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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名偵探阿尼亞》作者:翠沼【完結】

《(綜漫)名偵探阿尼亞》作者:翠沼【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732個瀏覽者
文案:
  
阿尼亞在前往學校的路上,意外和邦德一起穿越到了異世界。
於此同時,一個自稱系統的東西綁定了她,要求她完成任務,拿到八個星之後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系統:這個世界太脆弱了!到處都是黑暗和絕望,你是被上天選中來維護世界和平的救世主!】
天選之子·阿尼亞·救世主,目前五歲。
阿尼亞要維護世界和平!
  
按照系統的安排,阿尼亞被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波本的養女。
【系統:總有一些人,他們背著罪惡前行,我們的目標是,要拯救這個世界的無名英雄!】
【系統:阻止安室和赤井打起來,他們都是好人吶!好兄弟不應該打架!】
阿尼亞對透子:「你有個哥哥。」

【系統:因為黑衣組織,一名妙齡少年無辜被變成了長不大的小孩,我們要掩護柯南,讓他逃離酒廠的魔爪,正常健康地長大!】
阿尼亞遞牛奶:「放心,阿尼亞會讓你長高的。」
變小的新一:?但我真的不是小孩啊!
阿尼亞:「呵。」
這個冷笑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系統:快幫忙拆掉炸彈……啊呸!快逃啊!】
阿尼亞愣住,在沉默的三秒鐘內讀完召喚術的CD。
阿尼亞:「哇嗚嗚嗚父親!」
黑皮金發監護人、粉毛眯眯眼、人矮志不短的偽小學生同時衝了過來。
被夾在中間的黃昏:......?
你們都沒有自己的女兒的嗎?
  
注意事項:
1.梗源感謝cp晚稻
2.封面感謝cp晚稻,我cp畫的封面,超可愛噠!!!
3.保持日更,有事會請假
4.養崽向,日常摻水,番外cp次子
5.作者是沒有感情的存稿機器
  
【cp的預收:《[間諜x名柯]秘密警察成為主角後》by晚稻,求收藏~】
一句話簡介:成為番劇主角後,我拯救了世界
  
【cp的預收《鬼殺隊升級系統[鬼滅]》by晚稻,求收藏∼】
一句話簡介:我靠成長A走上人生巔峰。
  
【cp的預收《男裝打排球被揭穿後[排球少年]》by晚稻,求收藏∼】
一句話簡介:她被當成gay了
  
【親友的新文《[綜]不攻略就沒辦法活下去》by玫泠閑,求收藏~】
一句話簡介:我靠愛意長生不老
  
內容標簽: 綜漫 少年漫 文野 柯南
搜索關鍵字:主角:阿尼亞 ▏ 配角:作者專欄求收藏~ ▏ 其它:預收《酒廠BOSS決定從良》求收藏∼
  
一句話簡介:安室透:瓜神降臨在我家
  
立意:love and peace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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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阿尼亞。」房門被敲了一下,「快要遲到了哦。」

  是母親的聲音。

  阿尼亞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邦德從門縫中擠進來,毛發濃密的大狗湊到窗前擔憂地舔著她的臉蛋。

  「阿尼亞?」父親提著包問道:「校車已經來了!」

  【今天檢查儀表的是最為嚴厲的亨德森教師,雖然憑借之前的印像對阿尼亞多有關照,但在原則問題上他是絕對不是讓步的。難道早上就要收獲一顆雷嗎?當務之急是要先將阿尼亞准時送上校車!】

  父親勞埃德·福傑,表面身份是醫生,真實身份為間諜,代號「黃昏」。

  「今天就交給你了,我會晚一點回家。」約爾不好意思地說道,她的臉上帶了害羞的紅暈。

  【嗚,血跡……很不好清洗啊,希望今天裙子不會被弄髒。】

  母親約爾·福傑,表面身份為市政廳職員,真實身份是殺手,代號「荊棘公主」。

  阿尼亞:哇庫哇庫。

  阿尼亞,不為人知的超能力者,能力名為讀心術,目前就讀於伊甸園學院。

  「阿尼亞?」

  父親又在心裡絮絮叨叨,阿尼亞快速將校服穿好:「來啦!」

  哎,這個家沒有她不行呀。

  阿尼亞將抹了花生醬的吐司迅速吃掉,將手遞給父親擦干。

  「我出發啦!」

  邦德咬住她的衣角,性情溫順的大狗如臨大敵地看著停在家門口的校車,嘴裡發出「嗚嗚」的叫聲。

  【阿尼亞從面前的石階走下,被一顆小石子絆了一跤——有人將顏色鮮艷的三明治遞到她的面前。】

  狗狗邦德,預知能力者。

  阿尼亞並沒有看懂邦德預知到的未來。

  三明治!難道今天的午飯會是三明治嗎?

  「回家溜彎彎。」阿尼亞只覺得是邦德太過於寂寞了。

  黃昏給邦德帶上牽引繩:「好吧,今天是我陪你晨練。」

  他在玄關處換好鞋,用余光注意阿尼亞的動向。

  不省心的女兒一蹦一跳地從石階上下去,被一顆小石子絆了一跤——手裡的牽引繩突然間被大狗牽動,邦德撲向了阿尼亞。

  黃昏來不及反應,蹲在門口大哭的女孩和大狗早就消失不見。

  他的腳滑稽地套著一只拖鞋一只球鞋,面色沉重,腦中的雷達拼命作響。

  校車司機對他點點頭:「先生,您家的小孩呢?」

  -

  「痛痛……」阿尼亞埋在邦德柔軟的毛發中,眼淚鼻涕一起糊在了上面,「嗚嗚嗚嗚!」

  女孩的膝蓋被粗糲的石頭刺破,留下略顯猙獰的創傷,她哭得頗為可憐,眼圈和鼻子一並哭得紅通通的,像是遭遇了巨大的委屈。她身上穿著裁剪得體的制服,一看就是家境良好的小孩。

  路過的人停下腳步,想要湊近阿尼亞,被邦德低吼著凶走。它蹲在阿尼亞身邊,像一位虎視眈眈的保鏢。

  等到阿尼亞停止哭泣,一個突然出現的聲音響起。

  【您好我親愛的宿主,我是為您服務的系統。想必您已經了解我們的目標了——】

  【系統:這個世界太脆弱了!到處都是黑暗和絕望,你就是被上天選中來維護世界的救世主!】

  奇怪的聲音突然變調。

  【系統:等等,搞錯了吧,小朋友,您今年幾歲啊?】

  「六歲。」阿尼亞抽抽噎噎地回答了它的問題,意識到有什麼東西寄宿在了自己身上,阿尼亞的抽泣逐漸向洪澇演變:「阿尼亞的腦袋裡進了髒東西!」

  父親說有了寄生蟲就要去打針!

  系統忙不迭地開哄。

  【系統:哎哎哎,不要哭啊,我這裡有一個非常有趣的任務要交給你哦!還有,我不是寄生蟲,放心吧,你的身體完全沒有問題!】

  統生中遭遇了巨大滑鐵盧,全名為「中二少年拯救世界系統」簡稱系統的金牌工作者,第一次面對棘手的問題。

  ……世界意識怎麼傳輸了一個小孩子過來啊!

  現在,真實年齡為五歲的阿尼亞正睜著一雙純潔的綠眼悄悄觀察附近的環境,任憑系統再怎麼絕望也要對她負起責任。

  既然是世界意識選中的人物,應該也不是普通的小孩吧?

  【系統:咳!現在我們來到的是米花町,在這個表面看上去一片祥和的地方,背地裡深埋著不為人知的黑暗勢力,我們的目標是……】

  阿尼亞眼睛一亮:「米花花!」

  聽上去就很好吃!

  【系統:……掃除黑衣組織。】

  阿尼亞露出呆愣的神情,她指著自己的校服說道:「黑衣組織。」

  伊甸園的校服是黑色的,剛好和系統所說的黑衣組織相契合。

  這個宿主怎麼回事啊!一來就加入了反派陣營啊喂!

  阿尼亞摸摸邦德的腦袋,情緒低落地看著面前陌生的街道。

  高速行駛的車子發出恐怖的噪音,人群熙熙攘攘,她有些畏懼地縮在邦德的身後。

  各種噪音,各種心聲向她一起襲來。

  阿尼亞有些不舒服。

  她揉了揉眼睛,看上去又要哭了:「父親……」

  她想回家,不想待在這個奇怪的地方。

  【系統:只要在任務中拿到八顆星就能回家哦。我之前綁定的宿主都是英雄,成為英雄就要不畏苦難,成為刺破黑暗的——】

  阿尼亞:「阿尼亞想當間諜。」

  【系統:……一道光。】

  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啊!間諜和英雄差得遠了吧!?系統要是有實體,它現在一定在瘋狂將腦袋砸向桌面。

  【系統:我們的目標是拯救世界!】

  阿尼亞露出震驚的神色:「阿尼亞……拯救世界!」

  阿尼亞又要拯救世界了!哼哼哼,阿尼亞最擅長拯救世界了!

  【系統:對哦!您可是我們千挑萬選選出來的救世主!】

  一人一統齊齊發出歡呼聲。

  雖然看上去救世主不太聰明還需要上小學的樣子,但既然阿尼亞已經被送到了這裡,在任務結束之前,系統也沒有辦法將她重新送回去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它盤算著現在最佳的能撫養小孩的角色,根據阿尼亞的喜好,最後鎖定完美的目標。

  【系統:第一個任務,成為安室透的養女。】

  不就是間諜嘛,安室透可在行了,不僅做間諜還拿著四份工資呢,有共同語言的話,兩人會比較好相處吧?

  「阿尼亞有父親。」

  【系統:這個嘛……】

  它也不想這樣的,但是小孩子得先送到警局或者孤兒院才能被領養找到監護人吧?安室透不像是有閑情逸致養孩子的,但看看其他的主線角色:

  毛利小五郎:酗酒,pass。

  赤井秀一:住在別人家裡,沒有自己的房子,pass。

  阿笠博士:支線人物,pass。

  算來算去,也只有安室透最為合適,生活自律、擅長做飯,並且愛人是這個國家,連男女關系都不用擔心。

  況且,建立親子關系比其他任何一種關系都要穩定。

  【系統:如果想要回家的話,這是最快的途徑了。他是主線任務的關鍵角色,我們離他近一點,完成任務才能快一點。】

  「哦。」阿尼亞扁扁嘴。

  父親就是父親,但是新父親也是父親。那樣阿尼亞同時有兩個父親了!別人都只有一個!

  「父親長什麼樣子?」阿尼亞努力想像,突然眼睛一亮:「邦德曼!」

  父親最好穿著西裝戴著帽子,會飛檐走壁,還有一堆間諜道具。

  【系統:在波洛咖啡廳,穿白衣黑褲,金色頭發,黑色皮膚,特別擅長做三明治。】

  「哦。」阿尼亞呆呆點頭。

  心裡有點失望。

  「尋找父親安室透,白衣黑褲,黑皮金毛,丟下阿尼亞時手裡拿著烤花生,三明治……」阿尼亞沒有感情棒讀。

  【系統:???】

  「啊,父親安室透狠心丟下阿尼亞,阿尼亞在米花花沒有家……」阿尼亞悲傷地捧著手。

  邦德自發地在她身後拱手,嘴裡發出嗚嗚的叫聲,映著下墜的太陽,看上去頗為凄涼。

  等等……你們也不用這麼熟練吧?邦德面前都堆了一堆硬幣了!

  感興趣湊上來的人有不少,其中也有波洛咖啡廳的常客。

  阿尼亞聲淚俱下,拿出了應付作業時痛苦而扭曲的哭臉。

  「重金乞討父親,好心人幫幫阿尼亞吧……」

  【系統:是懸賞!懸賞!】

  它的宿主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啊。系統開始發愁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務了。

  「你要去波洛咖啡廳嗎?」毛利蘭在人群中觀察了好一會兒,最後才確定小姑娘口中的「安室透」就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安室透。

  「我們可以帶你去哦。我家就在波洛咖啡廳上面。」

  阿尼亞摸著邦德的腦袋,眨眨眼睛:「你們認識父親嗎?」

  「是的。我們走吧。」

  沒有任何心聲。

  阿尼亞自動牽上了毛利蘭的手。

  江戶川柯南抽抽嘴角,沒有說話。

  【喂喂,看上去就很可疑啊!怎麼會這麼巧合有個小孩自稱是安室透的女兒,不會是別人安插進來的間諜吧?但是這麼小,應該不會是……】

  間諜!阿尼亞眼睛亮了起來。

  阿尼亞確實是間諜!

  波洛咖啡廳沒走幾步就到了,毛利蘭帶著柯南和阿尼亞進門。

  「安室先生……」她踟躇著,阿尼亞躲在她的身後,見到安室透的時候興高采烈地撲了上去。

  【系統:就是現在!】

  阿尼亞:「父親!」

  邦德也嗚嗚著上去扯他的褲腳。

  阿尼亞抱住他的小腿:「父親!放心吧,就算你沒有錢,只會做三明治,阿尼亞也會努力買、賣藝養你的!」

  感人的一家三口重逢畫面。

  安室透:「……嗯?」

  ?

  他哪來的女兒???


第2章

  阿尼亞的眼睛瞪得圓圓的,跟安室透目光相交。

  她的個子很小,甚至只到安室透的大腿。青年的眼睛是澄澈的紫灰色,可俯視的視角依舊讓阿尼亞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不、不要慌!阿尼亞要保持冷靜!現在要展現友好可愛的微笑!

  她眯起眼睛,咧開笑容:「呵。」

  這可是連次子都想要跟她交朋友的和善微笑!

  【系統:……宿主你現在的表情很屑啊,真的不是在挑釁嗎!】

  粉色頭發?到底是哪裡來的小孩子。安室透想著,蹲下身輕聲詢問:「小朋友,你的爸爸媽媽呢?」

  「父親。」阿尼亞看著安室透。

  「誒?」安室透愣住,剛才確實不是他聽錯了,面前的小鬼真的叫他父親。

  「安室先生的孩子?」梓狐疑地看著安室透,他們共事很久了,但從來沒有聽說過安室透有女兒,她轉向阿尼亞:「你好呀,你叫什麼名字?」

  「阿尼亞。」

  【阿尼亞,聽上去像是外國人的名字,這孩子的樣子也不像是亞洲人的……】

  梓的目光可疑地瞟向安室透。

  【安室先生是混血吧?】

  阿尼亞更加堅定地喊:「父親!」

  「小朋友,不能隨便喊陌生人叫父親哦。」

  她需要喊面前的人為父親,完成任務之後才能回家。

  這比梟計劃簡單多了!阿尼亞不用寫作業,也不用討好次子,還有無限的假期!

  眼淚卻一顆顆掉下來。

  膝蓋好痛,腿也好酸,肚子也一陣陣地發出叫聲。

  阿尼亞抽噎著捂住臉,濃綠的雙眼中含著淚水:「父親嗚嗚嗚嗚嗚嗚!」

  她撲上去抱住安室透的大腿,像一塊牛皮糖一樣黏在他的腿上:「不要丟下我,阿尼亞會努力賺錢的!」

  邦德焦急地繞著阿尼亞打轉,舔著她的眼淚,最後也學著她的樣子用前肢抱住安室透的另一條腿,發出悲戚的汪嗚聲。

  安室透被顧客的眼神扎穿,他抽了抽嘴角。

  這真的不是他的孩子啊!

  梓無措地看著面前的女孩。

  毛利蘭和柯南用譴責的目光注視,似乎認定了他就是阿尼亞的父親。

  可他真的不是啊!但不管他是不是,先將快要哭撅過去的小姑娘哄好才行。

  最後,他頭疼地摸摸她的腦袋:「好了好了,我在。」

  阿尼亞將手移開,露出干干淨淨一張小臉,她興奮地叫道:「父親!」

  安室透:……

  他少年時進警校讀書,畢業後接受秘密任務做了酒廠的臥底,說出來可能不信,他剛剛被一個看上去不到五歲的小孩子擺了一道。

  讓安室透吃癟的凶手正在吃冰淇淋。

  她彎著眼睛靠在椅子吃冰淇淋,整潔的校服上滴了好幾滴白色的奶油,膝蓋上包了厚厚的紗布,眼圈哭得紅通通——安室透廢了一番功夫才將消毒藥水上完,但擦掉眼淚之後她又能沒心沒肺地笑出來,任誰也不能說這是個不可愛的孩子。

  名叫邦德的大狗守在她的身邊,偶爾應和著她嗷嗚兩聲。

  「還想吃什麼嗎?」梓問道:「那邊的大哥哥可以給你做哦。」

  真的是安室先生的孩子的話,那就有趣了。梓想到剛才的阿尼亞的變臉絕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花生!」阿尼亞的眼睛裡似乎藏著小星星,一閃一閃地看著梓:「還有脆……烘焙!」

  趁著毛利蘭陪阿尼亞的空擋,梓悄悄問安室透:「真的是你的女兒嗎?」

  水流將盤子上的洗潔精帶走,安室透無奈地回答:「怎麼可能!」

  「可是為什麼她一見到你就叫父親呢……之後要怎麼辦?天也快黑了,她的父母也沒有來接的意思。」

  安室透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先送到警察局吧。」

  他靠在吧台上,觀察毛利蘭那邊的動靜。

  「阿尼亞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呢?」

  阿尼亞將冰淇淋拿開:「個子很高。」

  她比了比:「唔……就跟父親一樣高。」

  「很會做飯!會給阿尼亞買花生,還會逼阿尼亞寫作業。」她的臉上露出生動的反感情緒。

  毛利蘭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

  作業永遠是孩子的一生之敵呢。

  阿尼亞皺著鼻子補充:「……父親有很多秘密。」

  但是阿尼亞都知道,嘻嘻。

  柯南的臉上浮現幾分震驚。

  【秘密?難道真的是安室透的女兒,那個工作狂,根本沒可能的吧,公安和黑衣組織的事情就夠他忙的了,哪裡來的時間去生孩子啊。等等……難道是在黑衣組織的時候……情況越來越奇怪了。】

  阿尼亞聽到他的心聲,一板一眼地重復:「阿尼亞是父親的親生女兒。」

  「哦好。」毛利蘭愣了一下。

  柯南臉上近乎於恐怖的震驚加深了。

  【難道……不會吧……如果真的是黑衣組織……】

  男孩的心聲太亂,阿尼亞只抓住了幾個特殊的詞彙。

  黑衣組織,波本,琴酒。

  之前自稱系統的聲音也提到過,阿尼亞需要成為波本的女兒,波本是父親,那麼琴酒就是母親嗎?

  【如果貝爾摩德或者是伏特加發現安室先生身邊突然冒出女兒的話一定會警惕的,她該怎麼辦,孩子的生母現在又在哪裡?黑衣組織知道這件事嗎?不行,一定要和安室透商量清楚!】

  貝爾……摩姬,伏特特?阿尼亞迷茫地想。

  她的母親可真多啊。

  柯南正要從椅子上下去,他踢到了正在吃雞胸肉的邦德。

  大狗雖然體型巨大,但吃相卻極其斯文,它控訴般地看著柯南,讓偽小學生產生了幾分愧疚,柯南摸著邦德的腦袋:「對不起哦。」

  明明剛才邦德還不在這裡的,他看錯了?算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跟安室透商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男孩迫不及待地跑向安室透,鞋底一空,他被拎到了半空中。

  毛利小五郎對他看鼻子不是眼:「想去搗蛋了是吧?給我坐好。」

  柯南被拎到了原先的座位上。

  「爸爸。」毛利蘭突然想起被自己忘記在家的老父親,她心虛地說:「我忘記做飯了。」

  毛利小五郎擺擺手:「我知道,一定又是這個小鬼的餿主意。」

  他這才看到坐在毛利蘭身邊的阿尼亞:「這個又是誰。」

  「阿尼亞是安室透的親生女兒。」阿尼亞將最後一口脆筒塞進嘴裡,臉頰上全被糊滿了冰淇淋的奶油,圓圓的大眼睛看著毛利小五郎,看上去有幾分滑稽。

  「哦哦哦,安室透的女兒。」毛利小五郎沉默了幾秒,爆發出驚呼:「什麼!」

  安室透送了豬排飯和飲料過來,放在阿尼亞的面前:「怎麼可能。」

  他看著阿尼亞,微笑著說:「請用吧,阿尼亞。」

  「謝謝父親,父親辛苦了。」阿尼亞牢記安室透的人設,時時刻刻將「父親」掛在嘴邊。

  安室透扶額:「我不是你的父親。」他注意到阿尼亞嘴邊的奶油,拿過紙巾給她擦臉,「怎麼吃成了這個樣子。」

  【小孩子有點棘手啊……等下要去警察局,得准備起來了。】

  警察局!絕對不能去那裡!新父親間諜的身份會暴露的!

  阿尼亞如臨大敵地攥住他的手指:「阿尼亞不要走!」

  她看上去又有要哭出來的跡像,「不要丟下阿尼亞。」

  安室透沒有慌張,經過上一次阿尼亞的假哭驚嚇,他猜測這也是面前女孩的偽裝。

  但很不幸的是,吵鬧的哭聲迅速彌漫了波洛咖啡廳,阿尼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鼻子都哭紅了。

  「父親……嗚,不要丟下我嗚嗚嗚啊!」

  「嗚嗚嗚嗚父親!」

  小孩子驚天動地的哭聲把梓嚇了一跳,還好這個時間點沒有別的客人了,她干脆利落地掛了暫停營業的牌子,看著臉都哭紅的阿尼亞,她不自覺地輕聲哄道:「怎麼哭了呀?」

  「父親不要阿尼亞了,嗚。」阿尼亞打了個嗝,帶出小小的哭腔。

  她想回家了,父親一定准備好了晚飯,吃完晚飯也許會讀一會兒繪本。父親的聲音很好聽,但阿尼亞會情不自禁想要睡覺,父母輕輕笑了起來,眼前是黑甜的夢境。時鐘在八點時發出叫聲,父親將阿尼亞叫起來寫作業。

  一切為了世界和平!阿尼亞要保持清醒,她一邊揉眼睛一邊打哈欠:「父親,好困。」

  「阿尼亞,要堅持住。」父親這樣說,語氣裡卻帶了一絲妥協,「好好做完作業,周末帶你出去玩。」

  阿尼亞不喜歡哭,可是……阿尼亞真的堅持不住了。

  短暫地停歇之後,哭聲又籠在了每個人的心頭上。

  「哇嗚嗚嗚嗚!」

  安室透進退兩難,所有人都將視線放在他手邊的小姑娘身上。

  他猶豫著將阿尼亞抱起來,不熟練地哄道:「不要哭了,再哭飯就要涼了。今天的晚飯是豬排飯哦。」

  阿尼亞揉著眼睛,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安室透和黃昏一樣是金發,眼睛的顏色要比黃昏的深一些,兩人除了身高以外毫無相同點,但相似的神情讓阿尼亞不自覺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哭得更加慘烈。

  「父親!」

  梓偷偷對著他做了口型,促狹地眨眨眼睛。

  安室透一瞬間明白了梓的意思,他露出牙酸的表情,手卻輕輕地拍著阿尼亞的後背。

  「好了,沒事了。」他的聲音帶著少年的清亮,也不失青年的穩重,像一張糅合恰好的大提琴,發出威嚴而不失優雅的嗡鳴。

  青年心聲紊亂,無措的言語傳入阿尼亞的腦海,她逐漸停止了哭泣。

  她的眼淚和鼻涕幾乎淌了安室透半個肩頭,襯衫都被她的眼淚打濕了,而青年似乎並未感到半絲不悅。

  完蛋了。

  會被新父親當成邋遢鬼的!

  她很傻地吸了吸鼻子當做偽裝,誇張地喊了一聲:「看,父親的衣服上有沒吃完的面條!」

  安室透的笑容有些掛不住:「……」

  誰能教教他怎麼應付孩子?!


第3章

  幸好安室透沒有生氣。

  阿尼亞悄悄觀察安室透的臉色,輕輕晃蕩小腿要他放下來。

  安室透好脾氣地將她放在地上。

  邦德忽然焦慮地轉圈,它撲到阿尼亞身上嗅了嗅,然後一口咬下豬排飯上的豬排,快速地吞了下去。

  毛利蘭發出驚呼。

  「豬排飯……」梓有些為難地看著阿尼亞,拉過安室透:「現在再做一份也來不及了,要不明天再把她送去警察局?」

  安室透下意識看了下時間。

  現在是晚上六點,要是現在去警局的話時間也不算太晚。

  「沒關系。」他下意識說道,「還有備用的三明治。」

  等到兩人將熱好的三明治裝進袋子裡,阿尼亞已經將那份沒有豬排的豬排飯吃了一半了。因為沒有配菜,她吃得格外艱難,甚至看著邦德嘴邊毛發沾著的金色碎屑咽口水。

  阿尼亞是個不挑食的好孩子,她揉揉邦德的腦袋,「餓了嗎,阿尼亞可以再分你一半。」

  邦德情緒低落地趴在桌子邊緣,似乎是在擔憂自己做了錯事。

  「要不。」梓遲疑地說,「我來照顧這孩子一晚上。」

  安室透搖搖頭:「她的衣服是上好的毛呢料子,鞋底干淨整潔,寵物的毛發也整潔光亮,她來自一個富足的家庭,並且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看樣子很受家裡的寵愛,如果是走丟的話,她的父母一定很擔心。」

  梓感嘆:「確實是這樣。」

  她牽起阿尼亞的小手:「好啦,我們走吧。」

  阿尼亞沮喪地說:「阿尼亞不能跟父親待在一起嗎?」

  安室透蹲在她面前,為她整理好校服的領子,順便將制服上滴到的奶油擦去,他的神色帶著寬容的柔和,鄭重其事地告訴她:「阿尼亞,我不是你的父親。」

  阿尼亞的眼睛裡又積蓄了水霧。

  她要哭不哭地攥緊了裙子的褶邊。

  但她這次沒有哭出來。

  安室透並不想要收養她。這不是一個梟計劃就能解決的事情,盡管都是間諜,他和黃昏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阿尼亞已經有了一個家,她只是回不去了。

  「好……」阿尼亞狠狠抹淚,「阿尼亞不會哭的!」

  她實在太小了,委屈巴巴擦眼淚的時候,毛利蘭差點脫口而出讓阿尼亞住在自己家裡,可她也清楚現在的狀況,謹慎地選擇不開口。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許久沒有聽見的聲音再度響起,系統開始極其誇張地吸鼻子。

  【系統:安室透,你愣著干嘛啊,趕緊帶她回家啊!】

  玻璃心系統被刺激到了。

  它在阿尼亞的腦內嚎啕大哭,讓即將再度決堤的阿尼亞硬生生將眼淚憋了下去,露出奇怪的表情。

  它哭得好慘,完全提不起精神繼續哭下去了。

  安室透見阿尼亞不再哭泣,替她把臉擦干淨,松了口氣。

  警察局離波洛咖啡廳有段距離,最近的公交站並不遠,沒過一會兒就等到了一輛,安室透帶著阿尼亞上車,小姑娘迅速找到位置坐好,小短腿在半空中晃蕩晃蕩,白色的大狗蹲在它的腳下,一人一狗的神情是同樣的驚嘆。

  她小小地在車窗上哈出一口氣,手指在上面畫了一簇煙花,又花了兩個在煙花上蹦跶的小人。

  暑假即將到達尾聲,現在的天氣算不上非常炎熱,司機依舊開了空調。

  安室透通坐在她的旁邊,將她拎起來往後放了放:「阿尼亞在畫畫嗎。」

  【系統:不錯,沒准宿主可以走畫師養成之路,學習側寫進入公安,一定能盡快完成任務的!】

  阿尼亞盯著車窗上「父親母親在血花上舞蹈」的大作,突然升起了無限的自信:「真的嗎?」

  「是的。」安室透沒有看清阿尼亞到底畫了什麼,但誇獎一定不會出錯:「你畫得很棒!」

  【系統:宿主也可以將話放在心裡想出來,我們就可以悄悄交流了。】

  【哇。】

  阿尼亞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麼新奇的交流方式,作用有點像讀心術,但是作用截然不同。

  如果能夠這樣跟別人交流就好了,不管多遠都能聽到父親和母親的聲音。嗯……也能跟邦德交流。

  阿尼亞再度呼出一口氣,在重新凝聚的霧面上畫下一只四條腿的動物和一個腦袋上長了兩個包的奇怪直立生物,她的手指停頓一下,又在窗戶上面畫了一個類似於UFO的物體。

  【系統:……】

  算了算了,剛想拿出來的側寫師速成書籍又被打回冷宮。它的宿主簡直就是個天才,畫出來的畫不能說跟本人一致,只能說毫無關系。想著,系統拿出了剛下單的育兒書籍,開始仔細學習。

  唯一能夠欣賞的只有邦德,它很滿意被阿尼亞畫下來,連續擺了好幾個pose,看到成品後心滿意足地窩在阿尼亞身邊不再動彈。

  搖搖晃晃的公交顯然成了最好的催眠工具。阿尼亞和邦德靠在窗戶上小睡了一會兒。

  安室透無奈地將他們吵醒。

  「已經到了哦。」

  阿尼亞迷瞪著雙眼坐起來:「什麼,到家了嗎?父親,阿尼亞寫不動作業了。」

  邦德敏銳地起身,見到安室透的一剎那又嗷嗚叫了起來。

  【安室透將三明治遞給了阿尼亞,粉發女孩接過,他看著警官將阿尼亞帶走,終於放下心。夜半時分,白色的汽車追逐前方的車輛,駕駛座上赫然就是安室透。】

  阿尼亞睡得迷迷糊糊,被邦德預知到的未來嚇清醒了。

  好刺激!

  安室透居然要拋下自己去玩車車!

  阿尼亞被推醒,身邊的男人小聲提醒她:「我們到了。」

  「抱。」剛睡醒,她走不動路。

  綠色的眼眸清澈,小朋友懵懂的神情映入眼簾,安室透無奈地彎下身,將她抱了起來。

  邦德脖子上還拴著早晨黃昏給它系上的牽引繩,安室透一手抱著阿尼亞,一手牽著邦德,不像是來報案的,倒像是出門散步碰巧路過警局一樣。

  「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安室透將阿尼亞放下來:「這孩子今天出現在波洛咖啡廳的門口,像是找不到家人了。」

  業務員跟安室透核對完姓名,阿尼亞倚著他的腿又開始昏昏欲睡。

  「父親,好困。」

  業務員小姐的目光頓時犀利地像兔美醬:「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這孩子叫你父親吧?」

  「是的。」安室透將解釋:「但我們確實今天才遇到,也許我跟她的父親長得有幾分相似吧。」

  外出執勤人員回來,宮本由美揉著自己酸痛的胳膊驚訝地看著安室透,她對這位毛利小五郎的弟子有點印像:「安室先生?」

  三池苗子也看過來:「他怎麼過來了?」

  剛下班的搜查科被這裡的動靜吸引。

  高木涉高興地大步走過來:「安室先生!」

  佐藤美和子跟在他身後,肩膀上披著他的外套,對著安室透點了點頭。

  安室透一一回應,又跟大家介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站在他身邊的阿尼亞自然成為了眾人目光的焦點。

  「好可愛的孩子。」三池苗子毫不吝嗇對於阿尼亞的誇獎:「但是最近好像沒有聽到過有失蹤兒童的報案。」

  高木涉也摸著腦袋說道:「如果要等報案或者檢查結果出來的話,大概還要過好幾天,這孩子可能要被送到……」

  他的後腦勺重重挨了一下,高木涉也注意到言辭的不妥,訕笑著道歉:「抱歉!」

  福利院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去處,但別無選擇。

  佐藤美和子收回包:「這件事交給同事來負責吧。如果安室先生不願意的話……」

  一聲吵鬧的咕嚕聲將越發冷酷的對話打斷。

  阿尼亞捂著肚子舉手:「阿尼亞餓了。」

  帶上三明治顯然是個好主意。

  三明治裡特意放了滿滿的花生醬,照顧到阿尼亞的口味,裡面沒有放太多難以消化的肉食,而是佐以爽口的黃瓜生菜,搭配用秘制醬料淋過的雞胸肉。

  阿尼亞吃了一個,將自己的臉轉到安室透面前:「手帕。」

  安室透身上沒有手帕,但幸好身邊的警員小姐姐有紙巾,拯救了阿尼亞吃得一塌糊塗的可愛臉蛋。

  看著安室透對於阿尼亞的悉心照料,說是他的親生女兒也有人信,眾人投來懷疑的目光。

  阿尼亞聽著大家的心聲,扁扁嘴:「父親,阿尼亞不想去福利院。」

  周圍空氣一靜。

  「福利院的舍長經常喝臭臭的水,桌子是破的,也沒有花生。」

  阿尼亞跳下凳子:「父親要丟下阿尼亞,自己去玩車車。」

  「嗯,什麼樣的車車呢?」宮本由美笑眯眯地問道。

  「紅色和白色的車車。」阿尼亞發出擬聲詞:「砰砰砰。」

  此時的安室透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甚至鼓勵阿尼亞開口:「然後呢。」

  【系統:咦,你應該還沒見過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車子啊。不過平時大概見到的次數也不多,但是特別要注意一點,要離琴酒的保時捷356A遠遠的。他是大壞蛋,會殺掉你的!】

  【唔!父親是間諜,母親是殺手,看來琴琴真的是母親了!】

  【系統:?什麼母親,是琴酒!】

  【琴琴。】

  【系統:……】行吧。

  邦德支起了耳朵。

  【安室透神情嚴肅地和面前的黑發男人對峙,火光在身後閃耀……掉下的灰發女人帶著一身傷勉強行走。】

  !是間諜任務!但是剛才的人,長得好眼熟……似乎邦德之前也預見過他們。

  難道說,這是另外的母親?

  在大家的注視之下,阿尼亞努力思考剛才的畫面。

  他們的關系應該不算很好,邦德曼的女朋友們也是這樣的。

  ……可是聽上去很有錢的琴琴母親好像很可憐的樣子。

  阿尼亞理直氣壯地給出答案:「父親,和兩個母親放閃。」

  安室透:……?

  這種詞她到底是從哪裡學會的?


第4章

  安室透,母胎solo二十九年,從未有過女朋友,致力於將自己的所有奉獻給這個國家,留下讓柯學宇宙流淚爆炸的名言——「我的戀人是這個國家!」

  此刻,他飛來橫崽不說,還被污蔑男女關系混亂,在眾人焦點中,他艱難開口:「我真的沒有女朋友。」

  他一個都沒有,哪裡來的兩個啊!

  【零,是零個女朋友的零!】

  突然有人開口,阿尼亞後知後覺地發現是系統在悲憤吐槽。

  阿尼亞:「父親是養不起母親所以才要把阿尼亞丟下嗎?」

  佐藤美和子已經自動將阿尼亞的話補齊了:什麼母親,因為母親太多了才養不起女兒嗎?

  她伸手掐了一把高木涉,後者無辜地嘶了一聲,茫然轉頭看她。

  在場的女性都因為阿尼亞的話而欲言又止:「安室先生……真的不是……?」

  安室透:「真的不是啊!」

  但是在場的女士們紛紛扭頭表示不信,眼神中帶著防備和震驚。

  如果眼神能代表一句話,那麼他們的眼神就在說:安室先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他怎麼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阿尼亞會努力賣藝掙錢養父親的,父親不要丟下阿尼亞……」阿尼亞將兜裡的硬幣掏出來,零零散散的一袋。之前在路邊的時候,有很多人覺得她可憐,把錢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在地上撿了很久,小蘭和柯南也幫了忙。

  保……什麼捷捷聽上去應該很貴吧?

  父親說一個硬幣買不起畫,那麼這麼多個硬幣應該能讓新父親留下阿尼亞?

  「嗚嗚嗚嗚父親阿尼亞會乖乖出去掙錢養家的,阿尼亞是個很有用的孩子,只要給阿尼亞花生阿尼亞什麼都願意做!」她又哭成了荷包蛋眼,將鼻涕和眼淚抹在了安室透的褲腿上:「不要再拋棄阿尼亞第二次了父親!」

  她的肚子配合地咕嚕一聲。阿尼亞沒有吃飽。

  如果剛才的眼神只是嫌棄的話,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帶著看人渣的眼神注視他。

  安室透無力辯解:「真的不是這樣的啊。」

  這孩子到底是誰派過來的克他的!?安室透的形像已經變成了渣男了!

  邦德在她身後作揖,戚戚地叫了幾聲。

  「阿尼亞會努力賺錢給母親買保捷捷AA的,嗚嗚嗚嗚父親不要丟下阿尼亞。」

  盡管幼兒的語言非常破碎,安室透還是靈敏反應過來,他的手扶住阿尼亞,手指克制地縮緊,琴酒的身影像陰影一樣一掃而過,他的心頭籠上沉重的陰翳。

  保時捷365A,琴酒的座駕。

  【她到底跟琴酒是什麼關系!?】

  短暫地思考片刻之後,他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蹲下溫柔地替阿尼亞擦干眼淚。

  「今天哭過好幾次了,暫時休息一下吧?」

  他無奈地嘆氣,對著在場眾人中職位最高的佐藤警官說:「……我不是她的父親,但她似乎把我錯認成了她的親人,雖然相處時間很短暫,但我能不能收留阿尼亞到她的親生父母來領人為止?」

  「最好還是有女性家屬在場……」佐藤美和子轉念一想,好像也有例外在場,想到某個不靠譜名偵探和小學生的組合,她抿唇看著面前的青年,「明天再來登記吧,負責這塊的同事已經下班了。」

  安室透自然清楚這點,他微笑著點頭:「好的,今天就麻煩你了。」

  下班的人群分散開,宮本由美大咧咧地rua了一把阿尼亞的臉蛋,將一張紙條和一塊糖塞進她的手心。

  她眨眨眼睛,對著阿尼亞揮揮手當做告別。

  紙條上寫著宮本由美的私人號碼。阿尼亞將它和糖塊一起塞進了口袋。

  她死死抓住安室透的褲子:「阿尼亞要和父親一起住。」

  安室透忍耐地吸氣,緩緩露出微笑,他將阿尼亞手心的零錢全都塞進她的口袋:「這是阿尼亞自己的錢,阿尼亞可以用它們買自己想要的東西。」

  「好的父親!」

  安室透聽到這個稱呼,剛才做好的心理建設又瞬間崩塌:「不要叫我父親,叫我哥哥好嗎?」

  「父親!」阿尼亞的眼睛皮卡皮卡地發著光,在注意到安室透凝固的微笑後,她改口:「……哥哥。」

  安室透詭異地找到了成就感。

  「父親哥哥。」阿尼亞困擾地小聲說:「好奇怪的名字。父親哥哥,阿尼亞想要回家家。」

  安室透:「……」

  安室透:「還是叫父親吧。」

  「父親!」阿尼亞高興地拉住他的手:「回家家。」

  被小姑娘牽住的一剎那,安室透的身體有些許僵硬,小孩子的手指的溫熱的,他輕輕回握。

  不管她到底是什麼來頭,現在都是「安室透」的「女兒」了。

  新上任的父親遇到了第一個難題。

  阿尼亞拉住他的手,指著附近超市門口的搖搖椅:「阿尼亞要坐那個。」

  「現在很晚了哦。」

  【要怎麼將她安撫好,再去解決上面派下來的事情呢……時間稍微有點緊張,但是陪她玩好送到家裡,再過去也來得及。重點是——隱藏好自己的身份!】

  阿尼亞:但是身份已經被阿尼亞知道了。

  大概大人總會為一些神秘而偉大的事情感到焦慮吧。

  阿尼亞捂住嘴:「阿尼亞絕對不會泄密的!」

  安室透轉頭看著小姑娘,不知道阿尼亞又想到了什麼,所以冒出了這句話,他聽人抱怨說小孩子的想法讓人捉摸不透,有些小孩子會和空氣說話,假裝他們有一個看不見的朋友。大概阿尼亞也是這樣?

  單身二十幾年,也鮮少跟年紀小的孩子打交道,唯一熟悉的是被柯南帶著的少年偵探團,安室透成功地發現了自己並不擅長應對過於跳脫的小孩,無奈地撫摸阿尼亞的腦袋:「不是要坐車車嗎?趕緊去吧。」

  糟糕,一不小心用了疊字。

  安室透的臉上難得露出郁悶的神情。

  阿尼亞噠噠噠地跑到兒童搖搖椅上面,煞有其事地關上車門,安室透從口袋中摸出一枚硬幣。

  阿尼亞卻將安室透的手推開:「父親,阿尼亞有錢。」

  她炫耀般地從口袋裡掏出硬幣。

  「呵。」阿尼亞有錢,阿尼亞要做能養活新父親的能干孩子!

  阿尼亞的小臉上彌漫著得意與自豪交加的神色,她將硬幣扔入投幣口,拍拍邊上的座位,將輕飄飄的笑顏壓下,露出深沉的表情:「父親,上車吧。」

  她特意選了一輛看上去氣派、寬闊的車子。

  這輛車可比保捷捷AA好看多啦!

  安室透將手裡的硬幣塞了進去,把滾出來的五日元重新遞給阿尼亞:「五日元是玩不了的哦。」

  阿尼亞的耍帥行為受挫,她捂住紅紅的臉,等稍微平息一會兒,她堅定地說:「阿尼亞要做能給父親開車的能干孩子。還要賺好多好多的錢給父親母親買車車。」

  她比出拇指:「父親,快點上車!」

  很不湊巧的是,阿尼亞挑中的是親子座搖搖車,邊上的空間剛好能容納一個成人的位置,阿尼亞身材瘦小,座位邊上還有很多空間。安室透似乎並沒有拒絕的借口。

  【我絕對不會坐上去的!】

  阿尼亞老氣橫秋地嘆氣:「父親,要求好高。」

  搖搖車開始動起來,甚至發出讓阿尼亞驚奇的歌聲。

  「烏鴉啊,你為什麼哭……可愛的、可愛的……」

  安室透抿著唇角,有些嚴肅地站在她的身後。

  【巧合嗎……?】

  手機一閃而過的消息被安室透的手掌掩蓋,他的笑意下沉,又很快強迫自己牽起了嘴角。

  舒緩的歌聲中,阿尼亞試拽住面前的方向盤,但她個子太小,座位又太深,被搖晃的車子顛得東倒西歪。她一著急,腦袋徑直磕到了前面的方向盤,力道不大,但撞出了淺淺的紅色印子。

  她捂住自己的腦袋,似乎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鈍痛不斷侵襲,阿尼亞露出了安室透熟悉的表情,他心裡一緊,他快速坐在了她的身邊,開始輕柔撫摸阿尼亞被磕到的腦門。

  「痛嗎?」

  阿尼亞搖搖頭。對於疼痛的注意程度還沒有眼前的方向盤高,她掙扎著要上去握住。

  邦德靈巧地跳上座位,蹲在阿尼亞的身後,用腦袋定住她的後背。

  阿尼亞終於握住了方向盤。

  她開心地說:「父親,阿尼亞要開車了!」

  「嗯。」安室透心不在焉地回應她。

  【嘖,偏偏是在這個時候,阿尼亞身上的疑點太多了,甚至連琴酒的座駕也……難道是人體研究?可惡,「波本」的權限還是太低了。這麼小的孩子,黑衣組織真是喪心病狂!】

  雖然不清楚新父親又腦補了什麼,但車車真好玩!

  阿尼亞又抓出一把硬幣:「還要玩!」

  「阿尼亞,現在必須得要回家了哦。」

  「哦……」阿尼亞眨眨眼,她乖巧地被安室透牽下了搖搖車。

  「我需要給你置辦一些生活用品。阿尼亞有什麼想要的嗎?」安室透問她。

  【就算是小孩子也值得警惕,剛才在警局確認了她身上沒有可疑的物品,但不能保證她是無害的。因為任務不得不外出,先暫時把風見叫過來吧。】

  父親,又是騙子。阿尼亞眨巴眨巴眼睛。

  「奇美拉。」想到一直陪伴自己睡覺的玩偶,阿尼亞有些蔫蔫的,「還要薯片和脆脆的零食。」

  奇美拉?真的有小孩子願意玩怪獸嗎?

  注意到熟悉的車輛,安室透將阿尼亞放在後座。

  他靠在前車車窗,表情嚴肅地小聲詢問:「現在是什麼情況。」

  「不太理想,等下再詳細說。」風見裕也,安室透的下屬,瞥了一眼後座的阿尼亞,「先將您的女兒送回去吧。」

  阿尼亞的讀心術自動發動。

  【降谷先生坐在兒童搖搖椅上。】

  【降谷零坐在兒童搖搖椅上。】

  【那個降谷零居然坐在兒童搖搖椅上!】

  【為什麼不能拍照,為什麼!!!】

  風見的臉上依舊淡然。

  他的內心已經吵成了一鍋剛下水的青蛙。


第5章

  車輛平穩駕駛,甚至連電台都沒有打開,等到了安室透車子停放的小巷,阿尼亞已經睡得東倒西歪,白嫩的小臉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貼在靠背上,唇角溢出一點晶亮的液體,嘴巴蠕動幾下,依稀可以聽見女孩的傻笑。

  「父親……母親……」

  安室透條件反射地回想起剛才發生的「兩個母親」社死情節,他表情沉痛,低壓的氣場讓風見忍不住看他。

  「她真的是降谷先生的女兒嗎?」

  看著下屬不可置信的眼神,安室透頭疼地敷衍:「之後再解釋。」

  他干脆利落地下車:「阿尼亞就交給你了。」

  他發動自己的愛車,揚長而去。

  「降谷先生可真放心。」風見喃喃自語,「可我該把他的『女兒』送到哪裡去啊。」

  他無語地跟醒過來的邦德安靜對望,雙方同時感到深深的茫然。

  【系統:第一個任務,成為波本的養女完成。無任務獎勵。獎勵發放完畢。】

  【系統:……在我學習的時間段宿主你到底做了什麼啊!嗚嗚嗚世界意識果然不會出錯的,您就是救世主。就算年齡再小又怎麼樣,我們依然可以暴打酒廠,腳踢罪犯,成為聞名世界的大偵探!】

  激情澎湃的系統完全沒有料到之後的情節。它的宿主……別說成為大偵探了,成為大聰明都夠嗆。

  【系統:睡著了呢,果然還是小孩子啊。看來我也要努力提升自己,絕對不能被比下去!】

  一個奮鬥統的一生正式拉開序幕。

  阿尼亞依然在熟睡。

  今天哭了好長時間,受了好大的委屈,她實在是太累了。

  她夢到了父親母親笑著恭喜她成為皇帝的學生!次子和貝姬投來羨慕的目光,他們激動地恭喜:「阿尼亞又拯救了世界,阿尼亞是大英雄!」

  阿尼亞得意地挺起腰,校服上掛滿了數不清的[星]。

  忽然一輛車在她面前停下,黑色頭發的男人說:「你竟然將花生下在了我的酒裡面,我要給你十個雷!」

  阿尼亞身上的星全都被拿走啦!她乞求面前的男人將雷收走:「母親,阿尼亞不要雷。」

  男人露出冷笑:「這句話,跟你的另外的母親說吧。」

  灰發女人帶著一籃子雷走來,遠處,一輛標著保捷捷AA的扭扭車正唱著歌靠近——

  ……

  阿尼亞的拳頭握得緊緊的,砸吧砸吧嘴:「父親……阿尼亞不要這麼多母親。」她哼唧兩聲,似乎夢到了不快的場景。

  風見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大秘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降谷先生這麼忙了居然還有時間去談戀愛?還不止一個!

  他不由得升起了濃濃的敬佩之情。

  不愧是降谷先生了。

  吾輩楷模。

  「吾輩楷模」消失了很久,等到天色已經被濃重的烏雲包裹,安室透的馬自達才在他旁邊停下,他輕敲車窗:「解決了。」

  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帶著濃濃的不快。

  風見意識到,他們很快又要開始瘋狂加班了。

  「好的。」他嚴肅回應,在觸及後面的團子時,他猶豫了一下:「降谷先生,那她……」

  「不會有事的。」安室透嘆氣。

  說實話他現在也很頭痛,阿尼亞在他最為忙碌的時刻到來,他什麼准備也沒有做好,偏偏她似乎是關鍵線索,不能放過。

  安室透打開車門,拍了拍邦德的脊背,吵醒熟睡的大狗,再將阿尼亞小心抱在懷裡。

  女孩的重量甚至沒有掛在臂彎上的袋子重。

  「你回去吧。」

  風見的座駕消失不見,安室透回眸,牽著大狗,懷裡抱著阿尼亞,安靜地回到了住所。

  安室透的下腳地對於一個單身男人來說過於寬敞,屋內除了基礎的家具之外沒有任何裝飾物,顯得空蕩蕩的,加入了大狗邦德和阿尼亞,多了幾分人氣。

  他將阿尼亞放在沙發上,邦德嗚咽著走進黑漆漆的門,蹲守在阿尼亞身邊。

  「你還真是只可靠的大狗啊。」安室透幫它將牽引繩摘下,揉了揉它的腦袋。

  邦德愜意地眯著眼睛,搖了搖尾巴。

  手腕處還掛著購物袋,安室透開了廚房的小燈,將從超市購買的食材塞進冰箱。

  照顧到阿尼亞的口味,他特意挑了一些小孩子可能喜歡的食物,另外像是牙刷牙杯之類的生活用品,他也一起購買了,只是衣物之類的,他可能得拜托毛利蘭幫忙。

  想到今天的開銷,安室透不由自主地嘆氣。

  養孩子是個技術活,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況且他也不僅僅是「安室透」。

  「父親。」朦朧的光線中傳來細微的叫聲,阿尼亞揉著眼睛走過來,「阿尼亞想喝水。」

  安室透從袋子裡拿出水杯,衝洗干淨後灌入溫水,遞給阿尼亞。

  阿尼亞喝了幾口,安室透將蓋子蓋好,放在了餐桌上。

  「肚子還餓嗎?」

  阿尼亞搖頭,她在車上吃了一些風見給的餅干。

  「那麼還想睡嗎?」

  阿尼亞猶豫了一下,繼續搖頭。

  「但是時間不早了,不睡覺的話會長不高的。」安室透從桌子底下搬出一張彈簧床,將它擦拭之後鋪上柔軟的棉毯和被子:「今天先睡這裡可以嗎?」

  【不能讓阿尼亞進臥室,裡面有非常重要的資料和手木倉,要是被她發現並且當成普通的玩具玩耍就糟糕了。客廳比較安全,也方便我查看她的情況,得趕緊收拾出一間房間出來。】

  阿尼亞僅存的睡意被安室透的心聲趕走。

  新父親不僅是間諜……還有不出聲的手木倉!

  不愧是父親!

  她帶著一種驚嘆的目光緊緊盯著安室透。

  「父親,阿尼亞要看動畫片。」

  電視機幾乎沒有用過,這處房子也是公安安排好的,電視機並不是擺設,但很少派上用場。

  安室透打開電視機,屏幕閃過幾片雪花後恢復正常。

  「太好了,看起來還能用。你想看什麼動畫片?」

  深夜檔的動畫片很少,播放的幾乎都是不適合阿尼亞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該看的,安室透搜索了一遍,放棄掙扎,他詢問阿尼亞的意見。

  「不如今天先睡覺?明天就有好看的動畫片了。」安室透將簡單的床鋪好,拍拍床墊。

  「好吧。」阿尼亞爬上了彈簧床,想起被落在家裡的玩偶,情緒低落地將被子拉過臉頰,只露出一雙圓滾滾的眼睛。

  這還是第一次跟奇美拉分別這麼長時間。

  「晚安。」安室透笑了一下,關掉了廚房的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沒有奇美拉的陪伴,阿尼亞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她的臂彎空落落的,那裡本來會有只被洗得髒兮兮的玩偶。奇美拉陪伴了她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進入福傑家,它還是阿尼亞最青睞的伙伴。

  「邦德,你睡著了嘛。」阿尼亞小聲說。

  邦德趴在她的床底下,安室透沒有忘記給大狗狗一塊溫暖的舊毯子,溫柔的人總是能輕易得到動物的喜愛,邦德也不例外。

  它用濕漉漉的鼻子抵住阿尼亞的手指。

  床上的小姑娘偷笑起來,似乎又回到了福傑的家裡。

  阿尼亞的大眼睛不安分地轉了一圈,最後躡手躡腳地爬起來,學著安室透的樣子將電視機打開。

  「邦德曼、邦德曼!」她有些興奮地小聲呼喊。

  間諜動畫一直是阿尼亞的心頭好,昨晚的下集預告中,邦德曼即將在一次在維護世界和平的秘密任務中大顯身手!

  她哼著主題曲,按下遙控板的鍵,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被疑惑取代。

  為什麼沒有邦德曼呢?明明時鐘上的兩條線轉成一個青椒尖尖的時候,邦德曼就會再出現在電視上的呀?

  她賭氣扔下遙控板,坐在邦德的毛毯上,抱緊了自己的膝蓋。

  阿尼亞想看邦德曼!

  但深夜檔沒有動畫片可以看,阿尼亞意外切換到了美劇頻道。電視上的身穿黑色馬甲的人手裡拿著黑色的手木倉,一步步逼近房門,對視一眼後,為首的男人打了個手勢,一腳踹上門板:

  「——FBI!」

  阿尼亞看得一愣一愣的,在FBI把門打開之後,她情不自禁地開始鼓掌。

  好厲害!

  原來這樣就能打擊壞人!

  劇情不多,很快進入到尾聲。

  邦德將遙控板塞進阿尼亞手裡,又拱著她趕緊上床。阿尼亞才把電視關掉,躺在了小床上。

  「晚安,邦德。」

  「嗚汪。」

  晚安,父親母親,可不可以幫忙把阿尼亞的作業做完,阿尼亞在努力拯救世界,沒有時間寫作業了。

  新父親雖然有很多母親,但是他給阿尼亞做了有花生醬的三明治。

  阿尼亞將被子蓋過了腦袋,她碰了碰口袋裡的糖塊和那張小小的便條,然後無聲地咧著嘴笑起來。

  阿尼亞也遇到了很多很多、可愛的大人!

  這一晚居然意外地睡得很好。

  阿尼亞打著哈欠坐起來,安室透已經在廚房做飯了。

  「父親早上好。」她的頭發亂糟糟的,筆挺的制服也壓出了印子。

  「吵醒你了嗎?不過今天就要有自己的房間了哦。那邊的袋子裡有給你買的禮物,拆開看一下吧。」

  禮物!

  阿尼亞眼前一亮,跑到禮盒旁邊,迫不及待地打開。

  一張醜陋的怪獸臉猝不及防顯露出來。

  阿尼亞呆住。

  安室透欣慰道:「這是奇美拉哦。」

  奇美拉……?

  毛茸茸的臉蛋變尖,豆豆眼變成凶惡的三角眼,皮膚被堅硬的鱗片覆蓋——

  阿尼亞在安室透期待的目光下,瞪著圓圓的眼睛放下手裡的禮盒,和邦德一起退後了好幾步。

  「父親,奇美拉已經去往另一個世界了。」

  安室透:?

  他又看到阿尼亞將怪獸抱在懷裡,她的表情帶了幾分忍辱負重。

  父親,眼光好差。


第6章

  新父親的眼光很差勁,喜歡醜醜的怪東西。

  阿尼亞和「奇美拉」對視一眼,嫌棄地別開視線。但她接受安室透的好意,裝作開心的樣子擺弄手裡的怪物模型。

  哥美拉電影上映之後,人氣爆棚,為之產生了新一彈的怪獸題材:奇美拉。雖然同為怪獸,奇美拉的口碑卻比哥美拉要低很多,狂怒的三頭怪獸在銀幕上嘶吼,嚇壞了一眾小學生,成為濃重的童年陰影。

  安室透想當然地以為阿尼亞說的「奇美拉」是怪獸奇美拉。經常來波洛咖啡廳的少年偵探團對哥美拉的喜愛無需多言,他只是以為阿尼亞口味比較獨特而已。

  他系好圍裙,開始做早餐。

  早在阿尼亞還在睡覺的時候,他已經完成晨練了。出門前他還看著粉發女孩睡得正香,縮在彈簧床上,像是枕在雲朵之中的小羊。

  她毫無防備,連身邊跟著的大狗也睡得死死的,在那塊舊毯子上盤成了一團白色的面包。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安室透看了一會兒,伸手將阿尼亞的被角掩好。他的動作輕輕的,沒有吵醒任何一個小家伙。回來的時候阿尼亞還在熟睡,他將禮物放下,輕手輕腳地進了廚房,直到阿尼亞睡醒。

  天色微亮,很快,明亮的陽光將透過窗戶照耀在地板上。

  煎蛋發出滋滋的明亮脆響,阿尼亞放下手裡的新伙伴,循著香味趴在灶台上看著凝固的蛋白。

  「荷包蛋!」

  她使勁地吸了吸鼻子。

  安室透將煎蛋蓋在已經准備好的吐司上,蓋上另一片已經烤的焦黃的吐司,切成兩半:「早餐准備好了,先去洗漱吧。」

  兒童牙杯和牙刷剛好派上用場,安室透將小椅子墊在她腳下,剛好能將阿尼亞墊到洗漱台前。令人欣慰的是,他並不需要像全職保姆一樣照顧阿尼亞。

  家裡多了孩子之後,日常還是變得有些不同。

  原本打算的和式早餐也變成了簡陋的下下選,倒不是說他不願意給阿尼亞做飯,要准備的事情有很多,他得准備充足的時間來應付這些改變。

  阿尼亞洗完臉出來,自己爬上了家裡唯一的椅子,熟悉的三明治又出現在眼前。阿尼亞毫不猶豫地下嘴。

  【系統:畢竟安室透最出名的餐品就是三明治啊,要是我有嘴我能連著吃好幾個——嗯?】

  阿尼亞將三明治啃了一半,然後放下手裡的食物,自顧自跑到正在吃狗糧的邦德面前,嗅了嗅狗糧的味道,抓起幾粒塞進嘴裡,腮幫子鼓了幾下,咽了下去。

  她懷疑自己的味覺出問題了,明明三明治裡面沒有胡蘿蔔,她卻吃到了討厭的胡蘿蔔味!

  可是狗糧只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邦德不安地看著阿尼亞,善良的狗狗將狗糧拱到阿尼亞面前,很樂意與小主人分享自己的早餐。

  安室透:!

  他做的飯連狗糧都不如嗎???

  安室透迅速轉頭,看到面包片裡蓋著的,只留下一顆小小牙印的胡蘿蔔碎粒,頓時醒悟。

  「阿尼亞,挑食是不好的。」安室透試圖讓阿尼亞習慣胡蘿蔔的味道:「吃了胡蘿蔔才能長高。」

  阿尼亞繼續蹲在邦德的狗盆面前,抗議:「阿尼亞討厭胡蘿蔔!」

  新父親好狡猾,他居然將胡蘿蔔藏起來,讓阿尼亞偷偷吃掉!

  但是長高……阿尼亞猶豫了一下。

  【狗糧真的那麼好吃嗎?要不要告訴她邦德的狗糧裡也有胡蘿蔔的添加?為了膳食均衡,胡蘿蔔是不可缺少的,但是要想替代的話別的蔬菜也有很多……邦德的狗糧都有金槍魚味的烤雞胸味的。】

  噫!

  狗糧裡面也有胡蘿蔔!更重要的是,邦德居然不用吃胡蘿蔔!

  阿尼亞深受打擊。

  她扁著嘴看著安室透:「父親是壞蛋。」

  一大早上就收獲壞蛋稱號的安室透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非常無奈:「是是。」

  他打開電視機,調到假面超人的頻道:「昨天說的動畫片,都是這個時間點放的哦。」他豎起一根手指:「只能看一小會兒。我們馬上就要出門了。」

  穿著皮套的超人在屏幕上晃來晃去,不時念著炫酷的招式名字。

  阿尼亞沒有展現出任何興趣,她虛虛摟住奇美拉,著急地說:「間諜邦德曼……」

  【間諜?誰教給她的詞?難道是黑衣組織,不,甚至可能是任何國家的諜報人員,她到底知道多少?】

  在還沒有查清楚真相之前,安室透考慮的最大可能是阿尼亞是黑衣組織的實驗對像,不然解釋不了阿尼亞為什麼會清楚這麼多的事情,同樣的,他覺得阿尼亞知道更多的秘密。

  【要是能順著阿尼亞這條線繼續搜查下去,也許能早日拯救出更多的受害者,阻止恐怖事件繼續發生。】

  原來看間諜動畫就能變得不簡單!還能阻止恐怖事件發生!

  ……恐怖事件是什麼?恐怖片事件嗎?

  可是阿尼亞不喜歡看恐怖片。次子曾說自己喜歡看,阿尼亞卻注意到他的腿在發抖。能讓次子都害怕的動畫片,肯定很嚇人。

  阿尼亞困惑地抱著奇美拉:「阿尼亞要看間諜動畫片。」

  才不要看恐怖片!

  哦……原來是「間諜」動畫片啊。安室透捂住臉,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

  她歪著腦袋,「父親累了嗎?」

  「沒有。」安室透將捂在臉上的手挪開,清俊的臉上滿是疲憊的神色,「動畫片什麼的我還不太了解,等下去問問柯南吧。他就是昨天送你回來的哥哥。」

  【……只能交給他了。小孩和小孩之間應該會有更多的共同語言吧?】

  許久沒有冒泡的系統又躥了出來。

  【系統:我們得抱個大腿!柯南不是簡單的小哥哥,他可是行走的死神啊!死神出征寸草不生!】

  【死神比殺手還要厲害嗎?】阿尼亞不由自主張開了嘴,小小吸氣。

  【系統:是的吧。要跟大家打好關系哦。】

  只有好人緣,才能在各種詭異的困境中存活下來!系統的第一目標已經將完成任務換成了成功存活了,卑微得不能再卑微。首先,要讓阿尼亞打入主角團!

  阿尼亞也在自己思考。

  打好關系,大概是像跟達米安交朋友一樣吧?所以,抱大腿就能打好關系,他們就是朋友了。

  懂了,她要抱死神的大腿!

  阿尼亞陷入沉思,安室透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逃過一劫。

  家具會在下午的時候由風見送上門來,剩下的也會由他一並按照名單上的物品采購完畢,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拜托毛利蘭或者小梓給阿尼亞把備用衣服買好。

  家務不算繁多,尤其是阿尼亞積極幫忙的情況下。

  「父親,阿尼亞來幫你。」

  安室透將碗洗完,阿尼亞乖巧地守在一邊幫忙擦碗。

  他不由得升起了欣慰之情。

  阿尼亞還是很懂事的啊。

  下一秒,阿尼亞笨拙的手指打滑,小碗徑直飛向了地面。

  「啪啦。」

  阿尼亞僵硬地看著安室透。

  搞砸了!

  安室透:……

  算了,能指望這個年紀的孩子干什麼。

  他撿起地面上的陶瓷碎片,警告阿尼亞不要靠過來,他的動作很利索,地面上的細小的碎片掃得干干淨淨。

  阿尼亞似乎很愧疚,她像是他身後的一條小尾巴,跟著他忙前忙後,安室透沒有拒絕她的好意,但他很快發現自己做了個糟糕的決定。

  「父親,我來幫你!」

  水盆撒了,安室透開始拖地。

  「父親!」

  椅子歪了,安室透推正。

  「父——」

  安室透塞了顆蘋果進阿尼亞手裡:「乖,去那裡玩,我不用你幫忙。」

  阿尼亞咬了一口蘋果:「好吧。」

  父親給蘋果了,證明阿尼亞確實跟他拉近關系了吧?

  【系統:……你開心就好。】

  雖然幫的全是倒忙,但是它的宿主可愛啊,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終於要出門了。

  阿尼亞帶上奇美拉,一手拽出邦德的牽引繩:「阿尼亞准備好了。」

  「邦德不跟我們一起出去。」

  阿尼亞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和邦德緊挨著。

  「邦德一個人在家會很可憐的。」

  哼哼……才不是這樣,邦德能夠預知未來,搭配阿尼亞的讀心能力,是一加一大於一的效果!邦德是阿尼亞的好助手,是阿尼亞的花生(華生)。

  安室透放棄跟小朋友理論,帶上狗也可以。

  「去了咖啡廳要乖乖的哦。」安室透說。

  【咖啡廳的客人都是些好相處的人,但不能保證阿尼亞不會受傷,要不是等下還有任務,我就不會帶阿尼亞出門了。今天就拜托小偵探吧。最近黑衣組織一系列的行動不得不讓我猜測他們會有更大的動作,不過,我們也許能憑借這次的行動將他們繩之以法。】

  是抓壞人!

  好機會!阿尼亞也要抓壞人來拯救世界!

  阿尼亞目光敏銳地看向安室透,主動抓住了他的手。

  安室透微笑著回應:「怎麼了?」臉上完全看不出他的心裡在盤算著帶上哪件武器。

  阿尼亞積極地上前,將邦德的牽引繩交給安室透,她挺著脊背,臉上帶著嚴肅且沉重的表情,手裡的奇美拉向前,跟獅子長相相似的怪獸腦袋以一個承托的姿勢對著面前的門。

  安室透察覺到這是握槍的姿勢,他略微收斂了笑容。

  【她以前可能會接觸到這種殺傷力大的武器,懷疑範圍可以進一步縮小了。】

  他迫切地想要詢問阿尼亞相關事項,目光掃到阿尼亞單純幼稚的臉上,又將心裡的猜測按捺住。

  徐徐圖之,不要嚇到她才好,能從阿尼亞身上得到可貴的情報,這點耐心是值得的,更何況他們才認識兩天,雖然不知道為何這孩子對他抱有莫名的信任,他還需要摸清楚她的性格——

  阿尼亞揮揮手,端好手裡的奇美拉,小短腿使出吃奶的勁踹了一下面前的門板,同時喊出昨天剛剛學會的詞:「F……FBI,開門!」

  安室透:……

  安室透:???

  他當然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在他的面前特意提到這個機構,他都要懷疑阿尼亞是赤井秀一專門派過來的了!為什麼偏偏是FBI啊!這孩子到底在想什麼!

  該死的FBI!

  個子不到一米的小團子力氣也不大,門絲毫不動。

  過了片刻,含著淚的阿尼亞抬頭看向安室透:「父親。」

  安室透:「……」

  「門為什麼不開啊。」

  安室透:「……」

  「嗚嗚父親,腳好痛。」


第7章

  「早上好啊,安室先生。」來上班的小梓打招呼,她注意到乖乖坐在卡座上玩玩具的阿尼亞,「這不是昨天的小孩子嗎?」

  「早上好。」阿尼亞放下手裡的餅干,煞有其事地打招呼,「阿尼亞帶父親來上班了。」

  出門有些匆忙,安室透扛著阿尼亞牽著邦德匆匆趕到波洛咖啡廳,恰好在榎本梓推門前一刻,將所有的預備工作做完。

  他看著笑得肩膀一顫一顫的梓無奈嘆氣:「可以幫我把咖啡豆磨一下嗎?」

  「好的,馬上!」小梓利落地將外套換成咖啡廳的圍裙,從櫃子裡取出咖啡豆:「阿尼亞現在住在你家裡?」

  梓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好奇。

  「嗯。她的家人不在,去福利院也夠嗆,暫時住在我家。沒記錯的話,小梓小姐今天要和同學聚餐吧?」

  「是的,虧安室先生的記性這麼好呢。」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很久沒有見了,大家都很期待今天的見面。」

  安室透笑著沒有答話。

  只能拜托毛利蘭試試看了。他對給小女孩買衣服這件事實在苦手,況且女性在這種事情上要比他更加適合。

  他一抬頭,阿尼亞趴在窗戶上,用彩色的水筆在白紙上塗塗畫畫。陽光安謐將她籠罩,與眾不同的粉色短發乖巧地垂在臉頰兩邊,玻璃珠一樣清澈的眼印著陽光的影子,畫著畫著,突然停下畫筆,偷偷從口袋裡抓出一把狗糧喂到邦德嘴邊。

  餅干是阿尼亞的零食,但似乎她沒有忘記自己的小伙伴,特意從家裡帶了邦德的食物出來。

  安室透突然開始擔憂。

  雖然只是暫時的收養關系……他真的能做好一個父親的角色嗎?

  阿尼亞將畫抬起來:「快看,這是阿尼亞的畫!」

  【系統:……寶貝,你畫的是奇美拉嗎?】

  它違心誇了一句。

  【系統:畫得真不錯。】

  黑色的長方形物體遍布整張畫紙,中間抽像地畫了一顆像盛開太陽花一樣的腦袋,膨脹地像是剛睡醒的獅子,也難怪系統會想歪。

  阿尼亞:……

  她沉默了一會兒,小心翼翼捧著畫拿到安室透面前。

  「看!」她高高舉起她的畫,期待地看著安室透。

  安室透盯著那團毛線一樣炸開的線條沉默了一會兒,輕松地笑起來,誇獎道:「畫得真不錯啊。阿尼亞果然很有繪畫天賦!」

  阿尼亞像是被順了毛的貓咪,得意洋洋地翹著嘴角,「這是阿尼亞畫的父親!」

  ……

  安室透的笑意凝住了。

  他本以為會是小狗或者太陽公公之類的,結果她說這一坨是他?

  仔細看似乎也能找到些許蛛絲馬跡,金色的頭發,中心黑乎乎的,有點抽像但也不必這麼寫實。

  安室透抽了抽嘴角:「嗯,畫得很棒。阿尼亞以後肯定能成為了不起的畫家。」

  ——完全看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

  得到了滿意回答的阿尼亞將畫放在桌子上,拿起硬邦邦的怪獸模型:「父親父親!阿尼亞不要成為畫家。」

  現在店裡還沒有多少客人,安室透也能陪著阿尼亞說一會兒話:「那阿尼亞以後想成為什麼?」

  「阿尼亞要成為救世主!」

  她要抓好多好多的壞蛋,成為邦德曼……兩個父親一樣的人!

  到底還是小孩子。安室透微笑著將手裡的面包邊角料扔掉,明亮輕快的語調說:「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這個世界並不需要這麼年幼的救世主,他的任務,就是為了守護這樣單純可愛的微笑啊。

  安室透沒有將阿尼亞的話放在心上。

  漸漸的,店裡的人多了起來,安室透顧不上阿尼亞,吩咐她在座位上做好,他向樓上的毛利偵探事務所借來一些適合小孩子看的書,放在了她的面前。

  阿尼亞不想學習。

  難得的假期,她只想一邊吃零食一邊看間諜動畫。

  【系統:我們的目標是什麼?】

  阿尼亞將嘴邊蹭到的煉乳舔掉。這題她當然知道!

  【拯救世界!】

  【系統:但是我們作為救世主是有標准的哦,首先,你要考上一個好的學校,起碼要用初中學歷。如果什麼都不知道會被人懷疑救世主身份的真實性的。】

  ——首先,救世主不能是文盲。

  系統沉默地看著嗦手指、喝牛奶的宿主,察覺到這條路線對於它的宿主來說可能會很困難。阿尼亞甚至連小學的畢業證都沒有。

  它查閱過資料,阿尼亞之前也只接受過相當於小學一年級的教育。

  雖然說救世主入職學歷不挑,但基本都是初中生高中生,很少會把任務交到這麼小的孩子手裡。系統幻想在年終總結的時候,屏幕上會彙總所有的宿主形像事跡,在一群長腿少年中,矮矮的宿主帶著智慧的眼神,顯得格外突出。

  這個世界的救世主,怎麼是這種它連罵都舍不得的可愛的笨比呢!?

  阿尼亞絲毫不知系統焦慮的心理活動。

  波洛咖啡廳沒有任何游樂設施,她在吃完小餅干後,陷入了無所事事的狀態。

  無聊是種比看書更加折磨人的感受。

  阿尼亞晃著自己的小短腿,磨磨蹭蹭打開了借來的書。

  書本很新,它的主人似乎從來沒有將其打開過。這是一本繪本,畫面和文字的比例差不多是五比一,就算不看文字,阿尼亞也能根據圖片內容猜出意思。

  好像比想像中的有趣。阿尼亞漸漸看入了迷。

  安室透好笑地看著原本嫌棄的小姑娘捧起書本,和大狗一起分享閱讀。

  早餐時間結束,人終於變得稀少。

  安室透有了休息時間,他坐在邦德旁邊:「這上面講的是什麼呢?阿尼亞能給我講講嗎?」

  阿尼亞指著繪本第一頁的小鴨子:「這是一只鴨鴨。」

  翻頁。

  小鴨子離鴨群遠遠的。

  「它很孤獨。」

  翻頁。

  小鴨子背上行囊,離開池塘。

  「它決定成為一名間諜,拯救世界。」

  安室透:……???

  故事從這裡開始變得離譜。

  聽完阿尼亞講述的名為邦德曼的鴨子從小受到歧視,立志成為拯救世界的間諜鴨,最後大戰貓和雞,成功蛻變為國家一級超級間諜,受到所有鴨子的尊敬,安室透忍不住翻到繪本第一頁,看著上面的標題《醜小鴨》陷入沉思。

  他懷疑他們看的根本不是一個故事。

  小孩子的想法總是天馬行空的,阿尼亞的腦洞也是很正常的……吧?

  中午吃的是意大利面。

  梓的手藝收到了安室透和阿尼亞的一致好評。

  午飯的時候,樓上的毛利小五郎也下來了。

  他坐在阿尼亞附近,像是任何一個醉醺醺大叔一樣抓住安室透嘮叨個沒完。

  「……那個小鬼真是你的女兒啊。」八卦又扯回安室透身上。

  看著毛利小五郎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安室透嗅出了他的真實意圖,他好脾氣地回答:「不是,但是她現在寄住在我家。」

  「嘖,小鬼總會得寸進尺的。」毛利小五郎糟心地擺擺手,「不過我說你啊,要是想長期養,還是讓她去學校吧。」

  這點倒是提醒了安室透。

  他若有所思:「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多謝毛利老師。」

  阿尼亞將臉藏在書後面,鬼鬼祟祟地觀察毛利小五郎。

  【系統:呃……怎麼說呢,大叔也算重要角色吧?類似於工藤新一人間體這樣子,如果要跟大叔說話,記得要趁著小蘭姐姐在的時候去哦。】

  醉鬼萬一帶壞小孩該怎麼辦?

  毛利小五郎察覺到阿尼亞視線:「嗯?」

  凶巴巴的小胡子大叔看過來了!

  阿尼亞將書放下,抓住安室透的衣服,縮在他的身後。

  「喂,這小鬼什麼意思啊。」毛利小五郎捂著後腦勺嘀嘀咕咕,不自在地坐直了身子,盡力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好人。

  安室透有些好笑:「阿尼亞,怎麼了?」

  「奇美拉。」她將另一只手拿著的怪獸舉起來,「跟小胡子大叔好像。」

  他們一樣是三角眼,很長條,看上去凶巴巴的。

  「誰是小胡子啊!」毛利小五郎炸毛。

  安室透憋笑勸慰:「毛利老師消消氣。阿尼亞,要好好喊人哦,這是毛利叔叔。」

  阿尼亞:「毛利大叔。」

  「嘖。」毛利小五郎也懶得跟小孩子計較,喝掉免費的檸檬水之後上樓睡覺。

  阿尼亞也想睡覺。

  她眼巴巴地看著安室透,期望他能夠早點下班回家,她張開手臂要抱抱:「父親,困。」

  安室透不熟練地rua了一把小姑娘的腦袋:「我去問問毛利老師能不能讓你休息一下。」

  前毛利小五郎剛走,後腳安室透就跟了上來,手裡揣著沒有眼光的小鬼,說是要借一下他們家的沙發。

  毛利小五郎本想拒絕,話在嘴裡拐了個彎,又答應下來,他將打開的電視靜音,靠在老板椅上謹慎地說:「請吧。」

  電視調到了他最喜歡的賭馬節目,毛利小五郎輕咳一聲,裝作淡定地樣子觀察父女倆的動靜。

  安室透看著阿尼亞閉上眼睛,將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對著毛利歉意一笑。他的工作還有很多,除了波洛咖啡廳以外,還有更加要緊的事情。

  青年步履匆匆,毛利小五郎別開視線。

  唉,要不是多了粉發小鬼,他的下午本可以很快樂的。

  毛利小五郎哀悼自己痛失的快樂午後,心情卻隨著電視裡不斷奔跑的馬匹一起起伏。

  快衝啊混蛋!他靜默地手舞足蹈,恨不得代替那匹馬上場!

  眼前突然多出一個粉色的腦袋。

  阿尼亞好奇地盯著電視機屏幕,眼裡毫無睡意:「這個是什麼?」

  盡管心大如毛利小五郎,此時也能聽見他裂開的聲音。

  【系統:不許帶壞我的宿主啊啊啊啊啊啊——!】


第8章

  「馬?它們在比賽嗎?」

  賭馬節目熱火朝天,觀眾在揮舞手中的賭馬券!阿尼亞看著不斷奔跑的馬匹,好奇地歪頭。

  阿尼亞的好朋友貝姬有一匹小馬,她說有時間會帶阿尼亞去參觀自家的馬場。但是現在,阿尼亞居然看到了這麼多的馬!

  「……」毛利小五郎盯著阿尼亞粉色的後腦勺不說話。

  「好多人哇!」她捧場地鼓掌。

  「小鬼不能看這個!」毛利小五郎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大概命裡跟小孩犯衝,遇到的矮敦子全是不怕生的大膽角色,他卡住阿尼亞的腋下,將她從這個地方拎走,嫌棄擺擺手:「去去去,給我睡覺。」

  要是被安室透看到,這個平日裡對他尊敬有加的弟子還不知道要怎麼看他呢!沒有一位父親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女兒跟中年大叔學壞,從小就接觸賭馬吧?!

  阿尼亞被趕走。

  毛利小五郎盯著垂頭喪氣的女孩回到沙發,用安室透的外套包住自己,像一顆委屈巴巴的蘑菇,將自己團成一團。

  過了一會兒,地板上發出均勻的鼾聲,是邦德睡著了。

  應該睡著了吧?毛利小五郎猜測,女兒毛利蘭一向是個乖巧的孩子,午睡基本上沾到枕頭就能睡著。

  他放心地坐回椅子上。

  馬場上的比賽仍在繼續,他看好的紅棕色馬匹一躍而上,超過了最前面的白馬。

  好!他用力將雙臂舉高,這場他一定能賭贏!可惜沒有去現場啊,不然就能大賺一筆了!

  「紅色的馬會贏?」阿尼亞趴在椅子的扶手上,她興致勃勃地看著屏幕,「它跑得好快!」

  毛利小五郎被嚇了一大跳,脊背不由得往後一仰,摔下了椅子:「你這小鬼!」

  他生氣地拍掉褲子上的灰塵:「去睡覺!」

  「阿尼亞睡不著,想看馬跑步。」

  看電視可比睡覺有趣多了,尤其是這麼多馬一起奔跑,她只在學校的操場上見到過高年級的學生跑步的場景。

  「它們也有體育課嗎?」

  「啊?」毛利小五郎一時轉不過彎,心裡咯噔一下,他心虛地壓低聲音:「是的,它們也上體育課。」

  【糟糕,賽馬果然不適合小孩子看吧?趕緊把這個小鬼趕走!我的預感不會錯的,紅棕色的馬絕對會贏,要是在買了賽馬券現在就有錢去大吃大喝了。】

  阿尼亞的背被輕推了一把,毛利小五郎將椅子背面向她,牢牢擋住電視機的畫面,濃眉擰成搞笑的八字,他得意地看著阿尼亞:「這下就看不到了吧。」

  小胡子大叔是小氣鬼!

  阿尼亞氣哼哼地想。

  但是……跑步就能有錢大吃大喝!?阿尼亞皺起眉,目光凝重。

  賣藝是養不活父親的。

  今天她偷偷問過小梓姐姐,新父親的車車需要多少個硬幣。小梓想了想,說大概兩百萬個吧。

  震驚!阿尼亞大受打擊,一只手有十個指頭,兩百萬個她要數到什麼時候去啊!

  她只得放棄了賣藝求生的道路。

  她跑到椅子的另一邊,踮起腳努力往上看,眼前只有毛利小五郎壞笑的臉。

  「看不到吧?」

  阿尼亞鼓起臉。

  她的個子太矮了,要是能長高一點就好了。這時候她又開始後悔早上沒有吃掉的胡蘿蔔,要是吃掉它的話,是不是就能長高?

  但每天都要吃胡蘿蔔才能長高的話,她寧可自己永遠是這個樣子。

  阿尼亞不信邪的爬上桌子,試圖將毛利的胳膊扒下來。

  但是早就得知結果的毛利小五郎早就心滿意足地換台了。

  他看著備受打擊的阿尼亞,挑眉:「小鬼看什麼賭馬,看洋子小姐的電視劇吧。」

  衝野洋子笑顏如花,她和扮演男主的演員親密耳語,看得毛利小五郎雙目充血,他捂著頭悲痛道:「這種歪瓜裂棗怎麼配得上洋子小姐啊!」

  阿尼亞:「小胡子大叔,好幼稚。」

  痛哭流涕的大叔一點也不帥氣,這樣幼稚的報復行為連班上的男生都不屑於做了。貝姬說過,大人有時候會像小孩子一樣需要安慰,小胡子大叔這麼難過,也一定需要阿尼亞的安慰。

  但是沒有辦法,誰讓她是這麼善良的女孩子呢。

  她嘆氣,從兜裡掏出一張紙巾遞給他,彎起眼睛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反倒帶出了一股子嘲諷的味道:「傷心就哭出來吧,阿尼亞不會告訴別人的。」

  毛利小五郎:「……」

  現在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他呆愣著接過紙巾,往干涸的臉上擦了擦。

  阿尼亞的笑容給他的殺傷力太大,他不得不給自己留一些緩衝時間,等到將揉成一團的紙巾扔掉,毛利小五郎才有些生氣地站起來:「你是在瞧不起我嗎?」

  瞧不起?

  阿尼亞眨眼。

  次子也說過類似的話,但是這個時候只要微笑就好啦~

  阿尼亞:「呵。」

  嘲諷能力加強版微笑加載完畢。

  毛利小五郎莫名感覺自己很疲憊,明明面對柯南那小子也沒有這麼累啊。他覺得電視上洋子小姐的笑容都變得不吸引人了,邊上的臭男人簡直礙眼!因為這個男人,他被小孩子可憐了!

  他擺擺手:「算了,你要看電視嗎,過來吧。」

  她不是鬧著要看電視嗎?他走還不行嗎。

  毛利小五郎將阿尼亞放上椅子,調整距離,自己拎著報紙到沙發上去了。

  他看著睡得真香的邦德,開始懷疑人生。

  到底是為什麼,這明明是他家吧?

  看了沒一會兒,門把手轉動,是蘭和柯南回來了。

  邦德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吵醒,茫然地觀望四周。

  「爸爸,你今天沒有看電視嗎?」毛利蘭有些好奇地問。她知道自家老父親是衝野洋子的狂熱粉絲,她的電視劇播出,毛利小五郎一定不會錯過的。

  聽到她的話,毛利小五郎的臉色變差了,他抖抖攤開的報紙,大聲咳嗽幾聲:「洋子都答應讓我去探班了,今天全是她和那個男人卿卿我我的戲碼,不看也罷!」

  柯南抽了抽嘴角:「叔叔,我把雜志放在桌子上了。」

  能讓小學生跑腿去買花花公子的雜志,也沒誰了吧?

  他轉頭,跟一雙綠色的眼睛對上了。

  這不是昨天的女孩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安室透昨天帶著她去警察局了吧,難道沒有找到她的家人?

  【系統:哦哦哦,是柯南,難得的可以刷好感的機會!宿主,快展現你友好善良的一面,我們的任務就指日可待了!】

  靠著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的腦子,還怕帶不飛宿主嗎?系統機智地給自己點了個贊。與其指望宿主自己成為大佬,不如指望她成為大佬的隊友躺贏。

  可是電視真的很好看……阿尼亞閃過幾分掙扎,最終從椅子上撲棱著下來。

  椅子對於小孩子來說太高,阿尼亞也不是敏捷的類型,手用力一推,直接撲到了地上。

  阿尼亞的帥氣的出場,變成竹籃籃打水空空噠!

  不行,要想個辦法,阿尼亞才沒有摔倒!

  事情發生得太快,柯南根本來不及阻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阿尼亞粉色的頭發滑到了他的腳邊。

  「喂你——」他語氣中帶了幾分焦急,伸手想要將女孩子從地上拉起來。

  沒想到面朝地摔在地上的阿尼亞坐起來,帶著強裝出的鎮定,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和阿尼亞做朋友吧,阿尼亞已經抱住你的大腿了!」

  柯南:???

  不是,他不理解,做朋友和抱大腿到底有什麼關聯啊?

  殼子小孩芯子名偵探的柯南開始死機。

  這麼獨特的交友宣言他也是第一次碰到。

  原本正在指責毛利小五郎的毛利蘭嚇了一跳,她趕緊將阿尼亞抱起來,握住她的小手溫聲詢問:「疼不疼,哪裡摔到了嗎?」

  她自責地說:「對不起哦,要不是爸爸把你放在這麼高的椅子上,阿尼亞也不會摔跤了。」

  毛利小五郎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他還以為天下所有的小孩都跟柯南一樣上躥下跳心眼成精呢。他匆匆扔下一句:「我去趟樓下。」

  小孩子摔跤可大可小,作為一名父親,毛利小五郎自認為能理解安室透的心態,但看到安室透毫不猶豫地衝上二樓,他還是有些驚訝。

  沒想到只是暫時收養,自己的弟子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姑娘也如此上心啊。

  阿尼亞吸了吸鼻子:「沒關系,阿尼亞不痛。」

  說著,一管鮮紅的鼻血流了下來。

  她呆呆地看著手上紅紅的液體,鼻子上突然傳來的痛感讓她扁了扁嘴。好在,她忍住了哭,眼淚汪汪地看著毛利蘭:「阿尼亞的鼻子掉下來了嗎?」

  毛利蘭將她的手放在鼻子上:「還在的,不過姐姐需要給你處理一下。」

  她腳步匆匆,打開醫藥箱取出紗布,將阿尼亞的鼻子堵上,再小心擦掉她臉上的血跡:「現在還痛嗎?」

  阿尼亞誠實地搖頭,她安慰地拍拍邦德喪氣的腦袋。

  安室透推門進來:「阿尼亞!」在看到完好無損的阿尼亞之後,他松了口氣。

  毛利小五郎從他身後走進室內,抱歉地對著弟子說:「抱歉啊,我們沒有看好她。」

  「毛利老師才是,麻煩幫我照顧阿尼亞了。」安室透的眼神注視到阿尼亞的鼻子上,「只是鼻子摔了嗎?」

  「從椅子上摔下來的。」毛利蘭說,「抱歉安室先生……」

  柯南插不上話,站在一邊,安靜充當背景板。想到阿尼亞的話,他又抽了抽嘴角。

  安室透沒有伸手扶住阿尼亞,只是問:「阿尼亞,還痛嗎?」

  「父親,不痛。」

  看著女孩可憐巴巴的樣子,安室透有些頭疼,第一天就在毛利偵探家裡摔倒了,就算他知道不是他們的責任,他們也會感到自責,麻煩毛利蘭的事情泡湯了。

  「下次要小心一點哦。今天麻煩您照料了。」安室透客氣地鞠躬。

  【等下還要外出,只能把阿尼亞帶回家了,這樣一來在路上的時間又要增加。唉,說到底不應該麻煩毛利老師的。收養阿尼亞到底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也許,把她交給專業的人士比較好吧?】

  阿尼亞精神一振。

  她主動拉住柯南的衣袖。

  「阿尼亞交到了新朋友,阿尼亞要在這裡玩。」

  她揮揮手:「父親再見。」

  阿尼亞期待地看著柯南:「阿尼亞已經跟你拉近了關系,對吧?」

  安室透:?

  腦海內又回想起小姑娘扒著他的大腿喊父親的場景。

  難道阿尼亞的父親是日拋的嗎???


第9章

  在阿尼亞的強烈要求之下,她成功地和自己憑借本事抱到的大腿坐在一起吃點心。

  點心當然是安室透作為賠罪特意帶過來的。阿尼亞咬著餅干,盯住柯南,看得他不自在起來。

  【又要兼職又要照顧小孩,他忙得過來嗎?不過她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啊!】

  阿尼亞:「呵。」

  不能忘記微笑!阿尼亞要和大腿的主人交朋友。

  柯南:……

  感覺毛毛的。

  安室透:「雖然有些冒昧,但能不能麻煩小蘭小姐幫忙買一些阿尼亞能穿的到的衣服?」

  「當然沒問題。」毛利蘭說,「剛好我今天也打算去買衣服呢。」

  安室透心中的大石穩穩落地:「等下我還有別的事要出去,阿尼亞就拜托了。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毛利蘭連忙擺手:「我也是喜歡小朋友的,況且阿尼亞很乖。看,她和柯南也相處得很好。」

  交談的大人視線轉移。

  兩個矮個子的小朋友看著他們,阿尼亞拉住柯南,露出智慧的眼神:「阿尼亞和柯南相處很好。」

  柯南:……

  他就沒見過這麼強買強賣的,但也不得不帶著天真可愛的笑容說:「嗯!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

  【安室透似乎很在意阿尼亞,是因為阿尼亞的身份並不普通?不過,我也想不到別的能讓公安安插在黑衣組織的臥底冒著這麼大風險收養她的好處了。】

  柯南臉上帶著的笑有些過分的燦爛,跟他沉著理智的心聲完全不相符合,只有濃濃的違和感和割裂感。阿尼亞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能思考的「同齡人」,溢出的心聲全是些她理解不了的話。

  「吶吶,阿尼亞是哪裡的小朋友啊?我好想知道呢。」

  刻意裝出的幼稚聲線讓阿尼亞身體一震。

  這,這難道是貝姬說的,能夠迷倒所有人類的名為「裝可愛」的秘技嗎!?據說能夠發動這個技能的都是不一般的人物!好厲害,居然能讓阿尼亞感受到不喜歡吃的胡蘿蔔在嘴裡蹦跳的感覺!

  「阿尼亞,來自一個不能說的世界。」她深沉道。

  看來,她也要拿出自己的真功夫!

  「要是阿尼亞說出自己的來歷,父親會被母親的弟弟抓走的。」

  【母親的弟弟是誰啊!難道是安室先生的……?不行,我得——】

  面前的小孩,一個有讀心術,一個是披皮高中生,都不是正常的小鬼。

  毛利蘭對此毫不知情:「真厲害啊阿尼亞。」

  柯南用力反握住阿尼亞的小手:「嗯!我好好奇阿尼亞生活的地方,我想知道更多關於阿尼亞的事情。」

  阿尼亞:……

  噫!父親,這個哥哥好奇怪!

  毛利蘭欣慰地說:「那你要照顧好阿尼亞啊。」

  阿尼亞的視線中,毛利蘭的神情肉眼可見地溫和下來,誇獎他真是個好孩子。

  柯南的臉漲紅,害羞地低下了頭。

  【竊聽器已經放在她的袖口上了,就算有動靜我也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安室透身上的秘密依然很多,他可能不會願意我繼續調查下去,那麼先下手為強是很有必要的了,先試試看吧。】

  阿尼亞的目光情不自禁下移。

  她只在父親的箱子裡看到過,但之後沒過多久,父親就小氣地不讓她進房間啦。

  可是柯南居然送了阿尼亞一個竊聽器!

  【系統:寶貝,他是在竊聽你。】

  阿尼亞才不管這些,在她看來,這就是柯南送給她的間諜道具。

  她忍不住踮踮腳,又興奮地搖來晃去。

  「阿尼亞喜歡新衣服嗎?」

  「喜歡!」

  阿尼亞更喜歡間諜道具!

  安室透當然注意到了柯南的行動,他笑了一下,轉身和毛利蘭繼續說關於阿尼亞的事情。

  「她喜歡花生,如果看見有花生賣的話,麻煩給她買一點。」

  【柯南手裡掌握的勢力也能利用起來,我現在行動受限,要是小偵探能查出有用的線索,也能將阿尼亞轉交給他代為照顧。】

  「對了,要買一個合適的小碗和勺子。家裡的都是成人規格的,她使用起來不太方便。」

  【要是她和黑衣組織或者其他的結社沒有關聯,成功找到她的親生父母,我就能放心送她回家了。】

  「安室先生真細心呢。」

  安室透微笑:「如果不知道才算是失職吧。」

  柯南莫名看交談甚歡的兩人不順眼,他用力咳嗽一聲,拉住毛利蘭的手:「小蘭姐姐,我今天想吃你做的厚蛋燒。」

  毛利蘭好脾氣地回應:「好啊。」

  柯南滿意地功成身退,但沒有想到她緊跟了一句:「安室先生和阿尼亞也留下來吃飯吧。」

  柯南:!

  安室透看著男孩僵住的表情,有些想笑:「我還有些事情,不過阿尼亞今天交到了新朋友,可以在這裡待久一點嗎?」

  「當然!」

  眼見兩人又有聊得火熱的趨勢,柯南心裡一緊,繼續上前搖著毛利蘭的胳膊:「小蘭姐姐~我還想吃蛋包飯。」

  「嗯……好啊。」毛利蘭遲疑道,「柯南你今天怎麼了?」

  「嘿嘿。只是突然肚子餓了。」

  「那好吧,我們現在趕緊去商場吧。」

  等到毛利蘭和安室透寒暄完畢,阿尼亞看著柯南:「裝可愛,羞羞。」

  柯南炸毛:「誰裝可愛了!」

  「沒關系,阿尼亞知道的。」

  就算不是小女孩,也有一部分男孩子會想要將自己變得更可愛一點。

  阿尼亞帶著看透一切的目光,拍了拍柯南的肩膀,小少年的身高要比她高上一些,她努力踮腳,做出一副成熟可靠的樣子:「放心吧,阿尼亞不會說出去的。」

  可是當柯南提高聲音羞憤反駁之時,屋子裡的大人也注意到了他們的動靜。

  看不慣柯南的毛利小五郎率先笑出了聲,毛利蘭忍俊不禁地掩唇輕笑。

  啊啊啊太丟人了!柯南的臉紅得似乎能噴出蒸汽。

  他才沒有裝可愛!他們到底是怎麼看他的啊喂!

  安室透彎彎嘴角,蹲下身摸摸阿尼亞的小臉:「我等會兒來接你,如果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可以和那邊的姐姐說。」

  他已經將錢提前給毛利蘭了。在這方面,毛利蘭可能比他更有經驗一點,不過柯南也不是普通小孩,阿尼亞從各個方面來說都更加棘手,他在原先的金額上又加了一筆錢,作為勞務費。

  盡管他和阿尼亞之間並無血緣關系,但既然他收留了她,就要對她負起責任,像一位真正的「父親」那樣照料她。

  「知道了。」阿尼亞乖乖回答。

  安室透站起身:「那麼我就不打擾了。」

  他轉身回了樓下的咖啡廳。

  毛利蘭:「爸爸之前的客人給了我們一打優惠券,阿尼亞和柯南都能買新衣服了。」

  「誒,我不想去……」柯南拒絕的話在看到毛利蘭不容拒絕的笑容中戛然而止。

  毛利小五郎開車送他們去了商場,他當然不打算買衣服,只是考慮到帶著小孩不安全,將他們送到了場地。

  男孩子的衣服很好挑,柯南對自己要穿的衣服不在意,在童裝店裡隨便買了幾套就結束了。

  但這還是毛利蘭第一次給小女孩購買衣服。

  她眼睛亮亮地看著更衣室,阿尼亞自己套好衣服走出來,她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贊:「好可愛!」

  阿尼亞拎著裙子行禮,遵照黃昏教授的禮儀問安。粉發的小姑娘優雅欠身:「尊、尊敬的小姐,日安。」

  盡管詞彙有些吃力,她還是順利說完了整句話。

  這可是父親(為入學)量身定制的優雅課程!阿尼亞是不會輸的!

  毛利蘭快被她萌化了,她掏出手機瘋狂拍照。

  阿尼亞穿著裙子走出來那一刻,簡直就是毛利蘭夢中的乖巧妹妹樣子。她詭異地找到了真人換裝游戲的快樂,又迅速挑了好幾件衣服讓阿尼亞試穿。

  不管是可愛的裙子,還是帥氣的褲裝,都非常適合阿尼亞。

  衣服壘了一大堆,而毛利蘭遲遲決定不了到底該選擇哪些,整整兩個小時,柯南陪著一大一小兩個女孩走遍了整家商場,而毛利蘭的注意力似乎都被阿尼亞吸引走了,絲毫沒有意識到她身邊還有個幫忙拎包的小苦力。

  他忍不住提出建議:「秋天快到了,適合季節的衣服更加重要吧。」

  毛利蘭恍然大悟:「柯南說得有道理,阿尼亞更加喜歡哪一件?」

  阿尼亞心裡早就有選擇。

  她從衣服堆裡翻出一條上面有大狗印花的T恤。

  「這件。」她高高舉起。

  毛茸茸的狗狗帶著墨鏡,有幾分酷哥的味道。

  商場不能帶寵物入內,邦德只好和毛利小五郎一起待在偵探事務所等他們回去。

  這條T恤上面有邦德,等於阿尼亞也帶著邦德一起來過了!

  購物完畢,在即將走出門店的一剎那,隔壁的女裝店傳來□□碰撞的聲音,隨之刺耳的尖叫聲響起。

  女人跌跌撞撞地跑出,眼神潰散,她摔倒在地上,嘴唇蠕動,又發出一聲慘叫:「死……死人了!」

  柯南和毛利蘭立刻反應過來。

  柯南果斷放下手裡的袋子上前查看情況,而同時毛利蘭已經撥出了報警電話。

  小小的更衣室中,已經停止呼吸的女人躺在地板上,身上凌亂地套著一條裙子,拉鏈沒有完全拉上,脖子上有顯眼的勒痕,五顏六色的項鏈堆在脖子處,異常礙眼。

  口吐白沫,舌頭伸長,明顯可以得知她是被勒死。

  作案武器卻不見蹤影。

  柯南皺眉向上看。

  除了簾子之外,這裡就是封閉的。

  隨後趕來的田中店長被嚇壞了,事發當時,她正在庫房清點,出來的時候想不到自己的店員已經死掉了。

  毛利蘭攙扶被嚇壞的另一位女店員入內,她叫小島由紀,是案發現場的第一目擊者。

  「這是怎麼回事!」隨後趕來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士,他震驚地看著地上的女人,「綾子!」

  在毛利蘭將即將混亂的現場用武力控制之後,柯南問道:「大叔,你是這位姐姐的什麼人啊?」

  「我是少年偵探團的成員哦,我叔叔是毛利小五郎。」

  「哦哦,毛利偵探啊。」男人開口,「我叫中村介夫,綾子的男朋友。」

  田中店長嘁了一聲:「早分手了吧,綾子經常說你窮酸,抱怨你賺的錢還沒有她多。早點坦白你的罪證吧。」她犀利的眼神直直射向男人,「雖然我也不喜歡綾子,但見不得你這樣在她死後還要來占便宜的人。」

  「你!你才是最有嫌疑殺掉綾子的人吧。綾子經常跟我炫耀從你那裡拿來的昂貴首飾。」

  「大家冷靜一點。」小島由紀不知所措。

  中村冷笑:「還有你,綾子經常勒索你吧,說起來我們也是同病相憐,都是綾子的移動錢包啊。」

  「大家冷靜一下。」柯南深呼吸,「剛才我讓小蘭姐姐通知這一層樓的保安將出口守住,也就是說,凶手還在現場。」

  「綾子小姐是被勒死的。」

  聽到這句話,中村的手隔著褲兜,克制不住地動了一下。

  柯南探究的目光在三個嫌疑人的臉上游移。

  中村和死者的關系岌岌可危,他想要分手,但是死者不願意,兩人就這件事情發生劇烈爭執。

  田中店長認識死者的時間最長,似乎有把柄被死者掌握。

  小島由紀性格懦弱,經常被死者欺壓,被詐騙了相當一部分的金錢。

  凶手就在這三個人之中!

  看包的阿尼亞使出吃奶的勁將所有的袋子拖到女裝店。

  她的手要沒有力氣了。

  但好像出現了更加了不得的事情。

  【呵,就是我殺的人,就算這小孩再怎麼聰明,也不可能猜出我的手段。】

  阿尼亞睜大眼睛。

  凶凶凶、凶手!


第10章

  一名出色的偵探,必須要有足夠冷靜聰慧的頭腦,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的細心,從細節推斷全局的想像力和洞察力。

  但也有一種例外。

  擁有BUG一般讀心術的阿尼亞幾乎立刻分辨出了真凶。

  「是——」

  阿尼亞克制住了即將出口的話語。如果沒有證據,她的指認是不會有效用的。輾轉在孤兒院,相繼被棄養之後,年幼的孩子懵懂地明白了這個道理。

  阿尼亞拉住毛利蘭的衣擺,尋求依靠。

  少女立馬反應過來,捂住女孩的眼睛,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聲音卻有讓人鎮定的溫柔:「阿尼亞不要睜開眼睛哦。」

  眼前一片黑暗,阿尼亞握緊拳頭開始給自己打氣。

  阿尼亞已經知道了凶手!阿尼亞不會讓壞人逃掉的!

  【系統:哇嗚,現在需要依靠柯南的力量了。】

  【柯南只比阿尼亞高一點點。】

  【系統:……智商和身高是沒有關系的!雖然看上去是個小孩子,但是他是了不起的名偵探呢。】

  系統想了想,覺得夢想成為間諜的阿尼亞和偵探兼容不了。還是小孩子啊,離這種一步殺一人的事件還是遠一點好吧。

  【系統:相信柯南吧,話說他還是你的同行呢。】

  【同行?】

  【系統:他號稱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算起來你倆都是救世主啊!】

  這個世界的救世主不止阿尼亞一個人!

  這個認知讓阿尼亞大受打擊。

  一定要表現地比柯南更加帥氣才行!她挺起自己的小胸膛,像一只昂起腦袋的幼鳥,但偷偷睜眼時她又泄了氣。

  還是好可怕!

  死者俯在地上,身上沒有明顯外傷,只有脖子上可怕的勒痕,胸前掛了好幾串項鏈。她的手裡攥著一張濕巾。

  勒痕有三條,結合案發現場的情況來看,很可能就是項鏈。

  【但是勒痕向上的話,明顯只有中村才能辦到。】

  柯南冷靜地繼續裝作好奇小學生的樣子繼續套話。

  「阿姨你手上的傷口是怎麼來的呀?醫生說過這麼大的傷口要去扎好幾針,可恐怖了!」

  小島由紀下意識將手指蜷縮起來:「這是整理首飾的時候劃傷的。」

  【可疑,如果只是整理首飾的話,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弄出這麼深的傷口。】

  「噢。」柯南好像被說服了,「吶吶,叔叔,你口袋裡一定藏了好玩的東西!」

  他憑借瘦小的身材躥到中村身邊,將他口袋裡的東西扯了出來。

  「啊咧咧,這個是什麼啊?」

  中村目露凶光,急忙想要將他手裡的銀鏈爭奪過來。

  出警的高木涉心頭一突,兩三步上前,擋在了柯南面前,他咳嗽兩聲,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證:「警察。」

  「柯南,哪個是不能玩的,快點交給我吧。」高木好脾氣地說。

  「好吧。」

  柯南爽快地將證據交出去,反正他想要看的已經知道了,他順著沙發爬上桌子,目光掃及桌案上的珠寶,將小島由紀慌亂的神色盡收眼底。

  隨後目暮警官登場,將場面控制住。

  嫌疑人才開始自述。

  據店長介紹,三浦綾子五年前就在這裡打工了,但最近幾年憑借自己老員工的資歷,氣走了好幾個新人,並且總是不打招呼就試穿昂貴的衣物首飾。

  田中店長嘆氣:「早知道她是這樣的人,我一開始就不會通過她的面試了!」

  毛利蘭遲疑著問:「您和綾子小姐的關系很好嗎?」

  店長訝異揚眉:「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們的首飾都是自ASX的新款,田中店長的是手鏈,綾子小姐是項鏈。」

  田中店長下意識想要捂住手上的鏈條,她勉強扯了扯嘴角:「因為她一直鬧著要讓她男朋友買一條啊,見到我買了一套之後,她眼紅得不行。」

  「最有嫌疑的人是中村才對,綾子老是抱怨他,甚至將他的工資搶來用於賭馬!」

  聽到熟悉的詞,阿尼亞支起了耳朵,將毛利蘭擋在眼前的手小心移開,踮腳看著面前的女人。

  中村漲紅了臉:「明明就是綾子的不是!但我從來都沒有想要殺掉她,只是想要跟她分手!」

  「說起來綾子也經常抱怨小島不聽話,她經常勒索小島吧?」

  目暮警官:「你們消停一點。」

  高木涉:「死者是自己進入到更衣室的。。」

  15:15,小島由紀到更衣室打掃衛生。

  15:20,死者跟前來店裡的中村發生爭吵,兩人不歡而散。

  15:23,中村又開始在女裝店徘徊,雙手不斷地從口袋中拿進拿出。

  15:25,收銀台的小島被死者指著鼻子教訓,為了擺脫難堪,她拿了一條項鏈給她。

  15:30,死者和店長交談,店長拿了一套裙子給她,正是死者身上那一套。

  15:31,店長進入庫房。

  15:32,死者進入更衣室。

  15:32,小島由紀急匆匆地前往更衣室,給裡面的人遞了東西。

  15:34,同時中村闖入女裝店,被小島阻攔後憤怒離開。

  15:40,小島由紀發現死者屍體。

  目前來看,小島由紀是最可疑的,但十幾秒的時間不足以讓她勒死一個成年女人。

  目暮警官:「哦,這麼說,除了小島,大家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了。」

  「這應該是一起密室殺人案件。」柯南嚴肅地說。

  意識到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吐舌頭:「是叔叔經常這麼說,我才知道一點的啦。」

  成功敷衍過去之後,柯南繼續思考。

  【凶器是什麼呢?如果不是魚線的話……需要在這麼狹小的更衣室中不讓死者出聲,同時回收凶器。】

  柯南若有所思。

  目暮警官:「我知道情況了,高木,你先帶著他們去做筆錄。」

  【呵呵,我就知道這些警察肯定看不出來,做完筆錄,我就能把犯罪證據扔掉,誰也不會發現是我殺了她。】

  阿尼亞:!

  不要緊張!她給自己打氣。

  目暮警官招手:「好了,快點走吧。」

  「等下!」一個稚氣的聲音傳來。

  高木涉的神經突突直跳。

  肯定又是柯南!他對身高只到自己大腿根的小學生抱著迷之篤定。

  然而轉身一看,一張熟悉的臉龐映入視線。

  粉發小姑娘中氣十足,手指一揮,指向了站在三人中間的田中店長:「凶手就是她!」

  田中店長有些意外:「小姑娘,指認凶手也要有證據,你肯定是偵探片看多了,抓壞人這件事要交給警察。你說我是凶手,那麼證據呢?」

  她好整以待地等著阿尼亞開口。

  【一個小孩子而已,沒准是為了博人眼球才做出的這種事情,不過嚇了我一跳,居然點到了我,可惜,她不會猜出我的手法的。綾子的死也是有點作用的,起碼我看了這麼一場笑話。】

  阿尼亞的臉憋得通紅。

  證據,她沒有證據啊!

  她眼淚汪汪地看著小蘭,最後自己堅強地將眼淚擦掉,吸了吸鼻子,用即將要哭出來的聲音喊道:「你就是壞人,你會被父親制裁的!」

  一言不合就喊爸,果然還是小孩子。

  在場的人都這樣想,誰也沒有把阿尼亞的話放在心上。

  唯一對她側目的是柯南。

  【如果說凶手就是店長的話……】

  阿尼亞自閉了。

  她蹲在隔壁更衣室的角落畫圈圈。

  【系統:別哭了,接下來的交給柯南大佬就行了。】

  「阿尼亞沒有哭。」她發出了一聲嗚咽,然後迅速揉揉眼睛,繼續畫圈圈。

  「阿尼亞要把壞人抓起來。」

  【系統:哇!好!有了名偵探柯南的輔助,阿尼亞一定會成為了不起的偵探的。】

  她鼓著臉,一口氣衝進更衣室,試圖接觸變得冰涼涼的阿姨,找到證據。

  但奈何她衝錯了方向,衝到了緊挨著案發現場的更衣室。

  【系統:乖,不要去看啦,不要再想,我們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它不明白!阿尼亞明明聽見了!

  想到這裡,阿尼亞更加生氣了。

  她用力踹了一腳牆根,正對遮光簾的那堵牆壁,竟然被踹開了。

  「F……FBI……」阿尼亞喃喃道,「FBI是真的。」

  她就說上次一定是意外,這個開門密碼絕對是正確的!阿尼亞要打倒壞人!

  緊跟著阿尼亞而來的柯南愣住,他露出嚴肅的表情,將阿尼亞拉到身後,打開手表中的燈光進行查看,暗門後是女裝店的庫房。

  他的頭腦迅速做出決策,在貼在牆上的衣服掛鉤上發現了不貼合的膠水的痕跡,他用力一翹,竟然將其推開了。

  他急忙衝出女裝店,喊道:「隔壁的更衣室和庫房是聯通的!」

  阿尼亞跟著跑出來,再次強調了她的主張:「凶手就是店長!」

  目暮警官:「剛才怎麼沒有聽你提起?」

  田中店長:「啊……我以為這是沒有牽連的,庫房只和那間更衣室相通,如果我要出去的話,還是會被監控拍到的。」

  「可是……」阿尼亞站在店長面前,舉起手放狠話,「阿尼亞絕對會報仇的!」

  她的手被往前帶了一下,阿尼亞趔趄,差點摔到店長身上。

  【她的袖口被我安裝了竊聽器……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他摸著更衣室的掛衣鉤,成功將其中一個移開,小孔的直徑約4釐米。

  心頭落下一塊大石,他躲在庫房模仿工藤新一的聲音開始給毛利蘭打電話。

  案件的最終在高中生名偵探工藤新一的幫助下成功告破。

  田中店長因為賭博欠了巨額高利貸,不得不做假賬,斂財償還債務。綾子發現了這件事,在綾子的威脅下,店長不得不給她額外的優待,甚至到了綾子可以隨意取走店長首飾的地步。被逼無奈,她只得殺了她。

  凶器是三浦綾子脖子上掛著的項鏈。田中意識到死者對於珠寶的喜愛,特地買了許多項鏈,等到綾子說想要,她就送出去,實際上,這些項鏈的材質都被她換成了能夠被磁鐵吸引的合金。

  案發前一天,她給中村發了匿名郵件,說綾子積累了一大筆錢,勾搭上了富二代,要以騷擾的罪行將他送進牢獄。

  今天她拿來了一條死者喜歡了很久的項鏈,不出意外,她果然上鉤了,用威脅換得了這條項鏈。她在收銀台那裡也放了另外一條,死者肯定回去找性格膽小的小島麻煩,為了阻止綾子的辱罵,她會拿項鏈討好她。

  果不其然,一切都照著她的劇本走。

  田中借口說到了一件很適合她的衣服,催促綾子去換上,自己則進入庫房,偽造出不在場證明,實則在綾子隔壁的更衣室耐心等待,等到死者將小島喊過來遞濕巾,自己偷偷將綁著磁鐵的銀鏈扔過去,吸上項鏈,她帶上從庫房拿出的手套,狠狠用項鏈勒死了她,中村過來大吵大鬧,死者窒息前的掙扎並沒有被人察覺。

  等到聽到尖叫聲,她再從庫房中出來,將銀鏈丟在顯眼的地方,貪財的中村果然將其收進自己的褲兜,唯一需要解決的只剩下那顆小小的磁鐵了。

  【虧我特地給中村發了消息,引他過來,一切都是無用功。】

  狼狽的女人被帶上手銬帶走。

  「居然是田中店長……」毛利蘭嘆氣。

  「阿尼亞早就知道了!」阿尼亞忍不住炫耀,她盯著毛利蘭,投出想要誇誇的眼神。

  她將手背在身後:「阿尼亞是……」她努力搜索名詞,忽然眼前一亮:「名偵探!」

  阿尼亞就是名偵探,還是救世主!好了不起!

  高木涉有些訕訕,他偷瞄著慢步踱來的柯南。

  見了鬼了,這個世界上的小學生都這麼了不起的嗎!

  目暮警官也咳嗽一聲,語氣緩和:「對,你很了不起。」

  尤其是在工藤新一特地提到是阿尼亞發現的關鍵性證據的情況下,她的話更加可信了。

  她未來一定能成為警界新星!所有人都這樣篤定,在這個小姑娘身上,他們看到了光明的未來。

  關東的工藤,關西的服部,未來沒准還有更多的像是面前的小姑娘一樣的人才。

  長輩們欣慰的笑讓阿尼亞自信心爆棚。

  她矜持地咧開嘴,露出嘲諷的微笑:「呵。」

  【不愧是天才,居然不動聲色!】

  【年紀這麼小就能破案的孩子果然與眾不同!】

  【這孩子的成就沒准會被工藤還高!】

  系統跟著一驚,難道自己的宿主真的是個天才嗎?

  接受了一堆誇獎,阿尼亞賺足了風頭,滿足地牽著毛利蘭的手回家。

  毛利蘭看著兩個小朋友:「還好案件圓滿解決了。晚上做大餐給你們吃!」

  「大餐!」阿尼亞興奮地舉起手。

  「嗯,大餐!」

  柯南跟在她們身後,忍不住陷入沉思。

  阿尼亞,真的只是小孩子嗎?

  他不得不謹慎思考了一下阿尼亞是否也是APTX4869的受害者,她的種種行為都讓他懷疑她是故意引她發現更衣室的機密的,更何況她一開始就看穿了凶手。

  【可惡,完全看不透阿尼亞到底是不是普通小孩!難道現在的小孩子真的能一眼看破現場嗎?】

  他四五歲的時候絕對做不到!

  柯南頓住腳步,他的懷疑對像露出不知道是慈祥還是應該叫做和藹的微笑。

  阿尼亞:「沒關系。」

  在阿尼亞身邊不用感到難為情的。

  柯南:???


第11章

  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晚餐多了一位小客人。

  為了壓驚,毛利蘭不僅買了柯南想要吃的食物,還特意多做了幾道菜用來款待阿尼亞。

  毛利一家雙手合十說「我開動了」,阿尼亞也學著跟了一句:「我,我動了!」

  糟糕,阿尼亞絆到舌頭了。

  還好大家沒有注意到她,阿尼亞稍微歇了口氣。

  在東國,使用刀叉飲食才是主流。阿尼亞從來沒有接觸過筷子,但粗心大意的毛利小五郎根本沒有意識到她不會用,大咧咧地將餐具擺在她的面前。

  阿尼亞盯著兩根長條的木棍,眼神偷瞄旁邊的柯南,學著他的樣子抓住筷子。

  面前是香噴噴的天羅婦和米飯,阿尼亞一手握住一根筷子艱難地學著柯南的動作。

  米飯撒了一桌,順著碗沿從桌子上兩三顆地前進,成功占領阿尼亞的小臉蛋和領口,耀武揚威地展現自己的存在感。

  阿尼亞從某方面來說是個特別好滿足,且對於自己抱有盲目自信的孩子。

  她不熟練的將米飯送進嘴裡,咀嚼著口腔中的食物。

  好像也不是很難嘛,阿尼亞馬上就學會了。

  她自信一笑,繼續笨拙地將米飯送進嘴裡。小團子坐在墊子上,嘴角還黏著飯粒,米飯像一串白色的胡子,在那雙圓圓的綠眼下,可愛得像是正在白雪公主彩排中的小矮人。

  她的腮幫子一鼓一鼓,將米飯吃完之後,繼續往嘴裡送天婦羅。

  長長的筷子很不好夾取,她小心用手指扶了一下,趕緊將它塞進嘴裡。

  呼,好險,還好沒有被發現。

  但周圍的大人都在暗中憋笑。

  毛利蘭嗔怪地看著父親:「爸爸,應該給阿尼亞拿勺子。」

  她將阿尼亞手裡的筷子抽走,換成勺子。

  原本自信心爆棚的兩根木棒戰術被人戳穿,阿尼亞的臉漲得紅通通的,任由毛利蘭替她擦去臉上和衣服上的米飯。

  嗚嗚,阿尼亞的信心被打擊到了!阿尼亞再也不要用木棒吃飯了。

  失落僅僅一剎那,毛利家的飯顯然很合阿尼亞的胃口,從來沒有吃過的美食對於小孩子來說是致命的誘惑,尤其是在毛利蘭將螃蟹中的肉挑出來放在阿尼亞碗裡的一剎那,阿尼亞的幸福指數到達了巔峰。

  喜歡!

  阿尼亞的眼睛亮晶晶的,又努力多吃了兩口飯。

  邦德蹲在地板上,它的晚飯是安室透早就准備好的狗糧,吃飽後懶洋洋趴在地板上不再動彈。

  吃完飯,毛利蘭陪著阿尼亞玩了一會兒,他們一起看了動畫片,直到夜幕將至,安室透還是沒有出現。

  毛利小五郎:「他不會想把這個小鬼丟給我吧?」

  柯南試圖給他發短信。

  安室透沒有回復,

  【大概在忙吧,日本公安能擠出時間照顧小孩已經是奇跡了,一天24小時待命,大概只有機器人才能做到吧?】

  可在柯南嘀咕後一秒,遲到的家長抱歉地推開門。

  「我來晚了。」安室透將禮品放在桌子上,「阿尼亞麻煩大家了。」

  阿尼亞跳下沙發,迅速撲過去熟練抱住他的腿:「花生。」

  她將手裡攥著的花生遞給安室透。

  毛利蘭給她買了一袋花生,阿尼亞給毛利一家一人發了一把,輪到安室透的時候花生都快吃光了,幸存的只有手心的那一顆。

  阿尼亞有些心虛,但幸好安室透沒有繼續往下想。

  他身上有股濃重的硝煙味,考慮到某位鼻子靈敏的偵探,他沒有進門,而是等著阿尼亞自己走出來。

  安室透道別後,迅速抱起阿尼亞轉身離開。

  車內寂靜無聲,阿尼亞和邦德靠在一起,托著臉嘆氣。

  【……必須確認她的死訊,不然我的身份會暴露。赤井秀一那裡也是個問題。】

  看起來新父親也很忙碌呢。

  不過阿尼亞也沒有整天看電視,她在白天的時候還指導柯南找到了犯人!

  【——得要趕緊把阿尼亞送進學校才行。】

  阿尼亞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安室透。

  新父親是魔鬼!

  阿尼亞不想去學校!

  安室透沒有深入往下想,很快他們就到家了。

  阿尼亞的房間已經收拾出來了,裝修很簡單,但風見特地購置了一些充滿少女心的擺件,又特地將毛茸茸的掛毯鋪在地板上,迅速得到了阿尼亞的喜愛。

  獨自洗漱完畢,小姑娘踩在軟綿綿的地毯上等著安室透給她吹頭發。

  她看著電視機上的人物,高興地跟著哼哼。阿尼亞喜歡各種各樣的電視節目,雖然沒有間諜動畫,但是像是守護O心,假面騎士之類的動畫深深地將她吸引住了。

  吹風機調到最小檔,安室透摘掉她腦袋上搭著的毛巾。

  手指裡的發絲是櫻花一般的粉色,他皺了皺眉。

  【不知道是什麼家長,居然給這麼小的孩子染發。】

  不,她的頭發是天生的。

  阿尼亞在心底吐槽。

  邦德都有白色的頭發,阿尼亞的頭發是粉色的沒什麼特別的。

  好像忘記了什麼。

  阿尼亞托著臉想了半天。

  對了!阿尼亞的間諜道具還在校服口袋裡面!

  等到安室透給她吹完頭發,阿尼亞心虛地說:「阿尼亞要上廁所!」

  她迅速回到洗手間將放在髒衣簍裡面的竊聽器取出來攥在手中。

  成為間諜的第一步,需要專業的道具。

  邦德曼有好多好多竊聽器,阿尼亞只有一個,但是沒有關系,成為救世主以後,阿尼亞也能有很多!

  【系統:成為救世主以後你到底要去干什麼啊!而且這個是用來竊聽的,雖然同樣是竊聽器但是它們的功效完全不一樣啊!】

  裝模作樣地按下馬桶上方衝水的按鈕,阿尼亞走出房門,跟安室透道了晚安後迅速帶著邦德奔向夢的起點。

  她要玩竊聽器!

  【系統:喂!那個真不算竊聽器啊!】

  【阿尼亞說話會被聽見嗎?】

  【系統:是啊,剛才就應該把它衝進下水道,或者交給安室透。】

  阿尼亞:「邦德,打招呼。」

  「汪。」

  嗯,邦德的密報等級又加強了呢。

  阿尼亞深沉地想。她一句話也沒聽懂。

  不愧是她得力的下屬!

  阿尼亞煞有其事地壓低聲音:「嗯,你說得對,神秘組織正在笨笨欲動,我們不能放松警惕。」

  她將手伸出來,邦德的爪爪立馬疊上去:「邦德下士,打招呼。」

  「汪。」

  邦德輕輕吠了一聲,它是只性格溫順老實的大狗,叫聲也很小,完全對不起它蓬松得像團棉花糖一樣的毛毛。

  可阿尼亞將竊聽器湊得離它的吻部很近,哪怕它的叫聲再小,發出的聲波攻擊也不是柯南能夠承受的。

  他的耳朵嗡嗡作響。

  「痛痛痛……」他捂住耳朵,將耳機拿遠一點。

  耳機裡窸窸窣窣傳來動靜,似乎是女孩將被子掩好,又跟大狗道晚安,很快,耳機裡只有小小的呼吸聲。

  但可惜的是,她暴露出來的信息已經足夠柯南考慮了。

  神秘組織……指的是黑衣組織嗎?

  柯南所有所思。

  罷了,反正人在安室透手裡,一定能夠挖出線索的。想必他也很樂意和自己合作吧。

  -

  安室透情緒不佳,他打開電腦,1和0組成的世界在眼前鋪開,瞳膜映著盈盈的藍光,片刻後,藍海如潮水一般褪去,他面色凝重地看著最後調出的線索。

  「查無此人。」

  他的舌尖頂了頂上顎。

  阿尼亞的頭發被他拿去給風見化驗,報告的數據傳出,他迅速與基因庫的同齡人進行比對,結果不太樂觀,更加證實了心中的猜想。

  安室透揉著眉心,合上了電腦。

  不管是安室透還是波本,甚至是降谷零,他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能確保阿尼亞安全無事,也許將阿尼亞送往公安嚴密監視會更好,可那樣組織也許就會察覺出不對勁,拉出他臥底的身份。

  手機輕輕震動。

  安室透猶豫了一下,滑到了接聽鍵。

  女人饒有興致地問道:「聽說你撿了個女孩?」

  「是。」

  看來這件事瞞不住了,安室透的頭腦迅速運轉:「昨天出現在我工作的地方,老實說被嚇了一跳,可能是她的父親跟我長得比較像吧,也沒有人來認領,只能先帶她回家了。」

  手機那端傳來輕輕的笑聲,微涼的,帶著輕微的沙啞。

  「波本,你之前不會解釋這麼多的。」

  「我倒是對那個女孩升起興趣了。」

  情況有點不妙。

  安室透:「她看上去不太像是日本人。」

  「是嗎。」貝爾摩德不可置否,「祝你好夢,波本。」

  「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到時候我會為那個小家伙准備一份特別的禮物。」

  貝爾摩德干脆利落地掛掉電話。

  難道他猜錯了?如果是出自黑衣組織,以boss對於貝爾摩德的信賴,她不會不知道組織的試驗品的名單。尤其是阿尼亞還有一頭這樣獨特的發色。

  安室透沉思。

  貝爾摩德可以信任,但涉及到組織的大動靜,她會毫不留情地反水,在勉強保持兩人合作的邊緣游離。

  阿尼亞……

  安室透抓了抓頭發,將電腦合上。

  -

  阿尼亞打著哈欠起床。

  安室透已經不見了。

  冰箱的下沿貼著便簽。

  「……」阿尼亞露出智慧的眼神。

  完全看不懂父親在紙上畫了什麼,是一群搬家的小蟲子嗎?

  【系統:他說餐桌上有早餐,讓你吃飯,午飯和晚飯都放在保溫杯裡,讓你到了時間再吃,他今天可能會很晚回家。完了開始寫作業准備入學考。寶貝,你要全天學習了。】

  天崩地裂。

  阿尼亞捂住耳朵。

  「不聽不聽!」

  學習好累,阿尼亞不想上學!

  【系統:不行啊宿主,真正的任務要切入了,如果不入學帝丹小學的話……】

  它話音一轉。

  【系統:任務二、入學帝丹小學,難度半顆心,獎勵一顆星。請宿主再接再厲,朝著合格救世主的方向進發。】

  【系統:奇了怪了,這麼這麼像幼崽養成系統的任務。算了也不重要,我是絕對不會出錯的。我們趕緊吃飯,吃完飯就學習好不好?】

  阿尼亞:「為什麼上次沒有獎勵,阿尼亞明明認了新父親。」

  【系統:……】

  它也不知道。

  阿尼亞:「要星星,不給的話阿尼亞就學壞不寫作業!」

  【系統:!!!】

  這孩子這時候這麼這麼熟練呢?


第12章

  阿尼亞的一天過得很艱辛。

  系統像個操心的老媽子一樣催她寫作業,阿尼亞被煩得不行,就算在地上打滾也不能讓嗡嗡嗡的聲音消失,吃完早餐以後她就開始對著安室透剛購置的小學課本發呆。

  阿尼亞只有四歲多一點,沒有到五歲,遠到不了上小學的年紀。

  然而安室透沒有懷疑阿尼亞的真實年紀。

  阿尼亞的身高和表現比一般的六歲小孩要幼稚,但他一想到可能組織干的好事,絲毫不懷疑阿尼亞在這件事情上面說謊。之所以將阿尼亞送去讀小學,而不是讀幼稚園,也有部分偽小學生的原因。

  新父親的心像鋼鐵一樣硬邦邦地要送阿尼亞去上學。

  阿尼亞不情不願地打開了習題。

  出乎意料,日本小學的課本要比伊甸園的簡單很多。沒有頭疼的分數和圖形,阿尼亞輕松做完了數學。

  一加一當然等於二!

  在簡單的題目的刺激下,阿尼亞自信滿滿地打開了下一本習題,猝不及被滿屏的日文攻擊到了。

  為什麼本子上面全是看不懂的線條!這是魔鬼的詛咒嗎?

  阿尼亞很迷茫。

  她握著筆,試圖在本子上畫下長長的線,歪七八扭的文字顯然很不好寫,剛寫了三個,問題下方的橫線就被填滿。

  阿尼亞機智地將剩下的文字抄到了紙頁的邊邊,一道題就將整頁的問題給答完了。

  「呼。」阿尼亞松了口氣,擦掉額角不存在的冷汗。

  完成了!阿尼亞好聰明!

  但剩下的作業還有一大半,大眼瞪小眼地和文字對峙了半天,阿尼亞開始打哈欠。

  【系統:!!!】

  【系統:你才剛剛起床啊!】

  「好困zzzz。」

  【系統:寫作業!】

  「不寫。」

  【系統:求求你寫作業吧!進入小學我們就能征服星辰大海,成為救世主年紀最小紀錄第一名!】

  「不要。有獎勵才寫。」

  【系統:……】

  這孩子到底覺醒了什麼了不得的天賦啊。

  【系統:你成功入學帝丹就能得到星星!在這之前該有的練習是必不可少的!帝丹小學的入學要求是國文和數學都要在65分以上。】

  它看著宿主本子上一片漆黑的塗鴉,欲言又止。

  ……會失敗的吧。應該說完成任務的幾率還不如邦德能生孩子大啊!明明阿尼亞的數學看上去還像模像樣,怎麼一轉到國文就這麼菜呢?

  系統試圖好好教授阿尼亞。

  【系統:這道題是要你把不是同一種的物體圈出來……】

  阿尼亞的手指動了動,握住手裡的黑筆,拖出一條長線。

  【系統:?阿尼亞?】

  它的宿主正眯著眼睛,聽到它的呼喚,將其中一只眼睛睜大,另一只眼皮仍舊耷拉著,意識到並不是要緊的事情,她又安詳地將雙眼閉上,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系統:……】

  可惡,這還怎麼玩啊!

  阿尼亞一覺睡到了中午要吃飯的時候,她打開保溫杯,安室透給她准備了羅宋湯和面包,美美吃完一餐,阿尼亞自覺打開了電視,站在屏幕前蹦蹦跳跳,甚至沒有忘記昨天交到的小伙伴送給她的竊聽器,將它粘在了衣領上。

  【系統:……】

  都說了那不是竊聽器啊喂!算了,系統滄桑嘆氣,跟宿主是講不明白的。它不禁開始好奇,怎樣神奇的家庭會養出這樣的孩子啊。說是乖巧,又活潑地異於常人。

  門口傳來細微的響動。

  阿尼亞下意識回頭。

  是父親回來了嗎?可是他說今天晚上會晚一點回家。

  阿尼亞努力將椅子推到門口,踮起腳夠到貓眼。

  門外空無一人。

  【系統:可能是被風撞了一下。】

  阿尼亞眨眨眼睛,將椅子推回原位,打開門。

  【系統:等等!】

  阿尼亞蹲下,捻起放在門口的球,疑惑地問:「聖誕節到了嗎?聖誕老人為什麼不從煙囪爬進來。」

  球是鮮艷的粉色,和阿尼亞的發色有幾分接近,但它破了一個小洞,捏上去軟趴趴的,失去了原有的彈性。

  【系統:……這明顯就是別人把垃圾扔到這裡了吧。】

  這顆球已經是垃圾了。

  「不,這是禮物。」阿尼亞堅定不移地說,「世界上沒有白得的花生,阿尼亞是好孩子,父親說,好孩子就會有獎勵。」

  她興高采烈地將球放在了桌子上,開始為了意外得到的「禮物」做作業。

  【系統:?】

  原來垃圾就能讓小孩乖乖做作業嗎?

  很快,它就知道自己絕對是想多了,阿尼亞一邊打瞌睡,一邊在課本上畫著誰也看不懂的線條,手上黑漆漆的一片,不到三分鐘,這孩子就開始昏昏欲睡,睡得眼皮都翻起來了。

  多可愛的小姑娘,怎麼睡相這麼不對勁呢?

  作業三分鐘,玩耍三小時。

  在位置上呆滿三分鐘的阿尼亞自覺已經圓滿完成了今天的學習任務,她快樂地將印著口水印的書本合上,奔向電視。

  爬上沙發,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緩緩移開蓋在沙發上的手,一個碩大的黑印子留在了上面。

  阿尼亞:!

  阿尼亞:「闖禍了。」

  她趕緊去將自己的手洗得干干淨淨。

  但手洗干淨了,黑色的印子卻不會跟著一起消失。

  她的腦袋轉來轉去,流著冷汗,最後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了邦德身上。

  邦德趴在安室透給的舊毛毯上,灰色的毯子沾了一絲一絲的白色毛發。阿尼亞用手將邦德掉下的毛毛壘成一堆,用桌子上的固體膠黏在了污漬上。

  阿尼亞松了一口氣:「搞定啦!」

  【系統:……真的嗎?】

  問題一點都沒有解決啊!

  心頭大石消失,阿尼亞翻出安室透給她購買的零食,嘎吱嘎吱地咬著,懷裡抱著奇美拉,隨時准備讓外貌蠢蠢的怪獸表演噴火。

  電視外,阿尼亞舉著奇美拉,發出模擬招式的聲響。

  電視裡,恐怖的反派被假面騎士擊敗。

  半晌,她說:「阿尼亞要成為反派。」

  系統從零開始備受挫折的育兒生涯再度遭到滑鐵盧。

  它連忙開口。

  【系統:寶貝你為什麼這麼說呢,救世主是很了不起的哦,反派會被救世主打敗的,他們都是你的手下敗將。】

  阿尼亞指著倒在地上的人:「他是殺手。」

  【系統:殺手是壞人!像是琴酒那樣的超級大壞蛋!我們要打敗他們,拯救更多的人!】

  阿尼亞真心實意地感到困惑:「琴琴……原來他不是母親嗎?!」

  【系統:啊?不是啊,他一開始就站在我們的對立面。他很可怕的!】

  系統絞盡腦汁思考能嚇唬小孩,讓阿尼亞提升對於琴酒的恐懼程度。

  【系統:他長著一頭銀發,陰氣森森的,出場必帶詭異鋼琴BGM,不管什麼場合都讓身邊的人飽受二手煙的折磨,最重要的是,他生吃小孩還不沾醬!】

  說到最後,系統有些心虛,前面都是真的,最後一句是妥妥的假話。

  轉眼一看,同步阿尼亞的視角幾乎已經貼在了地面上。

  阿尼亞縮到了沙發底下,瑟瑟發抖:「不要吃阿尼亞,阿尼亞不好吃。」

  【系統:……】

  行吧,恐嚇好像生效了。能夠讓缺心眼的宿主對酒廠的人產生陰影就再好不過了。它現在指望的是能讓宿主完成任務,然後它能去找下一個倒霉蛋攻克酒廠。

  所以,阿尼亞必須要成功活到結尾,親近主角團,並對酒廠敬而遠之。沒錯,就是這樣!

  但它完全想不到,經過它的解釋,黑衣組織在阿尼亞心裡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世界的生物。

  銀色頭發、BGM、吃人,還有恐怖電影!

  他就是傳說中的幽靈嗎!?

  原來父親不僅是臥底,還要跟幽靈打交道,實在是——太興奮了!

  但是要直面吃小孩的幽靈還是算啦,阿尼亞還想要長高高,吃很多很多的花生,期望幽靈先生絕對不要找到阿尼亞,不然她會哭出來的。

  阿尼亞往零食袋子裡一摸,只摸到了一堆粉末的渣渣。

  「吃完了。」

  系統這才注意到她身邊堆了一堆空袋子,它簡直要瘋掉了。

  明明才移開視線一小會兒,宿主怎麼吃了怎麼這麼零食啊!

  它又開始焦慮,吃這麼多零食肯定會吃不下晚飯,不吃晚飯就會營養不良,營養不良體力就會變差,在可能發生的追逐戰中就會跑不快……

  【系統:你在干嘛?】

  阿尼亞將所有的空袋子都塞進沙發底下,嚴肅地說:「毀袋子滅跡。」

  可是沙發上的零食渣渣和地上的碎屑你都沒有清理干淨!

  所以說這孩子到底是機靈還是笨蛋啊!?

  心累的系統放棄思考。

  在沙發上看電視充當鹹魚的一天很快過去,由於吃了太多的零食,阿尼亞只吃了兩口飯就吃不下去了。

  她摸著自己鼓起來的小肚子,一愣,她也摸了摸邦德的肚子。

  大狗狗的肚子軟乎乎的,軟綿綿的毛發像是一團巨大蒲公英。

  「邦德長胖了。」阿尼亞頓時欣慰。

  太好了,長胖的不只是她一個人!

  【一團白色的棉花糖窩在邦德的懷裡,邊上擺著兩個狗糧盆,一大一小,看上去像是親子款,阿尼亞摸著小狗的毛,仰著頭和安室透說話。】

  邦德被自己預見到的事情嚇得驚慌失措。

  阿尼亞連忙安慰激動得轉圈圈的大狗,她的語氣裡帶著滿滿的茫然:「邦德,你要成為父親了。」

  一人一狗對視,同樣露出驚悚的表情。

  阿尼亞抱住邦德的脖子:「邦德,快躺下,有了小寶寶就要好好休息!」

  上次在路上遇到大著肚子的阿姨,母親就是這樣寒暄的,身為醫生(偽)的父親也點頭,肯定不會錯的!

  邦德四肢僵硬,倒在了地上,嗚嗚地叫著。

  阿尼亞摸摸它的肚子,好奇地說:「小寶寶也是白色的。」

  她下定決心:「阿尼亞會好好對它的。」

  新生命的孕育讓一人一狗激動不已,阿尼亞給邦德的肚子讀故事書,給肚子唱間諜動畫的主題曲,甚至還忍痛割愛,答應分給它一把不會發出聲音的手木倉。

  天色已晚,阿尼亞蜷縮在邦德身上呼呼大睡,手裡還半捏著沒有讀完的故事書。

  安室透是凌晨時分回來的。

  他看到家裡亮著的燈,不由得皺了皺眉。

  看到睡成一團的阿尼亞,又不免有些好笑。

  他將脫下的外套掛起來,輕輕抱起阿尼亞,打算將她送回自己的房間。

  「唔。」女孩在夢中發出囈語,她的腦袋蹭了蹭,自動在安室透懷裡找到舒服的位置。

  邦德驚醒,肚子傳來陣陣痛感。

  它慌張地轉圈圈。

  安室透揉揉它的腦袋,低聲問道:「怎麼了?」

  狗狗當然不會說話。

  但是阿尼亞被它的動靜叫醒。

  她揉著眼睛:「父親……」

  面前是邦德慌張的豆豆眼。

  阿尼亞睜大眼睛,連忙從安室透的懷裡掙脫下來,抱住邦德的肚子:「父親,邦德要生小寶寶了!」

  邦德嗚咽兩聲。

  安室透:?

  安室透:「邦德不是公的嗎?」

  他頓了一下,換了種說法:「邦德是男狗狗,男狗狗是不會生小寶寶的。」

  「可是阿尼亞——」

  她明明看見了邦德的寶寶!

  像是在印證安室透的話,邦德眼睛一閉,向著門外衝去。

  它要憋不住了!


第13章

  邦德的狗盆中裝滿了狗糧,放在一邊的大包狗糧消失了三分之一。

  地上有零散的碎屑。

  安室透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到了被阿尼亞藏在沙發底下的包裝袋。

  安室透:……

  他掀開裝著晚餐的保溫盒,裡面的食物果然剩下了大半。

  安室透無奈嘆氣:「阿尼亞。」

  小孩迅速將手裡的薯片塞進嘴裡,努力嚼嚼咽下去,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零食一天之內消失不見。

  安室透深深反思到底是什麼給了他錯覺,相信面前一見面就開始抱他大腿的小朋友有自制力。

  「以後零食不會買了。」

  「唉!!!」

  阿尼亞急了:「阿尼亞會好好吃飯!」

  零食做錯了什麼!

  她的拳頭放在臉頰邊上,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要零食!」

  「不行。」

  新上任的家長冷酷無情地拒絕了阿尼亞的眼神攻勢,卷起襯衫,從洗手間拿來掃把和抹布,將沙發周圍的垃圾打掃干淨。

  阿尼亞宛如安室透的跟屁蟲,他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殷勤地拿著手帕給他擦汗,在父親接受自己的好意後,迅速跟上:「所以阿尼亞能吃零食嗎?」

  「不行。」安室透斬釘截鐵地回答。

  他白天沒什麼時間,無法時時刻刻盯著阿尼亞,她要是克制不住自己,吃壞了肚子就麻煩了。

  「如果你生病了,你的爸爸媽媽也會難受的。」

  【系統:!突如其來的試探!】

  「放心吧。」阿尼亞淡定地給安室透遞水,「阿尼亞會讓父親含笑……嗯……」

  她皺著眉,死活想不起來後面的話該怎麼說。

  安室透:「……」

  含笑九泉是吧,謝謝,但他用不上。

  試探失敗,安室透繼續收拾房間。

  沙發上有一塊顯眼的白色痕跡,安室透將狗毛扒開,露出下面黑乎乎的手印。

  「……」他將目光轉到阿尼亞身上。

  後者哼著歌若無其事地走遠,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阿尼亞。」

  被點到名字的小團子抖了一下,露出一張心虛的笑臉:「父親,阿尼亞去學習。」

  「今天學習已經結束了。」

  阿尼亞喪氣地拖著沉重的腳步,到了安室透的面前。

  完蛋了,要被罵了。

  安室透的手掌按在阿尼亞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

  【況且這個時候也是培養她自理能力和專注度的黃金時期,要想培養一個成功的孩子,我不能寵壞了她,何況是現在這麼危險的局面。】

  【不,就算她不優秀,不成功也無所謂,只要快樂就好。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在自己的父母身邊,阿尼亞這樣的才是非常特殊的個例。】

  阿尼亞愣住,抓住了安室透的手指,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腦袋上摘下來。

  「父親,零食。」

  「你還真是喜歡零食啊。」安室透說,「讓我先看看你的作業再考慮。」

  他翻開阿尼亞的數學,出乎意料的是,上面的字跡雖然歪歪扭扭,但答案都是對的。

  「阿尼亞很棒。」他誇獎道。

  阿尼亞巴住桌角,只露出一雙包著滿滿期待的眼睛:「所以……」

  「零食不行。」安室透迅速翻臉,全面演繹了一名臥底優秀的表演技能,他看了看時間。

  凌晨一點。

  這個時間,小朋友應該早早就在睡夢中了,像是阿尼亞這麼精神,絞盡腦汁想要從自己手裡爭奪吃零食權力的孩子,恐怕在日本也是少數。

  安室透轉眼看到了正在偷偷打哈欠的阿尼亞,啞然失笑。

  他輕輕推了推阿尼亞的肩膀,將她送回房間,看著她脫下鞋,乖乖躺好。

  安室透關掉燈光。

  「晚安,父親。」黑暗中傳來咕噥聲,她似乎打了個哈欠,用喉嚨憋出的小小氣音道了晚安。

  他輕輕扯動嘴角,彎出溫柔的笑,聲音也不自覺地放輕了:「晚安,阿尼亞。」

  他合上了房門。

  邦德靠在那塊舊毯子上,呼嚕聲像一串氣泡,將大狗狗夢裡的草地和球串成了夏日裡飄動的風。

  安室透難得感到有些疲憊。

  他早就習慣了每天高強股的工作,看著毫無防備睡著的阿尼亞,心裡居然有些羨慕。

  洗漱完畢,他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回到了房間。

  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

  這段時間安室透異常忙碌,每天早出晚歸,阿尼亞清醒的時候幾乎都見不到他的人影。

  只有熱騰騰的一日三餐彰顯了他的存在感。

  還有作業。

  阿尼亞如臨大敵地看著越來越厚的習題,神色凝重:「父親變成了忍者。」

  只有忍者才會消失不見,並且憑空變出這麼多的陷阱!

  她按捺不下心,握著筆歪歪扭扭地寫了兩個符號,就想要擺爛。

  突然,她轉過頭。

  後面沒有人。

  但現在還不是能夠完全放心的時刻,她要小心這是不是敵人的聲西擊東!

  水筆在本子上變成一個超大的黑點點,阿尼亞左看右看,沒有發現「敵人」的聲音,扔掉筆歡呼出聲:「好耶!阿尼亞自由了!」

  安室透從身後的廚房探出半個身子:「阿尼亞,你在干什麼?」

  父親,真的是忍者。

  阿尼□□緒低落地重新回到桌子上,抱著還沒有寫完的作業繼續:「阿尼亞在寫作業。」

  可惡的作業!快點給阿尼亞星星!

  安室透不是很明白,這孩子每天的學習時間只有早晨的兩小時,剩下不在場的時間他默認阿尼亞可以玩耍,要是全天學習,她肯定會受不了。

  只能說學習不愧是所有孩子的噩夢。阿尼亞在家裡學習的時間已經有好幾天了,他有時間會給她講講課本上的內容,她的學習能力不錯,只是國文一塌糊塗,看到各種平假名片假名就兩眼懵圈。

  「今天要不要出去走走?」安室透問道,「我……可能沒什麼空,但是可以拜托一下別人」

  邦德醒得很早,他有時間會帶著它去跑步,但是阿尼亞自從來到這裡,就很少再出門了。

  安室透有些內疚。

  「要!」阿尼亞歡呼一聲,拋掉手裡的作業,迅速穿好了鞋,「准備好了。」

  「你真是急性子啊。稍等一下,我問一下。」

  片刻過後,安室透牽住阿尼亞的小手:「走吧。」

  「今天邦德留下來看家哦。」

  他帶著阿尼亞來到毛利偵探事務所,將她交給了毛利蘭。

  「又要麻煩你了。」

  「怎麼會!我很喜歡阿尼亞。」

  毛利蘭彎下腰:「真是可惜呢,柯南今天跟博士他們去游樂園了。」

  「博士?」

  「是一個很和藹的老爺爺哦。」

  安室透將阿尼亞的玩具和餐具交給毛利蘭:「那我先走了哦。」

  「父親再見。」阿尼亞揮揮手,整個人像一只出籠的小鳥,迫不及待地甩掉了總是追著她寫作業的魔鬼。

  安室透看著完全不留戀自己的小孩,摸了摸鼻子。

  ……算是好事吧?

  毛利小五郎見著眼熟的麻煩人物又出現在家裡,他大聲抱怨:「她怎麼又來了,安室透是把這裡當成托管所了嗎?」

  「爸爸,不要這麼說,安室先生也是很忙的,他的偵探工作需要經常外出呢。」

  毛利小五郎有些自得:「那可是我的弟子。」

  雖然說他好像一點也沒有教過他。

  正得意著,弟子的女兒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用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瞧著他,嘴裡蹦出兩個字:「電視。」

  ……毛利小五郎被灰溜溜地趕去了沙發。

  怎麼搞的啊這小鬼,靠著蘭的寵愛就能無法無天是嗎!

  他感覺邪了門了,火速從沙發上跳起來,從柯南的收藏裡面翻出游戲機,咳嗽一聲,努力繃出大人的威嚴,將游戲機推到阿尼亞的面前。

  「喏,這個比較好玩,你玩這個吧。」

  洋子小姐的電視劇他是必須要看的,誰也不能阻攔他!

  余光瞄到電視屏幕,他震驚了。

  她居然在看賭馬!

  【不,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接觸這些……趕緊關掉!】

  黑馬一躍而上,在彎道處成功擠進前三。

  【……但是比賽正激烈,看完這段再好好教訓她!】

  他干脆放棄良心的掙扎,和阿尼亞一起屏息等待比賽結束。

  果不其然,黑馬成為了冠軍。

  毛利小五郎興奮地伸出手,和同樣支持黑馬的女孩擊掌:「萬歲!」

  ……等等,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他僵硬地看著切完水果回來的毛利蘭,她雙眼噴火,生氣地喊道:「爸爸!」

  毛利小五郎被女兒教訓了一頓,阿尼亞雖然沒有被連坐,但也沒收了電視機,兩人唉聲嘆氣,最後打開了柯南的游戲機,坐在一起玩了起來。

  「這邊!」

  「是那邊才對!」

  游戲菜鳥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後謔謔完游戲機主人的存檔,安詳躺平。

  晚餐的時候,東面的天空被照亮。

  「那是什麼?」阿尼亞指著幾乎被照亮的天空。

  毛利蘭不確定地說:「煙花?」

  毛利小五郎抖抖報紙:「我看是爆炸才對。」

  「怎麼可能。」毛利蘭反駁道。

  今天有些意外的是,柯南和安室透是緊接著回來的,兩人身上都有些狼狽。

  安室透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好了,阿尼亞,我們回去吧。」

  阿尼亞帶著自己的東西主動牽上了他的手,她抽了抽鼻子,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父親去吃烤肉了嗎?」

  安室透抽了抽嘴角,捂住阿尼亞的嘴巴,擔心懷裡的小家伙再問出讓他難堪的問題。

  「那我們先走了。」

  阿尼亞在毛利偵探事務所度過了很愉快的一天。

  安室透解決庫拉索事件之後又空閑下來,終於有時間將阿尼亞的作業從頭到尾檢查一遍。

  「……」

  他艱難移開視線,看著心虛背手的阿尼亞。

  「阿尼亞,為什麼這道題你要這麼答呢?」

  明明只是看圖寫話,她把題目一模一樣抄了一遍。

  阿尼亞答不出來,安室透的語氣有些重。她開始眼淚汪汪。

  安室透一下子慌了神:「和我說,你到底哪裡不會,我們一起學習好不好?」

  「嗯。」阿尼亞小聲回答,理直氣壯地說:「阿尼亞哪裡都不會。」

  差得有點大了。

  明明數學是完美的滿分。

  「那麼你認識字嗎?」

  「不認識。」

  好吧,原因找到了。

  如果阿尼亞一直在國外生活的話,不認識字也是情有可原,但和她交流沒有問題,那只能是身邊一直有會日語的人陪伴。想到這裡,安室透的眼神越發微妙。

  他購買了一些識字的拼圖和貼紙,把家裡的物品都貼滿了,單身公寓看起來像個小型托管所。

  阿尼亞的學習暫停,改成簡單的五十音教學。

  讓一個年紀不大,並且有自己的語言體系的孩子接觸一門外語,其中的艱辛不是一句兩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

  某天阿尼亞指著美乃滋:「ma……」

  安室透放下手中的東西,牢牢盯住她的方向,屏住了呼吸。

  當年被安排去當臥底也沒有這麼緊張過。

  「美乃滋!」阿尼亞成功讀出了不熟悉的醬料名稱。

  安室透激動地站了起來:「太好了阿尼亞!」

  阿尼亞伸出手和他擊掌:「阿尼亞好棒!」

  「阿尼亞很棒!」安室透給予肯定。

  「阿尼亞的零食……」

  「零食不行。」

  雖然這麼說,安室透還是購置了一些零食,但條件和阿尼亞說好,每個禮拜只能吃一包,剩下的全部放在廚房頂上上鎖的櫃子裡。

  一周過去,當他再次打開櫃子的時候,零食少了三包。密碼鎖上打亂的數字也變得不一樣了。

  「奇怪……」

  難道是家裡進賊了?

  阿尼亞抖掉手上的碎屑。

  密碼根本難不住她!

  安室透看著阿尼亞的笑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椅子上的腳印,衣服上奇怪的污漬……

  安室透笑而不語,似乎已經猜到了真相。

  阿尼亞並不知曉安室透偷偷地做了一些改變。

  等到安室透一出門,她馬上將椅子挪到廚房,像往常一樣為了完成間諜任務(吃零食)去城堡的頂樓(櫃子)解救公主(零食),卻發現原本的密碼鎖換掉了!

  更可怕的是,父親就站在身後微笑著看著她,說:「這周還沒有過去。」

  阿尼亞幼小的心靈受到了重創!

  安室透看著她震驚到失去控制的表情有些想笑,他沒有責備阿尼亞,將小孩抱住,把椅子拖回原位。

  懷裡的小朋友像只受驚的貓咪一般,睜著圓圓的眼睛,手抓住他的衣領。

  他發現不對勁的第二天,零食櫃的密碼鎖換成了普通的鎖,鑰匙他隨身帶著。然而某個小笨蛋完全沒有發現,高高興興地踩上椅子打算搬運糧食,作案的時候被他抓了個正著。

  「以後還吃零食嗎?」

  阿尼亞攥住他的衣領,憋屈地出聲:「吃。」


第14章

  阿尼亞的新玩具很不禁玩。

  沒過多久,之前柯南安在她袖口的竊聽器慘遭破壞。

  阿尼亞如遭雷擊。

  她緩緩地挪開腳,拖鞋底下,圓形竊聽器炸開了花。

  「竊聽器!」她像是接受不了現實一樣倒下,雙手撐著地板,發出無意識的喊叫:「啊啊啊啊!」

  阿尼亞的間諜道具壞掉了!

  【系統:壞了剛好,這東西也沒什麼用。】

  自從接手阿尼亞這個燙手山芋,系統逐漸步入老年養生模式,每天歲月靜好,上號工作的時間也用來吐槽和輔導作業,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學習機。

  「不可以。」阿尼亞將碎片撿起來,塞進自己的兜裡。

  她用力握拳:「阿尼亞要湊齊一套間諜道具。」

  要是生日禮物能改成這個就好了,但不管是哪個父親都不會送的。阿尼亞只能自力更生,相信自己的自助道具商能夠從天而降。

  「去找柯南再要一個吧。」

  【系統:???你確定他會送給你嗎?】

  不確定。

  阿尼亞沒有說話。

  但她肯定自己已經拿捏住了柯南在意的東西。

  她和系統說的「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的小號」接觸很少,柯南似乎總是很忙,不是在阿笠博士家裡玩,就是跟著毛利小五郎去各種案發現場,幾乎每天都不在家。

  阿尼亞非常羨慕。

  安室透有空了會帶她出門,沒有空的時候她只能躺在家裡看電視,只有邦德陪她玩。雖然看上去挺愜意的,並且家長不在家的時刻,她能夠盡情地摸魚,但沒有玩伴總歸有點不太一樣。

  安室透似乎也察覺到阿尼亞沒什麼精神,於是委托了毛利蘭在空閑的時候幫忙帶帶孩子,並支付了一筆不少的委托費。

  毛利蘭當然沒有意見,或者說她本來就很喜歡阿尼亞。而毛利小五郎就上次的賭馬事件已經和阿尼亞達成了詭異的共識,他沒有反駁,就算是答應了。

  今天不太湊巧,毛利蘭不在家,只有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在。

  阿尼亞已經自動爬上了沙發,罪惡的小手摸向了桌子上的美味棒。

  安室透:「阿尼亞!」

  來不及了,阿尼亞已經拆開包裝袋,將美味棒塞進嘴裡,哢吱哢吱當著他的面啃完,吃完之後將包裝袋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他無奈扶額:「是我的失誤,應該確認一下小蘭在家才過來的。」

  話鋒一轉,安室透對著柯南微笑:「阿尼亞一個人很無聊,我聽說你們已經是朋友了,柯南能不能陪阿尼亞玩一會兒呢?」

  柯南:「……」

  他冷靜地推了推眼鏡,確認晃著小腿翻開漫畫書,吃著美味棒的家伙不是這裡的原住民。

  她看上去需要他陪玩嗎?完全已經把這裡當家了吧!

  大概所有的父親都對自己的女兒有一層奇妙的濾鏡,在安室透眼裡,阿尼亞是個雖然搗蛋但是有些害羞的好孩子。可惜,柯南並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他還是答應下來。

  「沒問題。」

  剛好試試她的底細。

  【安室透主動把她交給了我,難道就連他也感到棘手嗎?他不是那種有線索就一定會分享出來的人物啊。要是能夠得到關於組織的情報就好了……】

  阿尼亞還惦記著被自己玩壞的竊聽器。

  她主動打開自己的小背包,從裡面掏出一把花生,塞給了柯南。

  在後者懵逼的視線中,她發出熱烈邀請:「一起玩間諜游戲吧!」

  莫名其妙的,居然變成了這樣的狀況。

  阿尼亞手上抓著奇美拉:「要小心敵人,他們隨時可能出現。」

  她轉頭,看到柯南興致缺缺地插著兜,完全沒有要陪她玩的意思。

  阿尼亞不滿地將奇美拉對准柯南:「諜報員柯南!」

  好吧。

  柯南嘆了口氣,舉起了手裡的玩偶:「收到,諜報員阿尼亞。」

  上班高峰過後,毛利偵探事務所門前幾乎看不見車輛,還有柯南跟著,阿尼亞不會出事。因此,大人們都很放心。

  柯南被阿尼亞帶著在自家門口繞了半圈,他停下腳步,看著面前撐著膝蓋喘氣的女孩。

  「走不動了嗎?」

  【走不動就趕緊回去吧,不想再玩這樣幼稚的游戲了。】

  他在說阿尼亞幼稚!

  阿尼亞感覺自己被小看了!

  她氣鼓鼓地說:「不許發呆,敵人就在眼前啦!」

  「等——!」

  她迎面撞在了面前的人的大腿上。

  阿尼亞捂著鼻子仰頭。

  是個沒有見過的中年女人。

  柯南趕緊看阿尼亞的鼻子。

  還好沒有流血。

  他松了一口氣。

  「抱歉,我們撞到您了。」他把阿尼亞擋在身後,對著面前的中年女人道歉。

  她有一頭淡棕色的卷發,法令紋堆在眼角,嘴角彎起,顯得和藹可親。

  「沒事。」出乎意料的是,面前的女人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樣子,她彎下腰看著捂住臉揉搓的阿尼亞,「小妹妹真可愛,不如我請你吃蛋糕怎麼樣?」

  柯南警鈴大作:「沒關系的,是我妹妹做得不對,我們要趕緊回去了,不然家裡人會擔心的。」

  他轉頭:「我們回去吧。」

  為了保護個人信息,他甚至都沒有喊出阿尼亞的名字。面前的人很可能是人販子,阿尼亞這麼好騙,萬一真的被騙到手了就完蛋。

  阿尼亞沒有聽到柯南的小聲嘀咕,她的注意力全部被面前的陌生阿姨吸引走了。

  【波本的女兒……】

  波本=安室透

  是父親認識的人嗎?

  阿尼亞困惑地想。

  「嗯……」女人思考了好一會兒,指了指旁邊的波洛咖啡廳,「就去那裡坐坐怎麼樣?」

  她微笑著說:「我要去看望我的女兒,她家裡有個和你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子,我想問問你這樣年紀的小女孩到底喜歡什麼禮物。」

  沒等柯南阻攔,阿尼亞一口氣答應下來:「好呀。」

  他欲言又止,最後敗下陣來。在安室透的店裡,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湊巧的是,安室透去送劇組的盒飯了,衝野洋子給波羅咖啡店做了波免費的宣傳之後,三明治越來越受演藝界的歡迎,安室透經常能接到類似的單子,偶爾翹班去維護和平也能憑借這個幌子蒙混過關。

  榎本梓看到兩人和一個陌生女人落座,有些驚訝。柯南解釋過緣由之後,她思索片刻,送上一碟小面包。

  她豎起手指,眨了眨眼睛:「要保密哦。」

  女人打開菜單推到阿尼亞面前:「你們想吃什麼,可以隨便點。」

  阿尼亞要了一塊芝士蛋糕,柯南要了一杯氣泡水。

  「吶吶,阿姨,你很久沒有見你的女兒了嗎?」

  「是的哦。」女人笑著說,「她是我再婚對像的女兒,跟我關系並不親近,結婚的時候她和她的父親鬧了矛盾,兩人冷淡了不少,她的孩子長這麼大,我們也沒有去看望過。」

  「前不久她發來了女兒的照片,我才想著要買些禮物過去拜訪。」她換上更加親切的笑容:「所以你喜歡什麼呀?」

  阿尼亞正在和芝士蛋糕鬥爭:「喜歡?花生!」

  ——毫無參考性的回答。但女人依舊笑眯眯的。

  「除了花生以外呢?」

  「間諜游戲?」阿尼亞不確定地說,同時,她感受到了女人的目光變得有些異樣。

  【應該說真不愧是他的女兒?就算是半路上撿來的,擅長和喜歡的東西也一個樣啊。不知道波本會不會把她也帶進組織——當然,我開玩笑的。】

  組、組織!阿尼亞震驚地睜大了雙眼。

  阿尼亞會被幽靈吃掉的!

  不過面前的女人似乎沒有要把她當成小餅干吃掉的意思。

  「游戲嗎,真不錯啊。不過你還有其他想要玩的東西嗎?」

  「小熊。」

  她喜歡小熊。毛茸茸、軟綿綿的,能夠抱著一起睡覺,將自己完全埋進毛毛堆裡的熊。

  阿尼亞的眼中浮現向往的色彩。

  「那麼阿尼亞有小熊嗎?」

  「沒有。」阿尼亞表情嚴肅,「阿尼亞不是三心四意的大人。」

  「哦,這樣啊。」女人笑意盈盈。

  柯南眼見著她要把阿尼亞的老底都套光,急忙插話:「除了小熊之外,阿姨還有別的備選嗎?」

  「大概是洋娃娃之類的吧。」她說,「我也不清楚。」

  對於阿尼亞以外的話題,她都表現得興致缺缺。

  柯南有理由懷疑,她的目標就是阿尼亞,可是安室透有把握把她護的嚴嚴實實的,自然也不害怕有心者追上來調查,面前的女人到底是什麼目的?

  沒想到她先開口了。

  「說實話,我今天是特意來見阿尼亞的。」她微笑著說,「安室先生之前有找過我,說家裡有個孩子,能不能領養,第二天又反悔了。我和我先生一直沒有孩子,我們都很想要領養一個孩子,奈何一直沒有遇到能夠合眼緣的女孩。」

  「阿尼亞,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哈,要是波本看到自己的女兒不見,會氣瘋的吧?可是萬一被小偵探抓住,會更加麻煩。他的直覺很敏銳,我必須得趕緊脫身。有人說過,在謊言被戳穿之前,拋出更加拙劣的謊言會讓人陷入思維誤區,不如現在正好試驗一下這句話的真實性。】

  阿尼亞不見,父親會發瘋!阿尼亞不想在醫院見到父親!他會被醫生揍的!

  阿尼亞一下子緊張起來。

  「不要,父親會來接我。」

  阿尼亞果斷拒絕女人的邀請。

  「好吧。」女人遺憾起身,隔著桌子捏了捏阿尼亞的臉,「真希望你成為我的女兒啊。」

  「再見,小朋友。」

  她帶上帽子,迅速離開。

  安室透和她擦肩而過,如有所感地轉頭,女人已經不見了。

  榎本梓接過他手上的空箱子:「剛才阿尼亞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女人,她還請他們吃東西了。」

  安室透的目光搜索,果然找到了還在原來位置上的阿尼亞和柯南。

  「父親。」她乖乖打招呼,白淨的臉上沾了一些奶油,她緊張地看著安室透:「父親,你頭暈嗎?」

  安室透:「?」

  阿尼亞:「父親,阿尼亞不會離開你的。」

  她不想要父親發瘋!

  不明白這孩子又在想什麼。

  安室透從阿尼亞對面的位置上拿起一個長條的禮盒,上面寫著「送給阿尼亞」。

  「那個人是刻意靠近阿尼亞的。」柯南沉吟,「要麼先打開排查一下。如果裡面放著刀具之類的會很危險。」

  沒等他把話說完,安室透已經剪開了包裝袋。

  裡面是一只棕色的小熊。

  「小熊!」阿尼亞湊過來看。

  安室透按住她的額頭,將她推遠了一點,「回去再看,你先把臉擦干淨,不然會弄髒小熊的。」

  阿尼亞惦記著自己的小熊,全然忘記送她禮物的女人就是組織的一員。

  剛到家,她就眼巴巴地看著安室透:「小熊……」

  「它需要洗個澡。」

  【需要先把裡面的芯片取出來。貝爾摩德的禮物,我可不敢松懈啊。】

  芯片!新的間諜道具!

  阿尼亞更加興奮了,她爬上沙發,試圖期望能把禮物盒從安室透的懷裡扒拉下來。

  「不行!」安室透嚴肅地說,「小熊需要洗澡了,阿尼亞也該睡覺了。」

  【果然還是女人更加懂小孩子的心理啊……上次買的奇美拉都沒有見她怎麼玩,明明是阿尼亞自己說喜歡的。】

  阿尼亞抱住手臂嘆氣,她不明白為什麼父親的眼光這麼差自己還沒有意識,她隱忍地說:「放心吧,阿尼亞會對奇美拉和小熊一樣好的。」

  她跳下沙發,去洗澡了。她被柯南溜了一路,回家的時候都是被安室透抱回來的,到了床上倒頭就睡。

  唯一遺憾的是,她今天並沒有得到柯南贈送的竊聽器,新出現的阿姨占據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完全想不起來要在阿尼亞身上再裝一個。

  安室透看到阿尼亞房間的燈暗下,熟練地將玩具熊胸前的蝴蝶結翻開,用工具刀撬開鎖扣,取出藏在其中小小的芯片。

  電腦讀取其中的數據。

  貝爾摩德的電話如期而至。

  「庫拉索死了。」

  「我知道。」

  這還是他彙報上去的。

  「這意味著,我們的『同伴』又少了一名。」貝爾摩德意義不明地說,「很快,組織又要注入新的血液了。要是再多一些像你一樣的人就有趣了。」

  已經夠多了。

  安室透沒有答話:「你就是來跟我說這些的嗎?」

  「當然不是。」貝爾摩德笑,「你的女兒,還挺有趣的。」

  尤其是看到柯南特別護著他,真的好像一個可靠的兄長。對於工藤新一,貝爾摩德總是寬容的。阿尼亞造不成什麼威脅,她隱瞞下她的存在,也算賣波本一個人情。

  波本在米花多了個女兒的事情,絕對不會被琴酒知道。

  瀏覽完芯片中包含的內容,安室透迅速將其銷毀。

  「今天已經夠晚了,如果你還想睡個美容覺的話,我建議從現在開始就掛掉電話,喝半杯的紅酒,等到半個小時之後,你就會進入深度的睡眠,然後。」安室透頓了一下,「忘掉今天發生的事情。」

  「當然。」貝爾摩德愉快回答。

  結束通話。

  安室透將熊放進了洗衣機。

  等到阿尼亞起床,一只嶄新的小熊出現在了她的房門外。

  「小熊!」

  阿尼亞歡呼道。

  邦德一聲不吭地擠到她的手邊,跟她手裡的玩具熊較勁。

  「這是邦德。」阿尼亞開始給自己諜報員組織的新成員介紹,「邦德,這是……」

  日歷上的時間是星期五。

  阿尼亞眼前一亮:「弗萊迪!歡迎你加入我們!」

  她掰開花生,分了邦德和弗萊迪一半,「吃下花生,我們就是一個組織的成員了。」

  她哢嚓哢嚓地將花生吃完,突然聽見一聲不同尋常的響動。

  安室透舉著手機抱歉地說:「阿尼亞,學校來電了,三天之後我們要去學校考試。」

  阿尼亞:!

  她不想上學!


第15章

  漫長的暑假正式進入尾期。

  阿尼亞坐在帝丹小學的空教室裡,接受入學測驗。

  這場考試只是為了摸底,看清楚阿尼亞的知識水平到底位於哪個層面。安室透甚至提前打好了招呼,安排阿尼亞和柯南一個班級。

  考試很簡單,除了國文有些困難之外,阿尼亞算得上是很輕松地寫完了考卷。交卷的時候,她沒有錯過監考老師驚訝的心聲。

  【這麼快就做完了嗎?我看看……居然全對!】

  系統幾乎是實時看完阿尼亞的做題過程,在她停閉的一剎那就不由自主地歡呼起來。

  【系統:哦哦哦!真棒!】

  它堅信自家的宿主是有點東西在身上的,在上次阿尼亞展現出自己獨特的偵探天賦以後,系統毫不猶豫地相信阿尼亞是個深藏不露的天才。

  雖然看上去有點幼稚,有時候會做出各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操作,但她可是天才啊!

  安室透毫無懸念地收到了入學通知。

  他早就給阿尼亞備好了書包和筆袋,等著開學那天,親自將阿尼亞送到了學校門口。

  安室透欣慰地看著阿尼亞的班主任牽起了小朋友的手,他揮手:「阿尼亞,我去上班咯。」

  「父親,再……」

  阿尼亞愣住。

  安室透上了車,一踩油門消失在了她的面前,速度快得像是要緊急出場的奧特曼。

  小林老師尷尬地笑:「可能安室先生要來不及上班了吧……」

  阿尼亞點點頭,心裡卻不是這樣想的。

  父親肯定又去維護世界和平了!剛才她聽到了,說米花花的港口又有犯罪現場了!

  阿尼亞握拳給自己打氣。

  諜報員阿尼亞也不能落下!她可是這個世界的救世主!

  在進入帝丹小學的同時,系統的聲音響起。

  【系統:任務二、入學帝丹小學,成功完成。獎勵正在發送中,務必於無人時刻檢查自己的包裹。請宿主再接再厲,繼續朝著下一個目標前行。】

  【系統:任務三、緩解FBI和日本公安的緊張關系,難度一顆心,獎勵一顆星。請宿主再接再厲,朝著合格救世主的方向進發。】

  FBI和公安?

  阿尼亞有些困惑。

  只活在電視上的開門專家和現實中的警察怎麼能被聯系在一起呢?

  【系統:就這麼說吧,你的父親安室透,是日本公安。】

  【父親還是臥底,還是服務員,還是偵探。】

  【系統:對,FBI的代表呢,是一個叫做赤井秀一,現在叫衝矢昴的人。】

  事實上,阿尼亞並不是第一次聽到赤井秀一的名字。

  安室透的心情起伏不大,只有在跟「組織」和「赤井秀一」扯上關系的時候才會特別劇烈,阿尼亞能從他的心聲中感到莫大的痛苦和不甘,甚至是憎惡。

  【系統:令人難過的是,和安室透同一批警校畢業的同學和好友,都因為黑衣組織犧牲了。】

  氣氛有點沉重。

  以阿尼亞的年紀來說,她還理解不了「犧牲」的含義。

  好在小林老師帶著阿尼亞進入了班級。

  她站在講台上給大家介紹:「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哦!」

  下面的孩子傳來此起彼伏的「哇」。

  阿尼亞緊張地攥住了書包的背帶。

  「來,阿尼亞,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阿尼亞深吸一口氣,同手同腳地走上了台階。

  「我叫阿尼亞·活傑,住址是巴林特……」

  糟糕,現在不是原來的家了!現在也不是應付伊甸園得到入學面試……更重要的,姓活傑的父親根本不在這個世界!

  阿尼亞及時住口:「巴……巴林特間諜魔法城堡。」

  小林澄子:「……」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個性的自我介紹。

  不要慌,現在要拿出小學老師的專業素養!

  小林老師保持微笑:「那麼阿尼亞有什麼興趣愛好要和大家分享一下嗎?」

  阿尼亞:「……」

  她思索了三秒,抬起頭對上小林的目光,誠懇地說:「阿尼亞喜歡看電視。」

  ……

  小林老師尷尬一笑:「哈哈,阿尼亞同學請入座吧。座位的話……」

  阿尼亞個子很矮,要是坐在後排絕對會被擋住的。經過一番考慮,小林詢問了各位同學的意見,調整前排的座位。

  小林老師滿意地合掌:「阿尼亞同學,歡迎你成為一年級B班的一份子。接下來的時間,大家要好好相處哦!」

  講台下傳來熱烈的鼓掌聲。

  阿尼亞茫然地坐在座位上。

  這個位置離老師好近!她想坐到後面去嗚嗚嗚。

  新來的阿尼亞同學幾乎成為各科老師的關注焦點,幾乎每個老師上課前都要特別問候一下新同學,下課後,她的座位被好奇的同學圍得水泄不通。

  「阿尼亞同學是外國人嗎?」

  【都叫阿尼亞了肯定不是日本人。】

  「哇,你的頭發顏色好特別!」

  【她長得好可愛哦!】

  「阿尼亞,你為什麼要轉來這裡啊?」

  【好想去她家裡玩!】

  圍上來的人太多,雜亂的心聲一股腦地衝上來,小孩子的想法雖然簡單,但鬧哄哄的聲音依舊對阿尼亞造成了不適。

  柯南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幫忙將依依不舍的小孩子們趕走了。

  「你沒事吧?」

  阿尼亞搖搖頭。

  步美關心地說:「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去醫務室看看吧。」

  回想起毛利蘭早上出門前的叮囑,柯南嘆了口氣,「我帶你過去吧。」

  醫務室的新出老師給阿尼亞做了簡單的檢查:「可能只是簡單的有些水土不服。要不要先在這裡休息一下?」

  聽到這句話,阿尼亞立馬爬上床,給自己蓋好被子,雙手規矩地放在腹部:「阿尼亞暫時不能上課了。」

  柯南抽搐嘴角,他當然聽出了阿尼亞雀躍的語氣。

  你只是想要翹課吧!

  新出老師提醒:「但是只能休息一節課哦。」

  阿尼亞很聽話,接下來自己去上了音樂課。

  新出欣慰地看著她矮矮的背影。平時想要在醫務室光明正大翹課的高年級學生可沒有這麼聽話,阿尼亞算得上是很乖巧了。

  然而,他的欣慰沒過多久,熟悉的粉色腦袋又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中。

  阿尼亞提著一袋花生:「阿尼亞又開始頭痛了。」

  她扶著額頭,裝出一副無力的樣子:「阿尼亞需要休息。」

  新出老師的微笑僵在了臉上。

  你不舒服為什麼還要帶花生過來,是怕自己在醫務室餓了沒東西吃嗎?

  謊話被拆穿的阿尼亞被新出老師親自送回了教室,這更加引起了同學們的議論紛紛。然而阿尼亞的神秘度達到高峰,還是在柯南邀請她一起回家之後。

  雖然柯南本人並沒有在意,但成績好,會踢足球,叔叔是名偵探,並且知道很多東西的小少年,已經成為了一年級B班的領袖類人物。他對於阿尼亞的關注使得他們的好奇心愈演愈烈。

  元太:「喂柯南,你認識阿尼亞也不早說啊!」

  光彥:「就是啊!柯南太過分了!」

  步美:「小哀,你也快點跟我們一起來說他!」

  灰原哀背起包,看了一眼正在掰花生的阿尼亞,她笑了一下:「比起這個,不如等回去了再好好盤問。」

  她瞥了一眼柯南:「反正大偵探一定會告訴我們的吧。」

  柯南嘆氣:「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快點走吧。阿尼亞?」

  他回頭找一直安靜不說話的女孩。

  一天下來,阿尼亞的頭發絲都透露著一股萎靡不振。她特意帶了一包花生來學校,結果一顆都沒有吃完,還被老師趕出了醫務室。

  阿尼亞將手裡剝完的花生給他們每人分了一顆。

  「阿尼亞和柯南是朋友。」她殷切地看向柯南,後者不明所以地點了下頭。

  既然是朋友了,阿尼亞一定能夠從他手裡得到竊聽器作為禮物的。

  阿尼亞滿意地背上書包:「回家家!」

  花生是什麼時候剝的?柯南正想著,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他回頭一看,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堆花生殼。

  柯南:……

  「阿尼亞,不要把花生殼放在我的桌子上啊!」

  阿尼亞將花生送進自己的嘴裡:「可是老師說今天柯南是值日生。」

  值日生=把垃圾丟給他,沒有問題吧?

  柯南:「……忘記了。」

  另一位值日生似乎也忘記了這件事情,早早離開了學校。

  元太:「現在做也來得及,我們趕緊做完吧。柯南要請我們吃東西哦。」

  五人分工,很快就把教室打掃完了。阿尼亞因為殺傷力過大,被安排在位置上剝花生。

  「終於搞定了。」

  「快點走吧。」

  「肚子好餓。」

  三三兩兩的抱怨聲響起,少年偵探團幽怨的目光投向柯南。

  後者無奈舉手:「我知道的啦!波洛咖啡廳?」

  「好耶!」

  回去的路上,阿尼亞被少年偵探團熱情地圍在中間。

  「阿尼亞同學,你以前在哪個國家啊?英國還是法國。」

  「都不是,阿尼亞的家在東國。」

  「東國……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國家啊。」

  「阿尼亞,你的父母是干什麼的啊?」

  阿尼亞思考了片刻:「父親是做三明治的,母親……」

  她到現在都沒有見到母親。但鸮計劃不存在了,母親不用出現也沒有關系。

  大家都將阿尼亞的猶豫當成是為難,體貼地沒有多提,而是轉換了話題,誰也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做三明治」的「父親」上面。

  好巧不巧,他們剛走過一個路口,就聽到了有人在尖叫,依稀能夠聽到「死人」的字眼。

  柯南立馬趕往現場。

  【系統:死神的能力又發動了。】

  它哀怨地看著自己的宿主背著小背包吃力地在他們身後追趕,書包一顫一顫,裡面裝著的花生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你跟著積極啥呀,這種地方去多了你也會跟那個戴眼鏡的小鬼一樣長不高的!

  出事的是一家便利店,死者被埋在薯片底下,露出一張青白的臉,倒下的貨架被重新扶起,上面空蕩蕩的。

  兩個青年正悠哉悠哉地坐在一邊的坐椅上休息,絲毫不被面前的場景驚嚇到。

  腦袋上扣著帽子穿著鬥篷的青年臉上還帶著少年氣,他正在玩食玩裡拆出來的小車。

  黑發青年穿著沙色的風衣,一下沒一下的拋著手裡的手機,見到他們過來,他驚訝地挑眉:「小朋友,現在這裡不能接待你們哦。」

  光彥大著膽子回答:「我們是少年偵探團,我們能夠提供幫助的。」

  低著頭的青年這時候才抬起頭來看著他們,他捏著玻璃珠,興高采烈地說:「太好了太宰,偵探來了,我們能走了吧?亂步大人想要回去睡覺了。」

  叫做太宰的人好脾氣地說:「不行亂步先生,我們現在可是嫌疑人,不能隨便離開的。」

  「這種簡單的案子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嗎?你問那群小學生,他們都能說出凶手是誰。」亂步不高興地說。

  這兩個人從頭到腳都透露著古怪,柯南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觀察他們。

  衣著干淨,並且對警察和案子非常熟悉,衣擺上沾了一些灰,腳邊堆著行李箱,他們不像是米花人。

  「拜托亂步先生再等一下啦,零食吃掉點再走吧。敦君還沒有回來,我們也必須要等等他。」

  「你只是要敦幫忙推行李吧。」

  「不愧是亂步先生,這都被說中了呢。」

  太宰治順手扔過一瓶飲料,鐵皮撞在冰箱上,發出一聲沉重的響聲,鳶色的眸子微微彎起:「現在還不是離場的時候哦,嫌疑人小姐。」

  收銀員山口鶴子被嚇壞了,她蒼白著臉點頭,回到了原位上。同樣沉默不語的還有清潔工栗原俊雄,送貨的供應商秋元勝一。

  死者是便利店的員工宮崎川。

  柯南上前:「那麼兩位大哥哥叫什麼啊?」

  太宰笑了一下:「我叫太宰治,這位是亂步先生。我們是被米花警方請來的偵探。」

  「偵探!?那麼大哥哥,你們知道凶手是誰了嗎?」

  穿著鬥篷的青年將視線依依不舍地從玩具上移開:「你在問亂步大人嗎……這麼簡單的事情還需要我來解釋嗎?」

  他睜眼,翠綠的眸眯起,敲了敲手裡的玻璃彈珠。

  亂步道:「那麼就比拼誰能說出真凶吧,答對的人可以和亂步大人分享零食哦!」


第16章

  居然是江戶川亂步!

  柯南難掩興奮之情。

  在他還是工藤新一的時候,他就想要和這位名偵探一較高下了!

  恰好有這個時機,他立馬在便利店內偵查起來。

  亂步和太宰沒有阻止的意思,看著這幾個小學生滿屋子跑來跑去。太宰跟在他們身後,偶爾幫忙遞一下東西,順便將一些關鍵信息透露出來,避免他們破壞現場。

  他們是來米花做客的,不是來當無良公民的。

  阿尼亞放棄掙扎,她爬上椅子,坐在了亂步對面,開始剝花生。

  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走路回家好累,她肚子好餓。

  阿尼亞像只倉鼠一樣往嘴裡塞花生,亂步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到了她手裡的花生。

  名偵探毫不客氣地說:「我也要。」

  阿尼亞大方地撥出一半的花生,眼睛盯著亂步手邊的包裝袋:「阿尼亞要吃零食。」

  亂步掙扎了一下。

  桌子上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他不太喜歡或者是口味一般般的東西了,於是他爽快地將剩下的全都放在阿尼亞面前:「全都給你了。」

  阿尼亞大豐收!

  他們坐在一起剝花生,悠閑地像是秋天屯糧的倉鼠。

  這邊氣氛和諧,那邊因為案情陷入僵局而氣氛凝重。

  死者身上只能看到一處致命的傷口,一把水果刀筆直地插在他的胸口,沒明顯的掙扎痕跡,他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口腔有股淡淡的苦杏仁味。

  柯南皺眉思考。

  「怎麼樣,看出什麼了嗎,小偵探?」

  太宰治拿起一瓶魚子醬放在手裡掂了掂,又放回原位,「猜不出來也沒有關系哦。」

  反正他們一開始就得出了凶手和凶手的犯罪手法,且早早就報了警。

  他記得,這幾個小孩子組成的少年偵探團登上過報紙,那一期還被敦大呼小叫地感嘆了半天,之後陸陸續續也聽說了少年偵探團解決案件的傳聞。

  亂步沒有阻止他們,太宰治干脆抱著一種觀察人類的心態,想要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夠揭破謎題。

  「被害人是被毒死的。」柯南篤定地說,「如果是用刀的話,刀口的位置不可能這麼平滑,手部插進去一定會有偏差的弧度。」

  被害人倒下的地方剛好是一個死角,監控只拍到了貨架倒下的瞬間。

  午飯是秋元送來的,他正在追求山口鶴子,但跟被害人關系惡劣,又瞧不起清潔工栗原,因此給每個人的午餐都不一樣,完全有機會在盒飯裡面下毒。

  刀具和貨架上的是同一款,而送貨的秋元完全可以從貨車裡拿出刀具,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刀插進早就中毒死掉的宮崎身上。

  「所以大叔你就是凶手!」元太指著秋元喊道。

  「都說了不是我做的!」秋元快要崩潰了。

  種種跡像都將嫌疑指向了秋元,柯南卻從中察覺出不對勁。

  ——要是中毒能夠解決掉宮崎,為什麼凶手還要偽裝出他是被刀刺死的樣子呢?

  如果說凶手有兩個,這樣會不會解釋得通?

  「柯南,看這裡!」步美指著貨架上的一處粘痕,「這個好奇怪。」

  白色的膠痕和刀柄上的如出一致,如果是用樹脂膠將刀固定住,就能夠將輕便的水果刀固定在貨架上,甚至連上面的白色膠痕都能夠輕松被倒下來的貨物砸掉。

  「午餐是山口小姐發的,因為秋元說自己的手髒不太方便。」栗原解釋道。

  「那麼大叔,你覺得宮崎先生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呢?」

  「他啊……」栗原慢吞吞地說,「是個普通人吧。不好也不壞,有時候也挺照顧我的。」

  柯南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項鏈:「那個項鏈是誰送給你的嗎?」

  栗原下意識握住項鏈:「這是我的女兒送給我的。」

  「看來大叔你是個好爸爸呢。」

  「也許吧。」

  亂步等得實在無聊了。

  「太宰,警察到底什麼時候來啊。」

  「據說前面的路口出了一起交通事故,警官已經下車,在趕來的路上了。」

  亂步看著正在辛苦查找方向的柯南等人,「喂小鬼,要不要亂步大人大發慈悲告訴你們答案。」

  「明明大哥哥看上去也沒有多大!」光彥不滿地說:「我們一定能找出犯人的!」

  亂步將手捂住耳朵,當做沒有聽見他們的抗議:「凶手就是——」

  【哼,剛好,亂步大人也不想把零食送給你們這些臭小鬼呢。】

  阿尼亞看著手裡的薯片,突然驚醒,如果有人說出了真正的凶手,自己用花生換到的零食就要送給別人了!

  她急忙伸出沾滿調味料的手:「是清潔工!」

  「清潔工。」亂步的聲音落下。

  他有些詫異地盯著阿尼亞。

  阿尼亞聽著他的心聲幾經變化,最終停留在一個大大的句號上面。

  亂步滿意地將零食推到阿尼亞面前:「都是你的了。」

  他沒有問阿尼亞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凶手,也沒有問阿尼亞具體的推理過程,在她將正確答案報出的一剎那,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她一定跟我一樣有「超推理」的異能!雖然比不上亂步大人,但是勉勉強強合格啦。】

  阿尼亞有超能力,但是不是異能。

  她糾結地看著面前的零食,最後還是拆開了一包薯片。

  江戶川亂步對於自己看好的人非常大方,不僅請她吃了自己吃剩下的零食,還指揮太宰治給口渴的阿尼亞買了一瓶波子汽水,兩人一起吱嘎吱嘎地咬住薯片,貓在角落裡看著焦頭爛額的眾人。

  柯南因為突然冒出的正確答案一愣。

  【原來如此,如果是這樣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我果然離亂步先生還有一段距離。】

  【原來阿尼亞真的是這樣的天才嗎!?】

  阿尼亞抬起幾乎快要埋進爆米花裡的小臉,她舔掉嘴角的糖漬,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呵,阿尼亞果然是天才。

  在意外之余,柯南迅速了解了全部的過程,推理出了真相。

  「栗原大叔,你脖子裡放著的照片真是你女兒身前和宮崎的合影。他想要拋棄你的女兒,你的女兒因此自殺身亡。於是你布下了一個局,能夠讓你全身而退的、針對宮崎的死局。」

  「水果刀是從秋元進貨的時候拿走的,我看了登記表,其他的貨物都是整數,唯獨水果刀少了一把。」

  「然後,你開始教唆秋元殺掉死者。因為你知道,宮崎先生總是騷擾山口小姐,正在追求山口小姐的秋元先生肯定會火冒三丈。然後你在午餐裡面投毒,殺死了栗原先生。將他放在貨架旁邊,等午休結束,你將貨架推倒,將刀扎進他的胸口。」

  栗原依舊笑眯眯的:「但是小弟弟,我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要是人是我殺掉的,我為什麼還要將刀放在貨架上,制造出一個假像?」

  太宰治微笑:「那是因為放置刀具的並不是你,而是秋元。」

  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太宰治無奈地嘆氣:「抱歉,打擾到你了,繼續吧,小偵探~」

  柯南咳嗽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告訴秋元是山口小姐在他的午餐中投毒了。前段時間,被害人跟蹤了山口小姐,並脅迫她成為自己的女朋友,在這樣的糾纏之下,山口小姐的精神出現了問題。你說的話,秋元先生當然深信不疑。為了掩護自己的愛人,秋元先肯定會自首。」

  「這樣一來,你既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又成功洗脫了罪名。」柯南的目光直直看著栗原:「可只要犯罪,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你脖子上掛著的女兒的項鏈就是最好的證據!」

  栗原握住項鏈,滄桑地跪下,低聲喃喃道:「我一定會讓那個人渣給我的女兒賠罪的。我做到了。」

  阿尼亞看得出神,她的臉猝不及防被亂步捏了一把:「再給我一點花生。」

  「阿尼亞還要零食。」

  這些零食絕對要藏好!父親的零食限量實在是太過分了!所以阿尼亞一定要多囤一些,才不會被父親發現。

  「得寸進尺。」亂步嘟囔道,讓太宰治再去買一點。

  便利店裡亂成一鍋粥,而他絲毫沒有被影響,甚至還想要再捏一把阿尼亞的臉蛋。

  【手感有點像棉花糖。這麼一說好想吃啊……】

  亂步沉思:「太宰,我要棉花糖。」

  阿尼亞:!

  太宰治愉快地掏出一個可愛的青蛙錢包,從裡面掏出棉花糖的金額放在了櫃台上。

  他拿著棉花糖過來,納悶地看著瑟瑟發抖的阿尼亞:「亂步先生,你嚇到她了嗎?」

  亂步神色凝重地搖頭:「沒有。」

  阿尼亞閉著眼睛,大聲喊:「阿尼亞不好吃,不要吃阿尼亞!」

  嗚嗚嗚她不想被吃掉!

  亂步抓起兩個棉花糖塞進她的嘴裡:「不要哭,再哭我就真的把你吃掉!」

  阿尼亞依舊閉著眼睛,她聞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她嚼了兩下,帶著淚汪汪的眼睛看向亂步:「還要。」

  警察姍姍來遲,犯人被順利帶上了警車,剩下的山口和秋元後怕不已,兩人自己貼錢請少年偵探團和太宰治他們送了一堆零食。

  阿尼亞手裡捧了一大把,背包也塞滿了。

  阿尼亞又抓到了凶手,太好了!

  白發的少年氣喘吁吁地停在門口,幽怨地拖長了音:「太宰先生——」

  「敦,你來得好慢。」太宰治笑意盈盈地將手裡的袋子遞給中島敦,「喏,拿著吧。」

  原本有些喪氣陰沉的少年瞬間充滿了動力,他感動地看著太宰治:「這些都是給我的嗎,太好了太宰先生。」

  「不是。」太宰治殘忍地搖頭,「只是讓你拿著而已。」

  阿尼亞拉住亂步的衣擺,孩子氣的偵探彎下腰:「干嘛。」

  她把剩下的花生塞給亂步:「送給你。」

  亂步真情實意地感動了三秒,然後鄭重地點點頭:「你放心,亂步大人會把它全部吃光的。」

  【系統:宿主,干得漂亮!傍上亂步等於多了一個扳倒酒廠的助力!推理解決不了的事情反正還有超能力嘛。】

  【阿尼亞也有超能力。】

  【系統:嗯嗯嗯,我知道的!超能力是超級可愛!】

  它完全沒有把阿尼亞的話放在心上。

  阿尼亞不滿地鼓了鼓臉。

  【阿尼亞真的有超能力!】

  「柯南,我們快點走吧,不然我的爸爸媽媽又要罵我了。」

  柯南:「就算通知過家長了,現在時間也太晚了,你們還要去波洛咖啡廳啊?」

  「你該不會是要反悔吧?」

  柯南扶著額頭:「真拿你們沒辦法。」

  灰原哀不感興趣地轉身,她招手:「我就先走了。」

  她不能和安室透待在同一個地方。

  阿尼亞看著對面街道走過來的青年。

  他穿著黑色的夾克,金發淺淡得耀眼,走動的時候自帶一股肅殺的氣氛。

  阿尼亞覺得青年有些眼熟。

  那人走近了,咬牙切齒地看著放學不回家,還在外面瞎晃蕩的崽:「阿尼亞!」

  要不是他從毛利蘭那裡得知柯南和她在一起,他差點就以為阿尼亞走丟了。

  「早上不是告訴過你,我今天放學的時候會來接你嗎?」

  阿尼亞心虛道:「忘記了……」

  安室透和她說話的時候她剛好在打瞌睡,放學之後自然而然就跟柯南一起走了。

  安室透嘆氣,將阿尼亞牽住:「回家吧。」

  他突然注意到旁觀的三人,其中一個戴帽子的少年手裡還拎了一小袋阿尼亞經常吃的花生。

  安室透:……

  他到現在為止,也才吃過阿尼亞分的一顆花生而已。


第17章

  安室透和少年偵探團一起往回走。

  聽到他們想去波洛咖啡廳,他有些意外。

  「沒問題。」他瞄了一眼正在神游的阿尼亞,「我看到警車了,那裡又發生了案件嗎?」

  「沒錯沒錯!阿尼亞好厲害,一下子就知道了凶手!」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

  他還不知道自家國文都要從五十音開始教起的小笨蛋居然還有這種天賦。

  「阿尼亞?」他輕聲詢問,「你今天……是不是還認識了新的朋友?」

  阿尼亞冷不丁被點到名字,肩膀猛烈地縮了一下:「啊!阿尼亞的新朋友……」

  她困惑地回答:「沒有啊,只有步美元太和光彥,還有提前走掉的小哀。」

  聽到熟悉的名字,安室透的眼神暗了暗,繼續說:「就是那個穿著鬥篷的少年。」

  「亂步大人!」阿尼亞高高興興地回答,「大好人!」

  阿尼亞只是用了吃剩下的花生,就換到了好多零食!而且這件事情,父親完全不知道!

  這意味著阿尼亞可以趁父親不在家的時候偷偷摸摸吃零食了!

  「亂步大人?」安室透一臉莫名。

  柯南無語地看著雞同鴨講的父女倆:「亂步先生是橫濱的偵探,他非常有名,經常幫警方解決案件。也不知道這次來米花到底是為了什麼。」

  值得深思的是,太宰治和亂步的行李箱算不上大,但也擺出了一副要長期駐守在這裡的架勢。

  光彥驚訝地說:「哇,柯南,這個人和你一個姓哎!」

  手機上,大大的「江戶川亂步」顯示其上。

  「只是同名而已。」

  閑聊的時間一晃而過,安室透推開波洛咖啡廳的門,阿尼亞從他的腋下急匆匆地跑進去,坐在座位上,將自己的書包往裡面推了推。

  桌子將鼓鼓囊囊的書包完全遮掩住了,阿尼亞松了一口氣。

  少年偵探團也在她身邊坐下,點完單以後,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從阿尼亞那裡知道一些更加有意思的東西。

  「阿尼亞,你好厲害,你也有一個當偵探的叔叔嗎?」

  阿尼亞搖頭:「父親是偵探。」

  她偷偷在心底補充,父親還是臥底,還是公安。

  「對哦,安室先生是毛利偵探的弟子。」

  「吶,阿尼亞,你是怎麼知道凶手的啊。」

  「當然是阿尼亞靠——」讀心術知道的啦。

  剩下的話絕對不能說出口,阿尼亞轉變口風:「靠直覺知道的啦。」

  「不愧是阿尼亞!」

  少年偵探團絲毫沒有懷疑阿尼亞的話,他們聊起了別的話題。

  阿尼亞抹去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

  呼,混過去啦!

  柯南靠在吧台上,小聲和安室透聊天:「阿尼亞到底什麼來頭啊?」

  「我也不知道。」安室透在意面中加入醬汁,「不過我的懷疑大概跟你的猜測方向一樣。」

  「……你說了等於沒說。不過『福傑』這個姓氏很少見啊,而且巴林特。」他思考了一下,「世界上重名的街道太多了,不如指望你給出答案。」

  安室透停下手裡的動作:「這些她從來沒有跟我提起過。」

  柯南:「……」

  柯南遲疑地說:「你真的是她的父親嗎?」

  安室透:「……」

  「起碼現在範圍縮小了。」他把手擦干淨,「所以讓她跟同齡人待在一起是有好處的。我之前試圖問過她,但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安室透鼓勵道:「就靠你了,柯南。」

  他將意面放在盤子上端了出去。

  意面很好吃。

  阿尼亞強撐著吃了幾口,剩下的全都交給元太解決了。

  「要多吃飯才能長大啊。」光彥擔心地說。

  阿尼亞捂住嘴,艱難地點點頭。

  不是不吃飯,而是她吃了太多零食,已經吃不下飯了!

  她明明和亂步大人一起吃的,但是他看上去還能再吃好幾包的樣子。

  阿尼亞完全忘記了成年男性的食量和一個四五歲小孩的食量到底有多大的差別。

  等到回家,她依舊不停地打飽嗝。

  「嗝。」她接過安室透遞來的水,一口氣喝下去。

  打嗝終於好一點了。

  她舒服地將自己埋在邦德身上打了個滾後,一邊往浴室衝一邊喊:「父親我去洗澡啦!」

  今天好累哦,上了一天課,還走了好久的路,最後又破了個案!

  「等等。」安室透撈住往前衝衝衝的阿尼亞,「老師有布置作業吧,作業呢?」

  「作、業?」阿尼亞慢了一拍,遲鈍地掛在安室透的臂彎處。

  她仰頭看著安室透,表情有點愣:「……」

  作業,作業是什麼啊!她突然想起來寫在黑板上的那行她看不懂的字,因為實在看不懂,她干脆放棄弄清楚上面到底寫了什麼。後來柯南他們做值日的時候,黑板上的字被一起擦掉了。

  上課的時候,老師好像也布置了作業,但是她一門心思想要偷偷在下節課去醫務室摸魚,完全沒有聽到!

  完了!她把作業忘帶了!

  阿尼亞如遭雷劈。

  安室透看到她的表情,就明白了一切。

  他試圖打開阿尼亞的書包,將裡面的課本拿出來。

  【沒有帶作業的話,課本還是帶了的吧,剛好能把今天教的內容給她再鞏固一遍。】

  阿尼亞敏銳地捕捉到安室透的心聲,一個猛撲,掛在了他的手上。

  「裡面裝的是……阿尼亞的小秘密,父親不能看!」

  裡面都是零食,被父親抓到阿尼亞就要死翹翹了!

  跟父親(黃昏)不一樣,父親(安室透)根本不能容納阿尼亞的零食和邦德的狗毛生存在一個空間。

  阿尼亞必須要保護好零食!

  「好。」安室透笑了笑,「那麼你先去洗澡吧。」

  阿尼亞抱著包,緊張地看著他,一步步往後倒退回自己的房間門口。

  「阿尼亞把秘密放好就去。」

  【一顆粉紅色的球掉在了阿尼亞的身後,阿尼亞毫無察覺,一腳踩了上去。她摔倒在地,書包的拉鏈松開,裡面的零食掉了一地,安室透繃緊唇角,將零食一一撿了起來。】

  阿尼亞和邦德驚恐地對視一眼。

  邦德預知到的未來太恐怖了!

  大狗立馬朝阿尼亞的方向奔過來,在它的前進路線上剛好有顆粉色的球擋道,球被順利地推到了阿尼亞的身後。

  邦德:!

  好在阿尼亞注意到了它,撿起球,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這樣就不會摔倒了!

  她滿意地拍掉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回過頭,發現安室透拎著她的書包,皺著眉打開。

  完蛋了!

  安室透本以為能從阿尼亞的書包裡翻出課本。

  他沉默地看著手上的零食。

  醋昆布味美味棒。

  檸檬味的巧克力。

  花生芝士味的威化餅干。

  ……

  安室透深呼吸,盡量展現自己最溫柔的表情:「阿尼亞,你的課本呢?」

  阿尼亞不說話了。

  她躊躇著背著手,腳尖一點一點,小聲回答:「被吃掉了。」

  「被誰吃掉了?」

  「被亂步大人吃掉了……」

  阿尼亞往書包裡塞零食的時候,特意將課本拿出來,騰出一點空間放東西,打算把書抱著走。

  沒想到剛把零食裝進去,她就完全忘記自己還有課本這回事了!

  安室透被這倒霉孩子氣得腦仁疼,他沒有責怪阿尼亞,讓她趕緊去洗澡,自己站在原地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最近嘆的氣比往常的一年都要多了。

  阿尼亞的零食還是被沒收了,但安室透想不到的是,她提前在口袋裡偷偷藏了幾包。

  睡覺前,阿尼亞將寶貴的零食和碎掉的竊聽器一起放在了床底下。

  逃脫魔爪行動只成功了一半。但是沒有關系,失敗是成功的爸爸,以後她一定能從中汲取教訓,順利躲過父親!

  因為沒有課本,第二天到學校的時候,阿尼亞和步美兩人共用一本書。座位很窄,兩人擠在一起比坐在第一排更加能吸引老師的注意。

  小林老師將阿尼亞叫進辦公室:「阿尼亞,你知道為什麼老師要叫你過來嗎?」

  阿尼亞很誠實地搖了搖頭。

  【安室先生雖然是毛利偵探的弟子,但當偵探和撫養孩子怎麼能一樣呢。我聽說這孩子現在是和柯南一樣寄養在安室先生家裡,要是今天就叫家長的話,會不會給阿尼亞帶來麻煩?】

  小林老師微笑:「是這樣的阿尼亞,因為你才剛來帝丹小學,所以老師想要了解一下你以前的學校,可以嗎?」

  「阿尼亞的學校……」阿尼亞掰著手指頭數:「老師特別嚴格,作業特別難,校服特別好看。」

  「不過,阿尼亞喜歡這裡多一點。」阿尼亞說,「父親不會為了阿尼亞的成績昏倒了!」

  那個安室先生?原來這麼關注阿尼亞的成績嗎?

  小林老師大為震撼。

  「好的,阿尼亞,快回去上課吧,今天可別忘帶作業了哦。」

  阿尼亞起身離開,走之前還不忘把門給關上。

  真是個好孩子啊。小林老師欣慰地想。

  成績其實也不錯,就是國文差了一點。也許要給她更多一點的時間去適應新的環境。

  這樣一想,她在教案上又多加了幾筆。

  放學後,阿尼亞和柯南一起回去。

  小伙伴們聽說阿尼亞從亂步那裡拿到的獎勵被她的父親沒收了,紛紛同情地拿出自己的零食塞給了阿尼亞。

  阿尼亞的書包裡除了裝有作業之外,還偷渡了零食。

  哼哼哼,父親絕對想不到!

  除了一竅不通的國文,其他作業早就在學校裡寫完了,阿尼亞哼著歌和柯南一起回去,臉上帶著誰也看不懂的得意的笑容。

  安室透比較放心辦事靠譜的柯南,昨天的事情給了他一些啟發,干脆把阿尼亞交給柯南看管。都是小孩子,應該比較好相處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沉默地送阿尼亞去了學校,全然不知自己的主意已經全部被阿尼亞聽到了。

  父親好像很希望阿尼亞和柯南多相處。

  阿尼亞想到了遠在東國的次子,但是柯南比傲嬌的次子好多了,並且安室透也不需要和毛利小五郎拉近關系,他已經是毛利的弟子了。想到兩個父親之間的對比,阿尼亞不由得為黃昏捏了把汗。

  父親(黃昏)好不容易啊。

  波洛咖啡廳正在營業中,榎本梓忙得腳不著地,見到阿尼亞只簡短地說了一句:「安室先生有事出門了。」

  好吧。

  阿尼亞打算先去毛利大叔家裡坐坐,順便拜托柯南把國文作業寫完。

  坐在角落裡的黑發男人微笑著對她招了招手。

  阿尼亞歪頭,辨認出他是昨天和亂步大人在一起的太宰治。

  太宰治拿出課本,對著阿尼亞揮了揮,小朋友就像是看到了貓條一樣的貓咪,邁著短短的步子到了他的面前。

  太好了,課本沒有被吃掉。

  阿尼亞接過課本:「謝謝。」

  「不客氣,應該的。」

  太宰治知道這家咖啡廳也是意外。昨天走之前發現阿尼亞的課本忘了帶,但那時候她早就被安室透領走了,完全不知道該去哪裡還書。

  本來想讓中島敦把書送回帝丹小學,但白天有事耽擱下來,恰好今天出外勤的時候聽說有家咖啡廳很不錯,就在毛利偵探事務所樓下,店員還是個金發黑皮的帥哥。

  太宰治決定來碰碰運氣。

  但這個決定也不是太宰治一個人做出的,更多還是看亂步的意願。

  亂步的臉鼓成了包子,他吸了一口汽水,往裡面坐了坐,給阿尼亞留出了空位。

  「一點也不有趣,等到這起案件結束,亂步大人馬上就回去。」

  他咋咋呼呼的樣子像一只炸毛的貓咪,一把奪過阿尼亞抓起的薯條,一把塞進嘴裡。

  「走之,亂步答應嗖夠這裡了!」

  太宰治托腮:「這件事可不好辦呢。」

  米花本來不在他們的受理範圍之內,米花的警方也從來沒有向他們求助過。關東的名偵探多如牛毛,哪裡瞧得上橫濱的武裝偵探社呢。

  米花破天荒對江戶川亂步發出邀請,他們還有些意外。在了解詳情之後,亂步接受了委托。

  但是事件遠不是謀殺這麼簡單,各種人際關系交雜在一起,還有隱藏在暗中的勢力,連太宰治都有些撐不住。

  江戶川亂步沒有做聲,煩悶地趴在了桌子上,鼓起包子臉。

  米花警方發現某高官的私密信息被大量泄漏,在民間引發了抗議,當局焦頭爛額,並且在這關頭,高官身邊的親信被謀殺了。

  名偵探工藤新一不在,他們把希望放在了江戶川亂步身上。

  都說了犯人是親信,他們為什麼不相信啊!

  亂步大人真的要生氣了!


第18章

  波洛咖啡廳的餐品不錯,亂步郁悶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

  偵探氣哼哼地說:「再和那幾個說不通的笨蛋聊天,亂步大人就要回橫濱了!」

  太宰治:「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是很棘手,反正偵探社給我們了半個月的出差時間,先試試看吧。不過一切都按亂步先生的意願來。」

  他彎起眼睛:「阿尼亞,歡迎你來找我們玩哦,我們平時就待在警察局裡,一走進去就能看到我們了。」

  阿尼亞驚呆了,她猶豫著伸手,將手裡沾著厚厚番茄醬的薯條遞給太宰治:「要吃飽飽的。」

  她同情地看著太宰治。

  沒有破案就要被警察抓走,太慘了!

  不知道這孩子又幻想了什麼,太宰治居然一瞬間理解了阿尼亞眼神的含義,他笑得前仰後合。

  他擦掉眼角的淚水,咳嗽著說:「對,來看我們的時候記得多帶點水果和點心,亂步先生喜歡吃甜品,如果帶上辣味的薄片,我會很開心哦。」

  阿尼亞點點頭。

  知了,去看望他們的時候要帶一大堆花生,然後再和亂步大人打賭,賺一堆零食。

  【系統:……】

  宿主可真是個小天才,它居然無法反駁。

  亂步耷拉著腦袋開始打哈欠,太宰治見狀,提上早就打包好的蛋包飯,和亂步一起離開了。

  在走之前,他特地提醒了一句:「最近外面不太安全哦,好孩子就乖乖待在家裡吧。」

  阿尼亞懵懂點頭。

  其實她更喜歡在家裡看電視,平時安室透出門也不會帶上她。

  安室透最近也很忙,忙到柯南快成為「父親傳聲筒」了。

  「阿尼亞,安室先生說今晚讓你到我家吃飯。」

  「阿尼亞,你父親說會晚一點來接你。」

  「阿尼亞,大叔會送你回家。」

  ……

  阿尼亞看著柯南:「你來當阿尼亞的父親吧。」

  柯南退後三步,震驚地看著她:「你、你在說什麼啊!」

  但是擁有一個和蘭一樣可愛的女兒,感覺還不錯?

  男孩的臉慢吞吞地紅了,連著耳朵尖都透著一股羞意。

  阿尼亞深沉地嘆氣。

  好久沒有見到父親了,阿尼亞的零食也要吃光了。

  現代的零食和東國的完全不一樣,不僅口味更佳豐富,調料的味道也特別出眾,阿尼亞鐘愛的花生也能一次性買到好幾種味道的。

  也難怪阿尼亞沉迷零食無法自拔。

  邦德湊過來蹲在她的腳邊,阿尼亞揉揉它的腦袋,憂愁地說:「阿尼亞即將要變成沒有父親的孩子了。」

  安室透最近很忙,公安那邊要求他調查高官泄密事件,酒廠又給出一張名單要求他解決上面的人,偏偏作為偵探的本職又爆紅了,不管是抓小三還是抓嫌疑人的委托紛至沓來。

  終於,高官的案子告一段落,始終讓他放心不下的橫濱來客也即將離開米花。

  有點在意的是,阿尼亞和橫濱的武裝偵探社碰上了面,甚至看上去關系還挺好的,讓他不得不懷疑阿尼亞是否是從橫濱那裡逃跑出來的。橫濱不是個干淨的地方,要是這樣一來,阿尼亞的身世也許能說得通。

  這些天都在下雨,好不容易雨停了,他干脆拿上牽引繩,帶著阿尼亞和邦德一起出去遛彎。

  地上濕漉漉的,細微的雨點打在水窪中,掀起小小的漣漪,阿尼亞套著雨靴,穿著雨衣,一腳一個水坑。

  邦德被安室透牽著,在後面慢吞吞地跟上。

  它抽了抽鼻子,停下腳步,往後看。

  一團白色的身影在灌木叢中躥過。

  「邦德!」阿尼亞將手裡編制的歪歪扭扭的花環帶在邦德的頭上,花莖被撕裂了一半,花瓣掉得幾乎只剩下花蕊,就連花環的主體也搖搖欲墜,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散架了一般。

  邦德小心地頂著花,不敢亂動,阿尼亞將手裡的花瓣放在它的頭上。

  「邦德?」

  【白色的小狗眼淚汪汪,閉著眼睛向著馬路對面衝去,而斑馬路後,汽車的輪胎與柏油路的摩擦聲增大,眼看著就要撞上小狗——】

  是上次見過的邦德的寶寶!

  阿尼亞與邦德對視一眼。

  預知到的斑馬線就在前面,邦德焦急地帶著安室透往前跑動。

  安室透拽住邦德的牽引繩:「慢點啊。邦德你怎麼了?」

  是寶寶出事了!

  阿尼亞不能暴露出讀心術,她干脆眼睛一閉,對著安室透焦急說道:「邦德,需要上廁所,父親,快點去找報紙!」

  「報紙?」

  「阿尼亞看到前面有報紙!」

  路口干干淨淨,哪裡看得到報紙的蹤影?

  牽引繩又被往前拉,安室透無奈道:「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不行!」阿尼亞牽著他的手:「邦德已經喜歡上那個地方了,如果不在那裡上廁所,它的肚子就會爛掉!」

  阿尼亞和邦德鐵了心要往前面走,安室透只能跟著他們一起走。

  斑馬線外站了一只小白狗。

  它看上去垂頭喪氣了,原本好看的皮毛被掀得亂七八糟,身上全是傷痕,一瘸一拐地往前面走。

  就是它!

  阿尼亞眼前一亮:「父親,看那裡!」

  「你是……」

  安室透經常能見到它,白色的小狗似乎總是出現在各種她能夠見到的地方。

  見到熟悉的人,小白狗眼前一亮,尾巴下意識搖了搖,對上邦德的豆豆眼,它又喪氣地耷拉下尾巴。它看中的人類已經有狗了。

  阿尼亞想到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她急忙從口袋裡掏出花生,放在了地上:「這裡有好吃的東西。」

  所以不要再往那裡走了!

  它反而因為阿尼亞的動作瑟縮了一下,閉著眼睛往馬路上衝,想要逃離這裡。

  「喂!」

  汽車的前照燈將灑在斑馬線上的水光照亮,在刺耳的剎車中,司機慌亂地停下車查看情況。

  「你沒事吧!?」

  安室透歉意微笑:「沒事。」

  他的懷裡,小狗安安穩穩地被他護住。

  阿尼亞松了口氣,吃力地舉著傘撐在安室透頭上。

  邦德湊在傘下,輕輕地用腦袋蹭了蹭小狗的腦袋。

  小狗被驚嚇到了,它慌亂地揮舞著自己的前肢,嗚咽著想要逃走。

  安室透的手臂緊了緊,將它包在了外套裡。

  「你在干什麼啊!你差點又要受傷了!」他生氣地說,但看到白色小狗下垂的耳朵和濕漉漉的眼睛,他不可避免地心軟了。

  「萬一我不在這裡,你能去找誰治療?」

  他微微一愣。

  記憶中,似乎有人也說過同樣的話。

  「父親,阿尼亞上學了,阿尼亞也要獎勵。」阿尼亞小心翼翼地說。

  安室透的語氣加重,她握著傘的手就控制不住一抖,歪斜的傘擋不住四處飄散的細雨,淋在安室透的襯衫和頭發上。

  安室透順勢站起來,從她手裡接過傘,將兩只狗狗和阿尼亞都護在自己的傘下。

  「你想要什麼樣的獎勵?」

  「新的狗狗。」

  聽懂阿尼亞的暗示,安室透有些想要發笑。

  「給邦德找個伴也不錯吧?」他自言自語道。

  看來是成功了。

  阿尼亞松了口氣,踮著腳去看安室透懷裡的小狗。

  看來是成功了吧?阿尼亞有些期待地想。

  上次看到的依偎在邦德身邊的小狗狗就是它沒錯了!

  安室透先帶小狗去了醫院,阿尼亞留在家裡等待。她和邦德一起緊緊盯住門口,隨時注意動靜。

  安室透一進門就受到了阿尼亞的熱烈歡迎。

  「它叫什麼名字?」

  「還沒有想好。」安室透有些奇怪,「邦德呢?」

  因為毛發蓬松而顯得體型巨大的邦德縮在餐桌底下,聽到安室透叫它的聲音,微微往前挪了挪,將腳邊的粉色小球踢了出來。

  小白狗見到滾出來的球,興奮地轉圈圈,叼起小球放在了阿尼亞的手邊。

  「原來是你放在門口的。」阿尼亞驚訝地說。

  邦德的眼睛盯住球,見到小白狗躍躍欲試想要玩球,興奮地衝了出來,蹲在了它的身邊。

  身旁蹲下一只大狗,小狗被嚇一跳,連豆豆眉都緊緊地皺著,驚慌失措地在家裡打轉,一口氣闖進了安室透沒有關緊的房門,將吉他支架撞倒,好在安室透及時扶住了吉他。

  阿尼亞看著吉他:「父親會拉琴嗎?」

  她偷偷伸出手比了比。

  這把「小提琴」可比她拉過的大多了!

  「想聽嗎?」安室透問道,他拿過吉他擱在大腿上,指腹撥過琴弦,發出悅耳的聲音,他意外地看著因為音樂而激動起來的小白狗,「你喜歡嗎?」

  阿尼亞舉手:「阿尼亞也喜歡!」

  「吉他還是在很久以前的時候……」安室透就此打住,微微一笑,岔開話題,「我給你們唱我學會的第一首歌吧。」

  【系統:嗚嗚嗚嗚嗚,他肯定又回憶起自己美好的少年時光了,好刀啊。】

  【系統:他們明明那麼好!】

  【系統:總有一些人,他們背著罪惡前行,我們的目標是,要拯救這個世界的無名英雄!】

  根據旋律,安室透最後敲定了小白狗的名字——

  「安室哈羅,請多指教咯。」

  阿尼亞握住哈羅的爪爪:「捏好,哈羅,阿尼亞是父親的女兒,這是邦德。」

  「從現在開始,當好朋友吧。」

  阿尼亞舉起球,扔了出去,她沒有用力,球跳了兩下,停在了三米之外,然而兩只白色的狗狗都盯著她,絲毫沒有想要去撿的意思。

  阿尼亞和它們安靜對視兩秒,自己去把球撿了回來。

  【系統:……你是在逗狗還是在被狗逗啊!】

  安室透靜靜地看著他們打鬧,眼中閃過笑意。內心的空洞卻仿佛在這一刻被悄悄填滿,他好像真的成為了一名父親,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家裡還養了兩條狗,每天過著繁忙而有節奏的日子。

  成為安室透之前,他好像也曾幻想過現在這樣的生活,但之後面目猙獰的命運殘酷地打碎了他們所有的期望,他奉行絕對的正義,卻不得不加入黑衣組織,成為游走在死亡邊緣的臥底。

  可他不是安室透,他是降谷零。他人生中最美好的記憶,都在過去的幾年中間被一點點毀滅。

  他的心情突然變得極為糟糕。

  阿尼亞是很重要的,無論她是否是組織的「線索」,他一定要保護好她。

  【系統:嗚嗚嗚嗚,降谷零,你值得!】

  【系統:我們一定要完成任務,打敗邪惡的酒廠勢力!】

  阿尼亞給安室透遞了一張紙:「父親。」

  安室透怔忪,他笑著接過紙巾,揉了揉阿尼亞的腦袋,他早就習慣了阿尼亞跳躍的思維,並沒有將阿尼亞突然的舉動放在心上。

  他將紙巾疊好,塞進了襯衫的口袋,疊成尖尖的紙巾像是考究的紳士特意露出的一抹手帕:「謝謝你阿尼亞。」

  阿尼亞欲言又止。

  父親的心在下雨。

  阿尼亞捧著臉,拖長了音:「父親,好難懂。」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阿尼亞叉著腰:「阿尼亞明白了。」

  安室透:?

  「明白什麼了?」

  阿尼亞:「傷心的時候,眼淚要往腦、腦子裡流。」

  「不是肚子嗎?」

  眼淚往腦子裡流已經變成傻子了吧?

  經過阿尼亞的打岔,安室透一時失語,感傷的情緒了無蹤跡,他捂著額頭:「下次還是少看點電視吧。」

  上次的FBI他也真是受夠了。

  好巧不巧,剛說完某個讓他看不過眼的神秘組織,手機裡就傳來一條未標明發件人的簡訊。

  【系統:等下,我檢測到——】

  安室透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

  對方明明白白表示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高官案件和組織有關,提出合作,並且允諾的情報共享力度堪稱是優厚。如果是其他人,在對方沒有惡意的前提下,安室透很樂意答應,可那個人是赤井秀一。

  【系統:是赤井秀一發來的短信!】

  【系統:……】

  安室透心情糟糕極了,他按下幾個按鍵,將手機放回了衣兜。

  系統檢測到它發送了一個地址,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測。

  難道是挑好了地方約架?不行,這不可以!還沒有正式進入主線任務,阿尼亞的後備力量怎麼可以鬧內訌呢!?

  【系統:阻止安室透和赤井秀一打起來,他們都是好人吶!好兄弟不應該打架!】

  阿尼亞牽住了安室透的衣服下擺。

  安室透看著她,條件反射帶出了笑臉:「嗯?」

  阿尼亞面色沉重:「你有個哥哥。」

  安室透:?

  【系統:???】

  等等,它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啊!!!


第19章

  周六,安室透帶著阿尼亞出了門。

  哈羅剛剛安家,還要去寵物醫院打第二針,提前想好了名字之後,當護士報到「安室哈羅」的名字後,哈羅立馬支起了耳朵,尋找聲音傳出的方向。

  但很快,和家人們一起出門的興奮變成了恐慌,當細長的針頭出現視線範圍中,哈羅害怕地上躥下跳,想要逃出這間小小的診療室,最終還是逃不過被醫生的無情鐵手按住的命運。

  阿尼亞縮在安室透身後,不忍心往哈羅的方向看,她聽著越發凄慘的叫聲,小聲問道:「父親,阿尼亞也要被打針針嗎?」

  安室透:「阿尼亞,這是給小動物開的醫院。」

  阿尼亞不解地抬頭:「可是人類也是動物的一種啊?」

  貝姬是這麼說的!

  安室透:「……」

  說得好有道理,他一時間竟然找不到話來反駁,最後他還是沉默地解釋了一下:「這是專門給小動物打的針,可以讓他們變得更加健康。」

  「健康?阿尼亞打了以後能吃很多零食也不會肚子痛嗎?」

  當了一段時間的家長,安室透迅速進入角色:「最近零食不是都放在櫃子裡了嗎?你又在哪裡吃了零食?」

  糟糕!不小心說出來了!

  阿尼亞捂住嘴,但為時已晚,父親一副嚴肅地像是要殺光零食的樣子。

  阿尼亞的零食不保!

  鑒於阿尼亞的前科,安室透有理由相信這孩子又在哪裡偷偷收下了別人的投喂。阿尼亞雖然脫線,但還是很受歡迎的,來波洛咖啡廳沒幾次,榎本梓已經完全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看待。

  安室透:「回去再說。」

  他有點受挫。零食就這麼好吃嗎?他做的飯難道不合阿尼亞的胃口嗎?要知道,阿尼亞每天帶到學校裡的便當都是他悉心研究過食譜的結果啊!

  父女二人組的氣氛有些慘重,安室透將蔫蔫的哈羅抱在懷裡,對醫生道謝,愁眉苦臉的兩人一狗帶著幾乎要具像化的烏雲離開了寵物店。

  護士偷偷問醫生:「他們怎麼了?看上去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難道是檢查結果不好?」

  醫生糾結地說:「他們好像在說打針能治肚子痛,可是我們是寵物醫院啊。」

  護士:「……」奇怪的父女。

  離開寵物店,安室透決定去購置一些狗狗的用品。

  上次是風見去幫忙采購了邦德的狗窩和狗糧,安室哈羅沒有自己的小窩,邦德主動睡回了安室透給的舊毯子,兩只狗狗的感情在這樣的謙讓下迅速升溫,很快成為了好伙伴。

  安室透起床跑步時,在玄關處看到穿好牽引繩,並且嘴裡叼著安室哈羅的牽引繩的邦德,心情很復雜。

  ……狗遛狗也可以嗎?

  總之,今天必須要給哈羅買下合適的小窩和狗盆。

  阿尼亞第一次來寵物商店,她興奮地拉著推車走來走去。

  她的個子矮小,只有推車的一半高,伸長手臂才勉強能碰到推車的把手。手推車裡面坐了只毛發干淨潔白的小白狗,她東瞧瞧西瞧瞧,看到有趣的玩具還會和小狗手舞足蹈地交流,這樣可愛的場景讓人不由得會心一笑。

  金發青年將東西放在了推車中,他神色柔和,溫柔地摸摸女孩的腦袋,像是溫柔的父親,也像是縱容妹妹的哥哥,在注意到往這裡看的視線之後,他的目光一凜,宛如刀劍般射來,把人嚇了一跳。

  在意識到對方沒有惡意之後,他歉意微笑,依舊把女孩護得緊緊的,這樣的動作讓人升不起厭惡,只能產生濃濃的羨慕之情——真是可愛的一家人啊。

  阿尼亞走到一半就走不動路了,安室透把她抱起放進了手推車的座位上,阿尼亞懷裡還抱著哈羅,兩人乖乖待在安室透的庇護之下。

  她悠閑地晃著小腿,看到各色各樣的玩具,她發出一聲聲驚嘆:「哇!」

  「想買什麼?」

  阿尼亞想了想,要了一顆紅色的球:「給邦德。」

  今天邦德沒有出門,一家人都出來玩了,只有它看家,顯得有些可憐。

  哈羅的球是粉色的,那麼邦德的球就和它的領結一個顏色好了!

  雖然邦德不喜歡玩球,但是阿尼亞相信,在哈羅的帶領下,邦德一定能體會到這樣活動的樂趣的。

  安室透付了款,左手抱著孩子,右手牽著狗,手臂上還掛著一包大大的塑料袋,儼然一副專業家庭煮夫的樣子。

  來人有些意外地看著他,露出友好的笑容:「安室先生。」

  安室透的心情肉眼可見的陰沉下來,他的臉上依然帶著笑:「真巧啊,衝矢先生。」

  「您客氣了,這是您的女兒嗎?」粉棕色頭發的青年微笑著打招呼:「你好啊。我叫衝矢昴,你叫什麼?」

  「阿尼亞。」

  阿尼亞好奇地看著他。

  安室透和衝矢昴的心聲像是要在阿尼亞的腦袋裡打架一樣。

  【雖然是約好的在這裡碰面,可是見到這個人我就控制不住想要一拳揍上去。呵,還是便宜他了,先把情報弄到手再說吧。】

  【這家伙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掉一樣,真是可怕。不過這次可不是來跟他打架的,組織的動靜他也很感興趣吧,不然也不會答應和我這樣「討人嫌」的家伙交換。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幾個小時,倒是很意外能在這裡看到他……和他的女兒。】

  青年的眼神若有若無地飄來。

  阿尼亞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好興奮!!!

  原來這就是父親的仇家!

  【系統:這就是衝矢昴!謝天謝地他們不是為了打架才做約定的!】

  【打架是不好的!】

  阿尼亞跟母親學過一段時間,第一次將必殺拳應用到次子身上的時候,不僅害得父親再度陷入消沉,還得到了人生中第一顆雷。Plan A受挫的同時,Plan B也大受打擊!

  「父親不要打架。」阿尼亞握著他的手,往前走了幾步,使勁揮揮夠到了衝矢昴的手。

  她握著兩人的手,露出微笑:「要做好兄弟。」

  安室透:……

  衝矢昴:……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惡心。

  但看在阿尼亞的面子上,他們很克制地沒有吐出來。

  安室透不著痕跡地將阿尼亞拉回自己的身邊,彎腰抱起女孩:「不要說這麼奇怪的話,我可沒有兄弟。回去吧。」

  【最好跟這個家伙說再也不見。】

  父親的小心思真是讓阿尼亞苦惱。但是怎麼辦呢,只能寵著他啊。

  阿尼亞對著衝矢昴揮了揮手:「再也不見,父親要阿尼亞這樣說的。」

  安室透:……

  衝矢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妹妹,看來你的爸爸對我很有意見呢。」

  這個家伙明擺著就是在說他小氣了!

  安室透磨牙:「不勞您費心了。」

  衝矢昴笑眯眯問:「想不想吃甜點,哥哥請客哦。」

  【系統:這個人太狡猾了!居然讓宿主叫他哥哥,那麼他和安室透就差了一個輩分了,這是在諷刺什麼嗎?這一招妙啊——】

  【系統:答應下來,我們要煽風點火——啊不,我們要在無形中促進他們的感情,要讓透子明白赤井是沒有惡意的!】

  【可是父親在生氣耶。】

  【系統:他回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沒收你的零食。】

  阿尼亞:「想。」

  安室透難以置信,自己辛辛苦苦送進學校的女兒,輕松就被衝矢昴拐走了。

  當他坐在甜品店的時候,他還有些回不過神。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阿尼亞坐在他的旁邊,她對面坐著衝矢昴。

  青年正將甜點推薦給阿尼亞:「……這個下面會有很多草莓哦,我聽說很多女孩子喜歡這個。你更喜歡下面的黑森林蛋糕?」

  安室透盡量將莫名其妙冒出的不舒服憋回心底:「花生羊角包怎麼樣?」

  「好。」阿尼亞當然不會拒絕花生。

  衝矢昴:「安室先生真是個好爸爸呢。」

  安室透:要你管?

  安室透:「那麼,我們之前說好的事情?」

  衝矢昴:「是上次說過的書對吧。」

  他爽快地將書本推過來:「希望對你有幫助。」

  安室透指腹摩挲書脊:「麻煩了。」

  「不客氣。」

  他們本來就是各求所需。在面臨組織的威脅,私人的恩怨就暫且先放一放。

  「你有看這位作家的新書嗎?很厲害的哦。這本我也是很難得才從一位收藏家那裡買到的呢。」

  ——組織的新人,非常難纏,情報花了很大的力氣。

  「還沒有,不過我之前有聽說過。既然你這麼說,我有點興趣了。」

  ——知道,怎麼做?

  「啊對了,上次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你有聽說嗎?據說作者也從其中找了靈感,放話要寫出類似的案件哦。」

  ——高官案件就是新人的手筆,在這件事情上你要比我清楚吧?

  安室透擺出撲克似的微笑:「真是讓人期待啊。」

  無論什麼樣的新人,最終都要終結在他的手裡!

  -

  昏暗的房間,銀色長發的黑衣男子敲著桌子上擺著的名單。

  上面的男人有一張清爽俊朗的臉,表情嚴肅,頭發是耀眼的金色。

  出生年月不詳,國籍不詳,真實姓名不詳,這樣處處可疑的人卻憑借著戲耍國家的本事,被破格收入組織。

  「黃昏?」

  琴酒漫不經心地叼著煙。

  「……離別之酒嗎?」

  他輕嗤一聲,猩紅的煙頭落在「黃昏」的字樣上,燙出了猙獰的黑洞。

  「真是讓人期待啊。」


第20章

  愉快輕松的周末過去, 阿尼亞又要上學了。不同的是,這周開始由校車接她去學校。

  在從家門口到校車的那段路,阿尼亞懷著一種難言的雀躍的心情走過,可直到停在踏板上, 也沒有發生如同第一次穿越時候遇到的驚險經歷。

  沒有遇到小石頭, 也沒有再次聽到奇怪的聲音。

  阿尼亞有些失望, 在司機的再三催促下上了車。

  她將臉貼在校車車窗的玻璃上,校車慢慢轉動車輪, 將景色甩在了身後。

  阿尼亞失落地轉過頭。

  沒關系!成為救世主,阿尼亞就能回去了!

  她在心底偷偷給自己打氣。

  下車的時候, 阿尼亞又恢復了元氣。

  她背著書包走進教室。

  光彥正在分享他周末的奇妙經歷。

  「……我和家人一起去旅館度假了。我們訂的旅館很偏僻, 基本沒有人踏足, 但奇怪的是, 當我們入住的時候,突然有個男人闖進來, 他穿著長長的黑色風衣,手裡還提著銀色的箱子, 開口是滄桑的嗓音。」

  他壓低了聲音:「他說, 他要一間房間。」

  步美捂著耳朵催促道:「然後呢, 然後呢?」

  「沒有了。」光彥攤手,「我只是覺得他很可疑而已。」

  元太大聲抱怨:「什麼嘛,這時候就要發生殺人案啊、神鬼故事啊這類的。」

  「說不定人家只是為了出差才這麼打扮的呢。」柯南說, 「他長什麼樣子?」

  「明明柯南你也很感興趣嘛。」

  光彥努力回想:「金色頭發, 男人……」

  他的頭腦空白了一陣:「想不起來了。」

  「光彥你好遜哦!」

  柯南卻陷入沉思。光彥的記憶力不錯, 甚至在參加少年偵探團, 參與多起案件之後, 在平時生活中他也會試著以偵探的思維觀察人群, 記住可是就連他也記不住的人——除非他的存在感本來就很單薄,要麼就是他在故意隱藏自己,盡量避免讓自己陷入目光的焦點。

  ……元太可能說的沒錯,這樣的人不是有難言之隱,就是潛在的殺人犯。

  不過現在說這個也太遲了,周末到現在起碼過去了一天,恐怕那個男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柯南將課本放在桌面上:「快要上課了。」

  阿尼亞沒有參與柯南他們的話題,她將臉貼在桌子打哈欠。昨天晚上她和邦德,還有哈羅在房間裡玩球,邦德好像很喜歡紅色的球,一直推著球走,阿尼亞撿球放在它的面前後,又被大狗一腳踹開。

  哈羅跟著阿尼亞到處亂跑,房間裡浮著長的和短的狗毛。

  要不是安室透聽到動靜過來敲門,他們很可能要鬧到半夜。

  【系統:……】

  這就是被狗玩了吧啊喂!

  阿尼亞很少熬夜,昨天的興奮勁一過,白天就開始打起瞌睡了。

  最終抵不過夢鄉的致命吸引力,她靠著桌子陷入了昏沉的夢鄉,就連上課鈴聲都沒有聽到。

  由於她坐在第一排,又是正對著講台的位置,剛進入教室的小林老師馬上就注意到了睡成一團的阿尼亞。

  她推了推眼鏡。

  柯南和步美在她的後排焦急萬分,但隔著一個座位,又不能提醒阿尼亞。

  小林老師走下講台,敲了敲阿尼亞的桌子。

  沒有動靜。

  她又重重咳嗽了一聲:「咳。」

  阿尼亞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小林老師溫柔的叫醒方式完全沒有將她從夢鄉中喊醒。

  小林老師終於放棄了委婉的提醒方式,叫出了阿尼亞的大名:「阿尼亞同學!」

  阿尼亞驚醒,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阿尼亞、阿尼亞不想被吃掉!」

  她在夢裡遇到了好大的奇美拉!長著三個腦袋的怪獸張牙舞爪地朝她衝過來,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她真的以為自己要小命不保了!

  講台下傳來笑聲,小林老師掛不住臉上的表情,只能板著臉:「已經上課啦。」

  「哦。」阿尼亞呆呆坐下。

  小林老師看著她白嫩的臉上壓出的痕跡,不忍心地說:「把口水擦一擦吧。」

  唔!

  阿尼亞紅著臉從書包中掏出手帕,將自己的臉和桌子都擦干淨了。

  周圍傳來善意的竊笑。阿尼亞振作地拍拍臉。

  今天絕對要把父親送的奇美拉塞進床底下!

  下課後,步美同情地看著縮成一團,滿臉寫著困倦的阿尼亞:「昨天沒有睡好嗎?」

  「阿尼亞和邦德、哈羅玩。」她揉了揉眼睛,「然後被父親趕去睡覺。」

  步美知道邦德是阿尼亞的狗,但是哈羅……

  「是父親新撿的小狗狗。」

  「哇。」光彥適時發出驚嘆聲,「阿尼亞好多狗狗,好想見見哦。」

  「阿尼亞,我能去你家玩嗎?」

  「阿尼亞,我也要!」

  「等等!」柯南頭痛道,「阿尼亞家裡應該不方便吧?」

  要是能去安室透家裡做客真是見了鬼了。

  【三面的職業不容易,要是被這些小鬼翻出來什麼不該翻的,那就完蛋了。】

  「這樣吧,阿尼亞,要不要去博士家裡玩,到時候可以把狗狗都帶過來哦。」柯南提議道,「博士家裡很大,並且他很喜歡小動物。是吧,灰原。」

  灰原哀轉過身,假裝沒有聽到他說的話:「隨便。」

  她硬邦邦地說。

  「是啊阿尼亞,博士家裡可以!」

  「博士家裡很好玩的,有很多小道具。」

  元太從口袋裡拿出少年偵探團的徽章炫耀:「這個就是博士的發明。」

  阿尼亞眼前一亮:「間諜道具!」

  光彥一臉糾結地糾正:「這個是少年偵探團的隊徽啦,不是間諜道具。」

  「哦。」阿尼亞失望地坐回去。

  「但是博士能做出來!」光彥急忙說道。

  柯南:……

  博士也不是什麼都能做的啊!

  但幾個小孩興高采烈地做了約定,阿尼亞帶上狗狗,下個周末他們一起去阿笠博士家裡玩。

  阿尼亞還沒有見過博士,但是總是能從毛利蘭嘴裡聽到「柯南在博士家」。她猜測,博士應該是個家裡有很大城堡的有錢人,要麼就是家裡有很多玩具,所以小朋友都們喜歡去他家裡玩。

  重要的是,她被大家說的「道具」吸引到了!

  柯南到現在都沒有給阿尼亞新的竊聽器,她必須要從別的渠道得到道具!

  系統總是說「這個世界太危險了」,為了成為合格的救世主,阿尼亞必須裝備自己,成為和邦德曼一樣能隨手掏出不出聲的手木倉的人!

  阿尼亞一口答應下來,回家和安室透說了之後,安室透思索了一下,答應了阿尼亞的要求。

  「可以,不過你要照顧好邦德和哈羅,好嗎?」

  「嗯!」

  阿尼亞重重點頭。

  「那麼,拉鉤吧。」安室透伸出小指,輕輕繞上阿尼亞的小指,搖了一下。

  「好了,我們的約定生效了。」

  「阿尼亞會照顧邦德和哈羅,還會給它們吃好吃的骨頭餅干。」

  「哦?是你買餅干嗎?」

  阿尼亞耿直地搖搖頭,「步美說她的媽媽會買一些。」

  安室透失笑:「去博士家記得要講禮貌哦。」

  「知了!」

  周末一到,阿尼亞背上小書包,帶著邦德和哈羅到毛利偵探事務所,和柯南一起前往阿笠博士的住所。

  邦德走路慢吞吞,哈羅卻總是很歡快,見到什麼東西都要好奇地湊過去看。

  柯南牽著體型巨大的邦德毫不費力,阿尼亞卻累得氣喘吁吁。

  她一下子被哈羅拽到右邊,一下又到左邊去了,牽引繩在腳踝上打了個結,她差點被絆倒在地。

  柯南看不下去了:「給我吧。」

  「不用。」阿尼亞露出強大且自信的微笑,把牽引繩交給了邦德,由邦德牽著哈羅前進,「邦德是能干的狗狗!」

  柯南:……

  他產生了邦德是帶著阿尼亞和哈羅出門的家長的錯覺。

  博士家不是豪華的大城堡,也沒有很多玩具。阿笠博士有著一頭雪白的胡子和頭發,阿尼亞幾乎在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想通了他受歡迎的秘訣。

  「聖誕老人。」她篤定地說。

  阿笠博士干笑了兩聲:「這樣說也沒錯啦。」

  「原來我和聖誕老人長得比較像嗎?我一直以為我是愛因斯坦那種類型的呢……」

  阿笠博士打起精神:「這兩位是邦德和哈羅吧,請進!」

  【系統:哦哦哦!終於開發新地圖了。阿笠博士可是很了不起的發明家!柯南的蝴蝶結、球鞋、腰帶都是他發明的哦。】

  【阿笠博士是服裝店老板?】

  給阿尼亞做校服的老板娘店裡也有好多蝴蝶結和腰帶,但是沒有球鞋,只有供給搭配的皮鞋。在阿尼亞的意識裡,阿笠博士似乎和裁縫掛上了勾。

  【系統:不是啦,這些都是很有用的發明!】

  【系統:蝴蝶結是變聲器,球鞋能夠增強腳力,將從腰帶中射出的足球的力量增大數倍……】

  【系統:啊對了,上次被踩壞了竊聽器也是阿笠博士出品。】

  興奮興奮!

  阿尼亞的眼睛迅速亮起:「聖誕老人會在聖誕節的時候給阿尼亞禮物嗎?」

  「這個……」

  可他不是聖誕老人啊!

  阿笠博士無法拒絕小孩子:「當然,只要……只要阿尼亞一直做一個好孩子,我會在每年的聖誕節都送你禮物哦!」

  「阿尼亞想要竊聽器,和不出聲的手木倉。」她期待地看著阿笠博士,「阿尼亞以後會做乖孩子。」

  柯南:「等等……?」

  想到上次偷放在阿尼亞袖口的竊聽器,柯南有一瞬間的心虛,但是很快又被後半句吸引的注意。

  【不出聲的手木倉?安室透到底教給她什麼了啊!?】

  阿笠博士一口答應下來:「好啊。」

  「喂博士。」

  阿笠博士:「不要太敏感了新一,小孩子對武器感興趣是理所當然的吧,像新一這樣從小就對案件感興趣的孩子才是少見吧。」

  總感覺被內涵了。

  柯南嘆氣。

  反正博士也不可能拿出真正的木倉,玩具就玩具吧。

  過了一會兒,少年偵探團准時到達博士家。他們圍著邦德和哈羅,先小心翼翼地摸著背上的毛,然後開始揉搓狗頭,幾乎快要把自己埋進狗毛裡。

  灰原哀:「說好了,掉下來的狗毛要在離開之前清理掉。」

  「這時候不要掃興嘛小哀。」

  阿尼亞蹲在地上看著哈羅。

  步美如約帶來了好吃的狗餅干,哈羅吃得歡快極了,阿尼亞好奇地掰碎一塊,捏起碎片塞進了嘴裡。

  柯南稍不留意,阿尼亞已經將餅干吞咽下去了。

  「什麼味道?」元太好奇地問。

  「餅干的味道。」阿尼亞實事求是地說,「比狗糧好吃。」

  「哇,你居然還吃過狗糧!」元太的語氣帶了濃濃的欽佩之情,「好厲害!」

  在小伙伴的贊嘆中,阿尼亞莫名覺得吃狗糧這件事非常了不起。

  她叉著腰,大聲說:「阿尼亞還吃過好幾種口味的狗糧!」

  「哇!」

  柯南:……

  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麼好得意的啊!?他真的要懷疑安室透在虐待兒童了!

  阿笠博士不是很會做飯,跟安室透可以說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阿尼亞吃了一點就想偷偷跑掉,強忍著痛苦的表情讓阿笠博士快要以為自己是熬了一鍋毒藥出來。

  「只是味道淡了一點……沒有到這麼難吃的地步吧?」阿笠博士懷疑人生。

  「博士還是叫外賣吧,我已經把飯吃完了!」元太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安慰道:「雖然不好吃,但是還是能吃的。」

  不挑食的小學生將飯解決完畢,門鈴就響了起來。

  衝矢昴手裡提著籃子,微笑著問好:「我剛才聽見院子裡傳來笑聲,想到博士家可能有客人來了,所以帶了些點心過來。」

  他意外地看著乖巧蹲在阿尼亞身後的狗狗:「原來還有兩位特別的小客人呢。可惜,這次的點心裡放了柑橘。」

  「麻煩你了。」

  「沒事,本來也是因為點心不小心做多了。」

  孩子們都對衝矢昴帶來的點心很好奇。

  「沒想到衝矢先生也很會做飯呀。」光彥咬了一口果凍,「好吃!」

  「畢竟衝矢先生是大學生,又在那個鬼屋裡住,不會做飯怎麼在鬼的手底下討生活。」元太越想越覺得自己說得很對,「不會做飯是要被鬼吃掉的!」

  步美皺眉:「小林老師好像在放學前說了什麼……啊對了,下個禮拜要考試!」

  考試!

  阿尼亞敏感回頭,又放下心繼續品嘗果凍。

  沒關系,阿尼亞不用再擔心獲得「雷」了!而且數學很簡單,只有國文難了一點。

  「這次好像要考漢字吧。老師上課的時候說了。不過阿尼亞成績很好,不用擔心的啦。」

  漢、漢字!糟糕,阿尼亞完全學不會!

  阿尼亞露出了世界崩塌的震驚表情。

  她連五十音都還只是勉勉強強背熟了而已,漢字是什麼東西啊!阿尼亞只會寫自己的名字,像是花生、邦德和安室透的名字,最近學會的「安室哈羅」寫到一半就會想不起來下一個筆畫究竟是什麼。

  原來除了歪歪扭扭的線之外,她還需要寫這種叫做「漢字」的東西嗎?

  阿尼亞的算數能力很強,幾乎成為了所有人的共識,哪怕只是簡單的加減法都能引起大家的贊嘆,覺得阿尼亞的成績一定很好,卻沒有想到,她的國文只能用奇爛無比來形容。

  伊甸園奉行高壓的精英教育,而阿尼亞正是每次考試都要單獨留下來輔導作業的不合格人員,好不容易在帝丹小學建立起好學生的印像,即將要在到來的考試中被摧毀,阿尼亞有些不甘心。

  怎麼辦……沒關系,阿尼亞還有讀心術!

  可是阿尼亞已經不打算用讀心術作弊了……只是一次而已,阿尼亞在考試結束以後一定會學會的,阿尼亞不想要不及格!

  可是她就算聽到了,她也寫不出來呀!她連字都不會寫。

  阿尼亞陷入自閉。

  「試著拜托衝矢先生幫我們補習吧?他是大學生,一定懂得很多。」

  小學生們竊竊私語。

  柯南抽了抽嘴角:「你們也太大材小用了,讓一個大學生來教小學生題目。」

  「那有什麼關系嘛,柯南你是在嫉妒衝矢先生吧,明明你講題都很不耐煩的,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光彥停頓了一下,「咦。」

  他疑惑地指著門口的方向。

  衝矢昴和阿笠博士寒暄完畢,打算離開。

  本來他這次來就是為了確定安室透家的小女孩沒有帶來奇怪的東西。雖然他看上去挺疼愛自家的女兒的,可他不敢放下警惕,畢竟那位生性多疑的警察先生一直對他和灰原哀虎視眈眈呢。

  除去必要的情報之外,他們不需要在生活中有任何的牽扯。

  大概那位小姑娘只是來玩耍的。

  想到這裡,現化名衝矢昴的前黑衣組織成員,FBI臥底赤井秀一不由得笑話自己的多疑。

  安室透再這麼想要抓住他的馬腳,也不會利用一個幼小的孩子來完成。

  他的衣服被拉了拉。

  他低下頭,視線中出現了一本浮在空中的國文課本。

  「課本」說話了:「請救救阿尼亞的國文!」

  衝矢昴:「……國文?」

  他可疑地遲鈍了一下。

  有人請求過他手下留情,有人哀求他保守秘密,然而子彈出口,那些哀嚎全都被死神帶走,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面請求他教授國文,還是小學一年級的課程。

  他揭開課本,露出一張忐忑的小臉,年幼的孩子有著可愛的嬰兒肥,眼睛睜得圓圓的,眼底充滿了期望。她的手攥住衣服絞了絞,扭捏道:「阿尼亞想要考滿分。」

  成年後就進入FBI,並多年在國外活躍的衝矢昴認真地思考了幾秒,然後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哦。」

  柯南:「……」

  這樣也行嗎?

  少年偵探團顧不得傻眼的柯南,紛紛上前:「我也要!」

  不知為何場景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大家圍著阿笠博士家的圓桌討論題目。

  但多數都是些簡單的數學題和文字題,甚至不需要衝矢昴出口,他們通過討論就得出了答案。

  最大的問題來自阿尼亞。

  衝矢昴:「……」

  他微笑著問道:「這是什麼?」

  阿尼亞:「兩個小人在跳舞。」

  「那麼這是什麼意思呢?」

  「朋友。」

  「……」

  他還沒有見過在文字方面這麼不開竅的孩子。

  【系統:日文不是隨便塗塗就能稱作字的!】

  阿尼亞知道,但是她的字扭著扭著,就扭成了習慣,再也想不起來這個字原本長什麼樣子。更何況要完整拼出一個日文,還需要各種假名作為混搭,阿尼亞目前只能做到讀寫,還做不到將它們拼起來。

  「沒關系,我們慢慢來。」衝矢昴在這方面有著十足的耐心。

  他現在是幫忙看守工藤宅的大學生,性格溫和,這樣的人理應也會善待孩子。

  他慢慢挪筆,在紙上寫出形狀優美的字形,他習慣在收尾時將線條寫的長而直,像是英文的連筆字一樣,阿尼亞莫名找到了幾分熟悉感。

  她拼命點頭,學著衝矢昴的樣子將字寫上去,可她的手太小,又沒什麼力氣,末端拖出的長線像是被拍上岸的死魚,有氣無力的。

  「哈哈,這裡不是這樣寫的哦。」

  他捏住筆的中段,帶著阿尼亞重新將字寫一遍。

  「會寫了嗎?」

  阿尼亞猶豫一下,自己握著筆認認真真將他寫的字描下來。

  「會啦!」

  明明兩人靠得不近,卻給人莫名的他們是一家人的既視感。

  兩人都是帶著粉色調的頭發,區別只在於衝矢昴的發色更加偏向於咖色,而阿尼亞的發色趨向於明亮的粉。要不是柯南知道衝矢昴的真實身份,可能真的會被面前的一幕迷惑,進而懷疑這是不是衝矢昴瓦解安室透防備的新型策略。

  在赤井秀一的幫助下,阿尼亞進步飛速,學了起碼有十個單詞,這是之前安室透補課起碼三天的進度。

  【系統:一石兩鳥,不但提升了自己的能力,學習一門外語,還能增長任務進度,增加赤井秀一的好感度,宿主,不愧是你!】

  【一塊石頭兩只鳥,可是這個哥哥不是鳥啊。】

  【系統:不是這個意思啦!鳥是個代指的名詞,指的是……嗯……】

  它解釋不出來。

  阿尼亞的腦回路詭異地聯通,她湊在衝矢昴耳邊小聲問道:「你會飛嗎?」

  衝矢昴:「不會。不然如果裝上滑翔翼或者給我一架飛機,我可以辦到哦。」

  【會飛的只有怪盜基德吧?】

  出現的新人物的名字。

  阿尼亞眨眨眼睛,在心裡默默地戳系統。

  【怪盜基德也是鳥嗎?】

  【系統:咦,你從哪裡知道這個名字的。基德是魔術師,不是鳥啦,他出場還挺有特點的,一身白衣服配上一群亂飛的鴿子,誰能說他不拉風。】

  懂了!怪盜基德是領頭鴿!

  好奇怪啊,米花花怎麼到處是這樣奇怪的生物。

  衝矢昴臨時有事,先離開了。他幾乎把今天所有的休息時間都用來陪這幾個孩子寫作業了。告別的時候大家都有點依依不舍,衝矢昴講題深入淺出,很快贏得了小學生的信任和崇拜。

  阿尼亞往他的口袋裡塞了自己的拳頭,她張開掌心,往裡面放下了一個東西。

  「這是什麼。」

  「禮物。」

  阿尼亞縮手,站在邦德身邊拼命揮手:「下次再教阿尼亞題目!」

  阿尼亞要在父親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努力,然後帶著滿分的考卷驚艷父親。到時候班級裡流傳著阿尼亞的傳說,還能將阿尼亞完美的救世主形像告訴給下一屆,沒准會有人在她的雕像面前供奉不出聲的手木倉呢!

  等到離開阿尼亞的視線,衝矢昴掏出口袋裡的東西,是一張紙條,裡面畫著幾條扭曲的線,正是阿尼亞自創的「朋友」,紙團中還包著一塊餅干,衝矢昴掰下一點點,輕輕在舌頭上碾碎。

  味道好奇怪。

  形狀長得也好像邦德狗盆裡面的餅干。

  衝矢昴:「……」

  這孩子。

  他哭笑不得。

  阿尼亞無疑很可愛,他都有點不相信這是安室透的女兒了。要是她的父親發現他和阿尼亞的關系很好,又會怎麼看呢?

  他微笑著斂去了眸底的思索。

  作業也順帶在阿笠博士家裡寫完了。剩下的時間,幾個小朋友湊在一起聊天,多數都是聊些廢話,比如「邦德也會拉臭臭嗎」、「安室先生在家裡做飯也一樣好吃嗎」。

  直到有人問出聲:「哈羅為什麼跟安室先生姓,阿尼亞卻不是姓安室呢?」

  前兩個問題,阿尼亞毫不猶豫地回了是,並期望有人能五點鐘起床幫她分擔壓力帶著邦德和哈羅去散步。

  邦德還好,它已經是只沉穩的狗狗了。

  哈羅年紀還小,旺盛的精力急需要發散,安室透早出晚歸的幾天裡,阿尼亞打著哈欠陪它在樓下跑圈,邦德一臉緊張地盯著他們,深怕人和狗出事。

  「哇。」光彥干巴巴地發出驚嘆聲,「那還是算了。」

  從這一刻,他變成貓派了。

  阿尼亞想了想,開始回答後一個問題:「父親是父親,阿尼亞是阿尼亞。」

  阿尼亞很喜歡這個名字,雖然她曾用過很多姓氏,最後把她庇護在傘下的是「阿尼亞·福傑」。就算成為安室透的「女兒」,過去也是不可改變的,她沒有被黃昏和約爾放棄,她依舊是「福傑」。

  當然啦,系統也說過,普通人只要有一位父親就夠了,但是阿尼亞是救世主,不要說兩個了,就算有一堆父親也是可以的。

  但是有一堆父親就有一堆的作業和學業壓力……

  阿尼亞的呆毛抖了抖,不敢再往下想了。

  哈羅在博士的院子裡瘋跑,阿尼亞捧著點心在椅子上晃著小腿。

  「啊。」

  她突然反應過來了。

  赤井秀一就是一開始邦德預知到的站在父親面前的男人啊!他一度和琴酒並列為阿尼亞的噩夢素材,變成整天以必殺拳威脅阿尼亞學習的大反派。

  沒想到他和父親一樣有假的名字,教阿尼亞的時候很溫和,還不會被輕易氣昏倒……

  父親說得對,人不可以看臉!

  安室透來接阿尼亞的時候,少年偵探團早就回家了。

  柯南和灰原哀竊竊私語,似乎在交談一些阿尼亞不適合聽到的事情,見到安室透來到,灰原哀躲在了柯南的身後。

  安室透笑了笑,戳了戳正在發呆的阿尼亞的臉:「回家咯。」

  阿尼亞眨眨眼,回過神,高興地掛在了安室透的衣服上:「父親!」

  安室透的手臂穩住阿尼亞的身體,將疲憊的阿尼亞撈進了懷裡:「今天玩得開心嗎?」

  「吃了點心,還和邦德哈羅玩了一會兒。」

  她神秘地壓低聲音:「阿尼亞還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

  「是什麼事情?」安室透配合地問起。

  「作業,提前寫完了!」阿尼亞露出大大的笑臉。

  這下,安室透是真的有點意外了。

  「很棒嘛!」他誇獎道,「走吧,快和大家道別。」

  他把阿尼亞放在了地上,重新將邦德和哈羅的牽引繩系好。

  這裡還是他第一次來,阿笠博士和他並不算相熟,這次卻因為阿尼亞產生了交集,看著阿尼亞的笑臉,安室透突然覺得自己以後跟阿笠博士打交道的機會應該有很多。

  「阿尼亞麻煩您照顧了。」

  阿笠博士愣了一下,摸著自己禿禿的腦殼笑著說:「阿尼亞很乖巧,更何況隔壁的……」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急忙住口:「以後也歡迎阿尼亞常來玩!」

  然而為時已晚,安室透已經捕捉到了他的不自然。

  隔壁?

  隔壁住的不就是那個FBI嗎?

  安室透保持微笑牽走了阿尼亞。

  白色的馬自達停在門口,阿尼亞在車門前停下,安室透不明所以,想要幫她拉開車門。

  「父親,這是門。」阿尼亞淡定地說出「門」該怎麼拼寫,然後期待地抬頭,希望能夠得到他的誇獎。

  安室透:「……」

  安室透:「阿尼亞好厲害!」

  他想到了一些糟糕的畫面,死去的「FBI開門」又開始攻擊他。

  一上車,他就試探性地問道:「今天你見過上次跟我們一起吃飯的叔叔了嗎?」

  「只有哥哥。」阿尼亞乖乖回答,將安全帶系好,「父親?」

  安室透及時回神。

  赤井那家伙明明比他年紀還大啊!為什麼他成為了父親,他還是哥哥?

  但是反過來想想,他好像也在輩分上占了便宜。

  安室透心裡舒服多了。

  本來沒什麼事,他打算帶著阿尼亞大掃除的,但是臨時一通電話又叫走了他,

  安室透匆匆將晚飯盛出來,放在一邊,叮囑阿尼亞小心燙,拉過放在衣架上的衣服就出了門。

  美味的食物散發熱氣,帶著灼人的溫度,要是一家人一起吃飯,對著這樣的美食,一定會開一瓶飲料,歡笑著慶祝一天的結束。

  阿尼亞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又開始發愣。

  她失落地搓搓手裡的作業。

  ……明明很想給父親看的。

  阿尼亞連課外的題目也寫出來了。

  她無精打采地將飯吃掉,給邦德和哈羅倒了狗糧。

  玩耍了一天,哈羅和邦德都餓壞了,看到阿尼亞吃力地拖著袋子過來,它們乖乖蹲下等待放飯。

  她控制不好力氣,將袋子裡的狗糧倒出了一大半,狗糧從小小的狗盆中溢出來,撒滿了地板。

  阿尼亞愣了愣,扁了扁嘴,將眼淚憋了回去。

  燈光暗下,她打開電視機,自己縮緊毯子裡開始看動畫片。

  -

  緊急追捕的犯人是上次高管事件的從犯,有人看見他從東面的倉庫經過,安室透接到指令立刻就出發。

  馬自達在小巷處停下。

  根據犯人逃竄的行動路線,他應該會在這裡經過。

  高管事件不僅敗壞了日本警方和高層的形像,也在無形中助長了許多社會案件。米花警方焦頭爛額,不得不請來了在業界小有名氣的偵探——江戶川亂步,可對方一再堅持所有事情就是高官親信一人完成,恰好與警方的推論相悖。

  不可能有任何人進出的密室,親信突然被木倉決,怎麼看都很可疑。

  警部高層斷定親信是被人謀殺的,江戶川亂步的推理被證據推翻,他看上去對這個事實很不甘心,好在他身後的黑發男子及時勸說,他才氣呼呼地離開。

  昨日高官畏罪自殺,死於郊區的一棟別墅,現場很干淨,完全沒有第二人侵入的痕跡。比起因為自己對不起國家和國民,安室透更加相信他是有把柄握在別人手裡,不得不結束自己的生命。

  親信和高官的死法不同,但兩者的死亡現場都同樣干淨得可怕,甚至找不出一根不屬於他們的毛發,大到家具擺設,小到地毯踩過的痕跡,像是有不存在的審判者,輕易幫他們做出了處決。

  疑點在於,他們死得實在是太過理所當然了,所以才顯得可疑。尤其是安室透接收到赤井秀一給出的線索之後,他更加確信這件事絕不是這麼簡單。

  安室透的猜測和江戶川亂步的不謀而合。

  雖然高官被披露的罪行足以讓他下一百層地獄,親信作為幫凶也足以被判死罪,但要制裁罪人,只能用法律的武器,安室透並不贊同這種私下的行徑。

  高官是自殺,可問題是,那個逼他自殺的人,到底是誰?

  ——如果這起事件是由組織的新人犯下,一切就說得通了。

  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危害國家安定的人!

  要是此時能從逃犯手中抓住組織新人的關鍵信息,也許能夠在他還沒有造成更大的威脅之前將他除掉!

  雜亂的腳步靠近,安室透睜開眼,紫灰色的眼眸閃過冰冷的月光,他靠在拐角的牆壁處,等到腳步聲靠近,手掌暴扣住男人的咽喉,手腕卡在他的齒間,阻止他發出尖叫。

  「入江純一,你被捕了。」安室透掏出手銬,卡在男人的手腕上。

  「你顛沛流離,自己的家人接受盤問,真凶卻逍遙法外,你難道心裡就不怨恨嗎?」

  男人咬著牙,安室透的力道極大,他的臉被按在地面上,石頭與皮膚摩擦產生了劇烈的痛感。

  他一聲不吭,將沉默法則奉行到底。

  「忘記說了,高官昨天自殺了。」

  男人錯愕地抬頭,半晌,他的唇角囁嚅:「不會的。」

  「你說什麼?」

  男人開始瘋狂掙扎:「你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如果你沒有把手機扔掉的話,現在應該能看到頭條新聞的內容。」

  男人面如死灰:「怎麼會呢……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

  「為什麼會這樣說。」安室透拎著他的領口,拳頭抵在他的下頷處,他暴喝道:「快告訴我!」

  「你知不知這會影響到多少人?真凶逍遙法外,你卻要在監獄度過余生。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真凶突然想要對你的女兒下手該怎麼辦?告訴我,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他是誰!?」

  男人笑了笑,聽到某個字眼,他突然平靜下來:「我的手已經髒了。」

  他為高官和親信辦了不少髒事,在女兒眼裡,他是英雄,可他只是個罪人。

  他和那個人約定好了,等到這件事結束,他的女兒會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而他將永遠是揭露高官暴行的英雄。

  海風徐徐吹過,男人突然感到宿命的召喚,他突然迸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安室透推開,跌跌撞撞地朝著海的方向跑去。

  「喂!」

  安室透迅速追上去,然而太晚了,男人毫不猶豫地翻過護欄,縱身一躍,跳進了漆黑的海裡。

  初秋的氣溫涼爽,遠沒有到刺骨的寒冬,安室透卻出了一身冷汗。

  這樣高的地方,人掉下去幾乎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他翻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靜默地看著海面三瞬之後,背過身離開。

  隱藏在背後的凶手除了有縝密的思維,還有非常有條理的犯罪計劃,尤其是他在操縱情報方面的熟練,他很有可能是個專職情報方面的「精英」,黑衣組織本來就是個有組織和復雜的階級關系的犯罪集團了,如果新人受到重用,且不是任何一方派來的臥底……

  這大概是所有人的噩夢。

  安室透的心情很糟糕,他收拾了下心情,接了另一個電話,轉身去了另外一條街。

  這次只是簡單的入室搶劫犯,安室透毫不手軟,將人按倒在地,五花大綁栓在了路燈邊上。

  深夜幾乎沒有人出沒。除了醉醺醺的大叔,就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他漫無目的地在街頭游蕩,突然想去買一束花。

  阿尼亞大概也會喜歡的吧?

  想到男人說起女兒時溫柔的神色,安室透不忍地嘆氣。

  凌晨時分依然開著的店鋪寥寥無幾,這個時間米花唯一還亮著燈的花店開在一條幽深的小巷子中,老板性格孤僻,不喜交談,來訪的客人也大多數行色匆匆,氣質神秘。

  安室透恰好和一位青年擦肩而過。

  他穿著得體的西裝,打扮得像是上個世紀畫報中走出來的紳士。

  淺金色的發絲端莊梳起,俊秀的面容溫和帶笑,翠綠的眼眸像是古董畫中璀璨柔和的寶石。陰影落在眼中的翠色中,像濃稠的黑夜滴入一汪深不可測的泉水,溫柔中帶著絲絲入骨的寒意。

  花店溫馨的燈光將他的背影拉得細長,模糊的影子四散,隨著四處亂飛的小蟲一起遁入無盡的黑夜。

  青年注意到安室透的視線,微微點頭致意,他的懷裡抱著一束白色的百合,純白的花瓣與他的西裝格格不入,卻又出奇地相配。

  安室透回以友好的笑容。

  錯身,擦肩而過的瞬間。

  安室透轉頭,往回一看,人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

  空氣中依稀彌漫著百合清雅的香氣。

  在淡雅的花香中,他嗅到了一絲詭異的硝煙味。


第21章

  夜露深重, 安室透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要亮起來了。

  他自嘲地咧了咧嘴。

  再這樣下去,黑眼圈就要和赤井那個家伙一樣重了,上次他還教訓風見說要好好休息, 結果沒有做到的人卻是他自己。這樣大概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腳步和開門聲被安室透壓得很輕。

  他打開燈,打算先換掉一身塵土氣息的衣服。

  第二天一早還要去咖啡廳工作,這幾天麻煩榎本梓的地方已經夠多了, 他得趁著天還沒有亮起抓緊時間睡一會兒。

  還好他提前給阿尼亞安排了校車, 不至於強撐著起床送孩子上學。

  但是便當是要准備的,盡管學校有准備午餐,安室透依舊會在阿尼亞的便當裡塞一些營養又健康的點心和水果,阿尼亞在班級裡大受歡迎和他的便當有不可言說的關系。

  腳步一動, 沙發上堆著的毯子中央冒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父親……。」阿尼亞神色疲倦, 整張小臉都睡得皺巴巴的。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走下沙發的時候還被過長的毯子絆了一下,她愣愣地彎下腰,將裹住腳的毯子拿開, 慢吞吞地走到安室透面前,無精打采地拉了拉他的衣服。

  安室透沒有想到這麼晚了,阿尼亞沒有回房間睡覺。

  阿尼亞的作息非常准時, 做完作業,在把假面騎士的新一話看完就差不多要睡覺了。安室透在折騰明天她要帶去學校的便當或者是修理一些不方便拿出來的武器之時, 阿尼亞早就在床上睡熟了。

  而此時, 電視機開著,兒童節目已經陷入了黑屏, 液晶屏幕在發燙, 邦德和哈羅縮在一大一小兩個狗窩裡, 聽到腳步聲只是淺淺地搖了搖尾巴, 阿尼亞的腦袋一點一點,卻沒有回房間睡覺。

  他蹲下身,輕聲哄道:「這麼晚了,快點去睡吧。」

  阿尼亞搖了搖頭。

  「怎麼了?」

  她將臉埋在了安室透的衣服裡。

  小孩子的臉被毯子的溫度蒸得熱騰騰的,透過他的襯衫貼在了皮膚上,讓他想起溫暖的昏昏欲睡的春天,或是蟬鳴熱烈的盛夏,生命在瘋長,而在無聲的後半夜,只有他一人見證這種安謐的生氣。

  他的童年並不算快樂,但他是個生性頑強的少年,從挫折和教訓中長大,最後考入了警校,成為守衛這個國家的力量之一。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這樣幼小、容易受傷的孩子。她像經不起風雨的花朵,讓人擔心下一秒暴雨就會將這株幼嫩的花苗摧折。

  有種奇妙的感覺。

  安室透遲疑地拍拍她的背:「阿尼亞?」

  襯衫透出點點濕意。

  阿尼亞努力吸了吸鼻子,憋著洶湧的哭腔:「不要丟下阿尼亞。」

  「阿尼亞會很乖的。」

  「不會給父親添麻煩。」

  「父親……」

  安室透自然明白了阿尼亞的不安從何而來。

  他輕輕嘆了口氣,鄭重其事地握住了阿尼亞的手。

  幼崽的手很小,體溫帶著溫暖的熱度,放在安室透的手掌之間,像是黑巧克力上淋了一勺白色的奶酪。

  「我不會丟下你的,我向你保證,在找到你的親生父母,或者是能夠真心待你,有能力保護好你的人之前,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衝動,讓阿尼亞真正成為自己的女兒。

  安室透的心並不是石頭做的,雖然阿尼亞有時候調皮得過分,又喜歡亂吃零食,偶爾還會生悶氣需要人哄,但這都是正常孩子必須要包容的任性。阿尼亞是獨一無二的,所有人都喜歡她。

  包括安室透。

  可是喜歡並不能成為桎梏。

  安室透清楚自己的工作具有危險性,一旦臥底身份暴露,第一個受到影響的就是他身邊的人,阿尼亞現在的身份是他的女兒,「血緣」的羈絆比任何親密關系都要更加濃烈。

  他一開始將阿尼亞留下只是為了更好的保護她,並且同時弄清阿尼亞的身份之謎,但他又開始懊惱自己的決定過得過於草率。

  他將懷裡的百合放在阿尼亞的手中,讓她握住:「喜歡花嗎?」

  由於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他下意識買了和那位青年一樣的百合。

  阿尼亞眼前一亮:「喜歡!」

  【能夠活著總比朝不慮夕好吧?今天的事情就夠危險了,先是遇到了逃犯又遇到了可疑的男人,要是我出了什麼事情順手暴露出阿尼亞的存在,組織肯定會想要斬草除根的吧?】

  阿尼亞聽到安室透的心聲,扁了扁嘴,偷偷用他的衣領擦掉了自己的眼淚,努力吸了吸鼻子,卻舍不得拿他送的花出氣。

  父親是壞蛋!

  父親偷偷出去玩還不帶阿尼亞,讓阿尼亞一個在家看電視!

  有FBI的電視節目全都被父親禁用了,說小孩子不能看這些,讓阿尼亞每天看新聞上的老爺爺說話。

  她一點也不喜歡!

  原本因為一個人在家的害怕和孤獨化作了滿滿的憤懣。

  阿尼亞松開攥住安室透衣服的手,蹲在邦德的狗窩前。

  安室哈羅像一團白色的棉花糖窩在邦德的懷裡,邊上擺著兩個狗糧盆,一大一小,看上去像是親子款,阿尼亞摸著哈羅,仰起頭對著安室透氣鼓鼓地說道:「阿尼亞生氣了,阿尼亞要帶著邦德和哈羅離家出走!」

  父親不帶阿尼亞一起打擊壞人,阿尼亞要主動出擊,早日成為救世主,讓十台電視機放在她面前,看FBI的節目!

  「欸?」安室透愣住。

  他慌張地擺手:「怎麼突然要說離家出走了?是我回來得太晚了嗎?還是說我沒有陪你一起吃飯。外面很危險的,還有很多壞人和車子,家裡比較安全。」

  安室透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以前他出任務阿尼亞都乖乖接受,完全沒有異議,今天突然說出了這種話。仔細一想,他陪伴阿尼亞的次數還沒有柯南多,吃完飯就消失不見,晚上回家的時候阿尼亞已經睡覺了。

  安室透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他開始自我反思,最終震驚地發現,除了養著阿尼亞給她做飯買東西以外,他好像真的不合格。

  ……難道他真的是個很糟糕的「父親」?

  安室透今年二十九歲,別說孩子了,連戀愛都沒談過,當爹也是第一次,容易因為女兒的話胡思亂想,預料各種可怕的場景。

  犯罪案件在哪裡都有,區別只是被發現和不被發現,阿尼亞年紀還小,萬一真的為了這句氣話而離家出走……

  安室透不敢往下細想:「明天還要去上學,我們先去睡覺吧。」

  阿尼亞點頭,關上了房間,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父親晚——」

  「安」還沒有說出口,她已經合上了房門。

  安室透:「……」

  看出來阿尼亞今天確實很委屈很生氣了。

  為了彌補昨天的過錯,他特地給阿尼亞准備了超級豪華雙層便當。

  阿尼亞困困地閉著眼刷完牙,背上書包,面前出現了提著便當盒笑得異常燦爛的父親。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擔憂問道:「父親被炒魷魚了嗎?」

  安室透:「……沒有,放心吧。」

  不管是哪份工作都沒被炒魷魚!

  阿尼亞皺眉。

  不可能,父親這麼早還在家裡,一定是工作出了問題!上次他在家的時候還是半個月前,剛剛接阿尼亞回家的時候。這些日子阿尼亞都是和空氣一起生活的。

  不行,如果父親被老板開除的話,一定會很難過的,父親難過的話,他就不會給阿尼亞買花生了。

  「阿尼亞會努力想辦法的!」

  她挨個揉揉狗狗的腦袋,從安室透手中接過便當盒,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氣勢上了校車。

  安室透:……

  難道是他想多了?

  他和剛散步回來的狗狗們相顧無言,最後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他昨天翻來翻去睡不著,幾乎整個晚上沒有合眼,一閉上眼睛,阿尼亞要哭不哭的臉就浮現在眼前,安室透備受良心的拷問,最後忐忑地期望能通過食物重新贏得阿尼亞的原諒。

  ……現在看她完全就是粗線條。

  安室透到達波洛咖啡廳後,忍不住征求了梓的意見。

  「我有個朋友……他不經常回家,將他的小孩放在家裡,讓她一個人玩耍,結果昨天回家小孩子委屈哭訴,讓他不要丟掉她。」

  榎本梓用力按下手中的海綿,她斬釘截鐵地說:「你的朋友,真是個人渣。」

  安室透:……

  已經變成人渣了呢。

  看來作為父親,他完全不合格啊。

  安室透心事重重,下班後難得想要去接阿尼亞回家,在校門口等了半天,終於看到熟悉的人影。

  他問步美:「你有看見阿尼亞嗎?」

  步美:「沒有啊,阿尼亞早就回去了。」

  安室透想當然地認為阿尼亞是和柯南一起回了毛利偵探事務所。但是等他詢問柯南的時候,卻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否定答案。

  柯南:「沒有,我去趟辦公室,回來的時候就沒有看到她了。我還以為是你來接阿尼亞了。」

  雖然阿尼亞幼稚得過分,還是知道不能一個人行動,不能跟陌生人走的。

  看著安室透凝重的神色,柯南搖頭:「你們最近鬧矛盾了嗎?」

  他打開追蹤眼鏡:「她今天到學校的時候就有點不對勁,一直在發呆,還向元太他們詢問學校附近的地方,我就在她的身上放了一個發信器……」

  柯南忍不住說:「喂,別這樣看著我啊。」

  安室透的表情一言難盡:「別在一個父親面前做出這麼失禮的事情啊。」

  柯南:……

  謝謝,那麼沒有追蹤器他能知道阿尼亞去哪裡了嗎,現在依靠的只有他口中的「失禮」才能找到阿尼亞的下落,明明大家都喜歡丟追蹤器,這時候被責備的卻是他啊!

  很快,他確定了貼紙發信器的紅點。

  「是在一號街的超市門口。」他利落報出名字,抄起身邊的滑板跟著安室透一起出門。

  毛利小五郎看著兩人交頭接耳一會兒後,默契地往外走,納悶地問:「那個小鬼這麼積極干什麼。」

  他放下手裡的報紙,轉身給熟悉的好友打去電話:「喂,啊,您好我是毛利,聽說你住在一號街,我想問問你有沒有在這附近看到一個粉色頭發的女孩子,個子很矮……」

  被所有人擔憂著的阿尼亞正在和系統說悄悄話。

  【只要阿尼亞阻止壞人,就能讓父親的工作回來嗎?】

  【系統:呃……這裡太危險了,快點回去吧,不然安室透會著急的。】

  阿尼亞暫時還理解不了安室透復雜的職務,但是她知道安室透加入了邪惡的組織,白天是平平無奇的服務生,晚上就變成除暴安良的警察。

  系統說過,父親忙都是為了去拯救別人了。

  所以,只要阿尼亞將父親沒有成功阻止的犯罪完成,就能夠讓父親不被炒魷魚!

  雖然阿尼亞喜歡魷魚圈,但是天天吃哭喪著臉不去工作的父親做的魷魚圈也是會膩的。

  「阿嚏!」

  天氣慢慢轉冷,阿尼亞搓搓手臂,蹦跳了兩下,努力讓自己變得暖和起來。

  這條街是少年偵探團說的案件最多的地方,據說這裡經常有小偷出沒。

  阿尼亞決定要讓小偷束手就擒,然後所有人都會知道安室透有個英雄女兒,然後她就能讓父親重新去工作了!

  計劃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阿尼亞的身高只有面前的男人的一半,當他凶惡的看過來的時候,阿尼亞不禁一縮,腿都在打顫。

  他的胳膊,比阿尼亞的大腿的兩倍都要粗!一拳就能把阿尼亞打成睡扁的小熊!

  「小矮子,你要干嘛。」

  「阿……阿尼亞……」阿尼亞的聲音越來越小,一直低到了誰也聽不清楚的音調:「看到了……」

  「啊?」強壯的男人不耐煩地喊道,「去去去,一邊去。」

  「阿尼亞看到了……」阿尼亞的眼淚在眼中打圈圈,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指認:「阿尼亞看到你偷東西了。」

  孩子本來就容易引起人群的關注,何況是這麼可愛,面前又有著壯漢做對比的小女孩。

  一時間周圍騷動紛紛,懷疑的視線逐漸從男人身上掃過。

  男人的神色越發不耐煩起來:「小孩子的話你們也信?」

  【我是偷東西了怎麼樣,反正已經將店主打趴了,誰也管不到我頭上來。如果這個小矮子不依不饒,干脆也將她一起干掉。】

  周圍人的心聲又換了一種態度。

  【他說的對。】

  【沒准真的是小孩子在撒謊呢。】

  ……

  各種聲音傳入腦海,阿尼亞不舒服地捂住耳朵。

  快走開!阿尼亞不要再聽了!

  一陣風破開人群而來。

  柯南踩住滑板的頂端穩穩停在阿尼亞面前,將滑板抱入懷中,他面色毫無畏懼:「喂,大叔,你的兜裡有東西吧,標簽都露出來了哦。」

  男人連忙把兜往裡面揣了揣。

  柯南故意拉長了語調:「騙你的啦——」

  「你!」男人惱羞成怒,舉起了拳頭。

  還沒有揮出去,他的臉上率先挨了一拳,一記利落的過肩摔將他按在了地上。

  安室透揉著拳頭笑,眼神卻暗下:「你想對我家孩子做什麼?」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警察處理了。

  安室透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阿尼亞有沒有受傷,然後有些生氣地說:「之前告訴過你,絕對不能一個人出門,也不能一個人到處亂走——」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阿尼亞哇哇大哭起來。

  「嗚嗚嗚嗚嗚父親!」

  「阿尼亞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看在孩子剛剛還抓了個小偷的份上,安室透心軟了,但是該有的教育還是要有的:「以後一定要和大家一起行動知道嗎?如果你想要來這裡玩,應該提前跟我說一聲,遇到壞人父親也會很難過的。」

  柯南抽了抽嘴角。

  已經很自然地自稱為父親了,看來安室透對於這個身份很適應嘛。

  阿尼亞握住安室透的手,臉上的淚水被他耐心地擦掉,男人溫熱的手掌寬厚有力,稍微緩解了一些不安。

  心裡的緊張褪去,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頭腦變得昏沉,腿漸漸沒有力氣。

  「父親。」阿尼亞晃了晃身體,「……阿尼亞的眼前有好多小星星。」

  她往後一倒,失去了意識。

  安室透及時扶住阿尼亞的身體,他把阿尼亞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輕晃了晃她:「阿尼亞?」

  他心裡升起了莫名的恐慌。

  安室透摸了摸她的額頭。

  很燙。

  柯南去向雜貨店的老板借來了溫度計,要了一杯熱水。

  安室透小心給阿尼亞喂了半杯,見女孩開始咳嗽,他將杯子放在一邊。

  「37.8攝氏度,這個溫度不太妙啊,趕緊去醫院吧。」柯南取下掛在阿尼亞耳邊的溫度計。

  小孩子很脆弱,安室透不敢再多浪費時間,匆匆向柯南道別。

  柯南張了張口,吸進了一口尾氣。

  他咳嗽兩聲,無奈感嘆:「真是急性子的父親啊。」

  -

  馬自達以靈活且風騷的走位在馬路上闖出了一條自己的賽道。

  空調特意開了暖風。

  安室透握緊方向盤,手背上鼓起了青筋。

  「想喝水。」

  後座傳來虛弱的呼喚,安室透卻顧不得回頭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說:「快到了。」

  「等下就去買水喝。」

  「晚餐想喝湯嗎?」

  阿尼亞將自己的手貼在車窗上,冰涼的玻璃讓她感到舒適。

  她強撐著回答安室透:「阿尼亞想要花生湯。」

  有這種奇怪的湯嗎?大概存在的話也是黑暗料理吧。

  可是安室透一口氣答應下來:「可以給我點時間研究菜譜嗎?」

  「嗯。父親要說話算話。」

  「當然。」

  阿尼亞的呼吸聲越發粗重,聲音也越發細小,直到再也沒有回答,趁著等紅燈的時候,安室透往後視鏡一看,阿尼亞已經昏睡過去,小臉通紅。

  醫院一到,安室透連忙將車停好,抱起失去意識的阿尼亞朝急診室衝去。

  醫生開了點藥,有意緩解這位過於緊張的父親的情緒:「吃點藥,然後回去睡一覺。從症狀來看是重感冒,雖然不算嚴重,還是要勞煩家長多加留意,再燒起來就不好了。」

  「可是她之前沒有咳嗽或者是別的症狀發生。」

  「吹了冷風吧?先掛點滴吧。」

  安室透帶著阿尼亞去了輸液室,針頭插進阿尼亞的手背時,她難受地哼哼起來,安室透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邊捂住她的眼睛:「一點也不痛的。看,現在已經沒事了。」

  哪怕懷裡的孩子已經燒得迷迷糊糊,他還是捂住了她的眼睛,護士不由得被這位父親的體貼打動,在安室透要水的時候主動拿來了杯子和吸管,幫他把藥粉泡開。

  藥水中甜甜的草莓味將磨成粉的藥片中夾雜的苦味蓋住。一開始,阿尼亞並不想張開嘴,安室透用花生餅干誘惑了半天,她才把藥吞下去。

  點滴掛完,阿尼亞依舊在發燒,好在溫度降了不少,睡飽了坐在安室透懷裡不說話。

  她無精打采地把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粉色的無尾熊。

  「還想喝水嗎?」

  她搖搖頭,伸出手努力抱住安室透的脖子:「阿尼亞又抓了壞蛋。」

  「嗯,阿尼亞真棒。但是下次不可以這樣了,我會很擔心的。」

  「父親工作,阿尼亞會乖。」阿尼亞蔫噠噠的,語言也混亂不堪。

  安室透好脾氣地哄她,阿尼亞滿意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困倦地打哈欠。

  風見接到電話急匆匆地趕來:「情況怎麼樣?」

  「現在穩定下來了。」

  風見松了口氣:「那就好。」

  接到安室透的電話,他還有點不可置信。那可是一天24小時待命的降谷零耶,居然抽出時間來陪伴女兒了!不過就算在這個時候,他也沒有放下工作,遠程指導他完成了任務,不愧是降谷先生!

  盲目信賴上司的風見忙不迭地說:「我去把醫藥費付了。」

  「謝了,等下還你。」

  兩人帶著阿尼亞走出醫院。

  「我記得有一款藥很好用,附近的藥店就有賣。」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

  「以前一起工作的同事說的,他家裡有很多孩子。」

  阿尼亞揉著眼睛,安室透和風見的對話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的,隔著厚厚的水簾傳入腦中。

  模模糊糊,什麼也聽不懂。她好困。

  讀心術的副作用爆發,恰好今天還吹了冷風,阿尼亞變得異常虛弱。

  她無聊地趴著,像一顆沒有生氣的丸子,腦袋隨著安室透的腳步一點一點。

  視線中突然闖入一絲亮眼的金色,它像是一陣風點開水中的游魚,將阿尼亞昏昏欲睡的頭腦喚醒。

  男人有著狹長的眼眸,穿著勞埃德先生專屬的墨綠色西裝,典雅的面容沉靜嚴肅。

  她一個激靈,睜大了眼睛。

  是父親!


第22章

  父親!

  是父親!

  勞埃德·福傑的身影似乎一下子清晰起來, 他帶著阿尼亞走出孤兒院,一點點組成他們的家,家裡有可愛的狗狗和溫柔的媽媽, 盡管媽媽是殺手, 狗狗是預知能力者, 阿尼亞在這個不同尋常的家庭中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那天父親正要牽著邦德去散步, 阿尼亞背上書包准備上學,母親收拾餐具, 這是個尋常的日子,不同尋常的是,在出門之後, 阿尼亞被選為了救世主。

  父親會不會在焦急地尋找阿尼亞呢?還會給阿尼亞買花生嗎?她得承認一點, 她昨天在做作業的時候又睡著啦……

  她好想回家。

  阿尼亞掙扎著朝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伸出手:「父——」

  話語到嘴邊又戛然而止。

  現在抱著她的安室透也是父親,那邊站著的也是父親。

  高燒燒得她暈乎乎的,阿尼亞掰著手指頭計算:「一個父親,兩個父親……」

  她震驚地舉高剪刀手。

  阿尼亞還沒有成為救世主,怎麼一下子有兩個父親了!這不對啊!

  安室透注意到阿尼亞不同尋常的動靜:「還頭痛嗎?」

  阿尼亞伸出手:「看!」

  「耶?」安室透不確定地說。

  「是兩個父親。」阿尼亞嚴肅地說, 「阿尼亞現在有兩個父親了!」

  安室透擔憂地摸摸她的頭:「回去再睡一會兒吧。」

  燒得都有點迷糊了。

  安室透不顧阿尼亞軟綿綿的抗議, 把她塞進車子裡。

  阿尼亞巴在窗口,眼巴巴地盯著車窗外的世界看。

  原先疑似黃昏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發燒確實能造成一定的幻覺,我小的時候還見過跳舞的小人呢。」

  風見不是第一次坐上安室透的馬自達了,他充當司機送父女兩人回去。

  安室透並沒有被安慰到。

  阿尼亞的臉色隨著風見的話越變越蒼白, 人也有氣無力的。

  ……父親, 真的是幻覺嗎?

  他摸摸她的腦袋,早上扎起來的小尖角已經塌了一半。

  為了阿尼亞, 安室透特意去學了扎頭發, 他小心將幼崽柔軟的發絲別在耳後。

  阿尼亞突然抱住他的手臂, 她的力氣不大,卻把安室透嚇了一跳。

  「不要這麼撲過來,會撞到的。」安室透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睡覺吧,睡醒就到家了。邦德和哈羅正在家裡等我們呢。」

  阿尼亞攥住他的衣服,將臉埋在了他的外套裡面,把自己包成了小鴕鳥:「父親。」

  「嗯?」

  「不要走。」

  「……好。」

  阿尼亞回去之後又發燒了。

  半夜是小孩子最容易病情加重的時間段,安室透忙得腳不著地,又是喂藥又是換毛巾,一晚上下來比在外面奔波一天都要累。

  這種疲憊在阿尼亞喝不下藥,把被子弄髒之時達到了巔峰。他扶住阿尼亞的背,以免藥汁嗆進她的喉嚨。被子已經濕透了,淡粉色的被套上沾了棕黑色的藥水,透著一股過於甜膩的草莓味。

  「好了好了。」他輕輕拍著阿尼亞的背,「喝下去就會變得舒服了。」

  他重新換了自己的被子給阿尼亞蓋上。

  蔚藍的被子像一汪平靜的海,散發著陽光的溫暖氣味,阿尼亞像是從海洋中剛剛出生的小天使,乖巧地不像話。

  她偶爾的皺眉都會被安室透捕捉到,溫柔地撫摸她的背部,直到凌晨的時候,阿尼亞的呼吸聲才轉為平緩。

  安室透將她的被子蓋好,離開了她的房間。

  邦德和哈羅眼巴巴地看著他。

  安室透歉意地揉揉它們的腦袋:「抱歉,今天不能出去散步了。」

  他得看著阿尼亞,家裡不能沒有大人。

  這樣一來,他的工作也需要停一停了。

  安室透沒有說,風見已經率先提出了請求。

  「您不在的時間剛好能用來給我歷練。所以,放心照顧好您的女兒吧。」

  掛掉電話,安室透有些無所適從。

  他似乎一直都很忙,像現在這樣的難得的休息時間才是少見。

  蹦極、拳擊、截拳道、射擊……安室透酷愛極限運動,像是這樣因為一個小小的孩子而被約束在家裡的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

  他卻並不覺得厭煩。

  可這樣真的會影響工作。

  還是說把阿尼亞送走比較好呢?如果能夠找到她的親生——

  他愣住。

  阿尼亞當時在車上的眼神,明顯就是看見了熟悉的人,後來又說了兩個父親,安室透當時以為是她燒得迷糊了,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擔心阿尼亞的病情,他匆匆帶走了她,現在想想看,那句話透露出了濃濃的不對勁。

  難道是她的親生父親真的出現了?!

  那為什麼不來接走阿尼亞?安室透相信,任何一個疼愛孩子的父親都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女兒在陌生男人的手裡不管。

  阿尼亞曾經透露出來過她的姓氏是「福傑」,家住在「巴林特」……

  安室透又給風見打了個電話:「幫我查查有沒有從國外回來,最近打算定居在米花的二十五歲左右的男性,他的體型和容貌應該和我很相像,並且看上去受過良好的教育。」

  阿尼亞一開始的校服被他洗干淨放在了衣櫥裡面。

  面料很好,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小學能夠發得起的校服。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一個富裕的家庭選擇把孩子遺棄在人生地不熟的米花的街頭?

  安室透覺得這件事情並不簡單,他又匆匆吩咐幾句。

  「他可能和洗錢或者是□□有聯系,也許從事非常危險的工作,務必小心。」

  -

  阿尼亞的感冒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

  少年偵探團的諸位憂心忡忡地給阿尼亞打電話:「考試都考完了!阿尼亞,你什麼時候回學校啊?」

  阿尼亞張開嘴,一顆去了核的櫻桃被喂進了嘴裡,她努力將櫻桃肉嚼碎吞進去:「阿尼亞還在生病。」

  在安室透的悉心照料下,阿尼亞的感冒早就好了。但是如果病好了的話,阿尼亞就又要去學校了!

  想到堆積如山的作業,阿尼亞頓時一陣天旋地轉。

  要是能一直生病就好了。

  每天都能看到溫柔的父親,還有好吃的東西,最棒的是不用寫作業了!

  可是她也知道,最後她還是要被送去學校的。

  但是成功翹掉一次考試啦!

  聽說步美憂愁地說起這次對她而言有些困難的數學,阿尼亞裝模作樣地安慰她:「沒關系,下次能更好的,失敗就是成功的爸爸。」

  「是失敗乃成功之母。」柯南隨口一說:「不過等你回到學校還要補考的,這段時間好好復習吧。」

  阿尼亞,天崩地裂。

  阿尼亞居然還要補考!

  她不想考試啊!

  ……問題不大的,阿尼亞的數學已經崛起了,國文經過上次眯眯眼的大哥哥的輔導也得到了提升。

  阿尼亞在心裡給自己鼓勁,她一定能通過考試的!

  「阿尼亞?」安室透看著女孩變來變去的臉色,以為又是她不舒服了,手掌快一步放在了她的額頭上。

  不燙。

  他松了口氣。

  「星期一就去上學了,要做好准備哦。」

  阿尼亞蔫蔫回答:「好……」

  「阿尼亞。」安室透放下手中的小碗,認真地看著阿尼亞,紫灰色的眼眸誠懇而堅定,「我不是個優秀的父親,幾乎沒有時間照顧你。」

  【……我還真是失職呢,不管是哪個方面都是。要是這副樣子被他們看到的話,一定會笑話我的吧。】

  「沒關系。」阿尼亞搖搖頭,手掌包住安室透的手指:「父親做得很好了。」

  「父親在努力,阿尼亞也在努力。」

  「阿尼亞無聊可以和狗狗一起玩。還有小蘭姐姐、柯南、小梓姐姐、步美……」她一個個數過去,最後誇張地吸了一口氣,「阿尼亞有好多朋友。」

  她是真的很開心能和大家成為朋友。

  「所以,父親也要加油工作,給阿尼亞買好多好多花生!」阿尼亞翠色的眼眸認真地告訴安室透,她是真的這麼認為的。

  不管是哪個父親都很厲害,要是為了打擊壞人而忍受的小小的孤獨,阿尼亞能夠承受。

  況且父親(黃昏)出門的時候,她都是抱著薯片在沙發上癱著看一天電視的!

  「但是,偶爾也要想起阿尼亞,不要老是不回家。」她悶悶地說:「……阿尼亞怕鬼。」

  安室透的手掌按在她的發頂:「我知道了。」

  「阿尼亞很棒。」

  他輕輕抱了抱她,像呵護一片脆弱的羽毛般將她擁入懷中。

  -

  「特征……金發?」風見遲疑地做著筆記,既然是降谷先生的吩咐,那應該絕對不會錯的。

  他調出米花的人口流動記錄,花了點功夫找出符合條件的男士,最終將範圍縮小到十幾個。

  不愧是降谷先生!

  等到其中一個目標人物出門,他連忙追上去,裝作是推銷員的樣子問話:「請問您對保險……」

  「抱歉,我不需要。」黃昏彎起眼睛,「不過,您長得有些眼熟,前幾天好像在醫院看見過您。」

  風見一愣。

  「您的身體還好嗎?請多注意休息。」

  男人的身體很健康,虎口和食指有繭子,目光正直,大概不是警察就是和政府有接觸的職務吧。

  他現在沒必要和這種人有牽連。

  可他到底為何要用這樣蹩腳的理由接近他呢?

  他加入了某個神秘的黑色組織,難道是被警察注意到了?

  但黃昏以自己多年的間諜生涯保證,他絕對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馬腳。

  目前他名為「勞埃德·福傑」,是某家醫院特聘的精神科醫生,誰也不能從這張完美的履歷上找出任何破綻。

  風見覺得面前的人沒什麼可疑,但是具體的定奪還是要交給安室透來看。他簡單說了幾句場面話就離開了。

  金色的發絲被風微微帶起,黃昏壓了壓帽子,沉默著走入人群。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阿尼亞,到底在哪裡?


第23章

  「勞埃德醫生, 今天辛苦了!」

  跟同事道別後,黃昏嘴角的笑意斂起。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手機上跳出的新郵件。

  一串意義不明的數字無聲被推送在手機的消息欄最上處。

  【139.8106 35.7101】

  地址在東京塔附近啊……

  作為西國最優秀的間諜,黃昏幾乎立刻上手了這個世界的高科技設備。

  他將手機塞入口袋, 帶上屬於「勞埃德·福傑」的溫和表情走出了醫院。

  他來到這個世界純屬偶然。

  阿尼亞失蹤以後,他和約爾每天都在想辦法弄清楚女兒和邦德去了哪裡。梟計劃叫停, 伊甸園再度對著他們發出警告, 一學期缺席達到一個月, 就會面臨被勸退的危險。

  然而阿尼亞的安危才是他最為擔心的。

  他當然知道自己女兒的性格, 雖然有點小聰明,有時候又很迷糊, 而且她還那麼小,黃昏很擔心阿尼亞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欺負,或者遇到壞人,哪怕只是一點點可能, 都會讓他揪心不已。

  大概是屬於父親的直覺點醒了黃昏, 在收拾阿尼亞的東西想要找出線索之時, 他看到了伊甸園給阿尼亞頒發的兩顆星星。

  還沒有想明白,他就已經抓住了其中的一顆。

  下一秒, 他來到了一間密閉的房間,裡面的兩人見到他的一瞬間慌亂起來,手中的武器已經對准了黃昏。

  「該死!是不是你走漏消息了!」其中一人大喊起來,「要是我完蛋了,我要拉著你陪葬!」

  「我沒有!我對您一向忠心耿耿!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兩個人的聲音吵得黃昏腦仁發疼,他試圖穩定兩人的情緒:「冷靜一點……我沒有敵意。」

  「別說了!那兩個億,我是死也不會讓給你們的, 不就是一群小學生被壓死了,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男人冷笑著將保險栓按下。

  小學生。

  黃昏閉上了眼睛。

  阿尼亞也是這個歲數的孩子。

  扣動扳機的一刻, 他驚險閃躲,兩三步上前,一拳直擊男人的上顎,扭住他的手腕,往後用力一折,將木倉支滑入手中。

  「……你剛才說,你殺了孩子對吧。」

  他的眼神平靜,碧色的眼眸中醞釀著恐怖的風暴。

  男人蠕動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黃昏深吸一口氣,仁慈地將對准男人胸膛的木倉移開:「沒關系,現在還有一個選擇,用你所能掌握的情報來謝罪。」

  他扣動扳機,男人被嚇得一躲。

  「開個玩笑。」他彎起嘴角,下一秒子彈出膛,打在了他右手的拇指邊上。

  滾燙的彈道留下燒糊的味道,

  男人在木倉口的注視下,不情願地將手裡的東西交了出來。

  「……現在,可以放過我了吧。」

  黃昏沒有說話,他已經得知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了。

  他敲了敲壁爐,撬開其中一塊發出沉悶響聲的磚石,將裡面的東西取出來。

  在子彈射出的一剎那,男人瞳孔一縮,下意識地看向這個方向。

  如果不是重要的寶物,還有什麼比生命更加值得敬畏?

  看來是猜對了。

  男人臉色煞白。

  黃昏不緊不慢地撿起那枚射出去的子彈:「你覺得呢。」

  他將手裡的東西在男人眼前晃了一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消息是從你這裡泄露的,你覺得你還有活路可言嗎?」

  他將槍扔到男人的面前。

  一聲槍響後,男人再也不動彈了。

  他的下屬已經嚇傻了,看著黃昏沿著地毯的紋理掃平絨毛,再將血跡擦洗干淨,把木倉造成的燒焦痕跡處理掉,最後走到自己面前。

  在戰場上待過的那些年和數不盡的任務,終究帶給了他一點不同的東西。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居高臨下望下來的男人讓下屬顫抖不已,那雙碧色的眼眸宛如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由不得給他說不的權力。

  黃昏需要更多的情報,他和日本的警方做了個交易。

  因為缺乏臥底,他順水推舟加入了黑衣組織。

  作為投名狀的文件肆意在日本流行,成功將其中一位安插在政府高層的人推向了前台,琴酒對他非常滿意。

  既然是非常看好的新人,那麼與組織老成員搭檔,派發重要任務也是理所當然。

  黃昏不敢有絲毫松懈。

  黑衣組織的勢力不可估量,目前正是要盡力取得組織信任的關鍵時機。

  名為波本的青年和他一樣有著淺淡的金發:「你遲到了。」

  「抱歉。」黃昏露出歉意的微笑。

  他沒有遲到,甚至早了兩個小時到達目的地,提前踩好了點,為的就是能夠在接下來的任務中將那份關鍵的信息調換出來。

  這裡並不是他所熟知的世界,監控讓一切都無所遁形,在不是他的主場上作戰,他必須格外小心。

  尤其是他還要在這種危險情況中找到阿尼亞。

  波本不可置否:「快走吧。」

  他背後背著的吉他包裡面裝著的是好久沒有碰過的重狙。

  黃昏自己則是提著貝斯的提包,面上是和氣的笑臉:「好的。」

  他們穿得像是玩嬉皮士的年輕人。

  波本移開目光。

  上次見到這身行頭還是在好幾年之前了,想想真是讓人不愉快。

  任務進行得很順利。

  一木倉狙掉對方的首領之後,剩下的人似乎早就意識到會出現的局面,助理提著包匆匆逃入車內。

  波本一木倉狙在汽車的前輪,強行讓車子停下。

  黃昏易容完成,他從包內拿出手木倉塞進口袋,飛快地將自己套著的花花綠綠的襯衫扯掉,露出下面的黑色襯衫,他扣上墨鏡飛奔下樓,在樓梯口平復呼吸,表情嚴肅地對著倉皇無措的助理說:「我是先生派來的人,您可以放心,這是憑證。」

  他手腕一晃,露出一塊形狀特別的表。

  的確是首領經常戴著的腕表,所有的機密文件都存在這塊表內。況且面前的人他也不是沒見過,這是首領家裡的老管家,頗得他的器重。

  助理一愣,手裡的提箱已經被黃昏輕易取走。

  身邊的人見他沒有動作,也不敢出手。

  「我會安全將它送到夫人手中的。」黃昏點頭致意。

  拐過街角,他將箱子撬開,把裡面的文件用藏在木倉口的替換。

  他重新上樓,將箱子放在波本面前。

  「做的不錯。」波本笑道。

  兩人的配合堪稱默契,甚至有種詭異的熟悉感。黃昏甩掉心裡的微妙情緒,繼續扯出「組織新人」的面孔,沉默寡言地跟在波本身後。

  【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握這麼多的情報,新人果然不簡單。】

  【這就是組織的底氣嗎……無論是執行力還是瞄准的精准度都遠超常人,不可掉以輕心。】

  心懷鬼胎的兩人沉默地走下樓。

  波本有心想要試探一下,在樓道中,他突然出手,拳風猛然衝向黃昏的面門!

  然而黃昏早有預料,頭偏向一側,躲過他的攻擊,勾起右手,狠狠朝著波本的腹部砸去。

  冰冷的木倉口對准他的額頭,黃昏並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憎惡。

  「玩笑有點過頭了。」他故意以一個輕松的口吻提起。

  波本:「是我的錯。」

  他放下手中的木倉。

  兩個人都刻意留了手,收回武器和拳頭後不再言語,重新回到緘默。

  他們是黑衣組織的成員,但各自有自己的秘密。

  在和組織的線人接頭前,波本率先提出:「我來吧。」

  手提箱到了他的手上。

  吉他包被推在一邊,和手提箱靠在一起。

  氣氛有些尷尬,好在他們都不算是健談的人,就算聊得來,也不該在這種地方閑聊。

  黃昏悄悄打量面前的男人。

  組織成員波本,二十九歲,槍術和體術都很優秀……

  他一愣,突然注意到他的襯衫袖口處有一道奇怪的劃痕。

  像是狗,又像是貓,幼稚的筆觸給他帶來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到底是在哪裡見過?他肯定能夠想得起來的——

  他忍不住發問:「這個塗鴉……」

  波本一愣,下意識將袖口卷了幾卷,敷衍道:「是不小心畫上去的吧。」

  「家裡的小孩子?」

  波本裝作若無其事:「不是,是工作地方的小孩。大概是覺得有意思吧。」

  【糟糕,急匆匆拿了條合適的衣服出門,沒想到阿尼亞在上面畫畫了!】

  他警惕地看著他:「不要妄圖打擾到我現在的人物。」

  波本警告道。

  「哦。」黃昏心不在焉地回應。

  箱子被波本放在了身後。

  走之前,波本先將吉他箱背上,再將手提箱重新拎在手上。

  他們將箱子塞入火車站最後一排倒數第二個座位之下。

  黃昏的眼神從手提箱的把手上一閃而過。

  箱子不一樣了,把手本來的的花紋是3.2釐米,現在變成了3.1釐米。

  同時,波本的眼神也和他的撞上。

  文件不一樣了,這份文件是公安的同事准備好特意調換進他們任務目標的手中的。

  兩人相顧無言,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樣的震驚。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離譜的想法齊齊出現在他們的腦海。

  好家伙,你也是臥底!


第24章

  氣氛變得僵硬。

  波本努力消化了一下衝擊過來的信息。

  他的吉他盒做過改裝, 能夠通過電磁鐵將下面的缺口掀起套入手提箱,再將准備好的另一個箱子取出。

  雖然情報動過手腳,但公安懷疑被木倉斃的首領掌握更加高級的機密, 他需要把文件交還上去。

  剛才他撐著整理琴盒的時候匆匆一看,文件的紙質和數目都發生了錯亂。

  黃昏換掉了文件。

  對組織衷心耿耿的成員並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

  新成員,也是臥底?

  不要問他是怎麼看出來的,跟在琴酒身邊,要麼老老實實不會去動箱子,學著伏加特一樣遵守指令, 要麼就是他這種,事先在任務上動手腳, 將錯誤的信息發送給酒廠, 之後的任何流程都會受到情報部門的監察, 確保計劃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尤其是前幾年蘇格蘭出事之後, 他對於組織的任務幾乎達到了一種強迫症的程度, 不是不得已的時候,他更喜歡單獨行動。

  今天答應和黃昏一起,還是因為上次的案件,他對新成員的印像一點也不好,或者說他對每個組織的成員都懷有平等的厭惡之情。

  結果大出所料,但總比遇上真正的組織成員強。

  現在兩人都握著關於對方的把柄, 安室透不敢保證面前的男人會不會采取同歸於盡的極端措施, 將兩人的身份全都暴露出來, 這種可能性很小, 但也不是沒有。

  想到之前沸沸揚揚的高官案件, 他不動聲色地轉頭:「你剛來這裡嗎?」

  黃昏將連帽衫的帽子拉上:「是, 剛剛把路線弄清楚。」

  把地圖看明白之後, 他馬上就對附近有威脅的人做了一份名單,給自己留了多條後路。米花町的街道並不復雜,但是讓他在意的是,這裡有著異常高的死亡率,並且只要有那個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在的時候,周圍必然會發生離奇的命案。

  不太巧的是,目前他並沒有時間去「拜訪」那位名偵探。醫院工作繁忙,剩下的時間他需要提供能夠給自己「假釋」的合理憑證,憑借自己的經驗在國家機關和黑衣組織中游走。

  他不相信這個國家會無緣無故包容一個身陷情報竊取和命案的嫌犯,在這種時刻提出找到阿尼亞,更是會將下落不明的女兒推向危險邊緣。

  假如他們想要以阿尼亞的性命來要挾他,黃昏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采取以整個國家為敵的方式,換取幾乎為零的脫身率。

  所以他只能用情報換取情報,得到信任之後再試圖利用整個國家的情報系統。國家的力量比個人和組織的力量要強上數百倍,如果日本公安可靠,他也不會吝嗇自己的信任。

  但當然不是現在。

  黑衣組織也成為了他的另一個工具。

  橫跨各個國家和地區的黑暗勢力能夠為他搜集大量的資料,增加一點找出阿尼亞的可能性。

  任務不能失敗。

  黃昏斂起微笑。

  出門前,他做了簡單的易容,他現在的樣貌只能說是清秀,膚色比之前略深,和原本的樣子大相徑庭,只能說是略微有些相似,沒人能從這些細枝末節中找到他和「勞埃德醫生」是一個人的證據。

  而現在,為了成功打消助力的疑慮,他在易容的臉上再次套上面具,撕掉□□後,面部邊緣的細節岌岌可危,他不得不將兜帽戴上,遮擋住波本探究的目光。

  對方看上去是個很敏感的人,他不必要在這種事情上引起注意。好在他們並不相熟,也不清楚對方的性格,他將兜帽戴上後,波本移開了目光。

  波本也做了偽裝,但他技術很拙劣,只遮掩了自身比較明顯的特征,可那雙紫灰色的眼眸總讓他感覺似曾相識。

  「我們在哪裡見過嗎?」黃昏問道。

  可能是在醫院裡,也可能是……

  他微微一愣。

  他意識到了對方那頭顯眼的金發。

  黃昏:……

  他想起來了。

  在處理完入江的事情之後,想到他提到的自己的女兒喜歡百合,為了安撫他家屬的情緒,再進行秘密轉移,他特意去了花店,趁著離開的飛機還未出發,將花束送到了女孩的手中。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波本就是當時他在花店門外遇到的青年。

  再次相見,沒想到一個美黑,一個美白,再也不是初遇時見到的樣子。

  波本到底是蓋了多少層粉底液啊!?

  硬生生從小麥色蓋成了普通的黃皮,眼力超絕的黃昏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他是為了處理入江純一的事情才和波本意外碰面,沒有搞清楚波本的來歷之前,他不需要將事情和盤托出,只有互相牽制,他才能不給自己惹額外的麻煩。

  心懷鬼胎的兩人不謀而合,默契地沒有對各自對組織和現在的身份探究到底。

  波本將吉他拎上:「保密?」

  黃昏應道:「保密。」

  兩人愉快地達成一致。

  最好的結果是兩人成為共犯。

  組織的意思大概是讓波本考核黃昏這個新人,目前也有讓兩人組隊的意思,要都是臥底,他們一起行動會方便很多。

  想到基安蒂又或者是科恩,波本嘖了一聲。

  都是麻煩。

  兩人沿著人群方向行走,黃昏轉頭,箱子已經不見了。

  旅人?乘務員?

  不,是清潔工。只有清潔工才能毫不引人注目地撿拾東西。

  黃昏漫無目的地思考著。

  加入哪個組織對他來說都一樣,可他是發自內心地厭惡踐踏生命之人。

  要是不能徹底解決組織,他也要狠狠從他們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動車進站的提示音響起,他深吸一口氣,和波本走入人群,像任何一個旅人一樣,懷著莫名的忐忑和期待離開車站。

  在分別前,黃昏又問起:「……你袖口上的塗鴉,是你家孩子的吧?」

  波本沒有回答,只是警惕地抬起頭。

  黃昏微笑:「別想試圖騙過一個父親。」

  -

  安室透換掉波本的行頭。

  「父親。」

  身後傳來聲音,他被嚇了一跳,無奈轉身:「阿尼亞。」

  【得趕緊把包放好,裡面還放著木倉,況且……組織的動作越來越大了,這些事要盡量瞞好,不能打擾到阿尼亞的生活。】

  父親又出門玩了,還帶著不會出聲的手木倉一起。

  阿尼亞眨眨眼睛:「餓。」

  安室透松了口氣,將衣服脫下掛在門上,想了想,又將那條衣服夾在臂彎裡。

  「阿尼亞,不可以在衣服上畫畫。」

  【這件衣服被看到了,他說自己也是父親,可誰知道他是不是為了迷惑我才這麼說的,以後需要更加謹慎地面對組織的任務了。】

  阿尼亞困惑地聽著安室透的心聲。

  父親和父親?難道父親交到了新的朋友嗎?

  突然,她腦中的小燈泡一亮,將夾在書本中的傳單抽出來,舉高:「看!」

  「家長交流會……?」安室透遲疑地讀出上面的字。

  「父親交流會。」阿尼亞努力推銷傳單,「交流還有交朋友!」

  這是通過門縫塞進來的傳單,阿尼亞一眼就看到了傳單上的手電筒掛件。

  要是父親能夠參加,阿尼亞就有新的裝備了!

  安室透揉揉她的腦袋:「這個活動只限於帝丹高中的家長參加,想要我也去的話,加油考上高中吧。」

  傳單上果然寫了「高中」的字樣,阿尼亞非常失望,連腦袋上的呆毛都耷拉下來。

  「不過,你可以問問毛利老師,小蘭是帝丹高中的學生,大概他會去的。」

  阿尼亞眼前一亮。

  毛利小五郎已經和她是跨越年齡的(賭馬限定)朋友了,拜托他的話一定可以的!

  她舉著傳單歡呼:「阿尼亞要當家長了!」

  安室透:……

  不,他不是這個意思。

  但是他又不忍心在阿尼亞的心頭上澆冷水,只得提醒道:「日期在一個禮拜之後,毛利老師還沒有答應哦,你需要先征求他和小蘭的意見。」

  「包在阿尼亞身上。阿尼亞和小胡子大叔臭味相投。」她胸有成竹道。

  「……臭味相投不是這麼用的。」安室透說:「明天就是禮拜一了,小林老師說你還要補考。」

  【系統:啊啊啊啊啊差點忘了這件事!】

  最近它總是莫名其妙特別疲憊,它想,大概是上了年紀還在帶孩子的原因吧。可是機械是不會感覺累的,系統將其歸為是自己的主腦落後了,一門心思用自己的私房錢去升級新的版本。

  好不容易跟上了時代的潮流,它突然發現,自己的宿主,現在還要補考!

  【系統:趁著現在還有時間,我們趕緊學習吧!】

  「阿尼亞會寫。」

  上次她在博士家裡學了好多,還在家裡復習了好久,肯定沒有問題的!

  帝丹小學低年級的學生沒有過多的作業壓力,然而為了爭取升學率,所有的考試都要去嚴肅對待。阿尼亞沒有參加的考試,返校後要接受補考。

  依靠同班同學的答案也是不可取的,當阿尼亞滿懷期待地在電話中向步美提起時,步美很訝異地說:「考試不能作弊的!阿尼亞你不用緊張,你一定能考得很好!」

  雖然題目不一樣,但是考試的範圍和難點還是相似的,步美給阿尼亞劃了重點,自信滿滿地說道:「說不定能把柯南的第一擠下來!」

  所有人都對新來的轉校生充滿盲目的自信。

  安室透不在家的時候,阿尼亞只能和狗狗們說話。

  「邦德。」

  邦德舉起了前爪。

  「哈——羅。」

  哈羅的豆豆眉飛起來,繞著阿尼亞轉圈圈。

  阿尼亞將兩只狗狗的名字都寫了下來。

  她非常滿意,她的字越練越好看了!

  但是幾天過去了,她依舊只會寫邦德和哈羅的名字,沒有絲毫長進。

  【系統:啊對了!抱歉宿主,我的系統重新升級了一下,現在版本的星星拿不到啦,不過進度還是在的,現在我們已經拿到一顆星星了!】

  【阿尼亞要星星,不給就會生氣,除非給阿尼亞好多好多的花生。】

  自從讀到糖果屋後,阿尼亞特別想要一座由花生堆起來的城堡。

  【系統: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一半了!跟赤井秀一打好關系之後,只要解除他和安室透之間的誤會我們就成功了!我們就有兩顆星星了!】

  兩顆星星,那麼還剩六顆星星。

  【好吧,阿尼亞願意被壓榨勞動力。】

  【系統:我們是正規系統,不是黑心企業!】

  安室透依然憂心阿尼亞的身體,自她上次突然昏倒後,一直斷斷續續地發高燒,好不容易才好了起來。

  「好吧。」他妥協,「不及格,交流會就不能去了哦。」

  阿尼亞握拳:「放心吧,父親!」

  系統糾結地看著自信的父女倆。

  【系統:……稍微有點擔心,但大概沒問題的吧。】

  它的宿主可是天才啊!

  安室透看到阿尼亞攤在桌子上的課本,剩下一點不放心也被打消。

  【她已經病了很久,稍微休息一下也沒關系吧?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把身體養好,她這麼努力我反倒擔心她又要生病了。】

  正在拼寫的阿尼亞立馬放下手中的筆:「父親,假面騎士開播了!」

  現在做的就是要好好休息!

  ——反正之前的哥哥已經教會阿尼亞了,考試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

  「如果不舒服就跟老師說,知道嗎?」

  「知了!」

  第二天一早,阿尼亞准時出現在帝丹小學門口,揮別安室透後,她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校園。

  「阿尼亞!」

  步美從後面趕上來,高興地握住阿尼亞的手:「你的病終於好啦!我們都很擔心你!」

  少年偵探團也嘰嘰喳喳地圍著她:「我們又破了案哦!找到了非常了不得的寶藏!」

  「據說新聞社要采訪我們,嘿嘿!」

  阿尼亞非常羨慕:「阿尼亞只去了醫院……還喝了好多藥。」

  雖然最後安室透做了甜甜的花生湯,味道還不賴。

  「采訪?」阿尼亞很好奇,「會上報紙嗎?」

  「當然了!並且我們不是第一次上了。」

  柯南戳穿他們:「就算上報紙也只是在邊緣的夾縫裡面,不會有多少人注意到的。」

  「太過分了柯南,這麼能這麼說呢!」

  阿尼亞卻陷入了思考,她做出決定:「阿尼亞也要上報紙。」

  被新聞社采訪也太酷了!她也想要玩!

  阿尼亞殷勤地從包裡拿出安室透准備的小零食遞給步美:「阿尼亞也想參加少年帝丹團。」

  「是少年偵探團啦!」光彥糾正,「不過……」

  他糾結地看著阿尼亞:「我們遇到的案件都太危險了,你還是不要參加了。」

  阿尼亞穿了鞋也才一米出頭,站在一群小學生中間像是剛破殼的小雞仔站在一群毛茸茸的小雞仔中間,幼稚地出奇。剛到一年級B班的時候,還有人猜測阿尼亞是不是跳級上來的天才,沒有讀幼兒園,直接就上小學了。

  況且之後阿尼亞在算數方面表現出來的天賦,更讓大家確信了這一點。

  他們的同學阿尼亞是個有著復雜坎坷經歷,歷經千辛萬苦逃出城堡,為了避開黑暗組織的耳目隱藏在米花的貴族天才公主。

  阿尼亞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同學們有著異常出色的腦補能力,將她寄宿在安室透家裡這件事說得這麼清新脫俗,並且充滿了戲劇性的矛盾和衝突,完美地復刻了間諜動畫中邦德曼救下公主的那一幕。

  然而她現在還不知道,一門心思地想要成為少年偵探團的小跟班。

  「阿尼亞會提包!」她舉手。

  為了展現自己的力量,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拎起步美的包。

  好、好重啊!

  步美擔憂地說:「不用勉強的。」

  阿尼亞的手放在她的背包上,甚至還使勁踮腳……她一點也沒有感覺身後的分量減輕。

  力量測驗失敗。

  阿尼亞失望的表情讓人於心不忍,她的眼神像是濕漉漉的小狗。

  光彥咳嗽兩下,出了道題:「從前有兩只燕子,一只飛進了別人家的谷場,一只坐在窩裡,請問樹上一共有幾只燕子?」

  「答對了,我們就讓她進入少年偵探團怎麼樣!?」

  元太嘟囔:「這也太簡單了……好吧。阿尼亞,加油,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一共兩只燕子,一只飛走了,一只還在窩裡,一共是2-1=1!

  阿尼亞自信滿滿地伸出食指:「一!」

  她要加入少年偵探團,然後登上報紙!

  「……錯了哦。」光彥嘆氣。

  元太震驚:「唉,不是一嗎?」

  「燕子是在屋檐下搭建巢穴的。」柯南提醒,「所以樹上當然沒有燕子。所以是零。」

  阿尼亞:「一定會有在樹上找房子的燕子!」

  她不服氣地盯著學校路邊的樹猛瞧,看到鳥窩就滿懷期待,希望裡面出來的是烏黑的燕子。

  可是當最後一個鳥巢鑽出麻雀的時候,她終於意識到世界上可能不存在睡在樹上的燕子了,要是有,也是非常少數的個例,不會出現在帝丹小學。

  阿尼亞失落地垂下腦袋,眼淚開始打圈圈。

  步美鼓勵道:「……雖然不能成為正式成員,阿尼亞可以當我們的編外人員,也可以和我們一起上報紙!」

  阿尼亞抬起頭,一臉興奮:「真的嗎!阿尼亞也能加入少年帝丹團?」

  「是少年偵探團啦!」

  大家都沒有異議,阿尼亞在這個普通的早晨成為了少年偵探團的編外人員。

  既然加入了少年偵探團,該有的裝備也不能少。

  步美認真地給阿尼亞介紹:「這是偵探徽章,有了它我們就能很快聯絡啦!」

  是竊聽器!

  阿尼亞眼睛一亮。

  系統看到她的表現就覺得不妙。

  【系統:真的不是間諜道具,這個是用來傳話的!】

  阿尼亞懂了,她試著捏住偵探徽章深沉地說:「殘彈數2/8。」

  步美長大了嘴巴:「這是分數吧!阿尼亞真厲害!」

  少年偵探團繼續圍著阿尼亞,柯南看著女孩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頭痛地轉向另一邊:「你怎麼看?」

  「我?」灰原哀合上書本,「如果是我的話,我就會選擇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小孩子。」

  她沒有理會一臉糾結的柯南,跟上了大家的腳步。

  但是「殘彈數」這樣特別的名詞怎麼看也不可能出自一個小孩子的口中啊……

  他心裡越發確定阿尼亞來自某個涉足黑色世界的家庭。

  不過……灰原說得對,她只是個普通的小孩而已。

  補考安排在放學之後。

  阿尼亞找到空教室坐下,拿到考卷之後,她鎮定地拿起筆。

  第一題:寫出帝丹小學的片假名和平假名。

  阿尼亞:……

  救命啊!完全看不懂!

  大哥哥教會阿尼亞的全都忘光了!

  阿尼亞茫然地交了卷。

  小學一年級的抽測和入學考是不一樣的。帝丹小學的入學標准只要達到合格就行,出的題目都是幼兒園銜接小學所用的教學知識點,於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考卷會變難這件事。

  少年偵探團都沒有離開,站在教室外等待阿尼亞。

  「怎麼樣?」

  阿尼亞面色沉重:「書中自有顏玉玉。」

  這句話的意思是,書本裡面有個叫顏玉玉的妖怪,阿尼亞一拿起考卷,就感覺自己的腦子被妖怪吸走啦!

  這場考試堪稱慘烈,大大挫敗了阿尼亞的自信心,她扁著嘴跟在少年偵探團身後。

  【系統:……】

  明明課本上的字都會念,但是考試是和平時練習不一樣的啊!

  它看著阿尼亞現在這個樣子,有些心疼。

  【系統:沒關系的啦,我們下次再來!不過是一場考試而已!】

  「決定了。」她宣布:「阿尼亞這個禮拜還要去博士家裡學習!」

  「好!」步美對小伙伴的學習熱情很支持。

  連著不喜歡學習的元太也嘟囔:「別想把我拋下。」

  柯南:「……博士會忙不過來的。」

  「這不是挺好的嗎。」灰原哀說,「反正到時候就麻煩工藤咯。」

  柯南:「……」

  又想做甩手掌櫃是吧?

  暈紅的落日染上瑰麗的色彩,阿尼亞停下腳步贊嘆:「好漂亮。」

  壯麗的日光劈開雲層,這是黃昏的預告,不過一會兒,太陽就會落山,雲層將被燒得通紅,熾烈但不炙熱,甚至因為過分燦爛顯得有些孤獨。

  什麼時候,阿尼亞才能見到父親呢?

  七顆星,還好遙遠,要是換成雷,阿尼亞肯定一個禮拜就能集齊了。

  【系統:喂。】

  它意識到自己的宿主在思考一些特別危險的事情。

  「阿尼亞要努力!」她握拳打氣:「阿尼亞已經加入了少年偵探團啦!」

  加入少年偵探團就能登上報紙。

  要是能登上報紙,上次見到的「父親」,會不會看到阿尼亞呢?


第25章

  考試果然掛科了。

  阿尼亞看著考卷上慘烈的五十九分, 再看看欲言又止的安室透。

  她迅速將考卷一卷,塞進了書包:「這不是阿尼亞的考卷,這是邦德的考卷!」

  被叫到名字的邦德茫然地抬起頭, 又被鬧著要玩耍的哈羅輕輕咬了一下耳朵。

  安室透:「……不要狡辯。今天一定要好好把之前學過的東西再復習一遍!」

  阿尼亞垂頭喪氣地拿出課本。

  她明明都學過了!只是在考試的時候,腦袋裡的字都偷偷飛走了!

  況且如果用讀心術的話……阿尼亞戳了戳自己的腮幫子。

  不行!阿尼亞不能作弊!

  被安室透緊緊盯著, 阿尼亞只能老老實實讀課本。

  她不是天才, 甚至因為年齡的關系,對於小學一年級的教材反應要慢半拍,更何況, 學習國文相當於學習另外一門外語,她學得慢也情有可原。

  將課本上的字都弄清楚之後, 「陪讀」終於發話了:「上次說過了, 如果考試沒有合格的話, 就算你得到了毛利老師的允許,也是不能去家長交流會的。」

  阿尼亞捂住耳朵看著安室透:「可是阿尼亞想要手電筒玩具。」

  「那就認真學習。」

  「阿尼亞——」

  她跟小伙伴們說好要一起去博士家裡學習的。

  安室透能空出來的時間並不多, 陪阿尼亞寫作業更是難得的體驗,他不由得加重了語氣:「阿尼亞!」

  稍微加大的音調把阿尼亞嚇得肩膀一抖。

  父親好凶!阿尼亞明明要好好跟他說要去博士家學習的事情!

  阿尼亞生氣了!

  阿尼亞不開心地將桌子上的課本一股腦塞進背包, 大聲宣布:「阿尼亞要去博士家裡玩!」

  她跳下椅子, 邁著短腿使勁踮腳去夠到門的把手, 將自己的重量全部壓在把手上開了門,「邦德, 哈羅,我們走吧!」

  自顧自玩得開心的狗狗停下游戲,靜靜地注視著獨自一人站在玄關處的阿尼亞。

  哈羅直起身,跑到安室透邊上, 用爪子輕輕撓了撓他的褲腿。

  一只狗也沒有理阿尼亞。

  邦德左看看右看看, 覺得外面太危險了, 慌張站了起來,試圖想要把阿尼亞喊回來。

  阿尼亞感受到了一陣難言的委屈。

  明明大家都是一起玩耍的好伙伴,可是邦德和哈羅站在父親那邊!

  「阿尼亞不要跟你們玩了!父親是壞蛋!」

  她跑出門,猝不及防被門檻絆了一下,撲倒在地上。

  還沒來得及哭出聲,安室透率先把她拎了起來:「去博士家可以,回來繼續學習。」

  好凶!

  阿尼亞不情願地小聲說:「哦……」

  好在身上沒有受傷,安室透臂彎提著包,手裡還牽了阿尼亞。他的視角只能看到阿尼亞淺粉色的發旋,她乖乖地被他牽著,看上去並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和他生氣,安室透有些欣慰。

  可等到上車,她生悶氣似的把頭別到一邊,不去看開車的安室透,等到了目的地,阿尼亞馬上跳下車往博士家裡跑。

  安室透:「……」

  他開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出了點問題,阿尼亞不是個不講道理的孩子,但反應這麼強烈還是第一次。

  難道她真的不適合學習?還是說把她送進外國語小學會比較好?

  總不可能真的放任阿尼亞成為一個不識字的文盲啊。

  安室透沉重地嘆氣,深深地察覺到「父親」這一角色的艱辛。

  他調轉車頭,將導航調出,轉向另外一邊。

  組織似乎沒有對情報產生任何懷疑,他和黃昏的第二次合作來得異常迅速。

  這次兩人都沒有做任何喬裝打扮,兩人碰面的時候都有些詫異,但很好地接受了。

  黃昏主動攀談:「怎麼了,這副臉色。」

  「沒什麼。」安室透不願向對方提及自己的私生活。

  黃昏輕輕晃了晃腦袋:「我今天出門的時候倒是很不順利,先是被患者找上門來,後來還差點被主任留下來痛罵一頓。」

  「你是醫生?」安室透訝異道。

  「嗯。很意外嗎?」

  黃昏不動聲色地觀察安室透的表情變化。

  適當透露出一些無傷大雅的細節有利於增強自己的信服力,醫生這份工作也是隨處可換的,並不需要刻意隱瞞,尤其對方還是不明組織機構的成員,要是想要了解他的底細,早就開始著手調查了。

  但他對於自己的信息一向保護得很好,就算是組織也不清楚他的行蹤。相信就算是波本,想要他的資料也要費很大一番功夫。

  「沒有。」安室透安裝好狙擊木倉。

  地上飄過來一張紙,讓他的眼神微微凝滯。

  黃昏注意到了那張花花綠綠看上去像是傳單一樣的紙片。

  家長交流會?確實是父親容易關注到的東西。

  「怎麼了,在憂心你的女兒嗎?」

  安室透:「也不是。你呢?」

  黃昏將倍鏡放下,「她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他無時無刻不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不讓那些恐懼洋溢出來。阿尼亞想要看到的一定是個鎮定自若、強大的父親。

  再說,現在擔憂也沒有用處。

  「也許,我們可以交流一下?」黃昏面無表情射出一木倉,換好彈夾,飛快將剩下的人殲滅,「沒准我可以教教你怎麼跟孩子相處。」

  「……」安室透放下木倉。

  這簡直不像是組織成員能說出的話,他們現在可是在執行任務啊,不是什麼家長交流會,也不是什麼好爸爸聯盟!

  安室透臉上的表情成功逗笑黃昏,他彎起嘴角:「相信我,我沒有惡意。」

  波本看上去不壞,沒准能夠從他手裡套到有用的東西呢?

  _

  阿尼亞將書包裡的東西一股腦倒出來。

  除了必要的課本之外,她還帶了手工課上步美給她折的小青蛙,貝爾摩德送給她的小熊,安室透送的奇美拉……甚至還有柯南安在她袖口處的竊聽器。

  看到那粒眼熟的小圓片時,柯南眼角一抽,迅速將它抓了過來。

  「柯南,你拿了什麼啊?」

  他一頓,對上阿尼亞疑惑的眼神:「……我去把它修好再還給你。」

  阿尼亞的朋友戰略真的有用!

  阿尼亞高興地說:「好!」

  哇庫哇庫!很快她又要有竊聽器啦!

  系統簡直不忍心再潑涼水,為了這個壽命極短的竊聽器,阿尼亞已經絮絮叨叨好幾次了,一直想要再向柯南要一個。

  光彥和元太對奇美拉很感興趣,但是發現怪獸身上沒有標簽之後,他們又大驚小怪叫起來:「這可是限定版的奇美拉啊!」

  「但是還是哥美拉最強大!」

  阿尼亞一句話也聽不懂。

  她專心和步美介紹她的小熊:「這是弗萊迪。」

  她捏著小熊的手掌,壓低聲音:「我是諜報員弗萊迪,你好,美麗的小姐。」

  兩個女孩說的正高興,灰原哀端著水杯從旁邊輕飄飄地扔下一句:「我也知道一只叫弗萊迪的熊哦。」

  「它會把一些沒有錢的人抓去披薩店打工,在晚上的時候把他們全部殺掉。」

  阿尼亞摸了摸自己的兜。

  阿尼亞,沒有錢!

  她迅速撒手,將小熊放在了牆角,拽住了灰原哀的衣袖:「那麼它會殺掉阿尼亞嗎?」

  「不會。」灰原哀笑了笑,她的聲音充滿鎮定,「只要變成好孩子,不隨便跑進危險的地方,就不會被殺掉哦。」

  柯南:「你到底在和小孩聊一些什麼危險的東西啊!?」

  阿尼亞將被嫌棄的弗萊迪和倍受歡迎的奇美拉,甚至是自己心愛的花生都鄭重地放到阿笠博士手中。

  她眼巴巴地看著阿笠博士:「等通過補考,阿尼亞會來接它們回家的。」

  阿笠博士一口答應:「當然啦,我會幫你好好保管的。好了,今天你們過來的目的是為了學習吧,現在開始吧。」

  阿尼亞被灰原哀的那句「好孩子」震懾,乖乖坐在了椅子上,開始跟大家一起學習。

  可是她空白的地方實在太多了,作為他們中間唯一一個有著大人智慧,並且有足夠耐心去教授她課程的人,柯南在阿尼亞這裡嚴重受挫。

  應該說現任小學生的高中生偵探並不知道如何保持耐心去教授和他年紀差太多的孩子。

  「都說了這個字不是這麼寫的!」柯南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嗓音太大了。

  阿尼亞已經開始在積蓄眼淚。

  步美小聲埋怨:「你太凶啦柯南。」

  「……對不起。」柯南道歉,他將紙巾推到阿尼亞面前,「別哭了。」

  阿尼亞接過紙巾,秒速變臉,「只要你修好阿尼亞的竊聽器,阿尼亞就原諒你。」

  「好,我答應你!」柯南急忙堵嘴。

  都說小孩子是天使和惡魔的共同體,他第一次有這麼清晰的認識。

  阿尼亞滿意地繼續答題,但拒絕柯南的幫助。

  她抓到了一個有足夠知識水平並且對補習這件事有經驗的人。

  衝矢昴:「哦?」

  他打量著面前的女孩。

  「你想要讓我幫你補習?」

  衝矢昴算是阿笠博士家的常客了,他熟門熟路地找到位置坐下,看著阿尼亞像一條小尾巴一樣跟著他。

  「你考試沒有過嗎?」

  上次他給她講了很多,並且當時阿尼亞都聽懂了,只是幾個常用詞,不至於這麼快忘光。

  「生病了,吃了好多藥。」

  「那麼,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嗎?」他突然想要逗一逗安室透家的小不點。

  「考出好成績,讓父親佩服阿尼亞。」她想到安室透的黑臉,「不行,阿尼亞要考出讓父親大跌眼界的成績!」

  衝矢昴笑眯眯地看著她:「那可有點難度哦。」

  要讓安室透大跌眼界,考零分會比較簡單吧。

  不過他一口答應下來:「這件事,不可以和你爸爸說起。」

  不然以那個家伙的性格,肯定會像防賊一樣防著他,甚至不會讓阿尼亞再來這裡了。

  衝矢昴的思路很清楚,最關鍵的是他缺少像安室透一樣的父愛濾鏡,比系統還像個點讀機。

  「這裡要這樣讀,懂了嗎?」

  阿尼亞很誠實地搖搖頭。

  「好吧,我們再來一遍。」

  衝矢昴似乎沒有一絲不耐煩。

  【要是被他看到,會怎麼想呢?雖然我並不是故意接近這個小姑娘,他會相信嗎?】

  惡趣味的大人在幻想一切能夠愉悅到他的情節,比如怒氣衝衝的老父親和可憐無助的大學生,夾在中間手足無措的小孩子,最後當然是以老父親氣急敗壞的出走作為終點。

  阿尼亞:……

  父親說的對,眯眯眼都是壞人。

  衝矢昴一抬頭,就看到小孩以一種敬畏的眼神看著他。

  「請不要把父親變成噴火的怪獸。」

  衝矢昴:?

  什麼東西?

  好在教學順利進行下去,衝矢昴端起水杯:「現在都懂了嗎?」

  阿尼亞很用力地點頭:「懂了懂了。」

  「那麼這句話該怎麼寫?」

  阿尼亞茫然抬頭:「結尾要加啥來著?」

  衝矢昴:「……」

  衝矢昴:「沒關系,我們再來一遍。」

  少年偵探團不說話了,他們用一種看待偉人的目光注視著衝矢昴。

  這都能教,好厲害啊!不愧是大學生!

  柯南嘴角抽搐。

  人家是FBI啊!不是什麼一對一家教!

  灰原哀淡定地來了一句:「這不是挺好的嗎。」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衝矢昴終於將知識成功灌輸入阿尼亞的小腦瓜,他偷偷松了口氣。

  因為涉及到考試內容,比上次阿尼亞向他請教的要困難很多,光是句式和語法就夠他講一壺的了。更別說阿尼亞自己已經有了一套成型的語言體系,她似乎不能很好接受日語的語法和拼寫,字也寫得很糟糕,他幾乎認不清那一團黑色到底代表什麼意思。

  好在這些足以應付考試了。

  剩下的就讓安室透去頭疼吧。

  衝矢昴將杯子舉起,喝了口水。

  好巧不巧,博士家的門鈴被按響。

  安室透向阿笠博士打過招呼,一眼對上了正在位置上的衝矢昴。

  桌子上攤著阿尼亞的課本和作業,某個陷入文字難題的幼崽正在哧坑哧坑完成衝矢昴舉出來的例題,完全沒有注意到安室透的死亡視線,她突然茅塞頓開,歘歘歘寫下答案,興致衝衝地將紙遞到衝矢昴面前。

  「做出來了!」

  衝矢昴沒有回答。

  阿尼亞感到疑惑,順著他的目光,她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安室透。

  阿尼亞:「……」

  她露出震驚的表情。

  糟糕!被父親發現自己的計劃了!

  【系統:救命啊,現在這個情況他們肯定要打起來了!加油啊我無敵的宿主,快用你的小腦瓜想想辦法!】

  阿尼亞將手裡的書迅速塞給站在身邊的柯南:「阿尼亞沒有在問題目,也沒有在學習!」

  柯南:「……」

  你這樣子說大家都知道你在背地裡偷偷學習了。

  安室透不免感覺有些好笑,他繃住臉,從柯南手中接過課本,上面的字依舊歪歪扭扭,但比還在暑假的時候好看很多了,如果這是衝矢昴的作用的話……

  他打量著衝矢昴,原本的主意被推翻,他和善地挨著阿尼亞坐下,拍拍旁邊的座位,再把課本翻到早上他試圖教會阿尼亞的那一頁:「趁著現在有了不得的『老師』在,我們繼續學習吧,一定要通過考試哦阿尼亞。」

  衝矢昴總覺得那句「老師」帶著點要將他挫骨揚灰的火藥味。

  不過現在也挺好的不是嗎?他們終於能好好坐下談一談了。

  ……雖然是關於孩子的學習成績問題。

  「算數還可以不代表國文就能放松。」

  「哦?阿尼亞的算數很不錯,國文也能理解意思了,放松一點也不是不可以吧?」

  「她的國文基礎很差,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這次的成績,不能放松!」

  兩邊火藥味十足,安室透咬牙切齒,衝矢昴堵水不漏。

  【系統:完蛋了!他們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它幾乎對任務三的完成不抱任何希望。

  阿尼亞左看看,右看看,伸出手:「你們不要為阿尼亞打架了!阿尼亞會好好學習的!」

  安室透:「好啊,那麼你每周末就跟著這位衝矢先生學習吧。爸爸工作很忙,剛好這位叔叔願意教你,阿尼亞你願意嗎?」

  阿尼亞:?

  發生什麼事了?

  在阿尼亞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安室透已經板上釘釘,將這件事情定了下來:「……那就說好了,衝矢先生,阿尼亞就拜托您照顧了。」

  反正他是跑不掉的,誰都想要知道赤井秀一的下落,可是安室透也清楚自己不能將他還活著的信息暴露出來,當然,他也知道赤井秀一不敢對他的女兒動手腳,在博士沒有異議的前提下將補習地點安排在博士家裡,安室透單方面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阿尼亞:「阿尼亞的周末呢?」

  看著女孩眼中的期望,安室透無情地說:「沒有了,阿尼亞的周末被作業毀掉了。」

  阿尼亞大受打擊。

  她要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父親應該一點也不會發現阿尼亞偷偷學習的事情,等到再次補考過後,阿尼亞就能拿著滿分的考卷讓父親大跌眼界了!

  【系統:任務三、緩解FBI和日本公安的緊張關系,成功完成。獎勵正在發送中,務必於無人時刻檢查自己的包裹。請宿主再接再厲,繼續朝著下一個目標前行。】

  【系統:任務四、掩護柯南逃脫黑衣組織追擊,難度三顆心,獎勵一顆星。請宿主再接再厲,朝著合格救世主的方向進發。】

  【系統:……】

  它沉默了。

  原來任務還能這麼完成嗎?!原來用作業折磨完日本公安後再去折磨FBI,最後成功將包袱甩給需要提升成績的宿主也算是完成任務嗎!?

  阿尼亞硬生生將任務變成了全年齡向的養崽計劃,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看著蹲在角落中畫圈圈的阿尼亞,系統有意安慰。

  【系統:好歹我們完成第三個任務了!等到完成第九個任務我們就能攢齊八顆星星了!】

  【阿尼亞連星星都摸不到,阿尼亞還要寫作業,寫作業……】

  眼看著宿主的情緒又要崩潰。

  【系統:加油啊宿主,我們離救世主的方向只剩下一小步了!】

  阿笠博士有意緩解安室透和衝矢昴之間緊張的氣氛:「好啦好啦,馬上就要吃晚飯了,我們坐下再聊聊吧。」

  他原本只是好意,讓兩人都分開冷靜一下。

  沒想到安室透和衝矢昴異口同聲地答應下來:「好啊。」

  阿笠博士:「……」

  對不起,他現在反悔還有用嗎?他的胃好痛,會吃不下飯的。

  既然是在別人家裡蹭吃蹭喝,當然不能麻煩屋主做飯,安室透和衝矢昴各自占據廚房的一角,開始大顯身手。

  安室透的廚藝略勝一籌,贏得了各位小學生的歡迎。

  衝矢昴碰了碰眼鏡:「我還需要繼續向安室先生學習。」

  【希望他能徹底醒悟過來,我們根本不是敵人。】

  安室透露出謙虛的笑容:「哪裡哪裡,阿尼亞還要麻煩你的,大學生應該會比我更加懂怎麼教書吧?」

  【這樣虛偽的嘴臉,等著吧,我一定會抓住你的馬腳。】

  不顧兩位用眼神掐架的大人,阿尼亞苦大仇深地盯著碗裡的胡蘿蔔,最後可憐兮兮地看著安室透:「父親……」

  「不行哦,阿尼亞,不可以挑食。」安室透冷酷無情地拒絕了阿尼亞的乞求。

  阿尼亞用筷子戳戳碗裡的胡蘿蔔,閉上眼睛一口塞入,嚼碎後使勁咽下。

  為什麼父親打架,受傷的確是阿尼亞啊!

  系統還在她的腦海中碎碎念。

  【系統:震驚!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17歲少年竟突然縮水,身體雖然變小,但頭腦依舊靈活——】

  【系統:因為黑衣組織,一名妙齡少年無辜被變成了長大的小孩,我們要掩護柯南,讓他逃離酒廠的魔爪,正常健康地長大!】

  阿尼亞的桌子上被放了一杯牛奶。

  衝矢昴好意提醒:「多喝牛奶才能長高哦。」

  喝牛奶才能長高!

  阿尼亞眼睛一亮,立馬將牛奶推給柯南:「放心吧,阿尼亞會讓你長高的。」

  只要盯著柯南每天喝牛奶,阿尼亞很快就能完成任務了!

  【系統:不是這麼算的啊!】

  看著女孩信誓旦旦的樣子,柯南抽搐嘴角,將牛奶重新放在阿尼亞面前。

  「還是你喝吧。」

  【再怎麼說我17歲的時候也有174了,還在生長期,以後肯定還能往上長的,還是阿尼亞看上去更加需要一點吧?】

  阿尼亞帶著知曉一切的眼神,露出友好的笑容:「呵。」

  柯南:……

  他真的不是小孩啊喂!真的不需要操心他的身高啊!


第26章

  在大家的齊力幫助之下, 阿尼亞的二次補考終於通過了!

  雖然她的學神光環隕落,並且被迫接受了每個禮拜衝矢昴的作業輔導……但安室透還是打算帶她去慶祝一下。

  「慶祝的話,最新開的那家甜品店不錯哦。」榎本梓熱心推薦, 「我上次去試了,味道並不比安室先生的手藝差。」

  「這句話有點打擊人啊。」安室透對甜品店敬而遠之,上次的糟糕經歷已經讓他對類似的店免疫了,「不過有什麼家庭餐廳推薦嗎?」

  「有是有……」榎本梓從包裡拿出兩張餐品券,「鏘鏘,我還沒來得及去,就先給你們體驗一下啦,記得告訴我餐廳怎麼樣哦!」

  安室透謝過她的好意:「一定會的。」

  榎本梓推薦的是一家家庭餐廳,他們到達的時候, 裡面已經坐了很多帶著小孩子的夫妻。

  阿尼亞在座位上坐下, 好奇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餐廳內部的裝潢是清新的綠色,看起來干淨明亮, 每張桌子上都擺放著一束白色的滿天星,阿尼亞盯著花看, 不由得和上次安室透送給她的花做了對比。

  她伸手撥弄了兩下, 將脆弱的小白花全部弄撒在了桌子上。

  阿尼亞:……

  阿尼亞闖禍了!

  「父親, 阿尼亞不想留下來洗盤子。」

  接收到阿尼亞求救的目光, 安室透詢問服務生:「不小心將滿天星弄碎了, 需要賠償嗎?」

  「不用的先生,這些花的年紀說不定都比這位小朋友大了,店長不忍心扔掉, 就將它插在了花瓶裡放在外面。」

  「既然是珍藏, 為什麼不好好放置在家裡, 而是要擺在外面?」

  服務員說:「店長更想讓這些花見證這家店的珍貴的回憶。」

  「這樣啊。」安室透微笑, 「看來我今天選擇來這裡是正確的決定了。」

  熱愛生活的人,相比也會一絲不苟地對待自己的工作吧?

  阿尼亞將碎掉的花瓣小心包在了紙巾裡,她將小小的紙巾團塞進兜裡。

  安室透注意到了她的小細節,便有些奇怪地問:「你要這些花瓣來做什麼?」

  阿尼亞沒有再亂動了:「在給花花辦後事。」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花碎掉了,再也拼不回去了,要是放在這張桌子上,說不定會和剩下的飯菜一樣被扔進垃圾桶,那就完全失去花原本的意義了。

  人吃掉的東西是垃圾,人丟掉的東西也是垃圾。

  阿尼亞悟了:「人的本質就是垃圾。」

  安室透:「……?」

  阿尼亞到底在學校裡學了點什麼啊!?他真的沒有教過她這種話!難道是赤井秀一帶壞了小孩?

  安室透原本的意義只是想利用他提高阿尼亞的成績,順便折磨赤井秀一,要真讓阿尼亞交給赤井秀一管他還不放心呢,誰知道熬夜熬得黑眼圈濃重的FBI會不會將小孩也帶成小夜貓子。

  阿尼亞的作息很規律,也很讓他放心,除了有時候會被名叫「弗萊迪」的小熊嚇得睡不著覺,淚眼汪汪地過來敲門。後來把熊壓箱底放置之後,阿尼亞再也沒有做過噩夢。

  阿尼亞優秀的睡眠質量無疑帶給了安室透極大的便利,他有時候晚上也忙得脫不開身。

  不知道組織最近又發了什麼癲,一個勁讓他往另一個地方跑,黃昏沒有再和他組隊了,但從兩人交換的郵件中透露出來,他似乎被安排了更加機密的任務。

  和阿尼亞一起出門的空閑只會越來越少,現在還是好好享受這段難得的休息吧。

  安室透替她將牛排切好,放在了阿尼亞的面前。

  「記得要把胡蘿蔔和花菜都吃掉哦。」

  阿尼亞絞盡腦汁:「阿尼亞吃了胡蘿蔔,胡蘿蔔會變成幽靈來家裡的。」

  安室透保持笑容:「放心吧,我會把它再做成料理的。」

  阿尼亞不禁抖了抖肩膀:「父親好可怕……」

  但是她實在是不想吃胡蘿蔔,哪怕安室透跟她說胡蘿蔔裡面有維生素、只吃肉不吃菜的話會肚子痛,阿尼亞也堅決不碰它一口。

  她舉著叉子,無從下手。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阿尼亞指向另一邊,用棒讀的語氣說:「啊,那邊有好奇怪的人。」

  接下來父親一定會中記看向那邊!到時候阿尼亞就能將胡蘿蔔偷偷轉移進父親的碗裡!

  安室透果然轉頭了。

  趁這個時機,阿尼亞連忙將叉子叉起胡蘿蔔,放在安室透的碗裡,但是佐餐的胡蘿蔔是半熟的,有點脆又有點硬,叉子陷進去就很難再□□了。

  「嗯?」

  要被父親發現了!

  阿尼亞連忙縮回手,將自己的叉子也來留在了安室透的碗裡,乖乖在座位上坐好。

  只見他表情凝重地盯著阿尼亞指著的方向,喃喃道:「果然很奇怪……」

  阿尼亞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難道阿尼亞變成了烏鴉嘴?她不要當邪惡的巫婆啊!

  阿尼亞慌張地也跟著他轉頭,朝著剛才她隨便一指的地方看去。

  什麼都沒有。

  甚至那邊沒有人。

  她努力伸長脖子:「怪怪的東西在哪裡?」

  安室透不緊不慢地補充:「現在不見了。」

  阿尼亞愣住,低頭,發現自己的叉子又回到了碗裡,除了她自己的胡蘿蔔之外,上面還重合了另外一塊。

  阿尼亞:……

  胡蘿蔔分裂了!

  安室透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快點吃飯吧。」

  他很努力地憋住笑。

  那樣拙劣的謊話怎麼可能讓他上當,阿尼亞搬運胡蘿蔔弄出的動靜也很大,他只是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耐心地等待她上鉤。

  不過他也沒有說錯,那邊確實有些特別的。

  安室透:「再看看,那邊是誰?」

  阿尼亞警覺地捂住自己的碗。

  「不要胡蘿蔔了!」

  「這次真的沒有騙你。」

  阿尼亞不放心地扭頭,原來空蕩的座位上,步美趴在沙發的頂端衝她揮手:「阿尼亞!」

  博士恰好帶著少年偵探團也來了這件餐廳,他們來得稍微晚了一點。以小學生的個頭,看不到腦袋也是很正常的,剛才阿笠博士恰好去了趟洗手間,導致阿尼亞往那邊看,什麼也沒能看到。

  阿尼亞干脆拋下安室透,和步美擠在了一起。

  「博士剛好有六張券,就過來吃啦。」

  「阿尼亞在吃牛排。」

  「唔,我們點了薯條和雞翅,你要吃一點嘛。」

  阿尼亞對雞翅沒有興趣,她蹭了一點番茄醬,蘸著吃了幾根薯條。

  「父親還在那邊,如果阿尼亞沒有陪伴的話,他會寂寞的。」

  她注意到柯南,似乎想到了什麼,和安室透說了幾句之後,拿著自己的杯子過來,放在了柯南的面前。

  「給。」

  這是一杯沒用動過的牛奶,來自阿尼亞的兒童套餐。

  柯南:「……」

  都說了多少遍了,他真的!不需要!喝牛奶!

  灰原哀帶著笑說:「啊呀,既然是阿尼亞的好意,你就接受吧。」

  柯南:「……」

  他露出死魚眼無奈地看著阿尼亞,最後拿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完了。

  阿尼亞滿意地拿起空杯子。

  【我一定要殺了她!】

  充滿憤恨的聲音闖入腦海,阿尼亞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少年偵探團的鄰座坐了一位滄桑的中年男人,他的臉上留著長長的胡子,將大半張臉都遮了起來,膚色黝黑,唯一顯眼的是那雙凶惡的眼睛,閃著嗜血的光芒。

  他不善地瞪了一眼在他身邊的阿尼亞。

  好恐怖!

  阿尼亞唰唰唰往後退了幾步,重新挨著步美坐下,緊緊地抱住了她的手臂。

  「阿尼亞?」

  她情緒不高地搖了搖頭。

  後面的男人傳來神經質的低笑聲,瘋狂的殺意傳入阿尼亞的腦海。

  【她不是最在意這家店嗎?那就把她在這裡殺掉,讓她親眼看見自己的心血是怎麼因為她毀於一旦的。死了人的餐廳,應該不會有人再來吃飯了吧?哈哈哈,我的風衣裡放著特意為她准備的水果刀,等到她出現,我就殺了她。】

  【我要讓她知道,背叛我的下場!她害得我那麼慘,怎麼可以過得這麼好!】

  他要殺掉店長!

  阿尼亞打了個寒戰。

  柯南注意到她臉上的恐懼:「你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了嗎?」

  阿尼亞的嗓音有些顫抖:「隔壁的叔叔……阿尼亞沒事……」

  她的樣子看上去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柯南思索片刻:「難道是這裡人太多了?走吧,我們一起去找安室先生。」

  然而阿尼亞卻突然站了起來,閉上眼睛大喊:「阿尼亞想起來了,父親因為焗飯上不是番茄醬生氣了,阿尼亞要給他拿好多番茄醬!」

  光彥一股腦地將所有的番茄醬都遞給了阿尼亞,一共是兩張放置醬料的碟子,餐廳給的量很是充足,足夠一桌子的人吃了。

  他擔憂地問道:「阿尼亞,你快拿著回去吧,我們這裡還能再叫點番茄醬。」

  阿尼亞用力點頭,一手捧著一個碟子,甚至將杯子落在了步美的位置上。

  隔壁桌的男人還在,阿尼亞躡手躡腳地走進,蹩腳地將番茄醬往前一潑,發出擬聲詞:「啊不好了,阿尼亞摔倒了。」

  番茄醬具有一定的黏性,白色的花瓣狀的小碟子像是鑲嵌在風衣上的寶石一般,牢牢地粘在了上面。

  男人生氣地站起來:「你這個小鬼!」

  阿尼亞咽了一口口水:「阿尼亞……可以幫你洗衣服的。」

  只要他把風衣脫下來,店長就不會被殺掉了!

  她有些著急,上前拉住風衣,堅定地說:「阿尼亞會洗衣服的。」

  男人看著她的小身板,嗤笑一聲:「是有人讓你這麼做的吧?」

  他對阿尼亞伸出手:「是不是那個女人讓你過來的!是不是!」

  他的精神恍惚,顯然是陷入了自己給自己編制的幻覺之中。

  【殺掉!殺掉所有人!對了!要全部殺掉!我要讓她後悔!】

  柯南一直在注意這邊的動靜,馬上投擲出一個紙巾的盒子,將男人的手砸開。

  「你要干什麼!」

  他把阿尼亞往身後拉,眼睛緊緊地盯住面前的男人。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阿尼亞似乎總是吝嗇於自己的信任,完全想不到要將自己觀察到的東西分享給別人,或者可靠的大人,交給他們來解決!

  上次也是一樣,要是他和安室透沒有趕到,阿尼亞會面臨什麼樣子的危險!?

  他低低說了一聲:「後退!」

  阿尼亞抓住他的衣擺,聲音小而堅定:「他的風衣裡面有刀!」

  有刀?

  柯南一下子反應過來。

  男人的手往衣服裡縮的時候,他裡面轉動手表,調出麻醉針,將他放倒。

  阿笠博士來晚一步,看到面前的場景也後怕不已,他偷偷跟柯南抱怨:「你發現了線索就早點跟我說一下嘛,新一。」

  「這次不是我的問題啊。」柯南提住阿尼亞的衣領,將她牽引過去,「走,帶你去找你的父親。」

  他的背影看上去充滿怒氣,襯得阿尼亞越發可憐,像是被他提在手裡的小雞仔。

  灰原哀從阿笠博士的背後走出來:「他可真是一副父親的樣子啊。」

  阿笠博士摸摸自己的腦袋:「還是先報警吧。」

  安室透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嚴肅地板起臉:「上次跟你說了什麼?」

  「阿尼亞不能跟陌生人走……」

  「就算你看到了那個男人身上帶著刀,他可能是壞人,但是你不能一個人去面對他,這很危險,你知道嗎?把這件事情告訴柯南或者我都是可以的,千萬不能一個人去面對。」

  他想起黃昏的話,又放緩了語氣:「你需要做的,是先告訴我,好嗎?」

  阿尼亞點點頭,把空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下次阿尼亞一定會叫父親來干掉壞蛋。」

  安室透扶額:「也不是這個意思。首先你要確保自己的安全,可以做到嗎?」

  「知了。」

  很快警察就過來了。

  高木看著熟悉的組合,突然生出一股預料之中的自豪出來。

  他熟門熟路地開始問話:「阿尼亞,你能不能描述一下當時看到的場景。」

  ……不,阿尼亞完全沒有看到。

  阿尼亞努力思考腦海裡的畫面:「呃……」

  她想到了電視劇裡面的動作,做了個拔刀的手勢:「就是這樣……然後唰唰唰,唰、唰!」

  高木:「……」

  這是什麼新人類語言嗎,完全沒有聽懂。

  但是從昏倒男子身上搜出來刀具是事實,根據管制法,他需要接受嚴密的詢問,確定他並無危害公眾的意思後才能從警局出來。不過,根據監控,他確實差一點就對著阿尼亞動粗了,日本對於小孩子的安全非常上心,等待男人的將是所有女警更加嚴厲的盤問。

  得知店內差點出事,店長匆匆趕來,她是個上了年紀但依舊美麗的女人,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剎,她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天吶。」

  難以形容她的目光,帶著怎樣的繾綣和不舍,最後化作了絕望。

  她突然明白了。

  「十幾年前,因為他賠光了所有的積蓄,我身體不好,而他只知道每天衝我發火,最後導致了我的流產,心灰意冷,我選擇離開他。」店長搖搖頭,「這對我們兩個都好。哪怕我還愛著他。」

  「他大概是來殺我的吧。」

  她看著桌子上擺放的滿天星,眼眶微微地濕潤了。

  「到頭來,我堅持的居然是這樣荒唐的笑話。」

  阿尼亞隔著衣服兜碰了碰兜裡的東西,扯了扯店長的衣擺,掏出那個包著滿天星小小紙團,放進了店長的手心。

  「不是垃圾。」她鄭重其事道,「花花會哭的。」

  店長微微一愣。

  安室透上前牽起阿尼亞:「好了,現在沒事了。」

  配合完警察的問話,晚餐已經涼透了。店長給他們免了單,並且塞了很多餐券給他們。但確實差一點就發生了命案,還是阿尼亞揭露出來的,安室透有些不放心,干脆拿起外套,帶著阿尼亞回家。

  「哦。」阿尼亞被他帶著往前走,被他們留在身後的女人握住那包小小的花,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有些難過。

  「父親。」

  「嗯?」

  「要是阿尼亞離開了,你會想阿尼亞嗎?」

  「……」

  安室透想到了很多,最後平靜地笑了笑。

  「會的。」

  「那你會想我嗎?」

  「……父親好肉麻。」阿尼亞嘆氣,她勾住安室透的小手指:「拉鉤鉤。」

  「阿尼亞一定會想父親的。」

  -

  黃昏悄無聲息地立在頂樓上。

  說起來可笑,他現在的目標是一個小學生。

  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鬼消息,說是組織早就解決的目標重新變成了小學生活過來了,派他過去監視,直到消除警戒為止。

  堂堂的黑衣組織還沒有臉做出當街木倉殺小學生的事情來。

  他們以為自己是在演什麼電視劇嗎?

  黃昏表示不理解。

  但還是好好偽裝出一個工具人的樣子,忽略掉貝爾摩德的狂轟亂炸,打算做個樣子就回去。

  情報分很多種,像是這種只憑感覺確認的荒唐謬誤更是容易蒙混過去。

  總之,只要讓琴酒安心就好了吧?

  家庭餐廳出現了騷動,黃昏將木倉收起來。

  決定了,今天就到這裡為止,慌亂開木倉只會被定性為恐怖襲擊,他現在是組織成員,不能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他拿著倍鏡再次觀察情況。

  任務目標沒事……嗯,貝爾摩德可以放心了。

  也不知道她跟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麼關系。

  母子?不可能吧。

  眼中突然闖入一個粉色的腦袋。

  黃昏一愣。

  很快,那個發色顯眼的腦袋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他的心髒像是失重一般,輕飄飄地浮起。

  他丟掉身上的衣服和包,揉散自己的頭發,慌忙趕到餐廳門口。

  「請問,您有看到一個粉色頭發的小女孩嗎?」

  店長抹掉眼淚:「哦,那個小姑娘啊,她已經跟自己的父親離開了。」

  她勉強扯出微笑:「抱歉,失態了。」

  黃昏隨口安慰幾句,心思卻不在這裡了。

  他終於找到阿尼亞了。

  他用力握緊拳頭,狠狠攥住。


第27章

  在經過親眼確認之後, 少年偵探團終於相信了阿尼亞的實力。

  「話說,本來上一次就是阿尼亞解決的案子啊。」光彥忍不住道,「就算遇到危險……」

  柯南忍不住推了推眼鏡:「不管你們哪一個人擅自行動, 都可能會遇到危險, 何況是阿尼亞, 我會告訴老師和家長,讓他們好好管教你們!」

  元太不滿地抱怨:「告狀精!」

  他在柯南的死亡凝視中又慢慢坐了下來,安靜得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想到昨天的事情, 柯南又忍不住嘆氣:「這都是什麼事啊……」

  阿尼亞的行為不值得倡導,要是被這些小孩子學去, 麻煩就大了。

  現在正是課間休息時間, 阿尼亞和步美在座位上交頭接耳, 不時塗塗畫畫。

  小林老師進來,教室內吵鬧的聲音一停, 意識到是小林老師以後,歡快的笑聲再度響起。

  她在阿尼亞的位置前停下。

  「阿尼亞同學, 有個好消息哦。」她神神秘秘地說, 她期待地看著阿尼亞, 等待著將那個「消息」講出來的時機。

  「是超市中獎了嗎, 阿尼亞要有好多好多的花生了?」

  「不是哦。」小林老師為這孩子匱乏的想像力嘆氣, 她興奮地說:「有家報社看到了阿尼亞昨晚的英勇表現, 決定對你進行采訪啦!」

  阿尼亞要上報紙了!

  阿尼亞舉起手臂歡呼:「報紙!阿尼亞要上報紙!」

  小林老師也很開心:「他們說今天就會到學校裡來哦, 因為是大報社,學校已經批准他們進來了。」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阿尼亞, 能不能讓老師陪同你做采訪啊?」

  作為少年偵探團的顧問, 上次好不容易等來一次被采訪的機會, 結果卻又遇到了殺人案件。這次在學校裡, 總不會遇到那麼離奇的事情了吧?

  她事先詢問了安室透,對方的電話一直在忙線,小林老師納悶對方的不上心之外,還有一點忐忑。

  明明是上報紙這樣的好時機……況且人家的記者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現在婉拒分明就是愚弄。不過那位記者也很好說話,得不到家長的允許之前,他說他不會將采訪的內容和阿尼亞的照片公布出去。

  小林老師只得答應下來,有著她的陪伴,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再說了,她的男朋友也不是吃素的!

  阿尼亞想了想:「好呀。」

  小林老師滿意地站了起來,將課件放在了桌子上,咳嗽兩聲:「同學們,我們開始上課吧。」

  她話音剛落,上課鈴就打響了。

  「我們翻到課本第13頁……」

  阿尼亞偷偷給自己剝了顆花生。

  小林老師敲了敲桌子提醒:「已經上課了哦。」

  阿尼亞鼓起腮幫子努力嚼了嚼,將花生咽下,純潔的眼神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

  小林澄子:……

  她該當做看不見嗎?

  好在阿尼亞沒有繼續吃花生,只是將來不及吞咽的花生一起塞進了嘴裡,鼓著臉匆匆翻開了課本,雖然比同班的孩子反應慢上了三四分鐘,但好歹算跟上了大部隊的節奏。

  她糾結片刻,移開了目光。

  下課後,小林老師不緊不慢地從講台上下來,將阿尼亞放在抽屜裡的花生拿走,她露齒一笑,露出屬於老師的得意洋洋的笑容:「阿尼亞同學,記得放學後再來取你的小點心哦。」

  阿尼亞大受打擊。她以為卡著點吃東西不會被老師教育的!

  尤其還是小林老師想和阿尼亞一起接受采訪的份上,也要沒收她的花生!

  這是阿尼亞最喜歡的味道,本來要和大家一起分享的!

  小林老師叉著腰:「誰讓你上課吃呢,我可是老師耶。放心啦,放學後會還給你的。」

  阿尼亞勉強接受了小林老師的說辭。

  熬到放學,她馬上往辦公室跑。

  阿尼亞要拯救自己的花生!

  柯南拉住她:「你慢點啊。」

  他揚了揚手裡的表格:「把這個填一下再走吧。」

  「這是什麼?」阿尼亞問道。

  「……上課的時候你根本沒在聽吧。」柯南扶額,但還是跟阿尼亞講解起來,「期中考試過後,學校安排了一次低年級的集體秋游,剛好有新開的游樂園准備招攬客人,帝丹小學受邀前去參觀。」

  「游樂園!」阿尼亞臉上馬上浮現大大的驚喜,「阿尼亞想要去!」

  「喏。」柯南把申請表攤開放在她的桌子上,抽出筆遞給她,「先把這些基礎信息都填好,這裡和這裡要打勾,記得回去之後要征得安室先生的同意。」

  「好!」

  父親一定會答應的!

  阿尼亞徜徉在要去游樂園的幻想之中。

  游樂園,一定會有城堡吧?

  她的字像鬼畫符一樣鉗在白紙上,柯南抽了抽嘴角,最後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遞給她另外一章申請表。

  阿尼亞疑惑地看著他,柯南回答:「把這兩張表一起給你爸爸看,他會明白的。」

  字醜不可怕,關鍵是她的字醜到人都認不出來啊!

  阿尼亞沒有聽到柯南的心聲,興高采烈地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出去玩一定要帶好多零食,還要帶上阿尼亞最喜歡的間諜道具~

  邦德和哈羅也要一起去,父親也要去~

  最好能夠和大家一起玩間諜游戲啦,阿笠博士說阿尼亞的專屬偵探徽章馬上就要做好了!

  她禮貌地敲敲門,聽到一聲「請進」,然後悄悄從門縫中擠進腦袋。

  「老師,阿尼亞的花生——」她壓低聲音,看上去鬼鬼祟祟的,要不是模樣過於精致可愛,還以為她在做某些不能外傳的秘密交頭任務。

  小林老師止住微笑,將手放在唇邊咳嗽兩聲:「這是阿尼亞。」

  她熱烈地向面前的人介紹:「阿尼亞很聰明,上課從來不開小差,雖然有點調皮,但是無疑是我們的尖子生!」

  【阿尼亞上課偷吃零食,阿尼亞上課總是開小差,阿尼亞的成績需要好好提高一下……原諒我!這可是上報紙,阿尼亞必須要有一年級B班的牌面!】

  阿尼亞:……

  阿尼亞:「哦。」

  老師太過分了!

  她露出死魚眼走到小林老師身邊:「阿尼亞可以拿走花生了嗎?」

  這孩子怎麼老拆台啊。

  小林老師繃不住了:「等一下嘛,這就是報社的記者,呃……叫做……」

  她一時失語,將那個繞口,並且不常念起的名字忘個精光。

  「記者」並沒有苛責她的失禮,而是溫和地提醒:「我叫勞埃德·福傑。」

  阿尼亞在花生袋子上打轉的眼神迅速瞄准記者的真實面容。

  她睜大了眼睛,嘴因為震驚而不由自主地張開。

  記者先生有著父親的臉,有著父親的聲音。

  久違的面龐在她的面前微笑,黃昏眼神柔和:「你好,阿尼亞。」

  思念和在巴林特公園路公寓中生活的日子一起如海水一般湧了上來,化作眼角迅速滑落的淚水,一股難言的安心湧上心頭,阿尼亞一路撲進了黃昏的懷抱。

  她抓住了父親的襯衫。

  父親是真的!

  她反反復復,像只小狗一樣猶豫地抬頭看著他的臉,似乎在確認眼前的不是幻覺。

  看著不停吸鼻子,一臉委屈的阿尼亞,黃昏有些好笑地揉著她的腦袋。

  「不要怕,真的是我。」

  衣服下擺被緊緊拽住,她的呼吸撲在領口,像一只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嗚咽起來。

  黃昏嘆了口氣,緊緊地抱住了她。

  昨天確定阿尼亞在米花之後,黃昏並沒有做出行動,他知道,如果自己大張旗鼓地詢問店員阿尼亞的下落,一定會引起懷疑,尤其是警方也插手的情況下。

  他偽裝跟隨警察過來的記者,向店員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並且套出阿尼亞可能在的小學,順利找到校長,並且要到了阿尼亞的個人信息。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找到阿尼亞之後,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現在只要找出回去的辦法就行了。如果當初是因為「星」而意外來到這個世界,那麼,集齊所有的「星」,或者花掉所有的「星」是不是就能回到原來的家?

  為了不引起懷疑,黃昏特意換上了休閑西裝,鼻梁上架著眼鏡,胸前裝模作樣地掛了一台攝像機,憑借當間諜多年的經驗,他跟小林老師扯了快一個小時,硬是沒有露餡,還知道了阿尼亞平時的情況,以及現在的朋友。

  懷裡的小姑娘攥住他的衣領,哭得眼淚汪汪:「父親!」

  「別怕了,我在。」黃昏輕輕拍著她的背,他歉意地對著小林老師微笑。

  「嗚哇哇哇!」阿尼亞哭得更加大聲了,似乎要將心中所有的委屈一起發泄出來。

  她並沒有過得不愉快,她每天都是笑著的,可是,沒有父親和母親,阿尼亞的心總是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塊。

  看到西式房屋的造型,她會偷偷和自己家進行對比,哪怕找出一點點的相似都能讓她開心好久。

  ——八顆星還要好遠才能搜集,阿尼亞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而現在,父親從天而降,降落到了阿尼亞的眼前!

  她再也不用擔心了。

  在這個世界,還有她的家人,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哪怕是闖了禍,或者再得一顆雷,都還有父親在。

  黃昏有點心疼,但起碼阿尼亞看上去被照顧得很好,收養她的好心人還送她來學校讀書,盡管這裡的教育並不如伊甸園,可校園氛圍很好,看樣子阿尼亞也過得很愉快。

  得好好謝謝她現在的收養者。

  不過接下來,阿尼亞肯定是要跟他一起的,他不可能放心自己的女兒在別人的手裡。

  小林老師茫然地站起。

  父親?

  啊?

  父親不是叫安室透嗎?

  考卷上面的名字寫著呢。

  雖然說她知道阿尼亞的家庭比較復雜,她和安室透並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但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找到這裡來,可真是……

  小林澄子開始焦慮起來。

  啊啊啊她該怎麼辦啊!?不知道為什麼她已經開始心疼安室先生了!

  同時,系統也百思不得其解。

  【系統:?爹?等等?哪來的爹啊?】

  它不理解。

  自己的宿主是世界意志從別的世界拉來的,並且每次只可能有一個。

  【系統:……難道是卡bug了嗎?】

  它回想起最近腰酸背痛,一度需要插件才能重新啟動跟進任務的狀態,一下子釋然了。

  原來是這樣,它懂了!

  一定是宿主過於強大,世界意志為了規避危險,把一家子都拉來了!畢竟它的宿主可是五歲就能破案並且追擊壞蛋的天才兒童啊!

  天才兒童·阿尼亞正縮在黃昏的懷裡嗚嗚咽咽哭個不停。

  黃昏淡定地擦掉阿尼亞的眼淚和鼻涕:「別把眼淚抹在我的衣服上。」

  「哦。」阿尼亞止住眼淚,她拉了拉黃昏的衣服:「還有邦德。」

  「嗯,邦德在家裡嗎?」

  「邦德有了新的小伙伴,叫哈羅。」阿尼亞中氣十足,想要炫耀的心情一覽無余,「安室哈羅!」

  小林老師:「……」救命。

  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有點害怕。

  總感覺再聽下去,會變成了不得的場面。

  但是作為班主任,她有責任去保護每個學生的安全。

  「那個,勞埃德先生,您到底是報社的記者,還是特意為了找阿尼亞才過來的?」小林老師提出質問,「阿尼亞的監護人並不是您,我需要和家長打過電話才能確認您的身份。如果您是為了別的目的才來到學校,我有理由懷疑您的目的不純。」

  「這是應該的,阿尼亞應該要慶幸有您這樣的老師。」

  黃昏的理解無疑讓小林老師舒服了一點:「那麼,我現在就給安室先生打個電話。」

  她拿出家庭聯系本,撥出了上面的號碼。

  只顧著躲在父親懷裡哭鼻子的阿尼亞完全忘記了自己填上去的號碼到底是不是屬於安室透的。

  她抹掉眼淚:「阿尼亞會破案了,父親,阿尼亞棒不棒?」

  「棒棒棒。」

  下一秒,黃昏說出了讓阿尼亞膽寒的話:「學校的課程已經落下一截了,沒有時間准備了,阿尼亞,回去就要開始學習了。」

  阿尼亞放下手,露出震驚的表情:「父親是魔鬼!」

  她現在明明在帝丹小學上學,為什麼要拿伊甸園的作業傷害她!

  接到電話的家長很快就到了。

  衝矢昴推門進來的時候也有些意外:「打擾了。」

  小林老師:「……」

  等等,雖然她和安室透不熟,但也沒有到完全認不出來他的臉的地步啊。

  她掛起非常勉強的微笑:「您好……」她的眼神瞥向阿尼亞。

  阿尼亞的鼻子紅通通的,也是一臉「搞砸了」的懵圈表情。

  完蛋了!

  因為上次補考沒有過,班級裡剛好在填家庭聯系表,阿尼亞順手就將剛剛套過來的衝矢昴的電話填了上去,順便把那張不及格的考卷也讓他代為簽名。

  阿尼亞不想被安室透責怪,也不想要看那張因為教不會而越來越黑的臉,生氣地將表格填完之後,就忘了精光,再也沒有想起過這件事情。

  大概安室透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回事,畢竟老師發的短信都通知到衝矢昴那邊去了。

  衝矢昴帶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給安室透發了條短信,大意是說:你們父女是不是鬧了什麼矛盾啊、阿尼亞上學是不是遇到了困難之類的,一律被安室透按上騷擾短信毫不猶豫地刪除。

  他本來想要告訴他真相的,但是安室透不接受他也沒有辦法。

  黃昏也不知道這件事,他放開阿尼亞,帶上溫和的笑臉和衝矢昴攀談起來:「您就是安室先生吧,感謝您在這段時間裡照顧阿尼亞。」

  衝矢昴的表情一言難盡,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都想要笑出來了。他伸出手和黃昏握了握:「您好,我認識阿尼亞,但我不是安室透。」

  他對著阿尼亞招了招手:「我打個電話給安室先生吧。」

  阿尼亞的牙齒在打架,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會被父親殺掉的!

  【等等,阿尼亞到底有幾個父親來著?】來自小林老師。

  【看來阿尼亞受了很多人的照顧啊。】來自黃昏。

  【雖然不了解事情經過,但是情況有些復雜了呢。】來自衝矢昴。

  系統做出中肯點評:

  【系統:大家都是宿主的後備力量啊!這麼多人才彙聚一堂,還怕我們干不掉黑衣組織嗎!】

  它激情四射,似乎已經妄想到十幾天後干翻酒廠,完成任務的風光樣子了!一開始它還擔心宿主年紀太小,只想要快點收集星星,趕緊換下一個救世主。

  沒想到,是它看走眼了!阿尼亞的資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阿尼亞:「……」

  她今天就要死翹翹了。

  電話嘟了三聲之後接通,傳來安室透不耐煩的語氣:「有事?」

  「麻煩來學校一趟。」衝矢昴干脆利落地掛掉了電話。

  他微笑著看著面前的人:「您如果對阿尼亞平時的學業有問題,可以問我。我在幫阿尼亞補習。」

  「真是麻煩您了。」黃昏寒暄道:「您住在哪裡?方便我登門拜訪嗎?」

  「暫時借住在2丁目21番地。」

  這個地址有些許熟悉,黃昏迅速搜索腦海中的信息,得出答案:「哦是那邊啊,我上班的時候恰好會路過。改天一定親自挾禮登門答謝。」

  不對勁。

  組織發布的死亡名單上,恰好有一個叫「工藤新一」的高中生,他調查過所有人的信息,恰好他家的地址和衝矢昴的住址是一樣的。

  【難道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淵源?但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是一旦涉及到阿尼亞,不能輕易放下防備。恰好剛買的房子就在他家附近,找個機會去試探一下吧。】

  黃昏的思維開始發散。

  【據說上學有校車接送,只要放學把阿尼亞接回家就好,醫院下班一般是五點,但是可以利用午休的時間外出,時間剛剛好,三點放學的話,可以一直學習到五點,六點吃完飯,繼續學習三個小時,然後睡覺。】

  阿尼亞偷偷夠到辦公桌上的花生,剛剛美滋滋地往嘴裡放了一顆,聽到黃昏的心聲,花生都變得不香了。

  學習好久,她玩耍和看電視的時間都沒有了!

  小林老師看著互相微笑示意的兩個男人,欲言又止。

  等到門再次被推開,她眼前一亮:「安室先生!」

  謝天謝地,目前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終於趕過來了!

  安室透被黑衣組織的人物弄得煩不勝煩。

  米花多了個黃昏後,他被頻頻調到橫濱去完成任務,不是干掉一些擋路的黑手黨,就是調查一些死相凄慘的屍體。

  組織在橫濱的人手傷亡嚴重,他們想要在橫濱和港口黑手黨分一份羹,就必須要解決入駐的問題,可最近也不知道港口黑手黨迎來了什麼強大的人形兵器,酒都快要未知生物噸沒了。

  安室透慪火,非常消極地完成了任務。

  他在離開前遇到了上次有一面之緣的黑發青年,他歡快地和他打招呼:「阿尼亞還好嗎?」

  安室透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微笑示意。

  青年笑著說:「沒過多久,我和亂步先生又要去米花了哦,到時候請一定要找我們玩~」

  不明覺厲。

  在返程的路上,安室透很是憂心自己的便宜女兒交友的能力。

  萬一認識了壞人該怎麼辦啊?雖然說加入了少年偵探團,柯南也不是時時都能看著她的,他非常擔心別人拿出一袋花生,阿尼亞就屁顛屁顛跟著人跑了。

  然後,他接到了衝矢昴的電話。

  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說到花生和誘拐,面前不就有一個嗎?

  他急匆匆地趕到學校,推開門,衝矢昴笑眯眯地看著他,聳了聳肩,將身後擋住的人影露了出來。

  安室透:「……?」

  小林老師說了什麼他已經聽不見了。

  面前只有小姑娘踮腳跟男人說話的場景。

  畫面很美好,她甚至在笑,男人的表情很溫柔,像一位真正的父親那樣幫她剝著花生,將其放在了她小小的掌心。

  如果是阿尼亞的親生父親,他沒有意見。

  但是男人的那張臉,赫然就是他在酒廠一起出任務的搭檔——黃昏!

  血壓一下子升高了。

  黃昏聽到了腳步聲:「是安室先生來了吧?」

  他轉過頭。

  黃昏:「……」

  怎麼搞的,這不就是波本嗎?

  阿尼亞快樂地和安室透打招呼:「父親!」

  父親不要逼她寫作業啦!

  黃昏:「……」

  等等?

  再說一遍?

  所以,他教給波本的和孩子相處的技巧,全部用在他自己女兒的身上了?


第28章

  阿尼亞後知後覺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偷偷摸摸地退回小林老師邊上, 自覺遠離了不太對勁的氛圍。

  黃昏深呼吸:「到我這裡來,阿尼亞。」

  有什麼能比孩子當著自己的面喊另外一個人父親更加難受的?

  就算成為間諜多年,黃昏還是避免不了因為眼前的一幕而傷透了腦筋。

  安室透緊跟上去:「今天晚餐有你最喜歡吃的料理, 邦德和哈羅也在家裡等你。」

  開什麼玩笑,目前「黃昏」身份不明確, 誰知道他不是特意過來拐騙小孩的, 這樣一想先前黃昏主動找他攀談的事情也似乎變得目的不純。

  他先前以為阿尼亞和組織有牽扯,沒想到他的猜測在此刻得到了印證。

  安室透目光一凜:「阿尼亞,過來。」

  兩位父親的目光在空氣中狠狠廝殺, 似乎有只蚊子飛過,他們眼神釋放的十萬伏特電流都能將其電得連灰都不剩下。

  身後的背景似乎從辦公室自動切入到了角鬥場, 兩人分各兩角,暗自注意著對方的招式。

  黃昏心中的懊惱難以言喻,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樣戲劇化的事情會發生在他身上。

  之前的幾次任務中, 他只知道搭檔的名字叫做波本,家裡有個女兒, 可沒想到波本成了他自己女兒的父親啊!

  想到之前對方說起女兒時的苦惱和為難,黃昏當時的感動簡直喂了狗。他不由得和安室透想到了一塊去:萬一波本通過什麼特殊的途徑知道了阿尼亞的存在, 特意用她來威脅他呢?

  不行,絕對不可以。

  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安全, 就算沒有戰爭,但各種黑色勢力層出不窮, 單單一個黑衣組織他都沒有十分把握將其完全消滅,談何給阿尼亞帶來一個和平安全的環境?

  況且更加可笑的是, 他和波本都是兩方在黑衣組織的臥底, 身上的關系錯綜復雜, 這樣看, 還是將阿尼亞重新接到身邊,並且和波本減少來往比較方便。

  黃昏嘆氣,他伸出手:「勞埃德·福傑,醫生。」

  安室透毫不猶豫地握上去:「安室透,目前在咖啡廳工作。」

  兩人手背上的青筋用力鼓起,松開時,都不著痕跡地捏了捏手指。

  黃昏面色如常:「既然我已經找到阿尼亞了,這段時間麻煩您照顧她了,我會好好看管她,不讓她隨便亂跑了。」

  【等將阿尼亞接過來,一定要減少她的外出了,剛才的想法沒准可以實現,恰好伊甸園的課程落下了很多,就算我沒有時間給她講題……之前老師布置的作業還剩下了很多,我全部整理好了,剛好可以復習一下。】

  阿尼亞:?

  「啊沒事的。」安室透哈哈笑了兩聲:「阿尼亞沒有給我添麻煩,可是她已經習慣了在我家裡的生活,突然改變環境會不會不適應呢?」

  【我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不然這段時間讓她在家裡寫作業好了。生病的時候落下的部分剛好可以補習一下。】

  阿尼亞:???

  兩個父親暗藏殺氣的笑容讓阿尼亞更加害怕了。

  但是為什麼要拿阿尼亞出氣啊!阿尼亞真的受夠作業了!

  見到黃昏的感動已經在他說出要讓她補作業的時候消失了。

  阿尼亞求助地看著自己的班主任:「老師……」

  快點攔住他們,阿尼亞還是小孩子,不可能寫得完這麼多作業啊!

  然而小林老師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最後她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你們還是去警察局爭論一下?」

  她擔心現在的場面剎不住,兩個人會在辦公室裡打起來!

  這個提議其實沒什麼問題,問題最大的還是兩位往水裡摻酒的臥底,因此,她的話音剛落,剛才還用眼神掐架掐得天荒地暗的男人,馬上恢復了溫和有禮的樣子。

  「是我失禮了,起碼在阿尼亞面前,我不該表現得這麼粗魯。」

  被內涵到的安室透:「……」

  他一字一句地說:「那麼,我們換個地方談談嗎?」仔細聽,還有磨牙聲。

  黃昏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盤上指著的時間:「抱歉,現在已經不算早了,我還有工作,改天再談吧。阿尼亞,我們回家吧。」

  他自然地牽起了阿尼亞的手,對著屋內剩下的人告別:「歡迎你們來做客。」

  安室透:「……等等,我現在才是她的監護人!」

  黃昏強勢帶走阿尼亞,反倒讓他更加無法放心,更何況,他的確沒有說謊,他已經習慣阿尼亞的存在了,從一開始照顧孩子笨手笨腳的樣子,到現在有模有樣,安室透也做出了不少的改變。

  空蕩蕩的家被一人兩狗塞滿,到處布滿他們淘氣玩耍過的痕跡,他疲憊的心得到了治愈。雖然阿尼亞不能說是一個文靜乖巧的孩子,她有很多的缺點,可連缺點也很可愛。

  如果他真的有一個女兒,大概也是這個樣子吧。

  所以他安慰哭泣的阿尼亞,照顧生病的阿尼亞,叫醒需要上學的阿尼亞,為阿尼亞做飯,照顧她的狗狗,甚至費了點功夫學會了扎頭發。

  如果沒有感情的支撐,他絕對不可能為一個陌生的小女孩做到這種程度。

  哪怕他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不多,可他確實體會到了許久沒有感受過的快樂。這是和他幫助他人、破案、又或者是在警界發光發熱時完全不相同的感情。

  他甚至真的體會到了一個父親小心翼翼的期盼,盼望她長大,又永遠是這副純真可愛的樣子。

  酸脹的情緒一下子噴湧而上。

  他看著懵懂的阿尼亞,艱難地扯出一個笑臉:「……阿尼亞。」

  阿尼亞抿了抿唇,過去拉住了他的手:「父——」

  她意識到了什麼,突然改口:「爸爸。」

  雖然只有音節上細微的改動,卻讓安室透更加不好受了。

  他依然溫柔地回應:「嗯。你想要現在跟勞埃德走,還是等到周末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勞埃德先生家裡?」

  相比於工作日,當然是周末更加適合搬家,相比黃昏也沒有理由拒絕,等到周末的時候,他們一起上門,阿尼亞肯定會惦念留在家裡的邦德和哈羅,到時候黃昏再怎麼說也不能強行把她留下。

  計劃通。

  詭計多端的大人面上不顯,將所有的算計都隱藏在自己顯得有些受傷的笑容之下。

  「阿尼亞,你覺得呢?」

  黃昏說過,征求孩子的意見,並在此基礎上稍稍改變,提出自己的觀點會更有用。他的目光冷淡地從報社記者打扮的黃昏身上瞥了過去。

  卑鄙!居然還扮做記者混了進來!

  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測:黃昏一定居心不良!

  哪怕他是阿尼亞的親生父親也一樣!

  黃昏:「……」

  被擺了一道的感覺並不好受。

  可這件事完全不是他能夠控制的,決定權甚至還在阿尼亞手裡。

  想到自家女兒的性格,他忍不住頭痛起來

  躲在小林老師身後的阿尼亞突然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她揪住自己的手指:「阿尼亞……」

  阿尼亞當然想和父親在一起!她集齊八顆星星就是為了回家……

  可是系統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要阿尼亞成為爸爸的養女,他看上去很舍不得阿尼亞的樣子,並且爸爸對阿尼亞也很好,也很會做飯。

  【系統:哎呀,這個沒事的啦。】

  第一個任務當然是它瞎扯的,都沒有星星當做獎勵,阿尼亞並不需要完全死板地照做。當時它只是擔心宿主的安危才這樣說。

  【系統:我們現在可以靠爹走上人生巔峰啊,你看,現在你有兩個爸爸了,別人都沒有呢!】

  安室透當然不用說,這是所有系統都敬畏的打工皇帝——系統都會摸魚,然而他不會;阿尼亞原來的父親看上去也不是簡單的人物。

  系統的數據庫發生了一些錯亂,本該輕松調出來的人物背景表卡機,所以它並不清楚黃昏的底細。它只知道他和安室透好像相熟,並且似乎和黑衣組織有關。

  【系統:啊對了,這次千萬別忘記我們還要拯救柯南啊,牛奶是救不了他的!】

  不然他也不至於被安上萬年小學生的綽號啊!

  阿尼亞嚴肅點頭,在黃昏和安室透的凝視中,她拉起了兩位父親的手,大聲地宣布:「不要吵架啦,阿尼亞會心疼的。」

  所有人的腦袋上都緩緩冒出了一個問號。

  「所以大家住在一起吧!」她天真地說。

  反正父親和爸爸已經見過面了,他們組隊,沒准能夠組成邦德曼的探險小隊呢!

  唉,都怪阿尼亞的魅力太過驚人。

  黃昏:「……」

  安室透:「……」

  她說得好對,但誰也不想這麼做。

  跟波本/黃昏一起住,不如讓他去死!

  在一片死寂中,衝矢昴率先笑了出來。

  面前的景像滑稽而有趣,他的食指曲起抵住唇,輕輕咳嗽止住不停顫動的胸腔。

  「不然,讓阿尼亞跟我住吧。」

  他只是為了湊熱鬧才提出這個提議的,當然遭到了兩位父親異口同聲的否決。

  「不行!」

  他頗為遺憾地聳肩。

  【真是可惜啊,最近我還挺有空的,能全天輔導她做作業呢。】

  阿尼亞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太恐怖了!他們都想用作業淹沒阿尼亞!

  她在學校已經學得夠多了!

  小林老師有些汗顏:「要不然……」

  她也沒有想到原本說好的采訪,最後會變成認親大會,一來還是三個。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敲,小林老師如釋重負地喊了一聲:「進來!」

  柯南抱著作業本打開了門。

  組長有事先回家了,麻煩他收一下作業本。恰好元太沒有寫完,他等了一等,將作業本一起交給小林老師。

  一進入辦公室,他和面前的三個男人大眼瞪小眼。

  將作業本放上辦公桌後,他忍不住推了推眼鏡:「安室先生,衝矢先生,你們來學校做什麼呀?」

  該不會是學校出命案了吧?他們怎麼都來了?

  還有站在角落的從來沒有見過的男人。

  柯南忍不住發動自己的人體X光射線:他經過了良好的訓練,職業是記者……不,是醫生,手指上有壓著就診單的痕跡,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

  所以,一個醫生假扮成記者來學校干嘛?

  剛才阿尼亞和小林老師那麼興奮,就是因為現在要接受報社的采訪,可是真正的記者沒有到場,情況就變得蹊蹺了。

  安室透有意透露:「這是阿尼亞的親生父親。」

  柯南一下子頓悟:「原來是這樣。」

  那麼之前猜測的阿尼亞的父親和黑衣組織相關,難道是錯的?

  他糾結了片刻,將心中想問的話說出:「叔叔,你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接阿尼亞回家啊?還有,阿尼亞為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米花?吶,能告訴我嗎?」

  黃昏:「……」

  這不就是他的監視對像嗎!?昨天他還在他腦袋上架了槍,雖然消極怠工,連保險都沒拉。

  黃昏:「……是我工作的失誤,不小心讓阿尼亞走丟了。最近剛剛到米花,我的妻子也出差了,抱歉,一時沒有顧得上。」

  他蹲下身:「阿尼亞,你能原諒我嗎?」

  父親又在說謊了。

  阿尼亞眨眨眼睛:「嗯。」

  柯南在跟衝矢昴了解事情經過之後,也覺得事情巧合得不太對勁。

  他的眼神在安室透面目表情的面孔,和正在聊天的父女身上盤旋。

  【這兩個人都沒什麼空啊,大概率,在周末的時候還是要被送到博士家補習的吧。我可不想參與了,讓步美他們陪她玩吧。貝爾摩德昨天還特地上門說了些奇怪的話,嚇了我一跳。】

  阿尼亞看了看要她寫伊甸園作業的黃昏,再看了看要她補齊生病落下作業的安室透,最後看了一眼能夠提供全天輔導的衝矢昴。

  她跑到柯南身後,攥住了他的衣服下擺:「阿尼亞要這個父親!」

  年齡不過十七歲,在人生中最肆意的年齡突然變成了小學生的名偵探突然被迫當爹。

  柯南看著個頭只比他矮了一截的阿尼亞:「……」

  什麼情況啊!

  【系統:任務四、掩護柯南逃脫黑衣組織追擊,成功完成。獎勵正在發送中。請宿主再接再厲,繼續朝著下一個目標前行。】

  【系統:任務五、阻止黑衣組織的陰謀,難度三顆心,獎勵一顆星。請宿主再接再厲,朝著合格救世主的方向進發。】

  【系統:???】

  它還以為要長期作戰呢,沒想到這樣就完成了?

  全然不知黑衣組織派來追擊柯南的假酒就是黃昏,系統恍然大悟。

  【系統:原來多認幾個爹就能完成任務!】


第29章

  這場戰火甚至波及到了柯南身上, 他無奈地看著不冷靜的兩位大人,將躲在身後的阿尼亞拽了出來:「阿尼亞,你自己說吧。」

  看著阿尼亞茫然的眼神,安室透倒想要嘆氣了, 他掏出手機和黃昏交換了聯絡方式, 蹲下身:「阿尼亞。」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 像是每次放學回家聽她將學校裡發生的故事後做的那樣, 他微微張了張嘴, 卻沒有說話, 最後露出一個笑臉, 無奈搖頭。

  跟阿尼亞生活了一段時間,她的小表情完全瞞不過他。

  安室透看得出阿尼亞是想要和黃昏在一起生活的。

  如果黃昏真的能照顧好阿尼亞的話, 他也很樂意看到父女團聚的場景。

  雖然他仍然懷疑黃昏的真實身份,但他也能感受到阿尼亞對於黃昏的信賴,慢慢接受了阿尼亞是黃昏女兒這一事實。

  「我會把阿尼亞的東西送到你那裡,希望你能夠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照顧好她。」

  安室透再度伸出手,黃昏握住。

  他明白, 這是一種承諾。

  黃昏點頭, 溫和回應:「放心。」

  在簡短道別之後, 黃昏牽著阿尼亞往外走。

  阿尼亞回頭看著被她拋在身後的男人,突然揮了揮手:「爸爸, 阿尼亞回家啦!」

  安室透笑了笑, 他也揮了揮手,好像說了什麼, 但是聲音太輕, 阿尼亞完全沒有聽到。

  只有衝矢昴詫異地挑了一下眉。

  ……倒是少見。

  衝矢昴含笑著注視正在遠去的父女的背影。

  在走出辦公室的一剎那, 黃昏立馬將阿尼亞抱在了懷裡,足以看得出他對懷裡的小姑娘的珍視。

  他有些同情地看著安室透:「沒事吧?」

  安室透:「……」

  他沒有理睬衝矢昴,面無表情地走掉了。

  問他有沒有事?

  跟阿尼亞住的比較近的是他啊,他們現在甚至住在一條路上,走幾步就到了,問他有沒有事是不是閑得慌。

  他還得趕緊收拾東西送過去,免得阿尼亞在「新家」缺了東西。

  想到這裡,安室透忍不住露出了疲憊的神色。

  -

  阿尼亞對黃昏重新在米花町購買的房子很感興趣。

  「電視機!」

  這台電視比之前家裡的大多了。

  「邦德的家。」

  黃昏特意選的狗窩,像個小小的房子,阿尼亞鑽進去,替邦德試了試新家的感受。

  她蹲在裡面:「嗯,很軟。」

  黃昏:……

  阿尼亞繼續興奮地在家裡亂跑,挨個打開房間查看。

  廚房、儲物室、衛生間。

  她轉頭:「阿尼亞的房間呢?」

  「前面那間就是。」

  阿尼亞推開房門,臉上期待的表情在看到房間內裝潢的那一刻消失殆盡,她睜大眼睛看著黃昏:「父親,這是鬼屋嗎?」

  時間倉促,黃昏根本來不及布置這個簡單的落腳地,連著家裡一切的東西都是在網上下單購買的。這個世界便利的網購方式成功解放了黃昏的雙手,以至於匆匆下單後,他將快遞盒扔到一邊就再也沒有想起來拆開過。

  他並不確定能在這裡找到阿尼亞,要是搬家的話,還需要把東西再塞進箱子裡。

  前一戶屋主很久沒有踏足這裡了,所有的房間都灰撲撲的,白色的紗蓋在家具上,房間的各個角落都堆著箱子,讓人忍不住擔心裡面是不是藏了會吃人的妖怪。

  黃昏:「……並不是。」

  他試圖激起阿尼亞的興趣:「我們一起把家收拾干淨吧!」

  「不要。」阿尼亞拒絕:「阿尼亞想要看電視。」

  黃昏:「不行。」

  他苦惱地看著阿尼亞,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如果你幫忙收拾房間的話,明天就給你買花生。」

  阿尼亞從自己的小書包裡掏出沒有吃完的花生。

  「阿尼亞還有。」

  黃昏:……

  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分開了一段時間,阿尼亞更難對付了。看來波本將她照顧得很好,也難怪之前會是那副咄咄逼人的姿態。

  「好吧好吧。」他嘆著氣將圍裙系好,「你去看電視,這裡我來打掃。」

  「不過等下要把學校落下的功課做完。」

  伊甸園和帝丹小學的功課完全不在一個維度上面,阿尼亞在伊甸園多次不及格,然而在帝丹小學,她能夠在算數上拿到滿分,就算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考卷比較簡單,那也是了不起的滿分!

  兩廂對比之下,阿尼亞當然更加願意寫帝丹小學的作業。

  她摸摸自己的腦袋,急忙又從包裡掏出自己的考卷。

  被書本擠得皺巴巴的考卷上面寫著大大的滿分,阿尼亞驕傲地遞給黃昏:「看!」

  她的功課完全不用擔心的!現在的考卷剛剛好,她再也不用被次子嘲笑了!

  然而眼尖的黃昏看到了另外一張試卷:「那張,拿出來。」

  阿尼亞捂住書包,臉上浮現相應的緊張的神色:「沒啦!」

  不要看那張!父親的眼睛是激光嗎,一下子就看到了!

  「我看到了哦。」黃昏繼續伸手,「給我看看吧,不會責怪你的。」

  確實,黃昏對於阿尼亞的成績雖然緊張,但確實一次都沒有因為卷面稀爛的分數罵過阿尼亞,反倒有時候自己會因為緊張過度出現昏倒的狀況。

  阿尼亞懷疑地看著他,她的手緊緊捏住考卷:「……真的嗎。」

  父親會假(昏)死過去的!

  阿尼亞萬事休矣!

  她不情不願地將考卷交到了黃昏的手裡。

  黃昏看著上面刺眼的59分,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盡力就好了。」

  他揚了揚手裡另一張滿分的試卷:「這張裱起來吧。」

  【沒准是阿尼亞人生中唯一一張滿分考卷,具有重要的紀念意義,要是離開的時候也能一起帶走就好了。】

  阿尼亞:……

  父親好過分,完全不相信阿尼亞的實力。

  阿尼亞還能考更多的滿分的!不可能是唯一一張!

  阿尼亞表情沉重:「父親收拾房間,阿尼亞要去學習了。」

  黃昏意外地挑眉:「好。」

  他拿出清潔工具,將地板擦了一遍後,不放心地偷偷看在客廳學習的阿尼亞。

  小姑娘端正地坐在沙發上,一本正經地讀著書上的字,似乎要跟那些字較勁一樣,雙手不時用力不時放松。

  黃昏苦惱地扶額:「那個字不是這樣讀的啊。」

  他會心微笑起來。

  阿尼亞還是那個樣子,讓他松了一口氣。

  但他沒有打擾難得主動開始學習的女兒,迅速地將房間收拾完畢,將還在讀書的阿尼亞叫過來:「過來看看吧。」

  阿尼亞立馬放下書本跑過來:「阿尼亞的房間!」

  她真的不喜歡學習,但是在父親的期望之下,她還是付出了相當的精力去和那些完全看不懂的字戰鬥的。

  黃昏給阿尼亞布置的房間和之前的沒有太大的差別,她滿意地站在床上跳了跳。

  席夢思將她彈得高高的,阿尼亞發出了歡呼聲。

  好玩!

  黃昏及時制止:「這樣很危險,會摔跤的。」

  阿尼亞假裝沒有聽見,從床上跳下來:「阿尼亞要繼續去探險啦!」

  「哎——」黃昏還沒有制止阿尼亞,她已經噠噠噠地走掉了。

  還有好多房間她還沒有探索過呢!

  首先是父親的房間——

  她還沒有打開門,就被黑著臉的黃昏一把拎住後衣領提了起來:「我說過什麼,我的房間不可以進!」

  【就算沒有之前那麼多武器,裡面還是放著狙擊木倉和其他一些易容道具。很危險!】

  突然他又反應過來,放緩了語調:「不要進我的房間阿尼亞,上次我們已經說好了。」

  阿尼亞只是看著他問:「父親,有母親的房間嗎?」

  約爾小姐……

  黃昏笑著安慰她:「她在等我們回家,相信她已經做好大餐等著我們了。」

  阿尼亞:「母親做的飯好難吃,阿尼亞不要。」

  黃昏:「啊。」

  確實是這樣沒有錯。

  「但是這句話不要當著她的面說起來啊,約爾小姐會傷心的。」

  「知了!」

  阿尼亞蹩腳地對著他敬禮,很快撒開腳丫子去夠電視機了。

  大電視機!

  她跟著電視裡的人物轉圈,手舞足蹈,將興奮表現得淋漓盡致。

  黃昏已經在准備晚餐了。

  因為今天他們順利重逢,他特意做了頓大餐,幸好冰箱裡的食物足夠豐富,飯菜的香味順著廚房門的縫隙飄出。

  阿尼亞吸了吸鼻子,扒著門偷看正在做飯的黃昏,等到他將烤箱中的點心放在桌子上之後,她爬上了餐桌。

  阿尼亞盯著桌子上的美食直流口水,伸手去夠剛出爐的蛋撻。

  黃昏將盤子拿起舉過阿尼亞的頭頂:「很燙,涼一涼再吃。」

  好吧。

  阿尼亞托著臉專心致志等待蛋撻涼透。

  「父親。」她突然拍了拍黃昏的手臂。

  「嗯?」將蛋糕上面最後一層裱花裝好,黃昏側過頭看她。

  阿尼亞露出大大的笑容:「阿尼亞很喜歡!」

  黃昏將裱花袋中剩下的奶油擠在邊緣當作裝飾,做完這步後,他將蛋糕推到阿尼亞面前,故意買了個關子:「看看這是什麼。」

  蛋糕上面的小女孩有著粉色的短發,她和一只白色的大狗依偎在一起,露出有些嘲諷的微笑。

  用柔軟的奶油作畫很挑戰耐心,在這方面黃昏無疑是新手,雖然線條又些歪曲,可完美還原了阿尼亞的神態。

  阿尼亞愣住,她指著蛋糕上的人問:「這是誰,為什麼長得和阿尼亞一模一樣?」

  准確地說,是粉色的頭發有些相似,眼睛成兩個半月牙狀,有種奇怪的可愛。

  「這就是你啊。」黃昏將面前的阿尼亞喝蛋糕上的阿尼亞做比較,茫然問道:「不像嗎?」

  「不像!」阿尼亞氣鼓鼓地回復。

  她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嘛!

  得到了與預想之中完全不一樣答案的黃昏慌亂了一下,他本來以為阿尼亞會喜歡的。

  不過好在阿尼亞是個接受能力很強的孩子,她嘆氣:「下次要把阿尼亞畫得好看點哦。」

  她抱了抱黃昏,把下巴枕在父親寬闊的肩膀上,悶悶地說:「阿尼亞以為再也見不到父親了。」

  黃昏拍了拍她的背部當作安慰。

  何止是她,福傑一家也因為阿尼亞的消失而陷入危機。如果說,梟計劃因為阿尼亞才能夠繼續,福傑一家也因此組建,那麼缺少關鍵人物的家庭,還能夠再次持續下去嗎?

  他和約爾都沒有再去工作,而是想盡辦法找到阿尼亞。

  從未有過的不安在心中狂跳,他想盡了所有辦法,甚至將自願加班的弗蘭克壓榨了剩余價值。

  萬幸,阿尼亞找到了。

  「好了,先吃飯吧。」

  蛋糕還要等到邦德一起到家才能吃,盡管狗狗不能吃蛋糕,但還是要過個形式。

  黃昏打開手機,安室透發來訊息說還要一會兒。

  他必須得要好好謝謝他。

  給錢略顯得庸俗,禮物也挑不到稱心如意的,但只要他還是波本……

  黃昏心裡有了決斷。

  阿尼亞坐在沙發上打哈欠。

  黃昏將一塊毛毯放在她肩膀上:「困的話先去睡覺吧。」

  「不要……」阿尼亞揉揉眼睛,強打起精神,「阿尼亞要等爸爸和邦德……」

  她又打了個哈欠。

  黃昏又些好笑,拿起遙控板講電視的音量調低了一點。

  果不其然,燈光一暗,阿尼亞等眼睛救自動合上了。

  安室透來的時候,阿尼亞已經睡熟了。

  黃昏從他手中接過東西,輕輕放在一邊,「接下來的交給我吧,要進來坐坐嗎?」

  安室透站在玄關處,能看到沙發上露出的一個小小的粉色腦袋:「不用了。」

  看樣子阿尼亞已經睡著了。

  邦德從他身後自動走出,趴在了黃昏給它安置的狗窩中。

  看來是真的遇到信任的人了。

  安室透有些感慨,他拒絕了黃昏的好意:「不用了。」

  他孤身一人走入了黑暗中,像是往常一樣。

  黃昏從他送過來的東西中撿起一只長相奇特的恐龍玩偶:「……感覺欠了個了不得的人情呢。」

  邦德湊到她身邊,拱了拱他的手。

  「你也想我了嗎,邦德。」

  他像是抱住阿尼亞那樣抱住了邦德。

  「已經沒事了,我們回家了。」


第30章

  安室透回到家。

  沙發上的毯子安靜垂掛, 桌子上攤開著一本圖畫書,電視機安靜陷入黑屏狀態。

  一切都像是早上阿尼亞剛出門時的樣子,就像下一秒她就會蹦跳著回來,或者是有氣無力地給他打電話, 說:「阿尼亞想回家。」

  但他清楚知道, 這個家變成了一具空殼, 所有阿尼亞曾經生活過的痕跡都將隨著時間流逝被一一消抹。

  安室透伸手將電視機用紗布罩上。

  本來除了阿尼亞以外, 家裡也沒有喜歡看電視的人了, 看來這台電視機再無用武之地。

  他偷偷比較, 黃昏家裡的要大很多, 阿尼亞一定會喜歡的。

  安室透又不免有些好笑,現在自己幼稚的行為好像也和小學生沒什麼區別吧。

  可哪怕是小學生,說不定都要比自己沉穩許多。

  哈羅焦急地在他身邊轉圈, 不斷咬著邦德的球,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它有些焦躁不安。

  這顆球還是上次和阿尼亞一起去寵物商店選購的, 可是小伙伴不見了!連著邦德也被帶走了!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他們到底去哪裡了?

  安室透從它口中將球取下:「啊, 忘了這個。」

  改天再送過去吧。

  急得團團轉的小狗完全不能理解安室透的氣定神閑,它咬住安室透的衣擺想要把他往外拽。

  快出門!大家都不見了!

  「哈羅,冷靜一點。」他說,「阿尼亞和邦德已經回家了。」

  他像是在試圖說服哈羅, 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現在只是恢復了一開始的樣子而已。

  「……」

  他揉著哈羅的耳朵,開玩笑說:「真是個害怕寂寞的孩子啊。」

  哈羅嗚咽著,叼著球從安室透的懷裡鑽出來,回到了邦德的小窩, 將自己拱成了小小的一團, 固執地等待他們回來。

  安室透捏了捏手指:「過段時間就好了。」

  現在, 先打起精神來吧。

  手機傳來簡訊。

  他背上背包,出了門。

  -

  意外在除了任務以外世界的地方有了聯系,安室透和黃昏都有些尷尬。

  他們找不到任何話題的切入點,只能像機器人一樣機械地交流情報,幸好對方不是話多的人,對待組織的任務一向嚴肅冷靜,耳麥中只能聽見沉穩的呼吸聲。

  白天,他們是阿尼亞的父親,到了晚上,他們還是同一個犯罪集團的臥底。

  剛剛從學校交流出來,決定好阿尼亞的去向,立刻馬不停蹄地扛上武器到接頭點碰面。上一秒還在針鋒相對,下一秒冷靜交換方位地點,在管道內安裝好炸藥之後,兩人在對面的天台碰面。

  米花的夜晚燈火通明,從天台俯瞰,燈光組成的長龍張牙舞爪地彰顯自己的存在感。然而面前這座荒廢已久的大廈卻不一樣,只有頂層的燈兩著,裡面正在交談的兩人情緒激動,似乎下一秒就要進行劇烈的肢體衝突。

  安室透呼出一口冷氣,他將望遠鏡放下:「目標已經進入樓層。」

  得到指令,黃昏毫不猶豫地按下。

  頓時,幾乎燃盡黑夜的火光隨著強烈的轟炸聲燃起,就算隔著耳麥也能感受到強烈的震動,似乎腦海中只有那聲刺耳的嗡鳴,火星被風吹起,還未觸及到夜空,用生命做成的翅膀就變成灰燼。

  兩人的金發被火光映亮。

  無論看了多少次,面前的一幕還是令人不快。安室透閉了閉眼,將耳麥摘下。

  黃昏將手木倉放好:「沒事吧?」

  「沒事。」安室透搖頭,他的話更少了。

  黑衣組織最近像是瘋狗一樣跟港口mafia杠上了,也不知道發的什麼瘋,一連炸了好幾個港口mafia的倉庫不說,還要特地把人家干部逼到米花再干掉,試圖將面前的現場偽裝成港口mafia內部自相殘殺的景像。

  似乎跟組織研制的藥物有關,但更多的,作為新人的黃昏並不是很清楚,除了那份名單之外,他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還不如指望安室透能多透露一點。

  「對了,你之前去橫濱,是為了這次的任務嗎?」黃昏問道。

  安室透搖頭:「我不確定,很可能有關。」

  他需要做的,是干掉某個干部的部下,為了避免誤傷,他事先做了調查,明確這幾個人的長相之後,毫不猶豫地擊殺了他們。

  這伙人做的事情罄竹難書,除了威逼利誘弄得好幾家公司傾家蕩產之外,還犯下許多甚至連法律都無法處罰的罪孽,因此他開木倉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干脆利落地送他們上路。

  他的木倉法很准,因此痛苦的時間很短暫,便宜了他們。

  「不過大概都是A先生的人吧。」安室透將背包拉好,重新將帽子戴起來,「橫濱一向是法外之地。」

  黃昏注意到他的袖口:「是這件衣服啊……」

  上面還殘留著阿尼亞上次畫下的塗鴉。

  安室透倒是沒有注意自己出門前到底穿了什麼衣服,一時語塞:「看來,我真的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阿尼亞對他的影響比他想像的還要大。

  黃昏不在意地笑了笑:「以後要麻煩你的事情還有很多。」

  他將報廢的遙控器扔進火海,電子設備在火焰中炸裂,傳來劈啪的響聲,他抬頭看著安室透:「走吧,趁著阿尼亞還在睡覺,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安室透匿名報了警。

  警方應該很快就能到場,留給他們逃離現場的時間不多,這樣的大火應該需要很長的時間去撲滅,跟何況是由□□引起的,就算他和黃昏事先確認過不會引發二次爆炸,給消防員帶來危險,看到這樣的場景,他還是不免有些內疚。

  黃昏走入昏暗的樓道,他抬眼看向這邊。

  男人碧色的眼眸並沒有因為面前的一幕而動搖,依舊理智而鎮定。

  可這裡明明是他們的國家……

  安室透咬了咬牙,心情變得有些糟糕,他向著黃昏走去。

  黃昏帶著安室透去了一家烤肉店。

  兩個大男人一起去吃西餐顯得很怪異,他又有些不太適應傳統的日料,算來算去,還是烤肉店比較適合。

  本該是一副友善和諧的畫面,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從天台撤離之後,安室透又恢復了第一次見面時冷冰冰的樣子,他的臉上帶著微笑,可態度卻拒人千裡。

  黃昏搞不清楚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他能夠如魚得水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身為間諜應有的敏銳程度,得益於此,他能夠迅速察覺正在交談對像的情緒變化,可安室透也是經過訓練的,兩人甚至在情報分析和搜集上面不分你我。

  自從上次組織派下監視一個名叫「江戶川柯南」的任務後,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面的貝爾摩德就盯上了他,尤其是上次黃昏沒有接她的電話之後,貝爾摩德對於黃昏的不爽到達了一個巔峰,從此再也沒有給過他好臉色。

  現在,常駐在米花的波本不假辭色,經常來米花的貝爾摩德看他不順眼,黃昏感到有些不妙。

  再這樣下去,他怎麼才能夠成功炸掉酒廠啊!

  必須要和安室透搞好關系!無論是因為要感謝之前他照顧阿尼亞,還是為了要在這個國家立足!

  黃昏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帶上營業微笑,用公筷將熟透的烤肉放進安室透的碗裡:「請用吧。」

  他的眼神就像是一位和善的老父親,然而實際年齡比黃昏還要大上一歲的安室透卻非常排斥黃昏的態度。

  這個人怎麼回事啊!他們難道是什麼要好的朋友嗎?!

  安室透有些火大地想。

  他又忍不住跳過前兩個猜想,直奔自己的第一個假設——黃昏加入組織到底想要干嘛?

  不可以輸!

  安室透也帶上假笑:「你也吃啊。」

  兩個人拼命給對方互夾,等到碗裡的肉都冷透了,兩人才停止了無聲的戰鬥。

  大概是他們的行為過於詭異,前台的工作人員一直在瞄向這裡,看她驚恐的樣子,下一秒播出報警電話也不稀奇。

  黃昏的拉進關系計劃大失敗。

  吃到一半的時候,安室透收到了一條消息。

  他和黃昏對視一眼:「抱歉,我得先離開了。」

  他拿上外套,不過再也沒有穿上,而是塞進了包裡。

  黃昏看著餐桌上的殘羹冷炙,一口將啤酒喝掉。

  不過……到底該怎麼維持和安室透之間的聯系呢?

  -

  路過面包店的時候,黃昏給阿尼亞買了一些面包圈。

  到家的時候,他意外地發現本該在臥室睡覺的阿尼亞坐在椅子上,撐著下巴打哈欠。

  她捏著叉子說:「阿尼亞要吃蛋糕!」

  她左顧右盼,眼巴巴地問著黃昏:「爸爸呢?」

  黃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阿尼亞說的「爸爸」到底是誰:「他啊……」

  「他很忙,以後會有空的。要先吃點蛋糕嗎?」

  黃昏將蛋糕取出放在桌子上。

  「哦……」阿尼亞有些失落地低著頭,她沮喪地問道:「阿尼亞是不是又搞砸了?」

  黃昏:「為什麼會這樣想?」

  他戳了一下小孩的腦門:「打起精神來!安室先生不是那樣小氣的人。」

  然而他說出這句話之後想了想安室透每次見到他時的臉色,沉默了一下,鄭重地對阿尼亞說:「家人並不是距離限制的,不管我們相隔多遠,我依舊是阿尼亞的父親。安室先生也一樣,就算阿尼亞現在不跟他一起生活了,他依舊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待。」

  他將蠟燭插上去:「不過今天他是吃不到蛋糕了,下次吧,我們可以一起給你慶祝生日。」

  阿尼亞終於重新振作起來,她握拳:「好!阿尼亞要在生日吃兩個蛋糕!」

  黃昏:……

  黃昏:???

  他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不過算了。

  黃昏在蛋糕上插上蠟燭:「只有生日才能許願,不過今天比較特殊,來許願吧。」

  他關上了燈。

  蠟燭上的光照在阿尼亞小小的臉上,她雙手合十,眉頭皺得緊緊的,然後一口氣將唯一的一根蠟燭吹滅。

  像是將心中縹緲的願望全都交給上帝,她輕松了許多,露出快樂的笑容:「反悔的人要吞千針,阿尼亞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黃昏:「……」

  大概,會實現的吧?

  「吃蛋糕!」她端著盤子守在黃昏面前,看著蛋糕上自己的臉被餐刀切得四分五裂,柔軟的奶油從中間裂開,夾心中火龍果和草莓醬流出來,像是慘烈的分屍現場。

  阿尼亞突然一悚,鑽到了桌子下面,捂住了腦袋:「阿尼亞被分屍了……」

  她的手捂在臉上,確認自己的臉還在後,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阿尼亞沒有變成無臉妖怪!

  黃昏的聲音從桌子上傳來:「還要吃嗎?不吃我就拿去分給鄰居咯?」

  「吃!」阿尼亞迅速鑽出桌子,選了一塊沒有切到臉的。

  黃昏開始整理阿尼亞的書包。

  「算數課本,國文課本,英語課本……」黃昏拿出了兩張紙,「這是什麼?」

  「阿尼亞想去游樂園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黃昏一目十行:「就是申請表吧?」

  游樂園的開園儀式需要一年級的小學生參加,但是參與的學生需要家長的陪同,開園當天,來訪的游客除了學生以外,還有各界受邀的名人,因此安全問題不需要擔心。本來阿尼亞是需要拿給安室透簽名的,可是現在這張表到了黃昏手裡。

  「要不要試著問一下安室先生要不要去?」黃昏將自己的名字填在另一張空白的表上,「如果他去的話,你就交這張,如果他不去的話,我來參加。」

  他將「阿尼亞·福傑」的名字端正在表中填好,「還有一周的時間,我們可以慢慢來。」

  黃昏將剩下的東西整理好:「好了,去睡覺吧。」

  「阿尼亞還要去家長交流會。」她打了個哈欠,「和小胡子叔叔約好了的。」

  「小胡子?」

  「小蘭姐姐的爸爸,長得像奇美拉。」阿尼亞搖晃了一下,強行睜大自己的眼睛,將蛋糕塞進嘴裡:「家長交流會……」

  小蘭……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女兒就叫毛利蘭,所以,阿尼亞已經和那戶人家接觸過了?看樣子相處得還不錯,不然這樣無理的要求,毛利小五郎是不會答應的。

  得不到阿尼亞的回應,黃昏轉頭:「阿尼亞?」

  他看著餐桌上,將自己的腦袋埋進蛋糕的女兒,陷入了沉默。

  她像是一只小鴕鳥一樣,一頭栽倒在蛋糕裡,似乎蛋糕香甜的氣息能夠帶給她安全感,只剩下粉色的頭發露在外面。

  他趕緊像是拔蘿蔔一樣將阿尼亞的腦袋拯救出來:「快點醒醒!」

  她怎麼能保持這種姿勢睡覺的啊!

  黃昏已經完全看不出阿尼亞臉上的輪廓了,嵌在她臉上的蛋糕動了動,從奶油層中發出迷糊的呢喃:「父親,阿尼亞是到了天堂嗎?」

  她的眼睛眨了眨,在黃昏眼中,就是一團蠕動的奶油,又像是中世紀撲粉過度的舞台劇演員,沒有了燈光的遮掩,看起來異常驚悚。衣領上也都是奶油,大概需要用洗衣液好好揉搓一下才不會變的粘巴巴的。

  為什麼眼前的世界這麼白啊,難道說上帝真的聽到了阿尼亞的心聲嗎?

  阿尼亞平靜地雙手交疊,放在了胸前。

  她奶油做的五官動了動:「阿門。」

  黃昏頭疼地取過毛巾給她擦臉:「你再這樣睡下去真的要去見上帝了。」

  阿尼亞每天的睡覺時間都很固定,大概是強撐著要等他和安室透一起回來吃蛋糕,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萎靡。黃昏擔心阿尼亞養成熬夜的壞習慣,趕緊催促她去洗澡睡覺。

  阿尼亞的個子本來就矮,要是缺少睡眠一直都是這麼小就完蛋了!

  成功將臉上的奶油卸掉之後,阿尼亞被趕回了房間。

  她從安室透帶給她的玩具包包中挨個拿出奇美拉、偵探徽章放在床頭櫃上,最後把弗萊迪放在了櫃子的最底下,冷酷無情地將「傳說中會吃人的惡魔」封印起來。

  阿尼亞躺在床上,抱住了硬邦邦的怪獸先生。

  這是第一次,阿尼亞主動抱住奇美拉睡覺。畢竟誰都喜歡抱住軟綿綿的玩偶,硬邦邦的怪獸玩具摸起來一點也不舒服,還硌得慌。

  可在離開安室透家裡之後,她只能睹怪獸思人了。

  新家有股熟悉的安心感,安室透帶來的床單有股太陽的味道,阿尼亞的眼皮打架,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拜托了,阿尼亞的願望一定要實現啊。

  -

  架好狙擊木倉,安室透盯著倍鏡中的人像,食指微勾,即將扣動扳機。

  又來一個。

  組織看樣子已經完全盯上橫濱了,急切地要刮分橫濱這口蛋糕,可是他不理解的是,在世界各地都有不少資產的組織,為何一定要執著於一個小小的橫濱呢?

  想要取得合法的地位,還是為了別的目的?

  他們針對港口mafia的策略已經取得了一部分的成功,沉重地打擊了這具龐然大物的經濟和流轉資金。安室透樂見其成。

  可他不理解的是,之前不是已經把A先生殺掉了嗎?為什麼現在還要——

  沒等他想明白,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左邊爆發。

  安室透放下木倉,猛得就地一滾,他從戰術背帶上扯下手木倉握在手中。

  出乎意料的是,面前站著的是位身材窈窕的女性,黑色的長裙如水般從胸前泄下,而她手指夾著的刺樣的尖銳武器,在昏暗中透出一點尖銳的寒光。

  她抿出一個略顯害羞的微笑,猩紅的瞳孔宛如與荊棘交織生長的玫瑰:  「……您,就是今晚的客人嗎?」


第31章

  幾乎同時, 安室透嗅到了某種不妙的預兆。

  組織忌憚的港口mafia的新人,恐怕就是面前的女人。如果說黑衣組織想盡辦法要觸碰港口mafia的底線,現在他們無疑成功了一半, 干掉安插進橫濱的成員的真凶,現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明明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來者的身份, 安室透卻在第一時間認出了女人的身份。

  可這對於安室透來說,簡直就是無妄之災。這是組織和橫濱的Mafia之間的戰爭, 作為臥底, 他樂見其成, 要是兩敗俱傷,那再好不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本該是這樣的場景。

  身體不自覺地緊繃, 他的雙手牢牢握住木倉。

  女人將手上的武器反握住, 她坦然地迎接黑暗,將被默許的罪惡當做一場需要盛裝出席的舞會, 甚至連黑色的長裙都顯得極為隆重。她表現得極為放松。

  鬢邊黑色的長發仿佛是由世界上技藝最為精湛的裁縫編制出的絲綢,而此時,這匹美麗的綢緞舞動起來,危險如眼鏡蛇迷人的花紋, 與手中武器一致的金色耳墜耀眼而閃動著流質的美感。

  眼中光線一閃, 她已經動作起來, 握著的長針瞄准了安室透的咽喉!

  安室透手肘抵住她的手腕, 臉頰險險擦過長針,他揮出一拳,等待對方暫時撤退的時機, 將□□穩穩地對准她的額頭, 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銀色的子彈對准她的命門而去。

  女人不慌不忙, 纖弱的肩膀抬起,隨著清脆的金鳴聲,手中的武器將子彈彈開,像是解決一只煩人的小飛蟲般氣定神閑。她在長針尾端的圓形孔繞了一圈重新握緊它的尾端,鮮紅的眼瞳中是純粹的戰意。

  難以想像,她居然一點也不畏懼木倉口……力量和速度甚至遠超常人,反應能力也屬於佼佼者,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該說不愧是港口mafia器重的新人嗎,傳聞說首領甚至想要將她破格提為干部,也難怪A先生一時失去平衡,在失去理智的怒氣下落入他們的陷阱,喪失了性命。

  安室透感覺有些棘手。

  雖然看上去只是一位柔弱美麗的女人,但她卻要比貝爾摩德,比他認識的所有人都要棘手。

  她是一位純粹的殺手。

  安室透劇烈地喘息,只是簡短幾個呼吸的交手回合,他就被逼成了這副狼狽的樣子,他咬牙架住對方的手臂,手腕一翻,將藏起來的手木倉對准了她的肩膀。

  「誒?」女人一愣。

  一把木倉能裝八枚子彈,他浪費了三顆,現在這是第四顆,倒不是說他沒有帶夠武器,只是在毫不松懈的攻擊之下,他很難找到時機更換彈匣。

  扳機扣動。

  她瞳孔一縮,手中的長針編制出金色的盾牌,將子彈攔下。

  安室透得到可以呼吸的空檔。

  他擦掉唇角嗑出的血跡,舔了舔唇,難得被激起幾分血性。

  她垂著頭,似乎在琢磨剛才的細節,抬起臉,那張秀麗的面孔上帶著一點惱怒的笑容,像是在責怪弄髒她衣服的朋友,也像是在埋怨沒有將飯吃光的客人。

  「啊……差點就要給森先生帶來麻煩了,要是肩膀受傷了,我就會被炒魷魚了。」

  她看著安室透,認真保證:「我下手會很輕的,放心吧!」

  安室透:……

  他覺得她的話並不是很可信的樣子。

  女人的下手更加狠辣了。

  拳風中蘊含濃濃的殺氣,膝蓋彎曲,同時向著他的腹部頂撞。

  安室透的襯衫已經被鮮血沾滿了,盡管傷口並不嚴重,從中湧出來的血卻一直沒有止住,他的唇色漸漸變得蒼白,意志卻依然堅定。

  她的動作沒有一絲是多余的,全神貫注地等待安室透露出破綻,眼神捕捉到安室透因為滲血的傷口而凝滯的一剎那,雙手握住的長針即刺入他的太陽穴。

  強大的本能令安室透清醒,他手裡扣住木倉,射入身後的油桶。

  這處荒樓中已經不含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了,可他卻帶了許多現在能夠用得上的東西。

  他這次的任務已經完成,無需再和這個難纏的女人廝殺。

  強烈的閃光刺入眼球,讓人忍不住想要流淚,硝煙的味道隨之燃起。

  女人捂住眼睛,等到眼球適應暗下的世界後,她睜開變得猩紅的雙眼:「人呢……?」

  小腿被燙了一下,她轉頭,看到自己的裙擺上燃起了一顆小小的火星。

  「啊啊啊不好!」她趕緊將裙子上的火焰撲滅,雙手攥住燙出一個洞的裙子,表情難過:「完蛋了……嗚嗚嗚,工資要扣完了。」

  裙子壞掉了,客人也走掉了!嗚嗚嗚,森先生一定會原諒她的對吧?

  金色的武器像是淬了毒,閃著異常瑰麗的色彩,在火光中,它隱隱發燙,像是心髒泵出的鮮血湧動的熱度。她從地上撿起掉落的武器,將破掉的裙子割掉一截。

  客人最後扔下的□□給她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周圍的可燃物越燒越旺,幾乎到達了不能強行脫出的地步。

  跳下去的話,起碼需要休養三天吧?

  不行!她要盡快完成工作,趕緊去找阿尼亞小姐!

  -

  「阿尼亞,終於找到你了!」光彥氣喘吁吁的,「上次的表格呢?」

  阿尼亞穿著運動服,手裡像模像樣地拿著網球拍,努力將網球顛起來。

  「表格?」阿尼亞歪頭。

  她想起來了:「在書包裡,等體育課下課一起去拿吧。」

  步美托著臉看著阿尼亞:「阿尼亞很會打網球呀。」

  阿尼亞淡定地揮了一下球拍,裝模作樣地將手掌擋在眼簾,做出望遠的樣子:「阿尼亞的射程又進步了呢。」

  光彥:「阿尼亞,網球一開始就掉在地上了。」

  阿尼亞:「……」

  她紅著臉將網球撿起來,沒過一會兒,眼淚就開始打轉轉。

  步美從口袋裡拿出紙巾幫她擦眼淚:「光彥你太過分啦。」

  「抱歉,請原諒我吧!」

  不知道為什麼要道歉,反正就是道歉了。

  光彥摸著後腦勺:「你的力氣太小啦,再長大一點沒准能進入網球社,參加全國大賽呢。」

  「網球社?」阿尼亞好奇問道,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憋回去,她其實也只是稍微有點難為情啦,在光彥道歉之後,她也好好地說了對不起,小伙伴繼續快樂交談起來。

  父親說過這種眼淚叫做「弱者的淚水」,阿尼亞的表情沉重。

  她一定要變強,然後參加全國大賽!

  不過現在這個話題對於阿尼亞來說還是太遙遠了,她現在還是個一年級的小學生,別說真正打網球了,在場上跑動起來都成問題。

  話題轉到表格上。

  「阿尼亞一定是拜托安室先生來吧。」光彥肯定地點點頭,「也不用看啦,一定是這樣。」

  阿尼亞將球拍放在一邊,認真解釋:「不是爸爸。是父親。」

  步美幫忙解釋:「阿尼亞的親生父親找到阿尼亞了,所以這次是她的爸爸來參加。」

  「不是爸爸,是父親!」阿尼亞再次抗議,「爸爸是爸爸,父親是父親。」

  她的表情有點憂愁:「……爸爸傷到肚子了,父親說他暫時可能沒有辦法陪阿尼亞去游樂園。」

  安室透從橫濱回來的第二天,黃昏就帶著阿尼亞和邦德上門拜訪了,他敏銳察覺到安室透行動的滯緩,一下子揭穿了他隱瞞的傷口。

  阿尼亞看到安室透的腹部纏繞的繃帶快嚇壞了,差點哭崩過去。

  她在電視上看到,肚子破了個大洞,裡面的東西都會流出來的!

  她拽住安室透的衣服強行讓他躺下來,捏著毯子給他蓋上,還要給他讀故事書,雖然讀到一半自己先把自己催眠了,腦袋一歪,倒在毛毯上一睡不起。

  阿尼亞真的很擔心安室透的肚子,睡覺都在哼哼唧唧,還把口水蹭得他衣服上都是。

  安室透和黃昏的談話就比較嚴肅了。

  「能處理嗎?」

  「只傷到了皮,真的在床上休養還是小題大做了。」安室透無奈托住阿尼亞的腦袋,給她調整了舒適的睡姿。

  「沒事就好。」

  黃昏嘆氣,將公文包中「親子游樂園」的申請表放在了他的桌子上,「阿尼亞很期待這次的活動,她想和你一起去。」

  安室透反問:「不是你?」

  「有什麼不一樣的。」黃昏抬手腕,看了眼表盤,「我還有事,下班的時候我再來接她,有你在我會比較放心。」

  他將阿尼亞嘴角的口水擦掉:「你現在需要好好養傷,讓阿尼亞幫忙監督吧。」

  平時家裡沒人的時候,他也很少放阿尼亞一個人在家,弗蘭克充當了保姆和陪玩,安室透暫且是可以信任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在乎阿尼亞,比起麻煩,安室透更加擔心阿尼亞的安危。

  況且,現在需要給他們一段適應的時間。

  想到昨天他對阿尼亞說出的那番話,黃昏壓低帽檐,目光有些凜冽。

  兩個父親嗎?

  大概是這樣吧。

  如果將所有罪名都背負在身上,在女兒面前只剩下純淨的假面,他們確實是一樣的父親。

  阿尼亞揉著眼睛醒過來的時候,安室透在看書。

  他告了半天假,難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她目光迷蒙,一只眼皮單著,一只眼皮上有厚厚的褶皺,潦草的睡相讓她看起來有些呆。

  目光漸漸凝聚,她看著自己手下的位置。

  「啊啊啊!爸爸!爸爸的腸子要被阿尼亞按出來了!」阿尼亞幾乎要被驚嚇地跳起來了,她像只受驚的貓咪一樣畏懼地縮在角落裡,目光驚恐地看著安室透整潔的襯衫,似乎要在上面看出個洞來。

  安室透噗嗤一笑:「過來吧,沒事的。」

  他意有所指:「我可是很強的……就像假面騎士裡面的主角一樣,不會有事的。」

  阿尼亞眼角掛著淚水:「可是真司就有事啊。」

  安室透:……

  他還真沒有辦法反駁。

  他強打起精神,曲起手臂露出自己的肌肉:「放心吧,有壞人來我就把他打跑,不會再受傷了。」

  阿尼亞:「可是爸爸不是沒有打過壞人才受傷的嗎?」

  安室透:……

  這個也沒辦法反駁。

  不過他看得很開:「世界上有很厲害的人,我也只不過是千千萬萬種渺小的一員罷了。但是人能夠做的事是很多的。」

  他想到櫻花警徽,盡管他沒有辦法佩戴,但那枚小小的徽章一直存在他的心上。

  「你呢,你以後想做點什麼?」

  「阿尼亞……」她當然要拯救世界!

  可是這個目標看起來太過寬泛,到底要怎麼拯救世界呢?阿尼亞不知道,她又想起了在蛋糕前許下的願望。

  「先加入網球社,然後闖入全國大賽!」

  阿尼亞雙手抱胸,看起來煞有其事。

  「是進軍吧。」安室透糾正,「要進網球社的話,功課也不能落下哦。」

  說到功課,阿尼亞的臉就垮下了,她拖出長長的尾音:「好——」

  聽起來有氣無力的。

  看樣子黃昏也很抓緊阿尼亞的課業啊。

  安室透沒有多想,他現在是傷員,但不代表著他能夠休息,剩下的外勤全都交給風見了而已,他實在放心不下,一直用電腦在處理相關的文書。

  阿尼亞伸手夠到了那張申請表,再度提出小小的邀請:「……以後,你會和阿尼亞一起去游樂園嗎?」

  安室透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面色如常地掛掉電話,他摸了摸阿尼亞的腦袋:「當然。」

  回憶殺到此結束,在阿尼亞眼中,她已經將所有的故事都通過上面的兩句講完了。

  但在步美和光彥眼中,事情的走向逐漸變得離奇。

  他們悄悄咬耳朵:「安室先生是得了……什麼病來著?」

  「我知道!這個叫做精神分裂!」

  「阿尼亞是不會瞎說的,我媽媽說,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但是她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安室先生生病了,我們得想想辦法幫幫她!」

  阿尼亞口中的爸爸和父親,已經變成了安室透的兩個人格,阿尼亞絲毫不知情。

  她還沉浸在進軍全國大賽,拿到金杯的暢想之中。

  「放學後一起去波洛咖啡廳吧,好久沒有吃到三明治了。」光彥試探性地問道。

  「好呀!」阿尼亞一口答應下來。

  用柯南的手機跟黃昏報過平安之後,阿尼亞沒心沒肺地跟小伙伴們一起走在了去咖啡廳的路上。

  柯南看著手機中大咧咧的通話記錄,只想要嘆氣,剛在阿尼亞將手機還給他之後,電話那頭的黃昏還跟他冷靜地道了謝。

  這樣的態度反而讓他苦惱起來。

  黃昏和安室透究竟是什麼關系,另外,阿尼亞的真實身份到底和黑衣組織有何牽連?他試圖從安室透口中得到答案,但他語焉不詳,完全敷衍過去。

  要是阿尼亞的身份真的沒有問題,他是不會搪塞過去的。

  柯南心裡的問號幾乎快要漫出腦殼,這幾天眼下都帶了不明顯的青黑。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問個明白。

  安室透並不在波洛咖啡廳,光彥和步美都有些失望,本來在路上准備好的說辭都因為主角的缺席而打消。

  不過他們強振作精神,點了另外的食物。

  小學生的零花錢不多,就算波洛咖啡廳比較平價,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元太嘀咕:「干嘛非要來這裡嘛,我想吃鰻魚飯。」

  「慢雨飯?」阿尼亞不解歪頭。

  「是鰻魚飯啦。」元太氣餒地說,勺子戳了戳碗中的蛋糕,一口吃下後臉上的笑容隨之揚起:「好吃!」

  有了食物,他收拾好心情,重新跟阿尼亞解釋道:「鰻魚飯很好吃的哦,你還沒有吃過吧。」

  阿尼亞誠實地搖頭。

  元太更加高興了:「下次我們一起去吃!」

  小梓有些好笑地看著這群鬧騰的小學生:「剛才還在抱怨波洛吧?」

  元太有些心虛地撓了撓頭。

  「下次可以試試安室先生的手藝哦。」小梓悄聲說,「他之前嘗試過一次,味道還不錯哦,如果你們要吃的話,可以當做特供餐品上架一周。」

  「好耶!」

  吃飽之後,大家分道揚鑣,阿尼亞自動跟著柯南回到了毛利偵探事務所。

  眼尖的毛利小五郎瞄到粉色的頭發:「喔,你這小鬼,今天怎麼又來了!」

  隨後才到家的毛利蘭毫不猶豫地拆台:「明明爸爸之前還念叨過阿尼亞吧?」

  她對著阿尼亞綻開笑容:「好久不見啦,阿尼亞!恭喜你找到自己的父親啦!」

  阿尼亞主動抱抱毛利蘭,跟著她復述了一遍:「恭喜阿尼亞找到父親!」

  柯南:「正確的語序應該是『恭喜阿尼亞的父親找到了阿尼亞』吧?」

  他最近幫忙改作業改到有些魔瘋,任誰接受阿尼亞作業本上混亂的語序的污染,都能在第一時間產生極為強大的後遺症。

  而柯南,不幸地成為第一位受害者。

  衝矢昴有事需要走開幾天,他看熱鬧不嫌事大,主動將柯南拖下了水。

  「……就是這樣,反正周末阿尼亞大概還會來我這裡的。哈哈,畢竟我和安室透不一樣嘛,拜托你了,小偵探。」

  柯南聽著電話裡的忙音頓時無語。

  明明是個義務補習的周末限定老師,偏偏要將一周的輔導全都攬在身上,衝矢昴,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更為恐怖的是,年輕的柯南接受不住阿尼亞的魔性衝擊,率先產生了崩潰的征兆。

  毛利蘭:「不要掃興嘛柯南,我們在好好慶祝阿尼亞找到父親啊!」

  她又將那句話說了一遍。

  阿尼亞在她懷裡瘋狂點頭。

  沒錯沒錯!她是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才讓父親發現自己的,就是阿尼亞找到了父親!

  好吧。

  柯南主動靜音。

  蘭一遇到阿尼亞,就喪失了心智。柯南滄桑地想。要是他的女兒像阿尼亞一樣,大概以後的家庭地位只能在最底層吧。

  另一位男性用力地咳嗽,用自己的小眼睛瞄向阿尼亞:「咳!」

  他似乎要將自己的肺也咳出來了。

  阿尼亞聯想到家裡的另一個病號,殷勤地將水遞給他:「小胡子叔叔,不要咳嗽啦,會把腸子給吐出來的!」

  毛利小五郎被水嗆了一下,這次他真的開始咳嗽起來了:「咳咳咳!」

  他抓過一邊的紙巾拭擦自己濕掉的西裝,發出慘烈的哀嚎:「啊啊啊!我新買的西裝!」

  毛利蘭有些埋怨地看著他:「爸爸,誰讓你為了臭美,今天就穿上了。脫下來吧,我去給你熨一下。」

  毛利小五郎只好將西裝外套交給毛利蘭,底氣不足:「交給你了,蘭。」

  他瞅見阿尼亞還在望著她,氣頓時不打一處來:「我的西裝濕掉了!家長交流會就不能帥氣出場了!」

  柯南有些無語地抬頭。

  去家長交流會而已,穿這麼好看有必要嗎?他不理解一些中年男人想要大出風頭的迫切心情。

  阿尼亞頓時慌張起來,她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阿尼亞,阿尼亞……」

  她再度跑去拿了一杯水遞給毛利小五郎:「阿尼亞要去家長交流會!」

  「等等!」柯南忍不住說。

  毛利小五郎以為他也想去家長交流會,想到平時臭屁的小鬼這時候爭著討好他,他一時有些飄飄然,完全沒有理會柯南語氣中的驚恐。

  「叔——」

  「別吵啦。」毛利小五郎不耐煩地說,「沒你的份了。」

  柯南:……

  眼看著自己的競爭對手被pk出局,阿尼亞悄悄在心裡比了個耶。

  她一定要拿到那個小燈泡掛件!

  毛利小五郎看著被自己指揮地團團轉的阿尼亞,心情頓時美妙起來,淡定自如地咳嗽:「咳,我的嗓子還有點不舒服。」

  阿尼亞從包裡翻出了零食。

  「我的背好酸。」

  阿尼亞開始給他捶背。

  沒捶幾下,毛利小五郎就揮揮手:「一邊玩去吧。」

  他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奴役這麼小的孩子。

  柯南抽抽嘴角,看著專心致志看電視的阿尼亞:「叔叔……」

  「干嘛?」毛利小五郎語氣不善。

  柯南指了指飲水機:「阿尼亞不會用飲水機。」

  「啊?然後呢。這些雞皮蒜毛的事情不要——」

  柯南指著茶水桶說:「她剛剛是在這裡拿的水。」

  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

  他剛剛喝的到底是什麼啊!

  他再度發出了慘叫,跌跌撞撞奔向洗手間,不一會兒,傳來了嘔吐聲。

  柯南:「我說過了。」但是大叔完全沒聽。

  他嘆氣,看向正在悠閑晃著腿看電視的阿尼亞。

  大概,這也算一物降一物?

  阿尼亞跟著動畫片的片尾曲愉快哼歌。

  阿尼亞要小燈泡掛件~


第32章

  「准備好了嗎?」

  「Yes, sir!」阿尼亞笨拙地敬了個禮。

  毛利小五郎將領帶系好,他今天特意換了一身紺青色的西裝,搭配暗色系的領帶, 有幾分成功人士的樣子。

  黃昏:「那就麻煩您了。」

  因為阿尼亞的關系,他漸漸和毛利小五郎也有了聯系。被譽為「名偵探」的毛利, 在生活中很低調普通,甚至有些迷糊, 無論怎麼看,他都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完全顯現不出絲毫偵探的神秘氣質。

  大概世界上也有這樣能夠輕松融入普通人的天才吧?

  黃昏有些苦惱地看著又要拌嘴的兩人。

  ——他有些懷疑阿尼亞和毛利小五郎兩個人加起來的年紀還沒有十歲。

  等到黃昏走後, 毛利小五郎終於松了口氣。

  那個自稱為阿尼亞父親的年輕人, 給他一種奇怪的危機感。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對方長得過分帥氣, 就算他換上了新衣服, 把自己的小胡子梳得整整齊齊, 也擋不住黃昏耀眼到刺瞎人的帥哥光芒。

  對此,毛利小五郎有些不爽。

  「不准給我惹事,明白嗎?」

  「Yes,sir!」阿尼亞再次敬禮。

  她怎麼可能會惹事呢?只要拿到想要的掛件,她就想溜走了。家長交流會要是全是像小胡子叔叔一樣的大人,那可太無聊了。

  是電視機不好看, 還是玩具不好玩?跟步美煲電話粥都比這個有趣多了。

  雖然阿尼亞一點也不理解她說的煲電話粥到底是什麼意思, 並試圖把電話塞進電飯煲裡,為此又被黃昏教育了一頓。

  毛利小五郎滿意地看著精神十足的一日跟班, 大手一揮:「出發吧!」

  柯南:「……」

  說的好像不是去學校,而是去開辟新航路了一樣。

  他搖搖頭, 夾上滑板:「我去博士家裡了!」

  趕在兩人出門前, 他先行出了門。

  家長交流會是帝丹高中新推出模式, 旨在促進家長之間的良□□流,不過毛利小五郎私下裡吐槽:「不過是走上社會之前,有錢人私下的交易罷了。」

  但阿尼亞從他酸溜溜的語氣判斷出來,這應該是傳說中的雞毒,據說是一種很厲害的毒藥。

  家長交流會可以算做是小型的家長會,但學校在此次的活動中只起到委托的作用,真正提議要舉辦活動的還是一位業界有名的慈善家。

  毛利小五郎羨慕地看著站在台上發言的男人,小聲說道:「有錢真是好啊。」

  可惡,他買了這麼久的彩票,怎麼還沒有中過大獎啊!

  阿尼亞充耳不聞,她玩著手裡的燈,按下按鈕,將燈光顏色調成紅色,認真地指給毛利小五郎看:「你的眼睛變紅了。」

  毛利小五郎:「……」

  算了,他跟個小屁孩計較什麼。

  在場被家長帶過來的小孩子還有不少,多數都要比阿尼亞大一些,還有就是還在母親懷裡呀呀囈語的嬰兒。

  阿尼亞找不到同伴,有些無聊。

  毛利小五郎也有些後悔,蘭早就勸過他了,誰讓他硬要和阿尼亞吵嘴,一時逞能強行過來了,直到有人眼尖地看到他。

  「哦!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先生吧?」

  毛利小五郎得意地連胡子都翹了起來:「哈哈哈想不到這種地方都有人認出我來啊。」

  「哪裡哪裡,是您的名氣太大,能夠在這裡認出您才是我的榮幸啊。」

  「哈哈哈哈哈!」

  眼見著毛利小五郎逐漸被人群包裹起來,阿尼亞木著眼睛,試圖穿過層層的人腿,闖進最中央,但是她太矮了,人又太小,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努力。

  【系統:小心受傷呀!毛利大叔……正常的,你先在旁邊等一等吧。】

  奇怪的是,做完全套的殺毒spa,它的疲勞並沒有減輕,反倒更加難受了,渾身像是要散架一樣,數據經常出現亂碼,精神也逐漸變得錯亂,為了能夠更好輔佐阿尼亞,它選擇睡眠模式,只有阿尼亞落單的時候才會出現。

  【系統:不過,某位大偵探沒有出現在這裡,就代表著今天不會出現殺人案件吧?】

  【阿尼亞也是名偵探。】

  她在心底抗議。不過殺人案件,還是不要出現了吧。

  阿尼亞不氣餒,再次對著人腿組成的圍牆發起衝鋒!

  忽然,她的腋下插入一雙手,將她舉高放在了肩頭,阿尼亞茫然地扶著一顆粉棕色的腦袋,聽到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現在看得到了嗎?」

  他有些同情地說:「毛利先生真是受歡迎啊……」

  是補課老師。

  阿尼亞辨認出男人的身份之後,放心地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聽到他的話,她也有些羨慕地說:「阿尼亞也想變得受歡迎。」

  「受歡迎之後呢?」

  阿尼亞的表情嚴肅起來,她給自己打氣:「拯救世界。」

  衝矢昴輕笑:「那可真是了不得的理想。」

  大學研究生的身份好像真的能誆騙到不少人,他意外地收到了交流會的邀請函,作為特邀嘉賓參加此次活動。衝矢昴不禁有些懷疑這些「慈善家」要的到底是一名真正優秀的傑出典範,還是一位只能帶出去撐場面的花瓶。

  不過到底為什麼莫名其妙找到他頭上來,衝矢昴也覺得匪夷所思。

  不過能夠在這裡見到阿尼亞,他感覺更加意外。

  「你爸爸呢?」他輕松扶住女孩的肩膀,重新將她從肩頭抱下來。

  阿尼亞落在地上之後乖乖回答:「不知道。父親去上班了,阿尼亞想要玩具。」

  她炫耀了一下手裡新拿到的小燈泡掛件,通過按鈕,它能變幻多種燈光,還包含紅外光線和紫外線,簡直就是間諜闖密室必備的神器啊!

  看來對於玩具的渴望已經衝昏了阿尼亞的大腦,衝矢昴憐愛的揉揉她的腦袋,帶著她走到人少的另一邊:「毛利先生看起來還要一會兒,我陪你等一下吧。」

  阿尼亞一屁股坐在了長椅上面。

  太陽不算很大,但逐漸開始進入深秋,天氣也開始慢慢變涼,約爾不在這裡,黃昏久違地開始給阿尼亞搭配衣服。

  她穿著一條毛茸茸的藍色開衫,下面穿著長長的燈芯絨裙子,腳上蹬著一雙小皮靴,看上去像一只毛茸茸的小鳥,在衝矢昴的耳邊嘰嘰喳喳。

  「阿尼亞能不學習嗎?」

  她指的是周末的補課,因為中途換了監護人,阿尼亞很希望黃昏能夠將這件事當做沒有發生過。

  然而安室透特意告訴了黃昏他家附近有個免費的補課老師這件事,抱著赤井秀一不能獨善其身的覺悟,在柯南瘋狂安利的情況下,安室透竟然將「衝矢昴」輔導班推銷了出去。

  一時間,四個人都得到了寧靜,只有阿尼亞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阿尼亞很茫然。

  事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啊!

  並且輔導的功課從米花小學一年級,變成了伊甸園一年級,中間的跨度大概能夠有十個阿尼亞了!

  「不行。」眯眯眼老師迅速否定她的提議,「我跟你父親說好了。」

  況且小偵探的控訴讓他著實有些好笑,他有事臨時要出門的情況不少,要是繼續維持「阿尼亞金牌輔導班」,應該能收到更多有趣的消息吧?

  嗯……他沉思,有點不妙,他似乎越來越喜歡看熱鬧了。

  毛利小五郎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掙扎出來,他得意洋洋整理著自己的西裝,擺出一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該有的欠揍樣子:「看到了吧,以後對我尊重一點,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毛利小五郎啊。」

  阿尼亞:「爸爸說過,真正有能量的人是不會這麼說的。」

  她托著臉,努力搜索腦中的詞彙,篤定地說道:「就像開瓶的孔鳥。」

  毛利小五郎猛做深呼吸,最後發出一聲嚎叫:「我到底是為什麼答應了要帶你出來啊!」

  他滿臉苦澀,衝矢昴憋住了笑,提議道:「反正之後也沒有事情了,我要先行一步,毛利先生呢?」

  毛利小五勉強笑了一下:「哦,我嗎,我大概也要把這個小鬼還給她的父親吧。」

  世界上的小鬼都是來討債的,只有蘭才是天使!

  兩人默契地將阿尼亞揣上,打算離開這個傷心地,反正阿尼亞想要的掛件已經收到了,毛利小五郎再留在這裡已經沒有用處了。

  然而還沒有等毛利小五郎擺脫手裡的包袱,一個記者模樣的人衝了過來,他面色驚恐慌張,拽住毛利小五郎的手在不停顫抖:「出事了!」

  毛利小五郎遇到過很多案件,碰到這種情況他立馬反應過來,冷靜問道:「不要著急,先把事情講清楚。」

  他匆匆一瞥眼睛瞪得圓圓的,看上去像是在發呆的阿尼亞,衝矢昴會意,一把將她揣在懷裡,兩人一起大步跟著記者走向案發現場。

  「就在剛才……那位有名的慈善家葉山先生說,他的秘書還沒有到,他有份重要的文件還在他的手中,我們剛好有話題要聊,結果看到……」

  【秘書倒在地上,已經死掉了!】

  阿尼亞也跟著記者慌亂的心聲蒼白了臉,她緊緊將自己的下巴抵在衝矢昴的肩膀上。

  毛利小五郎抽空看阿尼亞的狀況,察覺到她的懼怕,突然有些納悶,但又很快釋然。

  畢竟像是柯南那樣奇怪的小鬼才是意外吧?

  他囑咐阿尼亞:「等下我可能沒有時間看住你,就在一邊等等,交給警察就會結束了。」

  他接著對衝矢昴點點頭:「麻煩你了。」

  現在保護現場才是第一要務,他和衝矢昴並不相熟,可現在只能拜托他了。

  秘書果然死相凄慘。

  他倒在荒廢的停車場的正中心,身周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形,像是某種帶有邪惡詛咒的圖案,凶手采用放血的方式將其殺害,眼睜睜看著他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

  凶手可能是宗教人士,毛利小五郎推測出這一點,他清了清嗓子,嚴肅地說:「凶手就是——」

  他的目光看向慈善家。

  阿尼亞的手指筆直地指向人群中的其中一人,她的臉色蒼白,顯得有些萎靡:「你!」

  被點到名字的是慈善家的助理,他悚然往後退了一步,察覺到自己的動作不合時宜,強裝出鎮定的樣子,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膀:「哈,小孩,你這樣說,我很擔心毛利先生的真實水平!」

  他大聲嚷嚷起來:「沒有證據就指認我,尤其是在我的學長剛剛遇害的情況下,你這還讓我怎麼做人啊!」

  毛利小五郎感到有些不妙,他擋在了阿尼亞面前:「喂你!」他的肩膀被衝矢昴拍了拍,隨後,毛利松開捏緊的拳頭,給擋住的人讓出了發揮的空間。

  衝矢昴有些訝異地笑起來,被鏡框遮掩的眼睜開,露出那雙墨綠色的眼瞳,助理像是被大型猛獸盯視一樣,渾身的雞皮疙瘩豎了起來,好在這樣的錯覺很快消失。

  衝矢昴:「看來您很在意外人的評價啊,但是像您這樣隨便指責一個小女孩……您到底為什麼要這樣斤斤計較呢?」

  「讓我猜猜?」他思考幾個片刻,「是因為您真的是殺害秘書先生的凶手吧?」

  「都說了,證據呢?」助理有些荒謬。

  衝矢昴不慌不忙:「西服下擺處有番茄醬,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午飯你是和秘書一起吃的,你們點了一樣的料理,我在秘書的口袋裡也發現了同樣沾著番茄醬的紙巾。」

  「所、所以呢?」

  「根據慈善家的敘述,午飯前秘書就聯系不上了,理論上將,你是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你有嫌疑,這很奇怪嗎?」

  衝矢昴冷靜的推理似乎也給阿尼亞帶來了無限的勇氣。

  她抿住唇,使用了自己的讀心術。

  大量的心聲湧入腦袋,她的頭很痛,但是沒有時間猶豫了,現在就是要把真相告訴大家的時候!

  「你是個考試考零分的笨蛋!」

  她鼓足勇氣,盡量以自己最大的聲音念出來。

  「所以你很雞毒,在秘書先生的身體上畫了圈圈!」

  「你是個雞毒的花花孔鳥!」

  衝矢昴:……

  錯字連篇,該好好補習一下了。

  助理瘋狂給自己辯護,完全忘記了對面只是個小女孩而已,他拋棄之前一直要認定的「證據」,嘶竭力地的樣子讓周圍的人都害怕地散開:「你懂什麼!你的成績一定很好吧!你一定想不到我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在學校裡,他打壓我,除了滿分考卷外,他什麼也不會,就是這樣的人,他的工資整整比我高出了二十萬!」

  助理瘋癲的樣子讓阿尼亞害怕極了。

  她擔憂地縮在衝矢昴懷裡:「阿尼亞會好好學習的,阿尼亞不要變成這個樣子。」

  可是她的成績也很差啊!阿尼亞只能勉強考一次一百分,還是要被父親裱起來的程度!

  衝矢昴安慰她:「放心吧,不會的。」

  嫌犯很快被警方帶走了。

  走之前,他還神經質地念叨:「為什麼、為什麼……」

  慈善家不止一個助理,也不止一個秘書,他樂呵呵地走上來和毛利小五郎攀談:「您的孩子真是了不起啊。」

  毛利小五郎擦汗:「不是,並不是了不得的事情,而且我只是暫時看管她而已。」

  他能說他差點就推理出來慈善家才是殺害秘書的凶手嗎?慈善家有著長達二十多年的信教經歷,怎麼可能不引人懷疑啊。

  還有這些小鬼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毛利小五郎疑神疑鬼。

  原本趴在衝矢昴肩頭的阿尼亞驚悚地抬起頭,看向慈善家的房間,口中小小地嘶氣:「炸彈……?」

  衝矢昴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炸彈?阿尼亞這是你從哪裡聽說的?」

  阿尼亞:「剛才有人在阿尼亞的耳邊說話!」

  帝丹高中不大,但今天來參加活動的嘉賓少說也有幾百個人,要是炸彈爆炸無疑會被認定為恐怖襲擊,在社會中引起恐慌。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將這件事隱瞞下來,免得人群暴動讓歹徒察覺出不對勁,提前按下按鈕。

  「我們時間不多,阿尼亞,你有聽到炸彈在哪個方向嗎?」

  阿尼亞閉上了眼睛。

  【等到完成這票就跑路吧,反正也沒有油水可撈了,A先生一死,港口mafia還有什麼要待下去的必要。用這個身份假死剛好,炸彈放在一號教學樓的信箱裡面,等會兒會有人把他們引過去,我的替身已經在那裡待命了,等到十點五十分一到,馬上就能告別這個無趣的身份了。】

  阿尼亞立馬給衝矢昴帶路:「一號教學樓的郵箱!」

  毛利小五郎納悶地看著狂奔起來的衝矢昴,納悶地問道:「你們去哪裡啊——」

  阿尼亞的聲音遙遙傳來:「老師找不到廁所,阿尼亞帶他去!」

  衝矢昴:「……」

  好在阿尼亞的話沒有說錯,信箱中真的放置了炸藥。

  阿尼亞緊張地湊過來:「十點五十分會爆炸!」

  她瞄了一眼衝矢昴的腕表,松了口氣:「還有兩個小時,太好了,邦德曼三分鐘就能拆掉了。」

  衝矢昴快速看了一眼表盤:「是二十分鐘哦。」

  他打破玻璃,從一旁的教師辦公室中撿起一把剪刀,重新回到信箱前。

  「很棘手。」衝矢昴中肯點評。

  「要是你爸爸在的話,可能會比我熟練很多吧。」他開玩笑說,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頓,FBI接受過嚴格的訓練,相比之下他只是沒有那麼擅長拆除炸彈而已,並不是不會拆。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給FBI的同事、柯南,甚至安室透發了消息、

  阿尼亞看著密密麻麻的黑色線路,突然覺得動畫片裡都是騙人的。

  她遇到過兩次啦,真實的炸彈都是黑色的線!

  衝矢昴的手一頓:「如果說凶手只是想要掩人耳目,他需要抓緊時間逃跑,那麼他的動機是什麼呢?」

  阿尼亞舉手:「想要去超市采購花生。」

  「現在可不是買花生的時候哦。」

  阿尼亞努力做出沉思狀:「他想要快點放學?」

  「嘛,你說的也有道理。」衝矢昴略過密密麻麻線路的其中兩根,「麻煩去幫我叫一下毛利先生吧。」

  阿尼亞站起來,拍拍裙子上的灰塵:「知了!」

  她噠噠噠地走遠,衝矢昴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正視面前的炸彈。

  時間還剩下五分鐘,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並不多。

  他毫不猶豫地剪斷其中一根線。

  繼而將炸彈拆開,露出下面隱藏的炸彈。

  他不帶感情地贊嘆:「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

  -

  看到阿尼亞的身影,毛利小五郎站起來,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你們到底去哪裡了?」

  家長交流會並沒有因為兩個人的退場而取消,因為慈善家慷慨地給足了補償,只有少部分人離開了,剩下的人繼續完成整天的流程。

  按照原定計劃,接下來要參觀的是慈善家捐給帝丹高中的新教學樓。

  人群漸漸向著一號教學樓移動,慈善家揚起嘴角,他咳嗽兩聲:「抱歉啊大家,我先去一邊吃個藥。」

  趁著這個時機,他與替身做了切換,迅速變作普通的來參加家長交流會的來賓往外走。

  只要等到爆炸聲響起,他馬上就能遠走高飛了!

  他肆意地暢想著拿著錢揮霍的糜爛生活,卻不知,在他那顆輕飄飄的腦袋五米之上的高樓,黑黢黢的木倉口宛如死神的瞳孔,牢牢地鎖定了他。

  最後一分鐘的倒數計時開始了。

  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他的替身無疑非常出色,易容之後幾乎看不出他們之間的差別,他正站在人群中,優雅矜持地發表自己的感想。

  人群已經站在教學樓之下了。

  他越發狂熱。

  跟著A先生,他只是等著群獅散去後盤旋而下的禿鷲,港口Mafia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他甚至想要抖出港口Mafia的秘密,將新人的身份和信息暴露給黑衣組織,當做投名狀。

  等到這陣子風頭過去,他想去哪裡都可以。

  然而倒數過後,手機上的時間精准地跳到十點五十,爆炸聲並沒有響起,風平浪靜,甚至就連腳下的蟲子還在悠閑地搬運食物。

  他惱怒地將腳邊的蟲子踩死。

  「一群廢物!」

  沒事,他還有備用計劃。

  他們該不會以為自己只裝了一個炸彈吧?

  他冷笑著拿出遙控器。

  只要他按下這個按鈕,別說這群人了,就連半個帝丹高中都會被掀飛——

  一個小東西飛旋進他的腦殼之中,像是旋轉的小蟲,震動著自己的翅膀。

  他倒下了。

  黃昏利落地收好木倉支,冷漠地回復:「任務結束。」

  他飛快換掉身上的衣服,扮出匆匆下班趕來接孩子的父親,從衝矢昴的手中接過阿尼亞:「抱歉,晚了幾分鐘,有個患者比較棘手。」

  阿尼亞耷拉著眼皮,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父親又在說謊。


第33章

  衝矢昴知道勞埃德是醫生, 沒有對他的包產生懷疑。只不過看到他的包,總是彎起的眼眸露出了冰冷的碧色。

  因為任務匆忙,他從醫院趕到這裡,並且還要處理屍體, 實在來不及將木倉放好再跑過來, 況且黃昏也沒有想到衝矢昴是個精通木倉支的高手。

  恐怕, 不是鬧事的病患拖延了時間吧?

  隱約嗅到幾乎快要被風吹散的硝煙味, 衝矢昴審視的眼神從黃昏的領口掠過。

  襯衫領子上有一道不起眼的褶皺, 這是被木倉支壓出來的痕跡,而本體大概就藏在他的公文包裡, 要是質量較輕、便於攜帶的狙,在極短的時間內拆卸完畢放入公文包,也不是沒人做得到。

  他對於黃昏的好奇心一開始就沒有停下過, 先是因為安室透,後是因為阿尼亞。

  他總是能從阿尼亞口中得到一些普通小學生完全不會說起的名詞, 比如說「彈道」, 又比如說「殘彈數」,又比如今天敏感察覺到有人提及在「炸彈」的能力。然而作為父親, 黃昏在衝矢昴面前又表現出一副十足的關愛孩子的慈父模樣, 阿尼亞也對他滿是信賴。

  畢竟是安室透認識的人, 他不能大意了。

  黃昏看過來,衝矢昴露出與以往別無二致的笑容。

  恰好安室透也在這個時候到場。看到衝矢昴的郵件後, 他暗罵一聲,將罪犯一腳踹開,按在地上摩擦, 將人交給風間後, 急忙往帝丹高中趕來。

  別的他不清楚, 阿尼亞正在帝丹高中,她有危險!

  並且跟被組織剔除,假死逃走的衝矢昴不同,安室透和黃昏目前還是組織器重的成員,他知道黃昏意外被派發的任務,不過恐怕他並不知曉對方本來就要玩這一出金蟬脫殼,已經事先在教學樓裡安裝了炸藥吧。

  哪怕黃昏再小心,緊急接手的爛攤子還是差一點出事了。阿尼亞還在場,沒有一個父親能在女兒有危機的時候袖手旁觀,他簡練、一木倉致命,沒有造成任何的驚慌,可要是炸彈爆炸,他們都不能全然無傷地退場。

  衝矢昴不同,他將拆彈的壓力全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可要是他失敗了呢?

  雖然結局是好的,沒有率先進行訓練的雙線合作竟然默契十足,逐漸離開的客人全然不知自己剛才面臨著怎樣的危機。

  然而安室透不免多想,人逃走了,或者炸彈爆炸了,阿尼亞呢?

  阿尼亞該怎麼辦?

  似乎幾個月的相處時間已經鑿開他的胸膛,將柔軟的小姑娘送進了他的心髒。

  好在他的怒氣只是一時的,很快他就收斂住了莫名其妙的怒意。

  安室透看著完好無損的阿尼亞不由自主松了口氣,看著面前兩個以為成功完成任務的男人,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有些凶神惡煞的:「阿尼亞,過來。」

  阿尼亞看著幾個大人的臉色,再看看一頭霧水的黃昏,最後跑到了安室透的腿邊,討好般將吃剩的花生遞給他一半:「爸爸別生氣,衝動是蘑菇!」

  面前的一幕居然似曾相識。

  不過需要小孩子來提醒自己克制衝動也太遜了。

  安室透敷衍地將她推給毛利小五郎,阿尼亞和大叔大眼瞪小眼,最後將手裡的花生塞給毛利小五郎,和他蹲在一邊看三個大人吵架。

  「我們必須要好好談談了。」安室透說。

  衝矢昴緊跟其上:「我也正有此意。」

  黃昏:「嗯?」

  他對現在的情形還是一頭霧水。

  安室透想跟他談談他能夠理解啊,衝矢昴湊什麼熱鬧,難道是阿尼亞的成績又有問題了?

  黃昏的發散性思維一向是可以的,幾秒時間內,他已經腦補出了「阿尼亞成績不好,衝矢昴對安室透抱怨,現在兩人要一起解決黃昏這塊阻礙阿尼亞進步的絆腳石」的大戲。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阿尼亞:???

  等等,為什麼有是她的成績啊!

  她都考到滿分了!

  黃昏客氣地對兩人說:「那麼我來找地方。」

  衝矢昴笑著拒絕:「要不然到我的住處吧。」

  黃昏找的地方他不放心,起碼工藤家他能確定沒有陷阱,是絕對安全的。

  衝矢昴看似溫和的拒絕讓黃昏皺起了眉,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惹到他了,不過只是場地而已,他一口答應下來。

  安室透看著面前逐漸變得復雜的局面,一時失語。

  當然他們的身份都是臥底,但是除了安室透以外,衝矢昴和黃昏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尤其是黃昏,他目前只知道他是臥底,卻不清楚他到底來自哪個國家的情報部門。

  【FBI要安插臥底,赤井秀一一定會知道。所以黃昏不是FBI的人,CIA?還是別的組織?又或許本就是組織對我起了疑心,想要通過黃昏來試探我?】

  他的視線又忍不住轉移到阿尼亞身上,她沒心沒肺地啃著花生,對著他露出笑臉。

  安室透笑了一下。

  【不,不可能,如果真的是後者,阿尼亞的演技並沒有那麼好,一定會露出破綻。】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現在的復雜狀況還不如當初阿尼亞還在他家裡的時候呢!起碼現在不用擔心和黃昏為敵之後阿尼亞的去留問題,這可是在日本!

  不過他也只是想想而已,黃昏是孩子的父親,阿尼亞也願意跟他在一起生活。不管黃昏是好是壞,他都是個合格的父親,他並沒有資格去評論別人的家庭。

  只不過,安室透的語氣難免有些衝:「早知道今天會發生這種事,你不會提前把她帶走嗎?」

  三人心知肚明到底是什麼事,一旁的毛利小五郎大驚小怪:「啊,我也不知道今天會有案件啊。」

  他知道自己的便宜弟子對阿尼亞的上心,要是換做他自己,他也會擔心蘭的安全,因此不免開始反思是不是沒有及時護好阿尼亞,誠懇對著黃昏道歉:「抱歉啊。」

  安室透:……

  他不是這個意思!為什麼道歉的是你啊!

  局面一下子變得奇怪。

  阿尼亞歪著頭,看著他們六目相對。

  【勞埃德什麼來頭?】衝矢昴面色凝重。

  【今天能不能試探出黃昏的身份?】安室透若有所思。

  【這兩個人是不是瞞了我什麼很要緊的事?最近沒有考試吧?】黃昏想不通。

  唯一茫然的是毛利小五郎——

  【他們的表情好恐怖,我要不要再道個歉啊。可惡,早知道就不答應這個小鬼了,我居然還錯過了洋子小姐的電視劇!】

  安室透眼神復雜,他只能期望今天能夠把所有的事情搞清楚,就算面前站著的是前任搭檔和現任搭檔,並且是討厭的赤井秀一線提出的建議。

  衝矢昴提議:「現在剛好是午休時間,勞埃德先生?」

  黃昏:「下午沒有班。」

  「剛好,如果不介意的話,一起坐下來吃頓飯吧。」衝矢昴說。

  黃昏下意識看向阿尼亞。

  她啃花生啃得有點累了,眼巴巴地看著他,透露出想要吃飯的欲望。

  「好。」黃昏妥協。

  反正下午阿尼亞還要補習,只是吃一頓飯而已。

  幾人正要離開,一個氣喘吁吁的人喊住了他們。

  「等一下!」

  剛才叫住毛利小五郎的記者匆匆趕過來,他咳嗽兩聲,擦掉額角的汗,將手裡的相機舉起:「我能不能——」

  對於采訪頗有經驗的毛利主動上前:「你下次再來采訪吧,我現在沒有空啊!」

  「啊?」記者一臉茫然,「可是我要采訪的不是您啊,是這位小姑娘。」

  他看著阿尼亞眼前一亮:「我可以采訪你嗎?上報紙之後會有很多人看到你的哦。」

  毛利小五郎什麼的,別的記者都采訪過了,問也問不出什麼了,大家都對他少了新鮮感和神秘感,一看到那張誇張的笑臉就會條件反射地想「哦,又有命案了啊」。

  相比之下,小學生偵破命案才是能夠真正吸引住人們眼球的爆炸新文!更何況女孩看上去和毛利小五郎關系匪淺,沒准真的身負名偵探血統呢!?

  記者的狂熱心聲讓阿尼亞害怕地後退一步。

  噫,她才不要變小胡子大叔!

  黃昏察覺到女兒的懼怕,下意識攔住了記者的腳步。

  記者克制地露出笑容:「您是這孩子的爸爸吧,我能進行采訪嗎,放心吧,我絕對會打造出天才偵探少女的形像的。」

  阿尼亞及時打岔,指著安室透說:「這才是爸爸。」

  記者忙不迭地轉頭:「那麼……」

  黃昏露出冷酷的笑容,強行將他的肩膀掰過來:「我是她的父親,她的母親不在。」

  記者:……真是復雜的一家人。

  「照片您也可以挑選,初稿會交給編輯審核,不過您放心,我們是大報社,不會寫虛假報道的。」

  看著記者信誓旦旦的樣子,黃昏更加不放心了。

  更何況是上報紙這樣的大事。

  【還是拒絕吧。】

  阿尼亞急切地拉拉他的衣擺:「父親,阿尼亞要上報紙。」

  上次黃昏打著記者的名頭混進學校,害得她和小林老師白高興一場,現在可千萬不能錯過了!

  小伙伴們都上過報紙,據說柯南還上過電視呢。阿尼亞很羨慕,就算早就找到了黃昏,想要在同齡人中出風頭的渴望還是打敗了她。

  回去也能夠跟貝姬炫耀啦,要是次子聽說了阿尼亞變成名人了,說不定Plan B也能大成功!

  阿尼亞眼中藏著小星星,期待地看著黃昏。

  記者眼睛一亮:「您看小姑娘都答應了……」

  黃昏無奈嘆氣:「行吧。」

  記者架好攝像機,安室透幾人在旁邊等待。

  阿尼亞端正地坐在長椅上,表情是刻意裝出的成熟,她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記者掏出筆記本,忽然一陣寒惡,他扭頭,跟這位小姑娘有關系的四個大人齊齊抱著胸盯著他,尤其是中間兩個金色頭發的,目光簡直能夠把他燒穿。

  他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本來想要問的「你是毛利小五郎的女兒嗎」、「你的母親是誰」等等之類的問題全都換成看毫無威脅力的「你平時的成績是什麼樣子的呢」、「課外有什麼愛好嗎」。

  他確實來自大報社不假,但他只是一個習慣了幫忙跑腿的新人,一時間生出想要通過歪心思博得眼球的念頭,好在通過虎視眈眈的四位,他頓時打消了原本的注意。

  開玩笑,一打四,他會被打死的。

  但拿不到有爆點的新聞著實可惜,尤其是安室透拿走他的記錄本檢查之後,叮囑他:「記得名字打碼。」

  記者吶吶問道:「那麼照片呢?」

  黃昏無師自通地翻開相機,左挑右選,最終選定其中一張,將其他的照片全都用自己的手機拍下來之後刪掉,「只准發這張。」

  連阿尼亞自己都認不出自己的照片,應該很安全。

  記者看著照片,頓時失語:「……」

  阿尼亞拍照的時候有些緊張,要不就是喜歡打哈欠,要麼就是表情沒有管理好,翻白眼,黃昏鼓勵她:「拿出最擅長的笑容就好了!」

  阿尼亞懂了,她露出了「親切友善」的微笑。

  記者看著瀟灑走掉的人,露出茫然的表情。

  等等,為什麼這麼魔性的表情會有人喊可愛啊?

  他摸不著頭腦,回到報社,他快速將報道寫出來交給主編,果不其然得到了一塊超級小的版面,連著字也壓得扁扁的,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有人會關注的樣子。

  他唉聲嘆氣。

  下次,還是爭取搶一個勁爆的緋聞吧。

  另一邊,黃昏帶著阿尼亞上了車,他需要先將木倉放好。

  其他人也都開了自己的車子出來,毛利小五郎先行離開了。意識到弟子說的話不是針對自己的之後,他恢復了一貫的驕傲自大的樣子,不僅口袋裡裝滿了從阿尼亞那裡得到的花生,更加因為自己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憑著自己的助手就破了案。

  忽悠聽多了,毛利小五郎半信半疑。

  沒准真的是自己「名偵探的氣質」感染了阿尼亞呢?

  衝矢昴和黃昏目前的居住地是一條街上的,兩人的房子隔得也不算遠。

  黃昏先將阿尼亞送到工藤宅,自己先回家放了點東西。

  工藤宅很大,裡面裝滿了書。

  阿尼亞踮著腳好奇地張望,都快合不攏嘴了。

  一本書她都能看好久,什麼樣的人能看這麼多書呢?

  以前衝矢昴都是在阿笠博士家裡給她補習的,博士不介意,小哀也不介意,久而久之,他們已經習慣了衝矢昴和阿尼亞的存在,灰原哀甚至跟阿尼亞分享了自己的歌單和喜歡的球員。

  雖然不懂足球的規則,阿尼亞堅定地成為了比護球員的粉絲。

  站在她身後的衝矢昴突然出聲:「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傳聞?」

  阿尼亞被嚇了一跳,她突然有點發毛,還是大著膽子問:「是什麼?」

  衝矢昴微笑:「這裡是鬼屋哦。」

  阿尼亞:……

  她愣住了。

  她想到了被她鎮壓在櫃子底端的弗萊迪。

  阿尼亞拔腿就跑,迎面撞上了安室透,連忙抱住他的腿,哆嗦著問:「爸爸,真的鬼嗎?」

  安室透懷疑的目光鎖定衝矢昴:「好玩嗎?」

  他的拳頭有點癢癢。

  「抱歉。」衝矢昴毫無誠意地說。

  他從廚房端出了一些甜點,阿尼亞賭氣拿起一個布丁,警惕地回到安室透的身邊,啊嗚一口塞進自己的嘴裡。

  好吃!

  她的眼睛一亮。

  但是之前衝矢昴也做過類似的甜品,並不如現在的味道……

  安室透是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他的目光避開玄關處,轉移到天花板上。

  他隱隱約約猜到了為何衝矢昴,不,赤井秀一一定要邀請黃昏來這裡的原因。

  阿尼亞不住地發出驚呼,聽到開門聲,她馬上走過去拉住了黃昏的手:「父親,阿尼亞要住在城堡裡!」

  黃昏:「那也要買得起才行啊。」

  以他現在的工資來說,就是賺二十年都買不起吧,黑衣組織的報酬另算,他不打算留。

  見到黃昏的身影,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同時看了過來。

  黃昏面色不變,微笑溫和端莊:「既然是來做客,我還帶了禮物過來哦。」

  他揚了揚手裡的禮盒,將它放在了桌子上。

  沒有人在意甜點的事情了,氣氛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

  作為邀請黃昏來這裡的會談發起者,衝矢昴率先出口了:「勞埃德先生,你要在米花待多久呢?」

  「大概幾個月吧。」黃昏估計著時間,「看我的工作什麼時候能夠結束。」

  「哦,這樣啊。獨自一人撫養阿尼亞一定操了很多心吧?」

  阿尼亞的來歷本來就可疑,安室透最近才像是明悟了什麼,跟勞埃德的關系還算和諧。

  【但我調查過勞埃德的日常,基本上除了阿尼亞以外的事情,他們並不經常碰面,甚至連社交軟件和短信也不經常發,可他們之間隱約透露出來的默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要是勞埃德是公安的話,波本並不會到現在還防備著他。】

  【既是同伴,也是敵人,真是有意思的關系。】

  阿尼亞聽得雲裡霧裡,衝矢昴的心聲像是她永遠解不開的算術題,於是她干脆地放棄了思考。

  父親是間諜,爸爸是臥底,老師是FBI,已經沒有什麼比現在的假身份更加復雜的了,阿尼亞花了好長的時間才將人物關系理清楚。

  【系統:我們已經打入工藤家裡了!好耶!只要贏得紅方大佬的信任,我們馬上就能完成任務了!】

  這個世界主要的劇情就是紅黑對抗,目前雙方還是平衡狀態,但奈何主要人物好死不死都沒有張嘴,很多關系都沒有弄清楚就開始自己人打自己人,弄到現在還沒有能夠推進主要劇情的轉折出現。

  紅發大佬?

  阿尼亞的視線飄到了衝矢昴的腦袋上。

  阿尼亞也是粉紅色頭發,所以她也是大佬嗎?

  【系統:不不不,紅方代表正義,黑方表示邪惡,我們要加入紅方,消滅黑方!】

  【系統:就像安室透,他是紅方披了黑方的皮。還有柯南,他也是紅方的哦!】

  【阿尼亞也要紅發染黑發?】

  染黑頭發會不會變得不好看啊?

  【系統:……不是這樣的啦。】

  它很想再跟阿尼亞細細講解,但是面前的情況讓它大聲地喊出了一句消音詞。

  【系統:等等,這什麼情況啊!】

  偏廳的門被推開了,彬彬有禮的紳士與他美麗的夫人發出邀請:「請先用餐吧,餓著肚子聊天可不是件美事。」

  他看著黃昏,勾起意會的笑:「我是工藤優作。」

  「我是有希子。」女人對著阿尼亞眨眨眼睛,「今天沒有紅茶啦,不過點心管夠。」

  阿尼亞看著工藤優作的臉,開始瞳孔地震。

  系統還健在的時候跟她聊起過柯南的真實身份,他原本是個高中生,原本的名字叫工藤什麼的。阿尼亞只記住他的姓氏,畢竟在這個馬甲遍地走的世界,她已經習慣了大家都有兩個身份了。

  畢竟她可是未來的救世主呢!

  但是親眼見到和小伙伴長相很像的大叔,心情還是會很復雜,阿尼亞不可避免地想歪了。

  怎麼回事啊!柯南為什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成熟!

  難道是阿尼亞一直催他喝牛奶,他喝得太多了,所以一下子長得這麼快!而且嘴巴上面的小胡子,一定是跟小胡子大叔學的嘛!

  【系統:啊啊啊大佬!大佬!】

  阿尼亞堅定了自己的判斷,悲傷地看著工藤優作說:「是阿尼亞害了你。」

  對不起柯南嗚嗚嗚,早知道就不讓你喝這麼多牛奶了。


第34章

  在場的人沒有人能夠聯想到阿尼亞和柯南和牛奶和工藤優作之間的關系。

  如果柯南在, 他肯定會捂住臉崩潰地喊出來:「根本就沒有關系啊!」

  「阿尼亞,你和這位先生認識嗎?」

  阿尼亞焦慮:「父親,這是柯南啊。」

  他們明明見過好幾次了!都是牛奶的錯, 柯南已經變成父親都認不出來的大叔了!

  她不忍地看著工藤優作:「放心吧,阿尼亞一定會把你變回來的!」

  猝不及防聽到了自家兒子現在的名字的夫婦:「……」

  有希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故意逗著面前的小姑娘:「你要怎麼把他變回來呢?」

  阿尼亞往前推了一拳, 發出像模像樣的「呵哈」聲:「阿尼亞會幫他把牛奶吐出來!」

  母親教授的必殺拳可管用了!

  她的腦袋被按了一下,黃昏及時止住她的話:「抱歉,是小女無知。」

  黃昏也在納悶, 他看出來安室透和衝矢昴並不是要說阿尼亞的成績問題,安室透和衝矢昴有矛盾, 平時交談的時候也能聽出來火藥味,可在面前的兩人出場以後,他迅速將敵意收斂。

  工藤優作是在世界範圍內享有名氣的小說家,工藤有希子是知名演員,他們的兒子工藤新一更是了不得, 不僅是名偵探, 還上了組織的死亡名單。

  之前工藤宅是由波本負責盯梢, 等到黃昏加入組織的時候,工藤宅早就解除了危機,除了前一次黃昏被某位成員指派去監視柯南, 被他直接忘了精光, 最後隨便寫了點東西上去當做不知情處理。

  作為臥底, 黃昏盡職盡責地摸魚。

  他還要忙著找阿尼亞呢, 哪有時間去搭理組織的玻璃心啊。

  然而現在工藤夫婦出現了, 就代表事情發生了變化。

  黃昏拍拍阿尼亞的肩膀:「既然主人已經回家了, 我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也該回去了。」

  工藤優作這時開口了:「這時我們的過錯, 我和有希子從昴的口中聽說了阿尼亞的事情,迫切地想見見我們的新鄰居,因此拜托了昴邀請了你們。」

  他微微一笑:「午餐已經准備好了,請用完再走吧。」

  黃昏婉拒:「不用了,阿尼亞——」

  他的話戛然而止,阿尼亞站在工藤有希子面前,乖乖地和她說話。

  「我知道你叫阿尼亞,好久之前就想要見見你了,布丁好吃嗎?」

  「好吃,阿尼亞喜歡!」

  有希子點點頭:「等一下把剩下的都帶回家吧。」

  她本來就喜歡小孩子,尤其是和自家兒子截然不同的萌妹類型。新一太早熟了完全就不好玩嘛!

  她突然露出一點八卦的笑容:「你和柯南是朋友吧,他平時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女孩子啊。」

  阿尼亞突然緊張地看了一眼工藤優作。

  這算是在背地裡說小伙伴的壞話嗎?阿尼亞不想變成告狀精和叛徒!

  有希子無奈地解釋:「優作是優作啦,他和柯南只是長得像而已。」

  阿尼亞有些失望。

  原來柯南沒有長高啊,如果那個大叔不是柯南的話,大概柯南現在還是矮矮的一個吧。

  阿尼亞的牛奶戰術大失敗!

  【系統:雖然大佬是大佬,但是這位大佬可是柯南的爸爸啊!任務已經完成了,不要太在意之前的了,就算柯南一輩子也長不高也沒有關系!我們已經完成任務啦!】

  任務就是一切,等到所有的任務全部完成,還愁柯南長不高嗎?

  阿尼亞躊躇:「柯南……柯南最喜歡的是一個叫做福爾摩斯的大姐姐。」

  她數過了,「福爾摩斯」比「毛利蘭」在他的心聲中出現的次數多一次!

  有希子在心裡哀嚎一聲,重新振作精神:「那麼我們先吃飯吧。」

  工藤有希子的手藝很不錯,據說衝矢昴的廚藝也是向她習得的。

  阿尼亞吃得肚子都變得圓乎乎的。

  她靠在黃昏的身邊,有些昏昏欲睡。

  因為要參加家長交流會,阿尼亞一大早就醒了,後來在帝丹高中又跟著大人們走來走去,順便破了個案,身體已經疲憊不堪,沒過多久,她就四仰八叉地癱在椅子上,睡得香甜。

  阿尼亞的手裡還握著勺子,她砸吧了兩下嘴,手指一松。

  安室透眼疾手快,將勺子撈了起來。

  黃昏則是將她抱在了懷裡。

  有希子輕笑:「我可以幫忙照顧阿尼亞,你們先聊吧,女孩子的美容覺是很寶貴的,不要吵醒阿尼亞哦。」

  確實,剩下的話題不適合孩子在場。

  黃昏將她放在了沙發上。

  偏廳的門虛掩著,他可以輕松捕捉到外面的動靜,確認過場地沒有問題之後,黃昏開口:「如果只是為了見一見素未謀面的鄰居,工藤先生未免也太過大費周章。」

  狹長的眼眸中,一抹碧色似出膛的子彈,筆直地射向工藤優作。他的身體看似放松,實則充滿了攻擊性。

  黃昏很少露出這樣的姿態。

  作為間諜,最重要的是要隱藏好自己的獠牙,千面千人,或是作為宴席上的紳士侃侃而談,又或是裝作嚴肅的軍官滴水不漏將同伴救下。他能夠騙過自己,卻不能騙過面前的男人。

  工藤優作微微一笑,接下黃昏質疑的目光。

  安室透:「不必憂心,工藤先生是可信的人。」

  他在心底默默補充了剩下沒有說完的話——

  要是黃昏真的是間諜。

  衝矢昴在嗅到黃昏身上的不對勁時就跟工藤優作報信了,工藤夫婦聽聞柯南被黑衣組織盯上的消息,心中憂心不已,趕緊放下手中的工作回到日本,確認兒子安全無虞後接到了衝矢昴的提示。

  身為攻打酒廠小分隊,並且目前受到工藤一家庇佑的衝矢昴自然要將發現的情報共享。

  工藤優作也時常能夠得到柯南關於阿尼亞的描述,父子倆通信的次數不多,工藤優作卻敏感地發現「阿尼亞」出現的頻率有些不正常的高。柯南憂心忡忡地提及阿尼亞的成績和她闖的禍,差點讓他笑出來。

  不過看到有關黃昏的郵件時,他將笑意收斂。

  工藤優作微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企鵝的故事?」

  「它們生活在南半球,野生種群在南極生存……你想說的不是這個吧?」

  工藤優作點頭:「企鵝的生命從孵化開始,雄企鵝就負擔了幼崽是否能夠安全生存的責任。」

  黃昏面色不變,手卻從腰帶中抽出手木倉,對准了工藤優作。

  幾乎在同一時間,衝矢昴手中的木倉也對准了他,碧綠的眼像是貓一般,悄無聲息地盯住了黃昏。

  黃昏面上毫無意外之情:「原來是這樣。」

  工藤優作靜靜地看著他:「我們無意與你為敵。勞埃德先生,我不知你是否也和黑衣組織有關,但至少,感謝您沒有因為新一的事情對無辜的孩子下殺手。」

  貝爾摩德很久沒有和有希子聯系了,甚至上次她們已經選擇了自己的道路,曾經的好友反目成仇,可在那天,他們久違地收到了她的消息。

  「至少作為他的父親,我需要謝謝你。新一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他不會願意看到這樣的場景發生。」

  工藤優作無聲地做了口型。

  黃昏瞳孔一縮,食指往下按。

  衝矢昴留意他的行動,工藤優作卻按下了他的手。

  「我相信你不會開木倉。」偵探包容的眼神似乎已經預料到了結局:「因為你的孩子還在這裡。」

  這不是一句威脅。

  隨後,工藤優作開始了自己的推理。

  「你在醫院有一份工作,心理醫生,除了上下班時間以外,你並不經常到工作單位,但所有醫生和護士的評價都很好……你是以前一定做過類似的工作。」他的眼神揶揄:「我不相信會拿著武器對著我的人,會用心經營醫生這份工作。」

  「你和安室先生有交情,但不止是因為阿尼亞。」

  黃昏將手木倉放下:「不用再說下去了。」

  他的眉骨鋒利,整齊的金色發色被手指撥弄地有幾分凌亂,他抬眼,被金色眼睫壓住的沉沉碧色宛如一汪深潭:「波本既然也能用這個身份站在這裡,我就不用多說了。」

  「你們要做什麼與我無關。我可以提供幫助,但更多的事情,我幫不上忙。」

  已經找到了阿尼亞,跟日本警方說好的當臥底也變成了在酒廠日常劃水,除了偶爾幫忙解決一些連組織都嫌棄的社會垃圾,黃昏意外地感覺現在的日子要比在東國時輕松很多。

  當然,他的目標沒有變化。只是現在顧及阿尼亞,需要考慮的事情變多了。

  波本沒有說話,另一位沒有暴露前臥底身份的黑麥也沒有說話。

  從某種程度來說,波本才是黃昏此刻最為信任的人。

  工藤優作卻說:「如果我們能給你想要的東西呢?」

  -

  阿尼亞揉著眼睛醒來,面前是一張漂亮的面孔。

  阿尼亞愣了一下,差點以為她變成了這麼好看的人。

  她捏了捏自己軟乎乎的腮幫子,乖乖喊人:「姐姐好。」

  有希子喜笑顏開:「阿尼亞真乖,等下姐姐再給你做好吃的。」她哼著歌走開。

  【老太婆還是一樣的喜歡讓別人叫自己姐姐啊。】

  熟悉的聲音傳來,阿尼亞左顧右盼,順著聲音跑到樓梯處,一眼捕捉到坐在樓梯口下面,將自己隱藏在角落裡的柯南,他的耳朵裡塞著耳機,似乎在觀察門裡面的動靜。

  阿尼亞的出現嚇了他一跳,柯南拼命將手指豎在自己的嘴唇前,可惜阿尼亞一點也沒有接受到他發出的信號,主動湊上去問:「這個是什麼?」

  她指著柯南的眼鏡末端連接的耳機,眼神像是發現了獵物的貓咪一般閃閃發光。

  這個可比偵探徽章高級多了!

  柯南著急打發走阿尼亞:「只是能聽音樂的普通眼鏡而已。」

  「阿尼亞也要聽。」

  「不可以!」

  【阿尼亞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惡,裡面的交談聲越來越小了,來的時間太晚,我甚至都要聽不見了——】

  阿尼亞的眼神迅速恢復到一開始的死魚眼:「柯南是大騙子。」

  「都說了這些音樂不適合你聽啦……」

  「阿尼亞已經不會被騙到了。」

  柯南干脆按掉了竊聽器的信號,無奈嘆氣:「步美他們在阿笠博士家裡,等下過來玩嗎?」

  聽到小伙伴都在,阿尼亞高高舉手:「要!」

  偏廳虛掩著的門開了,腳步聲傳來,柯南率先一步衝出工藤宅,快得阿尼亞連他的影子都沒能抓住。

  她困惑地看著少年離開的腳步,拉住了黃昏的衣服。

  「父親,阿尼亞要去博士家裡玩。」

  「去吧。」黃昏溫柔地回應,「知道回家該怎麼走嗎?」

  阿尼亞重重點頭。

  搬家之後,去博士家變得方便了很多,阿尼亞能夠自己找到路過去了,但大部分時間都是黃昏多走幾步送她過去,或者由衝矢昴上門接送。

  黃昏看著阿尼亞快樂離開的身影,無奈地搖搖頭。

  阿尼亞來的時候,少年偵探團的大家正在討論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

  「阿尼亞的父親和爸爸到底是不是一個人啊?」

  柯南:「怎麼可能是兩個人啊!」

  他被他們的腦洞嚇了一跳。

  為什麼會有人覺得安室透分裂出了兩個人格啊!

  「阿尼亞找到了她的親生父親,她沒有說嗎?」柯南仔細一想。

  糟糕,阿尼亞真的好像沒有說過。

  少年偵探團沉默了一瞬,頓時從憂慮變成了氣惱。

  「我們不是好朋友嗎,阿尼亞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啊!」

  「還有,柯南你是怎麼知道的!」

  柯南攤手:「她的父親到辦公室的時候,我剛好去送作業本。」

  「誒……」光彥失望地說:「你真是好運啊。」

  他看到阿尼亞衝過來的身影,忍不住說道:「阿尼亞,你為什麼沒有跟我們說起過你現在不住在安室先生家裡了啊。」

  阿尼亞的笑臉卡了一下,她認真解釋:「父親說了,家人的距離是不會被限制的。」

  意思大概是雖然她沒有和爸爸住在一起,但是因為家人的距離是不會被限制住噠,所以她用意念和安室透一起生活。

  神奇的腦回路居然說服了少年偵探團,大家紛紛對之前的誤解表示抱歉。

  阿尼亞慷慨地表示沒有關系。

  不過大家還是很好奇阿尼亞的親生父親到底長什麼樣子。

  「難道是粉色的頭發?」

  步美腦補出了穿著緊身褲和紅色披風的粉毛王子殿下。

  光彥自動帶入某部熱播番劇主角齊木O雄的臉。

  元太將阿尼亞的父親想像成草莓聖代。

  飽覽一切的阿尼亞:……

  「父親是醫生,金色頭發。」

  「哇!」步美湊過來,「居然是金色頭發,更像王子殿下了!」

  「具體是什麼醫生啊?」

  「父親是精神科的醫生!」阿尼亞回答:「還會帥氣的毆打治療法。」

  柯南:「……」

  毆打治療法是什麼啊!確定不是把某些需要解決的叛徒吊起來打了嗎!?

  -

  司機是一名普通的橫濱人士,他的車拉過平民,拉過警察,也拉過港口maifa,此刻他正無所事事地等待新的客人來臨。

  無聊的時候,他喜歡看各種報紙。

  「橫濱已經沒有救啦!」他大聲吐槽,重新換了一份報紙。

  車窗被敲了敲,一張微笑著的女人的面孔映在車窗的玻璃上,她似乎是某家公司的事務員,身上穿著干練的制服,臉上的微笑確實不屬於橫濱的溫暖。

  「去哪裡?」

  「這裡。」她報出可樂餅店的地址。

  「坐上來吧。」

  她坐在了後座。

  約爾是一名普通的事務員,她精通明殺、暗殺、全殺,最後得到了首領的信任,只差一步就能升職加薪走上mafia巔峰,此刻,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坐上了一輛黑車。

  不知道阿尼亞小姐和黃昏先生現在在哪裡呢……?

  路線逐漸開始偏航,約爾出聲問道:「那個,我要去的不是這個地方。」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她:「沒錯,就是這樣走的。」

  「不是這裡……」

  司機不耐煩了,他見過太多這樣嘮叨個沒完的人了:「就是這樣——」

  長針尖銳的頂端刺在了他的喉嚨處,約爾的聲音依舊不帶半點攻擊性:「抱歉啊,我真的趕時間,要是沒有按時完成工作,我會被扣工資的……」

  要找到阿尼亞小姐,據說起碼得需要一千萬作為支撐,約爾只能在港口mafi工作,好在工資不算低,她很快就能攢齊一千萬了。首領也說幫她找人,但是約爾沒有透露出有關於阿尼亞的一點信息。

  司機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好、好說……我馬上就送您過去。」

  他討好地露出微笑:「那邊有報紙,您放心,我一定把您送過去,您先打發一點時間吧。」

  約爾不喜歡看報紙,但是看著司機的腿一直在抖,她好心地說:「您認真看路吧,小心等下被交警攔住了。」

  司機露出苦悶的表情:「是。」

  她的武器還橫在他的脖子上啊!

  各式各樣的報紙整齊地疊放在副駕駛座上,約爾從中抽出了一份。

  「米花日報……」

  約爾看著看著又迷糊起來。

  米花距離橫濱不遠。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她就被森鷗外忽悠去港口mafia工作了,至今還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

  改天要不要去那邊找找線索呢?大城市的人應該會比較多吧?

  她翻到報紙的下一頁。

  「哎?」

  她眨了眨眼睛。

  在米花日報最下方一塊極小的版面上,標題為「小學女生見義勇為,偵探界的明日之星」,配圖是一張模糊的照片。

  小女孩的微笑帶著三分的漫不經心和七分的嘲諷,約爾迅速認出這是她要找的人!

  阿尼亞!

  「太好了!」她不住地喃喃道。

  司機瞟著後視鏡,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個女人怎麼回事啊!他可是在報紙上撒了一整面的迷藥,就算是健壯的成年男人不小心吸入一口報紙上的氣味,也要失去意識,她卻看上去依然精神奕奕。難道是有人通風報信要搞他?

  他干掉過幾個港口mafia,扒了他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不會被發現了吧?要是警察抓他也麻煩,沒准面前的女人就是武裝偵探社的呢?

  他有些後怕地停下了車:「抱歉啦,最近世道不太平,我這車不載人了!」

  約爾慌張起來:「可是我不是壞人啊!」

  就憑你剛剛露的那一手你還敢說你不是!

  司機簡直要罵出聲來了,面上還是裝出害怕的樣子:「沒有身份證明我現在也不敢載客啊,剛才我一時忘記要了,要不你現在給我看看,讓我確定一下,就算是工作單位的憑證也好啊。」

  這個女人看上去傻不拉幾的,哪怕武力值再強,只要到了他的地盤,還不是任他宰割。只要確定她不是任何一方的便衣,他就找個地方把她殺掉!

  他還是不死心。

  最近開出租也賺不到幾個錢了,他又欠了一筆債,只能逮到一個算一個。

  「哦哦。」約爾翻開了包,「怎麼辦啊……」

  她沒有身份憑證啊!工作地方的東西也不能帶出來。

  「有了!」她忽然想起一樣東西,將它遞給了司機,「麻煩不去那家店了,直接去港口maifa大廈吧。」

  司機:「……」

  他沉默地看著面前的紙張。

  這是一張非常普通的紙,要是它不是通緝令的話。

  【通緝對像:荊棘公主】

  【獎勵金額:10000000000】

  司機:……

  這到底是為什麼。

  真的有正常人拿通緝令當身份證明嗎!?


第35章

  「結果到最後也沒見到阿尼亞的父親嘛。」光彥幽幽地說。

  得知阿尼亞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大家都對傳說中的「父親」很好奇,昨天特意在博士家裡等了很久,結果最後是安室透把阿尼亞捎走了, 不僅讓所有人都有一種期望落空的破滅感。

  安室透有些好笑:「見到是我很失望嗎?」

  大家紛紛怨念地點頭。

  安室透:「沒有辦法嘛,因為勞埃德很忙,所以你們只能見到我了。」

  他配合地露出可惡的微笑。

  「安室先生好小氣!」

  被指責「小氣」的安室先生:「……」

  行吧。安室透真的小氣地把阿尼亞帶走了,等到周一上學的時候,他又被少年偵探團偷偷抱怨了一通。

  阿尼亞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大家都對於見黃昏這件事如此熱衷。

  上一個被她邀請到家裡玩的小伙伴無可救藥地墜入愛河,阿尼亞看著步美:「步美有喜歡的人嗎?」

  「……喜、喜歡!」步美的音量一下子提高了, 「噓!」

  她拼命將食指豎在唇前, 示意讓阿尼亞小聲一點,等兩人到了僻靜的角落, 步美大大方方承認:「我喜歡柯南哦,不過不要說出去!」

  阿尼亞拼命點頭:「知了!」

  原來步美喜歡柯南,但是柯南喜歡的是一個叫做「福爾摩斯」的人耶?她看過電視, 這大概就叫「卿卿我我」吧?

  「那就決定了,我們玩家家酒,我當媽媽,柯南是爸爸,阿尼亞就是我們的女兒!」

  「可是柯南的個子很矮, 還戴眼鏡。」

  阿尼亞和貝姬玩過過家家的游戲,除了能蹭點好吃的之外, 她完全理解不了這種游戲的樂趣,還是間諜游戲比較好玩。可每次貝姬想出來的男主人的類型都是黃昏這類的「王子殿下」形像,而柯南既沒有耀眼的金發, 家裡也沒有小馬, 完全不像王子殿下。

  「以後你就懂啦。」步美裝出成熟的樣子嘆氣, 「小阿尼亞還沒有開竅嘛。」

  阿尼亞摸摸被她拂過的腦殼,眨了眨眼睛。

  熟悉的稱呼讓她感覺很溫暖,同時也不免覺得有些失落。

  父親找到了,可是母親不在身邊,阿尼亞也會覺得寂寞。父親說他會想辦法趕緊回家,然後阿尼亞就能見到母親了!

  步美有些難為情地湊在阿尼亞耳邊悄悄問:「那阿尼亞能不能幫我去問問柯南嘛。」

  「就說你想要玩過家家,要讓柯南當爸爸,我來當媽媽。」

  「可是為什麼要阿尼亞去問?」

  「人家問不出口嘛!」

  兩個女孩子推諉一番,最後阿尼亞壯著膽子去找柯南。

  灰原哀無奈地提醒她:「江戶川早就去踢球了。」

  步美很失望,阿尼亞連忙將自己的花生遞給她,希望小伙伴能夠打起精神來。

  「金子到哪裡都會花錢,下次再讓阿尼亞當女兒吧。」

  步美終於展開笑顏:「是『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啦!」

  她憂郁地捧著臉:「反正阿尼亞去問了,柯南也一定不會答應的。他肯定會說『我沒空玩這種游戲,不如我們一起去博士家裡吧』,然後把我們丟給博士煩惱。」

  陷入單相思的小學女生身上有一種阿尼亞觸碰不到的朦朧的情感,她懵懂地挨著步美坐下,也學著她的樣子捧住臉。

  阿尼亞感嘆:「博士比柯南強多了!」

  博士不僅長得像聖誕老人,還會發明有趣的小玩意兒,阿尼亞很喜歡博士。

  「不過阿尼亞的父親到底長什麼樣子呢?」步美抱怨道,「下次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們可是好朋友啊!」

  「父親有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還有一張嘴。」阿尼亞茫然地說:「完全跟阿尼亞沒有區別。」

  步美認真得問阿尼亞:「這個不是外貌。應該要這樣說,在我眼裡,阿尼亞像是花朵一樣可愛。」

  阿尼亞恍然大悟:「父親,就像咖啡一樣痛苦。」

  父親最近好忙,已經完全被咖啡腌入味了!昨天她聽到了父親的心聲——

  【再不睡覺就要死了。】

  不僅是黃昏,就連安室透也消失了蹤影,這幾天把哈羅送過來麻煩黃昏照看,阿尼亞看到哈羅可高興了,花了半天功夫把氣呼呼的狗狗哄好,要是黃昏沒有阻攔,她差點跟兩只狗狗一起睡在狗窩裡。

  邦德的預知久違地生效了。

  【阿尼亞坐在病床上,黃昏給她削蘋果,安室透帶來的花插在玻璃瓶中,有人從外面推門進來,熟悉的聲音傳來:「阿尼亞——」】

  看樣子,雖然她生病了,但應該是好事吧?

  步美茫然:「……是說阿尼亞的父親很有故事嗎?」

  兩個女孩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後阿尼亞決定邀請步美來家裡玩。

  「阿尼亞會讓步美見到阿尼亞的父親的!」她雙手握拳。

  阿尼亞最近表現很棒,父親一定會答應的!

  可是阿尼亞鼓足的信心在看到試卷那一剎那被迅速打碎。

  阿尼亞:「……」

  柯南湊過來,頭疼地說:「又是五十九分啊。」

  自從上次被衝矢昴抓去幫助阿尼亞補習之後,柯南的腦中對阿尼亞的成績有了一種天然的雷達,尤其是最近衝矢昴忙著上次的布置,阿尼亞的成績又被二次外包給了他。

  柯南苦不堪言,看到考卷的那一剎那,他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麼會有人偏科偏到這種程度啊!明明數學還算不錯,國文卻一塌糊塗。

  阿尼亞捂著腦袋,表情灰暗:「阿尼亞,即將迎接末日。」

  「沒關系阿尼亞。」元太抓住自己的考卷炫耀,「我可是考了三十七分哦!」

  「這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吧!」光彥安慰阿尼亞:「只要好好學習,你的父親一定會理解的。」

  阿尼亞痛苦地搖頭。

  父親最近都變成了行走的僵屍了!看到阿尼亞的成績一定會被氣昏過去的!

  最近在補習老師家裡學習的都是伊甸園的課程,阿尼亞完全跟不上節奏,還把原先學習的東西忘了大半。並且下周就是游樂園的親子項目了,絕對不能被父親發現她又不及格了!

  雖然黃昏應該早就習慣自家女兒的考卷上總是以1或者2開頭的數字了,但是五十九分的意義還是和十九分是不同的,絕對會給最近勤勤懇懇搬磚的黃昏造成暴擊!

  早知道就用讀心術了……不行!

  阿尼亞搖搖頭,拍拍自己的臉。

  阿尼亞不能變成卑鄙的大人。

  柯南也非常絕望,他已經不想給阿尼亞補習了,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被阿尼亞提前氣成高血壓。

  回家的路上,柯南的臉色居然和阿尼亞一樣灰暗。

  兩個背著書包走在後面的小孩像是垂頭喪氣的小喪屍,無意識地跟著前方興高采烈的大部隊行走,兩邊形成鮮明的對比,引來周圍群眾的注目。

  灰原哀淡定地拍照留念。

  難得一見的場景不存檔簡直可惜。

  大家在路口分別,阿尼亞偷偷摸摸地走到了衝矢昴的家門口,踮起腳努力按下門鈴。

  衝矢昴開門,他見到阿尼亞有些意外:「今天應該還是工作日吧?剛剛放學嗎?」

  他請阿尼亞進來,貼心地端來了牛奶,還在空蕩蕩的碟子裡面放了幾塊點心。

  這些都是工藤有希子在離開日本之前提前給阿尼亞備下的。她很喜歡阿尼亞,更別提她還是自家兒子護住的崽,並且在他們暫時達成的同盟中充當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最最重要的是,她還沒有見過能夠讓工藤父子全部吃癟的小姑娘!

  香甜的牛奶和花生餅干受到了阿尼亞的歡迎。

  「那麼,今天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阿尼亞就等著他開口了,迅速從書包中掏出考卷遞給衝矢昴。

  「……」衝矢昴握著考卷的手微微顫抖。

  他努力在憋笑。

  不知道勞埃德看到阿尼亞的考卷是什麼感想。無良的補課老師一心想要搞事。

  不過既然是小姑娘的期望,他只能答應下來,在考卷上熟練地牽上自己的名字。反正不是第一次做了嘛,阿尼亞還在安室透家裡的時候,他就已經干過這件事了。

  一回生二回熟,他甚至還跟阿尼亞擊了個掌。

  阿尼亞捧著考卷,有些糾結:「阿尼亞是不是在狼狽為尖?」

  衝矢昴:「……沒有。」

  他明明是在幫助可憐的小學生免遭責備,怎麼能叫狼狽為奸呢?

  衝矢昴推了推眼鏡。

  不過他們確實是在做壞事。

  「不要告訴你的父親或者爸爸哦。」他開玩笑般地說,「不然我會死得很慘的。」

  【雖然一對二我也不一定會輸就是了。】

  「等一下我還要出門,快點回家吧。」

  好吧。

  阿尼亞磨磨蹭蹭地從沙發上蹦下來,將最後一口餅干塞進嘴裡,再用袖子擦擦嘴巴。

  衝矢昴微笑道:「這樣可不好哦。」

  他耐心地拿過帕子將阿尼亞袖子上的餅干屑擦干淨:「我去給你拿點餅干。」

  阿尼亞帶著滿兜的餅干走出工藤宅,猝不及防被蹲守在家門口的柯南嚇了一跳。

  「哇嗚!」她幾乎要像被驚嚇的貓一樣高高飛起來。

  柯南推眼鏡:「今天還不是周日哦。」

  阿尼亞假裝沒有聽懂,像賄賂似的將手裡的牛奶塞給柯南:「給。」

  既然上次見到的大叔不是柯南,阿尼亞就放心了,她篤定柯南還需要喝更多的牛奶才能長高。

  柯南極為不情願地接過牛奶,敷衍地放進書包,他似乎已經看穿了阿尼亞的小花招:「你是為了讓衝矢先生在考卷上簽字才來的吧?」

  阿尼亞受到了驚嚇。

  柯南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女孩的表情將她的心思暴露地一目了然,柯南無力地說:「這個點,電視剛好在放假面騎士,能夠拋下喜歡的電視來這裡,我猜是為了考卷的簽名吧。」

  他恰好需要找博士修理一下球鞋,卻沒有想到本該沿著路往家裡走的阿尼亞偷偷摸摸掉頭,往工藤宅去了。

  阿尼亞悄悄將書包包進自己的懷裡,倒著往後慢慢挪動:「不許告訴父親。」

  誰會告訴她父親啊!他又不是告狀精。柯南怨念地想。

  他看到阿尼亞身後的人影,臉上帶了一絲急切:「喂!」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腦袋後面沒有長眼睛的阿尼亞撞在了女人的腿上,她踉蹌了一下,沒有摔倒。

  但被她撞到的女人卻發出一聲哀嚎,倒在了地上。

  她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聲音很蒼老,皮膚上的皺紋和老年斑一樣訴說著她所經歷的歲月,她佝僂著腰,抱著自己的手臂啜泣:「哎呦,好痛啊。」

  柯南心裡一緊,不顧手足無措的阿尼亞,衝上去查看她的情況。

  「你還好嗎?」

  老婆婆的手臂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力氣。

  大概是骨折了。上了年紀的老人收到一點刺激都能造成傷害,得馬上送往醫院才行。

  柯南匆匆撥出電話,他用余光注意阿尼亞的動靜,之間女孩面色蒼白,囁嚅著嘴唇。

  他不禁有些擔心:「阿尼亞?」

  【果然上次就應該把這個小孩帶走啊,就算是波本也不能違抗組織的命令,他們最近的動作很顯眼,為了不威脅到只要angle……算了,先得把小偵探給支開,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一定會想辦法救出她。可惜,我必須得想辦法抓到她。】

  阿尼亞的雙手顫抖著:「幽靈……」

  柯南不明所以。

  冰冷的木倉口已經無聲擱在了他的腹部。

  慵懶中帶著華麗的女音暗藏警告:「如果你亂動的話,我不保證我的木倉會走火哦。」

  那雙本該渾濁的眼球宛如兩顆瑰麗的寶石,虹膜泛著淡淡的藍色,全然看不出一絲年歲老去的混沌。

  貝爾摩德!

  柯南咬牙。

  貝爾摩德勾手,輕聲示意:「快過來吧小姑娘,不然我就將這個男孩殺掉。」

  她又放緩了聲音:「只要你聽話,他會沒事的。」

  柯南卻擋在她的身前,聲音平穩,明明是自己受到了威脅,卻表現得極為冷靜:「不要過來。」

  貝爾摩德加重了聲音:「你難道不要命了嗎!?」

  【你當然會沒有事情,現在最重要的是聽我的話!不僅你會沒事,阿尼亞也會沒事!】

  阿尼亞的往前挪了一點,巨大的恐懼將她裹挾,她幾乎不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意念。

  柯南有危險!阿尼亞要去救他。

  【系統:等等,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我們按照柯南的意思走好嗎?貝爾摩德是他干媽啊,她不會傷害他的!聽話!我們先離開!】

  阿尼亞又往前走了一步。

  可是她要的是阿尼亞,不是柯南。就算柯南保護了阿尼亞,她還是會想盡辦法接近她。

  就像名為弗萊迪的小熊那樣,悄無聲息的,像是幽靈一般藏在她的櫃子中。

  阿尼亞攥緊手指,勇敢地喊出口:「快放開柯南。」

  邦德曼在危難時刻也沒有放棄他的伙伴。

  阿尼亞也能做到的!

  「那就快過來吧。」貝爾摩德的聲音壓得很輕,像是夜晚月邊飄過的一片雲,宛如母親哄睡孩子的童謠一般輕柔。

  「別過來!」柯南聲嘶力竭,他的後背全是冷汗。

  阿尼亞不該出現在這裡!

  她到底是從哪裡得知阿尼亞的!又有什麼目的!?

  阿尼亞慢吞吞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好女孩。」貝爾摩德滿意地將她摟在了懷裡,「跟著我走。」

  「小偵探,現在還不能放你走。你一定會讓你那些麻煩的朋友給我添亂的。」貝爾摩德將他的手用膠帶捆住,揚眉,就算臉上還是那張蒼老的老嫗面孔,依然擋不住她那股皮相遮掩不住的迷人魅力。

  貝爾摩德將兩個小孩塞進了車裡。

  阿尼亞面色蒼白,縮在柯南的身邊,像是倉鼠一樣縮著,毛茸茸的頭發蹭得柯南有些想打噴嚏,那雙綠色的大眼睛淚汪汪的,無聲地淌著淚。

  「不要哭啦。」柯南無奈地給她擦眼淚,「會沒事的。」

  【貝爾摩德肯定不會輕舉妄動,組織也不會這麼草率地發動進攻,那麼貝爾摩德今天是為了……糟糕,肯定是因為阿尼亞的父親!勞埃德跟組織有非常密切的聯系,要是被組織知道他也是臥底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果然還是最近太掉以輕心了,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既然赤井先生的身份沒有被發現,安室先生也沒有受到懷疑,那麼為什麼單單要針對勞埃德呢?是不是阿尼亞……】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上次帝丹高校的爆炸案,你也在現場吧?」

  貝爾摩德從後視鏡裡看他們:「確實哦。」

  她威脅道:「不過我不想多提這個話題。」

  阿尼亞抱著柯南的手臂,縮得更小了。

  【系統:現在怎麼整?我們需要喊救命嗎!?】

  它有些語無倫次,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系統:都是我不好嗚嗚嗚,是我太沒用了,要是我能一統干掉所有的酒,現在你就不會遇到危險了。】

  它沮喪地開口。

  【系統:要是……世界意志沒有把你帶到這裡來,沒准你還好好地在父母身邊呢。還不用做這一連串喪失人性毀滅人倫的喪心病狂的任務!】

  系統飛快運算,爭取給阿尼亞找到合適的逃脫路線。

  【系統:她現在在往醫院方向走……大概還有二十分鐘到達,等等,為什麼要去醫院?但是人多的地方也不便看管,等下車的時候你找准機會躲在監控視角下,醫院的側門有持警棍的保安,他們能提供幫助。要是柯南的行動力沒有受損,他也能想出合適的辦法逃脫。】

  宿主的生命安全是最重要的,系統的存亡和正在進行的宿主是綁定的,它無法棄之不顧。

  【系統:不過多虧了宿主被帶走前丟下的書包,赤井秀一的車輛已經往這邊趕過來了。】

  貝爾摩德並沒有注意到阿尼亞肩膀上滑落的書包,那張顯眼的寫著五十九的國文試卷可憐地掛在路邊,地上歪歪扭扭撒了餅干屑,隱隱約約能看出是個「SOS」。

  衝矢昴對她說過,他等下要出門,所以阿尼亞留下的痕跡一定會被他看到。

  她流著淚,笨拙地哄著柯南:「不要害怕,阿尼亞會保護你的!」

  壞人是衝著阿尼亞來的,她一定要打敗壞人,救下柯南!

  柯南:……比較害怕的人是你吧。

  他嘆氣:「好了好了,我沒有害怕,趕緊把眼淚擦干淨吧。」

  阿尼亞用他的衣服當做紙巾,把柯南的T恤揉得皺巴巴的:「阿尼亞沒有哭。」

  柯南:「……」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好在現在事情還沒有到來不及挽回的地步。

  無論他怎樣發問,貝爾摩德始終沒有應答,柯南在喪氣的同時,默不作聲地指揮阿尼亞將他手上的膠帶撕掉。

  手腕恢復自由之後,柯南對他們的逃脫任務增添了幾分信心。

  等到貝爾摩德將車停好,他迅速將手上的表盤支起來,麻醉針冷靜地對准她的後脖頸——

  貝爾摩德勾起微笑,手木倉在掌心轉了一圈:「不要耍小心眼。」

  「來吧。」她將柯南和阿尼亞一左一右簽好,順便將柯南的手表給擼了下來。

  她裝作老婦的樣子,帶著兩個孩子往醫院門口走去。

  【等下就能用孩子來威脅黃昏了,這件事非他不可,既然他真的將這個孩子看得這麼重,答應我的要求也是可以的吧,對了,還有波本……】

  一聲倉皇無助的聲音傳來。

  穿著職業裝的女人扛著一個正在吐血的男人衝了過來,差點再次撞到貝爾摩德。

  「醫生快救救他,不知道為什麼他開完車就不行了——」


第36章

  森鷗外很憂郁。

  某天他在街頭上發傳單似的用自己三寸不爛之舌騙——招攬到一位正需要一份工作來攢夠機票的人才。

  招聘的事情怎麼能叫騙呢?

  這位人才很能干, 短短幾個禮拜就給公司創造了非常大的價值。人才名叫約爾,是位無可挑剔的美麗女性,武力值也和她的外表成正比。

  但回憶起和約爾相遇的那天, 他仍然心有余悸。

  那天, 他如往常一樣打扮得邋裡邋遢, 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港口maifa的首領,不停地騷擾穿著好看小裙子的金發幼女, 看上去像個不知廉恥的變態。

  「穿一下這條裙子嘛~」

  「不要!我不要!」

  「等下我們去那邊逛逛吧, 好嘛好嘛~」

  他還沒看清,一記肘擊就飛過來了,他驚險躲過, 女人的拳頭砸在水泥牆裡, 硬生生砸出一個洞來。森鷗外擦著冷汗將即將變身的愛麗絲攔下。

  「我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穿著紅色毛衣的女人擁有很強的戰鬥天賦, 就連森鷗外也沒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殺氣, 如呼吸般輕松地瓦解了陷入戰鬥狀態的愛麗絲的攻擊。

  他從來沒有在橫濱見到過她, 也從不知曉橫濱的組織中有這麼一號角色。

  既然是籍籍無名的天才,為了渴求名利也好,追逐權力也罷,也許能夠為他所用。

  (差點被痛毆一頓的)森鷗外試著發出邀請,結果顯而易見,他成功了,雖然名為約爾的新任下屬見他的時候手裡總是帶著武器, 既不肯效忠也不肯對他放下防備, 每次她過來的時候, 他和愛麗絲就得殘忍地分開。

  約爾防備地盯著他, 像是護崽的鳥媽媽。一旦他有任何不適宜的動作, 長針的尖端就會像蛇一樣咬住他的喉嚨。

  ……時至今日,森鷗外依然不懷疑加入港口mafia只是約爾覺得干掉他比較方便罷了,在暴露變態本質之後,約爾會毫不留情地干掉他,想碾死蒼蠅一樣將他碎屍萬段。

  不過,約爾的能力確實很出眾,作為沒有任何異能力的普通人,她的存在簡直就是個奇跡。中原中也的壓力被大大降低,基層的效率也提高了,前不久瘋批一樣追著他們揍的黑衣組織也幾乎全軍覆沒。森鷗外很滿意。

  他的目光在觸及桌子上的辭職信時,又忍不住將臉埋在了掌心之中。

  昨天不知為何,約爾突然闖進他的辦公室,如往常一般將愛麗絲從他的面前拉走,認真地交出辭職申請:「我要辭職了,這段時間非常感謝您的照顧!」

  她認真鞠躬,對森鷗外告別:「工資我會麻煩人事部的同事去辦,剩下的工作中也先生說他會處理好。」

  森鷗外:「……」

  所以他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是嗎?

  森鷗外吸氣,努力微笑:「是在這裡過得不愉快嗎?馬上你就要升職成為干部了……」

  約爾面上露出猶豫的神色,將不情願的愛麗絲再度牽好,金發碧眼的小女孩翻了個白眼,卻乖乖待在她的旁邊。

  上次她想掙脫約爾的手,結果森鷗外差點被打了個半死,於是她再也不敢動了。

  雖然森鷗外名義上是約爾的首領,實際被拿捏了把柄的森鷗外氣勢比約爾還要弱一截。

  「那個,森先生。」約爾有些困擾地撓了撓臉頰:「可是我們沒有簽勞務合同呀。」

  作為市政府的辦事員,沒有人能比她更加這個流程了。

  想到森鷗外給予自己的工作,和提供的住所,約爾很是感激:「按照離職的手續來說,要是沒有簽勞務合同的話,森先生還需要額外支付一筆費用……我不要緊的!森先生不想給也是沒關系的,我已經拿到工資了!」

  森鷗外:「……」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加入港口mafia需要簽合同,更不要說還要因為沒有合同支付員工一大筆賠償金。

  但是他好像真的沒有任何能讓約爾留下來的借口。

  「那麼我能問問,離開港口mafia之後,你要去干什麼呢?」

  約爾目光堅定:「當一個合格的……」母親。

  想到上司的癖好和行徑,又想到阿尼亞的年紀,她改口:「合格的家庭主婦!」

  絕對不能把阿尼亞小姐的存在暴露給森先生!

  她不會再弄丟阿尼亞小姐了!

  不知道勞埃德先生在不在阿尼亞小姐身邊,要是不在的話,她就得堅強起來,獨自一人撫養阿尼亞小姐長大,做一名稱職的單親媽媽!「花園」的工作放一放,港口mafia的工作也辭退了,嗚……其他方面也笨手笨腳的,去了米花之後,她到底能不能找到新的工作呢?

  要是所有的工作都能像殺人一樣簡單就好了。

  約爾觸電般驚醒:「啊啊啊抱歉,我還要趕時間,森先生再見!」

  他看著約爾急匆匆的背影,一時失語。

  橫濱令人聞風喪膽、最近更是以一人之力干掉整個社團的荊棘公主,想要退休成為一名家庭主婦。

  這像樣嗎?這像樣嗎!!?你到底要在家裡清掃什麼啊,敵方的人頭和從他們脖子裡噴出來的血花嗎?

  森鷗外的表情深沉,他叫來中原中也:「黑衣組織,一個不剩,全都干掉。」

  首領雖然在笑,情緒卻不是很好。

  中原中也將手撫在胸前:「是。」

  -

  辭完職的約爾迅速將等在門口的司機再度塞進了車子裡,熟練地說:「麻煩去米花。」

  本來只想要賺外快的司機:「……」

  有沒有搞錯啊!他是個黑車司機,不是她的下屬,更沒有義務給她開車!

  可剛才約爾著急去辭職的時候,直接將他交給了另外一個看上去很不好欺負的少年手中,被威脅了幾句,他就慫得不敢反抗了。

  「米花哪啊?」他將車子發動。

  唉,算他倒霉!趕緊把這個掃把星送走吧!

  「就是米花啊。」約爾繼續將那份印有阿尼亞照片的報紙攤開擺在眼前。

  阿尼亞小姐好像瘦了一點,是長高了嗎?上了報紙,好棒!現在阿尼亞小姐是了不起的小明星了,嘿嘿!

  約爾美滋滋地欣賞阿尼亞的照片,甚至將要將阿尼亞的頭像撕下來夾進錢包裡。但是報紙上有股奇怪的味道,經過慎重考慮之後,她決定到了米花再去重買一份。

  司機小心觀察約爾的臉色。

  怎麼看都是個普通的女人啊!到底哪來的怪人!

  司機不敢反抗,默不作聲地將車開到了米花,他再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到底米花哪啊?」

  「誒,我不知道啊。」約爾有些苦惱。

  「那麼你再想一下,我去上個廁所行不行啊?」他討好地開口。

  大不了他不要這車還不行嗎?反正車也是搶來的,等到他從這個可怕的女人手裡溜走,還怕找不到下一只肥羊嗎——

  纖細的手指勒住他的衣領,急切的往後一抓,司機的腦袋和脖子產生了讓他感到恐懼的撕裂感,似乎下一秒,他的脖子就會被硬生生勒斷。

  「等等,等等!」約爾著急地說,「我馬上就知道了!」

  他開還不行嗎?!

  「我看一下……就去這裡。」

  指甲戳在了報社的地址上,她將有阿尼亞照片那頁報紙蓋住,只給司機看了日報封面。

  馬上就能夠見到阿尼亞小姐了。要買點什麼東西呢?阿尼亞小姐現在是偵探了,要不要買小偵探必備的披風和鹿角帽呢?光是想像就覺得好可愛!

  約爾滿懷期待。

  她也存了不少錢,還有好心人願意給她搭車,又省下了一筆呢!哪怕勞埃德先生不在,她也能給阿尼亞小姐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米花的車輛要比橫濱的多多了,碰巧遇到下班的高峰期,車子不可避免地被堵在了路上。

  司機人品不行,性格也不太好,看到前方排成長隊的車輛就開始破口大罵:「草——」

  約爾一拳揍在了他的太陽穴上,她嚴肅地說:「怎麼可以說髒話呢?」

  就算是之前,她也沒見過在乘客面前說髒話的司機啊。要是阿尼亞小姐在場,還會教壞小孩子的!

  司機憋出了內傷:「……我錯了。」

  他倒了八輩子霉才遇到這個女人!

  悶著一肚子氣,他繼續踩了油門,好在路況不錯,接下來一段路都沒有遇上組成長龍的車隊。司機不由自主地將油門踩死,破爛的皮卡在路上飛馳,像一截順著黃油滑走的法式面包。

  約爾逐漸感到有些不太對勁。

  「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她疑惑地問,眼尖地瞄准指示牌:「已經超速了……」

  司機假裝沒有聽到。

  「快點停下來,萬一撞上小孩子了該怎麼辦啊?」約爾焦慮極了,她伸出手,像是要阻止司機。突然,道路像是停滯的流水線,車停在路邊,像是一顆還沒有加工完畢的零件。

  司機面無表情地轉頭:「現在可以了嗎?」

  他的口腔中溢出鮮血,眼中充滿血絲。

  他忍不下去了!要是這個女人又想要使用暴力,他就跟她拼了!反正鬧到警察那邊也是他比較凄慘!

  司機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決心,只見約爾從包中取出手機,憂心忡忡地給警察局打去了電話:「有一輛車超速了……啊對,我是乘客,他是自首的。」

  掛掉電話之後,她被司機的慘狀嚇了一跳。

  他試圖微笑,嘴角掛下的血更加慘不忍睹.

  難道他被自己打壞了?不可能啊,她從來都是直接殺掉啊,從來不會留活口,可是這個人當著自己的面吐血了!怎麼辦怎麼辦……啊對了,直接把他殺掉更加省事吧?

  約爾急得團團轉。

  司機:「我……」

  他只是咬破了舌頭而已啊!為什麼這個人一臉想要把他做掉的表情!?

  「放心吧!前面就是醫院!」

  對了,壞掉的人要送往醫院!

  約爾將車門拉開,強行將不情願的司機拖出車門扛在了肩膀上,她幾乎快把車門扯壞了:「我馬上就帶您去見醫生!」

  司機:「你……等……」

  他的牙齒悲催地又嗑到了傷口,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嘶氣,嘴裡嗚哇一口流出了更多的血。

  約爾加快了速度:「啊啊啊您不要死啊!」

  司機再度受到了三次創傷。

  她馬不停蹄地將司機送進醫院:「醫生快救救他,不知道為什麼他開完車就不行了——」

  「他傷得很重,請救救他!」

  司機嘔出的血應景地噴在了瓷磚上,顯得極為慘烈,

  司機:有句話他不知當講不當講。

  在倉促中,她對上了一雙含著淚水的綠色眼睛。

  誒?阿尼亞小姐?

  不知不覺,約爾的手松開了。

  司機的手徒勞地伸出,最後砸在了冰涼的地板上,他面目猙獰地趴著,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斷。

  他明白了,他現在立刻馬上就去自首,這個女人一定是過來害他的,蹲大牢說不定還要比開黑車要安全!

  約爾將制約她行動的包袱扔掉。

  在過來的路上她思考了很多。

  她是阿尼亞小姐的母親,她一定要肩負起自己的職責,將阿尼亞健健康康地帶回家。畢竟她可是大人啊,阿尼亞小姐還是個小姑娘呢。她一定要表現地更加穩重才可以!就像剛才那樣,肩膀上扛著人顯得太過輕浮啦,阿尼亞小姐萬一學著這樣的姿勢不小心……

  【(馬賽克)(血)(馬賽克)】

  阿尼亞面色驚恐,拼命搖頭。

  母親要大開殺戒了!

  約爾遲鈍地看著牽著阿尼亞的老婆婆。

  難道是阿尼亞小姐的老師?不太像啊——

  她目光一凜。

  就算她再遲鈍,也能清楚感受到司機的惡意,這樣的人她不知道處理過多少個了,猶如淤泥表面惡臭的水藻,他已經失去了作為人的意義。同樣的,像是森先生那樣喜歡小女孩的變態,在這個世界上也是不分年齡和性別的。

  她把貝爾摩德當成了拐走自家小孩的變態。

  【醫院好像不能夠使用武器呢……】

  貝爾摩德注意到了面色陰沉的女人。

  【難道是他們認識的人?調查出的情報中並沒有她的身影。不能掉以輕心,還是趕緊走比較好。】

  下一刻,凜冽的殺氣順著彈出的腿節節攀升。

  貝爾摩德狼狽地躲開,與蒼老的姿態截然不相符合的靈活引起了圍觀路人的議論紛紛。

  約爾收回腿,一把將兩個孩子抱在懷裡,彈跳退開,

  她松開阿尼亞和柯南,將他們護在了身後。

  沒有了人質的威脅,約爾放開了手腳,對比垂死掙扎的貝爾摩德,她的動作干脆利落,充滿了藝術感。

  她將紅色的毛衣卷起一點,露出纖細的手腕,誰也想不到這雙看樣子只適合捧著書本的手會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貝爾摩德蹲身,揮出狠辣的一拳,肘關節宛如振翅的黃蜂。

  約爾只是伸出雙掌應對,穩穩接下。

  貝爾摩德喘息的時間,她出招了。

  一記利落地勾拳擊中貝爾摩德的下頷,小腿勾住她的手臂,鞋跟的縫隙像鐐銬一般將她的手腕卡住。

  鬢邊的黑色長發滑下,紅色的毛衣和潔白的肌膚形成驚心動魄的對比,她紅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殺意。

  約爾微微用力,擰住了女人的手臂,將她背過身按在了柱子上。

  貝爾摩德發出了吃痛的聲音。

  「你想對阿尼亞小姐做什麼!?」

  【嗚……好像要給阿尼亞小姐做壞榜樣了,明明想讓她見到我可靠的一面的。但是對於欺負阿尼亞小姐的壞人,我一定不會輕饒!】

  【(馬賽克)(血)(馬賽克)】

  阿尼亞原本見到母親的感動瞬間變成了恐懼,她抱住了約爾的腿。

  「母親,不要衝動!」

  衝動的母親就會變成魔鬼!

  她吸著鼻子,哭著說:「嗚嗚嗚阿尼亞好害怕!」

  約爾頓時亂了手腳,她一只手按住貝爾摩德,另一只手慌張地給阿尼亞擦掉眼淚:「沒關系,阿尼亞小姐,我救下你了!」

  她做出打氣的姿勢:「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欺負阿尼亞小姐的變態的!」

  【變態……?】

  這大概是貝爾摩德聽到過的最具侮辱性的詞彙。

  【這個女人……我原本只是想要用阿尼亞威脅黃昏,也不知道波本和黃昏到底吃了什麼迷藥,小孩子真的有那麼讓人心神恍惚嗎?組織對他們的態度很不滿意。可笑,手上沾了黑色,卻還想要像正常人一樣擁有幸福的家庭和生活……】

  她的語氣有軟了三分,聽上去有些自嘲。

  【說到底,飛蛾撲火,我也是這樣吧。】

  柯南被約爾的出現嚇了一跳,得到自由以後,他迅速聯系了所有了解組織的紅方成員。抓到貝爾摩德是件大事,哪怕千面魔女有一百種逃脫的方式,現在,是他們占了上風。

  柯南走上來:「這是阿尼亞的母親?」

  他詢問的眼神看向阿尼亞。

  之前勞埃德說的「妻子出差」,他並沒有相信,無論是從他的儀態還是生活習慣來看,勞埃德都更像是單身男士。

  阿尼亞重重點頭:「是的!」

  她的眼睛裡帶著小星星:「母親好帥氣!」

  得到女兒誇贊的約爾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阿尼亞小姐也很帥氣哦!我看到報紙了。」

  隨後趕來的衝矢昴:「……」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已經看不懂這個世界。貝爾摩德難道是這麼好對付的嗎?

  但現在就是瓦解組織的最好時機。衝矢昴迅速將貝爾摩德身上所有的通訊設備全部拆下,強行逼迫她離開。

  今天事出突然,好在他們有十幾種應對的方案,約爾簡直幫大忙了。

  也不知道貝爾摩德究竟為什麼要試圖綁架阿尼亞,是懷疑黃昏的身份了嗎?不可能,波本沒有暴露的話,黃昏也沒有暴露的危險。可這樣的話,她的目的是什麼呢?

  衝矢昴蹲下身:「這是你的母親?」

  阿尼亞點點頭,高興地和他分享剛才約爾炸裂全場的表現:「母親,咻咻咻!壞人就被打敗啦!」

  不過,她有些糾結地看著不出聲的貝爾摩德。

  她的記性不算好,但是貝爾摩德充滿辨識度的聲音還是分得出來的。

  這是上次送給她小熊的阿姨。

  雖然說她的真正目的是為了給爸爸傳遞消息,弗萊迪也非常可怕,但是她給自己送了禮物,大概也是有那麼一點喜歡阿尼亞的吧?這樣的喜歡在柯南的安危面前不那麼重要,但是阿尼亞還是決定將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和她分享。

  她將花生塞進貝爾摩德的外套口袋中,看著和上次大相庭徑的老嫗面孔,認真地說:「只要改正就是好孩子。」

  澄澈的綠眼中還閃爍著淚光,有了可信的家長在身邊,阿尼亞的膽子也變得大了起來。明明剛剛還害怕得大哭,現在卻諒解了差點謀害她性命的仇人。

  貝爾摩德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她身處黑暗已經太久了,她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傳說中冷酷嗜血的魔女,誰知道呢?

  可那顆小小的花生卻仿佛闖入黑暗的一粒種子,埋下了令魔鬼不安的伏筆。

  貝爾摩德被帶走了。

  約爾抹了把冷汗,她擔憂地看著阿尼亞:「你還好嗎?頭痛不痛?需要睡覺嗎?不然,我給你煲點養生湯怎麼樣?」

  阿尼亞:「……」

  阿尼亞想逃。

  「我的廚藝進步很大哦!」約爾信心滿滿地說,「阿尼亞小姐一定會喜歡的!」

  阿尼亞:「……」

  父親說過,要是阿尼亞直接說「不想吃母親做的飯」,母親一定會傷心的。那麼怎麼樣才能阻止母親毀滅廚房呢?

  阿尼亞絞盡腦汁,最後高興地開口:「母親不用做飯啦!」

  「父親和阿尼亞都喜歡上了狗糧!」

  趕來的黃昏:「?」


第37章

  黃昏松了口氣。

  從衝矢昴那裡得知阿尼亞遇到危險, 他連病房內候診的病人都顧不上,急忙往外衝。

  他不可能露餡……唯一的隱患是貝爾摩德,上次他一意遵循組織的命令, 導致她的不滿越發擴大。他沒有想到貝爾摩德會盯上阿尼亞!

  但他的假身份從來都沒有對外提起過,沒人能把「黃昏」和「勞埃德·福傑」聯系起來, 她是從哪裡知道的?

  他的表情逐漸變得恐怖, 眼神帶上了屬於間諜的狠辣。他解決過很多組織, 對上酒廠全身而退不太可能, 貝爾摩德和琴酒即將在米花這個地方常駐,他動點手腳, 聯合日本公安還是可以將他們一起拉往地獄……

  阿尼亞是他唯一的軟肋。

  他既不用擔心東西國再度挑起戰爭,也不用擔心間諜身份被發現。要是阿尼亞出事,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能約束黃昏的人了。

  黃昏放慢了腳步。

  粉發的小姑娘好好的被抱在懷裡, 面色紅潤,倒是旁邊看上去像歹徒一樣的男人頗為凄慘, 畢竟鼻青臉腫,地磚上還淌著一大灘血,警察和推著病床過來的醫生護士亂成了一團, 司機被翻了個面抬上了床, 烏泱泱的人群又急匆匆地向著手術室走去。

  警察調取了監控,大概會徹查司機的違規記錄,到時候他開黑車,並且手上還沾著人命的事情就沒有辦法隱瞞了。米花不像橫濱,命案的偵破率和發生率幾乎持平,警察的效率也不是一般的高。

  司機:……他到底造了什麼孽!

  就算醫院人聲嘈雜, 黃昏依舊沒有錯過阿尼亞那句「父親和阿尼亞都喜歡上了吃狗糧」。

  黃昏一時失語。

  他做飯不算差吧, 為什麼要想不開吃狗糧?不過想到約爾堪稱生化武器的廚藝, 他居然隱隱有些贊同。

  狗糧起碼比毒藥更加容易下咽。

  不,人怎麼能吃狗糧!回去他得牢牢把控住廚房的大權,不能讓約爾踏進廚房半步!

  ——畢竟這裡沒有尤裡幫他們分擔痛苦了。

  「父親!」阿尼亞被約爾揣在了懷裡,見到父親高興地揮手。

  約爾抬頭看他,露出驚喜的微笑:「勞埃德先生!」

  他驀然升起一股劫後余生的慶幸,大步走來,用力將她們擁入懷中。

  短短的幾步,黃昏如同重生,冷汗濕透了襯衫,甚至面色都有些蒼白。

  用謊言編織而成的家庭在這一刻得到延續。

  「哎。」箍著肩膀的手臂有些用力,約爾不自覺地紅了臉,「勞、勞勞埃德先生。」

  她的眼睛逐漸向蚊香眼演變,雙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約爾很少跟男性有這樣親密的接觸,黃昏的呼吸似乎撲在了她的肩膀上,冷松的氣息無孔不入。

  【怎麼辦!不行,我要忍住,萬一不小心殺掉勞埃德先生……】

  她慌亂擺動的手撫在他的背上,然後緊緊一勒——

  阿尼亞被擠在父親和母親的胸膛之間,差點被擠成花生醬:「父親……母親……阿尼亞要呼吸不過來了……」

  她艱難地從空隙中汲取氧氣,像一條在岸邊無力甩尾巴的小魚,鼓著大大的眼睛,差點因為缺氧翻白眼。

  「阿尼亞……快救救……」

  約爾觸電般縮回手,捂住自己發燙的面頰:「啊是勞埃德先生啊,原來你也到這裡來了。你早就找到阿尼亞小姐了吧,都怪我磨磨蹭蹭的,現在才找到大家……」

  她有些失落:「我現在還算是阿尼亞小姐的母親嗎……我會努力找工作的,我能來看看阿尼亞小姐嗎,絕對不會打擾到你們的。」

  的確,他們本就是假結婚,黃昏為了阿尼亞的入學,約爾則是為了讓尤裡放心。到了米花,他們已經失去原本要將「婚姻」存在下去的必要。

  黃昏也跟著松開手:「抱歉是我太過失禮了,明明是我工作的地方,並且這段時間是我來照顧阿尼亞,出現這樣的失誤是在太不應該了。」

  他咳嗽一聲,被勒緊的肺緊緊縮起,差點噴出一口鮮血。

  「勞埃德先生!」約爾不贊同地反駁:「都是我的錯,要是我早點發現,阿尼亞小姐就不會陷入這樣的危險了。」

  她攥緊了衣袖,面上帶了幾分猶豫和不安。

  黃昏扶住她的肩膀,鄭重地說:「不要自責,你不需要為我的失誤開脫。等我下班之後一起回家吧。」

  「回家……?」

  「對,回家。」黃昏道,「我們是一家人啊。」

  購置新居的時候他不是沒有猶豫過,但還是保留了原本的位置。有妻子會省很多心思,他不必費心去解釋為什麼自己單身卻撫養一個上小學的孩子。

  他是外國人這點占了便宜,只要借口說妻子出差,就能擋住很多謠言。更何況,盡管阿尼亞沒有說,黃昏卻注意到她也同時思念著約爾。每天睡覺前,她會習慣性地去那間空出的房間看一眼。

  約爾趕緊擦掉淚水,露出笑容:「好,我們一起回家。」

  阿尼亞的聲音打破了溫馨的一幕。

  「阿尼亞要掉下去了!」

  黃昏和約爾同時縮回了手,幸好她抓住了黃昏的襯衫,像是蝸牛一樣攀在了黃昏身上,才沒有掉下去。但是阿尼亞的力氣很小,眼看著就要從黃昏身上掉下去了。

  她驚恐地睜大眼睛:「父親母親不要再卿卿我我了!」

  黃昏趕緊將阿尼亞托住,有些氣急敗壞地為自己辯解:「才不是!」

  他咳嗽一聲,想到了自己還在接待的病人,匆匆將阿尼亞放下:「我等下再來找你們。」

  【貝爾摩德的事情不宜聲張,需要麻煩波本了……事情的後續遠比我想的要復雜,希望能夠在行動開始之前趕緊處理好。】

  黃昏的心聲一如既往的鎮定,只是他的背影怎麼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阿尼亞:「父親太遜了。」

  柯南:「……」

  他連忙看向忽然冒出來的阿尼亞的母親。

  「您好,我叫柯南,是阿尼亞的朋友!」

  這身武力值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人能練出來的,但想到京極真,他的嘴角抽搐了兩下。

  世界上超越人類極限的人也不是沒有。但是勞埃德的身份很可疑,不知他的妻子知不知曉勞埃德背地裡的身份。

  約爾露出好脾氣的笑容:「你好,我是阿尼亞的母親。」

  「可是,剛才您稱呼阿尼亞的時候說的是『阿尼亞小姐』呀?」柯南裝作不懂事的小孩問道,「這是為什麼呢?」

  【如果是自己的孩子的話,絕對不會使用這樣的稱呼。可是看上去她們像是平常母女一樣親密無間,勞埃德見到妻子的欣喜也不似作假,可是他們之間生疏的交流不像是夫妻……】

  柯南若有所思的目光讓阿尼亞冷汗直冒,她連忙補救:「母親就是母親!」

  她年紀小,一著急連話都說得不清楚。

  阿尼亞扎了個結結實實的馬步,氣沉丹田地揮出一拳:「哈!」

  她瘋狂對著柯南使眼色。

  快看阿尼亞的身姿,跟母親剛剛的動作完全一致!這可是傳自母親的必殺拳啊!

  可惜阿尼亞能學會必殺拳痛毆次子,但是她的小短腿和約爾的大長腿還是差了一截,殺傷力和美觀程度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看起來像是貓咪揮拳,毫無約爾的殺氣四溢,讓人忍俊不禁。

  約爾感動地捧住了心口:「阿尼亞!」

  她飛快拿出在港口mafia時購置的手機,熟練地對著阿尼亞一頓狂拍,勵志要將阿尼亞每個可愛的小細節都記錄下來。

  被稱作「手機」的東西好方便!怪不得大家都喜歡玩手機!

  沉迷在拍照之中的母女完全忽略了在一旁等待答案的柯南。

  柯南:……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她們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嘛!

  阿尼亞擺了好幾個pose,直到馬步都蹲得搖搖晃晃的,約爾才滿意地收回手機,帶著柯南和阿尼亞去了附近的餐廳等待黃昏下班。

  「您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呢?又去哪裡出差了!我好想知道,這是老師給我們布置的社會實踐作業,需要了解一些感興趣的工作,請您告訴我吧!」柯南再度使用了賣萌戰術。

  阿尼亞:「……」

  柯南騙人,根本沒有老師布置這個作業。

  約爾溫和地回應:「是一家大型企業,老板是個很大方的人,所以我就過去工作啦。」

  盡管沒有商量好,但是約爾迅速補齊了剩下的話。

  她「唔」了一聲:「雖然比不上勞埃德先生,但是我覺得我的工作也像是醫生一樣,貢獻出自己的力量,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

  【就算是這個世界,「客人」也還是一樣多呢。只要——】

  【(馬賽克)(鮮血)(馬賽克)】

  【世界就會變得更加干淨啦!好可惜不能把森先生一起打掃掉。】

  阿尼亞:「……」

  她及時阻止了柯南繼續問下去可能會釀成的慘案,將剛端上來的甜點塞進他的嘴裡:「快點吃點心!」

  柯南被噎住了,咳嗽著將糕點咽下,看著阿尼亞討好地將水遞給他,無奈地說:「我不問了還不行嗎。」

  「多虧了小弟弟保護了阿尼亞。」約爾將面前的點心全都遞到柯南面前,「多吃一點吧。」

  約爾殷切的目光讓柯南不由得多吃了一些,等到毛利小五郎趕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吃撐了,正艱難地推脫約爾的投喂。見到毛利小五郎,他難得產生了看到救星的錯覺,用力揮動手臂:「叔叔!」

  迎面接下一顆天降鐵拳。

  毛利小五郎怒道:「你這小鬼,放學不回家又隨便瞎走了!」

  約爾不由得站起來:「您好。我是阿尼亞的母親,請您多多指教。」

  她連忙給毛利小五郎鞠躬。

  「哦哦。」毛利小五郎連忙還禮,瞄了一眼約爾和在她身邊傻笑的阿尼亞,拎著柯南的耳朵就走了。

  阿尼亞的母親遲遲不出現,他還以為是小孩在騙他呢。

  黃昏匆匆拎著公文包進店,看到約爾和阿尼亞,臉上露出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燦爛的笑容:「久等了。」

  他們似乎很久沒有坐在一起了。

  離別的時間太長,還好那些記憶不曾消退,他們還有得以團聚的一天。

  黃昏愉快地提議道:「我們去超市轉轉,等回家再吃飯。」

  阿尼亞立刻將手裡的蛋糕舉高:「蛋糕!」

  上次父親找到阿尼亞就做了蛋糕,現在母親也找到了,蛋糕會不會有雙層的?

  黃昏縱容地回答:「如果買得到材料的話。」

  約爾不好意思地說:「又要麻煩您了。」

  黃昏微笑:「是我要說這句話才對。」

  【我照顧阿尼亞也不太方便,幸好約爾小姐過來了,我工作的時候還能幫我看住阿尼亞。衝矢昴最近也要忙碌起來了,總不能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將阿尼亞的功課全部交給她的朋友吧?】

  阿尼亞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將手裡的點心一分為二,同時塞進了父母手裡。

  不要再為難阿尼亞了!她的作業夠寫了,不用再麻煩母親了!

  「阿尼亞想要給大家介紹父親和母親。」

  上次答應步美要給她見見阿尼亞的父親,現在連阿尼亞的母親也能一起看到了!

  黃昏想了想答應下來:「只要你在下次小測中合格。」

  阿尼亞的表情垮了下來:「可是下次小測要到半個月以後了。」

  「誰讓你這次沒有合格。要好好學習知道嗎?」

  黃昏對阿尼亞的要求不高,已經從一開始的滿分變成了合格。自從入學伊甸園之後,阿尼亞的成績成為壓在黃昏心頭的大石,有時因為過度勞累而遭遇夢魘,上司和阿尼亞的白卷幾乎是五五開。

  「還有,周末好像還有親子游園活動吧,到時候也有機會。」

  對哦!

  阿尼亞眼前一亮,可是看到約爾,她又糾結地戳著手指:「母親也能去嗎?」

  黃昏:「不行哦,申請表上只填了我的名字。」

  阿尼亞若有所思,繼續將手裡的點心塞進嘴裡,她皺起了臉。

  好苦!吃到了父親點的咖啡味暗器!

  她喝了兩口牛奶才緩過來。

  下午茶時間很快過去。

  黃昏和約爾帶著阿尼亞一起去了超市。

  黃昏直奔生鮮區,在一堆大媽大嬸之間搶購蔬菜的姿勢熟練得讓人心疼;約爾則是對著架子上掛著的刀具發呆,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眼睛亮晶晶的。

  阿尼亞聽到母親變成一團馬賽克的心聲,悄無聲息地從她身邊溜走,蹦跳著停在各式各樣包裝的花生面前。

  「小花生,還是大花生~」阿尼亞哼著意義不明的歌,往懷裡塞了好幾包,直接將手臂堆得滿滿當當的,她甚至都看不見前面的路了。

  她跌跌撞撞地邁著誇張的外八字往約爾走去,眼瞧著花生堆成的小包要散架了,有人立即將她的花生拎到了購物車裡。

  阿尼亞抬頭,黃昏無奈地看著她:「拿不動就分批拿,小心摔跤。」

  「哦。」阿尼亞眨眨眼,拋下操心的父親,連忙拉走在刀具面前發呆的母親。

  再看下去,整個超市就只有他們一家站著了!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就連阿尼亞也被破例允許不用額外做作業,她高興地和邦德玩做一團,趁著父母還在廚房忙碌的時候,她悄悄爬進邦德的狗窩,對著邦德嚴肅地說道:「邦德,快點把上次的未來再給阿尼亞看一看!」

  上次邦德看到了她躺在病床上,後來又遇到了貝爾摩德。

  阿尼亞害怕,卻還是勇敢地站出來。只是躺在床上休息,還不用上學!她努力安慰自己,最後和柯南一起成為了貝爾摩德手上的人質。直到約爾解救了阿尼亞,她才松了口氣。

  母親拯救了阿尼亞,她總算逃脫了躺在病床上的命運了吧?

  邦德歪著腦袋,努力將自己的屁股塞進來,像是完全聽不懂阿尼亞說的話。狗窩只容一狗居住,現在裡面塞了個阿尼亞,邦德就只能卡進去一個腦袋,白色的毛發像是厚實的被子,從外面看就只能見到一個搖著尾巴的屁股。

  阿尼亞捏著邦德的耳朵,憂愁地說:「阿尼亞想和父親母親一起去游樂園。」

  美術館和歌劇院一點也不好玩,據說游樂園裡面有許多好玩的東西,還能像邦德曼一樣飛起來。

  「阿尼亞,吃飯了,快去洗手。」

  邦德迅速從狗窩裡退出來,給阿尼亞讓出路。阿尼亞噌噌噌地鑽出來,趴在桌子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面前的飯菜。

  看上去好豐盛的樣子!每道都香噴噴的,尤其是其中一道花生湯,散發著阿尼亞拒絕不了的香味。

  阿尼亞迅速爬上椅子,等待黃昏在杯中注滿酒之後,他們舉起杯子,大聲歡笑著:「干杯!」

  阿尼亞將牛奶喝掉之後,迫不及待地伸出勺子。

  「對了,阿尼亞,裡面有一道是約爾……」

  黃昏的話還沒有說完,阿尼亞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黃昏和約爾大驚失色:「阿尼亞!」

  阿尼亞翻著白眼伸出手:「阿尼亞,休矣……」

  她腦袋一歪,失去了意識。

  白天剛剛離開醫院的阿尼亞再度被送往醫院。

  經過檢查,醫生匪夷所思地沒有檢查出任何毛病,看著幾乎快被嚇得失去魂的父母,他只得讓阿尼亞留院觀察。

  第二天醒來,阿尼亞滿足地伸了個懶腰,她側過腦袋,陪床的是安室透。

  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爪安。」

  安室透將手機放進了兜:「你父親說你吃了奇怪的東西。」

  如果說奇怪的東西是母親做的花生湯的話。

  阿尼亞:「……」

  母親的暗殺技巧又提高了,以前的料理還有外貌區別,現在母親做的飯已經能完全混進父親的飯裡面,對阿尼亞實行精准暗殺了。

  安室透再度嘆氣:「一天天往醫院跑也不行啊。」

  他開始和黃昏一樣為阿尼亞的功課發愁。

  他削著蘋果,將蘋果切成小塊盛在玻璃盞裡面。

  「先把早餐吃了吧。」他將蘋果和剩下的早餐一起放在了病號桌上。

  他忙到了凌晨,得知阿尼亞出事之後,連忙趕過來,恰好等到了阿尼亞醒過來的瞬間。黃昏還得去上班,他的妻子也要忙著收拾阿尼亞的東西,據說她昨天才出差回來。

  安室透和她還沒有見過面。他對黃昏的妻子很好奇。他見過的所有臥底中,像是黃昏一樣有家室的很少,並且也很少有面見別人家妻子的經歷。黃昏說,她守了阿尼亞一夜,凌晨的時候被他趕回家給阿尼亞收拾東西了,還能趁著時間充足睡一會兒。

  阿尼亞坐在病床上反思。

  以後絕對不要相信母親的廚藝!

  幸好阿尼亞的身體沒有出現不適,不然母親肯定要自責了。

  病房的門被輕輕敲了敲,沒有人出聲,站在門外的人便推了門進來。

  約爾小心翼翼地從門縫中擠進來。

  她幾乎一晚上沒有合眼。

  她以為料理進步了……為了能夠成為獨立的能夠撫養阿尼亞的可靠母親,約爾一直在為著這個目標奮鬥。哪怕勞埃德先生在阿尼亞身邊,她也想要展示這段時間她在廚藝上的進步。

  要是能夠得到阿尼亞的誇獎就更好了!

  可是現實給了約爾重重的一擊,阿尼亞吃了她燉的花生湯就倒下了。

  阿尼亞再度打了個哈欠:「母親爪安!」

  阿尼亞沒有出事啦,母親不用自責的!

  約爾忍不住露出軟乎乎的笑容:「你沒事就——」

  她的目光掃到安室透,立馬掄起邊上的花瓶,戒備地停在離阿尼亞幾步之遙的地方:「阿尼亞,快到我身後來!」

  安室透:「……」

  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第38章

  安室透從來沒有想過, 他能夠在阿尼亞的病房遇見上次交手、並且在他的腹部揦了一條口子的女人,並且從阿尼亞興奮的表情看,她確實好像是黃昏說的給阿尼亞帶衣服的「妻子」——約爾。

  沒錯, 見到他們劍拔弩張的氣氛,阿尼亞臉上浮現的不是害怕,也不是不知所措,而是興奮。

  阿尼亞迅速就位吃瓜現場。

  臥底大戰殺手!哇庫哇庫!

  約爾手拎著花瓶, 安室透也站了起來, 擺出了戒備的姿勢。在她眼中,安室透是需要清理的存在,他不該出現在阿尼亞身邊。

  【花瓶還是有點不方便啊, 要是摔碎變成陶瓷片的話可能會方便一點吧。可是要往花瓶往哪裡砸呢……】

  約爾考慮花瓶要往哪個位置砸的時間, 比想出在窄小的病房殺掉安室透的時間還要多。

  【既然是一家人,黃昏知道她的身份吧?黑衣組織和港口Mafia, 他們做的准備可真完備啊。】

  安室透一瞬間想出了數種撈走阿尼亞, 成功抵御約爾攻擊的方式。他掌握的情報不必黃昏少,甚至因為在組織臥底多年, 手下能用的力量也充足。

  室內太窄小, 約爾試著揮動花瓶,對著安室透重拳出擊。花瓶在她的手裡顯現的威力和一枚啞鈴無異, 空氣撕裂的聲音讓人忍不住牙齒一酸。

  「喂!」安室透一驚, 雙手已經條件反射般呈十字架住了約爾的手臂。

  花瓶距離他的鼻尖只有一步之遙。

  他警惕著約爾的動作, 突然將手一松, 同時偏過頭, 拳頭避開花瓶向著她的面頰出擊。

  兩個大人默契地控制戰場範圍, 將阿尼亞完全排除在外。

  在阿尼亞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 他們已經交上了手。

  病床被撞了一下, 阿尼亞連忙撤離戰場躲在了隔壁床的床底,還不忘記將安室透給她削的蘋果和帶來的三明治一起揣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打鬥的大人,無助地發出吶喊:「你們不要再打了啊!」

  約爾和安室透成功續上上次沒有打完的架,病房裡叮呤咣啷,阿尼亞捂著自己的耳朵,嘴裡還嚼著沒有咽下的蘋果。

  安室透在見到約爾的時候,手一抖,一連給她喂了好幾塊,吐出來又不文明,阿尼亞只好費勁地咬蘋果。

  「布呀(不要)——」

  「嘭!」

  「崽打勒(再打了)——」

  阿尼亞:……

  她不滿地鼓起臉。

  雖然看到這樣的場景很興奮不錯啦,但是阿尼亞不想她在乎的人受傷。

  阿尼亞是個能夠分辨善惡的孩子了,她能夠體會到他們的沒有明說的愛,無論是安室透還是約爾收到了傷害,她都會覺得難受。

  她勉強將嘴裡的水果咽下。

  安室透呼出一口氣,目光沉沉,雙手緊緊握拳,擺出進攻的姿勢,他的衣衫有些凌亂,但比上次要好上很多,他挑釁地勾手,無聲對著約爾宣戰。

  約爾不說話,蹲身,腿已經觸碰到他的腳踝,趁著安室透閃躲騰空的時機,她老練地揮出一拳。

  沒有人能比她更加擅長和死亡做交易的藝術。

  她的出拳方式很刁鑽,安室透一時間來不及躲開,只能任由她的拳頭蹭過自己的臉頰,但同樣的,他露出得逞的微笑:「你輸了。」

  手裡的水果刀翻出花,釘在了約爾的咽喉處。

  約爾眯起了眼睛,紅色的瞳孔暗沉沉的。

  阿尼亞迅速甩開手上的食物。

  等一下!真的不要打了啊!

  她顧不得自己會被波及到,趕緊爬出來,察覺到約爾腦中更加危險的思想,她迅速爬上病床,叉著腰大喊一聲:「李萌(你們)!」

  兩個大人都看過來,她趕緊嚼嚼嚼,將嘴裡的蘋果咽下:「你們都是阿尼亞的翅膀!」

  約爾:?

  安室透:……

  雖然上去爸爸占了上風,但是考慮到母親只能用馬賽克來形容的暗殺術,還是安室透的情況比較危險。阿尼亞掙扎著下床拉住了約爾的手:「這是爸爸!父親沒有找到阿尼亞的時候,是爸爸收養了阿尼亞。」

  她松開約爾的手,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可憐的阿尼亞找不掉父親和母親,只能賣藝賺錢錢。」

  「母親,阿尼亞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不帶任何感情的棒讀讓安室透的嘴角狠狠一抽,他松開了手,將水果刀放回桌子上。

  他早該知道黃昏的妻子也不是什麼普通角色。黃昏是臥底,難道他的妻子也是?

  他心裡頓時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如果讓赤井秀一來形容的話,就是看好戲。

  ——難道他和約爾上次的爭鬥,其實是兩個涉黑組織的臥底和臥底之間的對抗?

  約爾淚眼汪汪地蹲在阿尼亞面前抹眼淚:「嗚嗚嗚嗚對不起,我應該早點來的。」

  阿尼亞懂事地給她擦眼淚:「母親不要哭啦。」

  「阿尼亞小姐!嗚嗚嗚嗚!」約爾緊緊摟住懷裡的花瓶,發出了哢啦的聲音,花瓶的瓶口出現了小小的裂縫。

  阿尼亞:「……母親,花瓶碎掉了。」

  以後絕對不要被母親緊緊摟住,阿尼亞會像花瓶一樣裂開的。

  約爾趕緊將花瓶塞到原位,重新整理表情看向安室透:「抱歉,我是阿尼亞的母親,請您多多指教!」

  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能夠照顧阿尼亞的都是好心人。

  更何況黃昏一開始好像也跟她說了阿尼亞的病房會有另外的人在,是可以信任的人,不用在意。

  約爾不好意思地跟安室透道歉:「上次真是對不起,我以為你是需要被清理的壞人呢……」

  【是森先生騙了我,明明安室先生是好人嘛,果然還是要連森先生一起(馬賽克),作為母親,就要給阿尼亞小姐最好的生活的環境,但是有森先生這樣的變態,空氣都會被污染了的!】

  阿尼亞拉拉約爾的衣服:「父親呢?」

  「勞埃德先生說等下來看你,現在他還要工作哦。」約爾溫柔地摸摸阿尼亞的額頭,掌心的溫度正常,她才放下心來。

  在這之前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飯殺傷力會這麼大,直接將阿尼亞送進了醫院……之前只是會被阿尼亞說難吃的程度。

  可是,紅葉大姐明明教導過她該怎麼做出美味可口的飯菜了!她也得到了進步,特訓之後,她更是得到了大家的誇贊!就連森先生也微笑收下了便當,讓她早點下班。

  約爾不懂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但好在阿尼亞沒有事,不然她要內疚死了。

  病房的門被敲了敲,黃昏進來,無語地看著一地的狼藉:「剛才地震了嗎?」

  看到安室透臉上的擦傷,他轉移了目光,對阿尼亞說:「醫生說你還需要多休息,再睡一會兒吧,今天幫你請假了。」

  他唔了一聲:「小林老師和你的好朋友也很擔心你,等下放學的時候沒准會有客人過來。」

  他已經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麼慘案,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約爾的戰鬥力一直是個迷。但是正因為這樣,她和尤裡才能安全地長大吧。想到妻子的身世,黃昏釋然了,要辛苦地把弟弟撫養成為那樣優秀的人,約爾的強勢和戰鬥力完全能夠理解。

  他們對於阿尼亞的保護欲不相上下。黃昏推己及人,也能理解約爾在看到陌生男人坐在女兒床頭時的不安和憤怒。

  但是對於安室透來說就不是件開心的事情了。想到和安室透見面時總是要發生一系列他們也想不到的復雜的事情,黃昏無聲嘆氣,對著安室透點頭:「這是我的妻子,看來你們已經見過面了。」

  安室透:……

  確實好大一個驚喜呢。

  他拍掉衣服上的灰,無言重新坐下,冷笑道:「我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有在病房裡打起來的一天。」

  黃昏想像中的給別人介紹約爾的場景應該是更加正式、更加體面的開場,而不是滿地狼藉。

  【營造良好的家庭氛圍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波本是組織的臥底,透露一些無關緊要的情報是可以的,但要是他起疑的話,我不能保證他會往下挖掘。】

  安室透的能力和自己不相上下,黃昏用間諜的眼神看,他也是無可挑剔的優秀。安室透精通格鬥和槍械,收集情報和潛入的能力也不比自己差,加上他知道安室透是臥底,並且對阿尼亞的疼愛不似作假,他更加沒有與安室透為敵的必要。

  可就算兩人之間勉強達成了聯手的約定,但有關自己立場的事情還是嚴格保密。黃昏至今仍然不知安室透到底隸屬於哪一方的機關,他和衝矢昴的關系又是怎樣的。

  身側有什麼東西倒下,黃昏轉頭,花瓶變成無數碎片從櫃子上淌下來,發出巨大的響聲。

  阿尼亞後退,抱住了安室透的腿,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她穿著小小的病號服,看著有幾分不關己事的無辜。

  阿尼亞只是太受歡迎了而已,並不是她做的!

  約爾無措地露出尷尬的笑容。

  罪魁禍首是誰一目了然。

  黃昏只能幫忙將地上的碎片收拾干淨,好在兩人打鬥的時間不長,沒有造成更加難以修復的災害,比如說病床塌了,屋頂破了個洞之類的。聽上去有些離譜,但是黃昏相信,約爾是做得到的。

  他昨天有試圖攔過約爾進廚房,可看到她眼中純粹的期盼,他沒有忍心阻攔。思念阿尼亞的並非只有他一人,約爾也只是想要給阿尼亞自己所能做到最好的。並且約爾不像自己,她到達這個世界之後,被哄騙加入了某個黑心公司,老板是個變態不說,工作時間還特別長。

  相比之下,自己不過是做回了老本行罷了。

  這樣想著,他不由自主讓出了鍋。

  約爾的廚藝似乎長進了不少,盛在碗裡的湯看上去是人類能夠下咽的食物。保守起見,黃昏為了阿尼亞驚險試毒。

  味道甚至還能說不錯。

  他理所當然地豎起了拇指。

  可沒想到他喝了沒事不代表阿尼亞脆弱的腸胃能夠適應衍生出迷惑外表的約爾的飯。

  黃昏:「……先好好休息吧。」

  阿尼亞乖乖躺在了床上,准備等到黃昏走之後,偷偷拿出約爾給她帶的偵探徽章玩。

  邦德不愧是她的好伙伴,居然將阿尼亞的道具都藏在了裡面!

  除了徽章外,還有上次去家長交流會時贈送的燈泡掛件。

  黃昏看著她的笑容就能想到阿尼亞又在打什麼主意了,他面無表情地掏出兩套卷子:「得好好謝謝你的老師呢,他說上次讓你在他家門口遇到危險了,很過意不去,連夜幫忙定制了兩套考卷給你補習。」

  阿尼亞:「……」

  她的世界逐漸失去了色彩。

  人生是什麼,世界是什麼,考卷又是什麼……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母親的聲音:「啊呀,阿尼亞的老師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們要好好謝謝他呢。他好像每個禮拜都在給阿尼亞小姐補習吧。他喜歡什麼東西,改天我們一起上門答謝吧。」

  父親微笑回應:「不用,阿尼亞的成績就是最好的禮物了。相信衝矢先生一定也是帶著這樣的想法為阿尼亞補習的。」

  阿尼亞:「……」

  安室透的聲音如同天籟:「作業先放放吧,等阿尼亞恢復之後再做也不遲。」

  阿尼亞頓時起了精神,往床上一趟,將被子蓋過了頭頂,悄悄露出一雙眼睛:「阿尼亞現在好難受,阿尼亞不想做考卷。」

  約爾慌忙地給她加被子:「哪裡不舒服,我馬上去喊醫生——」

  黃昏頭疼地說:「我就是醫生。約爾,不要給她加被子了,阿尼亞快要被悶死了。」

  阿尼亞像是埋在地裡的番薯一樣被安室透挖了出來,她奄奄一息的樣子讓安室透不禁笑了起來,他將阿尼亞被被子弄得有些凌亂的頭發梳理干淨:「等到下班,我再來看你。」

  他按了一下阿尼亞的腦袋:「想吃什麼讓你父親告訴我。」

  安室透對著約爾點點頭,離開了病房。

  黃昏也跟著離開。他休息的時間不多,還得趕緊回去接待病人。

  他看著靠在病房牆壁的安室透:「多謝你了。」

  安室透將手抬起來:「不用。」

  他將手裡的水果刀擦干淨塞進了保溫盒:「我在橫濱見過你的妻子。」

  黃昏不由得皺起了眉,還沒有等他想清楚,安室透已經將鴨舌帽扣上離開了。

  【橫濱……那裡不是港口mafia的地盤嗎?要是約爾說的是真的,那她……】

  遠在病房裡被約爾投喂的阿尼亞冷不丁支起了耳朵。

  難道母親的身份要暴露了嗎?

  阿尼亞看著約爾,謹慎地開口:「母親,要是阿尼亞在外面偷偷干壞事被父親發現了怎麼辦?」

  約爾戳著下巴思考,最後笑著開口:「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哦。」

  完全不是一回事!母親的工作要是被發現了,父親和母親就會和阿尼亞說再也不見的!

  阿尼亞無法想像要是父母雙方雙雙掉馬的場景,大概會跟電視劇上一樣哭著離婚的夫妻一樣流著淚問「阿尼亞,你要跟誰」這樣吧?

  可是阿尼亞完全無法想像沒有父親或者沒有母親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大概不過是吃不到父親做的飯,沒有人幫忙揍欺負阿尼亞的壞蛋,再也沒有父親嘮嘮叨叨幫助阿尼亞復習功課,又或者是看不到母親收拾家務的身影。

  她會被再送往孤兒院嗎?

  阿尼亞不想再回去了。她很喜歡他們,也喜歡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日子。

  阿尼亞揉了揉眼睛,鄭重地對約爾說:「阿尼亞——」

  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阿尼亞一定會幫忙守護好秘密的!一定不能被父親發現母親的真實身份!

  【約爾小姐肯定是在那裡受委屈了,上次她說那家公司甚至都沒有簽約勞動合同,就算是mafia也不能強行讓約爾小姐去工作吧?像是這樣的公司,約爾小姐沒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強行要求洗黑錢偽造合同甚至是販售違禁物品——】

  約爾:「嗯,阿尼亞小姐?」

  阿尼亞將嘴裡的蘋果咽下,安詳地躺下:「阿尼亞只是太累了。」

  父親喜歡想太多也有好處嘛。

  阿尼亞白擔心了。

  住院對於阿尼亞來說是難得的新奇體驗。她穿著醫院統一標配的病號服,好奇地東張西望。

  得到約爾的允許之後,阿尼亞偷偷摸摸溜進了黃昏的辦公室。

  「請進。」聽到推門的聲音,黃昏頭也不抬地說。

  他一目十行將文件看完,將其當做普通的病歷本放在一邊,剛剛帶上的營業笑容在看到阿尼亞之時化為無奈的微笑:「怎麼到這裡來了。」

  阿尼亞趴在沙盤的邊上,用手指撥弄放在邊上的小人:「母親去准備午餐了。」

  而且她很好奇父親現在的工作!

  阿尼亞一路上暢行無阻,憑借著身上的病號服,被當做需要治療的患者一路放進了黃昏的辦公室。

  看到正在興致勃勃玩沙盤得到阿尼亞,黃昏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他做好了見到地獄情景的准備,走到阿尼亞身邊一看,有些意外地發現,阿尼亞做出的沙盤變化很大。

  小姑娘將白色的狗狗放在房子邊上,指著屋頂上的小人說:「這是阿尼亞!」

  沙盤顯示出一個人的內心,阿尼亞的沙盤無疑是充實的,現在只不過從「充實」向另一種充實轉變。

  黃昏有些感動,他指著另一塊地方問阿尼亞:「那麼這是什麼呢?」

  一塊長方形的沙盤,其中四分之三的部分都表現地很美好,只有黃昏指出的那塊區域,與旁邊形成了慘烈的對比,像極了傳說中的地獄。一本本書筆直地插進沙子裡,像是墓碑,每本之間隔開的距離很短,阿尼亞幾乎要把書塞滿整個地區,顯得好像是書本的集體葬禮一樣。

  看著這些書的入侵範圍,黃昏很難不去猜想,要是阿尼亞繼續放下去,沙盤將會變成知識的墳墓。

  阿尼亞天真地將塞進去的書本□□:「是阿尼亞的作業。」

  黃昏覺得自己遭受了重創,

  【難道是這段時間我對她的學習逼迫得太緊了?可是伊甸園和這裡的課業都不能落下,要是阿尼亞沒有跟上進度可能會在分班考試中被分到更加差的班級,加上這裡的文字和原世界的不一樣,我們不知道還要在這裡停留多久……】

  【看樣子,這孩子的心靈傷害已經被治愈了大半,絕對不能因為區區作業倒在這裡!】

  阿尼亞看著他。

  黃昏露出難看的笑容:「阿尼亞,如果覺得累的話,我們慢慢來吧。」

  父親終於允許阿尼亞不做作業了!

  黃昏:「作業還是要寫的,補習還是要補的,額外的作業先放放。」

  阿尼亞還沒有高興一秒鐘,就被黃昏潑了冷水。

  「不是在最近的算術小測中考了滿分嗎?」黃昏放緩語氣,「阿尼亞做得很棒,但是我們不能止步於此,父親相信你還能在下一次的考試中表現得更加出色。」

  他飛快補充:「這個周末還要去游樂園,但是這次約爾小姐不能來,如果你考試都及格了的話,我就帶你們一起去水族館。」

  「水族館?」阿尼亞聽到熟悉的字眼,敏銳地抬起頭:「會有企鵝曼嗎?」

  「是企鵝。」

  「阿尼亞要去!」

  「及格。」

  阿尼亞的小手和黃昏的手掌碰在一起:「阿尼亞一定能做到的!」

  有人敲了敲門,是新來的患者:「醫生?」

  「請等一下。」黃昏提高聲音,將手裡的零食塞給阿尼亞:「不要多吃,快點回房間,要是不認識路,讓護士小姐帶你回去,父親還要工作。」

  零食是阿尼亞喜歡的口味,黃昏和約爾都沒有吃零食的習慣,這包零食想也知道是黃昏特意為阿尼亞准備的。

  阿尼亞收下父親給的好處,滿意地離開。

  黃昏的擔憂是對的,阿尼亞完全看不懂指示牌。從住院部到門診部,約爾帶著她只花了半分鐘,可阿尼亞完全不能回溯時間,將路線再重演一遍。

  阿尼亞將黃昏說的話牢牢記在心裡。

  首先需要找一個護士姐姐。

  身邊就站著一個護士,阿尼亞趕緊上前。

  然後提出自己的請求。

  阿尼亞抬頭詢問穿著白衣服的大姐姐:「阿尼亞想要回房間,請幫幫阿尼亞。」

  護士笑眯眯地說:「好哦,小朋友,你在幾號病房,我帶你過去吧。」

  「阿尼亞在——」她正要開口,聽到了一串完全不輸於女人聲線的聲音。

  【啊啊啊那個老爺子的病房不好混進去啊,剛剛換裝進來,就被這個小不點拉住要去住院部,正合我意。】

  阿尼亞的眼睛變成了死魚眼。

  護士是假的,姐姐也是假的。

  面前的變裝成這家醫院護士的少年名為黑羽快鬥,目前正在艱難搜尋各種寶石中,無人知曉被譽為「月下魔術師」的怪盜基德居然還是個高中生。

  然而他刻意隱瞞的、無人知曉的真相,被阿尼亞發現了。

  【系統:ohhhh!居然是基德!嗯……不過好像他只能在柯學劇場打打醬油吧?畢竟是魔法側和柯學側的對決了,快鬥的話完全不能加進主線全家桶的嘛。】

  【系統:不過,沒有人能抵擋得了宿主的魅力!鬥子都淪陷了!】

  它又想起上次的「找爹」論,驚疑不定地看著黑羽快鬥。

  【系統:難道——】

  【阿尼亞的父親夠了!】

  想到上午乒鈴乓啷的病房,阿尼亞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不管幾個父親都擋不住母親,還是只要一個父親好!不然阿尼亞就要看到血流成河啦!

  【系統:他不是壞人,現在大概只是為了……嗯……】

  為了給小孩建立健康的價值觀,它體貼地沒有將話說全。

  【系統:只是送你回病房而已,等下就等著媽媽回來吧。】

  阿尼亞被過於熱情的怪盜少年帶著上了住院部,沒有人發現他的任何不對勁。他胸前掛著的名牌屬於一個羞怯的護士,因此他只要當個啞巴就行了,見到人只需要點點頭,沒有比這更加輕松的了。

  【哼哼,接下來該怎麼走呢……?從天台到達這裡只需要一分半,如果要去vip病房的話,還要多費點功夫。老爺子真是小氣,為了攔住我還特意裝病住到了醫院裡面,想必現在病房裡全是保安和警察吧?我只不過想要看看他手上那枚戒指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而已嘛。】

  跟表現出沉默寡言的樣子不同,他的心聲像是魚冒出的泡泡一樣,一串一串湧入阿尼亞的耳朵。

  【終於到住院部了,幸虧有這個矮冬瓜,輕松甩掉眼線了。10樓……最近的風不太穩定,滑翔翼可能不太方便。】

  他看耐心地將阿尼亞牽到病房面前,用特意捏出的溫柔嗓音輕聲說:「小妹妹,你的病房在這裡哦。」

  阿尼亞:「……」

  這個人是怪盜,還是個能飛起來的怪盜。

  阿尼亞死死抱住他的手:「哥哥,不要去!」

  父親說過要不要做壞事,看到別人做壞事也要及時阻止。這個哥哥一心想要偷別人的戒指,阿尼亞一定要阻止!

  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不然就會被母親砍成馬賽克!

  黑羽快鬥被她嚇了一跳,他連忙將手指比在唇前,不斷發出「噓」的聲音:「話不能亂說哦,我明明是女孩子!」

  「哥哥。」

  「要叫姐姐哦。」

  「哥哥,哥哥。」

  黑羽快鬥被這個一直纏著他的麻煩精打敗了:「是姐姐啦。冰淇淋不可以哦,你還在住院,醫生也不會允許的。」

  「阿尼亞要吃花生。」她將口袋裡的花生拿出來。

  給阿尼亞剝一天花生,哥哥就沒有機會去偷戒指了。

  被塞了一手花生的黑羽快鬥:「?」

  這孩子不會要讓他給她剝吧?他絕對不會屈服於熊孩子的魔爪之下的!

  阿尼亞露出友善的微笑,從黃昏給她准備的「病號餐」中拿出鉛筆,寫了張歪歪扭扭的便簽,努力貼在了他的腰上。

  黑羽快鬥撕下。

  ——我似kid,快來爪我。

  黑羽快鬥:「……」

  他連忙關上了病房的大門,將阿尼亞拎到一邊,露出勉強的笑容:「小朋友,這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阿尼亞綻開驚喜的笑顏:「阿尼亞要吃冰淇淋。」

  「冰淇淋不可以。」黑羽快鬥無師自通開始剝起了花生,「吃點堅果吧,吃完了就當做沒有看到我好不好呀?」

  噫,他都要被自己做作的腔調惡心吐了,他大概十幾年沒有裝腔作勢地學小孩說過話了。

  「偷東西不好。」阿尼亞拒絕,「不能做壞事。」

  她像只倉鼠一樣將花生塞進嘴裡,一邊還要擺出黃昏說話的腔調將平日裡他教授的道理再講一遍:「做壞事不僅沒有朋友,還會蘋果循環,給不償失。」

  ——是因果循環,得不償失。

  黑羽快鬥下意識在心裡糾正。

  阿尼亞慢騰騰地紅了臉,她搓搓自己的面頰,挺起胸膛:「所以不要去偷老爺爺的戒指啦。」

  在阿尼亞期盼的目光下,黑羽快鬥悚然一驚。

  【她到底是怎麼發現的?這麼小的孩子不可能是自己發現的。可惡,到底是哪裡暴露了啊!只派一個小不點來阻止我,看來他們現在還沒有想要出面的意思,難道我真的要放棄這次的行動嗎?】

  阿尼亞似懂非懂,繼續將花生塞給他,大方地說:「你也吃吧。」

  她將黃昏給的小零食拆開,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黑羽快鬥不解地看看手裡寒酸的花生,再看看她手裡的進口薯片:「……」

  他受不了了,將花生重新塞給阿尼亞,氣勢洶洶地問:「為什麼我只有花生啊?」

  【系統:?是不是重點不太對?】

  它看著面前的明顯跑歪場合的茶話會,居然還能佛系地提醒一句:

  【系統:寶,不要多吃零食,你媽媽還在給你去買午飯的路上呢。不知道今天會不會還是她做飯帶過來啊,你都住院了,應該不是吧。】

  就算是不用進食的電子生物,見到約爾下廚也心有余悸。

  【系統:這樣的廚藝,不去做殺手真是可惜了。】

  聽到系統的話,阿尼亞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她平時吃飯一直不緊不慢的,一包零食也能慢吞吞吃很久,現在她強行在兩分鐘之內將零食塞進了嘴裡,最後強行逼迫自己打了個飽嗝。

  黑羽快鬥:「……你的胃還好嗎?」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一層樓的病人基本都是腸胃的毛病,要是她再度被檢查出了腸胃不好,被再度送到醫院就完蛋了。

  阿尼亞也小心翼翼地問道:「阿尼亞如果肚子痛的話,你就不偷戒指了?」

  【那是不可能的。】

  黑羽快鬥簡直要被她氣笑了。

  他騰得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阿尼亞:「不管你是從哪裡知道的消息,我都有辦法把你揪出來!」

  但對著一個還沒有他大腿長的小孩子放狠話太掉價了,黑羽快鬥又捂住了臉。

  【幸沒有發出預告函,現在還有機會!但是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啊,我應該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還是說我的身份暴露了——】

  阿尼亞抿了抿唇,還是好心地強行給自己的讀心術打了個補丁:「只有阿尼亞知道。」

  她露出了驕傲的笑容:「畢竟阿尼亞是天才啊。」

  黑羽快鬥盯著面前傻裡傻氣笑容的阿尼亞,怎麼也不能相信她的話,他挑眉,再度換了種方式蹲下:「你知道我是誰嗎?」

  阿尼亞:「男扮女裝的奇怪大哥哥。」

  黑羽快鬥:「……至少說我是怪盜!」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糖:「你叫什麼名字?」

  「阿尼亞。」阿尼亞的眼睛黏在糖上下不來了。

  黑羽快鬥見狀放輕了聲音:「如果你告訴我家庭住址,聖誕節的時候會有聖誕老人來給你送禮物哦。」

  阿尼亞將糖塞進自己的口袋:「可是聖誕老人住在阿尼亞家的隔壁。」

  「聖誕老人都是輪班制的,我會告訴另外一位!」

  阿尼亞狐疑地看著他,還是抵不過糖果的誘惑,將地址如實報出,但是新家的地址她還不是很熟練,背得磕磕巴巴的。

  系統說過面前的奇怪哥哥是可信的,況且還有父親和母親在家,父親房間有不出聲的□□,母親房間有好多毒藥和武器,阿尼亞完全不擔心有人想要闖進家門來威脅她。

  家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黑羽快鬥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笑眯眯地提議:「那麼這樣,我先去找到聖誕老人,把你家的地址告訴他怎麼樣。」

  【聖誕老人根本不存在嘛,塞進襪子裡的禮物都是父母在半夜時悄悄塞進去的,不過小孩子就是要用聖誕老人來對付啊。】

  阿尼亞震驚。

  聖誕老人怎麼可能是父親和母親!

  想到阿笠博士被胡子包圍的臉,她死死抓住他的衣服,狠狠抽噎了一聲,眼淚決堤般淌下來。

  「哇嗚嗚嗚嗚嗚嗚嗚!」

  他騙人,聖誕老人明明就是存在的!她不要父親母親變成聖誕老人!

  童年破滅的阿尼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本想一走了之的黑羽快鬥不得不留下來收拾殘局。

  「別哭了!我給你變個魔術怎麼樣!?」他急急忙忙打了個響指,手掌中湧現出一堆的糖果。

  阿尼亞看呆了。

  魔術師好了不起!

  【呼,現在總沒事了吧?另一種口味的糖我更加喜歡,好在我偷偷藏了幾顆——】

  誒?

  阿尼亞熟練地從他兜裡翻出剩下的糖,目光奶凶奶凶的。

  「魔術都是假的。」

  她嘴一扁,又開始要哭出來了。

  「救命救命救命……」黑羽快鬥急得團團轉。

  跟柯南鬥智鬥勇的那些年,他都快要忘記正常的小孩不會忙著追擊怪盜,出入各種凶殺現場,阿尼亞這樣才是正常的小孩子的表現,卻讓他無從下手,最後崩潰地蹲在地上,只知道給阿尼亞遞紙巾了。

  阿尼亞擤了一把鼻涕:「不能偷戒指,否則阿尼亞就會一直哭嗝。」

  「我不偷!」黑羽快鬥松了口氣,將紙巾團扔進垃圾桶,「想不想看魔術?」

  「不想。」

  「不要著急嘛。」

  黑羽快鬥伸手一抓,打了個響指,一朵漂亮的雛菊出現在他的手指中。

  阿尼亞驚奇地睜大了眼睛,綠色的眼睛像是盛放著小小花朵的綠茵。

  黑羽快鬥把花遞給她:「那就這樣決定了,我不偷戒指,你不哭。」

  好像是這樣的。

  阿尼亞點頭。

  「好啦,那麼我就走啦。」

  他理了理假發,走出了門,恰好和約爾擦肩而過,他笑了笑,往走廊的盡頭走去。

  那裡是vip病房。

  他的腳步從輕快漸漸變成了穩重,像一位普通護士那樣推著裝滿器具的手推車往病房走去。

  保安例行公務將他攔下,他眸中似有藍色的流光轉動。

  怪盜開始行動了。

  約爾看著捏著花的阿尼亞,急急忙忙蹲下:「怎麼又哭了,難道是撞到哪裡了嗎?」

  阿尼亞搖搖頭,鄭重地對著約爾說:「阿尼亞,阻止了一起犯罪。」

  約爾鼓掌:「哇,阿尼亞小姐真了不起!」

  她真心實意為阿尼亞感到驕傲。

  「我們先吃飯吧!」

  阿尼亞咽了口口水:「母親,阿尼亞吃飽——」

  約爾掀開蓋子:「是安室先生做的豬排飯呢,勞埃德先生說你喜歡吃他做的飯,所以我就去波洛咖啡廳了,恰好安室先生在給你准備午餐,我就帶過來了。」

  她有些感慨地說:「安室先生真是個好人啊。」

  阿尼亞對這句話不發表任何意見。

  爸爸和母親上午還在打架呢。

  她假裝沒有看見破了一塊的花瓶,專心地解決午餐。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凄慘的喊叫:「誰啊!是誰偷了我的花!」

  阿尼亞看著塑料瓶裡插著的雛菊,突然冷汗直冒,面對約爾好奇的目光,她連忙將雛菊塞進了飯盒底下。

  「老師教過阿尼亞怎麼做標本!」

  小林老師說過只要用兩個東西將花夾起來,花就能變成標本了。為了避免阿尼亞被隔壁的大叔變成花生醬,阿尼亞要將怪盜留下來的罪證消滅!

  她心裡湧現出一股悲壯的情緒。

  「阿尼亞,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單純的阿尼亞了。」

  約爾:「嗯?是手髒了嗎?」

  她掏出紙巾給阿尼亞的手指擦擦,順便將飯盒移開,看了一眼變得七零八碎的花。

  【原來標本是這樣做出來的啊,那麼我每天都在做標本呢。】


第39章

  少年偵探團來探望阿尼亞的時候, 她正在和約爾一起拼碎掉的花。

  由於阿尼亞的動作太過粗暴,黑羽快鬥隨手從隔壁病房薅過來的雛菊即將變成菊花茶包。掉落的花瓣就像玻璃片一樣,再怎麼黏合, 總會有不自然的裂痕。

  阿尼亞和約爾忙了半天,反倒弄得更加凄慘了。

  見到柯南他們的到來,阿尼亞仿佛看到了救星,連忙發出求救的信號。

  光彥將探病的禮物放下:「你要多吃飯啊, 一定是抵抗力變差了才經常生病的。」

  阿尼亞和醫院結下了不解之緣,上次發燒請了好久的假,沒過多久又被壞人綁架到了醫院,現在又躺在病床上,在眾人眼裡儼然一副玻璃娃娃的樣子。

  但不如說是沒有吃飯才送進醫院,阿尼亞現在在這裡, 還是因為多吃了那一口惹的禍吧。

  約爾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都怪我嗚嗚嗚,要是我沒有做飯阿尼亞小姐就不會出事了。】

  她捂著發燙的臉, 用冰冷的手努力給大家降溫,擺出沉穩的大人的樣子。

  窗外又傳來憤怒的叫聲。

  「最後一朵花死掉了,我的生命也要走到盡頭了!」

  「別說了爸爸,你只是吃撐了才進醫院的吧?」

  阿尼亞:「……」

  她假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這個該怎麼拼?」

  步美看著紙上的花:「阿尼亞這個是葉子啊。不是放在這裡的。」

  她將插在花朵莖部最底端的葉片對齊,放在了花盤的下面。雖然成品看上去不盡人意, 但是兩個女孩子還是將完整的花朵的樣子拼了出來。

  阿尼亞總算松了一口氣。

  柯南:「這朵花不會是隔壁的病人的吧?」

  阿尼亞一驚,連忙搖頭:「不是阿尼亞干的!」

  明明是剛才遇到的奇怪的大哥哥做了壞事, 硬要將花塞給阿尼亞!才不是她偷了花!下次見到他的時候, 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柯南若有所思, 放過了直冒冷汗的阿尼亞:「小林老師囑咐我們給你帶了課堂筆記, 記得好好復習啊。」

  「父親說了, 阿尼亞可以慢點學習。」聽到作業, 阿尼亞下意識想要逃避。

  約爾也忙著點頭:「是的,勞埃德擔心阿尼亞太過疲憊,阿尼亞現在還是要好好養病。」

  不知為何,上午才送考卷來過的黃昏又急忙給約爾發來信息,說是阿尼亞不用學習也可以,現在她需要好好休息,他們要成為開明的父母,阿尼亞正處於脆弱的時期,他們一家人剛剛團聚,阿尼亞只要開心地享受父母在一起的親子時光就好了。

  陪讀的任務從來都是黃昏負責的,約爾拿出了膠水和白紙,一起將被碾得稀巴爛的雛菊實施修復手術。

  見到少年偵探團的到來,約爾將身邊的雜物清空,讓出了座位:「大家好。」

  她將滑下的發絲別在腦後,身上的紅色毛衣看上去溫暖而舒適,與毛衣同色的瞳孔彎起,她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柯南上次見過約爾,可少年偵探團並不認識出現在阿尼亞病房的美麗女人。他們紛紛張大嘴,將頭扭向阿尼亞尋求答案。

  阿尼亞介紹:「這是阿尼亞的母親,父親還在工作。」

  步美小聲說:「阿尼亞的媽媽好漂亮啊。」

  約爾抿著唇微笑:「小妹妹也很漂亮哦。」

  雖然之前就從勞埃德先生那裡知道了阿尼亞的同學要來拜訪,但是一次性來了這麼多孩子還是她沒有預料到的。

  阿尼亞小姐在學校很受歡迎啊……

  「阿尼亞的母親和阿尼亞長得不像啊。」步美看著約爾那頭柔順的黑發,「我還以為阿尼亞的母親也會是粉色頭發呢。」

  在所有人都是黑發的國家,阿尼亞的粉毛無疑得到了所有人驚奇的目光,除了有人好奇阿尼亞的頭發到底是父親還是母親遺傳下來的,更多人都覺得她是染成了粉色的頭發。

  但見到的時候,步美還是不由得有些失望。她還以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粉色頭發的人存在呢。

  阿尼亞·頭發不是染的·福傑:「母親是阿尼亞的母親,不是別人的母親,阿尼亞會努力長成母親的樣子!」

  步美要發現了!她被嚇了一跳。

  福傑一家已經習慣於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和睦的家庭現狀,要是有人提出質疑,無疑整個家都要面臨了不得的危機。

  約爾和阿尼亞一樣緊張。

  【糟糕!難道是在醫院待客太失禮了,還是她沒有做好「母親」該做到的事情?上次貝姬來家裡的時候,勞埃德先生是怎麼做的……啊,對了,他准備了好多點心,還泡了好喝的飲料!最後教授了貝姬小姐必殺拳的奧義,那麼這些小朋友……】

  想到她帶著一群小孩子在醫院裡打拳的場景好像並不是很優美,約爾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指導計劃。

  約爾:「我去買些點心,你們能不能陪阿尼亞玩一會兒呢?」

  她給孩子們留下了充足的空間。

  等到約爾走出病房之後,少年偵探團才開始放松起來。

  「總感覺阿尼亞的母親身上有股特別的氣質。」

  「難道她是模特嗎?我也感覺她好神秘!」

  「阿尼亞的母親長得好漂亮,身材也好好!」

  阿尼亞:母親是殺手。

  但是這件事只要她一個人知道就好啦。

  步美:「明明上個禮拜阿尼亞才說過剛剛找到父親呢,沒想到還找到了母親。」

  「母親出差回來了。」阿尼亞按照黃昏教授她的話說說下去,「母親工作很辛苦,經常出差,父親粗心地把阿尼亞弄丟了。現在阿尼亞和父親母親一起生活。」

  元太卷了卷袖子,生氣地揮拳:「阿尼亞的父親怎麼可以這樣子做,就算再粗心也不能把你弄丟啊!」

  柯南也好奇地轉向阿尼亞:「既然勞埃德先生是來米花工作的,米花町路離這裡有點距離,你是怎麼到波洛咖啡廳的?」

  【系統:!】

  危!

  【系統:宿主小心!不要暴露出任何的線索!柯南很可怕的,他能將你穿越到異世界變成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也推理出來!是這個世界最大的bug!】

  阿尼亞掉落到波洛咖啡廳也世界意識的意願,波洛咖啡廳相對於其他地方來說更加安全,入手任務也更加簡單一些。一開始聽說自己的起始地是波洛咖啡廳的時候系統還很慶幸,後來接手了阿尼亞之後,系統才絕望地發現,天選歐皇,果然還是少數。

  阿尼亞早就領教過柯南的厲害了,她也跟著緊張起來。

  柯南閉著眼睛也能發現阿尼亞偷偷動了他的游戲機。

  好在黃昏及時到場,金發碧眼,相貌俊秀的男人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阿尼亞將手裡的花藏藏好:「父親!」

  不能被父親發現阿尼亞闖禍了!

  見到阿尼亞身處於一堆小孩子之間,黃昏露出微笑,阿尼亞之前說過自己在學校交了新朋友。黃昏對女兒的交友圈一向不多加干涉,像是貝姬那樣的軍火商的女兒只是方便推進梟計劃的意外之喜。

  原本他還擔心阿尼亞總是一個人悶在家裡會變得郁郁寡歡,好在有這些孩子的陪伴,也有安室透耐心的教導,阿尼亞的性格還是和原來一樣活潑,讓他放心了不少。

  黃昏擺出招牌好爸爸的微笑,對少年偵探團打招呼:「你們好,我是阿尼亞的父親,抱歉是在這種情況下做自我介紹的,下次請來家裡玩吧,阿尼亞一個人也很無聊。」

  這個提議得到了少年偵探團的一致贊同。

  黃昏的長相和他們想得差別不大,既然有阿尼亞這麼可愛的孩子,父親和母親也一定外貌出眾,尤其是兩人身上溫柔和善的氣質,讓大家非常羨慕。

  畢竟一家子都長得好好看啊。

  「阿尼亞的父親一定不會罵人吧。」元太撓著頭說,「上次考了不及格,我爸爸可生氣了。我還沒有見過他那麼生氣的時候呢。」

  光彥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是因為元太在國文試卷上寫滿了『鰻魚飯』,叔叔才會生氣的吧。」

  說到國文,阿尼亞和元太一直都是難兄難妹,兩人艱難的學習道路讓小林老師憂心不已,阿尼亞和元太的考卷各有各的離譜,她也分不清到底是連字都寫不清的阿尼亞值得擔憂,還是要更加注意喜歡在考卷上寫食物的元太。

  大家都笑了起來,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阿尼亞則是郁悶地低下了腦袋,和元太齊齊嘆了口氣。

  學習真的好難啊。

  不過這個周末就是大家一起期待的游樂園了,所有人都為此做好了充足的准備,此時也愉快地將話題從學習放到了即將到來的周末上。

  「游樂園的話,會有摩天輪吧。」

  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想到了倒在摩天輪之下的庫拉索。

  阿尼亞似懂非懂,茫然地看著不說話的大家。摩天輪事件發生之時,她才剛剛被安室透收養,還沒有進入米花小學讀書,更不要說和大家一起去游樂園玩了。

  【要不是為了救我們,大姐姐也不會被……】

  柯南有意想要振作大家的精神:「游樂園裡還有雲霄飛車哦。」

  說起雲霄飛車,他也沉默了。

  【要不是為了追擊黑衣組織,我也不會……】

  阿尼亞也忍不住皺起眉,露出嚴肅的表情:「游樂園,好危險啊。」

  黃昏看到愁雲慘淡的小學生,忍不住緩和氣氛:「你們是和爸爸媽媽一起去的嗎?」

  「陪同的不是我媽媽哦!」步美說,「我們邀請了博士,拜托博士和我們一起去。」

  柯南:「你們啊——」

  不要什麼都麻煩博士啊!

  光彥點點頭:「畢竟爸爸媽媽工作很忙嘛,他們那天還要上班,只能拜托博士了。」

  柯南的父母都不在,毛利小五郎一定不願意和一群小孩子去游樂園,他也對游樂項目不感興趣,本來想要拒絕,被少年偵探團纏著將申請表給了博士。最後,阿笠博士要充當五個人的家長。

  想到這裡,柯南又頭痛不已。阿笠博士肯定是管不住所有人的,大概率還是他要看住他們。

  阿尼亞看向黃昏。

  「不要擔心,我已經請好假了。」黃昏說。

  安室透前段時間受了傷,阿尼亞最後還是將黃昏的那張申請表交了上去。

  既然要出行,黃昏免不了做出完備的出行計劃,甚至他已經將那天的午餐的菜式都想好了。

  不過他仍然有些擔心阿尼亞的身體出問題,做好了要是她不舒服就隨時回家的准備,為了不掃興,他體貼地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出口。

  病房的探視窗上有人影晃動,他為手裡提滿了東西的約爾打開了門。

  約爾將點心放下:「我不清楚大家喜歡吃什麼,隨便買了一點。」

  她站在黃昏身邊,開心地雙手合十,感嘆道:「阿尼亞小姐多了好多朋友啊。」

  「是啊。」黃昏也跟著露出微笑。

  約爾是在醫院附近的點心店買的,味道只能說一般,但要比她做出來的好吃多了。每個小孩子手裡都端著一份點心,就連柯南手裡也被阿尼亞塞了一份。

  步美捧著臉感嘆:「阿尼亞的父親母親感情真好呀。」

  阿尼亞剝開點心的外殼,認同地點點頭。

  「父親母親經常卿卿我我。」她愉快地說,完全看不到臉越燒越紅的兩位大人。

  黃昏和約爾完全沒有反駁的空隙,只能尷尬地微笑,然後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阿尼亞的病房。

  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少年偵探團立刻將點心包好,從兜裡掏出了少年偵探團的徽章。

  「阿尼亞,我們是少年偵探團。現在我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案件。」

  阿尼亞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她的嘴上還沾著吃剩下的奶油,看上去頗為滑稽。

  她恍然大悟,也從枕頭底下翻出了徽章,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這裡是阿尼亞,收到請回答。」

  得到三人贊許的目光之後,光彥才開口了:「其實是這樣的。我們聽說怪盜基德又發出了預告函,並且受到預告函的人正是這家醫院的病人!」

  「是凌晨的時間被送到醫院的,據說是吃撐了。」柯南補充。

  他不會錯過宿敵的消息,也很清楚,怪盜基德不會在人流量大的醫院造成混亂,對著病人出手。

  【他大概會扮做醫護人員或者保潔前去查看情況吧,據說他要偷走的首飾是19世紀一位英國爵士送給妻子的戒指,價值不菲,嘛,他要偷的東西基本都是這樣的名品。不過這次不是鈴木集團倒讓我有些意外。】

  阿尼亞眯起眼睛:「阿尼亞一定會抓住你的,怪盜kig。」

  「是怪盜kid。」柯南習慣性地糾正,「怪盜基德由中森警官負責,你們不要湊熱鬧了,更何況他現在混進醫院都很困難吧。」

  話音剛落,光彥就發出了一聲驚呼:「柯南,你看!」

  怪盜基德重新發出了預告函,大意是說今晚九點,他會在天使的階梯上偷走寶石。

  【天使的階梯,難道就是醫院嗎?】

  柯南心裡充滿困惑。

  【等到了晚上,醫院下面是重重的警察,醫院裡面還有來就診的患者,他要怎樣。等下,如果是晚上的話——】

  柯南拉開窗簾,將腦袋伸出窗外。

  阿尼亞的病房是單間,有一扇大大的窗戶,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溫度是讓人舒適的溫暖。就在這扇窗前,矗立著一棟鋼鐵澆築的大樓,真是怪盜基德發出信函的三木家族所建造的。

  難怪。他似乎想明白了。

  少年偵探團興奮極了,他們拿出少年偵探團的徽章,氣勢洶洶地喊出口號:「少年偵探團,出動!」

  阿尼亞也有模有樣,但是大家顯然沒有忘記她還在住院,拒絕了她參與這次的行動。

  「阿尼亞也想去!」她著急地表現自己,「阿尼亞見過kig!」

  「大家都見過怪盜基德。」光彥憐憫地說,「不過他經常發預告啦,更何況他是怪盜,沒有被抓住才正常。」

  怪盜基德那麼帥氣,怎麼可能會被抓住嘛!他們已經確定怪盜基德就在附近,當然要親眼看一看,飽飽眼福啊。但是阿尼亞太虛弱,到時候慕名前來的人又很多,為了安全著想,阿尼亞還是等待轉播的好。

  她有些不服氣,說基德是個怪怪的穿女裝的大哥哥也沒有人相信。

  只收到了柯南若有所思的喃喃:「看來他已經來過了啊。」

  然後他愉快地掏出手機,充當熱心市民給警察叔叔提供了有用的信息。

  他合上手機後,被阿尼亞怨念的視線盯住了。

  阿尼亞不開心地背過身:「阿尼亞也出去玩。」

  「先出院再說吧。游樂園那天會很累,萬一在路上睡著了就沒得玩了。」柯南深諳各種「哄孩子」的技巧。

  【反正怪盜基德今天的計劃會泡湯,他們大概會失望吧。】

  阿尼亞臉上放晴,帶著包容一切的微笑將手放在了光彥的肩膀上:「沒關系,阿尼亞原諒你了。」

  大家不帶她玩,現在大家都玩不了了。

  【系統:……】

  它開始反思它帶孩子的時候到底走上了哪條彎路,宿主現在的微笑越來越像反派了。

  少年偵探團將禮物放下,跟阿尼亞聊了幾句就走了。聽說他們還要去新開的拉面店品嘗一二,然後再到醫院附近蹲點看怪盜基德,阿尼亞很羨慕,但只能眼巴巴地目送他們離開。

  黃昏再次抽空來看阿尼亞的時候,病房內就只有阿尼亞一個人了。

  他將阿尼亞病床上食物碎屑全部抖掉:「今天還要住一個晚上,明天我們就可以回家了。晚上我特意申請了值夜班,」

  阿尼亞將手裡的花畫完,敷衍地點點頭,然後將畫藏在了背後。

  「阿尼亞也想吃拉面面。」她的怨念透過眼神實質化。

  黃昏笑了一下:「等你病好,我們一起去吃吧。」

  阿尼亞興高采烈地回答:「和父親母親一起去!」

  她攥緊了手裡的畫,凝重地看著黃昏:「父親,萬一阿尼亞變成了壞人……」

  不知道孩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黃昏一口否決:「不會的!」

  見到呆愣的阿尼亞,他放緩了語氣:「我相信阿尼亞是個好孩子,不會變成壞人。」

  【難道是我逼她太緊了?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果然不能做那麼多作業吧?萬一真的走上了歪路——不可能,阿尼亞絕對不會變成變成那副樣子的!】

  想到混沌的沙盤,黃昏有些崩潰。

  「如果你覺得學習吃力的話,就跟我說知道嗎?」

  父親不會讓阿尼亞學習了!

  阿尼亞偷偷笑了一下:「好的父親。」

  等到黃昏出門的時候,阿尼亞偷偷溜出門,將畫塞進了隔壁的病房。畫上是她和大家一起粘好的雛菊,還有很多和步美一起畫下的五顏六色的花。

  她把花重新還給了隔壁的叔叔。

  阿尼亞把耳朵貼在了隔壁的門上,似乎有腳步聲傳來,她快速吸嗒拖鞋回到自己的房間,拉上被子,將腦袋悶得嚴嚴實實的。

  她什麼也沒有做!絕對不會有人發現的!

  黃昏提著晚餐進來:「吃完飯再睡覺吧。」

  約爾替他關上門。

  一家人在病房裡簡陋地慶祝了那天沒有吃完的團圓飯。

  約爾給阿尼亞講故事:「從前有一只兔子,它和老爺爺一家生活在小山村中。」

  「後來……」

  阿尼亞聽得昏昏欲睡,不住地打哈欠,突然,窗外傳來了刺眼的白光。

  少年清朗的聲音從上空傳來:「——魔術表演,開始了!」

  難道是燈燈秀嗎?

  阿尼亞頓時沒了睡意,歪著腦袋趴在窗口看上方的白色人影。

  黃昏也走到窗前:「是怪盜基德吧。」

  米花的偵探似乎不是一般地多,怪盜在眾目睽睽之下施展魔術似乎只有在這裡才能出現。

  他有關注這位米花日報的寵兒,所有人都在猜測他會冒著擾亂公共秩序的危險在醫院展示自己的魔術,但經過協商,戒指早就被挪到邊上的大廈,配備完全的安保人員了。

  怪盜基德怕是早就發現了這一點吧。

  阿尼亞掏出了自己的小燈泡掛件,也學著上方直升機的樣子照到建築上。

  阿尼亞:「嘿嘿嘿。」

  阿尼亞也參加燈燈表演活動啦。

  「阿尼亞。」黃昏不贊同地說,「這樣不禮貌哦。」

  窗外傳來一聲怒吼:「怪盜基德!」

  黃昏向著窗外看去。

  阿尼亞的紫外線燈光照射到的地方,一個白色的人影正在費力往上爬去。

  黃昏:「……」


第40章

  基德一天的失敗, 大概是從牽起一位找不到病房的小朋友的手開始的。

  聽說某位上市公司老板手裡有他想要找的寶石的線索,剛剛調查完情況,發布了預告函, 老板就進了醫院, 並且不湊巧的是,警察得知消息,將醫院團團包圍。

  好在他變裝調查到,老爺子其實已經被轉移到自家大廈內部了, 留在醫院的只不過是個替身。

  但更加不幸的是, 他的克星早一步預判了他的預判,克星二號瞎玩的時候又將紫外線射在了他的身上。

  黑羽快鬥:他到底是倒了什麼霉啊!

  眼看著就要到達天台, 但此時他只能放棄往上攀爬, 縱身一躍,從二十樓的高空墜下。

  樓下的人傳來驚呼聲, 眼看著怪盜基德像只無翅的鳥一樣從空中跌落。

  警笛的鳴叫和嘈雜的人聲交織在一起, 變成盛大序幕的開演。

  中森警官在樓下咆哮:「基德呢!那個家伙到底去哪裡了!」

  回應他的是一聲人體撞擊地面的重響。

  他的心跳停了半拍, 趕緊指揮手下攔住暴動的人群,連忙前往查看怪盜基德的身體。

  倒在地面的人形穿著標志性的白色西裝, 衣服和地面上沾了紅色的液體,他面色凝重,將其翻了個面,一張鬼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中森警官沉默幾秒, 爆發出一聲憤怒的吼叫:「基德!」

  聚光燈仍然打在天台, 九點一到,大廈的燈牌一一亮起, 看上去確實與基德口中的「天使階梯」非常相似, 在所有燈光都聚集的那一刻, 怪盜基德悄然站在了天台之上。

  有人眼尖地看到了站在頂上的怪盜基德,發出熱烈的鼓掌聲:「基德!」

  他的鬥篷被風灌滿,像是翅膀一樣高高張起,他高聲說道:「禮物,我就收下咯!」

  人群開始歡呼。

  魔術順利完成了。

  他如同白鳥一般駕駛著滑翔翼掠過米花上空,像是無拘無束的鴿子,肆意在雲層間嬉戲。

  阿尼亞看得出神,也跟著觀眾一起鼓掌。

  黃昏將窗合上:「不早了,早點睡覺吧。」

  看著演出結束,阿尼亞盡興了,她聽話地回到床上乖乖躺好。

  突然,她覺得自己手裡少了點什麼。

  「母親,阿尼亞的奇美拉呢?」

  雖然抱著不舒服,但這段時間阿尼亞已經習慣有它的陪伴了。

  約爾在包裡翻找:「我應該帶了的。」

  「啊有了。」她從包裡翻出來了一只玩偶熊,正是被阿尼亞塞進抽屜裡的弗萊迪。

  阿尼亞:「……」

  阿尼亞:「阿尼亞不要。弗萊迪會殺人。」

  「誒——!」約爾不可置信地看著手裡的玩偶熊。

  這只熊,能殺人?

  約爾嚴肅地將熊舉起來觀察,想到在港口mafia的時候遇到的各種不科學的異能力,她鄭重地點點頭:「我會處理它的,阿尼亞小姐等一下哦,我馬上就去把奇美拉帶過來。」

  阿尼亞拍拍身邊的位置:「母親。」

  「是要我陪你睡覺嗎?」約爾坐在床邊,摸了摸阿尼亞的腦袋,「那麼,我去准備一下。」

  陪床的家長需要去前台登記,本來說好的是由黃昏來陪護,作為合格的家長,他們不可能放心阿尼亞一個人待在醫院。約爾反駁不過黃昏,白天兩人互相謙讓,最後還是定下黃昏留下。但現在要是阿尼亞提出建議的話,黃昏也沒什麼話好說了。

  約爾愉快地出門。

  【今天睡覺的時候需要注意一點,阿尼亞小姐不是敵人,不能出手!呵呵呵,好久沒有和小孩子一起睡覺了,上次還是尤裡怕閃電,硬要和我睡呢。】

  「等,母親——」

  阿尼亞伸出爾康手,只挽留了一聲清脆的關門聲。

  她帶著慘淡的表情躺回床上。

  阿尼亞,要死在母親手裡了。

  病房的窗戶被敲了敲。

  阿尼亞連忙將自己的眼睛也悶在了被子裡面。

  她今天聽到了不少有關於醫院的恐怖故事,據說晚上會有幽靈來敲窗戶,一旦她因為好奇打開了窗戶,幽靈就會將她拖出去吃掉!

  阿尼亞手裡緊緊抓著小燈泡,直到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快點打開窗戶。」

  是剛才的怪盜!

  阿尼亞連忙下床,將窗戶打開。

  一身顯眼白衣的怪盜單膝跪在窗口,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呆呆看著他的小不點,發出一聲不滿的冷笑:「剛剛是你在搗鬼吧。」

  阿尼亞不承認:「阿尼亞沒有做。」

  她退後幾步,拽了拽被子,將放在枕頭邊上玩的燈泡掛件蓋住。

  黑羽快鬥:「哼哼哼。」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就勉為其難相信你一次吧。」

  他雙手合攏,再次打開的時候,裡面多出一只雪白的鴿子。

  「哇。」阿尼亞發出驚嘆,她慢吞吞地磨蹭過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黑羽快鬥手裡的鴿子,發出想要摸摸的信號。

  黑羽快鬥卻將手一縮,鴿子飛入深夜。

  他摘掉手套,雙手飛快地捏住了阿尼亞的雙頰,任意揉搓:「你剛剛瞎玩什麼呢!」

  還說不是她干的,他看得一清二楚!還好身後背著的剛剛回收的假人這時候派上了用場,不然他早就被中森警官逮到了。

  阿尼亞被捏得眼淚汪汪:「壓尼亞木與做(阿尼亞沒有做)!」

  一旦承認了,這個奇怪的大哥哥肯定又要折磨阿尼亞了!

  黑羽快鬥縮回手,他下手沒個輕重,導致小孩的臉上被捏得紅彤彤的。

  「咳。」他有些心虛地又變出一只鴿子,重新放在阿尼亞的眼前,大發慈悲地說:「現在可以摸了。」

  他著重警告道:「輕一點!它們都是我的搭檔。」

  阿尼亞小心翼翼地碰碰鴿子的羽毛。

  鴿子的羽毛柔軟且光滑,帶著夜間飛行留下的風的溫度,有些冰涼,和邦德的毛毛是兩個方向的舒適。

  「它吃花生嗎?」

  「應該吃的吧,平時吃的都是面包屑和飼料。」黑羽快鬥掂了掂鴿子,發現了不對勁:「重了,你是不是又去廣場偷吃了?」

  阿尼亞趕緊護住鴿子:「它這麼小,就要多吃點。」

  黑羽快鬥不客氣地還擊:「就像你一樣嗎?」

  「大哥哥是壞蛋。」

  「阿尼亞要告訴警察來抓你。」

  黑羽快鬥連忙賠笑:「不要這樣嘛。」

  他將鴿子的羽毛收攏在掌心,鴿子乖巧地縮攏翅膀,好讓少年修長的手掌能完全承擔自己的體積。

  「哈,你果然還是長胖了啊。」

  聽到少年的抱怨,鴿子吸了吸肚子,趕緊將多出來的肉縮回去。

  黑羽快鬥雙手合攏,將鴿子籠住,阿尼亞不由得隨著他的動作屏住了呼吸。

  「看,這是什麼。」

  他再次展開手掌,裡面躺著一枚戒指,上面的紅寶石熠熠生輝,就算在黑夜中,也散發著令人著迷的光彩。

  黑羽快鬥將戒指遞給阿尼亞:「喏,送給你了。」

  阿尼亞卻遲遲不接下來:「這是……這是髒東西。」

  黑羽快鬥眼裡盛著笑意:「你想說贓物對吧?但是這個不是哦,我只是拿來看一下而已,我還回去了,就不算偷對吧。」

  好像……是這樣的。

  阿尼亞被說服了。

  「你需要幫我一個忙,把它放到最裡面的那間病房前面。」

  【幸虧我提前調查,知道了病房裡全是警察,老爺子早就轉移到自家大廈裡了,這樣的玩笑,我也要還回去才行。】

  阿尼亞:大哥哥好小氣。

  「自己去。」阿尼亞自動躺回床上,安詳躺平,「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黑羽快鬥利誘失敗:「好吧好吧,我還以為我找到了命中注定的拍檔呢,下次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就不找你了哦。」

  鼓起的被子包沒有動靜,甚至還發出了奇怪的七彩光輝。

  黑羽快鬥額角蹦出一個井字。

  他稍稍提高了聲音:「可惜,我還以為下次能做一個小的滑翔翼呢。」

  被子包動了動,七彩的光輝消失了。

  他耐心等了等,終於看到一顆粉色的蘑菇從裡面鑽了出來:「滑翔翼!」

  這才對嘛。

  他暗暗點了點頭:「是的哦,只要能夠幫我把東西送到……」

  阿尼亞還是不放心:「菌子一言,四匹馬拉不回!」

  黑羽快鬥忍住笑:「約好了!」他將手裡的戒指放在阿尼亞手心,冰涼的寶石鮮艷而熱烈的顏色,似乎也在手心發燙。

  「一定要放到門口啊。」

  他不放心地叮囑。

  阿尼亞用力點頭:「嗯!」

  剛才她把花偷偷放回去都很熟練了,這次一定沒有問題的!

  怪盜站起身,他似乎要融入夜空之中。已經有人發現了他的身影,黑羽快鬥露出了頑皮的笑意:「要快,知道嗎?」

  他往後一倒,滑翔翼再度打開。

  「再見了,小妹妹。」

  他愉快地吹了聲口哨,遁入黑夜。

  阿尼亞看著手裡的戒指,目光堅定。

  她要把戒指放到病房前,然後找他要好處!

  她穿著睡衣,偷偷跑出病房,迎面過來一個護士,她連忙裝出打哈欠的樣子趴在一邊的門上。

  好在護士並沒沒有發現阿尼亞的不對勁,阿尼亞繼續鬼鬼祟祟地前進。

  去vip病房的路並不算很遠,但阿尼亞腿短,體力也差,走了半天也沒有走到。

  她掏出戒指,美滋滋地端著觀看。

  戒指可真好看!

  阿尼亞像是電視中富得流油的老板一樣將戒指套在了手上,她摩挲著上面的寶石,擺出大老板的闊氣姿勢。

  嗯?手指怎麼黏答答的。

  她將手指塞進了嘴裡。

  還甜甜的。

  阿尼亞眯著眼睛,端詳上面的寶石。

  -

  抓捕基德行動再次失敗,警員們早就習慣了,紛紛收拾東西准備回家,只有中森警官抱著被基德丟下的寶石露出慘痛的表情。

  「該死的怪盜基德!我一定會抓到你的!」

  「有情況。」

  中森警官將假人扛在了肩膀上,不耐煩地接通了電話。

  「在病房的門口發現了寶石。」電話那頭的警員說,「呃……但是寶石上面沾滿了不明的水漬,還黏糊糊的。」

  當晚,警方收到了一枚沾著阿尼亞口水的戒指糖,並且成功接收了怪盜基德的挑釁。

  一直在天台蹲守的怪盜看到中森警官離去,往下一躍,手裡掛著的繩索將他穩穩吊住,他嘴角一翹,拿出木倉,將卡牌釘入牆壁之中。

  玻璃應聲而碎,安保人員出動,見到上面的卡片,面面相覷。

  剛剛去完警局的中森警官又趕回大廈,他捏著那張牌:「該死的基德啊啊啊啊!」

  但是這些事都和阿尼亞沒有關系了。

  等到約爾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抱住自己的手臂,睡得正香。

  約爾俯身為她將頭發理好,露出溫柔的笑:「好夢,阿尼亞小姐。」

  雖然住在醫院的時間過得很刺激,但第二天做過檢查之後,阿尼亞還是要去上學。

  她捂著自己被戳了一針的手臂哭得稀裡嘩啦,從黃昏口中得知這個噩耗,連哭都忘記了,震驚地打出了一個嗝:「嗝!阿尼亞要去上學了!」

  開學是永遠的噩夢。

  阿尼亞喜歡在米花小學,老師很和善,同學們很熱情,在學校的日子也非常愉快,但這和她不想上學一點也不衝突。

  她低頭喪氣地進了學校,等到看到教學樓之後,又露出笑臉飛快往一年級B班跑去。

  大家見到阿尼亞都很驚喜。

  「哇,阿尼亞你終於病好了!」

  「好久不見!」

  阿尼亞和大家打過招呼以後,圍在了少年偵探團邊上。

  大家都顯得有氣無力的。

  「唉,昨天非但沒有見到怪盜基德,還挨了一頓罵。」

  「就是就是,明明馬上就要看到基德了!」

  昨天先戳穿了基德的偽裝,然後一紫外線瞄准了基德的輪廓,還完成了和怪盜基德一起挑釁警察的阿尼亞毫無自知之明,她舉起手:「阿尼亞看到了!」

  少年偵探團抬起頭。

  阿尼亞掏出手裡的燈泡掛件:「怪盜基德怕光!」

  大家失望地嘆氣,完全沒有把阿尼亞的話當成一回事。

  放學後,阿尼亞跟著大家一起回家,在路過零食店的時候,被上面的海報吸引了眼球。

  「戒指糖?」她歪頭,看著上面與昨天看到的戒指頗為相似的糖果,突然眼睛一亮。

  少年偵探團回頭,拉住落隊的阿尼亞:「快點回家啦。」

  阿尼亞放下自己的書包,從最裡面的夾層中掏出一把零零碎碎的硬幣。

  柯南注意到她的目光,看向貼在門口的海報:「想要?」

  阿尼亞點點頭。

  「快點買,買完就回去。」柯南又忍不住操心起來,「還有,剛剛從醫院出來,不要吃太多糖。」

  阿尼亞擼起袖子,努力鼓起並不存在的肌肉:「阿尼亞身體很好。」

  趁著柯南沉默的時候,她趕緊衝進了零食店。

  糖果有好幾種口味,阿尼亞挑花了眼,最後每種味道都拿了一個,要去櫃台付錢的時候,被店員遺憾告知:「小朋友,你的錢不夠哦。」

  阿尼亞數著手裡的硬幣:「一、二……二十!」

  為什麼不夠啊!阿尼亞不理解。

  「你只拿五元的硬幣當然會不夠啊。」

  柯南頭疼地看著阿尼亞,他剛才就預料到了會出現這種情況,好在他帶了零錢。

  「不用了,我來付吧。」抱著零食大搖大擺走過來的江戶川亂步將手裡的食物一起放在了櫃台上,「太宰!」

  太宰治跟在亂步身後無奈應聲:「好好好。」

  反正掏的錢都是社長報銷的,太宰治毫無負擔地掏出了紙鈔。

  亂步拿著阿尼亞的糖,挑挑揀揀,從裡面選出一顆,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亂步大人笑納了。」

  阿尼亞捧著剩下的糖果,忙不迭地點頭:「阿尼亞笑納了。」

  太宰治被兩人的對話逗得有些發笑:「好久不見,阿尼亞。」

  柯南:「亂步先生怎麼又來米花了?又有新案子了嗎?」

  經過柯南的科普,少年偵探團也知道了江戶川亂步是非常有名的偵探,一時間也圍了上來,好奇地看著他。

  亂步沉吟。

  大家一起等待他說話。

  他的腮幫子動了一下,將嘴裡的糖咬碎:「哈哈,以為亂步大人會告訴你們嗎?」

  光彥控訴地看著他:「怎麼可以這樣嘛。」

  太宰治解釋:「不是要緊的時候,只是來米花轉轉而已。」

  【警方又投來委托了。亂步先生明明上次很生氣,沒想到這次還是答應了。沒准能遇到有趣的事情呢?】

  阿尼亞撕開包裝袋,將戒指套在了手指上。

  她將剛剛買的糖果分給了大家,只給自己留下了一顆紅色的,味道是草莓味,吃起來和上次怪盜基德塞給她的如出一轍。

  亂步看著舔著糖的阿尼亞,再從袋子裡套出一包零食塞給阿尼亞。兩人臉上都洋溢著吃到零食的幸福笑容,似乎還有小花從腦袋上冒出來。

  吃完一顆糖的時間就足夠了,阿尼亞在柯南的盯視之下和兩人告別,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她推開家門,父親和母親似乎在說些什麼。

  「……會很累,你再考慮一下吧。不需要這樣——」

  「但是這樣就可以和阿尼亞小姐——」約爾聽到了開門的聲音,轉頭:「阿尼亞小姐?」

  「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阿尼亞將書包放在一邊,從裡面掏出書本。

  黃昏有些驚訝:「怎麼今天這麼主動了。」

  明明昨天還很抗拒作業來著。

  沒有等黃昏出聲勸阻,阿尼亞率先開口:「阿尼亞做得到的。」

  她要考出好成績,讓父親不再憂心。

  小學一年級的作業不多,阿尼亞很快就寫完了。黃昏檢查作業,一個字一個字地糾正她的錯誤,等到結束,烤箱傳開叮咚的提醒聲。

  黃昏起身,將做好的晚餐端上桌。

  「快點洗手吃飯吧。」

  晚餐是意面,約爾在廚藝方面幫不上忙,裝盤用小番茄點綴。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燈光是溫馨的黃色,將食物照出令人胃口大開的色澤。

  「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

  「阿尼亞動了!」

  「汪。」

  邦德預知到了未來並沒有改變,阿尼亞還是被送進了醫院。

  阿尼亞蹲在邦德的小屋之中,手裡拿著衝矢昴上次出的考卷。

  「不能交給父親,知道嘛?」

  邦德的腦袋擠在小屋裡,似懂非懂地搖搖尾巴。

  「阿尼亞?」

  她趕緊將手指豎在唇前,示意邦德保密,鑽出邦德小屋前還特地看了一眼考卷,趕緊爬回去重新將卷子露出來的白邊蓋蓋好。

  「來啦!」阿尼亞噠噠噠地跑遠,留下一臉問號的邦德。

  見到阿尼亞出現,黃昏歉意地和面前的男人道歉:「抱歉警官,家裡的孩子還小……」

  「沒事,我知道的。」中森警官蹲下,看著一臉茫然的阿尼亞,「不要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上次怪盜基德在你的病房到底做什麼了。」

  阿尼亞回想了一下:「送了阿尼亞花花。」

  「然後呢?」

  「阿尼亞幫忙送了戒指。」

  她還發現戒指是甜的,抱著舔了半天。

  中森警官:「……」

  他看著面前懵懂的孩子,疲憊地嘆了口氣。現在看也問不出什麼了,甚至當時面前的小朋友還是住院的病人,考慮到阿尼亞的年紀,中森決定上門一趟,而不是到警局傳喚。

  他抱著期冀上門,帶著失望離開。

  黃昏盯著阿尼亞:「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阿尼亞裝傻:「誒嘿嘿,父親,阿尼亞困了,到睡覺時間了。」

  沒等黃昏開口,她率先找到了約爾:「母親,阿尼亞要洗澡啦!」

  家裡的床和醫院的床是不一樣的感覺,阿尼亞洗完澡後躺在自己松軟的小床上,自動摟住了光禿禿的奇美拉。

  在睡著之前,她還不忘記問約爾:「母親,弗萊迪呢?」

  要是不關在櫃子裡,弗萊迪一定會出來搗亂的。

  約爾嘆氣:「放心吧,我已經處理好了。」

  【聽說是傳說級別的惡靈呢,我就用釘子將它釘在床頭了,希望我的毒藥對付惡靈也有效果。既然是阿尼亞小姐害怕的東西,就算是毛絨玩偶也不能小看。】

  想到母親房間裡各種不可言說的殺器,阿尼亞默默將燈泡打開,五顏六色的光再次成為護體聖光。

  「晚安,母親。」

  她努力縮了縮。

  難道是夜燈?約爾有些困惑,但還是退出了阿尼亞的房間。

  「晚安,阿尼亞小姐。」

  按部就班在學校學習兩天之後,馬上就到了阿尼亞最為期待的游樂園日。

  阿尼亞一早就起床了,和約爾興奮地挑選要穿出門的衣服。

  「不管阿尼亞小姐穿那套都很可愛呢。」

  阿尼亞一把揪掉頭上的大蝴蝶結:「阿尼亞不要當魔女。」

  約爾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她最近剛剛看了魔女宅O便,一直想要給阿尼亞打扮成主角的造型。

  最後阿尼亞還是選擇了輕便的休閑裝,一家三口都是清爽的藍色,出門的時候,阿尼亞好奇地看著約爾:「母親也要出門嗎?」

  黃昏坐在駕駛座上,將安全帶系好:「約爾小姐找到工作了。」

  「哇!」

  母親是殺手,殺手的工作應該是在某個地下黑手組織,要麼是什麼神秘的研究所——

  阿尼亞的眼睛睜大,迫不及待地向約爾尋求答案:「母親,是真的嗎!?」

  「嗯。」約爾抿唇微笑,「聽說新開的游樂園在招人,我就試著去應聘了。」

  啊,只是游樂園啊,好沒勁——

  等等!

  阿尼亞興奮地歡呼起來:「阿尼亞和父親母親一起去玩啦!」

  「那就系好安全帶。」黃昏說:「我們要出發了。」

  作為阿尼亞「大病初愈」後全家第一次出游,黃昏和約爾做好了萬全的准備。午餐是方便入口的飯團和天婦羅,防曬霜和帽子也都准備好了,手腕上是作為入場門票的手環。

  一切都很完美。

  但是他們似乎忘記了這裡並不像原先世界那樣需要偽裝,等到一下車,黃昏就主動和其他的家長攀談起來,也沒有落下一邊的約爾,兩人「甜蜜」的氣氛惹來別人的艷羨。約爾去工作時,黃昏還替她摘掉了掛在嘴角的頭發。

  「你們夫妻感情真好啊。」有家長打趣道。

  約爾的臉紅得要冒煙了。

  好時機!

  黃昏默不作聲地將手搭在約爾的肩膀上,半摟住她,點頭微笑。

  等到他們移開視線,黃昏才松了口氣,放開約爾:「抱歉……」

  「不用!我要去工作了!」她同手同腳地離開,留下一頭霧水的黃昏。

  阿尼亞和小伙伴們成功彙合。

  「帶了嗎?」

  「帶了!」

  阿尼亞掏出少年偵探團的徽章。

  「少年偵探團!」

  「出動!」

  看著情緒高漲的小孩子,柯南無語地吸著手裡的汽水:「今天也不會有案件吧。」

  灰原哀雙手抱胸:「啊呀,某人的烏鴉嘴一向都是很靈驗的,期望今天不會真的有事發生吧。」

  「喂喂,這樣說我也太過分了。」

  元太發現在一邊偷懶的柯南,大聲指責:「柯南,你也是少年偵探團的一員啊!」

  阿笠博士忙著平息吵架的小孩子們:「好了好了,今天我們是來玩的,不要吵架啊。」

  光彥也及時提出:「那邊有射擊的地方,大家不想摸到木倉嗎?」

  說道木倉,在場的男孩子都是眼前一亮。

  步美吐槽:「男孩子就是喜歡這種玩具。對吧,阿尼亞?」

  她轉過頭,阿尼亞已經顛顛地跑到了男生中間。

  不出聲的手木倉!阿尼亞要玩不出聲的手木倉!

  射擊攤就在一邊,黃昏和阿笠博士跟著正起勁的小孩子一起過去。

  用來射擊的木倉是氣木倉,木倉身很長,沉重地放在阿尼亞的肩膀上,將她帶了個踉蹌,黃昏及時扶住她的身體:「能站穩嗎?」

  他無奈地看著阿尼亞,眼神微妙。

  阿尼亞的個子只比射擊攤的桌子高出一個腦袋,別說扣下扳機了,就連瞄准都難。

  她不服氣地踮腳,努力將自己的肩膀和桌子的水平線持平。

  她沉穩地閉上了一只眼睛。

  動畫裡邦德曼開木倉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現在只需要扣下扳機——

  黃昏:「閉錯眼睛了阿尼亞。」

  「哦。」

  阿尼亞換了只眼睛閉上。

  「啪。」

  其中的子彈射出,牢牢地釘在了木板上。

  所有人都張大嘴巴看向阿尼亞。

  攤主:「……」

  他嘴角抽搐地看著阿尼亞,「小朋友,換你的家長來吧。」

  子彈饒過面前所有的玩偶,繞了個彎從他的耳邊擦過,釘在了他的身後。

  阿尼亞被氣木倉的後坐力帶得往後一踉蹌,倒在了黃昏的手臂之中,有人從她的肩膀上拿下氣木倉:「哈哈,木倉可不是這麼玩的哦。」

  安室透掂了掂手裡的木倉,在手中一轉,迅速瞄准架子上的玩偶,一次能打十發,阿尼亞用掉了一發,還剩下九發,但對於安室透來說,三發就夠了。

  他將阿尼亞正前面的玩具熊打下,放進她的懷裡:「還想要什麼?」

  阿尼亞迫不及待地指著最大的玩偶:「那個那個!」

  巨大的企鵝幾乎比她的人還高了。

  安室透順利將企鵝拿下。

  企鵝被黃昏夾在了臂彎中,他有些發愁:「才剛進來就拿了一堆東西啊。」

  阿尼亞看著安室透:「爸爸怎麼來了!」

  難道說她的兩張申請表都被通過了嗎?

  「店裡的常客給了我體驗券。」安室透將氣木倉遞給躍躍欲試的男孩子們,用余光瞄到人群中的粉毛。

  說到要和衝矢昴一起行動,他是拒絕的,可阿尼亞也在場,要是能將衝矢昴交給黃昏就好了,但也只能想想而已。

  黃昏若有所思。

  【兩個人都一起來了,難道是組織又有動靜嗎?可是我沒有收到任何消息。自從貝爾摩德被波本帶走之後,組織就顧不上我了,他們似乎放棄了進軍橫濱,港口mafia的人也很少盯上米花。今天難道只是為了阿尼亞才過來的嗎?】

  阿尼亞和小伙伴們分享自己自己的零食,正是上次亂步隨手塞給她的。

  「才剛出門就吃零食啊。」

  「母親說過,消耗得多吃得就多。」

  安室透將零食袋子拿走:「不可以,這樣吃下去肚子會不舒服的。」

  他順理成章地通過剛才的射擊環節接管了阿尼亞今日的家長身份。

  黃昏:?

  他和衝矢昴對視了一眼,迅速轉頭:「既然碰到了,阿尼亞快點和安室先生打招呼吧,我們就不要打擾安室先生了,孩子們還要去下一個地方。」

  【既然衝矢昴在場,波本來這裡的目的也很明確了,大概是組織鬧出了什麼動靜吧,要趕緊帶著阿尼亞遠離這裡。】

  阿尼亞轉頭看了看安室透,在看了一眼黃昏,最後主動握住了阿笠博士的衣角:「阿尼亞可以自己玩。父親不用跟著阿尼亞。」

  阿尼亞:「父親和爸爸自己去玩吧。」

  阿笠博士茫然地露出微笑,他的目光充滿迷茫,顯然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柯南自動後退幾步,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阿笠博士,靠你了。

  阿笠博士顯然沒有理解兩人的意思,他有些抱歉:「我還要看住剩下的孩子,如果你們中有一位能幫幫忙就再好不過了。」

  黃昏微笑:「我是阿尼亞的家長,我來幫忙吧。」

  確實,黃昏的身份更加具有可信力,這點是安室透再不甘心也沒有辦法反駁的。

  早知如此,當初就直接答應阿尼亞了。安室透有些後悔。

  安室透想到阿尼亞那個背地裡還做殺手的母親,腹部的傷口似乎又在隱隱作痛。過去才沒有幾日,就算傷口沒有惡化的風險,也沒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全康復。

  他得知阿尼亞被貝爾摩德綁到黃昏醫院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連忙趕到工藤宅,貝爾摩德被手銬銬住,坐在中央的椅子上,工藤夫婦又急忙回國,甚至連黑田兵衛都來了電話。

  知道貝爾摩德被抓捕的人不多,這件事和赤井秀一假死、水無憐奈臥底一樣被列為最高機密。誰能想到會是一位平平無奇的路人將她挾制住了呢?

  但是想到約爾的身份和前一份工作,她要是說是「路人」,這個世界也沒有主角了。

  直到今天早晨,貝爾摩德才說出了今天游樂園的地點。

  不清楚她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為了拖延時間而編造的謊言,安室透和衝矢昴只能來一趟。

  安室透:「阿尼亞接下來想要去哪裡玩?」

  阿尼亞隨手一指,指到了海盜船的位置。

  看到在腦袋頂上晃來晃去的海盜船,阿尼亞臉色一白,她慌亂地找下一個目標:「那個,阿尼亞要坐那個!」

  這次她指到的位置是旋轉木馬。她長舒了一口氣。

  不停升降的小馬顯然更加符合阿尼亞,可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顯然有不同的意見。

  光彥:「我們要去玩海盜船。」

  他大人似的地說:「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玩旋轉木馬。不過阿尼亞還是小孩子,讓勞埃德先生陪你去吧。」

  柯南:「……」

  黃昏感覺有些不妙,下一秒,他果然聽到了自家女兒急急忙忙地跟上。

  阿尼亞深怕被他們丟下:「那阿尼亞也玩海賊船船!」

  安室透:「不要逞強哦。」

  「阿尼亞沒有逞強。」

  「海盜船起碼有幾十米高。」黃昏將她舉高,讓她感受一下上面的空氣,「大概比這樣的高度還要高十幾倍。」

  嚇得阿尼亞趕緊抱住他的手:「不要去了。」

  好高,她會被甩出去的!

  黃昏滿意地看著被男孩子纏著再來一次的安室透,低頭看著正在糾結的阿尼亞。

  小姑娘看著步美:「步美也要去海賊船嗎?」

  步美看向了灰原哀:「小哀呢。」

  被盯視的灰原哀將手裡的雜志一合:「我哪裡也不去。」

  「哎!!!」

  任何選擇困難都會在灰原哀這裡受挫,她似乎對游樂項目不敢興趣,看著糾結的女孩們,她微笑著說:「為什麼不問問江戶川呢?」

  她的笑容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糾結過後,步美將目光放在了柯南身上:「柯南呢?」

  柯南:「……海盜船。」

  被安室透和黃昏注視的感覺並不好受,感覺背後毛毛的。但他是絕對不會上旋轉木馬的!再怎麼說他也是個高中生了啊!

  阿尼亞幾番反悔,最後還是被拉上了海盜船。

  過來旁觀的衝矢昴和安室透也跟上了部隊。

  阿尼亞還沒有來過這麼高的地方。她緊緊地閉著眼睛,夾在黃昏和安室透中間才敢從過道走過去。

  海盜船就算停下也是會搖搖晃晃的,阿尼亞既然站在了甲板上,就只能繼續往前走,她有些後悔沒有去玩旋轉木馬,但為時已晚。

  黃昏轉頭看她:「不舒服嗎?」

  阿尼亞搖搖頭,看著往前衝的少年偵探團:「阿尼亞一定可以的!」

  她最後挑中了中間的位置。

  好在游樂園只是試營業,游客並不多。她被黃昏拉著坐下,安室透慢了黃昏一步,坐在了她的另一側。

  要是跟少年偵探團坐在一起會顯得很奇怪,他也不想和衝矢昴表現得很熟,再三思考過後,安室透只能選擇坐在阿尼亞身邊。

  阿尼亞緊緊閉著眼睛,手裡攥住了兩位父親的手:「阿尼亞飛起來了嗎?」

  「還沒開始呢。」黃昏看了一眼安室透:「安室先生不去找你的同伴嗎?」

  「不是朋友,只是恰好一起來了而已。」安室透笑,「聽說約爾小姐也來了,她不和你們一起嗎?」

  「約爾還在工作,她臨走前特地囑咐我要好好照顧阿尼亞。」黃昏露出了假笑。

  【波本怎麼回事,今天的火藥味怎麼這麼重,他來這裡的目的肯定不簡單,為什麼非要黏上來。】

  【目前還不清楚是否是游樂項目出現了故障,挨個檢查一遍才是最讓人放心的。奈何貝爾摩德開口之時,游樂園已經開始檢票了。黃昏今天怎麼這麼奇怪,明明之前都很放心我和阿尼亞接觸的。】

  他們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陰陽怪氣了一回合,最後齊齊不說話了。

  「阿尼亞,阿尼亞!」步美招手:「這裡還有位置!放心吧,很安全的。」

  聽到朋友的呼喚,阿尼亞放心地睜開了眼睛,松開黃昏和安室透的手,飛快地跑過去坐在了小伙伴中間。她左手拉著步美,右手拽住柯南,不放心地說:「要是阿尼亞掉下去了,一定要抓住我啊。」

  黃昏和安室透中間剩下了一個空位,衝矢昴無所事事地走過來坐下,假裝沒有看到剛才的爭執。

  他將安全帶拉上,笑著問:「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都這麼差?」


第41章

  阿尼亞閉著眼睛, 嘴裡一直在念叨著誰也聽不懂的話:「阿尼亞要死翹翹,邦德曼快救救我!滑翔翼,阿尼亞的滑翔翼!」

  柯南:「……」

  她在念咒語嗎?

  柯南忍無可忍, 將她的手從自己快要被拽掉的扣子上挪開,又被阿尼亞拉住了手指,小姑娘現在的手勁一點也不小, 像是要把他的拇指掰下來一樣。

  阿尼亞還是第一次除了去商場外到這麼高的地方來,沒有那層透明的玻璃作為防護, 她甚至不敢睜開眼睛。

  柯南:「別閉眼了, 睜開看看吧, 一點也不高。」

  他的拇指要斷掉了!

  阿尼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風似乎從發間穿越而過, 桅杆之上, 海賊的大旗被高高揚起,舉目遠眺, 阿尼亞能夠看很遠之外的景像, 高大的摩天輪,不斷賽跑的卡丁車……世界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單眼造成輕微的暈眩感,阿尼亞不放心地將右眼也睜開。

  好像一點也不可怕嘛。

  趁著阿尼亞放松了力氣, 柯南趁機將自己的手指拯救出來。

  步美:「我們在飛耶!」

  阿尼亞:「噢噢噢噢!」

  她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似乎感覺自己能觸碰到天邊的雲彩。阿尼亞想到怪盜基德背後生出的像是羽翼樣的滑翔翼,頓時覺得海盜船也不可怕了,甚至躍躍欲試地想要挑戰下一個。

  柯南:「你確定嗎?」

  他懷疑地看著阿尼亞,將目光放在了海盜船前方的過山車上。尖叫的人在那列窄窄的車上呼嘯著順著軌道落下, 留下鬼哭狼嚎的各種喊媽媽的聲音。

  阿尼亞:「……」

  她將被風吹涼的手指重新縮回來, 看似不經意地將其搭在了柯南的袖子上, 另一只手緊緊抓住步美。

  坐在那種位置上她絕對會掉下去的!

  灰原哀:「那種過山車會有身高要求的哦。」

  坐在黃昏和安室透之間的衝矢昴完全沒有感到任何尷尬, 哪怕他身側的兩位都面無表情, 渾身散發冷氣,衝矢昴已經保持著微笑,甚至還像是完全讀不懂空氣一樣開口:「今天天氣真好啊。」

  黃昏:……

  安室透:……

  這是什麼英國笑話嗎?

  確實天氣不錯,但是這和他們有關系嗎?

  衝矢昴:「貝爾摩德透露的消息瞄准這家游樂園,在確認她的目的前請不要擔心,目前她還處於我們的監管之中。」

  在阿尼亞出事,被約爾攔下之後,黃昏被通知又去了一趟工藤宅,工藤優作風塵僕僕,臉上有不明顯的疲憊神色,但他的精神很振奮,溫和點頭說明了貝爾摩德要綁架阿尼亞的理由之後,他請求黃昏不要追究貝爾摩德的過錯。

  「她似乎並不想要傷害阿尼亞,只是想利用她威脅你。上次聽說你帶著木倉去狙殺那個孩子,一時間慌了神,並且開始懷疑起你的身份。因為毛利先生的緣故,您也知道波本在組織中的地位,她不能大肆聲張。」

  「等到這段時間結束,我們一定能給您完整的解釋。」

  黃昏不可置否,算是認同了這樣的處理。回去之後阿尼亞又誤食約爾的湯,她住院後,黃昏將貝爾摩德全權交給了工藤優作。

  但貝爾摩德的計劃要是真的成功,他絕對不會認同就此接過。貝爾摩德對他們還有些用處,但共享情報顯然不在安室透的思考之中。

  安室透:「喂。」

  衝矢昴:「我和工藤先生都認為,他應該知曉此事。」

  黃昏:「我今天只是一個普通的陪孩子出行的父親,我可能幫不上太大的忙,但需要幫助的話請告訴我。」

  他看著坐在朋友之間,大大張開嘴,想要吸入雲彩,結果被頭發糊了一嘴的阿尼亞,黃昏無奈地嘆了口氣:「……游樂園看上去也不是很安全的場所啊。」

  衝矢昴深有同感:「確實呢,還會有人在游樂園打架呢。」

  被內涵到的安室透冷哼一聲,扭過了頭。

  赤井秀一哪來的臉說他啊!

  阿尼亞從海盜船下來,感覺良好。

  哼哼哼,四舍五入,阿尼亞也參加飛行的特訓了。

  柯南將地圖展開:「下一站……」

  步美已經拉著阿尼亞跑遠了。

  「阿尼亞要玩旋轉木馬。柯南,你們快跟上來!」

  柯南到底還是沒有逃過旋轉木馬。

  光彥:「沒有辦法啊,誰讓她們是女孩子。」

  灰原哀搶過柯南手中的地圖,狠狠一合:「誰讓我們是女孩子呢。作為紳士,你們肯定會謙讓我們的對吧?」

  她背過身,慢吞吞地往步美的方向走去,揚了揚手裡的地圖:「快點排隊吧,男孩們。」

  「灰原同學生氣了呢。」

  柯南卻露出一臉不妙的表情:「還是趕緊過去道歉吧。」

  光彥抓著自己的頭發跟上:「等等我啊!」

  「哇!!!」阿尼亞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面前會唱歌還會轉圈的木馬,「阿尼亞要騎馬!」

  貝姬家裡的小馬也會是這樣子的嗎?她從圖鑒上看到的小馬都是棕色、黑色和白色的,阿尼亞還是第一次見粉色的小馬。

  就和阿尼亞一樣!

  她努力將自己的手勾住馬鞍,想要跨上去。

  「阿尼亞。」步美在她身後小聲說:「要不你和我坐一輛吧。」

  安全員負責地捏著喇叭喊:「請看好自己的孩子,系好安全帶哦。」

  安室透將阿尼亞抱了上去。

  「夠得到嗎?」

  阿尼亞努力伸長了腿,將腳踩在了小馬旁邊的馬鐙上:「夠了。」

  「不夠哦。」

  阿尼亞需要將自己的鞋子塞進馬鐙中才行,然而她努力踮腳才勉強繃住了馬鐙弧形的頂端,這顯然是不符合規定的。

  安全員將喇叭關掉:「我們要開始咯。如果夠不到的話就不能玩了。」

  阿尼亞露出沮喪的表情。

  「不過在家長的陪同之下就能繼續啦,身高不夠也沒有關系哦。」

  阿尼亞由陰轉晴,看著安室透:「阿尼亞要玩。」

  安室透:「嗯好,我幫你去找你的父親。」

  想到上次陪阿尼亞玩搖搖車被風見看到,他一連好幾天都看到下屬臉上恍惚的神情,見到他是尤其明顯,他不得不解釋自己是為了陪阿尼亞才上的搖搖車。

  但這件事給風見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過了好久才緩回來。

  直到前不久,他發現那天風見拍下的照片依然保存在他的手機相冊之中,甚至謹慎地被分到「需要注意」的分類。

  安室透不願再想,他轉身搜尋黃昏的身影,然而在乘客中間,他並沒有看見黃昏那頭顯眼的金發。少年偵探團的三個孩子分布在阿尼亞的周圍,柯南和灰原哀坐在最後,一臉平靜,完全沒有一絲出來玩的興奮感,比他更像是出來帶孩子的。

  阿笠博士礙於身體限制,只能站在下面觀望。他擦著汗,對著玩得開心的孩子們感嘆:「精力旺盛的小孩子真的很難招架啊。」

  站在他身邊的人卻有不同的看法。

  「阿尼亞。」衝矢昴招手,「加油哦!」

  阿尼亞高興地對他揮手:「阿尼亞騎到小馬啦!」

  衝矢昴看向黃昏:「你不說點什麼嗎?」

  「她現在很開心,我又有什麼好說的。」黃昏的嘴角彎起不明顯的弧度。

  兩人站在欄杆之外,安室透在旋轉木馬上對他們發射死亡凝視。

  他們當然不覺得累,畢竟現在是安室透在一帶四。

  【到底是什麼時候?不,他們一開始就沒有上來,怪不得勞埃德走得不緊不慢。我難道又要坐這麼幼稚……】

  聽到「幼稚」二字,阿尼亞立刻淚汪汪地看著他:「阿尼亞很幼稚嘛?」

  安室透進退兩難,理智離他遠去,他只聽到他鎮定的說:「當然沒有。」

  在安全員的催促下,他坐在了阿尼亞的身後。

  隨著音樂響起,旋轉木馬開始升降,阿尼亞舉起了自己的小拳頭:「今天阿尼亞的騎士是爸爸!」

  八音盒樣式的旋轉木馬動了起來,阿尼亞笑容燦爛,安室透面無表情。

  等到結束之後,阿尼亞對著他張開了手:「還要玩。」

  安室透:「……」

  他能拒絕嗎?

  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

  步美哄道:「接下來要去這裡,除了旋轉木馬以外還有很多好玩的。」

  個子只比阿尼亞高了半個頭的小姑娘已經很有姐姐的風範了。

  看著興致缺缺的女孩,柯南將上面的地標指給她看:「這裡有城堡。」

  哦哦哦,城堡!

  阿尼亞總算打起了精神,雄赳赳氣昂昂地向著城堡出發。

  城堡是迷宮的入口,據說只有成功找到女神留下的金色羊毛的線索,就能夠找到出口。

  找到金色的羊毛就會有線索。

  阿尼亞盯著黃昏的頭發:「父親的頭發也是金色的。」

  黃昏莫名頭頂一涼:「頭發和羊毛不一樣。」

  況且安室透也是金發吧?為什麼只盯著他的頭發看。

  迷宮很寬闊,刻意修剪成方正形的樹木還沒有突破自己的界限,枝蔓被修剪得十分整齊,因此,其中夾雜著的指示也特別顯眼。

  「哇,真的有金色的羊毛!」

  眾人紛紛圍上去觀察。

  說是羊毛,實際上只是一些毛線團罷了。

  「我們就往這個方向走吧!」

  少年偵探團紛紛追上去。

  阿尼亞不甘心地回頭看:「阿尼亞還沒有找到寶藏。」

  迷宮裡肯定會有寶藏。

  【系統:寶藏什麼的肯定被安排在盡頭啦!】

  黃昏的心聲隨之跟上。

  【寶藏大概只是一些游樂園送不出去只能當做噱頭贈送的廉價周邊,但根據心理學上講,不能說出事實來打擊孩子的信心,雖然只是為了滿足兒童對於並不存在的事物的幻想,比如說聖誕節的時候其實是父母假裝聖誕老人將禮物放進襪子裡,但是這些事實直到他們長大後才能揭露,迷宮的創意還是不錯的。米諾斯的迷宮嗎,我記得看守迷宮的怪物是牛頭人身的陶洛斯。】

  黃昏心聲中透露出的信息量過大,阿尼亞精神恍惚。

  她跪在了地上,雙手撐著地板:「這個世界上,是沒有聖誕老爺爺的。」

  「嗯?」

  「阿尼亞的童年已經不完整了。」

  期待聖誕節,爬煙囪的老爺爺和留著胡子的鄰居家老爺爺一起禮物的阿尼亞,迅速被父親揭開了聖誕節殘酷的真相。

  嗚嗚嗚聖誕老人為什麼是父親和母親假扮的!阿尼亞遭受了這個年紀本不該承受的攻擊。

  但是她今天上了海賊船,她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阿尼亞忽略自己剛剛還鬧著要再坐旋轉木馬的場景,不顧父親疑問的眼神,她爬起來,拍拍褲子和手上的灰塵,堅定地說:「阿尼亞已經長大了。」

  原來上次的怪盜哥哥說的都是對的。

  阿尼亞喪喪地捏住黃昏的衣服:「阿尼亞已經失去夢想了。」

  「啊?」黃昏有些愣神,他慌張地看著阿尼亞。

  【難道是剛才看到金色羊毛頓時想到了米諾斯迷宮真正的悲劇內核?但是她應該沒有看過原著故事才對……可阿尼亞有段時間是和波本一起生活的,況且衝矢昴還會給她補充課外的知識……】

  阿尼亞眨著眼睛看著黃昏。

  父親又在自己腦補了。

  【系統:話說,任務進度已經很久沒有推動了。目前的進度是……80%!很快就要完成了。】

  它最近越發疲憊了,尤其是在發現阿尼亞一家全都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系統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既然是一起到這個世界的人物,那麼就要由他一並負責。

  等到阿尼亞集齊星星,它一定要狠狠吐槽世界意識!

  往這個世界塞人的時候記得要考慮一下它工作的負荷量啊!

  安室透和衝矢昴開始戒備,兩人和黃昏商量了什麼之後,開始匆匆往外走。

  【貝爾摩德逃走了。工藤先生說我們不能困住她很久,可她在今天突然有動作,很難不想到組織是要有大動靜。希望包裡的東西能幫上忙吧。】

  衝矢昴推了推眼鏡,目光冰涼。

  【貝爾摩德的消息傳給組織就糟糕了。雖然手裡有她的把柄,但恐怕並不能派上用場。】

  安室透纏滿繃帶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兩人今天都攜帶了木倉。

  黃昏注意到他們的行動,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他才吐出一個名字:「貝爾摩德?」

  安室透和衝矢昴紛紛沉默。

  黃昏:「既然她是組織成員,有不為人知的逃生手段也不稀奇吧?」

  三人紛紛沉默,黃昏咽下憤怒:「阿尼亞,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要是貝爾摩德逃脫,現在最危險的是他和阿尼亞。

  黃昏並未看到貝爾摩德闖入醫院的那一幕,可他依然有暴露的危險。但要是阿尼亞還在他身邊,他起碼能保證阿尼亞不被再次帶走。

  「阿尼亞?」黃昏轉頭,阿尼亞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阿尼亞要找寶藏!

  她有種強烈的預感:阿尼亞一定能在這裡找到被偷偷藏起來的寶藏!

  她試著將自己的身體卡進灌木叢的縫隙,竟然真的從裡面擠進去了。

  阿尼亞的腦袋上掛著樹葉,好奇地看著翻過灌木之後的景色。

  迷宮最大的噱頭是那道據說有三個出口,三十五條死路的灌木組成的道,很少有像阿尼亞這樣不走尋常路,硬生生擠進這裡的,但考慮到游樂園有很多調皮的小孩子,負責人還是在灌木和城堡牆壁之中修葺了提供休息的長椅,順便裝了灌溉用的噴頭。

  但是草皮還沒有鋪上去,只有簡簡單單一層泥土而已。

  阿尼亞抓掉腦袋上的樹葉,振作精神去尋找寶藏。

  彎下身去看長椅下面。

  這裡沒有。

  她翻開了垃圾桶。

  好臭!

  阿尼亞捏著鼻子將蓋子合上。

  【系統: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有寶藏啊,快點回去吧,找不到人,你的父親要著急的。】

  反正這裡也肯定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事件的,更不要說推動任務進度了。它佩服的是阿尼亞在摸魚之時還能將任務條推到80%,回望宿主每天上學放學,不是和黃昏鬥智鬥勇不寫作業,就是和少年偵探團一起玩耍,阿尼亞完全就是一個普通小學生的樣子。

  除了貝爾摩德那天,原本固定不動的進度條一下子從0%飆升至50%,剩下的30%只在短短的幾天內就全部集齊了。

  系統堅信,在這副不諳世事的孩童的皮囊之下,隱藏的是一個天才!這叫大智若愚啊!

  不然這30%是怎麼來的!

  不過,要是阿尼亞的母親能將武力值傳授給阿尼亞就好了,那麼它敢肯定,阿尼亞一定能變身為拳打暴龍獸的超級小學生!

  阿尼亞正躍躍欲試地朝著噴頭走去。

  剛剛誇獎過阿尼亞的系統:……

  【系統:喂!不要這樣子做啊!會被水弄濕的!】

  然而為時已晚,阿尼亞已經擰開了開關。

  「哇嗚!」

  她被噴了一身的水,頭發上都沾滿了水珠。

  阿尼亞趕緊將開關擰上。

  她的手被磨得通紅。

  呼,還好還好。

  沒有被父親發現。

  阿尼亞的腳碾了碾,試圖將濕漉漉的水漬抹掉,原本潔白的鞋子上沾滿了泥點子。

  鞋子不干淨了,回家母親要花好多時間幫阿尼亞清理。

  阿尼亞蹲下身,掏出手帕擦擦擦,試圖將上面沾著的泥土擦掉。

  手帕勾到了奇怪的鋼絲。

  她伸手拽了拽,將手帕□□。

  「這是什麼?」

  【系統:只是建築垃圾吧,裡面肯定是像磚頭啊,鋼筋之類的——哎等等啊,不要挖泥巴!】

  阿尼亞開始刨土,她的動作熟練,像土撥鼠一樣飛快地將泥巴扔到一邊,衣服更加凄慘,胸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系統:啊啊啊啊!】

  完蛋了,它的野望還沒有實現,宿主就要被游樂園扣下教育了!

  「哇。」阿尼亞挖土的速度變慢。

  這層的泥土似乎被人刻意挖薄,阿尼亞只扒拉了兩下就將下面掩蓋的東西完全刨出來了。

  一個沒有上鎖的木箱子露出。

  「寶藏!」

  阿尼亞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打開。

  出乎意料,裡面裝的並不是所謂的寶物,而是一個黑色的鐵箱子,上面鏈接了各種顏色的線。

  「哦——!是炸彈!」

  於此同時,系統也叫了出來。

  【系統:啊啊啊啊居然是炸彈!】

  【系統:快幫忙拆掉炸彈……啊呸!快逃啊!】

  阿尼亞上次看到過的炸彈全是黑色的線,但這次不同,有好多種顏色的線,簡直和間諜戰爭裡的畫面一模一樣。

  阿尼亞臉上露出了迷之微笑:「嘿嘿嘿,阿尼亞要拆除炸彈。」

  【系統:不要想著拆炸彈了!快點走!讓安室透過來,或者衝矢昴也成啊!你知道被炸死多恐怖嗎?皮膚會變成黑色,也不能再看動畫片和畫畫了,頭發會消失,皮膚會變黑,最後沒有人會願意和你成為朋友了!】

  聽完系統的話,阿尼亞反射性地一抖,她沉默了三秒,然後慢吞吞地反應過來系統剛剛說的話有多麼恐怖。

  「嗚嗚嗚嗚父親!」

  阿尼亞讀完了召喚術的CD,名為「父親」的生物即將到達戰場。

  「阿尼亞!」

  幾聲不同人發出的叫聲傳來,灌木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衝矢昴、安室透、柯南同時出現在了阿尼亞的眼前。

  他們迅速衝了過來,在看到阿尼亞面前擺放著的炸彈之時,面色齊齊變得嚴肅。

  搶先一步到達阿尼亞身邊,嘗試拆除炸彈的黃昏忽然被人擠到了一邊,他抬頭,炸彈已經被安室透和柯南接管,還不忘問一句:「阿尼亞,你沒事吧?」

  衝矢昴掏出干淨的紙巾給阿尼亞擦臉:「弄髒就變得不漂亮了。」

  黃昏:「……?」

  你們都沒有自己的女兒的嗎?


第42章

  安室透和柯南有條不紊, 按部就班拆除炸彈。

  但目前來說更加緊急的情況是,炸彈不止一個,他們還未知樂園內到底被安裝了多少炸彈,只有這一個, 還是在各種他們看不到的地方也裝上了, 等到人們無知上前的時候,炸藥會將黑衣組織所有的黑暗都埋葬。

  「排爆組就位。」

  衝矢昴聯系早就在樂園外待機的警方, 將阿尼亞塞進了黃昏懷裡:「先帶著他們撤離吧, 很快會有工作人員來疏散人群。」

  阿尼亞不安地抬頭:「阿尼亞立功?」

  「做得好阿尼亞。」黃昏摸摸她的腦袋, 他依舊記掛著不知是否收到消息的約爾。

  「那我先去找——」黃昏的視線在一臉認真的柯南身上可疑地飄過。

  他知道這是阿尼亞的同學, 但是看到只有六七歲的男孩在自己眼前拆炸彈的衝擊還是很大的。

  他忍不住問:「小弟弟,你不離開嗎?」

  安室透不管管嗎,雖然他的手法很專業,報出的名詞也是正確的, 但是這種事情交給一個小孩子還是很危險的吧?黃昏並不否認這個世界上有神童的存在,但柯南的表現還是太過誇張了一點。

  「沒關系。」安室透保持默認姿態,「他也算是毛利先生門下的一員了。」

  柯南則是理直氣壯地說:「我是個偵探。」

  黃昏:「……」

  現在的小孩子真了不得啊。

  阿尼亞不明所以地鼓掌,啪啪啪的擊掌聲尷尬地傳來。

  柯南無暇顧及:「貝爾摩德有留下什麼信息嗎?」

  「她的原話是,」安室透一字不差地報出:「組織安排了炸藥埋在東北方向的游樂園, 你們要是找得到就試試看吧。」

  「這句話裡肯定有什麼關鍵信息。」

  他們推測, 這是黑衣組織救出貝爾摩德的手段, 可貝爾摩德語言不詳,甚至還徹底消失了蹤影。

  現在不是著急的時刻。

  「剪哪根?」

  「……」柯南一時拿不定主意。

  安室透開玩笑說:「這時候不如相信一下我的直覺怎麼樣?」

  柯南:「但現在不是靠直覺的時候。」

  安室透手裡卻沒有停頓, 直接將那根紅色的線剪斷。

  炸彈的計時停止。

  「紅色, 真是不錯的顏色。」安室透緩緩地說, 「對於漆黑的烏鴉來說, 紅色恰好與他們相反呢。」

  柯南將炸彈拆下, 「箱子裡除了炸彈以外什麼都沒有,只是個盛放炸彈的容器而已。」

  衝矢昴將食指搭在自己的下頷上:「所以我我們還是要集中貝爾摩德的那行字。」

  「如果是將坐標定在迷宮的門口呢?」黃昏說,「東北方向,指的是迷宮的下一個地標。」

  見炸彈被拆除,他松了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下一個景點大概是……」

  「海洋館!」柯南和安室透一起說道。

  「約爾在那邊。」黃昏不放心地說,他很快做出了決定:「你們先去,我先把阿尼亞安置好。」

  起碼這塊是安全的,等下就會有警方的人過來,博士和少年偵探團往前走了。黃昏始終放心不下在水車那塊工作的約爾,但他不可能帶著奶油一起冒險,只能將阿尼亞托付給阿笠博士。

  黃昏快步將她抱起來,衝向迷宮的盡頭。

  「阿尼亞。」就算在奔跑,他的聲音依舊保持鎮定:「聽我說,現在約爾小姐有危險,父親需要去她那邊,你在阿笠博士身邊不要亂跑好嗎?父親和母親結束後很快就會回來的。」

  阿尼亞被顛地有點難受:「母親會沒事嗎?」

  「當然。」

  「那麼父親要像邦德曼一樣,將公主救出來。」阿尼亞將臉貼在黃昏的懷裡,「今天的公主讓給母親吧。」

  黃昏溫柔地回應,他似乎笑了笑:「約爾小姐可不是公主啊。」

  阿尼亞:「……」

  阿尼亞:「父親和母親又在卿卿我我。」

  少年偵探團看到出現的阿尼亞和黃昏,阿笠博士奇怪地說道:「剩下的人呢?」

  黃昏:「出了點事,你們先待在這裡。」

  他來不及解釋,又匆匆離去。

  黃昏現在的樣子和優雅整潔完全沾不上邊,阿尼亞身上的泥點子都沾在了他的襯衣上,除了那張帥氣的臉以外,沒准所有人都會以為他在哪個泥坑狼狽地摔了一跤。

  約爾在游樂園找到了一份短期的工作,具體的工作詳情她似乎不太好意思解釋,但兩人都認同這份工作只是用於過渡,游樂園實在是離福傑家太遠了,每天通勤的時間都足夠阿尼亞打完第一節 課的瞌睡了。

  不過他們都很高興,在那天有機會陪伴阿尼亞。

  暑假過去之後,他們從游輪回來,已經好久沒有一起出門了。況且上次約爾還有工作在身,根本沒有和他們一起。他們滿懷期待,認為這是一個能夠修補關系的好機會。

  警方的通知似乎還沒有傳到這裡,進出的人群中,黃昏完全找不到約爾的身影。碧藍的玻璃宛如充滿鹹濕氣味的海浪。

  派發周邊玩具和地圖的企鵝看上去憨態可掬,黃昏拉住了它擺動的魚鰭:「您有收到游樂園發的消息嗎?請立刻攔住進入場館的人群,裡面有危險。」

  企鵝黑漆漆的目光盯住了他,然後大幅度地點點頭,它似乎著急著想要縮回手。

  黃昏:「您認識『約爾·福傑』嗎?」

  企鵝不動彈了。

  不過一會兒,它摘下頭套,露出裡面被玩偶裝蒸得通紅的臉:「勞埃德先生?」

  黃昏怎麼也沒有想到,扮成企鵝派發玩具的居然是約爾,他一時間有些觸動:「怪不得你怎麼也不肯告訴我啊。」

  約爾解釋:「說了的話,勞埃德先生肯定會覺得我很辛苦吧?而且這份工作怎麼看都不是很體面啊……」

  她有些垂頭喪氣。

  她嘗試過將在港口mafia的工作經歷和之前為市政府工作的經歷寫上,但前一個涉及黑色身份,後一個又因為沒有本國的身份,沒有單位肯收下她。在這個世界,沒有學歷,也沒有工作經驗的約爾,只能做一些簡單的派發傳單之類的活了。

  但是被黃昏戳穿後,她仍然覺得有些羞愧:「結果還是被發現了……」

  黃昏和約爾側重的是兩個方面的專精,他有些無奈地說:「我只是覺得上班路上花費的時間太長,你會覺得很累,況且你應該先跟我商量一下,我才能給你一些意見。比如說米花路39號的那家武館,為什麼不去試試看呢。」

  「對哦!」約爾恍然大悟,「我為什麼沒有想到……對不……」

  黃昏的手帕貼上了她的額頭,碧色的眼眸微微彎起:「別道歉。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約爾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完蛋了……腦子要燒壞了。

  他將約爾的頭套抱在自己的懷裡,拉著跌跌撞撞的企鵝往外走。

  衝矢昴剛好帶著警察過來,見到畫風格外清奇,在一群度假的人中間溢出粉紅泡泡的兩人,難得頓住想了一下。

  第一次見到秀恩愛的勞埃德,衝擊力還是有點大的。

  警方立刻接手了現場,柯南和安室透分散去找剩下的炸彈,衝矢昴依舊保持普通的熱愛社會的助人為樂的大學生身份,幫助警方疏散人群,偶爾不經意提點幾句,讓疏散工作順利進行。

  約爾先將身上的玩偶裝換下:「阿尼亞小姐呢?」

  「在阿笠博士那裡。」

  員工更衣室很狹窄,黃昏不得不貼著牆壁坐下。

  好在約爾的動作很快,迅速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她手裡依舊抱著企鵝的腦袋:「好可惜,本來想穿給阿尼亞小姐看的。」

  「下次也不遲。」黃昏將手機合上,「袋子裡的是什麼?」

  約爾不好意思地遞給他:「是園長分發的服裝,要是一家人一起穿出去的話……」

  【確實,統一的服裝有利於加強別人對於「家庭」的認同感和既視感。原來還有這種好主意啊,一定要試一試。】

  黃昏一錘定音:「下次出去的時候一起穿吧!」

  「啊……嗯。」

  約爾不說話了。

  黃昏莫名覺得此時的氣氛有些微妙,他咳嗽一聲:「現在趕緊去找阿尼亞吧。」

  反正該說的事情他全都告訴米花本地的偵探了,無需多言,他們當然知道該怎麼做。

  室外的眼光刺眼,他眯起了眼睛。

  這樣的艷陽之下,烏鴉還有遮蔽這片土地的翅膀嗎?

  -

  「為什麼身上會這麼髒啊。」步美掏出濕巾,試圖將她身上髒兮兮的土擦掉。

  光彥:「就好像在地上打過滾了一樣……」

  步美大聲反駁:「阿尼亞才不會在地上打滾。」

  她轉頭看向阿尼亞,尋找認同:「對吧,阿尼亞。」

  「阿尼亞剛剛在挖泥巴。」阿尼亞將粘巴巴的濕巾紙扔進垃圾桶,「挖到寶藏了。」

  「誒!!!」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只有阿笠博士和灰原哀待在一邊。阿笠博士咕噥一聲:「難道寶藏要挖出來?」

  他抬眼看看周圍的環境:「這也不像是能挖出東西來的地方啊。」

  迷宮的盡頭是下一座城堡,如果說前方的入口只是石頭堆出來的「紙片城堡」,後面的這座才是真家伙,除了低矮許多,砍掉了很多設計,幾乎一比一還原了歐洲的小型古堡。

  元太:「太過分了,你們背著我們去玩了這麼好玩的東西!」

  光彥也拼命點頭:「就是就是!」

  步美想跟著出聲,看到阿尼亞身上的泥巴又忍住了:「不要這麼說嘛,阿尼亞也是偶然間遇見的。」

  阿尼亞替自己辯解:「寶藏變成了炸蛋!」

  要是不小心爆炸了的話,阿尼亞就不可愛了!

  她本想要為自己開脫,沒想到少年偵探團的大家更加失望了:「還有炸彈啊!」

  好有意思!

  阿笠博士:「喂喂喂,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板起臉嚴肅地看著阿尼亞,很快有破功:「阿尼亞,工……他們呢?」

  「拆完炸蛋跑掉了。」阿尼亞還等著約爾回來,「父親說,阿尼亞要在阿笠博士身邊。」

  阿尼亞原本站在阿笠博士面前,說完這句話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牢牢地站在他的右邊。

  這樣才是身邊嘛。

  阿笠博士:「……也許你父親說的『身邊』不是這個意思。」

  少年偵探團得知自己錯過這麼勁爆的場面,唉聲嘆氣的。

  「早知道我們就跟著柯南一起去了。」

  「就是啊……」光彥無聊地仰著頭:「啊對了!既然阿尼亞剛剛挖出來的寶藏是炸彈的話,那就說明真正的寶藏還沒有被發現。」

  「我們一起來找吧!」

  元太:「可是沒有炸彈有意思啊。」

  他揮了揮拳頭:「等到柯南回來,我一定要讓他明白不能背著我們私自行動!」

  灰原哀卻感興趣地抬頭:「那就先找寶藏吧。」

  「小哀?」

  「等到江戶川回來,看到我們已經將寶藏拿到了手,他肯定也會覺得懊悔吧?」灰原哀將手放進了衛衣的兜裡,伸手將手表上的燈光打開:「說好的,誰找到寶藏,就是誰的。他是沒有份的哦。」

  阿笠博士忍不住出聲:「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還沒有等他阻攔,少年偵探團爭先恐後地追上了她。

  「沒錯,柯南不帶上我們,寶藏就沒有他的份!」

  「必須要讓柯南後悔!」

  阿尼亞依舊站在阿笠博士的身邊:「嗯,身邊。」

  她嚴謹地確認了自己和阿笠博士的方位問題。父親說是身邊,阿尼亞就要站在阿笠博士身邊才可以。

  阿笠博士:「……」

  「我們也走吧。」

  帶孩子可真難啊!

  城堡黑漆漆的,刻意營造了神秘的氛圍,黃昏之前解釋過迷宮的由來,可後面的城堡反倒像是「閃靈」中一家三口居住的酒店,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他們似乎是第一批游客。

  灰原哀淡定地舉著手表走在前面,隨後跟上的光彥、元太,阿尼亞和步美被他們夾在中間,阿笠博士墊底。

  原本阿尼亞還是貼在阿笠博士身邊的,但是阿笠博士看上去就像是第一批要被鬼怪抓走的高危人士,她果斷放棄了博士,改為拉著步美的手。

  被嫌棄的阿笠博士只能走在最後面。但這裡空蕩蕩的,就連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恐怖。

  「這裡到底為什麼沒有人啊。」光彥小聲問道。

  元太咽了口口水:「不會出現鬼魂,把我們抓走吃掉吧?」

  灰原哀突然間轉頭,手表的燈光朝上,將她的臉龐映得蒼白。

  「你們幾個,如果想要認輸,還來得及哦。」

  「噫!!!」

  阿尼亞縮著肩膀,瑟瑟發抖,她的聲音在尖叫中格外清晰:「不要吃我,阿尼亞不好吃!」

  空氣沉默了三秒。

  光彥小心開口:「灰原同學不吃人的。」

  灰原哀的嘴角勾起,轉過了頭。

  阿尼亞的害怕只有增加沒有減少。她拉住步美的手,緊緊地閉著眼睛。

  忽然過道中吹來一陣冷風,阿尼亞身上打了個噴嚏,T恤上濕掉的那塊迅速變冷,像是看不見的幽靈將手擱在了她的肩膀上了一樣。

  她害怕極了,捏著步美的手指不敢往前走:「嗚嗚嗚嗚,阿尼亞想回家。」

  阿尼亞和所有的孩子一樣害怕黑暗,甚至睡覺的時候,約爾都會為她留出一盞床頭燈。

  大家紛紛鼓勵阿尼亞。

  「寶藏沒准是一輩子也吃不完的花生呢?加油!」

  花生!阿尼亞要吃不完的花生!

  她擦擦眼角的淚花,吸了吸鼻子。

  帶著對花生的渴望,阿尼亞勇敢地往前走去。

  走廊的盡頭是一間更衣室,在他們即將推門進去之前,不知消失了多久的工作人員出現了:「抱歉,現在不開放哦。」

  「哇嗚!鬼啊!」

  「不是鬼!」他驚恐地解釋:「我只是睡過頭了,還沒有來得及撤離而已。」

  說到這個,大家來了勁:「外面到底發生什麼了?」

  阿笠博士:「好像說是有人安裝了很多炸彈。但這裡的炸彈已經被拆掉了。」

  阿尼亞挺起胸膛:「阿尼亞發現的!」

  工作人員鼓鼓掌:「真了不起!」他注意到阿尼亞身上的污漬。

  「衣服髒了啊。」他思考兩秒,將更衣室打開:「借你一條吧。這裡原本是用來租借拍照的地方,不過現在沒有人看管……只要跟園長申請一下應該沒有關系的。」

  他拉出一條公主裙:「喜歡嗎?」

  阿尼亞用力點頭:「嗯嗯嗯!」

  步美陪著阿尼亞將弄髒的衣服換掉。

  阿尼亞換裝完畢,頓時煥然一新。

  「阿尼亞可愛嗎?」她轉了個圈,裙擺如花朵一般展開。

  「好可愛。」步美有些羨慕地說,「阿尼亞像是住在城堡裡的公主一樣呢。」

  「阿尼亞不是公主。」阿尼亞解釋說,「今天母親才是!」

  得到了新裝備的阿尼亞一掃之前的頹靡,像是裝上了驅魔特制的鎧甲一般,不再畏懼黑暗,蹦蹦跳跳往前走。

  阿笠博士無奈地跟在後面,和工作人員道謝

  阿尼亞看著城堡空蕩蕩的走廊:「寶藏會不會也是一座城堡呢。」

  阿尼亞想要住在大城堡裡面!

  「不太可能吧。」光彥說,「城堡太貴了。」

  阿尼亞認同地點頭。

  城堡太貴了,父親現在還買不起。

  沒關系,等到阿尼亞拯救世界後,她要讓大家都住上豪華的大城堡!

  【系統:……啊這個。】

  城堡什麼的它肯定是辦不到的啊!怎麼才能委婉不直白地告訴孩子真相啊!不過拯救世界集齊八顆星完全就是許願神龍的翻版套路吧?雖然它們也能提供相應需要消耗的願望,但是人造科技提供的「願望」和真正的能夠扭曲現實的力量還是不同的。

  不過看著高興的阿尼亞,它默默將剩下的話吞進電子腦內。

  【系統:有一個好消息!我們現在的任務進度90%了!很快我們就能徹底完成任務五,得到第四顆星了!】

  阿尼亞有四顆星了!雖然這四顆星不能用在伊甸園,但能夠用於和父親母親一起回家,阿尼亞還是很滿足的。

  她拎著裙子的裙擺,噠噠噠往前衝。

  眼前逐漸變得亮堂起來,裝飾開始變得輝煌,吊燈上放著整整八十八根蠟燭,燈火映得金色的牆壁越發璀璨,光潔的地板映照著阿尼亞的影子,她踩了一下地板,認真地點頭:「沒有機關。」

  她抬頭看著放在頂層王座上的寶箱,目光凝重地攔住即將要往前衝的小伙伴。

  「沒有這麼簡單。」阿尼亞露出「不出所料」的眼神:「一定有陷阱!」

  邦德曼每次拯救公主都要破解好多機關!這可是魔王留下的寶箱,肯定會安排唰唰唰的刀和木倉!

  阿尼亞慢吞吞地蹲在了地上,保持這個姿勢往前挪了好長一段路,她招手:「大家快來呀!」

  「原來是這樣的嗎!」元太恍然大悟,「阿尼亞好聰明!」

  他學著阿尼亞的樣子也挪了過去。

  光彥和步美只能跟上,四個人像笨拙學走路的小鴨子,搖搖擺擺地挪到了王座底下。

  阿尼亞再度發動了自己的間諜直覺:「這裡一定有紅歪線!要小心!」

  大家再度跟著阿尼亞東搖西擺地晃上去。

  阿笠博士沉默地看著手裡的地圖:「要不要告訴他們這裡根本沒有機關呢?」

  灰原哀:「如果博士不怕他們哭的話。」

  他們站在原地,看著興高采烈的孩子們商量著怎麼打開箱子。

  「是阿尼亞帶著我們上來的,阿尼亞來開吧!」

  阿尼亞露出笑:「嘿嘿嘿,阿尼亞要開寶箱啦!」

  她一把將箱子打開,臉色迅速轉變成空白的表情。

  寶箱裡面根本沒有吃不完的花生,相反的,裡面縮著穿著黑色制服的小少年,他似乎在這裡睡了很久,眼膜中射入出依稀的亮光,他即將睜開雙眼。

  突然,世界重回了黑暗。

  達米安:……

  他都看到那個小矮子的臉了!

  少年偵探團看著突然將寶箱蓋子放下來的阿尼亞,面面相覷:「裡面有什麼呀?」

  「沒有什麼。」

  「只是次子罷了。」

  次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阿尼亞深呼吸,努力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將和善的笑臉重新掛起,一把將箱子打開。

  達米安的眼前突然出現阿尼亞令人害怕的笑臉,他在阿尼亞的陰影之下,莫名看著有點慫。他在箱子裡待了很久,這時候得到解救本應該感謝阿尼亞才對,可原本醞釀的看到希望的感動在阿尼亞關上箱子那一刻一掃而空。

  阿尼亞:「呵。」

  達米安:「……」

  達米安:「不見這麼久沒想到你一點也沒有長高。」

  「阿尼亞明明長高了5毫米。」

  「哦,到一米了嗎,小矮子。」

  「阿尼亞果然還是討厭你。」阿尼亞的額角蹦出不明顯的井字。

  「笨、笨蛋!誰要你喜歡啊!」達米安突然紅了臉:「可惡!」

  他一把將手裡捏著的東西塞給阿尼亞:「還給你。」

  阿尼亞沉默地看著掌心的【雷】:「阿尼亞不需要。」

  「啊?你以為我願意拿過來嗎?只不過收拾東西的時候意外撿到了這玩意兒。」

  「阿尼亞不需要。快點拿走。」

  看著爭吵不休的兩人,步美困惑地說:「看起來關系很好呢。」

  「才沒有!」

  「阿尼亞才不要跟他關系好。」

  【系統:任務五、阻止黑衣組織的陰謀,成功完成。請宿主再接再厲,繼續朝著下一個目標前行。】

  【系統:任務六、破解朗姆的追擊,難度四顆心,獎勵一顆星。請宿主再接再厲,朝著合格救世主的方向進發。】

  【系統:???等等?】

  【系統:可惡,這小子哪裡來的啊!】


第43章

  「次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達米安從箱子裡出來, 聞言立馬反駁:「你以為我想嗎?誰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阿尼亞很長時間都沒有出現,甚至連福傑一家都人去樓空。

  他只是不小心在福傑經常坐的座位上,碰巧發現了她不小心落在抽屜裡的雷而已。才不是特意去觀察有沒有她剩下的東西!

  沒想到剛剛將雷拿起來, 就被關在了箱子裡, 還遇到了失蹤已久的阿尼亞。

  達米安飛快地瞄了一眼阿尼亞,傲嬌地將臉扭到了一邊。

  這是他第一次在學校以外的地方看到阿尼亞穿不是校服的衣服。裙子什麼的, 才沒有很可愛!

  阿尼亞看著手心的雷, 眼角掛著淚點:「阿尼亞不想要。」

  八顆星才集齊了一半, 突然天降橫雷!

  瓜生遭遇重大打擊, 阿尼亞面如土色。

  父親,母親, 怎麼辦啊!萬一集齊八顆雷,他們是不是永遠也回不了家了!

  達米安出現的信號非但沒有給阿尼亞驚喜, 倒是給了她十足的驚嚇。她急於將手裡的雷擺脫掉。

  她捧著黑漆漆的勛章:「送給次子。」

  達米安:「我才不要,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不要把你的負擔交給我啊!」

  少年偵探團看得雲裡霧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人口販賣?總不會是阿尼亞以前的朋友吧?」

  阿尼亞搖頭,誠實地說:「是阿尼亞必須要討好的對像。」

  難、難道是校園暴力?!

  大家都有些震驚, 將阿尼亞包裹在其中。

  達米安掃視著周圍的少年偵探團, 內心的不爽到達了最頂峰:「庶民還是和庶民更加適合交朋友啊,福傑,你的眼光變差了。」

  說完這句話, 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本來不想這樣說的!他只不過是不明白福傑身邊為什麼有這麼多人而已!

  阿尼亞原本只是有些情緒低落, 但聽到這句話, 淚水啪嗒啪嗒地落下, 豆大的淚珠掛在下巴上, 將裙子的衣襟都弄濕了。她不斷地伸手去抹掉淚水:「嗚……大家不是庶民……是阿尼亞的好朋友!」

  可惡!說點什麼啊!他明明不想惹哭她的!只是小短腿身邊有這麼多人陪伴, 他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了罷了!要道歉嗎……要道歉的吧?可達米安已經習慣了不對任何人低頭。

  【只要她能夠不哭, 我可以考慮一下回去之後請她來家裡玩!】

  只要阿尼亞不哭,阿尼亞就能去次子的家裡!父親,阿尼亞有出息了!

  阿尼亞的哭聲戛然而止:「次子要請阿尼亞去家裡玩。」

  達米安:「我可沒有說這種話!」

  「阿尼亞要哭了。」

  「……答應你就行了吧!」

  就算達米安的臉色依舊很臭,阿尼亞依舊為Plan B的大成功而高興不已。

  阿尼亞要一次性拯救兩個世界啦!

  黃昏和約爾匆匆趕來,他們一齊注意到了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次子。

  「那是什麼眼神啊!」達米安被看得要嗲毛。

  「抱歉抱歉,只不過阿尼亞原先的朋友也出現在這裡,我有些高興而已。」黃昏將關鍵的信息隱去,硬生生將自己內心的疑惑憋下。

  「誰跟她是朋——」達米安看著黃昏臉上的微笑,不情願地將剩下的話憋了回去,冷哼了一聲:「要是她不是那麼拿不出手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帶著她一起玩。」

  「還有,這裡是哪裡,我是被綁架了嗎?」

  【大概是和我們一樣莫名到達這裡的。說來慚愧,我自己也無法解釋清楚,但既然德斯蒙家的次子出現在了這裡,是個好機會。趁現在!展現我們一家的善意,一定要和他打好關系,要是能夠和阿尼亞摒棄前嫌成為好朋友就再好不過了!】

  阿尼亞在一邊捂著嘴偷笑:「次子,好好笑。」

  「啊?」

  「明明次子沒有朋友,想要和阿尼亞一起玩。」

  達米安瞬間紅了臉:「笨、笨蛋!我才沒有!和我當朋友是你的榮幸!」

  【都說了我沒有!】

  「阿尼亞知了。」

  黃昏深感欣慰:「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吧。」

  游樂園遭遇重大危機,就算此時炸彈已被全部拆除,也不適合小孩子玩耍了。

  玩耍被迫中斷,大家都垂頭喪氣地回應:「是。」

  約爾幫阿尼亞將裙子的褶皺拍掉:「咦,出門前還不是這身衣服啊。」

  「阿尼亞繼承城堡,成為公主了。」

  黃昏沉默地將安室透發來的郵件刪掉,轉頭將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抱在懷裡:「好啦,達米安也跟著我們回家吧。」

  「喂!別自作主張了!」

  【我才不要跟你們玩無聊的過家家!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我才不要被抱,只有阿尼亞那種小屁孩才會理所當然地待在父親的懷裡吧!但是父親都……總、總是,不要被看扁了達米安!】

  明明次子很喜歡被父親抱起來的感覺的說。

  阿尼亞坐在黃昏的手臂上,露出了然的微笑:「次子,羞羞。」

  她突然想起要在父親面前顯示對達米安的友善,又露出了標志性的微笑:「呵。」

  她是成熟的大人了,不能和次子吵架。

  「才沒有!」

  達米安還是跟著福傑一家上了車。

  貝爾摩德出逃,達米安出現,以及安室透發來的郵件……

  阿尼亞的衣服被穿在了假人上,安室透發現的時候,假人正在火海中間燃燒,雖然搶救出來,但假人已經被燒毀大半,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只能憑借髒兮兮的藍色布料辨別出這是阿尼亞早上穿著的那一件。

  「阿尼亞,衣服呢?」

  回到家,阿尼亞將裙子換成簡單的T恤和運動褲,約爾要將裙子洗干淨,熨燙完再送去游樂園。

  阿尼亞本來困地直打哈欠,聽到黃昏的話猛得睜大了眼睛:「被忘在迷宮了!」

  「還記得給你拿衣服的人長什麼樣子嗎?」

  【但如果是貝爾摩德的話,知道了長相作用也不大。】

  阿尼亞努力思考了許久:「嗯……長得凶巴巴的,看起來沒睡醒,頭發是金金的,好長!」

  最後,她煞有其事地伸出手指:「阿尼亞推斷,他是雄性生物。」

  「嘁,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嗎。」達米安不屑地說。

  猝不及防在自己家裡見到達米安,阿尼亞下意識抓住了黃昏的衣服,躲在了他的身後:「次子入侵家裡啦!」

  黃昏拍拍她的肩膀:「剛才達米安是跟我們一起回來的哦,忘記了嗎?」

  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阿尼亞捧著自己的頭發想了一會兒,掏出了自己的花生:「吃嗎?」

  達米安:「這種庶……」

  在黃昏和阿尼亞雙雙注視之下,他的手一頓,勉為其難地從她的手裡拿起了一顆。

  絕對不是他要妥協的意思,只是他擔心這個小矮子又哭哭唧唧的!

  福傑家的晚餐很好吃,甚至比家裡的大廚的手藝還好,但達米安一直心不在焉的,秉持著良好的家訓,他用完餐後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回去?」

  世界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而他除了這身校服之外,什麼也沒有。

  他下意識去看阿尼亞。

  「等到阿尼亞拯救世界以後。」吃得滿嘴都是酥皮的阿尼亞嚴肅說道,「阿尼亞會努力的。」

  次子非常重要,所以阿尼亞也願意將自己最大的秘密分享出來。

  「阿尼亞是救世主,只要拯救世界,阿尼亞就能回家。」

  快來崇拜阿尼亞吧!然後請阿尼亞去家裡玩!世界就會和平!

  阿尼亞叉著腰,等待達米安崇拜地說:「阿尼亞好了不起!我們一起玩吧!」那樣鳥計劃就大功告成!

  「哈?」達米安無語,「就你?」

  「那只狗看上去都比你靠譜。」

  阿尼亞:「……」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她補充:「阿尼亞還上過報紙哦,名偵探女兒阿尼亞!」

  達米安放下刀叉,優雅地將唇角的醬汁擦去:「弱爆了。」

  阿尼亞:「……」

  「我出生三個月就上過報紙了。」

  身為德斯蒙家的次子,他從出生開始就備受外界的關注,有陰謀論他將會和長子競爭繼承人身份的,也有說他會瓜分長子的產業的,報紙對於他來說實在不算是一個好東西。

  阿尼亞揪住了黃昏的衣角:「父親。」

  正在擦盤子的黃昏:「?」

  阿尼亞鄭重開口:「阿尼亞想要重新出生一遍,父親,再把阿尼亞生下來吧。」

  不能輸給次子,阿尼亞要在出生前上報紙!

  黃昏差點沒抓住手裡的盤子:「???」

  【難道是因為被棄養的經歷給她造成了深深的心理陰影現在達米安住在家裡她感到了不安害怕自己會再度被送到孤兒院裡嗎?!】

  黃昏瞳孔地震。

  他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出阿尼亞的不安!

  黃昏將手擦干淨,鄭重其事地將阿尼亞的手握住:「阿尼亞,不管我們是不是血脈相連的親生父女,現在我們都是家人,這點是無法動搖的。」

  「現在達米安住在我們家,我們要友好對待他,等到他開開心心回到家裡,我們也能受到他家裡人的感謝。」

  阿尼亞不明所以地點頭:「招待達米安,好處多多?」

  父親的意思是說——等到他們回家,次子就會送阿尼亞有吃不完的花生啦?

  黃昏及時將女兒的嘴堵住,頭疼地說:「吃完點心,去寫作業。明天和達米安一起去上學。」

  讓達米安上學是一開始就計劃好了,約爾和他白天都不在家,阿尼亞要去上學,他不能厚此薄彼,將達米安落下。

  本以為阿尼亞會不高興,之前得雷全都是因為達米安,兩人的關系時好時壞的,黃昏一時間拿不穩主意。

  沒想到阿尼亞露出雀躍的笑容:「次子也要前往地魚!」

  地獄。

  黃昏沉默。

  沒想到在她的心裡學校是地獄嗎!?再怎麼說也不能用地獄來形容學校啊!

  達米安本人對這個決定沒有異議。

  反正到哪裡都是要學習的,這段時間也不能松懈!他這麼想著。

  第二天,等到他親眼看到教材那一刻,沉默住了。

  為什麼會這麼簡單!這種東西都是他的胎教課程了吧?

  順便一提,他的同桌是阿尼亞。雖然坐在第一排,但她上課經常發呆,有時候還會偷偷睡著。

  嘁,不過就是個小短腿嘛,有什麼值得他好主意的。

  達米安托著臉,看著腦袋一點一點的阿尼亞,用手戳了一下她的臉,將阿尼亞軟乎乎的臉頰戳出一個小小的窩。

  迷迷瞪瞪的阿尼亞轉過頭:「次飯了哇?」

  「別睡了,老師看過來了。」

  他才不是好心叫起她的,嗯,絕對不是!只不過要在老師面前保持完美的形像,同桌不能拖後腿而已。

  可達米安怎麼也沒想到的是,他入學的第一天就被迫拿出還沒有捂熱乎的教材,給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阿尼亞報答案。

  「這裡!」頂著被朱莉老師發現的風險,達米安戳著英語課本上那行字。

  阿尼亞對他投去感動的目光,自信地說:「It is a peanut!」

  達米安:「……」

  我讓你看的是人物上方的對話,而不是她手裡的東西啊!

  茱蒂老師察覺到兩人的小動作,順便也將達米安也叫了起來:「那麼新同學來說一說吧。」

  達米安只能報出答案,阿尼亞得以安全坐下。

  哼。他瞪了一眼需要靠著他解圍的阿尼亞,沒想到小姑娘一臉「崇拜」地看著他。

  她的皮膚潔白,臉頰上沒有一點雀斑,眼睛很大,綠色的瞳孔仿佛是青綠色的蘋果海,又甜又脆。達米安對她的可愛程度持默認態度,雖然自己毫無自覺,他潛意識卻將阿尼亞的在他心裡的印像放大。

  既然是他的仰慕者,解圍也算不了大事。

  他故作鎮定地扭過頭,將注意力集中在課本上,耳根通紅,目光悄悄往旁邊移。

  阿尼亞仍然在看著他。

  【什麼嘛,不過是幫忙答對了老師提出的問題,居然對我的迷戀程度加深了!哼,不過如此。】

  阿尼亞和次子打好關系了!回家一定要告訴父親!

  在阿尼亞眼中,達米安幫她回答問題是放出了友好的信號,馬上他就會和阿尼亞交朋友了!

  直到她聽見了達米安的心聲。

  阿尼亞:「次子,好戀自。」

  達米安:「……」

  難道是他想錯了?不過母親看的肥皂劇裡說這叫做欲擒故縱……

  迅速從尷尬狀態冷靜下來的達米安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微笑。

  達米安:「哼。」

  雖然面上裝作不在意,但他已經看透了,面前的小矮子一定在因為他的高看沾沾自喜,完全不知道他已經掌握了全部的真相!

  如果系統知道達米安的話,肯定會為他配音——女人,你的小花招勾引到我了。

  它肯定還會當旁白解說這句話的含義——嘔嘔嘔嘔嘔嘔!阿尼亞還小,統子不允許!

  自從黃昏將達米安帶回家之後,系統一直在尖叫。

  【系統:啊啊啊!我就知道為什麼我最近腰酸背痛的,一個統幾乎支出了三個人的體力,原來是你小子闖的禍!】

  它完全將黃昏和約爾排除在外,一個勁對著達米安輸出。

  【系統:沒關系,就算成為同桌經歷分班考和青春期也會變成第一排和最後一排那樣近乎天塹的距離的。】

  總之,它變得越發黑暗了。

  阿尼亞:「唔?」

  次子的臉部雞肉壞掉了?

  得知達米安直接住進了阿尼亞家裡,光彥對此羨慕不已:「哎,真好啊。」

  【要是我能夠住在步美或者小哀家裡,我一定天天給她們泡牛奶!要是睡覺前能聽到晚安……】

  阿尼亞露出呆愣的表情,一手牽著小哀一手拉過步美,噌噌噌跑出去好遠。

  阿尼亞:「小心變態。」

  達米安看到光彥羨慕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到什麼了,煩躁地將書本一合:「煩死了。」

  他站起來,努力想要營造居高臨下的傲慢氣勢,後來發現自己就算踮起腳也沒有光彥高,只能作罷,「我和這家伙可不是這麼簡單的關系。」

  【不是這麼簡單的關系,那是哪種關系?】

  【阿尼亞昨天說達米安是必須要討好的人,難道說——】

  【是未婚夫嗎!?】

  光彥的眼神更加直白了,他一手握拳,砸向桌子:「可惡!」

  莫名其妙感覺自己輸掉了!

  柯南:「……你們清醒一點,我們還沒有成年啊!」

  小孩子之間可能產生愛情嗎?而且看著阿尼亞和達米安懵逼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能理解你們說的話啊!

  盡管對於達米安的初次印像非常差,但少年偵探團還是對著達米安發出邀請:「我們知道了一家特別好吃的壽司店,一起去嘗嘗吧。」

  「昨天玩到一半被趕出來了好倒霉哦,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頓。」

  說到這個,大家又對著柯南開始批判:「只有柯南去湊熱鬧了嘛!」

  柯南:「不能說是湊熱鬧吧!拉面我就不去了——喂!」

  「我也不去。」達米安將書本一本本放進書包,「不過是些路邊攤,比不上我家裡的五星級大廚。」

  阿尼亞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露出笑容:「哼。」

  「現在是阿尼亞的父親在做飯。」

  所以沒有五星級大廚哦,不過父親要是能聽到達米安的誇獎,一定會很高興的。

  達米安:「……」

  完全忘記了這回事。

  他漲紅了臉,加快了收拾書包的速度,「要、要你管啊!反正我就是不去。隨便你吧,要和他們一起走就去吧,我一個人也能……」

  阿尼亞再度暴擊:「次子認識路嗎?」

  達米安不說話了,將書包背在身上,鎮定地說:「真拿你沒辦法啊,那就陪你去好了。」

  阿尼亞看著自說自話強行挽尊的達米安,鼓起了臉。

  次子就算接受邀請,也很討厭呢。

  壽司店比較偏僻,他們推門進店,驚奇地發現裡面竟然沒有多少人。

  「說的不是好吃得要死的壽司嗎,結果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

  柯南卻對這家店有印像:「哦,我上次來過這家店。」

  還破了案來著。

  但味道的話,還不錯吧。

  有了柯南的擔保,大家安心就坐。

  仍然是上一次接待過毛利小五郎的脅田兼則來接待他們的。這麼多天過去,他依然帶著上次的眼罩,在柯南看過來的時候,他摸著後腦勺笑:「哎呀,我的痦子好像又惡化了呢,老板卻並沒有辭退我,哈哈哈,看來我要更加努力地工作回報恩情呢!」

  「沒想到你還帶了這麼多小家伙過來,想吃什麼,我來露一手吧!」

  他注意到躲在元太背後的灰原哀:「唔,小妹妹,你長得有些眼熟啊……」

  灰原哀:「……」

  她本來就不是多話的性格,現在不說話更是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樣,只有柯南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她的表情驚懼,像是發現了什麼恐懼的東西。

  柯南擋在她的面前:「哈哈哈她可能是害怕眼罩吧,抱歉啦大叔。」

  「哦哦,也是我不對。」脅田廚師笑,「可能是這位小妹妹長得像某位明星吧,我才一時間失了神。」

  等到少年偵探團點完單,他快步走到料理台,開始准備壽司。

  【是組織的成員……朗姆……】

  柯南挨著灰原哀小聲問道:「是他?」

  灰原哀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阿尼亞和達米安坐在座位上,盯著脅田兼則若有所思,任務六就是破解朗姆的陰影,只要將這個戴眼罩的大叔抓起來,阿尼亞就能完成任務了!

  可沒想到的是,系統在見到脅田兼則的一剎那就開始發出警報。

  【系統:快走,現在對上朗姆我們一點也沒有勝算。這些還是交給柯南來吧。】

  它一個統看著朗姆手裡的刀具都覺得後背發涼,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了。好在這些孩子還不知情,朗姆也不知道裡面混了原組織成員雪莉和被灌下毒藥的工藤新一。

  【阿尼亞不是手無抓雞之力的小孩。】

  阿尼亞抗議。

  她抓住了達米安的手。

  【阿尼亞還能抓住次子,阿尼亞是成熟的大人!】

  突然被握住手的達米安一下子紅了臉。

  干、干嘛啊!難道她已經徹底地變成他的擁護者了!?那樣的話……在他成為皇帝的學生之後,給她留一兩個位置也不是不可以……

  手指有點涼,阿尼亞嫌棄地松手。

  「太冷了。」

  她拋棄達米安,愉快地找步美貼貼。

  看著高興地晃著手的女孩子們,達米安莫名覺得自己被拋棄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在阿尼亞心裡,他已經成為了衡量戰力的標准單位。


第44章

  【系統:這不是開玩笑啊!】

  它有些心累。朗姆是酒廠中除了琴酒和伏特加之外, 一點也不摻水的真酒,從幾百集上線,直到一千多集觀眾才知曉他的真正面目, 而主角仍然被蒙在鼓裡。

  相比於一上線就保時捷356A的琴爺,未知帶來的不安感還要更加濃烈一些。

  可現在, 擁有對酒寶具的灰原哀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情況變得不妙了起來。

  阿尼亞看上去完全沒有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抓住菜單,一把點住上面的燒酒:「阿尼亞要喝飲料!」

  「小學生不能喝酒哦。」脅田兼則笑呵呵地說, 「不過過不了幾年, 你就能喝了, 小孩子成長是很快的嘛。這是你們點的壽司, 請享用吧。」

  「為什麼沒有芥末啊!」元太不滿地說, 「大叔, 我們這裡忘記芥末了!」

  「哇嗚,你居然喜歡芥末嗎?」

  「小孩子還是少吃一點哦,因為毛利先生上次來就沒有給這個少年上呢。」

  「一點點沒關系的嘛。」

  「好吧好吧……哈哈, 現在居然還有喜歡芥末的孩子啊。」

  【系統:……】

  居然還聊起來了!這是什麼夢幻畫面啊!

  「不過小姑娘你不是日本人吧?」他依舊看上去很隨和, 盡管相貌和友善慈祥搭不上邊, 那張臉上強行咧開的微笑只讓系統覺得整個統都不好了,「我來推理一下……你來米花還不到兩個月, 原本不在日本生活,壽司還吃得習慣嗎?哦,看來你們兩個小家伙是一起的啊。」

  【貝爾摩德……波本……哼, 只靠他們的話果然還是不行, 要我看應該趕緊將這兩個小鬼殺掉。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阿尼亞手上的筷子滑落, 露出呆愣的表情。

  殺……?

  「您是怎麼知道的?」

  脅田兼則笑著開口:「當然是通過他們握筷的姿勢啊。你們看, 這個小妹妹和小弟弟握筷的方式,一般我們都是用拇指食指中指這三根手指輔助用筷,但是小姑娘下意識用了食指和拇指,這是常用刀叉的人下意識的習慣。」

  【她經常出入工藤新一家,並且跟柯南有密切的聯系,雖然貝爾摩德說,那個總是壞事的女孩已經死掉了,哼,真是可笑,她以為我會相信這樣拙劣的謊言嗎?不知性命,不知身份,只知道是個可惡的小孩子,難不成她想要保護的對像就是面前的人?可無論如何我都不該放下警惕,萬一這也是組織的落網之魚……】

  阿尼亞默不作聲地將嘴裡的壽司吐在了碗裡。

  「哦,怎麼了,不好吃嗎?」

  壞人已經發現了阿尼亞的身份了!他肯定試圖要毒死阿尼亞!這股味道——一定是毒藥!

  阿尼亞沒有說話,憋了幾秒之後,她吐出一口氣,捂著喉嚨叫起來:「阿尼、阿尼亞的喉嚨要壞掉了!」

  喉嚨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她的臉漲得通紅,嘴裡發出嘶啞的咳嗽聲:「咳,呼呼呼呼!」

  她大口地呼吸新鮮的空氣,眼角冒出刺激性的淚花:「阿尼亞、阿尼亞要死翹翹了!」

  【系統:那個可是芥末啊!救命你居然還一口氣沾了這麼多!趕緊喝點水!】

  阿尼亞手忙腳亂,連喝了兩杯水才將逐漸上升的刺激感壓下。

  她立馬將那盤壽司推得遠遠的。

  達米安也趁機將自己握錯的筷子趕緊放下,假裝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惡!他居然犯下了這麼低級的錯誤!

  「阿尼亞被綠色黏糊糊暗害了。」阿尼亞掛著面條淚說道。

  【系統:還好不是毒藥啊。要是他在壽司裡下毒!啊不,這麼低級的錯誤朗姆應該是不會犯的,好在宿主足夠機智,完全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了呢!小哀和柯南就安全啦!】

  可是阿尼亞要死翹翹了!

  阿尼亞看著有著兔子門牙,還用醫用眼罩遮住一只眼的脅田兼則,回想起貝爾摩德送給她的陰間小熊,差點沒被嚇哭。

  「那麼你們慢用吧。」他看似松了口氣,有些抱歉地撓了撓頭,「哈哈,沒想到芥末的刺激這麼大啊。」

  【可惜……】

  他在可惜什麼!

  阿尼亞嚇出了圈圈眼,感覺自己命不久矣。

  嗚嗚嗚這個人好可怕!

  【系統:總之,我們不要著急和他硬碰硬,交給大人來解決吧。】

  對於阿尼亞的弱小可憐又無助,系統樂觀地表示。

  【系統:萬一撞到狗屎運就解決了呢?】

  之前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它堅信,這波,宿主還是在大氣層。

  第一個任務和第五個任務是花費時間最多的,可也不到兩個禮拜就解決了。這簡直就是系統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記錄!它很看重阿尼亞的潛力,相信她一定能帶來非常大的驚喜。

  被抱期望的阿尼亞捂住自己的嘴巴,淚眼汪汪地看著面前的桌案。

  被芥末刺客暗殺之後,她不敢再去碰了,只能眼饞地看著小伙伴們。

  「好吃嗎?」她問步美。

  步美點點頭:「好吃呀,嘗嘗這個吧,這個是不辣的。」

  她用筷子夾起一塊培根陷的:「啊——」

  阿尼亞啊嗚一口吃掉。

  她眼睛一亮。

  「好吃吧。」

  阿尼亞拼命點頭。

  「如果不擔心弄髒手的話,可以用手捏起來吃哦。」

  阿尼亞如釋重負,小心翼翼地繞開那塊三文魚壽司,朝著其他口味的發動攻擊。

  好吃的東西,要是能帶回家給父親母親也嘗嘗就好了。

  阿尼亞嘴角沾著飯粒,腦袋在放空。

  但是父親很會做飯,她不是很擔心自己會吃不到這種叫做酥司的食物。

  可是次子的臉色很臭,完全不像是喜歡酥司的樣子。父親說過,次子住在家裡,阿尼亞要和次子友好相處。如果次子不喜歡吃酥司,父親就不會做給阿尼亞吃了。

  要讓次子喜歡它,阿尼亞就能在家裡吃到了!

  阿尼亞的小腦瓜迅速理清關系,將臉悄咪咪湊在達米安的臉頰邊上,學著步美的話問出:「好吃嗎?」

  一邊的達米安仍舊為捏不好筷子而發愁。

  他可是德斯蒙的兒子,區區這點小事,怎麼能做不到!

  可不管怎麼握,手裡的筷子總會從手心滑走,像是兩條滑溜溜的小蛇一樣。

  阿尼亞的話在耳邊炸開,他馬上將筷子放下,繃緊表情說:「干嘛?」

  「哈,這種東西,我怎麼可能看得上眼!」

  【可惡!要不是我不會握筷子,現在已經在一邊吃一邊嘲笑這個小鬼了!】

  阿尼亞:「哦——」

  她的語氣詞讓達米安感到火大。

  【像這種綠色的黏糊黏糊像是鼻涕一樣的東西一看就是會吃壞肚子的,要是我和她一樣不小心吞下去露出這種糗樣還不知道會有多丟臉!】

  鼻涕……?

  阿尼亞迅速轉頭,看見小伙伴們都對達米安口中的「鼻涕」接受良好,終於放松下來,吃到「鼻涕」的不只是她一個人,那麼阿尼亞就是安全的。

  不過,她明顯注意到了達米安心聲中的另一個關鍵詞:「肚子痛?你的肚子痛?」

  「才沒有。還有你又是哪裡妄想出來的啊。」達米安擋住自己的臉,「我沒事!」

  干嘛突然靠得這麼近!

  為了應對阿尼亞危機,達米安只能將面前的壽司推給她:「喏,吃吧。反正都是些庶民食物,剛好和你很配嘛。」

  雖然他也很想吃,在將壽司推給阿尼亞那一瞬間,他不舍地咽了口口水。

  莫名其妙被福傑家撿回去,又莫名其妙入學了米花小學,通用字是阿尼亞的父親幫他補習的,房間是阿尼亞的母親給他收拾的,他充滿了一個外人擠入這個家庭的尷尬與格格不入,焦慮之下,他連飯都吃不下去,一天的課程下來,早就餓得飢腸轆轆了。

  不向任何人服軟也是獅鷲家的優秀品德,可達米安還是個小孩子,他用著幾乎苛刻的家規要求著自己。小少年對於站上頂峰的渴望也並不比任何人差,入學之後,他卻在和阿尼亞的競爭上屢屢受挫……可偏偏,他現在還要仰仗阿尼亞過活。

  帶著一種憂愁到糾結的心情,達米安冷哼了一聲,一口氣將邊上放著的檸檬水喝光了。

  脅田兼則順手將他杯子中的水添滿:「慢慢吃吧,需要細嚼慢咽才能品嘗出米飯之中的香味呢。」

  【對付小孩子應該不用這麼麻煩的措施,只要在他們的飲品之中摻入易於揮發的毒藥,很快就會平靜地從這個世界離開,他們的屍體剛好可以帶去毛利偵探事務所,借著拜訪的名義,將他們悄悄藏在沙發底下……組織最近的動作太大了,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我的存在,不行,我得想想辦法。】

  他笑眯眯地看著達米安:「如果渴了再喊我哦。」

  「哦。」達米安的態度堪稱冷淡。

  他對不需要深入了解的人表現得很冷淡,尤其脅田兼則一開始就沒有帶給他多少好感,他端起水杯,想要抿一口,卻被阿尼亞一把搶過。

  女孩有些急切地抱著水杯,水飛灑出了一些:「阿尼亞也要。」

  她不能看著次子在眼前毒死!要是次子死了,世界會毀滅的!

  察覺到朗姆的盯視,阿尼亞直冒冷汗。

  快想想辦法,阿尼亞不要被壞蛋盯上,也不要被壞蛋殺掉!

  【系統:啊啊啊啊!這人怎麼回事啊!簡直比麥哥還要恐怖!現在有什麼辦法能把他的頭扭過去啊!要是有人來解圍也好啊!啊啊啊啊可惡!】

  幸好柯南及時出聲:「可以再給我們一點醬油嗎?」

  「當然。」

  阿尼亞和柯南齊齊松了一口氣。

  太危險了!

  灰原哀依舊一言不發,柯南只得擔憂地祈禱,他們能趕緊離開這裡。就算知道朗姆的身份,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所有人的安全。

  然而阿尼亞想的卻和他不同。

  要是不把壞人抓起來,大家就要一起上天堂了!

  達米安不滿地說:「你不是自己有水嗎?」

  阿尼亞的表情稱得上是痛心疾首,她看著一點也不知道剛才離死亡那麼近的達米安,沉重地搖了搖頭:「這不是普通的水。」

  「?」

  「這是能夠一天內得七顆雷的詛咒之水。」

  達米安瞬間不說話了。比起喝水,他更不想要七顆雷。

  焦急的系統開口了。

  【系統:要不然,就用肚子痛得去醫院這個借口開溜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們一定會回來的!還有,你現在喉嚨還痛嗎?痛的話也順便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這簡直就是兩全其美啊!】

  【阿尼亞沒有肚子痛。】

  【系統:假裝!假裝知道嗎?】

  【阿尼亞肚子痛了真的進了醫院呢?】

  【系統:嗯……需要打針掛點滴吧,上次的檢查可能還會做一遍,啊還有就是,老板可能會被查處,畢竟食品安全問題是很嚴肅的事情嘛。】

  【查處?】

  【系統:沒錯哦,到時候警察叔叔會來調查——】

  一人一統齊齊沉默下來,一個離譜到每邊的計劃出現在他們的腦海。

  【系統:沒錯!只要裝病,就能去醫院,就能讓警察來調查,朗姆就會被抓起來了——可問題是真的能調查出朗姆的身份嗎,他現在甚至和毛利小五郎一起出過案發現場幫忙推理啊!】

  果然還是它太過放松了。系統開始反思,到底是誰給了它這樣的自信心,讓它覺得這樣就能成功解決朗姆?

  但是它的宿主已經開始將理論付諸實踐了。

  阿尼亞表情凝重地拿起一塊壽司。

  這個,不是普通的酥司,而是能夠幫助阿尼亞拯救世界的酥司!

  只要拿出像父親一樣借口加班實際去解決軍火商的演技,阿尼亞就能成功肚子痛,幫助逮捕朗姆姆了!

  可是想到要打針的畫面,阿尼亞緩緩將壽司放下。

  她的喉嚨也好痛哦,剛才酥司造成的傷害還沒有恢復完全……要是有誰來幫幫阿尼亞就好了。

  左手邊是步美,右手邊是次子。

  毫無疑問的,阿尼亞當然選擇了——次子!

  阿尼亞將手裡的壽司遞給他:「給。」

  她已經完全放棄用筷子了,好在用餐前有清洗雙手,捏著飯團也不算邋遢。

  「我喜歡味道濃烈的食物,這個東西就只有米飯嘛,有這麼好吃嗎?」達米安說。

  他才不要福傑的可憐!

  只不過是一些被海苔包起來的米粒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要是她堅決要送給他食物的話,他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地吃一口。

  阿尼亞大為震驚。

  次子,居然想吃濃烈的食物!在場的食物中央就只有他口中的「綠色鼻涕」了!

  阿尼亞聽說過,這是叫聲東打西,次子一定很喜歡「鼻涕」,並且在意得不行!

  阿尼亞不理解達米安對於芥末的「喜愛」,但對於他的喜好表示尊重,決定給手上的壽司刷個醬料。

  由於剛才芥末給她留下的濃厚陰影,阿尼亞小心翼翼地在邊上刮了一點。

  好像不夠濃烈。她又將壽司直接戳進了芥末裡。

  這下應該夠了!次子一定會喜歡!

  阿尼亞高興極了。

  「等到吃完酥司,次子要覺得肚子痛,然後我們就可以回家了!」阿尼亞覺得自己將事情解釋得很對,滿意地點點頭。

  等到任務結束,他們馬上就能回家啦!

  而在達米安耳中,就是阿尼亞想要早點回家,但是大家都沒有開口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由他來開口。

  流落他鄉,還寄居在自己以前的對手家裡,被阿尼亞的話戳中了敏感纖細內心的達米安臭著臉答應下來:「哼。」

  他一把搶過阿尼亞手裡的壽司,不耐煩地開口:「這下總行了吧,你是膽小鬼嗎,這種話還要由我來說——」

  他的腮幫子鼓動兩下,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阿尼亞看著突然停止咀嚼的達米安,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提醒:「現在可以說次子肚子痛了。」

  達米安仍然沒有說話。

  阿尼亞不明所以地歪過了頭。

  忽然,他一把將那杯據說喝了就會得七顆雷的水搶過來,咕咚咕咚喝下。

  喉嚨裡到底是什麼味道!

  「好辣!!!!」他不住地咳嗽起來,甚至吐出了剛剛才喝下去的檸檬水。達米安不住地干嘔,他的樣子有些可怕,大家紛紛看過來。

  阿尼亞慌張地站在他身邊:「次子,次子的肚子痛,要送去醫院!」

  意識到自己又干了壞事,阿尼亞眼中續起淚水,蹲在干嘔的達米安身邊哭得稀裡嘩啦:「次子,不要死啊!」

  只是覺得喉嚨有些不舒服,並且適應不了芥末的達米安:?

  他才沒有死!

  但是現在的場景看著著實有些可怕,柯南已經按下了醫院的急救電話,等待救護車到來了。

  「你還好嗎?!」

  因為干嘔而沒有力氣的達米安緩了緩神:「沒事。」

  但在柯南眼中,他就是在逞強。

  並且——恰好能有這個機會趕緊帶著灰原哀走,他為什麼不抓住呢?

  他在手機上按下一串符號,點擊了發送按鍵。

  達米安一臉懵逼地被送進了醫院,抽了整整三管血,最後還被眼淚汪汪的阿尼亞剝了一碗的花生。

  他看著手臂上的針眼懷疑人生。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人言可畏,在別人眼中,就是廚師脅田兼則蓄意謀害男童,置其重傷住院。這樣可笑的流言傳到廚師本人耳中也有些不可思議。

  救護車將達米安拉走之後,警察馬上就上門了。

  只是常規的例行談話罷了……只不過這個身份不能用了罷了。

  他稍微有點強迫症,要是這個刻意為了接近毛利小五郎的身份沾上了污點,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過那兩個小孩,不,應該是四個小孩,很值得注意。波本和貝爾摩德動手慢吞吞的,直到現在還瞻前顧後,尤其是貝爾摩德,他一向都不相信這個女人。

  就算在這個時候,他依舊沒有將這件事看得很嚴重。

  他沒有下毒,除非警方污染了證物。哈哈哈,那怎麼可能嘛。他該好好謝謝這些迂腐。

  空曠的審訊室裡,始終沒有人進來。

  朗姆保持一個正直且干淨的廚師,慌張地叫起來:「喂,快放了我!我是無辜的!」

  審訊室的大門終於開了。

  太宰治悠閑地將座位拉開坐下,熱情地甚至有些過分地對他打招呼:「您好!我是今天的特派審訊員哦!雖然沒有正規的執照,但是現在沒有執照也不重要了。有些東西是正義的警察先生辦不到的嘛。」

  「那麼,朗姆先生,您能告訴我,黑衣組織從橫濱盜走的那半本手記,到底去哪裡了嗎?」

  太宰治雙手交疊,身體前傾,露出了清爽的微笑:「如果不知道的話,會有很可怕的事情等著你哦。」

  -

  【系統:任務六、破解朗姆的追擊,成功完成。請宿主再接再厲,繼續朝著下一個目標前行。】

  【系統:任務七、揭露黑衣組織和港口mafia敵對的真相,難度五顆心,獎勵一顆星。請宿主再接再厲,朝著合格救世主的方向進發。】

  【系統:?我們的戰術真的有效!】

  它自己都沒有想明白,居然就莫名其妙成功了!而且才用了兩天時間!

  系統再次堅定了自家宿主是個天才的認知。

  但看著萎靡不振的達米安,它不由得有些心虛。

  畢竟這倒霉孩子的倒霉的的一天,它也有一部分責任……

  只不過哭得眼圈都紅了的阿尼亞看上去更像是需要照顧的,她和達米安站在人群中間,一直不停地擤鼻子。

  達米安沒事,但黃昏被嚇了一大跳,連忙請了半個小時假過來查看情況。

  阿尼亞乖乖對他道歉:「對不起。」

  黃昏趕緊跟上:「好了,阿尼亞道完歉了,大家還是好朋友吧?」

  他心裡直打鼓。

  要是達米安因為這件事和阿尼亞的關系更加糟糕……

  達米安:「算了。」

  想到阿尼亞陪他采血時比他本人還要痛苦的哭聲。

  他別扭地側過臉:「原諒你了。」


第45章

  太宰治的審訊計劃進行得並不成功。

  相比於別的雜魚, 朗姆的心理防線更硬,也更加隱蔽。

  真恐怖啊。他看著朗姆臉上甚至算得上輕松的微笑,暗暗嘆氣。

  要不是亂步先生早就確定了他沒有聯系任何組織成員的可能,他都要擔心自己馬上會被狙擊槍掃射了。畢竟黑衣組織, 不就是那樣的一幫狂徒嗎?

  「我不過只是一位普通的廚師啊, 你們這樣非法扣留, 是會被處罰的。」朗姆笑著說, 「你身後的警官很生氣呢。大概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出去了吧。」

  太宰治不用轉頭也能察覺到百葉窗後,佐藤美和子幾乎要噴火的目光。目暮警官也是一樣,因為他稍微有些「過激」的手段,兩位警官差點要衝進來逮捕他了呢。

  他們完全想不明白,上級為何要給這兩個人特權, 將身上並無重大嫌疑的脅田兼則抓起來, 甚至動用私刑。這已經完全違背了他們的信念了。

  「唔, 倒也未必。」太宰治漫不經心地回應,他打了個響指,「這樣吧。」

  「等到後面那位美麗並且凶惡的女士衝進來,我就把你放走, 然後再傳出消息,說你已經叛逃了。」太宰治興致勃勃地說著, 將朗姆的手機解開,「真是古老的機型啊……習慣也是。」

  他看著短信頂端的收件人, 彎起了眼眸:「現代科技還是很方便的, 不是嗎?」

  朗姆:「隨便你吧。你在說的話我一句都不知道。」

  「我在說, 『我已經找到叛徒了, 明天晚上十點, 我一定讓叛徒死無葬身之地』。」他將手機合上,「然後呢,我們就能安插自己的間諜了,大概很快就能結束工作吧。雖然我很喜歡出差,但總是到這種地方也會覺得很累哦。」

  太宰治看著一言不發的朗姆,吹了聲口哨:「不過,沒有人見過你真正的臉,真是幫大忙了呢。」

  他鳶色的眼眸中閃著令人生寒的冰冷:「但想要從源頭上解決事情,這樣確實更加方便啊。」

  -

  自從阿尼亞和達米安雙雙因為伙食問題送進醫院過後,黃昏一人艱難地扛起了家裡飲食健康的大旗,力求將兩個小孩子的腸胃養回來。

  【就算達米安是因為阿尼亞才被送進的醫院,我也要表現出對他的關切,這樣能夠成功激發的達米安對於我們一家的好感有助於推動Plan B,哪怕之後……】

  阿尼亞面無表情地將面包吞下。

  父親又在碎碎念了。

  黃昏徹底打出「健康飲食」的大旗之後,阿尼亞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幕出現了。

  她的餐盤裡開始出現可怕的綠色蔬菜!還是她最不喜歡的胡蘿蔔!

  阿尼亞扁著嘴巴,在黃昏看不見的一瞬間,悄悄將胡蘿蔔抓住,喂到邦德嘴邊。

  邦德歪著頭,似乎不明白阿尼亞的意思。

  它只喜歡吃狗糧和骨頭,蔬菜什麼的完全排除在它的認知範圍內。

  阿尼亞有些著急:「邦德——」

  她小聲喊道:「這是博士新發明的胡蘿蔔餅干干,很好吃的!」

  邦德無法理解,嗅了嗅之後不感興趣地趴在阿尼亞腳下。

  黃昏先一步聽到了她的呼喚,微笑著轉過頭:「阿尼亞,挑食不好哦。」

  達米安已經迅速解決了自己的早餐,跳下了椅子:「我吃飽了。」

  黃昏看著空盤子,欣慰地點點頭,然後將目光移到阿尼亞身上:「阿尼亞。」

  「父親變了。」阿尼亞垮著臉,視死如歸地將手裡的胡蘿蔔一口咽下,她一口氣喝掉了一杯牛奶,背上書包,迅速追上了達米安的腳步:「阿尼亞去上學啦!」

  達米安最近在學校裡混得風生水起,論學識,他早就站在了一年級B班的頂峰之上——除了柯南和灰原哀之外。

  但他有一點是始終也及不上阿尼亞的,阿尼亞的人氣比他高多了。

  今天似乎是個特別不同的日子,班級裡躁動不安,所有人都在大聲說著話。

  阿尼亞進教室後,立馬就有人將手裡的信號卡塞進她的手裡。

  阿尼亞好奇地展開:「怪盜……」

  這不是上次的大哥哥嗎?

  「怪盜基德又要表演魔術了!」步美雙手握拳,「這次一定要看到!」

  就算不是怪盜基德的忠實粉絲,小孩子們還是會情不自禁地被與眾不同的怪盜所吸引。

  柯南嘴角抽搐:「不如想著今天的默寫吧。」

  阿尼亞將開衫脫下,掛在了椅子背上。

  上次的大哥哥完全將她的滑翔翼忘記了。阿尼亞苦苦等了好久,結果連鴿子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她眉心皺起,很快做出決定:「阿尼亞也要去!」

  達米安迅速看過來,語氣不善:「只不過是個小偷而已,原來你喜歡這樣的啊。萬一他的魔術失敗,你就等著哭吧。這樣危險的地方還是少去。」

  「不關次子的事。」阿尼亞義正言辭道,「阿尼亞要去看熱鬧。」

  柯南:「……」

  熱鬧確實很熱鬧的,怪盜基德出場基本尖叫聲幾乎不會停下來。

  「晚上還是早點回家吧,太晚了會長不高的。」

  阿尼亞的眼神微妙地落在了柯南身上,沒有忘記每天的日課:「給。」

  她把牛奶放在了柯南的桌子上,啪嗒啪嗒跑去背書了。昨天做作業的時候提前睡著了,害得她完全忘記了今天還要聽寫這回事。

  柯南看著達米安快要噴火的眼神,無語凝噎。

  他也不想的啊。

  喝牛奶真的對他用處不大!他還是能長高的!不會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

  阿尼亞雖然很想要去看基德的熱鬧,但被達米安的臭臉被迫回了家,看著小伙伴們再次興高采烈地離開,她難過地站在街道旁,看著他們的背影愣愣出神。

  阿尼亞也好想去。

  可是次子不願意。

  「還走不走。」達米安不爽道。

  阿尼亞低著頭從他身邊走過,一言不發,她徑直越過達米安,步伐越來越快,最後小跑起來,哇一下哭了出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撲進了約爾的懷裡。

  「阿尼亞小姐!」約爾慌張地看著掛在她衣服上的阿尼亞,「這是怎麼啦?」

  她拿過紙巾給阿尼亞擦掉眼淚和鼻涕,看著明顯落下好幾步才進家門的達米安:「難道是和達米安少爺吵架了嗎?」

  阿尼亞哭得更加慘烈了,荷包蛋淚眼中,眼淚在轉圈圈:「阿尼亞……嗚……阿尼亞想要去看……哇嗚嗚嗚嗚嗚!」

  看著哭得上頭,明顯說不清楚事情原由的阿尼亞,約爾只能向達米安求救:「阿尼亞想去看什麼?」

  達米安緊張地摳著書包的背帶。

  他明白自己不該惹哭阿尼亞,但看到被自己視作對手的阿尼亞居然想要去看一個不入流的小偷的表演,這不過是嘩眾取寵罷了!

  盡管他自己並不想承認,他確實對有關於阿尼亞的事情很在意。雖然她很笨,甚至出生很普通,卻在他之前率先拿到了星,他不可避免地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好奇與違背身份交織在一起的矛盾情緒讓他來回糾結。

  可他不該惹哭她的!

  「怪盜基德。」他的嗓音干澀。

  「啊,是他啊。」約爾顯然對上次的怪盜有印像。

  阿尼亞打著嗝解釋:「上次的大哥哥說,阿尼亞幫助送戒指,就能得到滑翔傘。」

  後來警官上門,黃昏和約爾還擔憂不已,擔心是壞人找上了阿尼亞。現在看,阿尼亞完全就是被怪盜基德哄騙了!

  看到阿尼亞的哭臉,再聯想到工作地方聽到的傳聞,約爾的表情陰沉得可怕。

  怪盜基德,她記住了!阿尼亞小姐已經因為他不開心兩次了!

  看著忐忑的達米安,約爾嘆了口氣:「都笑一笑吧,大家都還是好孩子哦。」

  她溫柔地勾掉阿尼亞的眼淚:「這樣吧,我和勞埃德先——商量一下,等一下我們一起去看吧。達米安要是不願意去的話,等我們看完之後一起去打電玩怎麼樣?」

  達米安對於約爾的武力值有種迷之堅信,據說阿尼亞的必殺拳是她教授的,那一拳揍得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後來貝姬也在她門下修行。

  這個女人,看上去雖然像是家庭主婦,但實際上也許是傳說中大隱於市的高手!

  「……可以。」達米安還是接受下來。

  約爾目前在武館工作,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實戰中用固定的幾招將人揍得稀裡嘩啦,才上班沒一個禮拜,就有源源不斷的學生趕來,給武館增加了不少的收入。

  「先去做作業吧。」約爾彎起眼睛,「勞埃德先生還沒有回家哦。」

  黃昏不回家,代表他們沒有飯吃。

  阿尼亞只能乖乖去做作業。

  但是和討厭的次子待在一起……她的屁股往旁邊挪了挪。

  才不要和他一起寫作業!

  達米安的作業早在放學前就完成了,日本一年級教授的內容簡單到離譜,除了需要注意日語之外,他基本能自學完小學階段的課本了。

  阿尼亞的小動作沒有瞞過他的眼睛。

  達米安開始自責起來。

  阿尼亞這個笨蛋要去就去嘛……他干嘛非要攔著,不過是看熱鬧罷了,沒什麼好說的。但是現場的人這麼多,他們一群小孩子,又沒有望遠鏡這樣的設備,能從黑壓壓的腦袋之中看到什麼啊!

  而且人群擁擠之中,傳染病、二手煙的傳播程度也會變強,她看上去就像只沒有力氣的小雞仔,從這麼危險的地方帶回來一身病菌也說不定。

  他才沒有關心她,只是合理推測罷了。畢竟福傑的座位就坐在他隔壁,萬一傳染給他就不好了。

  可惜,他的心聲剛冒出來,就被一陣推門聲打斷。

  阿尼亞草草將作業寫完,聽到玄關處的響動,趕緊跑過去看情況。

  「父親!」

  剛下班回家的黃昏揉了一把她的腦袋,早已經習慣了阿尼亞的歡迎方式:「聽說你們想去看怪盜基德?」

  「嗯嗯!」阿尼亞用力點頭。

  約爾將手裡的毛巾疊在手心:「我也很好奇哦。」

  【阿尼亞小姐不是很開心,達米安少爺也……刀已經磨好了!】

  邦德懶懶地趴在沙發旁邊,突然支起了耳朵。

  【約爾手裡握著蹭亮的武器,她的目光凌厲,一把刀筆直地向著一身白色的人影彈射而去。】

  阿尼亞抱住黃昏的腿,驚恐地看著約爾。

  「嗯,怎麼了?」黃昏納悶地看著阿尼亞,「既然你們想看的話,等吃完飯就出發吧。」

  阿尼亞瘋狂搖頭。

  不!不是這個問題啊父親!

  「難道是怪盜基德讓你感到害怕了?沒關系,上一次我們不是也親眼看見了嗎?他算是個有底線和責任感的怪盜,不會傷害人的。」

  【雖然是怪盜,但是他的作案風格和作案手法值得借鑒,等回去之後也許可以改進我的方法以便更好地盜取文件。】

  比起害怕怪盜,阿尼亞跟擔心怪盜的生命安全!

  母親已經對不知道是怪盜還是壞人的穿著白衣服的人起了殺心啊!

  黃昏還是很快下了決定:「我和約爾都會保護你的。」

  「所以不用害怕。」他將袖子卷起來,「我去做飯了。」

  黃昏今日的菜單還是養生餐,對阿尼亞造成的痛苦甚至比約爾的仰望星空派還要大。

  她真的好討厭胡蘿蔔!

  達米安悄悄將餐盤挪過來:「不要吃就給我。」

  難道次子喜歡吃胡蘿蔔!?阿尼亞驚訝地睜大雙眼,毫不猶豫地將盤子裡的胡蘿蔔叉起放在了他的盤子上。

  這樣阿尼亞既不用吃胡蘿蔔,也能討好次子完成梟計劃!

  尤其是,把阿尼亞不喜歡的食物送給次子,次子也沒有占到便宜!

  阿尼亞幾乎將盤子裡所有的蔬菜全都堆在了達米安盤子裡,眼神殷切,似乎在催促他趕緊吃掉,不要被黃昏發現。

  達米安:「……」

  他沉默地看著已經堆成小山的盤子。

  他的意思只是幫忙分擔一點胡蘿蔔啊!不是讓她把沙拉扒拉過一半到他盤子裡!這一點也不符合用餐的禮儀!

  黃昏和約爾早就發現了這裡的動靜,微笑著看著他們。

  達米安紅著臉咀嚼嘴裡的蔬菜。

  哼,福傑一定會為沒有好好吃蔬菜而後悔的!

  黃昏如約帶著他們前往基德預告函中的地點。

  高樓之下,層層疊疊的人群擠來擠去,像被撈上岸,無力撲騰的沙丁魚。安全起見,一家人站在了最外層。

  基德的人影出現的一剎那,人群開始騷動起來。上次阿尼亞在病院並沒有這麼直觀的感受,她捂住耳朵,痛苦地皺起臉。

  好吵!耳朵要壞掉了!

  約爾的掌心包在阿尼亞的小手之外,目光牢牢地鎖住那道人影。

  【個十百千萬……四十三億呢,要是將基德抓住,就能給阿尼亞小姐買城堡了。】

  阿尼亞:!

  阿尼亞想要城堡!

  但是如果是賣掉怪盜換來的城堡的話,阿尼亞選擇拒絕。

  【系統:又是基德啊。我看看他今天要偷的是……】

  系統知曉的情報大多數是從網上獲得的,數據太多,挑選出有用的也要花掉很多時間。

  【系統:找到了!是一顆鑽石!但是好奇怪……明明這顆石頭之前都沒什麼名氣,和基德要找的寶石完全搭不上邊啊……】

  阿尼亞聽不懂什麼石頭,但是上次的糖果很好吃,她很喜歡。聽到系統的話,她砸吧了兩下嘴。

  【系統:……】

  差點忘了,在自家宿主眼中,怪盜可能還沒有花生重要。

  黃昏眯著眼睛看著高高躍起的怪盜。

  基德很少公開表演魔術了,上次是不得已,這次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隨著警方開始行動,怪盜也失去了身影。

  在等待的時間中,約爾將懷裡的阿尼亞交給黃昏:「我去一下洗手間。」

  【利用阿尼亞小姐的混蛋,必須要付出代價。】

  黃昏一手抱著一個,胳膊上還掛著包,好脾氣地微笑:「好的,我們在這裡等你。」

  【可惜沒有時間去和他切磋一番,這樣了不得的偷盜技巧,要是能夠改進西國的情報部門就好了。】

  阿尼亞左看看,右看看,開始額頭冒汗:「母親,阿尼亞……」

  母親要去單挑怪盜了!

  阿尼亞急得團團轉,但約爾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完蛋了!怪盜大哥哥,危險!

  「你剛剛想說什麼嗎?」

  阿尼亞蔫蔫地將自己的下巴擱在黃昏的肩膀上:「母親趕緊回來,阿尼亞困了。」

  「可是我們剛才還說要去電玩城……那麼下次再去吧。」

  自從被黃昏抱在懷裡,達米安一直克服不了自己的羞恥,臉漲得通紅,幸好天色已經黑下來了,他得以裝出一副鎮定高傲的樣子。

  他的爸爸都沒有這麼長時間地抱過他!

  他的內心有點急躁,也有些不知所措,和黃昏接觸的時間越長,他越是感到茫然。

  他怎麼可以露出這麼軟弱的一面!原來,不是所有的父親,都是和他的父親一樣嗎……?

  阿尼亞重新振作起來,「母親會迷路的,父親,我們過去看看吧。」

  「她不會的。」黃昏思考了一下,「難道你也想要去上廁所嗎?」

  阿尼亞用力點頭:「我們去找母親吧!」

  黃昏無奈,只能帶著兩個孩子去找約爾。

  等找到約爾,怪盜基德大概也快要出現了吧?

  等逮到怪盜基德,她就能給阿尼亞小姐買城堡了!

  約爾將頭發束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她守在黃昏預料到的基德的登錄點,耐心地像一只狩獵的黑豹,等待怪盜基德出現的一剎,她安靜潛行至他的身邊,伸手拉住了他的鬥篷,手裡金色的長針已經蓄勢待發。

  黑羽快鬥心裡一驚。

  嘖。

  他最近到底倒了什麼霉,老遇到這種事情。

  他干脆解開鬥篷,約爾撕開白布,手裡的尖針迎面而來!

  突然,一枚硬邦邦的東西射在了約爾腳邊。

  黑羽快鬥無奈,他的鬥篷依舊被約爾攥在手裡,他拽了一把,提醒道:「快走!」

  約爾看著身後跟上的殺手,莫名跟著他一起跑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來表演魔術的嗎?」

  雖然她對於「欺負」過阿尼亞的人沒有好感,但現在的場景讓她感到困惑。

  「他們是衝著你的賞金來的嗎?」

  黑羽快鬥繃不住了:「有賞金的是海賊王裡的基德,不是我!」

  「誒?」

  黑羽快鬥怎麼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看過漫畫就想要將怪盜基德拿下換獎金的人。

  「他們是奔著我來的,恐怕今天這個局也是為了我來的,你趕緊走吧,連累到你我也是會愧疚的。」

  他抽走約爾手裡的鬥篷,將其蓋住兩人,躲過一陣木倉後再度跑起來。

  面前的人似乎和約爾想像的有點不太一樣。

  約爾認真地思考兩秒,然後停住。

  「喂!」黑羽快鬥注意到身邊的女人消失蹤影後,連忙轉身。

  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怪人啊!

  只見約爾將手裡的長針往前一送,前面端著木倉的人就倒下了,她的身影快如閃電,捏住下一個人的脖子輕輕一扭,人就斷了氣。

  剩下的幾人被面前的變故嚇壞了,紛紛舉起了木倉。

  寒光一閃,約爾從他們的胸膛中抽出了針。

  好了,客人終於送走了……約爾將武器收好。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看著手裡的東西,

  等下、現在她已經不在港口mafia工作了,也不用去接待客人!她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在武館工作的□□啊!

  腳步聲傳來,約爾握緊了手裡的長針。

  江戶川亂步抬了抬自己的帽子:「哇嗚,真是激烈啊。」

  「好久不見,荊棘公主。」他睜開了眼睛。


第46章

  「父親, 快一點!」阿尼亞著急地說。

  再晚一點怪盜大哥哥就要變成炸開的紅色花花了!

  黃昏慢下腳步,將兩個孩子放下:「等一下。」

  地上有彈殼,彈道的痕跡凌亂, 持槍的不止一人。到底這是警察逮捕怪盜基德鬧出的動靜, 還是……

  帶著兩個孩子, 他也不能保證安全。還要繼續往前走嗎?

  哢。像是高跟鞋扣在地面上的聲音。

  「母親!」阿尼亞松了口氣,朝著約爾的方向跑去。她小心偷瞄她身後的人影。

  母親應該還沒有對著怪盜大哥哥下手吧?

  然而約爾身後一片黑暗,除了詭異的打鬥痕跡之外,什麼也找不出來。

  【沒想到在這裡也能遇到亂步先生和太宰先生, 還要感謝他們幫了我的忙呢。上次也是一樣, 多虧了太宰先生給出的意見, 我才能順利從港口mafia離職,他還忙我處理了屍體, 真是個好人呀。】

  阿尼亞:……

  屍體!是誰的屍體!

  阿尼亞捧著臉, 幾乎要像土撥鼠一樣尖叫起來。

  【好在怪盜小弟弟不計前嫌, 不然真的把他干掉了, 我會感到愧疚的。】

  太好了!大哥哥還沒有被干掉!阿尼亞的滑翔翼有救了!

  她伸手拉住了約爾的手:「母親, 快點走吧。」

  阿尼亞迫不及待的樣子讓約爾有些意外, 她感動地握住了阿尼亞的小手:「阿尼亞小姐……」

  阿尼亞小姐原來這麼舍不得她嗎?!

  黃昏:「……」

  黃昏:「你不需要上廁所了嗎?」

  阿尼亞搖頭:「已經無所謂了。」

  她露出生無可戀的笑臉:「阿尼亞已經達到目的了。」

  黃昏:……

  等等!

  心累地解釋過後,一家人同時走出了大廈,門口的保安將他們攔下:「你們是怎麼進去的啊!?」

  黃昏指著空蕩蕩的門口:「因為著急上廁所, 這裡沒有警戒線攔著, 所以……」

  保安狐疑地打量著他們:「好吧。下次別這樣做了!要不是怪盜基德早就現身, 你們都要被請去警察局調查的!」

  他有開始催促道:「快點過去吧, 去完了, 連那個小偷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您明明是怪盜基德的對手才對啊。」

  保安哈哈大笑:「耐不住他是一個有趣的家伙啊。」

  達米安一愣, 沉默下去。

  這似乎和他一直接受的理念相悖了。烘焙師做出面包給貴族享用, 可貴族高高在上,能心安理得享用他們眼中平民的供奉。可貴族制度早就滅亡了,現在是共和制的時代,所謂的平民和貴族,早就應該死在舊時代的洪流中,他又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天生就該站在所有人之上呢?

  阿尼亞想要看怪盜基德的退場儀式,上次在醫院窗口看到的一幕讓她記憶猶新,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怪盜的新魔術。

  她拉過達米安的袖子:「次子,快一點!」

  達米安被往前拽,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你慢一點啊,摔倒了我可不扶你!」

  阿尼亞才不聽次子的話!

  父親和母親在後面跟著,阿尼亞一定不會摔跤的!

  她繞到人群外,睜大眼睛看著黑暗的夜幕中,自由肆意的怪盜。

  「好像小鳥啊。」阿尼亞伸手,短短的手指想要觸碰到怪盜潔白的羽翼,「要是變成怪盜,不想寫作業的時候阿尼亞就能飛走了。」

  出息。

  達米安有些嫌棄地聽著她天真的話語,卻忍住沒有反駁。

  他有些茫然地注視著天上的白鳥,第一次覺得自己渺小到可怕。

  黃昏默默地注視著面前的一幕。

  他想要創造一個孩子們不會受傷的世界,然而,這個世代已經做到了。

  他露出溫柔的微笑:「突然感覺,現在的生活也不錯。」

  約爾有些苦惱地說:「但總覺得,我好像忘記什麼了……」

  是什麼呢?

  黃昏:「總會想起來的。」

  約爾點頭,釋然:「勞埃德先生說得對。」

  反正想不起來的一定是不重要的東西嘛。

  趁著時間還早,黃昏帶著他們去了說好的電玩城。

  帶著小孩子來這種地方的家長很少,但也不是沒有。

  然而,最先提到這個地方的是約爾。她工作的地方有人向她提起過,聽到很適合小孩子來玩,她毫不猶豫地將地名報給了黃昏。

  「他說『電玩城有很多小孩子,不過不用擔心,我會讓你玩得開心的』。」約爾納悶地說:「可是他明明不在電玩城工作啊。」

  黃昏嘴角抽搐:「那你是怎麼答的?」

  約爾一手牽起一個小朋友:「當然是帶著阿尼亞和達米安一起去玩啊。上次的游樂園大家都沒有玩得盡興呢。」

  她開開心心往前走,黃昏提著包落在她身後。

  阿尼亞往後扭頭,對著父親露出同情的一眼。

  父親,要被挖牆腳了呢。唉,這個家完全是靠阿尼亞的可愛支撐起來了!

  黃昏:……

  這是什麼眼神!

  電玩城適合小孩子玩的地方很多,阿尼亞和達米安沉浸在打地鼠之中,約爾站在兩人身後,幫忙拿代幣。

  身邊有人坐下,黃昏扭頭,黑發青年自顧自塞進去幾個代幣,向他搭話:「那邊的女士,很漂亮不是嗎?」

  話音一落,黃昏不免想到了剛才的對話。

  黃昏審視地看著他:「那是我的妻子。」

  青年無奈聳肩:「看出來了。真是幸運啊。」

  他感嘆道,然後樂不可支地笑了出來:「我知道你哦,勞埃德·福傑。」

  黃昏的手頓了一下:「你是?」

  醫院一天接見的客人大概有50-100位,他很確信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況且看他輕松的姿態也不想要接受心理輔導的……難道是組織的人?不可能,他看上去很年輕,而且有新人加入琴酒一定會有通知。

  「我叫太宰治。」

  音樂響起,他拉動手杆,娃娃機的抓鉤開始晃動,准確地落在黑色的烏鴉上。

  太宰治的眼神有點嫌棄:「……我沒有和男人握手的習慣。不過不用緊張,我不是來威脅你的。只不過有件事情想要你幫忙。」

  黃昏繼續沉默。

  這人誰啊?

  「黃昏,可以這麼叫你吧?這個名字充滿了一種羅曼蒂克的帥氣,和你本人倒是完全不契合呢。」太宰治神情一頓,「哦,居然真的抓到了。今天真是幸運啊。」

  黃昏的眼神冰冷。

  是組織的人,還是有誰走漏了消息?

  懷裡被塞進一只黑色的玩偶,太宰治像是察覺不到危險似的,用力按住了黃昏懷中玩偶的頭顱,他的聲音很輕,宛若帶了一絲腥鹹的海風:「我們不是敵人,只不過要將該死的烏鴉徹底消滅,你是必不可少的。」

  黃昏:「我需要確認你的身份。」

  「武裝偵探社,太宰治。」太宰治聲音歡快:「我可是有正規身份的哦,而且完全不用按照警察的規則辦事呢。」

  而且完全不用擔心被報復哦,森先生這次額外大方了一回,不僅有豪華的酬金,還答應了保證武裝偵探社的安全,甚至借出了中也那個小矮子。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太宰治內心認可中原中也的武力值。身為干部之一,中原中也一直是港口mafia的底牌之一,現在無可奈何讓出,也只是因為森鷗外丟失了更加重要的東西。

  就在荊棘公主退出之後,森鷗外發現自己早年的筆記不見了,裡面記載了他對於人體潛能的觀測。可要真正實現筆記上的想法,還需要最重要的一環——與謝野晶子。

  武裝偵探社不能袖手旁觀。

  這說到底都是森鷗外的錯,可他們必須要為了與謝野晶子的安全將筆記奪回。

  好在嫌疑人被亂步很快鎖定,被揪出來的叛徒中有一名存有《七個孩子》,靠著超推理,他斷定叛徒來自黑衣組織。

  想必當初黑衣組織對港口mafia發動的襲擊,就是為了森鷗外早年的秘密。然而要想要扳倒成功將業務發展到海外的黑衣組織,只有他們的力量還是不夠的。萬幸,他們上次在米花警局聽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一到米花就傳來了好消息,朗姆雖然沒說,但好像什麼都說了。

  這都得好好謝謝阿尼亞啊。太宰治發自內心地想。

  母親是荊棘公主不說,父親還是酒廠的臥底呢,真是太了不起了!不過這對愚蠢的夫婦似乎還沒有察覺到對方的真實身份,他只能幫忙隱瞞了,看人家的笑話也很有意思嘛。

  阿尼亞拿著一團厚厚的兌獎券跑到黃昏面前:「父親——」

  她注意到了太宰治的身影:「是你!」

  她高興地揮揮手,將兌獎券塞給黃昏以後,從上面撕下一疊送給太宰治:「給!」

  她還沒有忘記上次是這個大哥哥請客了。

  太宰治:「對,是我,不過我是誰呢?記不住我的名字的話,我會很難過哦。」

  ……可是阿尼亞真的忘記了!

  能記住亂步大人是因為亂步大人總是將自己的名字掛在嘴邊!

  阿尼亞額頭冒汗:「你是、你是——」

  她忽然眼前一亮。

  太宰治咳嗽一聲,等著阿尼亞隆重介紹自己。他對這個小姑娘記憶猶新,還是看在江戶川亂步的份上,亂步似乎很喜歡阿尼亞,上次在零食店遇到的時候居然還幫她買了單。

  說起來,上次和上上次,亂步給阿尼亞的零食全是他掏的錢,阿尼亞也理應記住他吧?

  阿尼亞露出了智慧的眼神,她氣定神閑地報出太宰治的身份:

  「你是亂步大人的跟班!」

  太宰治微笑著,額角蹦出了井字。


第47章

  太宰治:「我叫太宰……阿尼亞叫我哥哥就好了哦。」

  雖然他很尊敬亂步先生不錯, 但這不代表他就是亂步先生的跟班啊!他們怎麼看都更像搭檔吧?

  然而黃昏已經嚴肅地將玩偶塞給阿尼亞,示意她喊人:「阿尼亞,不能這麼稱呼這位先生, 要禮貌,這是太宰叔叔。」

  太宰治:……

  你禮貌嗎?他還沒有到要被小孩喊叔叔的年紀!

  算了。

  他嘆了口氣:「接下來……就算你無意參與, 麻煩也會找上門來。請考慮清楚吧, 勞埃德閣下,如果他們糾纏到底,你的身份是瞞不下去的。」

  黃昏:「我並不覺得你們任何一方可信。」

  要信的話, 他只勉為其難相信安室透。

  太宰治一把將阿尼亞手裡的烏鴉玩偶□□, 隨隨便便夾在自己的臂彎中,將那顆肥胖的鳥頭壓扁:「武裝偵探社屬於中立的第三方,說白了,這次也只不過是沒有利益的義務服務罷了, 米花警方和那邊都巴不得我們趕緊走呢。要不是森先生粗心大意弄丟了那麼重要的東西……」

  他嘀嘀咕咕的, 顯然是對他口中的「森先生」很不滿。

  【系統:……】

  【系統:如果這麼說的話……】

  森鷗外早年干出來的混蛋事完全就和黑衣組織的老大——烏丸蓮耶的追求一樣啊!兩人要的都是「不死」, 盡管追求的方面可能不同, 但毫無疑問的, 他的研究中也有組織值得借鑒的地方, 要不是缺了最重要的一環……

  【系統:啊啊啊啊啊!難度好像增加了!萬一A藥和T病毒一樣進化就糟糕了!】

  不過萬幸的是,有武裝偵探的幫助,應該會比較容易干掉組織吧?

  【系統:任務說要揭開真相, 大概還是要將重要的任務道具拿到手的。不過不用擔心,這個叔叔, 一定會幫上忙噠!】

  阿尼亞手裡一空, 眼睛跟著太宰治的手移動。

  玩具……

  太宰治忽視阿尼亞乞求的目光, 拋著手裡的玩偶:「信不信由你。」

  他邁著囂張的步伐離開, 留下因為到手的玩具被搶回去淚眼汪汪的阿尼亞。

  阿尼亞:「鳥……嗚嗚嗚。」

  黃昏:……

  世界上怎麼有這種人啊!

  【不過阿尼亞還是離烏鴉越遠越好,組織一定要早日解決。因為和柯南過於接近,貝爾摩德上次已經對阿尼亞起疑了,朗姆那邊的消息也不容樂觀。真的要嘗試相信他們嗎……?】

  他掏出代幣塞進投幣口:「好了,等下就會有新的了哦。」

  阿尼亞的臉擠在玻璃櫥窗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掛在抓鉤上的玩偶。

  新的玩偶!

  阿尼亞想要小熊!

  上次的弗萊迪帶給了她濃厚的心理陰影,這次說什麼都要一只不會半夜跑出來的小熊了。

  阿尼亞期盼等著黃昏從出口拿出玩具,盡管玩偶還掛在鉤子上,她似乎已經看到自己抱著小熊睡覺的場景了。

  然而,隨著音樂的停止,抓鉤上的玩偶重新落回玩偶堆裡,阿尼亞:「誒!!!」

  她控訴般地看著黃昏。

  黃昏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機器,他無奈地說:「怎麼可能一次就成功啊。」

  「剛才的叔叔就可以!」

  黃昏:「……」

  他重新將游戲幣投入:「那麼再來一次吧。」

  然而直到一筐游戲幣都消失在投幣口,他們也沒有成功取出一個玩偶。

  阿尼亞托著空空的籃子:「父親,好遜。」

  她失望地拖著腳跟:「阿尼亞想回去睡覺了。」

  黃昏:「……」

  【現在的失敗可能給阿尼亞造成濃厚的心理陰影,以至於她以後就會覺得自己是失敗者的女兒得到雷也是理所應當的,失去進取心之後她得到星的幾率就會大大降低,現在至關緊要的是要重建她的自信心。】

  黃昏打定主意,他叫住阿尼亞:「我們再試幾次吧。」

  大概花掉了自己一個月十分之一的工資,黃昏才終於將阿尼亞看中的小熊抓了起來。

  阿尼亞滿足地抱著熊,一蹦一跳地去找約爾和達米安。

  黃昏松了口氣,他除阿尼亞懷裡的熊外,他還抓了另外兩只,阿尼亞只想要粉色的小熊,他不得不多花了一些心思。間諜的技巧在機器面前毫無用武之地,無論是多麼刁鑽的角度,抓鉤像是抹了油一樣統統放跑。

  在他眼裡,這些做工拙劣的玩偶利用了玩家的好勝心,只是商家昂貴的銷售戰略罷了,完全不值得花錢去買。甚至今天的消費都夠一場歌劇的演出門票了。

  不過,這也是梟計劃不可避免的支出。等回去之後找長官報銷——

  他好像忘記了。

  黃昏凝視著自己似乎空下來的錢包。

  這裡是異世界啊,報銷不了呢。

  黃昏無奈地看著對著達米安和約爾炫耀自己新玩具的阿尼亞,將手中另外兩只熊送給了他們。

  「現在大家都有了。」黃昏微笑,「我們回家吧。」

  「可是父親沒有熊熊。」阿尼亞將自己的腦袋枕在熊頭上,打了個哈欠。

  再抓下去,他的工資要全部交代在這裡了。

  黃昏沒有回答,只是說:「我是負責抓熊的人,所以不用熊。」

  他將阿尼亞抱在懷裡:「回家還有一段路,困了就先睡一會兒。」他又微笑著轉向達米安:「達米安也需要嗎?」

  達米安和阿尼亞一樣困得都快睜不開眼睛了,但他只能勉強接受約爾牽著他的手往前走。

  「不要!」

  他已經長大了,要是在被福傑抱起來多丟人啊!

  他的倔強在困倦的身體面前不值一提,最後還是被約爾抱了起來。

  可惡!他才不要被女人抱!

  達米安的耳根發燙,想要掙扎下去。

  約爾:「是我抱的位置不舒服嗎?」

  她手忙腳亂地調整位置,差點把達米安勒死。

  他奄奄一息地趴在約爾的肩膀上,聽到她高興地說:「看來是累得睡著了呢,就不用再調整了。」

  達米安:……

  達米安什麼也不想說。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阿尼亞偷偷看著面色蒼白的達米安:「你腫麼了?」

  達米安將面包塞進嘴裡:「沒什麼。」

  不過是做了個自己變成壓面機下的面粉的怪夢罷了。

  今天還要去上學,但阿尼亞從沒有這麼期待過上學的日子,她有好多能對著朋友們炫耀的事情了!

  比如說看到了怪盜基德,去電玩城玩到了半夜,父親還釣到了三只小熊!

  但是只有黃昏沒有好像有點不太勻稱,阿尼亞跑回房間,將塞在櫃子裡的弗萊迪拿出來。

  「阿尼亞?」

  黃昏將大衣穿上,「記得把圍巾帶上!」

  最近天氣開始降溫了,秋天的尾巴似乎夾雜著一絲霜雪的氣息,約爾為兩個孩子布置了保暖又好看的行頭,還嘗試了織圍巾。

  ……雖然最後都是黃昏織完的。

  「來啦!」阿尼亞的脖子上掛著鮮紅的圍巾,一口氣跑出來,撲進黃昏的懷裡:「父親,給。」

  她鄭重其事地將弗萊德拿到黃昏眼前:「請把它抓住!」

  父親是抓熊的,那麼一定能把半夜亂跑的壞熊也抓住!

  看得出來阿尼亞到底有多不喜歡這只熊了。

  黃昏先把她的圍巾系好:「等我回家再處理它。和達米安去學校吧。」

  「知了!」

  她伸手將外套最上方的扣子扣起來:「阿尼亞粗門了!」

  搬到現在的住所之後,阿尼亞和達米安只要步行就能到達學校。

  達米安依舊一言不發走在前面,像是要和誰較勁一樣。阿尼亞跟在他身後,踩著他的影子玩。

  圍巾末端的小毛球飄起來,她的心情也像要飛起來一樣。

  哼哼哼,次子應該要明白阿尼亞的強大了,阿尼亞想要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到的!他馬上就要和阿尼亞做朋友,然後帶著阿尼亞和父親去參觀他家裡的城堡了!

  阿尼亞:「呵。」

  面對阿尼亞突然變得嘲諷的微笑,達米安有些莫名其妙的,好在這段時間他的承受能力增加了。他拽了一把阿尼亞衣服上的帽子:「你早上磨磨蹭蹭的,我們都快遲到了,快點走。」

  他們到教室的時候果然快要遲到了。

  阿尼亞趕緊將書包放在了抽屜裡面,端正坐好。

  班主任小林老師很欣慰。自從達米安成了阿尼亞的同桌,阿尼亞同學連坐姿都變得端正了。

  感動的小林老師完全忽略了阿尼亞坐下後自動開始變得黏糊糊的眼皮,咳嗽一聲,開始上課。

  下課鈴一打,阿尼亞立馬和小伙伴分享自己昨天的經歷。

  「阿尼亞……」

  「哦哦,阿尼亞聽我說,我們昨天本來想要去看基德的魔術秀,結果……」光彥故弄玄虛,「在路上碰到了殺人案件!」

  阿尼亞:「咦。」

  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啊!大家甚至都沒有去看基德!

  「還好你不在呢,昨天真的很可怕,還好我們最後還是把凶手抓住了。對了,你剛才要說什麼來著?」

  案件絕對比基德聽上去爆炸多了!在少年偵探團的面前,阿尼亞的一天顯得毫無吸引力。

  「阿尼亞……」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上去毫無亮光,顯得有些灰敗。

  阿尼亞,敗了。大家的經歷比她的有趣多了!

  她沮喪地說:「阿尼亞阻止了母親殺掉大哥哥,還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帶著烏鴉走來走去的叔叔,最後阿尼亞好困,回家睡覺覺了。」

  什麼……母親殺掉大哥哥……

  烏鴉又是什麼啊!

  阿尼亞昨天真的不是誤入殺人現場了嗎!?

  少年偵探團面面相覷。

  光彥不冷靜地站了起來:「我去報警。」


第48章

  阿尼亞:「……報警?」

  反應三秒之後, 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不要送母親去蹲大牢!」

  手忙腳亂解釋一通後,震驚的光彥終於解除阿尼亞家庭發生重大感情糾葛的誤會,他松了口氣:「嚇了我一跳。」

  不知為何, 剛才他的腦海中自動出現了阿尼亞的母親手持菜刀,對著阿尼亞的父親步步緊逼的場景。

  阿尼亞心有戚戚地點頭。

  好險!差點母親就要被帶走了!

  約爾的身份並不干淨,如果警察想要追查,還能看到她在橫濱某□□公司工作的經歷。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啊。」

  就算在教室,也感覺涼嗖嗖的。

  步美張開手,將自己的新手套攤開在阿尼亞面前:「這是我媽媽織的, 上面有我最喜歡的兔子。」

  「阿尼亞也有。」阿尼亞將自己的圍巾摘下,翻了個面給步美展示:「這是父親和母親一起織的圍巾,上面是恐怖片的主角。」

  只見鮮紅的圍巾上亂糟糟地描著一團黑色和白色相間的不明物體, 圓乎乎的, 第一眼看過去完全不會覺得可愛,反倒是像伽椰子的頭顱。

  「這是什麼?長得好奇怪。」步美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阿尼亞:「呵。」

  她把圍巾露出正面,白色的狗狗端正地坐在圍巾的最下方。

  她得意地說:「是邦德哦。」

  實際上,這條圍巾本來的樣子應該是剛才那樣的,黃昏在約爾開始織狗頭的那一刻明顯感到了不對勁。

  「父親說母親織的圖案露在外面絕對會引起恐慌的,秘密武器絕對不能展示給敵人。」阿尼亞重新將圍巾戴好,「父親和母親都努力過了。」

  達米安無語:「完全都交給福傑來努力了吧。」

  雖然這樣子說, 他還是認真地打算給黃昏和約爾的回禮。從來沒有為生活發過愁的小少爺,不得不攢著每天500日元的零花錢,努力湊齊三份禮物所需要的錢。

  時間在忙忙碌碌中過去, 聖誕節就在下個禮拜了。

  可就算聖誕節將至,有些人也依舊沒有假期。

  安室透將風衣領口豎起。

  他用眼睛的余光注視著街角的動靜。

  貝爾摩德逃脫以後, 朗姆被捕, Boss很生氣, 但一切在「那個東西」面前,都是虛無的。他開始對日本的組織成員起疑了,不放心地派出了最得力的部下琴酒前來協助。

  安室透甚至都沒有插手的資格。

  他之前被派去橫濱,明白當地的黨派紛爭和勢力分化,港口mafia屬於其中的佼佼者。既然是兩大黑色組織都同時提高警惕注意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起碼對警方來說,這意味著事情變得棘手了。

  但只要東西還停留在日本的境內,他們就還有機會奪回它。

  安室透剛調查到目前持有筆記的黑衣組織人員,馬不停蹄地趕來,想要趁機在琴酒到來之前拿走他。

  往那個方向走了……

  他下意識想要跟上。

  忽然,他目光一凜,偏過頭,一枚子彈擦過他的臉頰,打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碎裂的岩石散出一股硝煙的味道。

  琴酒壓低了帽檐,將唇角叼著的煙扔在地上,手工制的皮鞋從只吸了半根的煙上碾了過去。

  「你逾距了,波本。」

  伯/萊塔黑漆漆的槍口對准了他的腦袋,在冬日的日本街頭顯得格外可怖。琴酒的槍法毋庸置疑,被那雙鷹一般淡漠的眼眸注視,恍若就能聽見死神在耳邊低聲喃語。

  被安室透跟蹤的成員提著箱子,在他身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眼中滿是野心。

  可現在不是退縮的時刻。安室透腦中思緒萬千,鎮定地舉起手。

  琴酒的指腹搭在扳機上——

  安室透的手中滑出一把□□,毫不猶豫地對著拎著箱子的成員開槍。一槍命中,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消失,額頭上已經出現了一個血洞。

  琴酒盯著他,手腕很穩,他並沒有縮回槍的意思,只是將扳機扣得更緊了。

  「他對箱子裡的東西動過手腳。」安室透將槍丟到琴酒腳下,「不信你可以打開看看。」

  「波本。」琴酒冷笑一聲,「我不會留只會給我惹麻煩的蠢貨。」

  安室透微笑,他身體放松,靠在牆壁上:「我只是不甘心。」

  「朗姆沒了,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任務還是不讓我參與,還要選擇這種手腳不干淨的人。」

  「我為組織工作快八年了,也應該給我一個機會吧?」

  安室透似乎毫無為殺死同伴悔過的意思,琴酒卻笑了起來。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落下的細雪冰冷無比,卻仿佛比他那顆硬得像石頭一樣的心溫暖一些,「干得好,波本。」

  伏加特將箱子扣上,沉默地站回琴酒身後。

  波本說的不錯,筆記上確實有被翻動的痕跡,具體內容他也沒敢多看,匆匆合上了手提箱。就算他對波本不滿,也不能在此時說出任何抱怨的話,他看得出來,大哥已經在生氣了。

  安室透將琴酒腳邊的木倉拾起,在衣服上隨意擦了擦塞回口袋。

  「接下來去哪裡?」

  琴酒手指裡夾著煙,卻沒有說話。

  安室透後知後覺地抬起手,將落在鼻尖的雪花抹下。

  「下雪了。」

  -

  「下雪了!」

  阿尼亞擠在窗口觀看。

  這是她為數不多的看雪的經歷。算起來,她也只有四歲多而已,學會說話兩年,學會走路三年,所有的快樂的記憶都是在黃昏身邊誕生的。

  她伸出手,將小小的雪花捧在掌心。

  步美悄悄擠了擠她的胳膊:「快點許願,我媽媽說,接到的第一片雪花就是冬天的小精靈,能幫你實現願望。」

  掌心的雪已經融化了,阿尼亞輕松地拍了拍手:「阿尼亞的願望已經實現啦。」

  步美感嘆:「真好啊,去年的生日願望我一個都沒有實現……」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阿尼亞趕緊將濕漉漉的掌心合上,眼睛緊緊閉著,做出許願的樣子。

  過了幾秒,阿尼亞才睜開眼:「阿尼亞又有新的願望了。」

  步美:「……嗯,很正常的嘛。」

  教室裡鬧哄哄的。

  聖誕節即將到來的氣息和落雪的快樂夾雜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期待的微笑。

  阿尼亞也不例外。

  她還沒有忘記阿笠博士答應給她做的小道具呢!

  之前阿笠博士說過只要阿尼亞聽話就有新的間諜道具!除了不及格四次,被留下補考兩次,阿尼亞還考了三次算數滿分!阿尼亞聽話了一整年!

  阿尼亞:「聖誕老人喜歡什麼樣的襪子?」

  「好像是有條紋的?」

  「阿尼亞要准備有條紋的襪子!」

  盡管聖誕老人的身份已經被某些沒有童年的家伙無情拆穿了,可阿尼亞已經認准了今年限定的聖誕老人——阿笠博士。

  博士肯定給阿尼亞准備了好多間諜道具,柯南都去他家修了好幾次滑板了,阿尼亞這麼聽話,起碼有一袋花生這麼多的禮物——

  黃昏將阿尼亞放到購物車裡的花生提出了一半:「不可以買這麼多。」

  「誒!為什麼,阿尼亞要花生!」

  「吃不完就浪費掉了,到時候我是不會幫你的。」

  阿尼亞雙手叉腰,凶巴巴地說:「阿尼亞今年的聖誕禮物就要吃不完的花生。」

  「哦,是嗎?」黃昏有些苦惱地支著下巴,「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間諜動畫呢,雖然這裡沒有間諜戰爭賣,但是……」

  阿尼亞殷勤地將購物車裡所有的花生都送回架子上,期待地看著黃昏:「父親,阿尼亞不要花生了。」

  明明早上出門的時候,父親在腦海中給阿尼亞要准備的禮物還不是動畫的!

  約爾微笑:「勞埃德先生和阿尼亞小姐的感情真好啊。」

  阿尼亞點點頭,一本正經地對約爾說:「阿尼亞不喜歡紅色的東西,也不喜歡會切開手的東西。」

  母親預備給阿尼亞准備的東西,完全是動畫片裡糊糊的東西呢。

  阿尼亞和達米安放學後,黃昏和約爾就來接他們去挑選禮物了。

  這次僅僅是為他們給同學和朋友准備的禮物,作為父母,他們肯定是要更加秘密地准備好一切,等待聖誕節那條放在他們的枕頭底下。

  然而,看穿一切的阿尼亞已經毫無驚喜感了。

  不過父親准備的間諜動畫可以期待一下!母親……母親的禮物,只要不是殺手的工具,阿尼亞還是很喜歡的。

  毒粉和毒藥,阿尼亞根本用不上啊!

  購物車開始變得滿滿當當。

  「還需要買什麼東西嗎?」

  黃昏清點購物單。

  阿尼亞左看看右看看,瞬間鎖定了前方某個條紋狀的物品。

  「襪!聖誕節要用的襪子!」

  阿尼亞雙手拼命揮舞,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約爾:「母親,阿尼亞要那個!」

  被阿尼亞崇拜的眼神看著,約爾暈乎乎地幫她拿下了想要的東西。

  「你要這個來干嘛?」黃昏眼神懷疑地看著手裡的條紋麻袋。

  麻袋足足有三個阿尼亞那麼長,一個阿尼亞那麼高,足以將一個成年男性裝在裡面,作為「襪子」來說,它有點大得離譜。

  阿尼亞驕傲地說:「博士說要給阿尼亞禮物。」

  她連襪子都准備好了!

  黃昏:「……」

  你這不是去向博士要聖誕節禮物,是去打劫博士的吧?


第49章

  阿笠博士看上去並不是很喜歡這只「襪子」。

  阿尼亞用力將袋子舉高:「阿尼亞的襪子, 禮物放這裡!」

  擔心阿笠博士找不到她的襪子,阿尼亞很貼心地上門給他提示。矮墩墩的小朋友拖著足足有快兩米長的袋子跑過五戶人家,只為了聖誕老人能按時給她發放禮物。

  阿笠博士擦著光禿禿腦袋頂端的汗:「哈哈哈, 用不到這麼大的袋子的。」

  他真的沒有能力將禮物塞滿這麼大的口袋啊!

  不過他還是無奈地點著頭說:「聖誕禮物我會放在這裡面的, 但是我不會爬煙囪進來送的哦。」

  阿尼亞:「那會有六條迷鹿嗎?」

  「在日本用麋鹿拉車是違法的。」

  阿尼亞:「哦。」

  她挪了一下, 被腳下的袋子差點絆了一跤。剛才說話的時候,阿尼亞一直站在站在她的「襪子」上, 看上去像個收廢品的可憐小孩。

  外面的空氣有些冷,她打了個噴嚏:「阿秋!」

  她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鼻子,將圍巾翻個面包在自己的腦袋上。

  現在不像收廢品的了,她像個小土匪。尤其是圍巾後面約爾織出來的可疑黑影, 簡直就是土匪頭子的標志。

  「哎呀。」阿笠博士拍了拍腦袋:「快點進來吧,我給你做的道具已經做好了。那個就不當聖誕節禮物了, 我給你們都准備了一樣的, 聖誕節的時候和達米安一起來吧, 大家都有。」

  達米安來阿笠博士家的次數很少, 只有阿尼亞拽著他過來的時候,才露出勉為其難的表情,一進門卻一直在偷瞄他的發明。阿笠博士對這個男孩有很深的印像。

  總覺得……那種表情似乎在哪裡看到過呢。

  「答應給你的道具就算額外的禮物了。」阿笠博士催促道:「外面冷, 快點進來吧。」

  阿尼亞敲門後, 立馬就將手裡的袋子展示給他看, 因為過於震驚, 他都快忘記先要將她請進來了。這種天氣站在外面吹冷風, 小孩子很容易生病的。

  阿笠博士給阿尼亞泡了一杯熱騰騰的牛奶,盯著她喝掉以後, 才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

  他有些期待地說:「打開看看吧。」

  -

  黃昏先將購物袋裡的東西分門別類塞進儲物櫃, 約爾把要今晚的食材清洗干淨, 以便等下黃昏下廚的時候不用再忙著處理。兩人分工默契,一看就是經常這樣子做的。

  達米安靠在桌子上,興致缺缺地翻著阿尼亞的繪本。

  都是些無聊的東西罷了。小短腿一天到晚只看這些,怪不得在伊甸園學習半個學期過去了,還是那副笨笨的樣子,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有些羨慕。阿尼亞就算沒有聰明的頭腦,不優秀,也不努力,她也是父母的珍寶,不用考滿分也能夠得到他們的誇獎。

  達米安搖搖頭,將心裡不合時宜的情緒甩掉。

  他是德斯蒙家族的人,不該有這樣軟弱的情緒!他一定要打敗阿尼亞,成為皇帝的學生!

  「呵。」有人在他身後發出嘲諷的笑。

  腦袋上頂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達米安立刻反應過來在他身後的是什麼。

  是木倉!

  從小就被嚴密保護的達米安當然知道手木倉的危害,然而他只知道它的危險,從來都沒有直接面對的經歷。會不會是以前的敵人跟著他到了這裡……他應該早就想到的,肯定是有人想要暗殺他,不小心也將福傑一家卷進來了!

  他的心裡充滿了悲憤。

  要殺,就只殺掉他一個人好了,不要將他們卷進來!

  緊接著,身後的人立即扣動了扳機。

  據說死亡是很痛苦的。達米安的腦海中回想他短暫的一生,出生,入學伊甸園……可惡,他竟然連一件美好的事情都想不起來!

  「……真是可悲呢,次子。」

  阿尼亞將自己的小手木倉收起來,噠噠噠地跑到廚房去和黃昏炫耀她的新玩具。

  「父親,看!是不出聲的手木倉!」

  現在阿尼亞也有不出聲的手木倉了!

  呆坐在地上的達米安反應過來,他惱羞成怒地喊道:「阿尼亞·福傑!」

  他鮮少有這樣生氣的時刻,直接喊出了阿尼亞的全名,屋子裡所有的福傑都盯著他。

  黃昏拍了拍阿尼亞的腦袋,任憑小姑娘抱著自己的腿,他先問阿尼亞:「你和達米安吵架了嗎?」

  阿尼亞搖搖頭,默默將手木倉往懷裡塞了塞。

  黃昏眼神敏銳,將手木倉從阿尼亞手裡撈了出來,在手裡掂了掂:「這就是阿笠博士送給你的道具吧。」

  【做工不錯,看來有特意去查找資料還原外殼,不過到底只是孩子的玩具而已,槍口做得還不夠精致,子彈匣也有問題。】

  眼看著父親要仔細研究手木倉,阿尼亞急得踮腳,抓著黃昏的衣服往上夠,想要奪回自己的手木倉:「父親,那是阿尼亞的!」

  父親已經有很多把手木倉了!

  黃昏卻沒有如她的願,將手木倉放下:「具有威脅性的武器不能對准同伴,不能在別人不知情的情況下玩這種游戲,知道嗎。」

  他參加過很多場戰役,手中的木倉也許對著敵人,也許對著同伴,它比人更像是自己的同伴,但是真正的同伴是有血有肉的,絕對不是冰冷的器械。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手木倉只能在博物館裡看到,而不是像這樣被懵懂的孩童握在手中。

  他明白這是玩具,但阿尼亞的玩笑似乎將那些不快的回憶一起翻湧上來。

  他的聲音很平靜,臉上也沒有一絲怒意,可阿尼亞卻察覺到了他話下的生氣,有些畏懼地縮回了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阿尼亞……」

  黃昏溫柔地摸摸她的頭:「去向達米安道歉吧,然後我們就開始吃飯。」

  他把手木倉還給了阿尼亞。

  戰爭是他們這些大人的事情,這只不過是把能裝東西的玩具槍而已,他小的時候也玩過類似的游戲呢,當時他和同伴手裡的都還是木頭做的玩具木倉,有些懷念呢。

  【系統:這種境界就算是前幾個救世主也達不到了,真乃吾輩楷模啊,竟然能從一把小小的玩具手木倉中發覺出這樣的內涵……不愧是宿主的父親!】

  在察覺到黃昏並沒有真的對著自己生氣以後,阿尼亞松了口氣。

  但是他說的話被阿尼亞聽了進去,她絞著手指站在達米安面前:「對不起,阿尼亞不是有意的……」

  達米安沒有在意,只是略有些沉重地開口:「沒事。」

  萬一他們到這個世界來了,真的是他的問題,反倒要他對著阿尼亞道歉才對。

  阿尼亞:……

  阿尼亞也沉重地握著手木倉:「放心,阿尼亞一定會拯救世界的。」

  絕對不要把救世主的位置讓給次子!

  【系統:沒錯!我們而且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

  它看了一眼現在的進度,雖然只有百分之二十,但是它相信,很快他們就能夠完成了。目前宿主已經集齊了六顆星,很快,他們就要成功干掉黑衣組織拯救世界了!

  阿尼亞也舉著手歡呼:「拯救世界!」

  一人一統沉浸在歡樂之中,聽不見系統聲音的達米安:「……」

  這又是在干什麼?

  不過黃昏對於□□論述還是帶給了阿尼亞一些啟示。

  據說阿笠博士在開發玩具手木倉的時候,參考了一種叫做「俄羅斯轉盤」的游戲,將左輪□□換成了現代的伯/萊塔手木倉的外形,再將其中的彈匣換成裝有機關的彈簧,如果扣下扳機,有幾率會彈出糖果,也有幾率會灑出別的裝在彈匣中的東西,因為彈射的力道很小,機關也做得很輕,完全不能放進子彈。

  彈匣裡面有三個格子,似乎能裝不同的東西。

  而阿尼亞在其中一個格子裡面裝了滿滿的食鹽。

  約爾有些不解:「為什麼一定要裝鹽呢?」

  阿尼亞將食鹽的罐頭合上,鄭重其事地說:「阿尼亞想要一把會下雪的手木倉。」

  在學校看到的雪實在是太小了,等到她跑出去的時候,地上已經沒有了白雪的影子,只有一灘看不清顏色的水了。

  要是能將雪永遠留下來該多好啊。

  約爾:「嗯……」

  她眼睛一亮:「不如放點棉花糖怎麼樣?雖然比雪要大得多,但是形狀很像哦。」

  她將櫥櫃打開,從裡面翻出一包雪花樣式的棉花糖,幫助阿尼亞塞進了彈匣。

  「本來是為聖誕節買的,要是能幫上阿尼亞小姐的忙就太好了呢。」

  她彎起眼睛笑。

  這一年發生了不少事情,好在是和勞埃德先生和阿尼亞小姐一起度過的。只不過她已經很久沒有接待客人了……

  約爾勾起手指,最後溫柔地將阿尼亞攬在懷裡:「阿尼亞小姐很喜歡這條圍巾呢,改天我再給你和達米安少爺織一條毛衣吧。」

  反正都是父親織的圍巾,毛衣應該還是由父親來完成的吧。

  黃昏熬夜織毛衣的場景讓阿尼亞難得有了幾分憐憫之心,出口幫助父親擺脫了熬夜的困境:「父親有沒有圍巾?」

  她將放在自己書包上的圍巾攤開:「阿尼亞和次子都有,父親和母親為什麼沒有呀?」

  甚至連邦德都有一條步美送的圍巾。脖子上有東西當然不舒服,但步美的媽媽心靈手巧地將項圈做成了圍巾的款式,柔軟的毛線松松垮垮的,一點也不會勒住邦德。

  天氣越發冷了,邦德更加喜歡縮在黃昏給它布置的小屋子裡面睡懶覺,毛茸茸的大狗身上暖乎乎的,阿尼亞喜歡抱著邦德一起看電視,偶爾還要和達米安爭奪遙控機的掌控權,好在兩人在假面騎士播出的時間能夠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

  邦德脖子上的圍巾就成為了兩人休戰的標志。邦德是只白色的狗狗,等於一面行走的白旗,要是它的身上出現了別的顏色,說明阿尼亞和達米安暫時休戰了。

  約爾一愣。

  對啊,為什麼她給阿尼亞和達米安都織了圍巾,卻忘記了勞埃德先生呢……說起來慚愧,最後收尾的時候都是勞埃德先生幫的忙,她怎麼能夠忘記了呢。

  這段時間,她一直有在偷偷練習,手藝應該有所進步了!

  但是該怎麼開口送給他呢……如果就這樣送出去會顯得很奇怪吧?有了!就當做聖誕節的禮物送給他好了!

  不過,原來的禮物就不能用了。

  阿尼亞看著母親若有所思地走開,扣下了手木倉的扳機。

  槍口中蹦出來了一顆棉花糖。

  她捻起,塞進自己的嘴裡。

  「呸!」她吐著舌頭。

  鹽和棉花糖沾在一起了!

  只是在將匣子中裝的沾滿食鹽的糖全部倒掉之前,阿尼亞突然有些不舍。

  她蹲在垃圾桶面前,思考了很久。

  全部倒掉好浪費哦……有什麼辦法能將棉花糖重新變甜嗎?

  番茄醬是酸酸甜甜的,應該可以吧?

  阿尼亞將椅子推到廚房裡,爬上椅子將一瓶紅得發黑的東西倒進了匣子。

  應該是番茄醬吧?味道有點怪怪的……

  嗯……既然鹽能夠鹹的發苦,那麼糖也能甜得發鹹。

  說服自己之後,阿尼亞將手木倉放進自己的書包,去和達米安搶遙控板了。

  「阿尼亞要看小精靈!」

  「小孩子才看那種節目,快把頻道調回來!」

  「不要!」

  邦德給自己翻了個面,安詳得像一塊白色的發面饅頭。

  晚上睡覺前,阿尼亞幾番糾結,還是將玩具手木倉從書包裡拿了出來。

  父親說過對著別人開木倉是不好的,必須要經過他人的同意才可以。

  她輕輕咳嗽了兩聲,鄭重地對著面前的企鵝提出請求:「企鵝曼二號下士,請問阿尼亞能夠對著你開木倉嗎?」

  然後她又捏著嗓子說:「當然可以,阿尼亞諜報員,如果這是為了和平的話。」

  阿尼亞有些失落地放下手木倉:「阿尼亞完全下不了手哇。」

  她一把將企鵝撲倒在床上,腦袋枕著它柔軟的肚子,咕噥道:「手木倉不能對著同伴。」

  父親說的話是對的!

  【系統:只不過是玩具手木倉而已啦,不要太擔心,只要征求大家同意之後就能一起玩間諜游戲了。】

  「如果阿尼亞沒有征求到大家的同意就把手木倉拿出來了呢?」

  【系統:呃——】

  它想像了一下小小的宿主臉上帶著張狂的笑容,從兜裡掏出形似真木倉的手木倉,遲疑地說。

  【系統:那叫恐怖分子。】

  阿尼亞:!

  阿尼亞不要變成恐怖分子!這不是救世主該有的樣子!

  但是……如果只是將手木倉偷偷藏起來,沒有人發現,阿尼亞也不會拿出來的話,是不是就沒有關系?

  阿尼亞睜開眼睛,迅速將玩具手木倉塞進書包,然後躺在床上,開始催眠自己:「阿尼亞沒有帶不出聲的手木倉,阿尼亞沒有帶不出聲的手木倉……」

  還沒有說完第三句,阿尼亞已經睡著了。

  約爾悄悄推門進來,將她的被角推平,拉過她的肩膀。

  看來今天也不用講睡前故事了。

  約爾將房間裡的燈熄滅,只留下一盞不怎麼明亮的床頭燈。

  一夜好夢。

  第二天阿尼亞被約爾喊起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把昨天的事情忘光了,她一臉茫然地被從溫暖的被子裡挖出來,塞進冰冷的棉服裡,送上餐桌,機械地開始啃食早餐,眼睛一閉一睜,捏著面包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那顆埋下去的粉色腦袋傳來了平穩的鼾聲。

  黃昏已經見怪不怪了。

  冬天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以掙脫被子束縛的季節。當然不包括他,「黃昏」基本沒有躺下來的時間,就算在這裡也是一樣。

  阿尼亞困得頭一點一點,差點將臉埋進面前的盤子裡。約爾及時托住她的臉,才沒有釀成慘案。

  「我吃飽了,多謝款待。」達米安又是第一個吃完的。

  阿尼亞困得下意識跟上了他的腳步:「阿尼亞飽了,謝……」

  謝什麼來著?

  她瞬間清醒。

  不重要。

  阿尼亞背上自己的書包。

  「父親,母親,阿尼亞去上學啦。」

  學校今天也沒有發生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只不過上課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插曲。

  阿尼亞把上課要用的課本拿錯了,等到老師注意到的時候才手忙腳亂地去換。

  抽屜裡沒有,那麼就在書包裡。

  她打開書包,一把冰冷的伯/萊塔躺在裡面。

  阿尼亞:「……」

  她已經完全將書包裡塞著的玩具手木倉忘了個精光!現在看到非但沒有驚喜感,反而覺得很恐怖!

  她還以為它會好好地待在家裡呢!

  講台上的老師已經看過來了,阿尼亞連忙將正確的課本拿出,將書包拉上。

  她松了口氣。

  好險,阿尼亞差點成為恐怖分子了!


第50章

  雖然將手木倉捂得很嚴實, 阿尼亞甚至都沒敢碰它一下,但從她不斷回頭看書包的動作可以推斷出,她在裡面放了很在意的事情了。

  小林老師將書本啪得一放, 深呼吸,然後趁著所有同學都在完成課堂作業的時候, 悄悄走到阿尼亞身邊蹲下:「阿尼亞同學。」

  阿尼亞手一抖, 原來要寫出的數字變成了一個詭異的符號。

  「小林老、老師。」

  小林老師臉上浮現和藹可親的笑臉:「你在書包裡放了什麼東西呀?」

  阿尼亞下意識將雙臂往後掰, 抱住了書包, 像是裡面有地雷一樣,眼神驚恐非凡, 她差點叫出聲來了, 好在她壓低了聲音:「老師是怎麼知道的!」

  身邊認真做功課的達米安哼出了一句鼻音。

  就憑你上課起碼回頭十幾次, 還總是拉開書包看一眼再轉頭,誰都知道了!

  小林老師:「那麼老師可不可以和你分享這個秘密呢?」

  她對待班裡的任何孩子都充滿耐心, 無論是多麼調皮的孩子,她似乎總是能無縫插入他們中間。

  【阿尼亞不斷回頭已經影響到課堂秩序了, 她坐在第一排, 大家都能看到她的動作,很多同學的注意力都不在黑板上面, 而是在阿尼亞身上了。上節音樂課的老師已經向我投訴過了,阿尼亞甚至還背著書包去了音樂教室……】

  但是沒有關系,憑著她的親和力,一定能從阿尼亞口中得到原因的!

  阿尼亞:「不行。」

  她將書包捂得更緊了, 面對一臉受挫的老師, 她認真的解釋:「……裡面放著的是能夠威脅阿尼亞地位的東西。」

  系統說過, 要是阿尼亞拿出來, 阿尼亞就會變成恐怖分子了!

  明明她馬上就要拯救世界了!

  小林老師:「……好吧, 但是不可以再看書包了哦。」

  【系統:放心,有我呢,不管哪個方向都能監控到!它現在還在書包裡。】

  好吧。阿尼亞做好,重新將剛才分心畫下的鬼畫符擦掉,重新填上了正確答案。

  系統深感欣慰。何曾幾時,它的宿主還是個連字都不好好寫的小家伙呢,你看,現在她已經能寫出能被系統完全識別出來的清秀字跡了!多麼了不起的進步啊!

  雖然阿尼亞的國文還是很爛,可是也比幾個月之前要進步很多了!

  可也得多虧了衝矢昴的輔導。阿尼亞搬去和黃昏一起住以後,他仍然提供作業輔導,在送阿尼亞去補習的時候,黃昏也能趁機和他多聊兩句,合理交換一下最新的情報。

  和安室透的交流就更加方便了,甚至只要安室透說一句有空,福傑一家馬上去波洛咖啡廳報道,現在已經到了不用看菜單也能點單的程度了。

  阿尼亞深以為然,她已經完全變成父親的借口了呢。

  不過從游樂園回來以後,阿尼亞就很少再見到安室透了。

  一來是組織的任務增加了,朗姆不在,琴酒將他的工作分給了安室透一些;二來也是因為他們在工藤宅商量的事情也在按步推進,他成功成為琴酒手下有機會能取代朗姆的一員,並且即將有機會見到那位傳說中的「Boss」。

  這是個了不得的推進,可安室透卻始終有種不妙的預感。但事已至今,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只有去過才知道,也為了犧牲的同伴,他必須要面對,哪怕結局可能是死亡。

  可今天他難得有空,和黃昏說了一聲,等待阿尼亞放學。

  阿尼亞本來和大家說好要去甜品店買新出爐的藍莓曲奇,看到安室透的一剎那,她立馬將這件事忘個精光,撲進他的懷裡:「爸爸!」

  安室透托著她的腿彎,將她抱了起來:「和夏天相比,好像重了一點。」

  阿尼亞:「……」

  阿尼亞:「阿尼亞還在長高。」

  安室透將她放回地面:「已經到冬天了,把衣服的重量也算在裡面吧。」

  他一抬頭,看到達米安雙手插在衣服兜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安室透下意識微笑。

  因為黃昏說過自己家裡多了個朋友的孩子,他和阿尼亞總是一起回家的,如果只帶著阿尼亞走的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安室透開口:「我……」

  達米安從口袋裡掏出兩張鈔票,在阿尼亞面前炫耀地晃了晃:「我不僅能吃藍莓曲奇,還能買每天限量款的豪華奶油松塔哦,據說上面還有很厚的一層花生醬,你吃不了真可惜啊。」

  阿尼亞羨慕地口水直流,她擦擦自己的嘴角,將口袋裡可憐兮兮的幾個硬幣拿出來:「給阿尼亞帶一些,阿尼亞會給幣。」

  「曲奇當然是要剛出爐的才好吃啊,你要是想吃的話,下次自己去買吧。」達米安將錢放回自己的口袋,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牛氣哄哄地走在了少年偵探團的最前面,完全忘記了他之前過的是從來不用自己拿錢,想吃什麼僕人會去買的少爺生活。

  達米安走了,阿尼亞的心似乎也被帶走了。

  她被安室透牽著,卻一直在走神。

  花生醬……松餅餅……

  「阿尼亞。」安室透冷不丁地出聲。

  「曲曲奇!」阿尼亞一激靈。

  安室透好笑地看著她:「那就……等下我們一起做曲奇吧。」

  他把阿尼亞帶回了自己家。

  好久不見,安室哈羅圍著阿尼亞直繞圈圈,一會兒和阿尼亞生悶氣,一會兒又用自己的腦袋蹭著她的手心。

  安室透將自己的襯衫卷起,開始揉面團,臉上是很久不見的輕松笑意。

  廚房外的笑聲是好久都沒有聽到過的。自從阿尼亞搬走以後,這裡總感覺像是少了點什麼。他明明已經習慣一個人忍受寂寞了,可要將原本給阿尼亞准備的房間重新變回雜物間之時,他又選擇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在自己的房間裡面。

  粉色的掛毯,白色的床,粉色的壁紙已經開始脫落。他用膠水將其重新粘好。

  像是在期待,她總有一天會回來。

  安室透打起精神。手裡的面團像是一團任人揉搓的棉花,被擀成一張大大的餅。

  他將模具擺在旁邊,將阿尼亞喊過來。

  「輕輕一壓就可以了。」安室透將模具遞給阿尼亞:「試試看吧。」

  阿尼亞的手上套了對她來說過於寬大的手套,她的伸手沒有捏穩,模具掉在了面餅邊上。

  「只有半個頭了,好可憐。」阿尼亞將那塊被意外切割的餅干原型拿了起來,花了一秒時間為它遭遇的不幸默哀,然後說:「這塊給次子。」

  安室透:「……」

  他知道次子是達米安,但是這樣看,他們的關系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

  阿尼亞又按了好幾個姜餅人的餅干,分門別類的給它們起了名字。

  「父親。」

  看上去比較嚴肅,手腳都比一般的餅干要長……最重要的是上面有一個不太明顯的氣泡,生動形像地展現了黃昏豐富的內心活動,這是父親餅干!

  「母親。」

  比其他的餅干都要薄一點,但是阿尼亞不小心將她和另一塊花朵樣子的餅干捏在了一起,呈現了約爾站在血花中的效果。

  「這個是阿尼亞。」她給自己挑了一塊可愛的小兔子餅干,將它放在手心展示給安室透看,「阿尼亞可愛嘛!」

  「很可愛。」安室透故意裝出失落的語氣:「那麼我呢?」

  阿尼亞左右翻了一遍,將安室透用來投喂她的巧克力按進餅干,高興道:「這個是爸爸!」

  安室透:「……」

  真的是很好認的特征呢。

  烘烤需要一段時間,安室透要忙其他的燉菜,阿尼亞一個人在客廳玩。

  這個時候拿出手木倉就不算恐怖分子了吧?父親知道,爸爸應該也知道……

  【系統:但是不要扣下扳機!會弄髒地板的!】

  它清楚地知道自家宿主昨天晚上到底灌了點什麼進去,棉花糖已經不再是原本的棉花糖了,它已經進化為更加恐怖的存在了!只要一顆,就讓所有潔癖統統陷入清潔的噩夢。

  【系統:愚人節用來整蠱還是很不錯的,但是聖誕節的話……】

  怎麼看都是要將合家歡的節日變成單純的兒童教育節目吧。

  阿尼亞似懂非懂,但是明白系統說的不要開木倉。

  好可惜……她還沒有試過裡面的糖果呢。

  她學著邦德曼的樣子雙手握木倉,「弗萊迪,快放下手中的武器——」

  腦電波一抖,阿尼亞跑到門口,踹了一腳門:「FBI!快點開門!」

  好耶!她現在已有不出聲的手木倉了,還差一件黑色的背心就能集齊FBI的裝備了!

  【系統:……】

  不是,這都過去了幾個月了,你居然還記得這句話啊!

  不過——

  【系統:嗯……下次沒准可以去衝矢昴家裡試試?】

  阿尼亞又裝作前方有敵人的樣子端著手木倉到處亂走,哈羅是她的同伴,跟在她身後充當斷後的人員。

  「不好,敵方太凶,我們要輸掉啦!」

  「哈羅,如果阿尼亞變得不幸,一定要帶著阿尼亞的期望一起活下去。」

  她安詳地倒下,將手木倉放在了胸前,哈羅不明所以地舔著她的臉頰。

  「吃飯啦。」

  「屍體」一秒復活,奔向餐廳。

  手木倉有點硌得慌,阿尼亞往後退,將手木倉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繼續往前跑,「來啦!」

  阿尼亞吃得飽飽的,和安室透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回到家。

  今天真是完美的一天!

  黃昏從安室透的手裡接過阿尼亞。

  阿尼亞揮手:「爸爸再見。」

  「再見。」安室透眨眨眼睛,離開了。

  阿尼亞的書包裡裝滿了他做出來的餅干,他幾乎是忍著笑看著阿尼亞在上面加糖霜的。他只是一塊裡面加了巧克力的餅干而已,黃昏可是一團亂七八糟不知道往上面寫了什麼字的餅干啊。

  真想知道那個家伙看到會是什麼心情呢。

  阿尼亞脫掉鞋子,把書包攤開,將裡面的小袋子拿出來,一塊塊往外遞。

  「次子的。」

  「母親的。」

  「邦德的……」

  狗狗不能吃餅干,所以阿尼亞先咬了半塊。

  最後是黃昏的餅干。

  約爾的餅干只是紅了一點,達米安的餅干只是少了半個腦袋。而黃昏的姜餅人上面畫滿了不明所以的符號,深海的克蘇魯都要直呼一聲內行,渾身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他嘴角抽搐,額角掛著冷汗:「這上面是什麼呢?」

  【這樣雜亂的心境……難道是她的內心的深層次映射!?或者說在阿尼亞的心裡,我就是這樣的存在嗎?】

  阿尼亞很誠實地說:「父親的介紹。」

  黃昏松了一口氣。

  原來只是單純的字醜啊……

  剩下的都是明天要帶去學校的。

  黃昏將它們放在了冰箱後,催促著阿尼亞趕緊去寫作業。他清楚阿尼亞的性子,要是去別的地方玩,這個時候作業肯定還沒有寫完。

  阿尼亞在桌子上坐好,將作業本打開。

  今天就好好學習吧。

  達米安偷偷看她。

  阿尼亞被安室透帶走後,他先和少年偵探團一起去買了曲奇,然後用剩下的錢去給福傑挑了禮物。

  可惡……他哪裡知道她會喜歡什麼啊!所以就去精品店隨便買了一點……每一件看上去都很精致,可再糾結下去聖誕節都要過了!

  【既然她已經有餅干了,那還是我自己吃掉吧。反正她給不在場的家伙都准備了嘛。】

  達米安不爽地想著,看似不經意地往阿尼亞手邊放了一包餅干和一包糖。

  「我去睡覺了。」

  「誒,可是現在才七點多啊。」

  阿尼亞拆開袋子。

  次子請阿尼亞吃嘎嘣脆的糖果和餅干啦!

  -

  廚房的狼藉還沒有處理,糖霜沾在了料理台上,似乎只是看著就能讓人變得柔軟。

  可現在沒有時間緬懷了,他迅速拎上箱子,向港口前進。

  今天是筆記本的交貨日,琴酒有意讓他將箱子親手交給Boss。

  安室透將手木倉塞進了自己槍套。

  他皺眉,手木倉的感覺有些不一樣,似乎變輕了許多,他繼續將第二把木倉塞進去。

  但很快一通電話打斷了他的思緒,琴酒不耐煩地催促:「波本,還要我提醒你多久。」

  沒有時間猶豫,馬自達安靜地行駛至目的地。

  琴酒親手將箱子交給了他。

  「不需要我多嘴了吧,波本。」他哼笑,「Boss有意隱瞞這件事,而秘密被第三方知道後只會有更多人知道。」

  他舉起了槍。漆黑的木倉口和他眼神中的殺意一樣冰冷。

  安室透冷靜詢問:「恐怕在我擊殺那個人的時候,你就已經想要解決我了吧。為什麼現在才動手?」

  琴酒不做解釋,將煙霧吐出。

  安室透將手木倉取出,舔了舔干燥的唇:「我只是想不明白。」

  「去地獄好好思考吧。」

  隨著槍響,安室透一聲悶哼,防彈背心替他擋住一擊,他上前與琴酒纏鬥起來。

  琴酒手中還有木倉,安室透只能小心拉開距離,他不敢真的將木倉口對准琴酒。他還沒有見到烏丸蓮耶,現在還不是和琴酒撕破臉的時候!

  黑衣組織的羽翼中,琴酒顯然是最為有力的翅膀,只是短短幾個回合,安室透就吃了不少暗虧。

  但對著看上去半死不活的波本,琴酒小看了他。

  壞消息是,他起碼斷了兩根肋骨,好消息是,他成功將琴酒手中的木倉奪下,拋在了遠處。

  安室透喘息著,他跪在地上。

  自己的愛木倉被不聽話的下屬丟掉,琴酒的氣惱是可以想像的。沒有等他開口,伏特加已經顛顛地將木倉拾起,交到大哥手裡。

  琴酒將其對准他的腦袋。

  「組織不需要不聽話的人。」

  他獰笑著,扣下扳機。

  然而,一顆棉花糖啪嘰一下掉在了他的皮鞋,仔細聞還有一股辣醬的味道。

  琴酒:……

  他很確定木倉口對准的安室透的腦袋,木倉是對的,不對勁的是子彈。

  這簡直是他殺手生涯的敗筆!琴酒的臉飛快地陰沉下來。

  安室透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露出了然的笑意。

  「我從來都沒有想背叛組織。」

  「請您明鑒。」

  琴酒定定地看著他許久,伏特加將另外一個箱子放到了他的手邊。

  他無趣地將那把木倉扔給安室透,冷哼一聲,將煙頭和交頭地點留給安室透:「明天晚上八點,這裡。」

  安室透拾起手木倉。

  這大概是阿尼亞的吧……

  他摸著手木倉,試著扣動扳機。

  一顆血紅的棉花糖飛快地彈射到了從他身邊經過的伏特加的衣服上。

  安室透:……

  哦,是伏特加啊,那沒事了。


第51章

  【系統:任務七、揭露黑衣組織和港口mafia敵對的真相, 成功完成。請宿主再接再厲,繼續朝著下一個目標前行。】

  【系統:任務八、阻止聖誕節的恐怖襲擊,難度五顆心, 獎勵一顆星。請宿主再接再厲,朝著合格救世主的方向進發。】

  【系統: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很快我們就能齊集八顆星了!】

  阿尼亞還沒來得及打哈欠,就被系統的恭喜聲哄得腦袋暈暈的。

  可是……阿尼亞這幾天一直在玩耍, 完全沒有想到任務的事情呀。

  一放學就跟著少年偵探團到處亂跑,案子沒遇上幾個,踩點了米花所有能發放獎券的餐飲店, 也不知道阿笠博士到底是從哪裡搞到這麼多券的,反正阿尼亞玩得很開心, 完全沒有想起一丁點要解決壞蛋的事情。

  系統也深感疑惑。

  【系統:這個真相……到底是什麼啊!】

  它也好想知道!

  阿尼亞懵逼的表情帶給它了一絲靈感。

  【系統:難道、難道傳說都是真的!?沉睡的名偵探毛利小五郎代打是假, 可如果宿主是在夢裡推理出了真相……】

  好想也不是不行?都說背單詞要在睡覺之前背,阿尼亞睡覺前萬一想到了一丁點關於任務的事情, 用神奇的腦回路誤打誤撞破解出了真相的話——

  還是太扯了吧!

  這還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嗎!?

  系統的數據飛快刷過,怎麼看阿尼亞都是個天大的bug。很快, 它又心平氣和了。

  畢竟是救世主嘛, 人家的救世主還能上天下地扛大刀一口一個虛呢, 它的宿主只是能睡覺破案,哪裡不符合常理了?

  阿尼亞被系統的話震驚了。

  阿尼亞能在夢裡拯救世界,打倒壞蛋!?

  但是昨天的夢一點她一點也想不起來了耶, 只記得蛋糕好好吃,一擦嘴,唇角都是口水。

  【系統:沒有關系的啦。反正已經完成了,咱們就不要多想了, 想想辦法完成下一個任務吧。任務八稍微有點難辦啊……說是聖誕節, 但是什麼條件都沒有給出來呢。】

  聖誕節也不遠了, 三天過後,就到了任務所說的日子。

  【系統:這幾天觀察一下吧。】

  阿尼亞點頭:「阿尼亞睜大眼睛的!」

  她努力將自己的眼角提高,帶著一股莫名精神的表情走了出去。

  黃昏正在打領帶,看到阿尼亞的表情,他手裡的動作不由得停住了:「……這是在干什麼。」

  難道是睡得臉腫了嗎?

  「阿尼亞在觀察。」阿尼亞放下叉子,「阿尼亞去上學了。」

  她繼續睜大眼睛看著達米安:「走吧,次子。」

  「呵。」

  達米安被她看得有些發毛,捏著書包帶子連忙往前走了好幾步。

  感覺怪怪的。

  約爾了然地將客廳的窗簾拉開:「看。」

  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

  「阿尼亞一定是想要好好看雪吧,不過不要長時間盯著看太久哦。」

  哇!

  阿尼亞眼睛亮晶晶的。

  她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雪!

  阿尼亞扔下書包跑出門外,冷風從光禿禿的領口灌進毛衣,凍得她打了個噴嚏。

  「阿秋!」

  黃昏無奈地將圍巾搭在她的脖頸上系好:「對了,小林老師昨天特意提醒我,不要把玩具帶到學校去,你昨天帶了什麼去教室啊。」

  當然是手木倉了!

  阿尼亞的笑臉凝固。

  昨天做作業的時候,她並沒有在包裡看到木倉。

  她迅速衝回家裡,將書包倒出來重新翻了一遍。

  課本、鉛筆、步美給她折的小兔子、吃剩下的糖紙、一些花生殼……完蛋哩!哪裡都找不到阿尼亞的手木倉!

  地板一片狼藉,眼看著就快要到上學時間了,阿尼亞的書包又被弄亂,黃昏頭疼地訓斥:「你這家伙,淨給人添麻煩啊。」

  阿尼亞抬起頭,眼淚在打轉。

  黃昏的話一頓,手忙腳亂地拿來面紙給她擦眼淚。

  【是我太凶了嗎?小林老師也只是提醒我讓我看著阿尼亞,最好不要將玩具帶去學校,但如果是益智類的游戲應該也沒什麼吧。她雖然有時候挺吵鬧,但還是知道分寸的,是我不對,應該好好聽聽阿尼亞是怎麼說的。】

  阿尼亞眼淚汪汪:「父親,阿尼亞要被當成恐怖分子抓起來了。」

  黃昏:「……」

  黃昏:「???」

  安室透將達米安推進門,將箱子隨意地放在一邊:「一大早就開始哭啊。這麼有精神。」

  他揉揉阿尼亞的腦袋,拿出一把手木倉:「我猜你是在找這個。」

  想到昨天伏特加的黑臉,他有些好笑。

  「下次就不要往裡面放辣醬了。」

  誰知道伏特加對日式辣醬非常敏感,走的時候一直在打噴嚏。黑暗中,他的墨鏡漆黑一片,安室透還是從中能察覺出伏特加要吃人一般的目光。

  挺有趣的,嗯。

  可阿尼亞明明放的是番茄醬。

  黃昏立馬從女兒那張困惑的小臉上察覺出她在想什麼,「又認錯字了吧。」

  他看了眼時間:「快點去上學,不然真的要趕不上了。」

  約爾將收拾好的書包重新裝好,遞給阿尼亞:「今天也要加油哦。」

  阿尼亞不舍地將手木倉放在了桌子上,狠下心,一閉眼衝出了家門:「去吧,次子!」

  「……不要用這種說法叫我啊!」達米安火大地攙著在雪上打滑的阿尼亞:「不然以後被老師點名就不提醒你了。」

  「誒!!!」

  阿尼亞和達米安的背影逐漸被白雪取代,安室透收回目光,感嘆:「真是熱鬧啊。」

  黃昏繼續將大衣套上。他也要去上班了。

  「箱子?」

  安室透頷首:「要用到的東西。」

  「衝矢昴知道嗎?」

  「一半一半。順路經過這裡而已。」

  黃昏將帽子戴好,碧色的眼眸移過來:「今天就出發?」

  他們知道講的是什麼。安室透的地位在組織隱隱凸顯出來,黃昏能明確感受到組織對於安室透的重視。反倒是他最近清閑得很,連著貝爾摩德也好像失蹤了一樣。

  他得要感謝貝爾摩德沒有將阿尼亞的事情說出去。不過,只要她仍然身在烏鴉群中,他們仍然是敵人。

  「嗯。」安室透點頭,將另一個不起眼的包裹交給黃昏:「聖誕節禮物。我趕不回來了,不過給阿尼亞准備了禮物,記得收。」

  今天八點,他就能見到傳說中的Boss了,趁著琴酒的人還不在。他找了個機會出來,將筆記交給黃昏。

  他警告地看著黃昏:「這只是禮物而已。」

  黃昏回以微笑:「當然。」

  「不過,那兩位偵探先生恐怕馬上會上門吧。雖然是禮物,但也在我手裡保存不了多久呢。」

  安室透一愣。

  黃昏這麼說……難道橫濱的人也來找過他了?既然這樣的話,他就放心了。

  安室透開玩笑說:「那就拜托你敷衍他們了。雖然有過幾面的交情,但是在除了波洛咖啡廳外看到那兩張臉,還是有點不適應啊。」

  「我會將話帶到的。不過森鷗外那邊……」

  原本已經離開的約爾著急地衝了進來:「抱歉!」

  她雙手合十:「我忘記拿東西了!」

  「不過……」她困擾地歪頭,「你們要找森先生干什麼?」

  黃昏:「……啊?」

  等等!約爾是怎麼和傳說中的港口mafia首領認識的!?她不是被騙進黑色□□公司給人洗錢的嗎?

  安室透則是若有所思:「說道橫濱,面前不就是有個最合適的人選嗎。」

  約爾不明所以地將手指指向自己:「嗯?」

  -

  阿尼亞已經猜到了父親母親,還有達米安給自己准備的禮物是什麼了。

  但是她自己還沒有給大家准備呢。

  步美同情地看著她:「選禮物確實很困難呢。」

  阿尼亞嘆氣,像一顆失去了夢想的糯米團子一樣趴在桌子上:「能不能只給捶背券啊。」

  從阿笠博士那裡聽來的叫做「捶背券」的東西,確實很好打發人呢。

  「不然阿尼亞就剝十顆花生塞進袋子裡。」

  花生她還有兩袋子呢。

  「太敷衍啦!」步美抗議道,「放學後我們一起去挑吧!達米安昨天……」

  話說到一半,達米安威脅的眼神看過來,她立馬住嘴,「反正,不能是這些啦!」

  雖然步美沒有把話說完,但是阿尼亞已經得到答案了。

  阿尼亞掏出了一把硬幣。

  「可是,阿尼亞只有這些錢了。」

  次子給阿尼亞和父親母親准備的禮物,花了好多個零呢。阿尼亞在看電視的時候,次子在幫助母親做家務,阿尼亞在做作業的時候,次子在廚房幫助父親洗水果。

  也難怪次子的零花錢比阿尼亞多了那麼多。

  可是次子總是給父親母親添亂,從安室透那會兒堅持過來的阿尼亞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候就算你有心想要幫忙也總是做不成事。

  她安詳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吃花生,背景音是達米安手足無措的道歉聲,簡直不能再下飯。

  可現在問題來了。

  因為達米安的零花錢比阿尼亞多了,阿尼亞只有幾個硬幣,絕對會被他嘲笑的!

  阿尼亞的勝負心被激發了出來!

  步美:「嗯……」

  她一個個清點過去:「大概,只能買幾顆糖了哦。」

  阿尼亞垮下:「好吧。」

  但就算去買糖,也要買最炫酷的糖。

  阿尼亞心裡有了主意,她買了三顆戒指糖。

  哼哼,次子絕對沒有見過這種外形的糖。阿尼亞第一次見的時候還被嚇了一跳呢,幸好阿尼亞及時看破了怪盜的陰謀,將基德拿下,還幫了警察的大忙!

  【系統:但是,那個……】

  完全沒有幫忙吧!

  你還反過來調戲了一波警察啊!


第52章

  在步美欲言又止的表情下, 阿尼亞將給聖誕節禮物包好。

  總算完成一件事情啦!

  她似乎忘掉了什麼東西。說到聖誕節禮物, 就想起姜人餅……

  對了!昨天和爸爸一起做的餅干!

  阿尼亞連忙將書包打開。

  裝著餅干的袋子完好無損,然而,她將繩子抽掉之後,面前的景像讓她的笑容凝固了。

  餅干已經變成了就連做餅干的阿尼亞也認不出來哪塊是哪塊的粉末, 已經完全不能吃了。阿尼亞捏著袋子的手一緊。

  面前是步美期待的話語:「是什麼呢?」

  碎掉了……全部都碎掉了。

  阿尼亞捏著袋子, 眼淚就要掉下來。

  明明特意給步美准備的小兔子。大家的餅干她也用心畫了。可是一旦變成渣渣了,阿尼亞的心血就白費了嗚嗚嗚嗚!

  阿尼亞將袋子藏在了身後。

  「沒什麼。」

  她眼角掛著淚滴:「阿尼亞不小心將考雞蛋的試卷忘在學校了。阿尼亞要去教室找考卷, 不然父親會生氣變成暴走的小熊殺手的。」

  步美:「?」

  小熊殺手是什麼東西?不過阿尼亞不是很久沒有不及格了嗎?

  雖然對學習不感冒, 平時上課的時候也老是發呆,不過算起來,阿尼亞還是班級裡最努力的幾個之一呢。一開始成績很差,不代表以後也是這樣。

  阿尼亞嘴上說著討厭學習,卻是有好好在聽他的話努力將成績提高的。

  另外,伊甸園的課業也沒有放下。就算成績相當一般, 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也做得很不錯了,連衝矢昴都有委婉對黃昏提及,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緊。

  步美轉過頭,從貨架上拿了好幾個棒棒糖:「拜托幫我包一下!」

  她牽起阿尼亞的手指,「不要擔心!大家都會喜歡阿尼亞的禮物的!」

  可是阿尼亞說的不是這個啊。

  阿尼亞打起精神:「嗯!」

  「步美,把我們叫到這裡來干什麼啊?」元太問道,他手裡還拿著沒有吃完的飯團。

  「秘密!」步美守口如瓶。

  阿尼□□緒有些低落地碾著腳下的石頭。

  結果餅干只有被父親母親還有次子吃到了嘛!不過爸爸也看到了阿尼亞的傑作,應該算不上徒勞沒功……

  因為步美說要帶著阿尼亞去准備聖誕節的禮物, 要暫時保密, 所以大家干脆兵分兩路, 最後在公園會和。光彥和元太將手上的零食分給大家。

  阿尼亞坐在秋千上, 腳一點一點,手裡還捧著那個袋子。

  「喏。」達米安將手裡的袋子放在阿尼亞手心,「下次不要拿錯了。」

  他從阿尼亞手裡搶過原本的餅干,「哇,你這家伙,居然都弄得這麼碎了啊。」

  這可是他辛辛苦苦排隊買來的!就算不好好吃完也好歹認真對待他辛苦的成果吧!

  誒?

  阿尼亞不明所以地將達米安的袋子打開。

  「餅干!」

  她高興地說。

  昨天她塞進書包裡的原來是次子的藍莓曲奇,太好了!

  阿尼亞連忙將手裡的姜餅人分一分,帶著眼鏡的大頭是柯南的,光彥的是尖尖的三角頭,元太是胖乎乎的圓形,步美和小哀都是可愛的兔子!

  柯南:「……」

  手上的餅干似乎在嘲笑他,怎麼看都出了眼睛附近的兩個圈,都和他沒有一處相似。

  真拿她沒辦法啊。

  他一口咬掉了餅干的腦袋。

  阿尼亞將最後一塊餅干塞進了達米安的嘴裡。

  「這是阿尼亞的兔子。」

  看在次子的曲奇幫助阿尼亞的餅干的忙上,最後一塊餅干就讓給他吧。

  女孩綠色的眼睛澄澈如洗,達米安突然說不出話來,將嘴裡的餅干吞下才小聲說:「知道了!」

  阿尼亞咧開笑:「嗯!」

  她拿著那袋碎掉的曲奇,蹲在地上認真給它超度:「你的死是有夾子的,阿尼亞會為你祈禱,阿門……」

  達米安的感動和曲奇一樣碎得稀巴爛:「是價值!」

  「哦哦架子。」

  「價值!」

  「真有精神啊。」灰原哀嘆息,「要是聖誕節也像今天一樣就好了呢。」

  她有種不妙的預感。

  並且隨著聖誕節的即將到來變得越發強烈。

  「安心吧,會沒事的。」

  他們已經做好充足的准備了。

  希望安室透那邊,能夠成功吧。

  -

  安室透剛下飛機,就被一輛黑色的車接走。

  琴酒在他身邊,他不得不隨時保持警惕。黑衣組織的成員有的會組隊行動,但是跟在琴酒身邊的一直以來就只有伏特加。

  確實,伏特加那副樣子一看就是沒有心眼的,對於琴酒來說會比較好掌控吧。

  能否看到傳說中的烏丸蓮耶就看今天了。

  安室透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箱子裡的筆記已經被他們事先掉包了。

  橫濱武裝偵探社的人將森鷗外的手稿帶過來,雖然和之前的筆記是相似的內容,但是價值完全不同,如果用濃度來形容的話,現在這份筆記的濃度只有原先的10%。

  並且,沒有某位的幫助,是完全實現不了的,所以不必要再擔心。

  一直以來,他都清楚APTX4869的存在,但不確定組織對於它的研究究竟到了哪一步。無論如何,能夠將所有的犯罪鏈完全破壞,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種是不符合常識的禁藥,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他被拉入一間黑色的屋子。

  安室透將武器解除,只拎著箱子走進了屋內。

  琴酒沒有跟上,只是慢慢悠悠地在門外點上了一根煙,表情寡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是莫名的憎惡。

  難道說琴酒和Boss出了分歧嗎……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要麼就是因為朗姆。

  不,朗姆的存在絕對沒有那麼重要。

  屋內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屋內有整整一排的窗戶,全部被黑色的天鵝絨窗簾蓋住。

  他的正前方是一張空蕩蕩的桌子,椅子背著他放置,扶手上放了一只干癟的手,上面布滿皺紋。

  安室透將箱子放在了腳邊,沒有靠近。

  「Boss,我已經將東西帶到了。」

  沒有回應。

  難道這只是一個陷阱……?還是說這是琴酒有意給他的考驗?

  陷入陰影之中的高腳椅像一盞快要熄滅的燭台,異常蒼白枯瘦的手是岌岌可危的蠟燭燈芯。

  安室透卻毫無憐憫之心,只是眼下不得不配合演戲。

  他還有一把為了躲過安檢特意帶上的手木倉,不到危急時刻不能拿出。

  要不要上前去看一眼?

  安室透的腳步微動,一個異常年輕的嗓音響起。

  「他睡著了哦。」

  黑發紅眼的青年從椅子後走出,他臉上帶著的是好脾氣的笑容,看著還很年輕,是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模糊的階段,蓬勃的朝氣和那只蒼老的手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

  他的容貌俊秀,安室透無端覺得他有幾分眼熟。

  他彎起眼,微笑:「我猜猜,您一定是波本先生吧。」

  「啊對了,您還沒有見過我吧。我是您的後輩哦,我叫尤裡。」

  他抬了抬頭上的帽子。

  安室透注意到,這上面有一枚形狀奇特的警徽。

  「很在意嗎?」尤裡將有些下滑的手套拉上一點,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張似乎要死去的椅子,「我原來也是警察哦,不過你大概告訴不了別人了。想要告密也是不行的。」

  他露出微笑,清爽地像海邊的風:「畢竟,前輩只有給我替罪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安室透:……

  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替罪?

  組織有這種中二病嗎?

  不過他帽子上的警徽不屬於他認識的組織,難道說是什麼偏僻小國的警察嗎?可是黑衣組織什麼時候招攬警察了,還是說他是他們在哪裡安插的臥底?

  不對。

  房間裡似乎安靜地過了頭了。

  他能清晰地聽見房間裡兩人的呼吸聲。

  這裡很安靜,不如說是安靜過了頭,就算衣服的摩擦聲也能放大十倍,清楚被人感知到。

  可是,他遲遲聽不見椅子後面的人的聲音。

  難道說——

  安室透目光一凜。

  無論如何,烏丸蓮耶還不能在這裡倒下!

  尤裡拎起箱子,攤開,有些意外地看著裡面的筆記。

  他歪著頭,抖了一抖:「什麼嘛,上面根本什麼都沒有寫啊。」

  看來琴酒手下的人也不過如此嘛。雖然這麼說,還是給他省了不少事。Boss的血條太厚了也不好,他有最為先進的研究團隊,假以時日要是能從這本「管用」的筆記中找出什麼真的能改變人類壽命的東西,他就麻煩了。

  啊啊啊,說到這個就來氣!

  尤裡嘆著氣抬起手:「我什麼都沒有干哦。」

  安室透冷冷地看著他。

  「你到底是誰?」

  尤裡陷入沉思:「嗯……大概是下一任的Boss之類的吧。」

  才怪。

  他微笑:「開玩笑的啦。我對髒兮兮老爺爺的寶藏完全不感興趣呢。」

  他一定要把這個肮髒的、卑鄙的組織完全消滅!姐姐生活的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組織,一想到姐姐生活的環境可能會被這些人隨便破壞掉,流落街頭無家可歸,他的心就像要被切成塊一樣難受!

  但是沒關系,等到這個死老頭翹掉之後,他馬上就能去找姐姐了!他要像是天神一樣降落到姐姐的面前,告訴姐姐,他能夠帶她回家了。

  都是組織的錯,他連聖誕節都和姐姐過不了了!

  萬聖節也一樣!今年的萬聖節他都沒有去找姐姐要糖!

  黑衣組織罪該萬死!

  看著一會兒笑,一會兒把拳頭捏得梆硬的尤裡。

  安室透:……

  組織哪裡招來的人才啊,就是中二病吧。


第53章

  聖誕節前夕, 黃昏給阿尼亞准備了一袋子蘋果。

  據說平安夜要吃平安果,不知道是何時傳進日本的習俗,大家都這麼做了, 阿尼亞也只好跟風。

  蘋果不如花生好剝, 它甚至要削皮之後才能吃到果肉, 阿尼亞對於蘋果的感官一般。約爾將扎好絲帶的蘋果放進小籃子的時候,阿尼亞偷偷往裡面塞進去兩把花生。

  約爾有些心不在焉的。

  「說起來,這還是第一個沒有和尤裡一起過的聖誕……」她睜大眼睛,「尤裡!」

  她終於想起來自己忘記什麼了!

  阿尼亞不見以後,約爾拜托了尤裡幫忙找人, 她被傳送到這裡的那天,剛好和弟弟約了碰面,加上作為丈夫的勞埃德不在, 尤裡緊張兮兮地答應了。

  結婚以後,他們之間的聯系變得頻繁了很多, 至少不會出現尤裡對於約爾結婚一無所知的事情了, 偶爾還會幫忙看管阿尼亞,給約爾幫了不少忙……

  可是!直到現在她才想起遠在東國、早就被她忘得一干二淨的弟弟!

  【怎麼辦……尤裡肯定急壞了。】

  阿尼亞沉重地點頭。

  母親到現在才想起還有舅舅, 等到他們回去,舅舅肯定會變成氣鼓鼓的泡芙老師了!

  黃昏端著牛奶看著女兒奸詐的笑臉:「……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沒有。」阿尼亞否認, 「阿尼亞要去博士家裡了。」

  博士還要幫忙修改上次的手木倉呢, 因為調料和棉花糖完全混在一起去了。阿笠博士似乎完全想不到阿尼亞還往裡面灌了不少液體,以至於清洗彈匣的時候, 始終是那副苦笑的表情。

  不過, 他答應重新改進彈匣, 讓它變成就算放了三管水也不至於泄露的超級水木倉。

  雖然說阿尼亞並不想要水槍, 但是能噴出血的手木倉也超酷的!

  黃昏給正在興頭上的阿尼亞潑了一盆冷水:「聖誕節還是工作日哦。」

  也就是說, 那天只是一個普通的節日而已,並不會放假的。

  阿尼亞:「……」

  她被打敗了。

  為什麼那天不放假還要叫聖誕節啊!

  「阿尼亞已經寫完作業了。」她踮起腳開門,努力將下滑的圍巾扔到了脖子後面:「阿尼亞要去玩了。」

  她假裝沒有聽到黃昏的阻止聲,拎起籃子,飛快地從雪上滑了過去。

  邦德自動跟在了她身後,黃昏才嘆氣。

  「阿笠博士家裡,真的這麼好玩嗎?」

  約爾正在為阿尼亞的毛衣奮鬥:「主要是博士家裡有很多同年齡的小孩子。」

  「啊,難不成勞埃德先生是寂寞了嗎?」約爾笑著問道。

  黃昏有些不自然地將手放在了脖頸上:「也不是這樣。」

  「小孩子長大是很快的哦。」約爾彎起眼睛,認真打量手裡毛衣的針線,「尤裡小時候,只到我的胸前呢,害怕打雷,害怕蟲子……現在也是大人了。」

  「所以,作為家長,我們就好好陪伴她吧。」

  她堅信,阿尼亞一定會長成為可靠又溫暖的大人。不過,要是阿尼亞小姐這副天真可愛的樣子能夠永久保存下來,好像也不賴啊……

  黃昏:「……」

  「你說的對。」

  黃昏也是第一次撫養孩子,哪怕阿尼亞不是他親生的,他該操的心一點也不少。

  心情非常復雜。

  雛鳥總會離開巢穴。可在那一天到來之前,福傑一家還會存在下去嗎?

  黃昏不知道。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錯就是了。

  約爾下手飛快:「等下、哪裡……嗚嗚又錯了。」

  黃昏連忙上前:「我來看看。」

  總之,阿尼亞的毛衣還是正式由黃昏接手了。

  「啊對了,那個箱子就麻煩你了。」

  他們並沒有告訴約爾真正的情況,而是選擇性地將話題帶過,告訴她裡面是一位友人帶給森鷗外的過節禮物。

  黃昏如果離開米花,前往橫濱,一定會引起組織的注意,但是如果換做是約爾去探望以前的上司的話,那樣就沒有問題了吧?

  可他依舊擔心約爾的安危。不知為何,安室透對於約爾有著特別的信任,明明她也只是武力值稍微高了一點的普通人啊,這樣重要的任務……

  約爾卻一口答應下來。

  「嗯,沒有關系的。」約爾心不在焉地說。

  森先生很好說話的,只是送禮物而已。回到橫濱的話,也得給大家把聖誕禮物帶到……幸好她剛剛發了工資!

  黃昏:「……」

  怎麼看都不能放心。

  要不那天還是跟上去吧。只是半天的話,完全是來得及的。

  「那就麻煩你了。」黃昏微笑。

  達米安選擇窩在自己的房間。

  節日的氣息越發濃郁,他的情緒卻越來越低落了。

  不知道爸爸媽媽還有哥哥,有沒有想到自己呢?反正,爸爸肯定又是在忙那些事情吧,哥哥也一樣。他將被子蓋過自己的腦袋。

  好煩。

  -

  阿尼亞的手腕越發沉重。

  籃子好重。

  她把籃子放下。

  「邦德。」阿尼亞可憐巴巴地看著大狗。

  她實在拎不動了!

  衝矢昴出門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那顆顯眼的粉毛腦袋,剛想打招呼,卻看見小姑娘正認真地蹲在一邊,喊著加油口號。

  邦德使勁拱著籃子,但是它的龐大的體積一半都源自於那身天生就毛茸茸的長毛,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力氣,它的腳步使勁往後踱,才將籃子推出一點點。

  阿尼亞:「加油加油!邦德,我們快到了!」

  邦德繼續蓄力,最後趴在了雪上,不再動彈。

  「邦德!邦德!嗚嗚嗚嗚!你不要死啊!」

  阿尼亞抱著邦德的腦袋:「阿尼亞一定會把你的心意給大家帶到的!無論這條路有多長,阿尼亞絕對不會放棄!」

  她似乎堅定了信念,步伐穩重,拎起那籃裝了大概五六個小蘋果的籃子,腳滑了一下,摔了個馬趴。

  衝矢昴:「……」

  他看著離阿笠博士家只有十步的路,在看看埋在雪裡的阿尼亞和邦德,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像是拔蘿蔔一樣將阿尼亞□□,再幫邦德抖干淨身上的雪,主動拎起籃子:「走吧,是要去阿笠博士家裡,對吧。」

  「嗯嗯!」阿尼亞點頭,「好心的天使給阿尼亞施展了治療激光。」

  「阿尼亞復活啦!」

  衝矢昴有些好笑地拍拍邦德的腦袋,將一人一狗塞進阿笠博士的門,轉身走了。

  阿尼亞及時揪住他的衣擺:「這個!」

  她往他的手裡塞了一顆蘋果。

  黃昏挑的蘋果很飽滿,由於是為了孩子准備的,也方便阿尼亞攜帶,他特意買了個頭小的,放在衝矢昴的手心,大概只有半個手掌那麼大,實在是迷你得可愛。

  「平安節快樂!」阿尼亞躲在門縫後對著他招手。

  父親說過見者有蘋果,阿尼亞認真地清點過蘋果的數量,然後才交給衝矢昴。

  一日為師,終身為噩夢。阿尼亞要努力討好噩夢!請老師不要再和父親一起助紂為阿尼亞了!

  進了有暖氣的房間以後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冷,只是門開著,就好像有刺骨的冷風刮進來,阿尼亞只敢在門縫後面和衝矢昴交流。

  她搖了搖自己的小手,嘭的一下,將門關上。

  衝矢昴靜靜地看著手心的蘋果,將它塞進了口袋,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人到齊了!」

  「那就開始吧!」光彥將手裡的牌交給阿尼亞,「我們打UNO吧!」

  阿笠博士有些苦惱:「我這裡……」

  他本來想要偷偷去甜品店的!

  灰原哀笑:「不是很不錯嘛,大家都在一起陪伴博士呢。」

  「是這樣,但是……」

  「該不會有想要偷偷去吃獨食吧?」

  阿笠博士流著冷汗:「沒有沒有。」

  「因為雪太大了嘛,所以學校放了假,但是據說聖誕節那天是個前所未有的大晴天,所以還是要上課的。真沒勁啊,本來還想去玩的。」

  阿尼亞不能再贊同,順便將手裡的牌扔出去。

  大家的牌已經全都被她看穿了!

  幾分鐘以後,阿尼亞大獲全勝。

  柯南懷疑地看著手裡成對的牌:「……騙人的吧。」

  他怎麼可能!輸給一個小學生!還一連輸了好幾局!

  「再來!」

  「哼哼哼。」阿尼亞輕蔑地微笑,「阿尼亞和弱者對局,需要收好處。」

  「啊?」

  「比如說幫阿尼亞寫一天作業。」

  「才不要!」

  柯南快速地將牌重新洗好,分發到所有人手裡:「好了,再來吧!」

  「你這是耍賴嘛。」元太嘀嘀咕咕地抓牌。

  反正最後的贏家一定會是阿尼亞,哼哼哼。阿尼亞用牌擋住臉,對著柯南露出陰森森的笑。

  「+2!」

  「+4!」

  「柯南哈哈哈哈你又要輸掉了!」

  阿尼亞突然停頓,手裡抓著的萬能牌隨之掉在了地上。

  【衝入雲霄的大樓中,一聲巨響撕開了狂歡的序幕,黃昏護著約爾,焦急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安室透將手木倉對准面前的人,他神色凝重。

  他身前身形纖細的青年並沒有開口,而是回以挑釁的微笑,黑發張揚,紅瞳中跳躍著火光。

  「姐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連忙扔下牌,捏住邦德的臉:「邦德邦德!快點把剛才的畫面再重復一下!」

  邦德汪了一聲,努力思考。

  【便便】

  【雪。好想出去玩。】

  【想吃蘋果。】

  阿尼亞:「阿尼亞不要這個!」

  是剛才的畫面啊!

  那是舅舅!

  舅舅怎麼會和爸爸在一起啊!還有父親和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快點再把剛才的畫面放一下!」

  邦德努力了,但是毫無作用。

  阿尼亞泄氣地坐在一邊。

  「阿尼亞當不了救世主了。」

  她即將哭出來,「阿尼亞太弱小了,阿尼亞沒有力量!」

  被所有人譴責的目光盯視的柯南:「……」

  抓著牌的手,微微地顫抖了。

  有沒有搞錯,被+4的是他啊!


第54章

  表情沉重的柯南還是被迫和阿尼亞簽訂了不平等的條約。

  「阿尼亞已經寫完作業了, 該怎麼辦呢……」

  如果是柯南的話一定會有辦法的!系統說過柯南是萬能的小學生,應該能幫助阿尼亞逃掉學校,並且拯救即將打起來的舅舅和爸爸的吧!?

  小林老師雖然很好說話, 阿尼亞也很喜歡她,但涉及到上課的事, 她還是很嚴肅的, 父親也不會幫阿尼亞請假帶著阿尼亞出去玩——

  腦中靈光一閃。

  邦德預知到的未來中, 母親手裡提著箱子, 難道說,他們要背著阿尼亞偷偷出去玩!?

  阿尼亞更加不開心了。

  她的手指氣勢洶洶地指著柯南:「阿尼亞要翹掉上課!」

  「誒?」

  「不然就把柯南偷偷用變聲器變出的大人的聲音,唔唔唔!」

  柯南眼疾手快,及時將糕點塞進阿尼亞的嘴裡, 阻止了她即將出口的話。

  工藤新一的馬甲岌岌可危。

  「噓噓噓!」他使勁給阿尼亞使眼色,「我答應你!」

  不就是逃學而已——大概?

  阿尼亞差點被噎住了,她一口氣喝了一大杯水,才將嘴裡的糕點咽下去。

  「一言為定!」阿尼亞鄭重地伸出手,「說謊的人要幫阿尼亞寫一個月的作業。」

  柯南:「……好吧。」

  他無奈地伸出小指,兩人拉鉤, 悄悄做出了約定。

  「不過,你要逃學去哪裡啊,勞埃德先生不會幫你請假嗎?」

  阿尼亞依舊在想剛才的畫面。

  舅舅看上去像是不小心進了邪惡組織的小反派,看上去不怎麼有實力, 但是氣勢很足,出場的時候還有砰砰砰的音效。

  ……更不像是個好人了。

  「不知道。」阿尼亞天真地搖頭, 雙手握拳給自己打氣, 「阿尼亞要跟蹤父親母親。」

  他們出門居然不帶阿尼亞!不對!她是要跟蹤父親母親, 順便找到舅舅, 用愛感化舅舅,讓他回頭是岸!

  況且他和爸爸之間難道吵架了嗎?他們是怎麼會在一起的啊。

  柯南臉上的表情幾經變化,湧現強烈的掙扎,最後歸於平靜。

  「我知道了。」他最終屈服在了掌握真相的阿尼亞手裡,「那你有聽見我是在給誰打電話嗎?」

  阿尼亞瘋狂點頭,比出拇指,露出會心的笑:「小蘭姐姐!」

  她繼續帶著「我懂」的微妙表情說道:「柯南喜歡小蘭姐姐。」

  柯南:「……」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爽。他仍然想不明白阿尼亞到底是怎麼看見的,但既然她已經發現了的話,就得拜托她保守秘密了。看上去一根筋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理解他編造的「解釋」,與其信任阿尼亞的理解能力,不如答應她的請求,免得她說出不該說出的話。

  ……還有,上次她也好像說過類似的話吧?

  不過帶著一個孩子,瞞著她的家長做壞事還是讓柯南有些心虛。

  「但是先說好哦,不能去打擾你父親和母親的約會,並且,要隨時出現在我和博士的視線中,不能隨便亂跑,在學校放學之前回家,不管要去哪裡都要跟我提前——」

  「嗯嗯嗯。」阿尼亞拼命點頭,看似在聽,眼神卻已經游離,柯南說不下去了。

  他把手裡的牌放下:「你到底干嘛要去跟蹤父母啊,不好好跟他們說出自己的想法是不行的啊。」

  「父親不會答應阿尼亞的。」

  畢竟這次任務,是危及大家生命安全的關鍵,要認真對待。

  阿尼亞學著黃昏的語氣在心裡補充。

  不過母親也完全不知道父親是要偷偷跟著她一起去橫——嗯,橫什麼來著?

  哼哼,沒關系,只要跟著父親走,阿尼亞就能阻止舅舅變成反派boss,螳螂吃蟲子,麻雀吃螳螂,一切盡被阿尼亞掌握住了!

  柯南看著阿尼亞臉上與其說是天真不如說是陰險的微笑,陷入了沉默。

  怎麼看,他都很擔心明天啊。

  他無奈答應阿尼亞要求的原因還有一個。

  黑衣組織已經開始行動起來了,所有人都在等著安室透帶來好消息。越是逼近黎明,黑暗就越發濃厚,他總有一種不安感,要是待在學校就太過被動了,不如跟著阿尼亞,看看能不能提前掌握什麼情報。

  噢噢噢——

  阿尼亞驚嘆的眼神看得柯南莫名其妙。

  「放心吧,一切都交給阿尼亞。」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跟著阿尼亞就能知道好多好多事情!不愧是柯南,真有眼光!

  兩人的悄悄話時間結束,回到座位的時候,所有人都緊緊盯著阿尼亞。

  「柯南,你真的要幫阿尼亞寫作業嗎?」光彥試探問道。

  「算吧。」柯南沒有將阿尼亞真正的請求說出,「如果是作業輔導的話,這個當然算。」

  光彥失望地嘟囔:「還以為……」

  他抓到了一手的功能卡,還以為柯南也能幫他寫作業呢。

  柯南嘴角抽搐:「怎麼看都是不可能的吧!」

  嬉鬧過後,大家自覺地幫助阿笠博士清掃了客廳的衛生,互相道別離開。

  最後第二個離開的是阿尼亞,她用力揮了揮手,然後和邦德一邊踢著雪一邊回家。

  阿笠博士剛想提醒一句「那樣很容易摔跤的」,就見阿尼亞噗通一下埋進了雪裡,她像是沒事人一樣爬起來,像是早就習慣了這樣,繼續踢著雪往前走。

  阿笠博士默默收回了不放心的目光:「新一,今天怎麼——」

  他的目光變得有些驚悚,柯南雙手合十站在他面前:「博士,幫我個忙吧,拜托了!」

  每次他這樣說話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在聽完柯南的請求之後,阿笠博士叫起來:「這可是聖誕節啊!」

  他都打算待在家裡看一天電視,順便點兩頓肯O基了!小哀上學,他還能偷偷買一塊草莓蛋糕!

  「拜托了!」

  -

  最近武館都沒有什麼人,約爾最近都很空閑。黃昏就不一樣了。據說平安夜成對的情侶增加,單身患者和失戀人士的壓力也在節節攀升,他本該今天休假,又因為人手不夠被叫去醫院了。

  約爾抖掉阿尼亞帽子上的雪,感到有些奇怪:「明明沒有下雪啊。」

  為什麼阿尼亞身上濕漉漉的。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不要讓阿尼亞感冒!冬天感冒是很麻煩的!

  「先去換身衣服吧。」她連忙給阿尼亞換了一身毛茸茸的小熊家居服。

  阿尼亞舉著袖子,有些茫然地歪頭。

  沒有見過的衣服。

  嗚嗚嗚果然好可愛!

  約爾感動地拍下照片,發給仍然在工作的黃昏。

  果然沒有買錯!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她就覺得阿尼亞小姐穿上一定會超級超級可愛!尤其是耳朵和尾巴!

  真是沒有辦法,母親已經完全被阿尼亞的可愛折服了。

  阿尼亞將帽子戴上,努力學著熊的樣子舉起爪子,發出威嚴的咆哮聲:「哇嗚!」

  在約爾眼裡,完全就是小奶貓嗷嗚叫著的樣子。她捏住阿尼亞腦袋上的耳朵,用力搓了搓。

  小姑娘身上漸漸變得暖和起來了,抱上去像是真的有只小熊躺在懷裡一樣。

  好可愛!

  要是阿尼亞能夠看到約爾的表情的話,一定能看到她眼中滿滿的愛心泡泡。

  救——

  她要喘不過氣了!

  下樓喝水的達米安:「……」

  阿尼亞的母親似乎覺醒了可怕的癖好。

  他倒完水以後迅速捏著水杯倒退好幾步,完全無視了在約爾懷裡快要被摟得翻白眼的女孩。

  畢竟今天平安夜啊,一家人做一點親密舉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他一咬牙,衝回了客廳,將阿尼亞從約爾懷裡拉了出來:「阿尼亞和我還有小組作業要做,我們先走一步!」

  他一口氣帶著阿尼亞衝上二樓,回到自己的房間,手裡的水差點撒了出來。

  阿尼亞稍稍松了口氣。

  這件衣服對於母親的刺激太大了,為了阿尼亞的健康著想,還是封印在衣櫃裡吧。

  達米安的房間比阿尼亞的稍微小一點,但是有一扇很大的窗戶,這裡原本是書房,但家裡的人並沒有在書房辦公或者看書的習慣,大家更加習慣於待在客廳,等達米安來之後,黃昏將原本的書架搬去了雜物間,把這裡裝修成了另一間兒童臥室

  父親母親的秘密都藏在臥室裡,阿尼亞又喜歡在客廳寫作業,書房當然用不著嘛。

  阿尼亞還是第一次來達米安的房間,她坐在了他的椅子上,費解地看著草稿紙上的題目。

  一串串數字和圖案顯然已經超乎了她的理解範圍。

  阿尼亞困擾的表情讓達米安有些茫然。

  他將杯子放在桌子上:「你沒有繼續往下學嗎?」

  「……」

  「伊甸園的課!」

  阿尼亞滿臉懵逼。

  學習,不是只要學米花小學的課就好了嗎!雖然她有上伊甸園的課,但是這些完全看不懂!

  衝矢昴給阿尼亞補習的基本都是原先的知識,很少學新內容,對於阿尼亞來說,這些學過的東西就已經夠她喝一壺的了,完全沒有精力繼續往下學。

  可是次子居然學到這麼後面了!

  阿尼亞被卷王附體的達米安震驚了,連腦袋上的熊耳都像是因為炸毛而豎起。

  「次子……恐怖。」

  達米安繃不住了:「哪裡恐怖了,你才是不會一點都沒有學習吧?真是的,隨便你吧,反正我是不會把第一名讓出來的。」

  阿尼亞繼續用那種嘆為觀止的眼神看著達米安:「次子好了不起。」

  達米安的耳根悄悄地紅了,他別扭地說:「要是你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

  「好!」阿尼亞高興地答應了。

  次子對著阿尼亞發出邀請了!父親!次子和阿尼亞的關系又拉近了!

  達米安看著傻樂的阿尼亞,扁了扁嘴。

  算了,他就勉為其難幫助經常不及格的笨蛋好了,反正兩個人學習的效率會比一個人要高吧,而且伊甸園的知識完全不能和現在班裡的同學交流,能夠討論的只有阿尼亞一個人。

  他現在住在福傑的家裡,能夠用來交換的還有自己的知識,要是能夠幫到阿尼亞,自己的處境也會變得好過一點,起碼心裡的負罪感會相對應地減少。

  既然她的進取心這麼強烈,他就要好好監督她!起碼不能再上課睡覺了!

  並且……她穿著這套衣服還是很可愛的嘛。

  可在聖誕節當天,達米安的座位旁邊空空蕩蕩。

  達米安面無表情地幫忙打掩護:「老師,阿尼亞同學請假了。」

  可惡!她居然跟著那個四眼小鬼一起翹課了!


第55章

  黃色的甲殼蟲平穩行駛, 車廂放著輕快的聖誕節頌歌,阿尼亞坐在後座新奇地看著車窗外面。

  這還是阿尼亞第一次逃學。

  還是在次子的掩護下。

  系統已經成為尖叫雞了。

  【系統:好孩子是不能逃學的!早在昨天我就該阻止你!跟著柯南混一定會被卷入凶殺案的!】

  【系統:今天可是聖誕節啊!大家為什麼不能遵守愛與和平安安穩穩過個節呢!?】

  什麼樣的悲慘的反派連聖誕節也不休假啊!?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己弱小無助的宿主,第一次強烈要求(威脅)和柯南前往事故現場。

  那可是橫濱啊!在柯學世界也能異能力遍地走的奇怪領域!

  要說橫濱最危險的人,還是森鷗外。他。不僅是橫濱最大地頭蛇——港口mafia的Boss, 還是無可救藥的蘿莉控!

  無論森鷗外是不是傳說中的變態, 系統都警鈴大作。

  聽說阿尼亞的媽媽也是從那個地方跑出來的, 一定是因為橫濱人太過刷新三觀才忍無可忍離職的吧。瞧她就職正常職業後,每天笑得多燦爛啊。就連約爾都受不了,橫濱一定不適合幼兒的身心發展!

  系統下意識忽略了約爾是因為將自己的武力合理運用才帶來的好心情。

  如果每天痛毆正在成長期的青少年幫助他們成長也算得上是助人為樂的話。

  【系統: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就算完不成任務也沒事的啦,黑衣組織都蹦跶幾十年了,不還好好在的嗎, 任務是無窮無盡的, 只要他們還存在,一定會有下一個任務, 柯南都變小這麼多年, 我們也不急於一時啊。】

  才怪,正是總部覺得黑衣組織已經影響到這個世界的發展,才會和世界意識溝通,隨機抓取一個幸運兒幫助他們解決危機。

  這樣的幸運兒起碼在智力或者體力方面一定有特殊的突出優勢, 阿尼亞卻一點也不符合。

  她還是個幼崽, 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也太殘忍了。

  【阿尼亞有必須要完成的使命。】

  阿尼亞目光堅定。

  【不然,阿尼亞會面臨非常悲慘的生活。】

  系統震驚了。

  難道說——宿主是懷著犧牲的覺悟去阻止即將發生的慘案的嗎!?

  可是它完全想不到橫濱能和柯南有什麼聯系啊!

  阿尼亞的表情逐漸從凝重轉變為呆滯——這大概是她平時最常用的表情了,可面前的畫面讓她逐漸不理解一切。

  一個紅色的小點在天空中跳來跳去, 仔細辨認的話還能看得清楚這是個人的形狀,他的下方有一群更小的黑點, 每個手裡都帶著長條的物體。

  她拽了拽柯南的衣服:「那個是什麼?」

  柯南推了推眼鏡, 他什麼都沒有看到。恰好在他回頭的前一秒, 紅色的小點帶著那群黑色的走掉了。

  他無奈地開口:「這裡本來就很亂,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阿尼亞似懂非懂地點頭。

  也就是說,在這裡,人原來是能飛起來的嗎?她在電視上看到過,這種人叫做……

  嗯……

  哦哦哦,她想起來了!這種人叫做奧特曼!

  據說他們能夠通過太陽變身,真是了不起呢。

  【系統:不是奧特曼啊!他才不會變身!】

  系統心力交瘁。自家宿主的世界觀朝著一個越來越詭異的方向,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撒開蹄子歡快前進,怎麼也拽不回來。

  不過,有柯南在大概沒問題吧?大概?

  黃昏和約爾一早就出了門。約爾是坐車前往橫濱,黃昏則表面上去上班實則暗中保護約爾,悄悄跟著她進了橫濱,兩人走的並不是同一條路。

  柯南事先在黃昏的車子上安裝了定位器,他和阿笠博士走了另外一條路,因為定位器的緣故,他們不需要暴露自己的位置也能得到黃昏的位置信息。

  「不過,既然阿尼亞想去的話,為什麼不和勞埃德先生說呢?」

  福傑夫婦對待阿尼亞稱得上是溺愛,反倒是夫妻兩人之間的相處略顯生疏,不像是恩愛的夫妻,倒像是剛剛建立關系的情侶,甚至連這個都稱不上。

  「父親不會答應。」

  畢竟阿尼亞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這麼好玩(危險)的事情,父親一定會說「不行,給我去上學」的!

  阿尼亞托著自己的苦瓜臉:「煩惱好多。」

  柯南:「……」

  他的煩惱才多吧!因為差點掉馬所以才帶這個小麻煩鬼翹課來了這個地方,為了以防萬一,他還變聲成勞埃德和毛利小五郎的聲音分別給阿尼亞和自己請了假,但總覺得有種不安感。

  一定會被揭穿的吧。

  這個家伙的父親可不是簡單人物。

  柯南苦笑。

  沒有辦法,誰讓自己不小心呢。

  阿尼亞眨巴眨巴眼睛,若無其事地轉過了頭。

  柯南每天在心裡嘮嘮叨叨的,加上系統的爆料,阿尼亞早就對他的秘密了如指掌了。

  聖誕節的橫濱看上去很熱鬧,起碼和柯南想像中的相比要繁華很多,節日的氛圍和米花別無二致。聖誕老人在各個商店門口發著傳單,偶爾也有穿著清涼的聖誕女僕微笑著給路過的客人遞糖果或者小禮物。

  阿尼亞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這個也是聖誕老人嗎!?」

  她難以置信:「聖誕老人應該是……」

  她手忙腳亂地比劃:「胡子,鹿!」

  然而這個大姐姐什麼都沒有啊!這樣也能成為聖誕老人嗎?

  系統慈愛地看著阿尼亞,沒有將她天真的童話世界打破。

  【系統:現代的聖誕老人競爭很激烈啊,考了資格證就能夠上崗了,不用麋鹿也不用爬煙囪,現代的高樓大廈哪裡還有煙囪嘛。從老爺爺返老還童變成小姐姐也很正常的。】

  真的正常嗎?

  阿尼亞困擾地看著面前發放糖果的女僕。

  她稱得上是目不轉睛,甚至有些失禮地直勾勾看著面前的少女。

  她穿著過短的裙子,濃妝艷抹也沒有損失她優異五官帶來的優勢,她被阿尼亞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安,尷尬地微笑:「小朋友,是要糖嗎?」

  她將籃子裡的棒棒糖遞給阿尼亞。

  阿尼亞捏著糖,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後她捏了一下少女彎腰時剛好遞到她面前的胸。

  少女的笑容凝固了,她和阿尼亞陷入了長久的對視。

  柯南:「……你在干什麼啊!抱歉!非常抱歉!」

  「快點走啦。勞埃德先生應該已經到了。」

  他趕緊拉著阿尼亞落荒而逃,帶著熊孩子出游的愧疚感一瞬間爆棚。

  之前帶著少年偵探團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啊!無論怎麼樣這也太失禮了吧!?

  阿尼亞則是目光凝重,似乎完全沒有反思自己的過錯。

  這個手感,真的好像是面包哎!

  雖然父親很重要,但是……

  【……感覺好微妙。為什麼這裡也能遇到這個小鬼啊!雖然說假裝在街邊派發聖誕禮物的店員只是一時興起,能夠查看狀況,加上注意目標地行動路線,無論怎樣都是聖誕老人不容易出錯,但是這運氣也太背了吧!嚇死我了,還以為要被揭穿了……下一次還是換成硅膠的吧。雖然不情願,但是這一次干得不錯嘛,名偵探。】

  這個姐姐似乎是往胸前塞了面包的怪盜假扮的呢。

  難道說,怪盜大哥哥也來當聖誕老人了嘛?聖誕老人到底有多受歡迎啊!

  黃昏的定位停在一家和服店門外。

  阿尼亞舔著甜筒,臉上扣著一副過大的墨鏡,每吃一口冰淇淋,就要扶一下眼鏡腿。

  果然不出阿尼亞所料,母親先要給「大姐」買衣服,然後給「可憐的愛麗絲」買捏一下會吱吱叫的玩具。

  事實上,約爾並沒有聖誕節送禮物的概念,還是在前幾天和黃昏商量給阿尼亞准備的時候才想到,如果聖誕節拜訪森鷗外的話,還要給原來的同事也准備一份。她受了他們很大的關照,無論如何,禮物都是非常必要的。

  因此,她准備先在禮品店轉一圈,再去港口mafia總部。

  黃昏捏著報紙,假裝自己是匆匆趁著午休時間讀新聞的上班族,他提前易了容,免得被約爾發現,要不是阿尼亞對黃昏過於熟悉,加上柯南提前的准備,他們還真發現不了隱藏在人群之中的黃昏。

  很快,一個甜筒就吃完了。

  阿尼亞擦擦手,等得有些無聊。

  現在也才過了半個小時而已,約爾的禮物一開始就有了選擇,下單毫不拖泥帶水,很快就選好了。

  只是不知道邦德預知到的變故到底什麼時候發生了。

  她的腦袋一點一點的,靠在長椅上,差點舒服得睡過去。

  今天果然是個好天氣,萬裡無雲,雪也融化了,氣溫暖和得不可思議。落地窗將溫暖的陽光投在阿尼亞身上,她的輪廓朦朧得像是純潔的天使。

  突然一聲巨響,把阿尼亞嚇得差點彈起來。

  爆炸聲掀起狂歡的序幕。

  火焰劇烈地湧動,隨後是機器地二次爆炸,人群像是掐住了脖子一般鴉雀無聲,隨後場面吵鬧地有些混亂,他們尖叫著退場,阿尼亞被撞了一下,眼淚汪汪地抱住阿笠博士地大腿,哆嗦著打著寒戰。

  好可怕。

  比上次被奇怪的老奶奶綁架還要可怕一萬倍。

  面前的人臉逐漸扭曲,各種心聲湧入腦海,阿尼亞臉色有些泛白,人也開始搖搖欲墜。

  【為什麼會遇到這樣的事!】

  【可惡,在節日搞這一出的人都去死啊!】

  【警察呢!他們都是吃白飯的嗎!?】

  不要再說話了!

  她想回家!

  父親,母親!

  阿笠博士拉住柯南:「阿尼亞的狀態有點不對勁。」

  柯南只能嘖一聲,將阿尼亞扶穩。

  現在來不及去查看情況了,既然混亂是這座城市常有的狀態的話,調查大概也起不了多少作用,還不如趕緊帶著孩子早點離開現場。

  「還能走嗎?」

  阿尼亞虛弱地回應:「阿尼亞要留在這裡。」

  邦德的預知能力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差錯,父親和母親有危險!

  直到現在,阿尼亞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剛才的爆炸聲把她嚇了一跳,可在意識到父親的身影不見以後,阿尼亞又忍住想要逃跑地欲望,她嗚咽著開口:「阿尼亞要父親!」

  勞埃德現在的位置,就在剛才的和服店附近,約爾有沒有事也不好說……但這樣殘忍的事實還是不要告訴阿尼亞的好。

  柯南剛想開口,視線凝固了。

  火光中,一身黑色的安室透面色凝重的看著面前的青年。

  「我說過,不能擅自行動吧。」


第56章

  糟糕透了。

  對於安室透來說, 帶上尤裡一起行動簡直就是最糟糕的選項。

  這個不知從何時出現的青年似乎在短到不可思議的時間內成為了烏丸蓮耶的心腹,就連琴酒都要避開他的鋒芒。站在安室透的角度來看,這本應該是件好事。

  要是之後的事情沒有發生的話。

  中二病一樣露出夢幻笑容的尤裡迅速清醒過來, 他收斂微笑:「你是哪裡派來的?」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吧。」

  尤裡:「沒有騙到呢。」

  面前的這張臉看上去跟這個和老鼠洞沒什麼區別的地窖完全沒有關聯, 讓尤裡積壓的怒火又上升了幾分。

  要說為什麼的話, 只是安室透讓他幻視了某個奪走姐姐的金發混蛋而已。雖然……他不相信勞埃德·福傑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那個好人臉的醫生看上去完全就是正宗的心地善良的平民而已,跟這樣不日常的奇遇離得太遠了。

  這樣一想反而更加火大了。

  現在只能賭一把了, 賭面前的男人的野心。

  要是他猜錯的話,下一步就該被老頭子送進實驗室當成可憐的小白鼠吧。

  他出現的時機不巧,憑空出現在了老頭子面前,如果用科學來說肯定是解釋不了尤裡的存在吧。可是烏丸蓮耶封鎖了尤裡的存在, 禁止任何人對外提及他的消息。

  他漸漸步入死亡,而尤裡的存在帶給了他新的希望。

  假如……被橫濱封鎖存在的異能力, 或者是傳說中永生的神明,真的是存在的呢?

  莫名其妙地被放養在黑衣組織的尤裡簡直是一頭霧水, 順著烏丸蓮耶的心意,他從黑衣組織的日常瑣事入手,加入審訊,甚至開始出任務……得以漸漸了解了這個世界。

  烏丸蓮耶的欲望從來沒有改變過, 每次看到他貪婪的視線, 都讓尤裡的耐性逐漸上升。

  他看過某本漫畫, Boss的眼神簡直和裡面的大蛇丸一模一樣!

  知曉組織對A藥的研究後,尤裡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永生是異想天開吧, 年紀這麼大還沉迷漫畫裡的場景, 已經不是一句「中二病」可以形容的了吧?真的惡心透頂!

  尤裡順著烏丸蓮耶心意, 靠著說謊撐過了一段時間, 誤打誤撞推進了A藥的優化,成功地在組織內博得了一席之地,但離真正擁有話語權還有不小的距離,跟琴酒更是不能比。

  再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要是今天不能成功逃掉的話。

  開什麼玩笑!他要活著見到姐姐!

  死亡不可怕,但對於一個姐控來說,他就算死也要從黃泉爬出來,再一次和姐姐重逢。

  他鎮定得可怕,將安室透帶來的筆記本重新丟回保險箱:「我說了,這樣程度的手稿完全沒有任何效用,充其量只是一團廢紙而已。你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才來蒙蔽烏鴉的雙眼的呢。」

  安室透的木倉沒有放下。

  尤裡微笑:「我現在……毫無威脅呢,不用這麼緊張。」

  他殷紅的紅眸宛如冷靜狩獵的蛇:「做個交易吧,波本。無論是你想要取代Boss還是干掉Boss,我都沒有意見,但我想離開這裡。」

  「日本。」

  「我想去日本。」

  他將頭上的帽子扣正:「我已經厭煩這種日子了。」

  安室透:「……」

  「你給Boss喂了什麼?」

  烏丸蓮耶就算再困倦,他們交談這麼久也該被吵醒了,更何況尤裡甚至還說了「大逆不道」的話,足以將他們一起當成叛徒處決。

  「一點點治療感冒的藥而已,換季的老爺爺很容易生病。」

  才怪,上次這個該死的老頭拿了一堆奇怪的藥丸給他,他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要是這些有害藥物流竄到市場上,姐姐萬一誤食了該怎麼辦啊!

  而且這種組織早就該完蛋了,尤裡冷酷地想。

  姐姐的幸福就由他來守護。

  尤裡發自內心地擔憂姐姐現在的處境。

  姐姐沒了他該怎麼辦!

  尤裡繼續微笑:「所以,考慮好了嗎?」

  安室透依舊沒有動作,沒有開口,也沒有收回木倉。

  尤裡嘆氣:「你在擔心什麼?我已經說服了老頭讓琴酒帶我出去透風了。這是既定的事實哦,現在只是換個人而已。」

  完全無法和琴酒溝通,他逃生的概率會很小。

  聽說今天會有人給老頭送東西,他提前給他灌了半瓶藥,還好這場對話順利進行了。

  是陰謀嗎?還是新的考驗……?

  最終,安室透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沉默了很久,最後收回手木倉:「如果琴酒攔住你,我是不會幫你的。」

  「放心。」

  正如尤裡所說,他們成功出來了。

  尤裡解甚至連解釋也懶得奉勸,頂著琴酒想要殺人的目光跟著安室透回了日本。

  港口Mafia和黑衣組織的矛盾開始激化,成功奪得森鷗外筆記以後,組織應該要低調很久避開復仇者的鋒芒,可橫濱Mafia實在殺掉他們太多人了,琴酒無法忍受,安排了死掉也沒關系二人組在港口Mafia大廈安裝炸藥。

  為了攪渾視線,在別的地方也安裝了炸彈。

  然而,炸彈比預計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

  問題出在尤裡。

  「是我失手了嗎?」尤裡毫無愧疚,「還是說你有其他的計劃?」

  他不想成為組織的木偶,當然,要是能夠成功逃走就更好了。這個時間點,那家店應該還沒有營業,提前也是為了確保安全,造成恐慌非他所願。

  安室透忍無可忍:「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尤裡的身體一瞬間繃緊:「姐姐?」

  他的聲音帶了一絲顫抖:「我終於找到你了……」

  不!尤裡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收縮,他急切地說:「快開木倉!」

  某種直覺催促安室透果斷扣下扳機。

  尤裡險險偏過身,子彈順著他的發絲擦過,擊碎玻璃,筆直地射向對面的樓層。

  對面寒光一閃,有狙擊手在瞄准他們。

  安室透:「嘖。」

  又是一通掃射。

  他躲閃在遮擋物後面,偶爾朝著那個方向開木倉。

  這個距離肯定追不上了,不如現在好好想想他到底是在哪裡引來的殺手。

  阿尼亞快被面前的意外驚呆了。

  發生了什麼?

  不行!現在要振作起來!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張開手臂大聲喊:「舅舅!這裡!」

  尤裡看到熟悉的粉毛小孩,見到姐姐的欣喜衝淡了一點,他迅速衝過來,將站在椅子上蹦蹦跳跳吸引他注意的小孩往懷裡一帶,按著她的腦袋蹲下,有些氣急敗壞道:「你怎麼在這裡!」

  「翹課……阿尼亞在過聖誕節。」

  「實際上就是翹課吧!?阿尼亞·福傑!」尤裡被氣得七竅升天,「勞埃德到底是怎麼教你的,翹課就算了,還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

  小孩子不學好,肯定是勞埃德沒有教好!他就說這個男人肯定是裝出來的好人!

  他審視的目光在柯南和阿笠博士身上一掃而過,冷笑著說:「人販子要被判幾年呢,日本的法律我不太熟悉,但是你們應該比我清楚吧。」

  居然還有托!

  柯南百口莫辯,只能沉默。

  他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的馬甲不小心掉了一半,不得不答應阿尼亞跟蹤她的父親母親約會吧。

  總感覺那樣的話,面前的「舅舅」會更加瘋狂呢。

  尤裡伸長脖子在一片狼藉中尋找約爾的身影。

  可惡,他剛剛還看到的!要不是阿尼亞打岔,他早就找到姐姐了!

  阿尼亞不開心地晃了一下腿,在他的皮鞋上留下一個顯眼的腳印,她掙開尤裡的懷抱,迎向大步走向這裡的安室透。

  「爸爸!」

  阿尼亞抱住他的手臂。

  安室透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不動聲色地將已經收回去的手木倉埋得更加深一點。他沒有抱起她,反而將她往身後一推。

  「尤裡。」安室透警告地看著黑發紅眼地青年,從眼神中明明確確泄露出對於尤裡的排斥,不知是否是因為和阿尼亞太過於親近,還是如他之前所說的「毀掉計劃」的緣故。

  柯南:……

  他的思維開始混亂。

  名叫尤裡的青年是阿尼亞口中的「舅舅」,安室透曾經是阿尼亞的養父,阿尼亞是勞埃德·福傑——也就是黃昏的孩子。

  ……阿尼亞難道拿的是黑衣組織繼承人的劇本嗎?

  突然蹦出來的吐槽讓柯南有些好笑,但現在依舊形式嚴峻。

  好在前來救場的夫婦很快就趕到了。

  黃昏一手提著約爾的包,一手拎著購物袋,約爾看上去有些狼狽,不過看到尤裡的時候高興地抱住了他。

  「姐姐!」

  尤裡差點痛哭出聲,憋在心裡的不安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裡不斷攀升的安心感。

  「聖誕快樂哦,尤裡。」

  今年也是和尤裡一起過的聖誕節呢。

  約爾這樣想道,有些苦惱地看著面前廢墟一般的場景。

  ……雖然說,她的弟弟好像闖禍了。

  黃昏試圖和安室透說明他們的關系。

  安室透冷靜地坐在一邊:「我知道了。」

  所以說,這一家都有額外的兼職,並且其他人完全不知道他們背地裡的身份。雖然每次都感覺被將一軍很不爽,但是假如說有一天身份揭穿的話……

  為了阿尼亞,這個充滿謊言的家庭,持續的時間再長一些吧。

  安室透嘆氣,接過阿尼亞手裡的糖果:「聖誕節快樂。」

  阿尼亞:「聖誕節快樂!」


第57章

  黃昏清理出一塊能下腳的地方, 爆炸的威力將那一塊地方化為了灰燼,幸好沒有人員傷亡,不然救援任務會變得極為棘手。

  阿尼亞沒有亂跑, 乖巧坐在約爾身邊,捧著臉看正在回收掉在地上的子彈的安室透。

  柯南:「是組織的人?」

  安室透將子彈塞回口袋:「他們不會將木倉口對准我, 派的還是這樣技術拙劣的殺手。」

  那就是對准他了。

  柯南的目光轉向尤裡。偵探地直覺告訴他, 阿尼亞的舅舅身上也隱藏著諸多的秘密。

  「他是叛逃嗎?」

  安室透的雙手一頓, 輕笑了一聲:「只是單純的人緣不好。」

  要是真的按照尤裡所說, 他是某個計劃至關重要的一環, 那麼在日本境內, 他一定會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 不管是有二心的烏鴉, 還是別的組織的眼線, 都會將視線對准他,那麼琴酒也……

  橫濱人似乎對危險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直覺, 只是幾分鐘, 頂層的人已經全部跑光了,不得不讓人贊嘆一聲他們的逃跑能力。

  空曠地廢墟之中,尤裡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楚。

  「姐姐,危險!放著讓我來!」

  「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把威脅到姐姐的人全部……讓他們罪有應得!」

  【系統:……】

  威脅到約爾的人不就是你嗎。

  這人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啊!這種程度的姐控能夠存在於兒童節目嗎?應該說阿尼亞的舅舅怎麼會在這裡!是新鮮的異世界舅舅梗嗎!這麼超前的話題它已經跟不上節奏了!

  就在這一刻, 它突然明白了。

  【系統:實話說,最近腰酸背痛還老丟數據包,是因為宿主一家吧……】

  負擔了五個人加一只狗的行動點和這個世界所發生的的變化進行的必要的緩存和更新, 已經是四個統的工作量了!原來它一直游離在過勞死的邊緣嗎!?

  不過, 任務……

  它沉默地看向數據板。

  【系統:任務八、阻止聖誕節的恐怖襲擊, 成功完成。請宿主再接再厲, 繼續朝著下一個目標前行。】

  【系統:任務九、摧毀烏鴉的巢穴。請宿主再接再厲,朝著合格救世主的方向進發。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還請多加小心。】

  阿尼亞被卷入救世主計劃還不到半年,堪稱奇跡地將任務推進到了最終的Boss戰。

  系統一時失語。

  它當然知道剩下的任務有多危險,阿尼亞要是完不成,它也會想辦法將他們一家人送回去。畢竟養了這麼久的崽,在系統眼裡當然是哪看哪好,它更加希望她不被卷入危險之中,最好離這個該死的救世主計劃遠遠的。

  至今為止,阿尼亞幾乎都是莫名其妙完成了任務,就算是幸運EX,終有一天也會把運氣用完的吧?酒廠是龍潭虎穴,要是阿尼亞出了什麼差錯……系統不敢打賭。

  它可是帶過起碼十任救世主的優秀系統啊!一定會有辦法的!鎮定下來!

  所以到底為什麼阿尼亞的舅舅能夠混進酒廠啊!臥底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嗎!?任務該不會是舅舅在背地裡推進的吧!?

  「我也想問啊!」尤裡揪住黃昏的衣領,「為什麼你要帶姐姐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黃昏:「冷靜,冷靜點!」

  還不是為了那個該死的組織啊!

  尤裡松開黃昏,平靜地說:「還是去干掉老頭子吧。」

  今天他差點就要和姐姐天人永隔了,果然,只要組織一日存在,就無法創造姐姐能夠幸福生活的環境!

  「嗚嗚嗚嗚姐姐!」尤裡掛著眼淚尋求約爾的安慰,「我罪該萬死!」

  他這副表情完全看不出剛才和安室透對峙的冷漠,完全是一副吸人形貓薄荷上了頭的樣子。

  【見到姐姐真是太好了。姐姐今天也是如此美麗啊。可惡這個小鬼不會看臉色嗎,趕緊從姐姐的懷裡走開……】

  阿尼亞:「嘻嘻。」

  她就不讓。

  阿尼亞坐在約爾的膝蓋上,聽約爾講以前工作的事情。

  橫濱對阿尼亞來說也是一個經常能聽到,但是從來沒有來過地地方。像是「橫濱,去殺xx的頭目」(黃昏)又或者是「不小心被以前在橫濱的人看到了,怎麼辦!要不要殺掉他呢……」(約爾),阿尼亞還是經常能聽到的。

  一般來說,約爾在心裡提起的次數比較多。

  「前輩都是好人,除了老板有點奇怪以外,大家都是好人。所以買了一些伴手禮,當做報答了。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要來這樣危險的地方的。」

  其實是因為黃昏的要求,但是約爾貼心地隱瞞了真相。

  「還有,我不是和勞埃德先生約好一起過來的,大概只是他有些不放心,所以才跟上來的吧。」

  尤裡的笑容一瞬間消失了。

  幾秒過後,空蕩且破敗的大廈頂層回響起了他憤怒的叫聲:「姐姐的跟蹤狂只能有我一個啊!」

  阿尼亞:「……」

  跟蹤狂,聽上去好遜。

  她睜著圓眼,給予尤裡會心一擊。

  阿尼亞:「父親和母親在約會,才不是跟蹤狂。」

  約……會……

  尤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是啊,既然是夫妻,肯定會有想要背著孩子一起出門的甜蜜二人時光的吧。

  他沉默地坐在了阿尼亞的旁邊,像一尊石化了的雕像。

  安室透:「……」

  雖然不是中二病,但是尤裡的真實性格比中二病還要讓他費解。眼前的一幕帶給他的衝擊還是太大了。幾個小時之前,尤裡還是冷酷的組織同伙,現在已經完全變成某種形容不出來的生物了。

  黃昏的眼神同樣微妙。

  尤裡和安室透認識,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在同一個組織工作對吧?

  他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冷靜點黃昏!不行,我現在只是勞埃德·福傑而已,既然他剛到這個世界不久的話,應該還沒有察覺到組織中有一號名叫「黃昏」的小人物。棘手了,妻子的弟弟是秘密警察,這個既能夠帶來情報,也能在此時增添意想不到的麻煩啊。】

  【要是被尤裡發現的話,不僅現在的基礎會被打破,回到東國以後,就算阿尼亞入學,她的父親接受了秘密警察的盤問也會受人關注的,尤其是戴斯蒙德不會放一個身份不詳的人員進家門的!】

  阿尼亞喝著熱可可,一不小心嗆到,開始咳嗽起來。

  要是父親被發現了,阿尼亞的次子Plan B就白干了!

  她緊急呼喚系統。

  【能不能讓舅舅先回去?】

  【系統:誒?他現在已經成為組織非常重要的一員了吧,按照現在的情報來看,他的存在是制服酒廠的關鍵力量啊。】

  阿尼亞的面色很凝重,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

  【舅舅,會壞事。】

  要是舅舅發現了父親的身份,父親肯定會被趕出家門的!阿尼亞也要成為沒有父親的小孩,最後被送回孤兒院了!

  阿尼亞才不要變成這樣!

  【系統:不要用反派的語氣說這樣糟糕的話啊!而且現在也沒有辦法嘛……明明抓錯人的是世界意識,為什麼非要我來承擔後果啊……】

  【系統:不過,任務已經快要完成了,就先忍耐一下吧,只是母親的弟弟而已,母親還是母親,父親也還是父親。】

  它下意識以為是阿尼亞擔心姐控舅舅加入後,會造成家庭危機。

  懷著一種恐慌,阿尼亞拉著約爾的手,牽著約爾走到黃昏邊上,她一手拉一個,開始浮誇的棒讀環節。

  「父親是普通的醫生,母親是普通的教練,啊,阿尼亞好幸福,父親和母親都是最棒的。」

  絕對不能讓舅舅發現父親的身份!

  強調了兩次「普通」,本身就很不普通了。

  然而黃昏也約爾都已經習慣了阿尼亞平時的發言,並沒有意識到不對勁。

  【醫生的職業太過普通?在這樣的危險面前,只有警察的可信度才高一點吧,尤裡剛才的表現沒准給她帶來了安全感,難道我還要去警校學習也成為一名警察嗎!?】

  【阿尼亞小姐說我是最棒的……】

  父親和母親的心聲很穩定,舅舅的心聲已經完全被「可惡、羨慕、嫉妒、咬手帕」填滿了。阿尼亞大成功!

  她臉上得逞的笑被安室透捕捉到,他挑了下眉。

  阿尼亞知道自己的父親和母親背地裡的身份嗎……不過,交給她自己去判斷吧。

  安室透將手上的灰塵拍掉:「這裡怎麼辦?」

  約爾:「我通知以前的同事了。對不起,尤裡給您添麻煩了。」

  尤裡不滿地說:「姐姐,干嘛向他道歉啊!」

  他明明一點也沒有做錯!大家都是壞人同盟,誰知道他是個摻水的啊!

  約爾露出苦惱的表情:「尤裡……」

  尤裡一秒轉變了態度,鞠躬道歉:「非常抱歉。」

  「沒事,畢竟也是我的不小心。」安室透擺手,「尤裡,能簡單說幾句嗎?」

  尤裡的眼神看上去像是要吃人。

  打擾到他心心念念的和姐姐的獨處一定很不爽吧,但是現在也沒有辦法了。

  「什麼事。」面對安室透的尤裡迅速恢復了那張酷哥臉,任誰也想不到剛剛抱住約爾哭的人是他。

  「你怎麼和約爾解釋的?」

  「別叫這麼親密!我和姐姐說,我們是一個特攝劇組的表演嘉賓,剛才的爆炸只是意料之中的表演。」

  安室透:……

  「木倉呢?」

  尤裡詫異地看著他,試探性地問:「現在的電視劇,不流行木倉戰嗎?」

  無言以對。

  「這裡是橫濱。」安室透再一次強調了他們現在的地點,「無論怎樣異常的現像在這裡都被納入日常。可是,要瞞過日夜相對的親人,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尤裡:「我知道。」

  他的頭腦似乎已經徹底降溫了。

  「尤其是對姐姐,我不會說出一個字的。」

  其實說了大概也沒有關系,畢竟約爾是縱橫橫濱夜晚的荊棘公主啊。不過,組織真的沒有察覺到黃昏和尤裡的關系嗎?這個猜測讓他有些心驚。希望工藤優作那邊已經開始收尾了。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並且似乎還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獲。

  約爾手裡的是最為關鍵的手提箱,只要交給森鷗外就算圓滿達成,再這之後,只要等著組織自己潰散就好了。為了能夠搶回手稿,森鷗外和他們做了吃力不討好的交易。

  雖然安室透對於所有的黑色組織一視同仁,但不得不說港口mafia的援助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隱藏自己的臥底身份實質上和狼人殺差不多,臥底要隱瞞自己的身份,不斷說謊獲得優勢,暗中減少對方的成員數目。港口mafia卻不用這樣,把私仇放在明面上來,光明正大地對付黑衣組織在國外的產業,能更大效率地達到目的,成功轉移在國內的視線。

  阿尼亞悄悄從尤裡的腿後面冒出半個腦袋。

  「怎麼了?肚子餓了嗎?」

  安室透蹲下身。

  阿尼亞:「聖誕節禮物!」

  要想要隱瞞父親的身份,就不能讓爸爸和舅舅待在一個地方!

  「回家給你吧。」

  如果他聖誕節沒有回來,風見會幫忙將禮物放在福傑家門口,可他現在回來了,禮物當然是要親手送上的。

  他給女孩挑選禮物的經驗相當少……只希望阿尼亞能夠喜歡。

  「嗯!」阿尼亞重重點頭。

  雖然她已經知道啦。

  「柯南,我們應該能回去了吧?」阿笠博士說。既然阿尼亞已經被家長發現了,他們也沒有必要待著了吧。

  柯南:「應該?」他並不是很想走。能夠在這裡聽到這麼多消息,就這樣走了多可惜啊。

  阿尼亞的視線漂移到他身上,眼睛亮起。

  有辦法了!

  她火速衝到柯南面前:「幫幫阿尼亞!」

  「你要干什麼?先說好,不可以做更加過火的事情。」

  【要是能留在阿尼亞身邊,繼續調查新出場地人物就好了,別的什麼也沒能打聽到——】

  柯南敷衍著阿尼亞,心裡在想另外的事情。

  雖然習慣了,但是看到柯南的樣子,阿尼亞還是不滿地鼓起臉,她學著電視上看到的魔法少女的樣子,面無表情地說:「阿尼亞滿足你的願望。」

  柯南要和舅舅在一起,太好了!

  阿尼亞這樣說著,將柯南往尤裡身邊一塞:「柯南想要回家啦!博士想要去買點心吃,舅舅,幫幫他們!」

  關我什麼事啊!尤裡下意識想要開口,但很快,他意識到不能這樣回答,約爾殷切地看著他,發自內心地為「善良而又真誠,還能和小孩子們打好關系」的弟弟感到驕傲。

  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改口,尤裡露出勉強的笑容:「好啊,小弟弟,你的家在哪裡?」

  柯南忽視欲言又止的博士,飛快應下:「在米花哦,有導航,謝謝哥哥!」

  阿笠博士苦惱地撓頭:「可是我能開車啊。」但在柯南的眼神暗示下,他裝作腿腳不方便的樣子說:「啊,但我的腿受傷了。如果您方便的話……」

  計劃通!解決舅舅了!

  阿尼亞瞥了一眼黃昏和約爾的身影,果斷地拉起安室透的手。

  「今天是聖誕節!」阿尼亞期待地看著他。

  「是的。」

  「阿尼亞想去最高的地方玩!磨天輪子!」

  要留給父親和母親一點私人空間,只和母親待在一起,父親就不會被趕出家門了!

  「那是摩天輪……」

  今天是聖誕節不錯,但也是工作日吧?

  安室透的腳步停住,懷疑地看著阿尼亞:「……今天不用上課嗎?」

  阿尼亞的冷汗一瞬間唰得滑了下來。

  糟糕!要露餡了!


第58章

  剛才一連串的事故打亂了黃昏的手腳, 他沒有空去想明白阿尼亞為何會出現這裡。

  該不如說,阿尼亞出現在哪裡、做了什麼事他絲毫不會感覺奇怪。只是現在看,黃昏放心得還是太早了。

  他緩緩皺起眉:「你應該和達米安在學校。怎麼跑出來了?」

  大意了。他對這個國家的節日並不是很熟悉, 聖誕節並不是「新年」,由於前段時間的大雪,這幾天學校要求補課, 學生應該還要上學才對,醫生這個職業是幾乎一年四季都要去上班的, 就算節假日也不例外, 畢竟總要為患者提供必要的醫療服務,他能夠請到假還是上次阿尼亞住院的時候和同事換班了。

  雖然時間久遠,他這次提出想要請假,對方也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約爾:「阿尼亞……」

  她有些遲鈍地反應過來:「阿尼亞逃學了嗎!!?」

  【平時都好好的,怎麼今天……聽隔壁的田中太太說,學校裡還有很多壞孩子, 阿尼亞一定是在學校裡被欺負了,我得要好好發揮「母親」的關懷, 把欺負阿尼亞的壞小子打得落花流水!】

  並沒有!

  嗚嗚嗚阿尼亞要怎麼解釋啊!母親看上去馬上就要去學校裡撒粉粉了!

  阿尼亞呆愣在原地, 著急地握緊拳頭。

  得做點什麼, 轉移母親的注意力!

  她扎了個馬步, 氣勢十足地揮出一拳:「哈!」

  阿尼亞拼命給約爾使眼色:「母親,快看!阿尼亞學廢啦!」

  不要再糾結阿尼亞有沒有逃學了!

  約爾鼓掌:「好厲害啊阿尼亞小姐!」

  被阿尼亞的動作一衝, 約爾腦海中的思路反而越來越清晰。

  【阿尼亞小姐,這是在給我展示她反擊的成果嗎!?嗚哇!阿尼亞小姐果然被欺負了!就算對手是小孩子我也是不會手軟的!這個時候應該——應該叫家長, 拿出氣勢說服他們給阿尼亞小姐道歉!要是不道歉, 我也要用我自己的辦法讓他們意識到錯誤!】

  「冷靜一點, 約爾。」黃昏勸住不淡定到差點暴走的約爾:「阿尼亞。」

  黃昏招手。

  阿尼亞挪了一步。

  「嘿嘿, 父親,甚麼事?」

  她的阿尼亞式·什麼也不知道笑容看上去更加刻意了!

  黃昏:「……」

  這副態度果然有問題吧!

  「原本想你只是不喜歡學習,現在居然已經發展到逃學的程度了嗎!」

  心裡抱著地僥幸的幻想被狠狠擊碎,方才還很鎮定的黃昏身形動搖了一下,臉上浮現可疑的空白,看起來比約爾還受打擊。

  約爾扶住他的胳膊,著急地喊道:「勞埃德先生!振作一點勞埃德先生!」

  阿尼亞東張西望,試圖找到解決的辦法。

  父親又要昏倒了!

  安室透:……

  在場最為靠譜的成年人已經淡定地撥通了小林老師的電話,將阿尼亞的情況一五一十地上報以後,再鄭重地向她道歉:「抱歉,阿尼亞給您添麻煩了。」

  小林老師也想不到是這個狀況:「呃……沒關系,她沒事就好。」

  她的視線緩緩停在了正在看書的達米安身上。這孩子原來是在伙同阿尼亞一起騙她嗎?

  「今天還是給阿尼亞請假一天,辛苦您了,我會好好教育她的。」

  安室透掛掉通話,手插在兜裡:「又做壞事了?」

  阿尼亞躲在柱子後面,偷偷看他,氣鼓鼓地說:「阿尼亞沒有!」

  明明阿尼亞是因為父親和母親陷入危險才逃出學校的!不然,阿尼亞現在應該在和步美他們一起上課聊天,過聖誕節!

  但是這邊好玩很多啊,還看到了好多刺激的場景。阿尼亞糾結地想。

  「嗯,我知道你沒有。」

  安室透蹲下身張開手臂:「過來吧,不是要去看最高的摩天輪嗎?」

  「真的?」阿尼亞將臉埋在陰影中,不確定地開口。

  「真的,說謊的人要吃邦德的狗糧。」安室透故意用哈羅地照片誘惑阿尼亞:「我最近給哈羅買了很多可愛的衣服和玩具哦,你不想看一看嗎?」

  說完,他自己都開始唾棄自己了。居然用這樣的招數引誘小孩,真的太卑鄙了!

  但這一招效果顯著,阿尼亞一步一步慢慢挪過來,貼在了安室透的手心。

  「說謊的人,要吃狗糧。」

  狗糧味道的餅干本來就很可怕了,裡面居然還摻了胡蘿蔔!

  她用一種自認為超級恐怖的語氣說。

  「知道啦。」安室透無奈地托起她。

  平時阿尼亞更喜歡自己走,累了或者想要安慰的時候會主動要抱抱,但現在腳下一片狼藉,要是摔跤就不好了。

  橫濱不知道什麼機構派出來的救援隊來得很快,為首的是一個看上去還在上高中的少年,黃昏和約爾正在向他道謝。

  「我的弟弟似乎搞砸了表演!非常抱歉,這裡的賠償金嗚嗚嗚,我會想辦法的!」

  立原道造撓頭:「倒也不用。」

  他毫不客氣地說:「賠償金,約爾根本賠不起啊。放心好啦,大姐頭給你墊了,帶上伴手禮就行了。」

  港口mafia收到約爾的消息簡直兵荒馬亂,森鷗外趕緊收拾了房間裡成堆的衣服,吩咐有約爾的任何動靜一定要告訴他。

  說起來,剛到這裡的時候,他還以為約爾開了輛挖掘機把這裡爆破了呢。森先生壓榨無辜員工,被報復也是正常的吧。

  糟糕,好像不小心說出口了!

  安室透眼神微妙。

  實話不相瞞,他們真的在港口maifa總部安了炸藥,不過並沒有要爆炸的意思。

  約爾和黑蜥蜴地熟識程度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過黃昏到底遲鈍到什麼地步啊!這麼明顯的證據他還沒有發現嗎!?面前的小哥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吧?

  啊……說起來,港口mafia明面上是一家有正規執照的公司吧?要是約爾在裡面當文員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搞不懂了。

  他沉默地拍了拍黃昏的肩膀:「那就按阿尼亞說的,讓你們過二人世界吧。我已經給她請好假了,既然是聖誕節,玩一天也不是大事吧。」

  「等下!」黃昏來不及阻攔。

  立原道造眼神微妙:「哦——原來是二人世界啊。那我也不打擾了。」

  約爾離職後和普通人結婚地事情居然是真的!女兒都那麼大了!

  黃昏:「……」

  他和約爾面面相覷,任勞任怨地提起箱子:「我們一起過去吧。」

  【本想要讓約爾上門探望前輩的時候將箱子給森鷗外,現在身份居然暴露了,該考慮如何撒謊,我已經錯失先機了,倒不如趁這個機會展現好男人,以及好丈夫的一面,瞞過組織。和波本走得近也有壞處啊,是我弄巧成拙了,因為尤裡的關系越變越復雜了,組織的眼線大概都會集中在尤裡身上,那樣倒是能松一口氣。】

  【沒辦法,像個普通人一樣過聖誕吧。】

  「還需要買什麼嗎?約爾小姐。」

  阿尼亞趴在安室透的肩膀上盯著黃昏的身影。

  父親,明明很高興。

  -

  橫濱的事情,民風淳樸的本地人比他想像的還要熟練。交給武裝偵探社的事情很快有了結果,和他交涉的是一個相當穩重且靠譜的青年,不是太宰治真是太好了,他這樣想,在郵件內回復收到。

  試圖木倉殺他們的人已經找到了。

  據說是因為組織內發生了不明原因的暴動,boss發了話,要將尤裡帶回來,無論是死是活,他要親眼看到他。他們的行蹤在琴酒的要求下一直處於暴露模式,被追殺也是有根據的吧。

  果然,還是因為那瓶感冒藥吧……

  安室透默默地想。

  阿尼亞揪下紅通通的帽子,在商品店的鏡子裡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身影。

  「嗯。」她給出了中肯的評價,「阿尼亞是個合格的聖誕老人了。」

  「聖誕老人要給我派發禮物嗎?」安室透笑著問。

  「那個,阿尼亞……阿尼亞還沒有成為合格的聖誕老人,還沒有得到好多禮物。」

  安室透點頭:「那樣的話,明年聖誕節,應該能成為優秀的聖誕老人了吧。」

  阿尼亞將帽子摘下來,重重點頭:「就是這樣!」

  阿尼亞的目標是成為優秀的,能夠實現大家願望的聖誕老人!

  不對!阿尼亞的目標明明是八顆星!

  【系統:現在已經集齊七顆星星了哦。】

  系統掰著不存在地手指頭開始數日子。

  【系統:任務九做完就有八顆星了,回去的能量也收集好了,另外,成為救世主之後還能夠許願哦,不管什麼願望都能夠實現……不可能的啦,但是只要不扭曲道德觀和世界觀的願望大部分都可以,我們可是正規的機構,不是什麼聖杯戰爭!】

  這樣的話,最早新年之前,一切就能夠結束了。

  不知為何,系統有些難過,作為游離於各個世界之間,最高科技的陪伴系統,它的情感源於人類,不僅僅是模仿而已。一開始看到年幼宿主的震驚,在這一刻化作了即將分別的濃厚不舍。

  這也是它看管過一段時間的孩子啊,又這麼費盡心力地陪她學習、玩耍,他們一起經歷過了很多事,可故事走到最後,總要有結尾。

  【系統:回去以後也要像現在這樣精神!】

  那是當然的啦!

  阿尼亞沒心沒肺地想。

  回去以後她一定要和貝姬說阿尼亞這段時間了不起的經歷!不僅上了報紙,還好多次拯救了世界,次子還給阿尼亞吃了嘎嘣脆的糖果和好吃的餅干,最重要的是,他答應帶阿尼亞去他家裡玩了!

  這樣的話阿尼亞又能夠拯救世界了呢!

  回去以後,阿尼亞也要努力拿到八顆星,芝士就是力量,阿尼亞也要成為和母親一樣強大的女孩子!

  可是學校好難啊……父親一定會讓老師再給阿尼亞補習的……

  安室透將阿尼亞手裡把玩的聖誕帽放回原位,重新將一頂雪白的帽子扣在她的腦袋上,毛茸茸的球球從兩邊掛下,阿尼亞今天穿著的也是雪白的棉服,看上去像一個胖乎乎的雪人。

  「唔,這樣看上去還不錯嘛。摩天輪上是很冷的,衣服暖和嗎?」

  「暖。」阿尼亞扯了一下帽子末端的球球,「喜歡!」

  「喜歡就好,先去吃午餐吧。」

  節假日的封為濃厚,街道邊的餐廳裡擠滿了人。就算是安室透提前做過攻略,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能夠下腳進食的地方。他意中的幾家冷門店鋪也熙熙攘攘的,等到他們的號還要一會兒時間。

  阿尼亞蔫噠噠地挨著他的手臂:「肚子好餓。」

  她的肚子咕咕叫了幾聲。

  安室透將便利店買到的零食拿出,拆開包裝遞給她:「慢點吃。」

  失策了,他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

  阿尼亞將零食吃完,飢餓感終於減輕了一些,她舔著手指,慢慢回想起了熟悉的人物。

  「亂步大人……」

  亂步大人有好多零食,上次還說了歡迎阿尼亞去找他玩(實際是太宰說的)。

  阿尼亞期待地看著安室透:「爸爸,我們去偷奔亂步大人吧!」

  亂步大人肯定會請阿尼亞吃到飽的!

  「江戶川亂步?」安室透有些遲疑。

  武裝偵探社距離他們現在的位置只有兩條街的距離。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上次橫濱二人組來米花的時候,似乎說過波洛咖啡廳和偵探社樓下的咖啡廳不相上下之類的話。

  他給現在的聯絡人國木田獨步發去了消息,很快得到了熱烈的歡迎。雖然事出意外,但他還是想要和安室透當面談談。

  安室透遠遠避開了在聖誕節生意爆火的餐廳,在國木田獨步的邀請下,成功帶著阿尼亞到達了武裝偵探社樓下的咖啡店。雖說只是咖啡店,但裡面什麼都有,阿尼亞吃意面吃得臉上都是醬汁。

  太宰治坐在她身邊像她推銷「一吃就會變得黏糊黏糊的糖果」。

  「聖誕節吃這種糖果已經成為橫濱兒童的保留節目了。在這個聖誕老人沒有煙囪可以爬的城市,只有黏糊黏糊糖才能實現願望!」

  國木田獨步顯然看不下去太宰治的胡說八道了,他忍無可忍地說:「閉嘴吧太宰!不要再破壞小孩子純潔的內心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糖存在啊!」

  太宰治露出黑洞一般的表情,攤開手,裡面是一團類似橡皮泥一樣詭異的黏土塊,散發著詭異的甜味。

  「誒,昨天下廚想要給聖誕節增添一點驚喜,沒想到做出了超級超級——驚喜的東西呢!」

  安室透:「不要在阿尼亞面前拿出這樣的東西,我會不客氣的。」

  「哇嗚,好可怕,就就是父愛嗎,好感人!」太宰治將那團黑乎乎的看不清形狀的糖塊啪嘰一下放在了桌子上,「不開玩笑了,你的表情好可怕啊。」

  阿尼亞歪頭,將面條吸溜進嘴裡:「糖,受歡迎?」

  真的很受歡迎嗎?

  「嗯哼。」太宰治無恥地承認了,看著幼崽長大嘴巴震驚的眼神,完全沒有一點騙小孩地羞愧感,「大家都爭著要呢。」

  他滿意地看到阿尼亞睜大的雙眼。

  沒想到小孩子意外地很好玩啊。他這樣想。

  阿尼亞發出無意義的感嘆:「城裡人的品味,好土!」

  她捏橡皮泥捏出來的也是這種形狀的!顏色還是傳說中五彩斑斕的黑!

  太宰治:「……」

  莫名其妙被鄙視了。

  不過阿尼亞還是半信半疑相信了太宰治的鬼話,她並不喜歡這坨散發著詭異氣息的東西,但是如果太宰治說的是真的話,那她就買到了橫濱特產!

  看著阿尼亞將黑色的不明物體收進書包,太宰治的笑在安室透威脅地眼神下收斂了。

  「咳。」他咳嗽一聲,使勁地戳了一下國木田獨步的手臂:「逃跑的人我們已經抓住了。」

  國木田被戳得莫名其妙,但還是順著太宰治的話往下說了:「啊,但很可惜,他被——」

  剩下的話,在阿尼亞面前不方便說,可安室透很快領會了他沒有說完的話。

  職業殺手的生涯只有兩條路,殺死別人,要麼被別人殺死。尤其是隸屬於黑衣組織這樣的大集團。審訊是交給港口mafia來做的,非常迅速地解決了他的痛苦。

  「什麼都沒說出來。」太宰治舉著攪拌勺在咖啡杯裡攪出一個漩渦:「太可惜了,這絕對是在挑釁哦。」

  「畢竟現在是由國木田在負責偵探社的運作,絕對是小瞧了國木田的能力吧,沒准現在幕後黑手正在背後嘲笑你呢。」

  國木田獨步:「誒!!」

  他立馬摸出手賬本快速記下,嘴裡絮絮叨叨的:「不可饒恕!」

  安室透:「……」

  他拉過阿尼亞,小聲叮囑:「以後看到那個叔叔記得離遠一點。」

  「你的聲音也太大了!我都聽到了!好過分!」

  阿尼亞深有同感:「叔叔太過分了!」

  「起碼是哥哥吧!叔叔只有國木田這種看上去已經教了一輩子書的男人才能夠稱呼啊!」

  「太宰你想死嗎!?」

  阿尼亞發動盯視:「阿尼亞,才六歲哦。」

  「這個年齡不管叫叔叔還是哥哥都是可以的吧。」

  安室透選擇性地無視了太宰治和國木田石化的表情:「年齡都是四倍這樣算的了。」

  說、說得也是。國木田獨步推推眼鏡,深切地自責自己剛才的幼稚行為。

  「喲。」亂步姍姍來遲,國木田讓座後,他擠到了太宰治身邊,將手裡抱著的零食推到阿尼亞身邊,「勉強分你一半。」

  他提醒道,然後從各種零食裡面挑挑選選撿出幾樣,小氣地抱在了懷裡:「這些不能動,這是亂步大人最喜歡的口味!」

  「好的,亂步大人!」

  面對零食,阿尼亞干勁滿滿,但是剛吃過午餐,她的肚子還很飽,只拿了幾顆糖,還分了安室透一顆。

  「話說,阿尼亞為什麼會在這裡。」太宰治若有所思,「今天不應該在家裡過聖誕節嗎?」

  太宰治不能昧著良心說一句橫濱是個宜居城市,盡管他的良心少得可憐,但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更何況阿尼亞的父母又是那樣特殊的職業,正常的父母都不該把孩子帶到這裡來吧?

  阿尼亞一臉嚴肅地說:「翹課了。」

  嘴角勾起魔性的笑容,阿尼亞的表情帶著一種詭異的驕傲感。

  阿尼亞已經變壞了,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阿尼亞了!貝姬說過這種叫做小惡魔人設,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安室透:「……不要這麼理所當然地說出來啊!我已經和老師說過要好好教育你了。」

  他頭疼地給阿尼亞將嘴邊擦干淨:「還有下次就算叫柯南也沒有用了!」

  雖然他很欣賞柯南,並且很佩服他的推理手段,但是一旦自家小孩開始模仿他的各種出格行為,安室透就覺得窒息。

  出入各種案發現場,哪裡危險哪裡跑,對各種事物都有濃厚的好奇心……光是想想都要窒息了。

  阿尼亞:「哦。」

  她米有叫上柯南,她只是單純地威脅了柯南而已。

  阿尼亞露出單純的笑容:「呵。」

  阿尼亞和柯南可是好朋友呢!

  被阿尼亞點到名字的柯南打了個噴嚏。在尤裡莫名的亢奮中,阿笠博士交出自己的車鑰匙,心驚膽戰地帶著柯南坐了進去。

  尤裡的表情看上去冷冰冰的,和在約爾面前單純燦爛的笑臉大相庭徑。

  柯南揉了揉鼻子,繼續發問:「大哥哥,麻煩你了。」

  「誒,既然是阿尼亞的舅舅,我應該叫你叔叔才對!」

  尤裡握著方向盤,雖然語氣很差,但還是好好地回答了他的問題:「這種事情怎麼都無所謂吧。」

  離開了阿尼亞母親的視線之後完全變了一副嘴臉呢……柯南抽搐著嘴角。

  「阿尼亞有和我提起過你哦,她很崇拜你!叔叔現在是在做什麼工作了,制服好帥——!」

  阿尼亞是個很好的話題切入點,小孩子應該不會引人注目吧?阿尼亞幫大忙了,他現在迫切地希望能夠得到關於組織的消息,哪怕已經有人在跟進了,但他親口吞下的A藥,這麼長的時間以來,掩蓋身份的寂寞和無助一直在折磨他,他不可能讓情報白白溜走。

  尤裡的反應卻超乎他的所料。

  尤裡:「哈?阿尼亞崇拜我?」

  不知道回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他的表情都變得陰郁了:「……既然是這樣的話。」

  柯南:「……」

  有點恐怖,看剛才的情況他應該和阿尼亞關系很好才對啊!

  尤裡的下一句話讓他瞬間明悟。

  「那就給我好好學習啊!」

  他真的受夠了自己念念叨叨講了一大堆,結果阿尼亞最後回一句「啥東西」的補習場景了!

  姐姐和勞埃德平時都很忙,勞埃德的朋友也沒有時間的時候,他就會接過帶小孩的擔子,陪讀是不可避免的,為了讓姐姐能夠安心生活在一個完美的家庭,給阿尼亞復習過後,尤裡,猝。

  柯南滿頭黑線。

  給阿尼亞補課難道是什麼酷刑嗎?

  他認識的人全部在擔憂阿尼亞的學習啊!衝矢昴除外。

  尤裡鎮定了一下情緒:「衣服是因為我剛剛從劇組跑出來。」

  「劇組?」

  ……嗯???

  尤裡理直氣壯地將剛剛騙過約爾的話術再次拿出來使用:「剛才沒有聽見嗎?我和……收了錢,在大廈表演特級,制服是必須的吧?」

  他只是組織的東西髒,不想將自己帶到這個世界的衣服落下,本來想到了日本就重新去購置地,結果不小心遇到了約爾。為了防止約爾認出來他秘密警察的身份,他硬生生將帽子上的徽章摳了下來。

  「是什麼樣子的劇組呢?好好奇哦!」

  這小鬼到底有完沒完!不行,為了姐姐,他必須要忍耐。要是成功將他們送回去的話,姐姐一定會誇贊他的吧?

  尤裡敷衍:「就是那種……出演壞人角色,涉嫌打架賣假藥,並且還很暴力的劇組,你不會喜歡的。」

  柯南大概明白了。

  「叔叔是剛剛回國嗎?是要和阿尼亞一起過聖誕節對吧。」

  他是想和姐姐過聖誕節才對。

  尤裡抱怨道:「你到底想要打聽什麼?」

  「吶吶吶,假藥到底是什麼藥啊!會不會也很苦?」

  尤裡詫異道:「你對醫學很關注?」

  這孩子比阿尼亞上進多了。但莫名其妙地和他聊這些是想要從他嘴裡套出什麼嗎?

  之前身份是秘密警察的尤裡自然很清楚審訊的流程,柯南用孩童的好奇和有話直說作為套取情報的手段,在他眼裡拙劣無比。職業敏感讓他的神經活躍起來。

  開玩笑吧,他絕對是想多了。這個年紀的小孩能——

  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猜測跳出來。

  紅燈跳轉,尤裡的眼瞳和燈光一樣瑰麗:「APTX4869?」

  柯南瞳孔一縮。

  坐在副駕駛座的阿笠博士幫忙打著哈哈:「是新上架的藥物嗎?小孩子不可能懂這些的啦。」

  尤裡緩緩揚起唇,聲音也變得溫和了很多:「哦是嗎。那是我參與研發的藥物哦,最近已經有了很明顯的成功了呢。」

  柯南控制不住:「什麼!」

  「使用的時候很痛苦吧。啊,我懂那種感受。我吃的批次可能和你不一樣。」

  柯南:「……像是全身都要散架一樣的劇烈疼痛。」

  「那就對了。」

  柯南:「可是你!」

  尤裡微笑著:「我沒有死,也沒有變成小孩子。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吃啊。」

  這個人很危險!

  柯南得到了超越預期的情報,但一臉清爽看上去好說話的尤裡完全不好對付。他為什麼要突然提起這件事,不過他也能夠當做無知者的發言來對付,還是他大意了,聽到A藥就被衝昏了頭腦。

  「不用擔心,我不會說出去。」尤裡憐憫道。

  「我確實參與了研究。只是被當成小白鼠去實驗室裡走了一趟,不知為何血液中的某些成分和藥物有了反應,他們就放任我待在實驗室了。」

  尤裡松開剎車:「我掌握的權力和真正的boss相比簡直像是小孩子過家家,比起這個,能夠再次見到姐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然後呢!?」柯南急切地追問道。

  尤裡開口:「當然是我被趕出實驗室了啊。」

  專業團隊有了突破,他這個外人還在他們眼前晃蕩,不是故意闖禍嗎?A藥的效果確實可怕,柯南的案例甚至沒有在文件上出現過,但也不是不可能實現。

  boss研制藥物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永生。琴酒都不知道的秘密被尤裡悄悄記在了心裡。

  當然,A藥也幫了他不少忙。

  「為什麼要告訴我?」

  尤裡嗤笑一聲:「老人和小孩,你覺得呢?有幫助到你的話,記得幫我在姐姐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吧。」

  這是警告。

  柯南重新靠在後座。他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穿的衣服也比前幾天少多了,車廂內開著溫暖的空調,他卻像孤獨置身於冰海之中一般,打了個哆嗦,隨之而生的是一種宛如重生一般的快感。

  這是他距離真相最近的一天。

  柯南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阻礙偵探腳步的,永遠不是真相,而是證據。

  視線中,那處紅色的摩天輪已經要看不見了。

  -

  「魔天倫!」

  「是摩天輪。」

  阿尼亞在安室透身前蹦蹦跳跳,對即將乘坐的高空設施興奮無比。

  「上次不是還很怕海盜船嗎?」

  阿尼亞一本正經地回答:「阿尼亞已經長大了。」

  排隊的人群之中,家庭和戀人的數量幾乎一樣多。

  他們排了很長的時間才上了摩天輪,還沒有等到機器開始轉動,天上突然飄下了雪花。

  透明的玻璃窗外能很清楚地看到遠處的景像,白茫茫的大雪像是霧一般虛幻縹緲。

  「在最高的地方許願,真的能實現嗎?」

  安室透跟著她的視線往外看:「只要你不懈地朝著願望努力,沒有什麼願望是實現不了的。」

  「貪吃的狼會被丟在河裡的。」阿尼亞憂愁地說:「今年好多願望了。」

  生日許了三個願望,對著阿笠博士(聖誕老人)許了一個願望,現在再許願的話,就是五個願望了!可是,不在輪子的最高點許願好浪費……

  「阿尼亞把願望交給爸爸。」

  那樣的話,願望沒有浪費,爸爸還能多許一個!

  安室透不過生日好久了,他堅信願望是由自己來實現的,他要撕下烏鴉血肉,將黑暗狠狠搗碎,沒有人能實現他的願望。生日蛋糕不行,聖誕老人不行,摩天輪頂端的風更不行。

  可當阿尼亞天真的話語響起的一剎那,他的心軟成了一片,縱容地說:「那好吧。」

  系統有些心酸地旁觀這一幕,忍住沒有嘆氣。

  當下能夠享受的幸福,只有短暫的一瞬。生日蛋糕上燃起的燭火,既是歡慶也是告別,時間永遠在流逝,人生永遠在經歷別離。它是由機器構成的,這一刻卻模糊地感受到了自己真正的情緒。

  【系統:如果說,要是永遠和這個世界告別呢?】

  轎廂搖搖晃晃,阿尼亞緊緊抓住安室透的手,一邊害怕一邊忍不住往下看。

  她慢了半拍才回答系統的問題。

  【只要努力,就能實現願望。】

  剛才爸爸是這麼說的對吧?

  系統沒有說話了,很久之後,阿尼亞才聽到它微弱的回應。

  【系統:這是努力也到達不了的地方。】

  阿尼亞似乎明白了它的話,好像也沒有明白。雪下得很大,風從縫隙間嗚嗚灌進來,萬幸的是身上很暖和,沒有一點涼颼颼的感覺。

  圍巾是黃昏織的,衣服是約爾挑的,帽子是安室透送的。

  阿尼亞是被愛著的。

  「到頂端了。」安室透提醒道,「現在站著的地方是橫濱最好的觀賞點。」

  阿尼亞緊緊捏住他的手往外看:「好高!」

  她催促道:「願望,願望!」

  願望不能浪費!

  安室透順著阿尼亞的要求合上眼睛。

  「還要雙手碰在一起!」阿尼亞對於安室透敷衍的態度很不滿意。

  「爸爸的願望,一定、一定會實現的!」

  「好好許!」她奶聲奶氣地凶他。

  安室透及時克制了自己想要勾起的嘴角。

  那就勉強許願吧。

  希望阿尼亞永遠快樂地生活。

  希望阿尼亞的願望能夠全部實現。

  剩下的,他自己會去爭取。

  降谷零從來都是不依靠天命的人啊。

  安室透的懷裡闖入一團毛茸茸的生物,他的眼瞼顫了一下,睜開雙眼。

  阿尼亞將腦袋整個埋在他的手臂處。

  他耐心地摸著她的腦袋:「願望已經全都被我用完了哦。」

  白色的團子動了動,是搖頭的意思。

  阿尼亞的臉熱乎乎的,眼眶也熱乎乎的。

  不知道為什麼,難過慢慢地像是水一樣漫了上來。

  她突然好想哭。

  系統說過,她可能再也見不到爸爸了。

  為什麼有些事情就算是努力也是沒有用的呢?阿尼亞現在還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安室透:「等下一起去逛商場吧?達米安的禮物也不能忘了。」

  阿尼亞將眼淚憋了回去,點點頭。

  粉色的頭發張牙舞爪地黏在她的臉蛋上,靜電劈裡啪啦地跳著舞,她綠色的眼睛像一塊澄澈的寶石,鼻子有些紅通通的。

  她是個愛哭鬼。

  「不管在哪裡,都是家人。」

  這是黃昏對她說過的話。

  安室透的手指捏了一下她的臉蛋:「嗯,不管在哪裡。」

  他將阿尼亞抱在懷裡,呼出一口白氣。

  雪已經停了,天空藍得不可思議。


第59章

  森鷗外打開保險箱, 明知裡面裝著的是他自己不小心丟失的東西, 卻還是裝作驚喜的樣子對著約爾道謝。

  「真是多謝你了,難得回來一趟,不喝杯茶嗎?」

  「茶就不用了。這些是給大家的禮物。」

  約爾將手裡的大包小包都放在了腳邊,「紅葉姐和中也前輩都還沒回來嗎?」

  「有特別重要的工作, 如果約爾想要了解更多的話, 我可能不會放你出門了。」

  「後悔回歸平凡人的生活了嗎?你的才能明明可以用在更加珍貴的地方。」

  想到到手的鑽石就這麼飛了,森鷗外就不由得感到心痛。約爾是個沒有異能力的普通人, 正是因為這樣,她的才能顯得尤為可貴。

  約爾金色的耳墜輕輕搖晃。

  後悔嗎?

  可能會有一點吧。

  約爾從小就接受訓練,成為一名殺手, 暗殺的技巧逐漸變成本能, 自從踏入這個行業,她不太可能變成真正意義上的普通人了。

  而且,要是不再作為殺手,她還能在什麼地方派上用場呢?

  不會做飯,家務也只會簡單的清掃……她總是下意識把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就算這樣……

  「你的丈夫,還不知道你現在的這一面吧?」

  森鷗外彎起眼睛, 耳邊掃過一陣風,桌子上用作批文件的鋼筆此時變成能夠奪人性命的危險武器, 橫在他的頸部, 筆尖的墨水滴在了他的襯衣上, 暈開了一塊。

  「勞埃德先生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約爾的眼神執著。

  是的,她是個只會清掃的笨蛋而已, 但是是勞埃德先生相信了她, 能夠成為他的妻子, 成為阿尼亞的母親, 她很開心。

  這段時光帶給她的滿足感值得回味一生。

  哪怕有一天,她不得不離開他們的身邊,她也絕無後悔。

  「覺悟嗎。」森鷗外將約爾的鋼筆拿下,簽署手裡的文件,「你還真是會給我出難題啊。」

  大廈的事情由港口mafia壓下,壓力給到財務部那邊,屬下顫抖扭曲的臉讓一向沒有良心的森鷗外也不由得感到心虛。

  他嘆氣:「你的丈夫一定等急了,趕緊過去吧。」

  「感謝您的關照!」

  看著約爾匆匆離開的背影,森鷗外揉著額角,愛麗絲從他身後冒出來。

  「不像林太郎了。」

  森鷗外故意難過地哭著臉:「我難道是這種人嗎?」

  與他心意相通的愛麗絲:「……」

  你難道不是嗎?

  森鷗外放松身體,舒服地喟嘆:「謊言,不一定能夠帶來完美的結局。」

  「我可是個壞人哦。」

  只是對他們的後續有點好奇罷了。

  見到約爾,黃昏將她攬在懷裡,低聲快速地說了一句:「不要掙開我,他們在看。」

  港口mafia看上去和一般的大型公司沒什麼區別,特殊只在於形形色色光明正大帶著武器的制服員工。

  自從踏入這裡,黃昏就感到熾熱到幾乎刺目的視線注視著他。

  約爾先給森鷗外送東西去了,他待在一層等候。

  如果約爾只是普通員工的話……他面前應該不至於圍了這麼多的人,成堆的咖啡杯幾乎擺滿了他面前的桌子。

  「你和約爾到底什麼關系?」其中一個大塊頭虎視眈眈。

  「我是她的丈夫。」

  「哈。」他發出了一聲冷笑,笑容更加凶殘了。

  怎麼回事?

  黃昏產生了動搖。

  如果只是普通員工的話,不至於一進門就被帶去頂部的boss辦公室吧?難不成約爾擔任的是更加重要的職位,因為想要隱瞞在這裡更加危險的工作的經歷才謊報自己其實是文員?

  對於約爾太過信賴,此刻絲絲的不對勁終於浮現在了黃昏的腦海中。

  因為聽說約爾曾在這裡工作,他才打算將箱子交給她,轉移組織的視線。又因為愧疚,偷偷跟上來,擔心她受到傷害。

  可他開始對自己的決定產生懷疑。

  怎麼看都是因為自家能干的同事被挖走了感到不爽吧?

  「我應該沒有給大家添麻煩吧?」他試探性地問道。

  「呵。」大塊頭繼續冷笑,「你這樣普通的男人配得上約爾嗎?」

  嗯?

  什麼?

  怎麼回事,現在的情況超級苦手啊!找茬的只有面前的一位,可來看熱鬧的人幾乎填滿了整個大廳,甚至還有剛才幫忙的立原道造。

  見到黃昏的視線,他舉著手機衝他懶散招手。

  黑壓壓的一片人頭讓他有些頭皮發麻。

  看到約爾的身影,他自覺站起來,裝作三好丈夫,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辛苦了。」

  「啊、嗯。」

  約爾不自然地說。

  很少和勞埃德先生有這樣親密的接觸。她的耳根紅了一片。

  大塊頭悲傷地吼叫起來:「約爾,為什麼要找這樣的男人!你明明……」

  他開始痛苦地嗚咽起來。

  身邊的人習以為常,拍著他的脊背開始安慰:「好啦好啦,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約爾已經結婚了嗎,你被拒絕了多少次啊,怎麼現在還不死心,如果你把這種精力放在工作上現在絕對已經變成干部了。」

  約爾:「辛苦大家了!」

  她有些慌張地勸說:「放心,前輩一定能找到好女人的,像我這樣……」

  她住口,換了一種說法:「會有更好的姻緣等著前輩的。」

  黃昏:「抱歉。我們走吧。」

  「嗯。」

  約爾再度鞠躬,快步離開。

  走出港口mafia以後,她明顯松了一口氣。

  「大家給勞埃德先生添麻煩了吧。」

  「沒有,還挺有趣的。」

  他剛才是被嫉妒了嗎?黃昏有些不確定地想。還真是新奇的經歷啊。

  「以前工作的時候大家也特別關注我呢。」約爾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大部分的maifa都是對傳說中能手撕霸王龍的女人感到好奇,對約爾的能力衷心佩服。

  但也收獲了一部分……毒唯粉,短短幾日,她的人氣和中原中也不相上下。

  雖然她很開心能夠幫助到大家,但這樣的場景也給她帶來了苦惱。

  「明明以前也沒有幫助到大家……」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黃昏安慰道,「能夠得到大家的信賴,本身也證明了你的能力。」

  「你很棒,不需要因此感到自卑。」

  約爾:「……嗯。」

  真的是這樣嗎?森鷗外的話使她產生了動搖。

  「我一直擔心,要是給大家添麻煩了該怎麼辦。」約爾慢吞吞地說,「但是森先生雖然……可是他主動給予了我工作,各位前輩也是,幫了我很多忙。」

  「勞埃德先生,對不起!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工作,要是離婚的話……」

  一定,是個污點吧。

  「約爾。」黃昏鄭重地說,「我沒有想要離婚的打算。」

  既然是在別的世界,唯一的缺陷也顯得微不足道。

  看起來她似乎沒有參與那些危險的事情,約爾被保護得很好。

  在mafia中,階級是非常嚴格的,然而當眾示愛的卻只是底層人員,黃昏心裡說不上是慶幸多一點還是劫後余生多一點。

  「一個人堅持了這麼久,一定很辛苦吧。」

  「以後,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找到你。」

  他承諾道。

  約爾的神色有幾分動容,抿唇答應:「嗯!」

  「回家吧。」

  -

  安室透將阿尼亞送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阿尼亞在後座睡得東倒西歪,嘴角還掛著可疑的透明液體。

  安室透只得將她抱出來送進家裡。

  「歡迎回來!」

  黃昏剛剛布置好聖誕樹,閃閃發光的燈球顯現出夢幻的色彩。

  烤箱中散發出香甜的氣息,阿尼亞的鼻子抽了抽,像是冬眠中嗅到美食的松鼠,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甜品!」

  她喊道。

  「餓了嗎?」

  「不餓。」阿尼亞露出神秘的微笑,「阿尼亞吃了老爺爺。」

  安室透頭疼地補充:「是炸雞。」

  聖誕節地習俗不能落下,盡管在車廂中吃有些簡陋,阿尼亞還是吃得很開心,多少讓安室透放心了一點。

  「安室先生留下吃飯吧?」黃昏試著發出邀請。

  「不用……」

  他剛想要拒絕,卻被阿尼亞拉住了衣角,「今天是聖誕節!」

  為了聖誕節的禮物,阿尼亞特地將滿滿當當的襪子往後推了一天打開。

  要是平時,她肯定迫不及待先將禮物拆開了。

  「好吧。」安室透松了口。

  她終於笑起來:「一起吃飯飯!」

  安室透不經常來,阿尼亞拉著他給他介紹家裡的房間。

  「這是客廳和邦德的家。」

  她嗖得一下鑽進了邦德的狗窩,反倒將本來在睡覺的邦德拱了出來。

  邦德:?

  阿尼亞在狗窩裡扒拉了很久,最後翻出來一堆折得歪歪扭扭的小兔子。

  她將它們放在了糖盒裡,遞給安室透。

  「聖誕節快樂!」

  這個才是真正的禮物!

  她跟著步美學了好久,甚至都沒有向她求救。

  雖然有幾個已經散架了,但是禮輕心很重!

  裡面包含了阿尼亞濃濃的感情。

  安室透將她弄亂的頭發撥正。

  「謝謝阿尼亞,我很喜歡。」

  達米安一直注意這裡的動靜,冷哼了一聲。

  阿尼亞突然想到給次子在橫濱買的特產。

  她掏出口袋裡變得黏了吧唧的糖,放在達米安的手裡:「禮物。」

  達米安:……

  差別待遇怎麼這麼大!

  還有,他的手已經被死死黏住了!

  黑色的黏糊糊糖塊像一灘流動膠水,散發著詭異的甜味。

  他試圖甩手擺脫這灘不明物質。

  「這是什麼啊!」他向阿尼亞求救,「快點弄下來!」

  阿尼亞很誠實地搖頭:「不知道。」

  她的手指捏起來一塊,驕傲地將糖塊拉長,像是在分享秘密一般:「看,可以拉這麼長!」

  達米安:……

  他要崩潰了,你的手也被黏住了啊!


第60章

  糖塊被拉成了絲。

  阿尼亞試圖甩手掙脫糖絲的束縛。

  怎麼弄不掉!

  她和達米安像是被蜘蛛黏在網上的可憐小孩, 等待被吃掉的結局。

  手上黏巴巴的,被那層像是黏老鼠和蟑螂的膠水一樣的東西包裹著,阿尼亞不由自主地皺起了臉。

  太宰說這是很受歡迎的玩具, 但是阿尼亞並不相信。

  這玩意兒比普通的玩具難玩多了!根本搞不清楚它存在的意義!

  這樣真的能變得受歡迎嗎!?阿尼亞只是想要將有趣的東西分享給次子而已!她帶回來的可是橫濱的受歡迎邪術, 不是蜘蛛網啊!

  在阿尼亞的心裡,太宰治已經成為能夠隨時隨地從兜裡掏出來腐蝕小孩子心靈的道具(金錢)的男巫。

  只有傳說中的巫師, 才能拿出這麼多有奇怪屬性的東西, 但是他怎麼也比不過還能在聖誕節當聖誕老人的阿笠博士!

  阿笠博士絕對是阿尼亞認識的人中最厲害的。

  因為間諜道具,他已經成為阿尼亞心中武力值能排前五名的存在了。

  「快點弄掉它!」愛干淨的達米安不能容許它存在於自己的身上。

  阿尼亞拉著他的手使勁扒拉:「阿尼亞在努力, 次子不要吵。」

  次子看起來完全不喜歡特產。

  現在要想的是補救計劃。

  阿尼亞認真地看著他:「阿尼亞絕對會補償你的。」

  阿尼亞帶回太宰治的糖塊並不是出自為了報答達米安沒有揭發她的恩情, 今天沒有和達米安一起下課的愧疚,而是單純想要和他一起分享。

  但帶回來這麼糟糕的東西, 阿尼亞又搞砸了!

  不過問題不大, 阿尼亞一定會把次子拯救出來的!

  阿尼亞強裝鎮定, 伸手使勁拉扯達米安手上的黏糊糊,將它拉成了面條的形狀。

  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達米安的手終於干淨了許多。

  呼。

  她擦了一把額角的虛汗。

  阿尼亞成功啦!

  黃昏微笑著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透露著一股無力感:「地毯……」

  阿尼亞趕緊將腳挪開,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快步挪向安室透, 躲在了他的身後。

  她原先站立的地方已經滿是糖渣了。

  黃昏扶額,無力責怪阿尼亞。

  達米安看著手裡的東西, 突然舉高:「這是什麼。」

  黃昏將達米安手裡的東西隔著手帕捏起來。

  一粒紅色和白色相間的膠囊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

  他和安室透對視一眼, 將手帕包起來,應付眼神不太信任的達米安。

  「藥丸還是放好吧, 不小心吃下去身體會出問題的。」

  尤其是阿尼亞這種看見花生就高興得不顧一切的家伙!

  黃昏保證:「當然。」

  「是嗎。」達米安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招呼阿尼亞:「走了!」

  「去哪裡?」

  次子該不會是要找我阿尼亞麻煩吧?

  阿尼亞抓住了安室透的衣服, 在他的外套上留下兩個黏糊糊的手印。

  「洗手!」達米安生氣地說,「你不去就算了!」

  「次子生氣了嗎?」

  「沒有!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嗎!?」

  「你是。」

  達米安:「……」

  但想到在伊甸園自己的表現,確實說不上是大度。

  他不自然地扭頭:「……還走不走啊。」

  他可不想帶著這麼不舒服的感覺過完這一天。

  兩個小朋友一前一後爭著往洗手間前行。

  黃昏將包好的手帕遞給安室透。

  「我想,你應該比我了解這個東西。」

  安室透無言接下,他們之中,他確實更加適合處理A藥。

  門被打開,尤裡幾乎虛脫地走了進來。

  夜幕已至,他才擺脫十萬個為什麼小學生,和他帶來的源源不斷的麻煩。

  所以他到底為什麼一開始頭昏腦脹地接下了邀請,答應將他們帶回來的!本來他應該一天都能陪在姐姐身邊啊……

  在半路上遇到的交通事故,是凶殺案。

  停車加油,在加油站遇到了凶殺案。

  堵車,在路邊的便利店裡遇到了凶殺案。

  他在東國一天也沒有遇上過這麼多的案件!

  這是何等混亂的國家啊!他現在就要將姐姐帶走!

  「歡迎回來。」黃昏的身上還圍著可愛的圍裙,他推著尤裡坐下,給他端來了水。

  約爾還在廚房切菜,傳來了陣陣令人牙酸的剁肉聲。

  尤裡的不滿也只能按耐下,生著悶氣一口氣將水喝完。

  他對手裡拿著大包小包,是給他們的禮物,雖然遲了一天,但還是趕上了。

  阿尼亞將手洗得干干淨淨出場,她炫耀似的將濕漉漉對手攤開在安室透面前。

  「洗干淨了。」

  看她的表情,似乎這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安室透習以為常地將她的手擦干。

  觀察了一陣的尤裡難以忍受地開口:「為什麼這家伙也在這裡啊!」

  「阿尼亞邀請的哦!」

  尤裡:「……」

  總之勞埃德這個姐夫他絕對不承認,居然放這樣危險的家伙進家門,太沒有警戒心了!

  阿尼亞歪著頭。

  在安室透和尤裡之間左右搖擺,凝重地用左手敲右手掌心。

  舅舅,才是最危險的那個人。

  聖誕禮物全都被堆在花花綠綠的聖誕樹下面。

  吃完飯,阿尼亞就迫不及待地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開始拆開自己的禮物。

  哇酷哇酷!

  阿尼亞會得到什麼樣的禮物呢?

  阿尼亞懷著期待拆開了第一份禮物,眼神瞬間失去光彩。

  一本很厚的,寫滿題目的習題本。

  衝矢昴送的。

  阿尼亞興致缺缺地將它放在一邊,突然緊張地看了一眼黃昏的動靜,將本子塞進了毛毯的下面。

  被父親發現就不好了。

  老師怎麼總要為難阿尼亞啊!

  阿尼亞簡直要在毯子上翻滾起來了!

  收拾好心情,她呼出一口氣,開始拆下一份禮物。

  好在,剩下的禮物是正常送給小女孩的了。

  和步美同款的針織手套、稀有的卡片、魔法少女聯名的飛行棋……

  黃昏准備的是一枚花生樣式的手表,等阿尼亞學會看時間以後就能用了。

  約爾則靠著自己的毅力和黃昏的暗中支援,將說好的毛衣織完了。

  阿尼亞最喜歡的還是安室透的禮物!

  她將水晶球端正地放在桌子上,轉動了它底座的發條。

  底座的雪花飄了起來,圍著中間的粉發小姑娘轉圈圈,她對身邊依偎著兩只白色的狗狗,一只大一點,一只小一點。

  邦德上前,似乎在裡面認出了自己的身影。它濕漉漉的鼻子貼了貼阿尼亞的手臂,尾巴高興得搖了起來。

  「音樂是我自己編曲的哦,喜歡嗎?」

  當然是超級喜歡了!

  阿尼亞秒變星星眼:「還是阿尼亞也能住進去就好了!」

  她的鼻尖貼著冰涼的水晶球面,眼睛幾乎要變成鬥雞眼。

  達米安有些酸。

  什麼嘛,他的禮物完全沒有被提及啊!

  但當他的目光掃到阿尼亞的手腕之時,心態平衡下來。

  綠色的水晶編織的手鏈,是和她的眼睛一樣的顏色。

  看她帶上了,應該還算滿意吧……

  阿尼亞注意到在一邊旁觀的達米安,拉著他走進禮物堆,從自己拆完的空箱子旁邊吃力地推出另外一堆。

  阿尼亞收到的禮物很多,但達米安的也不差。

  他們認識的人幾乎都給達米安也准備了禮物。

  他還以為自己沒有呢。

  ……才不是羨慕的意思!

  雖然再心裡拼命辯解,達米安還是飛快地擦掉眼角的淚水。

  阿尼亞已經眼疾手快地幫起了忙,拆開了約爾的盒子,從裡面拖出來一件毛衣:「 阿尼亞也有。」

  她脫掉外套,露出裡面不同字母標簽的同款毛衣。

  約爾有些驚訝:「 沒想到阿尼亞小姐馬上就穿上了,太好了。」

  禮物沒有被討厭!

  織完毛衣的黃昏深藏功與名。

  達米安:「 不要亂動人家的禮物盒啊!」

  他翹起的嘴角卻壓不下去,任由阿尼亞在禮物堆裡翻來翻去。

  衝矢昴給阿尼亞和達米安送的是同樣的輔導書,只不過達米安手裡還要多一本更加難的習題。

  阿尼亞連著地毯下藏起來的書一起塞給達米安,逃避現實般挪開了視線。

  都是次子的,和她沒有關系。

  無視無視。

  達米安隨手翻書,從裡面挖空的縫隙中拿出一本圖畫本。

  達米安:「 ……」

  還真是惡趣味的大人啊。

  在歡聲笑語中,系統的提示音響起。

  【系統:任務九、摧毀烏鴉的巢穴,成功完成。恭喜宿主成為救世主,獎勵已經發送,請您聯系隨身系統兌現!】

  【系統:!居然就這麼簡單完成了!】

  宿主,你是我的神!

  狂喜過後,不斷蔓延的遺憾反而更加讓系統難受了。

  【系統:願望慢慢想,不著急的。傳送回去還有三天時間。告別……盡快吧……】

  安室透正在給阿尼亞系圍巾。

  她執意要送他,這麼冷的冬天,小孩子不穿好衣服往外跑,不被凍感冒才怪。

  他點了點阿尼亞紅紅的鼻尖:「 好了,回去吧。」

  願望……

  阿尼亞眨眨眼:「 嗯!」

  她今年已經實現很多願望了,還好許點什麼好呢?

  她失落地看著安室透離去的身影,眼睜睜地看著他遁入空白的雪夜。

  路燈是溫暖的黃色,他的身影像是被祝福了一般,無數的雪花繞著他,像是唱著祈禱詩的精靈,落在他淺色的頭發上,落在他的肩膀上。

  阿尼亞張嘴,呼出了一口白氣。

  聖誕節傳來了烏丸蓮耶暴斃的好消息,無數人想要找出真相,更多的人想要乘機解決這一龐然大物。

  真正解決Boss的尤裡往嘴裡咕咚咕咚灌著酒,悲切地控訴姐姐姐夫拋下他去約會的罪行。

  他只不過是給生病的老爺爺喂了感冒藥而已……怎麼能算暗殺呢?

  阿尼亞蹲在窗戶邊看雪。

  達米安學著她的樣子坐下。

  「 明天,大概還會下大雪吧。」


第61章

  阿尼亞成為只有她和系統才知道的救世主。

  他們終於能夠回家了!

  阿尼亞背上書包, 看著黃昏欲言又止。

  「東西忘記帶了嗎?」黃昏問道。

  約爾緊張地打開阿尼亞的書包檢查,「課本、手帕、水壺……都帶了!」

  他們能夠回家了!阿尼亞很想這麼說。

  「沒事了,快去上學吧。」

  阿尼亞慢吞吞地走出門, 突然她回頭:「次子?」

  達米安穿著寬松的家居服走下來,慢條斯理地開始吃早餐。

  他嘲笑道:「冬休日開始了。」

  所以今天不用去上學的是嗎!?

  要是平時, 阿尼亞聽到放假的好消息, 早就高興得找不著北了,可今天,她無精打采地放下書包, 鑽進了邦德的狗窩, 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不用上學就沒有辦法和大家見面了, 阿尼亞要怎麼告別啊!

  【阿尼亞能不能不走……】

  她好舍不得這裡。

  在幾經嘗試,發現並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之後, 他們順其自然,在這裡建立了穩定的生活。

  黃昏在醫院的工作有望晉升,失去間諜的特派任務之後, 他有了更多的睡眠時間, 幸福指數大大提高。

  約爾則是干脆從港口mafia脫身, 成功地變成了普通人。

  忙碌的早晨一起上班上學, 傍晚一起回家, 家長溫柔體貼, 孩子活潑可愛。

  在外人看來,這真是完美的一家。

  要是有人知道他們奇妙的經歷, 大概也會勸說他們留在這裡吧?

  黃昏是間諜,約爾是殺手, 他們有更加重要的使命。

  停戰, 卻不斷對抗的東西兩國, 大黨掌握主要的話語權,明爭暗鬥從未停歇,階級矛盾嚴重……那樣的世界,要是能改變,需要花掉多少的心血?

  現在的生活不好嗎?

  可為了現在的和平,他們才更加要回去。

  阿尼亞猶豫過。

  她還是個小孩子,喜歡多種多樣的玩具,喜歡不同口味的零食,喜歡在這裡的朋友們。

  現代的誘惑對她來說太大了。她自然而然地對現在的生活充滿留戀。

  當系統對她的提問給出肯定答案後,她產生了動搖。

  那樣的話就能和大家一直在一起了,一起讀小學,一起成為初中生,然後再長成小蘭姐姐那樣帥氣的高中生。

  假期還能讓爸爸帶著出去玩,阿尼亞有超能力,知道他還偷偷去挑戰極限,背著阿尼亞去了好多好玩的地方!

  可是阿尼亞……

  【系統:要慎重考慮!這個可是攸關命運的抉擇!之前也有救世主想要留在任務進行的世界,下場非常可憐!】

  這是下下策。系統沒有隱瞞。

  【系統:因為那件事之後,大家都開始勸說救世主做完任務趕緊撤啦,不要糾結這件事了,你還會有新的朋友的。】

  阿尼亞不想離開大家。

  可一旦留在這裡,她就再也見不到原來的世界的貝姬、蓬蓬頭、甚至是校長。

  黃昏不能夠再作為間諜活動,約爾也不再被殺手身份拘束,原來的世界絕對會因為沒有阿尼亞而毀滅的!

  她抱住湊過來的邦德的腦袋,小聲問道:「邦德,你也喜歡這裡對不對?」

  作為最開始和阿尼亞經歷冒險的家人,邦德見證了太多。

  它趴在阿尼亞的面前,心聲中漸漸出現了阿尼亞和各個人的身影。

  無奈將他們帶回家的安室透、經常幫助他們的小五郎父女、矮墩墩卻是主角的柯南……

  一個個告別過去,沒准阿尼亞會先因為淚腺崩潰而被送進醫院。

  但再不抓緊時間,阿尼亞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了。

  「阿尼亞,我們先去上班了。」

  約爾的聲音傳來,她蹲在邦德的狗窩前,認真對阿尼亞告別,哪怕面前只有邦德蓬松的屁股,該有的儀式也不能少。

  尤裡也跟著蹲下。

  姐姐在哪裡他就在哪裡!好不容易見到姐姐,他今天一定要跟著姐姐!

  黃昏失笑,他敲了敲小屋的房頂:「困了可以再去睡一會兒,今天可以盡情玩耍了。」

  說得也是,現在是休息日,阿尼亞能和大家一起玩了!

  聽到關門聲後,她鑽出邦德的狗窩,趴在座機前給朋友們打電話。

  最先接通的是步美。

  「阿尼亞?你昨天怎麼沒有來學校,大家很擔心。」

  「阿尼亞去解決大事了,步美,你現在──」

  「等下再打吧,我媽媽帶著我到衝繩去玩了,我們等下要去商品店,等我回家就給你帶禮物!」

  步美歡快地掛掉了電話。

  剩下的元太和光彥也是一樣。

  唯一沒有挪位的只有柯南和灰原哀。

  阿尼亞聽著電話那頭毛利小五郎咬牙切齒地說:「假期,有錢人才有假期,可惡!可惡!」

  柯南將話筒掩住:「就是這樣,叔叔因為把本來准備玩的賭馬的錢全都輸掉了,我們要待在家裡過假期了。」

  毛利小五郎大聲嚷嚷:「你以為花的是誰的錢啊臭小鬼!最近的委托也變少了,沒錢也是正常的!」

  阿尼亞:「委托?」

  小胡子叔叔是能夠接任務的偵探來著。

  「等一下!」阿尼亞大聲說道。

  她吃力地將沉重的儲蓄罐拿出來,將裡面的硬幣倒出。

  「一百、五百……」

  「總共是五千。」不知道什麼時候,達米安站在了阿尼亞的身後,「你要拿錢去干什麼?」

  他看上去已經對日本的物價了如指掌:「五千買玩具和零食夠用了,但是要買奢侈品的話只是杯水車薪。」

  「買不起水?」

  阿尼亞震驚。

  五千日元居然連水都買不起!?

  達米安:「是買不起奢侈品!」

  他在買禮物的時候差點鬧出笑話,不然也不會這麼了解。

  原來是次子出糗了。

  阿尼亞:「呵。」

  達米安:……

  他已經逐漸對阿尼亞的笑容免疫了,無視她臉上嘲諷的笑:「這麼多,你是怎麼攢下來的啊。」

  明明他們都有相同的零花錢,達米安除了給阿尼亞墊零食的錢以外幾乎沒有別的支出。

  阿尼亞的花銷要比他大得多,除了買零食以外,還要跟著少年偵探團到處跑。

  她居然比自己會攢錢!

  達米安警鈴大作。

  居然這麼早就開始攢錢,等到十年之後,這家伙說不定會變得比他還有錢!

  阿尼亞不懂達米安心裡微妙的情緒,主動給他介紹。

  她自豪地將一堆五日元硬幣分出來:「這是阿尼亞賣藝賺到的!」

  「賣藝?」

  達米安茫然地看著她。

  阿尼亞得意地給他介紹,和邦德一起表演當時的場景。

  「阿尼亞在米花花沒有家……」

  在阿尼亞凄涼的聲音中,邦德在她的身後站起來拱手,嗷嗚嗷嗚叫著。

  達米安不自覺地開始鼓掌。

  太……太精彩了!可惡,他要是不知道阿尼亞的底細,沒准也會被這樣的表演欺騙過去。

  「你只是在乞討吧?」達米安疑惑道。

  「才沒有,阿尼亞在賣藝。」

  【勞埃德·福傑到底讓自己的女兒去做什麼了啊?】

  不好,次子對父親的印像變差了!

  阿尼亞慌忙補救:「這個是……阿尼亞關於未來的工作的體驗!」

  沒錯就是這樣!

  達米安:「……你進了伊甸園畢業以後只想去乞討嗎?」

  他滿臉不可置信,理解不了後,他換了個問題。

  「那另一堆呢?」

  「那是阿尼亞的嘟嘴費!」

  說起那堆面額更大的硬幣,她更加自豪了。

  「阿尼亞在表演FBI的時候,被老師獎勵了!」

  在系統和安室透真心實意地勸說下,阿尼亞在某次補習的時候給衝矢昴表演了「FBI開門」,當時房間裡一度變得涼嗖嗖的,阿尼亞還以為老師打了空調呢。

  然後衝矢昴就微笑著收買阿尼亞,讓她不要再表演這樣危險的藝術了,再看下去,他的血壓會升高的。

  聽完阿尼亞的解釋,達米安的表情已經變成了空白。

  什麼鬼,這樣也行嗎?

  阿尼亞急匆匆地將所有的錢裝進小豬儲蓄罐。

  「等等,你要去哪裡?」

  阿尼亞費力將圍巾戴好:「去偵探所。」

  她有委托要交給小胡子偵探!

  「外面很危險啊!」

  達米安糟心地寫下便簽,跟著阿尼亞一起出門。

  外面好冷,要不是他擔心阿尼亞走丟,才不會跟著她一起出來呢。

  他現在可是要保護弱小的男子漢!

  靠著半生半熟的日文,他們順著路標成功到達毛利偵探事務所。

  「喂!」毛利小五郎看上去有些惱火,他的臉上飄著不自然的紅暈,好聲沒好氣地將兩個小孩拉進來。

  毛利蘭看到阿尼亞的身影,有些吃驚:「這麼冷,你們是走過來的嗎?」

  她趕緊端來了溫水。

  「這位是達米安?」她不確定地說。她對於住在阿尼亞家裡的孩子有所耳聞,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聽說是個要求很嚴格的孩子……

  達米安直白地看著毛利小五郎:「酗酒,你真的是偵探嗎?在探案的時候你不會是在夢裡破案的吧?」

  毛利蘭苦笑。

  果然和柯南說的一樣呢。

  「要你管啊小鬼!」

  毛利小五郎將空掉的酒瓶塞在桌下:「你們來干嘛?」

  不會就是為了在懟他的吧?

  阿尼亞將抱在懷裡的儲蓄罐放在桌子上。

  「阿尼亞要委托小胡子偵探,幫助阿尼亞告別。」


第62章

  「告別?」

  毛利小五郎驚訝問道:「勞埃德看起來像是要在這裡長住啊, 不過外國人的話,要搬走也挺方便吧。」

  他似乎覺得自己說的在理,重新一屁股坐下, 揮手,「去去去,我可沒有陪小孩子玩耍的功夫。」

  阿尼亞的雙手按住小豬儲蓄罐:「裡面裝的錢,能買一百張賭馬券。」

  這個家伙平時連話都說不利索, 現在居然會說賭馬券這樣高級的詞了!

  柯南深呼吸:「重點錯了吧!」

  他們還沒有聽說勞埃德要搬走的事情, 之前也沒有任何預兆。

  如果是為了避免報復,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話……

  達米安反倒震驚起來了:「什麼,告別!?」

  糟了, 次子還不知道。

  阿尼亞急忙解釋:「告別是說……阿尼亞家裡來的舅舅, 要把紅色的花花永遠開滿, 永遠和大家說晚安。」

  柯南:「……」

  阿尼亞的解釋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 這麼一說尤裡的形像更加恐怖了!

  「告別就正式跟他們說啊。」

  「可是大家都在外面。」阿尼亞苦惱地說:「遛彎彎很難回家。」

  確實,冬休日一到,少年偵探團外出旅行少了一半。

  想到這裡, 柯南的目光又移到了毛利小五郎身上。

  正在喝水到偵探差點被嗆到:「你那是什麼眼神啊!」

  「沒什麼。」柯南堅定地轉過頭,「要是搬家的話, 安室先生知道嗎?」

  阿尼亞誠實地搖搖頭。

  說實話, 她還沒有做好真正和安室透告別的准備, 就像是按了暫停鍵,她所有的感情全都混沌地停留在剛得知消息時產生的衝動。

  被壓抑住的恐慌再次浮現在心底。

  她能笑著和朋友們告別, 但做不到反復去想要是再也見不到安室透這件事。

  要是, 再也見不到爸爸了該怎麼辦?

  怎麼辦。

  安室透是和大家不一樣的存在。

  他是阿尼亞在這個世界的領導者, 溫柔地接納了在街頭迷失的孩子。一開始算不上對阿尼亞有多上心, 但朝夕相處之間, 他把強迫自己做到的義務,真正化作了疼愛。

  安室透將阿尼亞當成了自己的孩子,這樣的溫暖,阿尼亞只在黃昏和約爾身上體會到過。所以,他是這個世界上阿尼亞最最喜歡的人。

  要是再也見不到爸爸了該怎麼辦呢?

  柯南看著深色的水跡打在了阿尼亞的衣服上,剛想遞過紙巾,就被達米安瞪了一眼。

  男孩掏出自己的手帕給她擦眼淚。動作算不上溫柔,但很細致。

  阿尼亞接過手帕,在達米安的嫌棄中狠狠擤了一把鼻涕:「嗚嗚嗚嗚阿尼亞,阿尼亞不想告別。」

  毛利蘭的微笑有些憂郁,她耐心地和阿尼亞解釋:「但要是說不出口的話,會很難受的哦。」

  「比打針還要痛嗎?」

  「嗯,比那個更加痛呢。」

  「所以,要好好說出口哦。」

  阿尼亞將自己的眼淚全都擦掉:「阿尼亞……」

  她哭出了鼻涕泡。

  想和大家在一起。

  「阿尼亞……知了。」

  她要好好度過最後的三天。

  毛利小五郎咬牙切齒地撓著頭,醉醺醺的臉上浮現了清醒的表情:「我知道了,不就是幫助小鬼玩過家家的告別游戲嘛,我接下這個委托了!」

  阿尼亞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哇嗚嗚嗚嗚,小胡子!」

  「你連叔叔都不叫了啊!」

  毛利小五郎衝動的頭腦冷靜下來,伸出食指:「現在,先去完成最重要的事情!」

  阿尼亞被半推著趕下樓。

  她坐在波洛咖啡廳的卡座上,面前是被安室透投喂的一堆點心。

  是好吃的餅干和小蛋糕!

  看到甜食的那一刻,阿尼亞兩眼放光,甚至連憂郁都被驅散了一些。

  安室透:「今天天氣很冷,客人也變少了。你們兩個是怎麼從那麼遠的地方跑過來的啊,勞埃德沒有和你們說過出門要小心嗎!?」

  涉及到安全問題,安室透就會變得嚴肅起來,眼神比平時犀利了起碼十倍。

  阿尼亞乖乖低頭認錯,舉著叉子傻笑:「嘿嘿。」

  安室透無奈地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嚴肅一點,現在不是笑場的時候啊。」

  但現在是要告別的時刻。距離系統說的結束時刻,只剩下兩天了,當任務徹底完成的那一剎那,倒計時就開始了。

  告別不僅是說拜拜那麼簡單的。她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和爸爸說。

  像是明年的生日願望,想和次子打好關系,她覺得自己長大了很多,也長高了!

  「阿尼亞……」

  「嗯?」

  「阿尼亞還要餅干!」

  說不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喉嚨像是被黏糊糊的糖果堵住一樣。

  阿尼亞一塊接著一塊往嘴裡塞餅干,像一只倉鼠一樣機械啃食,臉上帶著的憂心忡忡的表情讓安室透不由得猜測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事。

  「……是餅干不好吃嗎?」

  「好吃。」阿尼亞悶悶不樂地說,「但是大家都不在。」

  原來是感到孤單了啊。

  安室透將圍裙解下,拿出上次阿尼亞放在這裡的繪本,坐在兩個孩子面前:「那麼,不介意我加入你們吧。」

  他翻開繪本:「還記得這個是什麼故事嗎?」

  好久遠的記憶。

  阿尼亞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畫面上,終於想起了這本的內容。

  「是間諜鴨的故事!」

  達米安反駁:「才不是啊!這是醜小鴨!」

  看著爭執不下的兩人,安室透合掌說道:「那麼,我們一起讀讀吧。」

  他的聲音有一種奇異的讓人冷靜下來的能力,阿尼亞和達米安都漸漸入了迷。

  「為什麼它會被討厭呢?」

  「是因為外表,有些糟糕的人就是以貌取人的,別對著我笑,我絕對不是這種人!」

  安撫了快要炸毛的達米安,安室透看出了阿尼亞的踟躕:「怎麼了?」

  「阿尼亞也是醜小鴨嗎?」

  自從有記憶開始,阿尼亞就在實驗室中度過,沒有朋友,不斷被拋棄,遇上貓和雞一樣排擠她的人。

  「不是哦,阿尼亞是個好孩子。」

  安室透摸著她的腦袋說:「以後也會成為美麗的天鵝的。」

  就算愛哭也會自己努力站起來的阿尼亞,就算害怕受傷也會勇敢站出來的阿尼亞,會慢慢蛻變成什麼樣子的大人?

  他真想親眼看看啊。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機會呢?

  粉色的腦袋突然湊過來,埋在了他的懷裡。

  他不明所以地拍拍她的脊背。

  「阿尼亞,好寂寞……」

  不知為何這樣的情緒會蔓延開來。

  達米安自覺地跳下椅子,順便將繪本也帶走了:「我去那邊坐。」

  嘖,他才不要當看不懂空氣的人。

  安室透失笑:「只是放假而已,不應該很高興嗎?」

  「不用寫作業,還能到處去玩……阿尼亞應該喜歡放假的吧。」

  他耐心地等到悶著的小蘑菇淚眼汪汪地抬起頭。

  手掌在她的發旋處輕輕一按。

  安室透笑:「既然這樣,還有什麼想吃的嗎?吃好吃的心情可以變好吧。」

  餅干已經吃了很多,並且腦袋裡關於美食空蕩蕩的阿尼亞只得說:「花生。」

  於是,她抱著花生啃了一下午。

  一早上就跑出來,連午睡時間都沒有的兩個小鬼早就困得哈欠連篇了。

  燈黃昏下班來接他們回去的時候,阿尼亞和達米安早就靠在一起睡著了。

  安室透試圖從阿尼亞的手心將自己的衣袖扯出來。

  黃昏脫下帽子:「今天也辛苦你了。」

  「舉手之勞。況且,我大概也不會被麻煩多少次了吧。」

  黃昏沉默:「……什麼?」

  「阿尼亞跑過來,說了很多話,怎麼看都像是你們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黃昏並沒有意外:「她是這樣說的啊,那麼應該是吧。」

  通過觀察,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女兒才是將他們帶到這個世界的主因。

  所有的事件都因為阿尼亞的參與而順利到不可思議。

  能夠陪在阿尼亞身邊,不管怎樣都無所謂了。和那孩子分開的時候,他們無時不刻都在擔憂,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就算不在原來世界也無所畏懼。

  安室透了然:「還真是黃昏的風格啊。」

  好男人什麼的,真是讓人牙酸啊。

  黃昏:……

  雖然很想知道自己說什麼風格,但現在還是不要好奇的好,也許他會得到噎死自己的回答。

  安室透無奈地講自己的袖子扯出來。他已經明白了阿尼亞不安的原因。難怪她一直露出這麼為難的表情。

  要是是平時的阿尼亞,早就因為他的訓斥鬧脾氣了,也許會說「阿尼亞再也不來看爸爸了」這種話。

  他露出淺淡的微笑:「以後就麻煩你了,連同我的分一起努力下去吧。」

  雖然也想看著她慢慢長大,但現在似乎做不到了呢。

  「現在說這種話還太早了,我們也不是馬上就離開了。」黃昏穩穩一手托起一個。

  行李需要盡快收拾起來了,辭職到借口也要找好,對外就宣稱老家的父親出了點事故需要回去盡孝……

  「你們在這裡啊。」毛利小五郎拎著手裡的空酒瓶。

  他糟心地撓著頭:「我和他們聊過了……說是會在明天回來一趟。告訴那個小鬼,她的委托已經完成了。」


第63章

  腦袋枕著柔軟的物體。

  阿尼亞打著哈欠翻了個身, 她將身體完全放松下來,伸手抱住奇美拉。

  是在家裡呢。

  原來已經到睡覺時間了。

  ……

  她剛才還在咖啡廳裡的!

  阿尼亞驚醒,她正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身上還穿著外出時穿著的衣服。

  她揉著眼睛打開門, 頭發亂糟糟的,努力伸直胳膊活動完筋骨, 才重新振作精神。

  「你醒了啊。」黃昏將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摘下, 「我去把晚餐重新加熱一下。」

  阿尼亞一覺睡到了七點多,黃昏特意將晚餐留出來了一部分放在冰箱。

  大概是最近累到了吧。他將餐盤拿出來的時候這樣想。聖誕節前和期末考試作鬥爭,還要琢磨給大家准備禮物, 聖誕節當天還偷偷跟著他們去了橫濱。阿尼亞也很努力了啊。

  只不過, 他能感覺到, 除了這件事以外, 阿尼亞還有別的事情瞞著他。

  這樣看,作為父親, 他還是不夠格呢。

  他將手掌按在她的腦袋上, 「不可以偷吃冰淇淋。」

  這麼冷的天吃冰的,腸胃會受不了的。

  噫!父親絕對長著不存在的第三只眼睛!

  阿尼亞悻悻將放在冰箱門上的手縮回來:「阿尼亞在檢查它們有沒有壞掉。」

  「沒有壞掉, 放心吧。」

  黃昏將食物放在微波爐裡加熱。

  父女兩個坐在椅子上看著微波爐裡的盤子轉來轉去, 阿尼亞主動湊過來,將腦袋靠在了黃昏的胳膊上。

  她的個頭實在太小了,一半身體都因為這個動作懸空了。

  黃昏一把揪住她的後領:「這樣做很危險!」

  【不僅傷害頸椎, 對於腰椎和脊柱的傷害也很大!她平時都是這樣大咧咧的嗎!健康的身體是學習地前提——】

  阿尼亞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父親太過分了,現在還想著學習!

  「想和父親靠得近一點。」

  黃昏一時失語,開始反思自己的下意識反應是不是太過誇張了, 他將阿尼亞的椅子拉過來了一點, 將自己的手臂遞給她:「靠吧, 現在安全了。」

  阿尼亞重新貼上去。

  「阿尼亞好苦惱啊。」

  【哦,所以是在向我尋求幫助嗎?倒是新奇的體驗,阿尼亞平時腦袋空空,完全沒有什麼煩心事。現在居然也會苦惱了!糟糕,都說身邊環境地變化會給孩子帶來影響,要是阿尼亞因為太過悲傷而喪失了上學和融入新環境的動力……】

  阿尼亞唰得一下將自己的腦袋掰正,屁股往旁邊坐了坐,幾乎要坐到邊緣上去了。

  她用像是看著史前怪獸的眼神看著黃昏:「父親好掃興,阿尼亞不想說了。」

  黃昏:「……」

  等等,他還什麼都沒有說啊!沉默也會被認為是掃興嗎?

  盡管被阿尼亞說了傷人的話,黃昏還是努力了一番:「把苦惱講出來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對了,家裡還有達米安,他和阿尼亞同齡,要是和朋友一起分享苦惱(秘密)的話,關系也會更進一步吧?】

  父親的想法好糟糕,要是阿尼亞去向次子倒苦水,絕對會被次子嘲笑的。

  「寒假好長。」阿尼亞帶著對於父親的懷疑,將自己的苦惱傾瀉出來,「父親和母親也總是沒有時間陪阿尼亞。」

  「阿尼亞想一起出去玩。」

  並且是帶著最後一次見面的決心(雖然阿尼亞可能並沒有這種東西)。

  「這真的是你的苦惱嗎?」黃昏狐疑道,「你明明……以前假期就只知道睡懶覺、吃零食和看電視吧。」

  「父親好過分!」

  黃昏笑了出來,看著阿尼亞氣鼓鼓的臉,他耐心說道:「這還不是你真正的煩惱吧。」

  他是知道阿尼亞拜托毛利小五郎的委托,「告別」這個話題對於一個小學生來說也太過沉重了,然而阿尼亞卻毫無猶豫地說了出來。

  難道是有人在背後像是參謀一樣提醒她?黃昏有思考過這個可能。畢竟像是穿越到異世界這樣不可能發生的奇跡也出現了,還有什麼不能實現的?

  這樣的話,阿尼亞最近憂郁的表現也能說得通了。

  可就算是這樣,阿尼亞已經和這裡的人產生了感情。

  就算對於成年人來說,離別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是孩子呢。

  「嘗試去解決煩惱吧,找到源頭,按照自己真正的想法去做。不要給自己留下後悔的余地。」黃昏笑著說,他的手指很溫暖,慢慢撫平她四處亂翹的頭發,「真是的,現在思考這些對你來說還是太早了啊。順你心意去做就好了。」

  他的嘴角微微彎起,但是阿尼亞來不及抓住那轉瞬即逝的情緒,微波爐發出了工作完畢的提醒聲。

  「先吃飯吧。」

  他將牛排切成容易入口的小塊,才將碟子推到阿尼亞面前。

  阿尼亞舉起叉子,將一塊牛排放入自己口中。

  「母親的作品。」她的表情現在顯示著並不平靜的內心,四處亂飛的五官像是即將跳出那張臉飄走一樣。

  阿尼亞的嘴巴正在被牛肉狠狠毆打!

  窒息的味道從舌頭上傳來,阿尼亞幾乎要安詳地閉上眼睛了。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今天的客廳為什麼沒有人了。舅舅和次子絕對也被母親的食物謀殺了!

  「說是謀殺也太……」黃昏還真的無法反駁這句話。

  尤裡回家之後也緊緊跟著約爾,一直碎碎念說要再嘗嘗姐姐的手藝。黃昏因為要去接阿尼亞和達米安回來晚了一點,廚房已經變成慘不忍睹的食物的墓地了。

  不過這已經是約爾表現最好的一次了。起碼他們吃完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阿尼亞上次被送往醫院把他們嚇了一跳,但約爾一直在為了做出能夠入口的食物而努力著。黃昏有在約爾下廚的過程中好好幫忙,除了切菜和將調料放下鍋這個過程他沒有參與以外,剩下的幾乎他一手包辦,但還是混進去了奇怪的東西……

  「只是美乃滋的話,應該不會有事的。」黃昏安慰道。

  阿尼亞舉著叉子,不知道該下口還是不下口。

  她放棄了掙扎,將牛肉吃了一半。

  母親的廚藝在阿尼亞這裡的信譽已經徹底歸零,阿尼亞已經不會對母親抱有任何期待了。

  阿尼亞帶著沉痛的表情下桌。

  「對了,阿尼亞。」

  「阿尼亞不要吃。」

  黃昏:「不是這個!是毛利偵探要我轉告你,你的委托已經達成了。」

  阿尼亞驚喜地睜大眼睛:「好快!」

  「是的,你的朋友們明天就回來。我們一起去看煙花吧。」

  「煙花?」

  「嗯,新年快到了,附近有煙花表演,到時候和他們一起去看。」他將盤子刷干淨,用沾著洗潔精的手指碰了碰她的鼻子,「有什麼煩惱要盡快解決掉。」

  毛利小五郎一副不著調的樣子,但是能夠這麼細心地對待孩子提出的邀請,讓他很是意外。話說,阿尼亞和毛利一家的關系都很好吧?之前也是將阿尼亞寄放在毛利偵探事務所的。

  鼻子前面沾了一朵白色的洗潔精泡泡,阿尼亞伸手將它擦掉,偷偷抹在了黃昏的衣服上,臉上露出了竊喜的表情。

  黃昏裝作沒有看到,搖著頭繼續刷碗:「要好好謝謝毛利偵探啊。」

  能夠說動三個家庭放棄休假提前趕回來,他也真是不容易。

  「嗯!」阿尼亞重重點頭,「小胡子是最好的偵探!」

  小胡子叔叔不僅教會了她看賭馬節目,會跟她偷偷玩柯南的游戲,還帶著她一起去了交流會!

  阿尼亞不知道外界對於毛利小五郎地稱呼是「沉睡的名偵探」,她只知道毛利小五郎絕對是她見過的最厲害的偵探!居然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完成了阿尼亞的委托!

  黃昏的表情一時間變得有些復雜。

  剛說完毛利偵探是個好人,但是這個人怎麼看都只是個不著調的大叔吧……阿尼亞居然還學會了看賭馬節目……

  阿尼亞捂住嘴巴,流著冷汗觀察正在清理料理台的黃昏。

  不小心說出來了。

  【系統:回去以後也要好好忘掉毛利大叔交給你的東西啊。】

  畢竟毛利小五郎是名列前茅的Madao,指望他帶給小孩子正面的影響不如期待一下他早日戒掉自己的壞毛病。

  【系統:不過既然你的父親這樣說,你們還有見面的機會。真是太好了!對了,願望想好了嗎?這個也很重要哦,需要好好考慮清楚,不過也不是那麼著急……回到原世界也能夠許願的,這是救世主的特權嘛。】

  阿尼亞還沒有想到自己的願望。

  今年這一年實在許了太多願望了,阿尼亞實在想不過來了。

  要是還沒有實現的只有一個了,但想要住在城堡的願望也被父親短暫地實現過。

  阿尼亞干脆放棄了思考。

  她一定得許一個超級——超級了不起的願望!

  帶著這樣的信心,她迎來了第二天。

  衣服,很完美!

  表情,很完美!

  裝備,很完美!

  早上起來鍛煉身體的尤裡被嚇了一跳:「你難道要帶著那樣的表情出去玩嗎?」

  阿尼亞手上戴著步美送的小兔子手套,眼睛彎成了月牙,表情怎麼看都像是在嘲諷。

  阿尼亞:「呵。」

  舅舅是不會懂的,這可是阿尼亞招牌的友善表情啊。


第64章

  少年偵探團要在下午趕回來, 為了准備謝禮,阿尼亞一早上就波洛咖啡廳報道。

  安室透替她將小號的圍裙穿好:「這次都要自己來?那樣的話我是不會幫忙的。」

  阿尼亞對自己的動手能力有十足的信心:「就算阿尼亞做出了炸藥,也有次子幫忙收拾的!」

  同樣穿著圍裙的達米安:「喂!」

  這麼一說他的預感更加糟糕了啊!

  放假就應該賴在床上睡個飽覺, 但阿尼亞連著兩天都拉著他往外面跑。勞埃德·福傑看到非但沒有制止,反倒是將阿尼亞往外推, 欣慰地將他們送到了這裡。

  說起來, 昨天晚餐都沒有看見阿尼亞的身影, 這家伙該不會是因為睡得太多所以白天這麼精力充沛吧?

  阿尼亞完美地錯過了和清醒的達米安碰面的機會。

  真是的,拿這個家伙沒辦法。

  達米安還不清醒的腦袋亂糟糟的,手已經聽話地將面團攪拌起來。

  「哦, 做的不錯嘛。」安室透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達米安冷不丁地清醒過來,驕傲地昂起頭:「那是當然!」

  畢竟他的目標可是要成為皇帝的學生, 區區一點小事怎麼能難得住他!

  次子的尾巴已經翹起來了。

  阿尼亞不爽地想。

  她絕對將腦袋湊過來,注視著達米安盆中逐漸和材料一起混勻的巧克力,再看看自己盆子裡黑乎乎的一坨。

  不能被次子比下去了!

  阿尼亞努力握著並不熟練的攪拌器,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

  安室透除了准備客人的餐點之外, 還要留心這裡的動靜。阿尼亞攪拌得不夠充分,力氣用得也不太對, 飛濺的混合物甚至飛到了他的臉上。

  他冷靜地將嘴角的巧克力揩掉,放在嘴裡品嘗。

  【味道還沒有完全打散, 屬於可可原本苦澀的氣息還能濃郁, 口感也不夠順滑……】

  他問道:「為什麼看我?」

  阿尼亞放下了攪拌器,抬頭看著他。

  「爸爸比父親還要傷阿尼亞的心。」

  她誇張地捂著自己的胸口, 噗通一下跪在了地板上,消極地說:「阿尼亞的心, 已經碎成了好幾瓣。」

  要是做不出好吃的巧克力餅干, 阿尼亞就不能完美地告別了!要是不能夠和大家說再見, 阿尼亞絕對會記仇一輩子的!

  安室透將她拎起來:「別隨便跪在地上啊喂,會弄髒衣服的。你看,褲子上已經沾上巧克力了。」

  他用手努力搓了搓,再用濕巾將污漬擦掉,總算勉強將那塊深色掩蓋住了。

  阿尼亞拍了拍衣服,垂著手說:「阿尼亞的手好酸……」

  「好酸也要繼續往下做。」安室透不打算提供任何幫助,「不能半途而廢。」

  也許是他的態度有些強硬,阿尼亞立刻不說話了,她沒有哭,但是表情有些委屈,手攥住髒掉的那塊地方,扁著嘴,似乎想說什麼,有些遲鈍地發出自己的聲音:「阿尼亞……」

  安室透的心情有些復雜。他的童年不算幸福,甚至能說糟糕透了。

  但他有信心能作為一個不那麼稱職,但也絕對和糟糕搭不上邊的父親。

  想要將他學過的知識和道理慢慢講給這個孩子聽。他走過的彎路很多,也遇到過很多的事情,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是愛與和平絕對是值得期待的存在……

  他也是個嘴笨的家伙。

  安室透張了張嘴,最後彎起唇,按住阿尼亞的肩膀:「我們說過的吧。絕對要做出完美的禮物,讓他們大吃一驚。」

  「不是阿尼亞做的都不行。正是因為大家都喜歡阿尼亞,所以,作為被大家期待的阿尼亞才要更加努力。」

  和他不一樣,她已經擁有最完美的家庭了。

  那些他沒有說完的話,勞埃德會慢慢教導她的。

  阿尼亞猛得抱住他。

  「爸爸。」

  她的頭發很蓬松,透著一股淡淡的牛奶和果醬的氣息,阿尼亞的聲音悶悶的的,但是很堅定。

  「阿尼亞會努力的!」

  達米安松了口氣,將阿尼亞負氣放在一邊的攪拌器重新遞給她:「不會讓我看扁你吧,小不點。」

  「阿尼亞會長高的!長得比所有人都要高!」

  「哈哈,你想變成哥美拉嗎?」

  「才不是!」

  出來買咖啡的客人看著這一幕笑著問:「安室先生,這是你的孩子嗎?原來已經這麼大了啊。」

  安室透將她要的咖啡包好,微笑著說:「是的。」

  「很能干嘛!」

  他理所當然地回答:「當然,她是個非常努力的孩子。」

  手忙腳亂處理完之後,阿尼亞終於有了休息的時間,等待烘烤的時間,她被塞了零食打發到一邊去玩。

  餅干果然好難啊。上次只幫助爸爸按了樣子,原來這麼復雜啊,母親真是辛苦了呢。

  不知為何,阿尼亞隱隱有些能夠體會約爾的心情了。

  安室透依舊很忙,能抽出空來教他們制作巧克力,也是因為這也是新營業的一部分。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在阿尼亞提出請求後,波洛咖啡廳就提供了這樣的服務,但達米安篤定這是為家屬開的後門。

  阿尼亞耐心剝花生,將紅色的種皮也剝了下來。

  達米安拖著臉看著她的動作:「平時不是不會去剝這層的嗎。」

  「這是要給爸爸的。因為爸爸教阿尼亞做餅干了。」

  阿尼亞的表情變得有些低落:「……雖然阿尼亞做出來了一坨便便。」

  黑色的糊糊堆在一起,就算放進裱花袋裡,阿尼亞也只能擠出來長條和盤起來的形狀,對比達米安不算完美也能看出來這是塊餅干的水平要差多了。

  最後還是她手酸的擠不動了,一邊用肉麻到惡心的形容給次子加油才完成的。

  「感覺你在想很失禮的事情。」達米安道:「剛攪拌完都是這樣子的吧。用排泄物來形容太惡心了!」

  「次子以前做過嗎?」

  「……沒有。」

  達米安興致缺缺地翻開手裡的書。

  別說巧克力了,他一次廚房都沒去過。這種瑣事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阿尼亞的世界是和他不一樣的。他的父親根本不屑於做這樣的事情吧,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畫面根本不存在。哪怕這樣,他依舊迫切地想要得到父親的誇獎。

  【只要成為皇帝的學生……】

  阿尼亞的雷達敏銳地豎了起來,她警惕地看著達米安:「阿尼亞會拿到八顆星。」

  剛才友好的氣氛瞬間消失,兩人的眼神發生著猛烈的撞擊,濃烈的火藥味蔓延。

  達米安嘲笑道:「那就來試試看啊,你已經拿到兩顆雷了吧。」

  「阿尼亞也有兩顆星了。」

  阿尼亞毫不示弱,對比只有一顆星的達米安,她的優勢很明顯,離皇帝的學生只差六步之遙。

  「可惡!」

  安室透打斷了他們的談話:「現在差不多了哦。」

  他將餅干放在一邊晾干後才叫來孩子們。

  達米安嘴角抽搐地看著面前奇形怪狀的餅干。阿尼亞說的話難得沒有出錯,與其說是餅干,不如說面前是一堆排泄物的合集。

  達米安的臉色蒼白,阿尼亞大受打擊。

  她搖晃著達米安的衣領:「這可是阿尼亞的心意!次子失禮了!」

  不要隨便把人家地心意當做是便便啊!

  安室透都能從她的臉上讀出這樣直白的話了,他忍住笑,掰下一點放進嘴裡品嘗:「唔,還不錯嘛。」

  他順手將剩下的餅干塞進達米安的嘴裡:「達米安也嘗一下吧,很好吃哦。」

  他微笑著看著男孩。

  這絕對是報復!

  達米安想把嘴裡地東西吐出來,但是看到阿尼亞搖搖欲墜,一副再受到刺激就會倒下來的樣子,他乖乖將餅干吞了下去。

  「怎麼樣?」

  「……好吃。」

  他絕對是受那個男人脅迫才說出這種話的!

  阿尼亞露出大大的笑容:「次子誇阿尼亞的餅干好吃了!」

  絕對沒有問題了!

  阿尼亞鬥志滿滿,將餅干報進了裝飾袋裡面。

  「為什麼這次還要做餅干?」達米安有些不解,「上次已經送過餅干了吧。同一種禮物送兩次,好老土啊。」

  阿尼亞的額角青筋突突直跳:「阿尼亞討厭你。」

  「當然是因為餅干簡單。」她理直氣壯地說,「沒想到會這麼困難。」

  早知道她就換一個做了。

  本來她打算給每個人都剝一百顆花生的,但是被父親阻止了。阿尼亞的效率也不高,剛才也只給安室透剝了五顆花生。經過慎重考慮(並沒有),阿尼亞最後還是選擇了餅干。

  達米安:「……」

  他頭一次這麼贊同勞埃德把他和阿尼亞一起打包送到波洛咖啡廳的決定。

  少年偵探團在附近的足球場集合。

  「阿尼亞,聽說你要走了?」

  達米安豎起了耳朵。

  步美憂心忡忡地握住她的手:「以後會不會見不到了啊,阿尼亞一定要離開嗎?」

  「……」

  阿尼亞事先也想過這樣的場景。

  看到大家哭著挽留自己的畫面一定會掉下淚來的吧?可阿尼亞已經是個成熟的救世主了,最後蒙著被子偷偷哭了兩次,她決定用成熟的方式對大家告別。

  可是、可是,她真的忍不住……

  柯南:「不會啊,就算不在一個國家還能夠用視頻打電話的吧。」

  光彥:「哦!說的也是!阿尼亞也要多多給我們寫信啊!」

  元太:「沒錯!喂!柯南,快點讓開,該讓我踢一下足球了。」

  阿尼亞的難過瞬間回收了。

  怎麼回事!大家怎麼不挽留她!不應該露出眼淚汪汪的表情說「阿尼亞,你別走」嗎!?

  就連步美也移開了注意力,偷偷看向正在踢球的柯南。

  她鼓起臉:「阿尼亞要去特別遠的地方!」

  她氣咻咻地將餅干分給大家:「這是阿尼亞的告別禮物,以後大家就再也見不到阿尼亞了。沒有電話,沒有視頻!」

  少年偵探團都長著嘴巴看她。

  阿尼亞轉過身,假裝難過地擦眼淚。

  呵,沒錯,快點意識到阿尼亞就要離開的事實吧,以後就再也見不到阿尼亞了哦?現在可是陪阿尼亞一起玩的最好時間呢,快點挽留阿尼亞吧!

  阿尼亞陰險的表情被達米安逮了個正著。

  他默默地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將目光移開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感覺很意外。

  步美的表情變得擔憂:「阿尼亞……難道說阿尼亞要去沒有信號的國家嗎?那樣要怎麼才能見到阿尼亞呢?」

  柯南事先有想過阿尼亞離開的契機可能會是黃昏離開這個國家工作,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將足球收起,拋給元太,難得帶著符合這個年紀男孩子的笑容搓了搓阿尼亞的腦袋:「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就算以後不能一起玩了,阿尼亞也是我們的朋友,是吧?」

  「沒錯!」

  每個人都這麼堅定地回答,連沉默寡言的灰原哀也勾起了淡淡的笑。

  阿尼亞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忪。

  「大家……」

  「就算阿尼亞不在日本,少年偵探團也會為你保留位置的,要不干脆任命你為少年偵探團的分部隊長吧!那樣的話,少年偵探團的成員也能擴大了呢,嘿嘿。」

  光彥暢想著能夠將少年偵探團發展為全球規模的大團。

  柯南無語地看著他:「不如想點實際的事情吧。」

  他拆開裝飾袋,沉默了一下,遲疑地說:「這真的不是……」

  阿尼亞已經預料到他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了,她氣勢洶洶地反駁:「才不是便便!」

  原本只想說烤焦餅干的柯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家伙,不要這麼著急承認啊。」

  阿尼亞一下子亂了手腳:「等等,不是便便!才不是!」

  這是好吃的餅干!她偷吃了好幾塊,還將其中最好看的一塊(達米安制作)送給爸爸了,絕對沒有問題的!

  但是她的辯解完全不起作用,大家都因為她的話先入為主對阿尼亞的餅干探討起來。

  步美:「雖然這樣說可能會有點傷阿尼亞的心,但稍微有點……」

  光彥:「嗯……」

  元太:「果然就是便便的形狀吧。」

  長相粗壯的少年不管不顧地將餅干塞進嘴裡,摸著腦袋憨厚地笑起來:「但是很好吃!」

  光彥和步美也結束猶豫,開始品嘗餅干:「真的,味道真的不錯。」

  阿尼亞擦了擦冷汗,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是阿尼亞親自做的!」

  上次的姜餅人也是阿尼亞做的!阿尼亞的廚藝已經超過母親了!

  達米安帶著頑劣的笑容開口說:「真不錯啊。」

  「以後所有人對你的印像就剩下了會做排泄物形狀餅干的女人了呢。」

  阿尼亞,開裂中。


第65章

  黃昏放下擦手的毛巾, 將玄關處的紙箱子往遠放了一點。

  他將不必要的裝飾品都打包完了。他們不是這個世界的居民,他並不清楚能否將後期購置的東西一起帶回原本的家,可要是不管不顧, 也會給後面回收房屋的人添麻煩,不如將勞埃德·福傑的身份徹底消除。

  約爾將高高堆起的箱子輕松舉起來:「這裡已經收拾完了。」

  她對「搬家」沒有任何異議,只不過是換個地方生活而已, 反正現在沒有暗殺任務,她去哪裡都無所謂, 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

  只是看著被白布蓋起來的家具,傷感不由得蔓延上來。她輕輕嘆氣:「這裡也很不錯呢。」

  阿尼亞小姐在這裡交到了很多朋友, 每天都過得很高興, 看著她無憂無慮的笑容, 好像心情也會變得輕松起來。約爾發自內心地喜歡米花。

  黃昏說:「約爾小姐,這些讓我來吧。」

  他撕下膠帶將紙箱封好:「難道說不想離開這裡嗎?」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約爾急忙擺手,「只是有些突然, 阿尼亞連小學也沒有上完就離開這裡……」

  被懷疑也是很正常的。大概現在意識到阿尼亞異常的只有他一個人。達米安的年紀太小,尤裡和他們接觸的時間太短,約爾又很遲鈍。

  黃昏冷靜地在心裡計算。

  誰也不會知道阿尼亞身上會有將他們帶到這裡的能力。但除了能夠跨越世界以外,阿尼亞沒有任何變化, 大概也只能做到這樣吧。

  黃昏有些抱歉地微笑,他將手搭在約爾的肩膀上:「抱歉, 讓你感到不安了。」

  他的手掌下滑,將約爾沾著灰塵的手指攥在掌心:「雖然事出意外,但是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在新家找到回去的辦法的。」

  這樣的話, 就算突然回去也只能想到是否是房子的改變造成的穿越, 絕對想不到阿尼亞身上。

  可惜, 黃昏的苦心純粹是白費苦工, 約爾的注意力在他的手搭在肩膀地一剎那就轉移到了肢體接觸的地方,她臉頰溫度急速升高,將所有的理智全都燒毀,等到耐性瀕臨崩潰之時,她抓住黃昏的手腕,將一臉錯愕的丈夫背摔了出去。

  阿尼亞打開門,剛好看到黃昏散發頹廢氣息趴在地板上的一幕。

  「歡迎……回來……」

  感覺有透明的東西從父親嘴裡飄出來。

  約爾跪坐在他身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個……太近了……」

  阿尼亞拋下書包跪在黃昏面前,推著他的手臂:「父親!」

  「父親要死掉了!」

  父親沒有被阿尼亞的考試成績氣死,要先一步被母親殺掉了!

  黃昏一臉糟心地坐起來:「我還沒有死。」

  只是腦袋有點痛,他揉著自己的頭發:「今天回來得好早,還以為你們會在外面多玩一會兒。這裡比較亂,你們先回房間收拾一下吧?」

  「收拾?」阿尼亞歪頭。

  「是啊。」黃昏看著懵懂的阿尼亞,「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哦。」

  他彎起眼,然而眼中的碧藍色依舊銳利無比。

  【系統:總感覺宿主的父親像是發現了什麼啊!好恐怖的殺氣!】

  阿尼亞下意識一抖,但是很快又鎮定地叉腰。

  畢竟父親是間諜,他肯定是從敵人那裡得到了情報。間諜是無所不知的,就連考卷的答案也能輕松到手!

  【系統:這個和間諜還有答案都沒有關系吧?】

  【系統:誒!!!間諜!?】

  糟糕,好像說漏嘴了。

  阿尼亞的表情變來變去,最後忍耐地將嘴唇抿住。

  就算刀山火海,她也絕對不會再說一個字的!

  系統一瞬間短路。

  等等,間諜的話……它迅速去翻這個世界新增加的數據。

  難道說,阿尼亞的父親是酒廠新加入的成員黃昏嗎!?目前的數據很少,但是分析他與勞埃德·福傑的近期的路線,竟然驚人地一致。

  怪不得自家宿主這麼厲害,原來是家族遺傳!

  系統豁然開朗。

  「啊對了,阿尼亞,今天的餅干還順利嗎?」

  阿尼亞的表情一下子變成空白,忍辱負重地看了達米安一眼:「阿尼亞的餅干變成了便便。」

  她絕對會將那句話記住一輩子的!次子成功毀掉了阿尼亞的青春,將阿尼亞的回憶變成了巧克力味道的便便。

  達米安完全沒有吐槽的動力,和黃昏兩人打了聲招呼就往樓上走。

  「你去哪裡?」

  阿尼亞緊緊地跟著他。

  「房間啊,笨蛋!剛才不是說了讓我們也收拾東西嗎?」

  達米安沒有想太多,阿尼亞說出告別,肯定是黃昏事先向她透露了什麼。她個子這麼矮,看上去還一副傻樣,這麼可能會事先知道這種事情啊。要說這是江戶川柯南推理出來,他可能還會信服一點。

  阿尼亞被小看了。

  她不服氣地將衣袖卷起來,使出吃奶的勁弓起手臂,將胳膊上兩團軟乎乎的肉肉擠出來,擺出一副□□改造部學長的閃亮微笑對達米安歪嘴笑:「阿尼亞,已經變強了。」

  「你的變強只是每天吃零食看電視吧!最近連邦德都是我去遛的!」

  達米安出乎意料地很喜歡邦德。

  可能是家裡也有養狗的緣故,達米安一不小心就和邦德玩到了一起。邦德和一般的狗狗不一樣,它似乎太過消極怠工,既不喜歡玩接盤子,也不喜歡過多地跑步,可達米安依舊是家裡最喜歡帶著邦德一起散步的人。

  可是阿尼亞真的以為自己變得厲害了。

  她郁悶地鼓起臉。

  阿尼亞說不上來自己哪裡變得不一樣,但在鼓起勇氣將餅干遞出的一剎那,她好像懵懂地意識到了自己的長大。

  這可能是貝姬說的成熟。

  可她並沒有抓住那個模糊的瞬間。

  她不服氣地反駁道:「阿尼亞努力過了!」

  努力就能夠變強!

  「哈?那就再努力長高兩釐米吧。」達米安的視線居高臨下地看過來,眼神中透露著一股優越感,「小矮子。」

  她果然還是不喜歡次子!

  阿尼亞:「阿尼亞現在一百釐米了。長高兩釐米就比次子高了。」

  她突然茅塞頓開。長高就能夠反過來嘲諷次子了!她明天開始多喝牛奶!

  「拭目以待。還有你擋道了,一邊去,我要收拾東西了。」

  達米安招搖地走進房間,將房門啪一下合上。

  阿尼亞被關在門外,不爽的情緒翻湧起來,她曲起腿往達米安的門上踹了一腳。

  「好痛。」她捂著自己的腳,做賊心虛地挪回了房間。

  【系統:離開時間還有一天。不用著急。】

  它看著阿尼亞將東西一股腦往書包裡灌的行為,著急地勸阻。

  【系統:不要這麼做啊!卡紙怎麼能和水晶球放在一起,水晶球會被嗑碎掉,卡紙會彎起來的!】、

  桌面清潔大師·系統,完全無法忍受宿主的收納方式。它拿出內行人的氣魄,指揮阿尼亞將圍巾把水晶球包好,用扁平的書籍將卡紙夾住,最後放進書包。

  【系統:不過,還有一天呢,為什麼急匆匆地和所有人全部告別了?】

  阿尼亞也有自己的一點小小私心。

  「像是平時一樣。」

  小姑娘稚氣地說:「像是平時一樣的話,阿尼亞就不會難過了。」

  普通地在家裡待一天,看著電視,將所有的煩惱拋掉,一邊期待著和朋友們見面,一邊乞求不要開學,她還不想上課。

  阿尼亞抱住被圍巾卷起來的水晶球。

  明天好遠,明天又好近。

  系統一時失語。它嘆了口氣。

  【系統:那麼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過完剩下的一天吧。對了,那樣的話,寒假作業也是要完成的吧?】

  「討厭!」

  阿尼亞不滿地將書籍放得遠遠的,叉著腰盯著那堆紙看了很久,扒拉出衝矢昴給的禮物,快速地塞進了書包。

  不管怎麼樣,她還是對考卷喜歡不起來。

  -

  第二天,大人組已經將東西全都收拾完了。尤裡殷勤地讓約爾坐下,自己忙前忙後整理了好久。

  【終於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太好了!幸虧之前從老頭子那裡欺詐來的錢還能用,我可以帶著姐姐無憂無慮地生活了!甩開勞埃德,只有我和姐姐的二人世界……】

  阿尼亞:……

  舅舅今天也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她難得賴床了一回,下樓的時候驚奇地看到父母都在家。

  「誰會需要這個?」

  「阿笠博士?」

  「真是頭疼啊,烤箱什麼的都不方便帶走。安室先生可能會需要吧?但是他經常做飯,家裡早就准備了吧。」

  聽到了熟悉的名字,阿尼亞抬起頭。

  黃昏和約爾正在討論不能夠打包的東西該怎麼處置。

  達米安打著哈欠走出來,阿尼亞立馬叼著面包片將手裡的遙控板舉起來。

  阿尼亞率先取得了電視機的支配權!

  她的笑容透露著一股屬於強者的嘲諷。

  達米安往面包上抹果醬:「哼,我才沒有那麼幼稚。」

  但等到他吃完早餐,又開始和阿尼亞爭執起來:「你看了很久了,現在該我了!」

  「不要。先來後到,阿尼亞先得到了遙控板。」

  「我們是輪流看電視的!」

  「不要。」

  黃昏和約爾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尤裡的臉硬生生擠在他們中間,「姐姐你在笑什麼!?」

  看著尤裡臉上燦爛的笑容,黃昏語塞。

  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吧?

  這一天似乎和次子搶遙控板以外什麼都沒有干。

  阿尼亞躺在床上揉眼睛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

  三天,好快啊,就這樣要結束了。

  【系統:還有一個願望,想到的話,對著星星許願就行了。】

  它冰冷的電子音帶了幾分慈祥。

  等到阿尼亞睡醒,一切就會恢復原來的樣子。這是它作為阿尼亞的系統的最後一晚,很快,它和它的救世主就要各奔東西了。

  哎呀,說起來不好意思,能和這麼優秀的孩子一起拯救世界,它還有點小驕傲呢。

  【系統:早點睡吧。】

  阿尼亞打哈欠,小聲說:「晚安。」

  爸爸會怎麼樣呢?

  雖然睡覺前和他打了個電話,但是還是有些後悔,今天應該去見他的。

  可是那樣的話,阿尼亞絕對會哭出來的,就不像個成熟的大人了。

  她將臉埋在枕頭裡,將眼角溢出的眼淚蹭在枕頭上,暈濕的痕跡一塊深一塊淺。她是個哭聲吵鬧的孩子,今天難得很安靜。

  好困……

  眼前的世界逐漸變得模糊,眼淚和睡意一起湧出,關上了她的眼睛。

  光亮再度透過窗簾照到阿尼亞的床前。

  「阿尼亞小姐,快要遲到咯!」

  阿尼亞的房門被敲了一下。

  她揉著眼睛將衣服穿好,慢吞吞地從房間走出來。

  約爾微笑著將她的書包遞上。

  父親黃昏將公文包夾在腋下:「阿尼亞,校車已經來了。」

  「是……」阿尼亞打著瞌睡將早餐吃掉。

  邦德跟在她的身後,支起了耳朵。

  狗狗預知到的未來清晰地傳進阿尼亞的腦海。

  【阿尼亞從面前的石階走下,被一顆小石子絆了一跤,她哭著上了校車,紅通通的眼圈被達米安嘲笑了。】

  她的眼神瞬間變得清醒。

  阿尼亞上學大危機!絕對不能在次子面前丟臉!

  她握緊拳頭,在出門的時候格外注意,避開了那塊會害得她摔跤的石頭,成功到達校車前。

  今天也是阿尼亞完美的一天!

  只是,不知為何,心裡突然空了一塊。

  酸澀的感情湧來。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喃喃道:「爸爸?」

  身後空無一人。


第66章

  「安室先生, 又來這麼早啊。」

  安室透一絲不苟地研磨咖啡豆:「早上好。」

  榎本梓將外套脫下,呼出一口熱氣,搓搓自己快要凍僵的手,將毛衣卷起來:「雖然冬天快要過去了, 但是氣溫還是好冷啊。」

  「是啊。」安室透打開了咖啡機。

  相比平時, 他看上去更為寡言。

  榎本梓歪頭, 特意去看他的表情:「怎麼了?你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有點不像是平時的安室先生了。」

  安室透回以無奈的微笑:「完全沒有變化吧, 話說我平時是什麼樣的啊。」

  「就是胸有成竹,看上去很可靠的感覺!只有在阿尼亞面前才稍微不一樣一點。小阿尼亞總是能讓人出乎意料。」想到一開始阿尼亞抱著安室透大腿哭著讓他收留自己的樣子,榎本梓忍不住用手抵住唇笑起來,「安室先生拿她完全沒有辦法呢。」

  安室透將散發微苦味道的液體倒入杯中, 「畢竟是阿尼亞啊。」

  他依舊沉默。

  「最近好像沒有看到她, 是生病了嗎?」榎本梓忍不住憂慮起來, 「得要趕緊好起來才行……」

  「不是哦。」安室透將咖啡杯推到她面前, 「喝完就開始工作吧, 今天的訂單也很滿, 再閑聊下去就要趕不上了。」

  他故意扯開了話題。

  發覺自己聯系不上黃昏以後, 安室透已經預料到了即將會發生的場面。他引以為傲的理智似乎被忙音徹底蒸發,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到米花町了。

  身上穿著居家服,球鞋的鞋帶也跑得快要散開,他按下門鈴, 並沒有得到應答。

  沉默幾分鐘後, 他推門進去。

  客廳已經看不出人生活的痕跡了, 家具上罩著白布, 紙箱子堆在一邊, 顯示主人匆忙離開,甚至連東西都來不及帶走。

  阿尼亞的房間在二樓靠左第二間。

  雖然知道裡面沒有人,他還是敲了敲門進去。

  聖誕節時他送給阿尼亞的水晶球被擺在床上,像是一顆易碎的蛋一樣被紅色的圍巾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可屋子裡再也沒有阿尼亞的身影。

  吵鬧的小姑娘像是突然蒸發一樣,找不到任何蹤跡。

  他疲憊地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可惡。」

  就連最後的見面也沒有趕上啊。

  他早有預感,阿尼亞說的再見,對於他們來說可能是永別。

  黃昏的身份神秘,他不是日本人,在黑衣組織被擊潰之後,他理所當然地沒有在這裡繼續待下去的理由。也許之後他還要去往更加危險的地方,像是FBI的證人保護計劃一樣,改頭換面,完全切斷和過往的聯系,也就是說,他能和阿尼亞再見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現實比想像的還要殘酷。

  他本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失去的恐慌,可在那一瞬間,他的心髒再一次疼痛到無法呼吸,痛苦像是雨水一樣滴下,而他赤身裸體地站在雨中,絕望一絲一毫地滲進皮膚。

  痛苦對於降谷零而言,從來都是家常便飯。冷靜下來之後,心裡反倒只剩下疲憊了。

  他輕聲說:「原來是這樣啊。」

  回去吧。有個聲音這樣跟他說。

  反正早就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了。

  反正一開始他也不是自己主動願意收養阿尼亞的。

  不對,他明明不是這樣想的!

  就算剛開始不願意,他也早就發自心底地喜歡上了這個孩子。

  他撕下阿尼亞貼在床頭的便簽,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救世主」,只是看到這張紙,似乎就能想像出她寫這行字時的表情了,肯定又是絞盡腦汁,描著書上的字寫出來的吧。

  阿尼亞的國文很糟糕,怎麼可能自己寫出筆畫這麼多的漢字。

  除了那張便簽,他什麼都沒有帶走。

  「安室先生,有客人要點單,麻煩你過去一下!」

  梓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安室透抱歉點頭:「馬上就來!」

  他沒有這個功夫去傷感。

  「救世主」對於阿尼亞來說,一定是個特別的詞吧。她是個勇敢又堅強的孩子,他還記得那天見到阿尼亞死死抓住小偷,就算冒著被成年人威脅的風險也不退縮的身影,除了憤怒之外還有觸動。因為善良,所以阿尼亞不會隱瞞,鼓起勇氣揭發偷竊行為。

  那不是孩子該承受的風險,但他會努力創造一個所有孩子都能夠歡笑的世界。

  榎本梓忙完之後,用手臂戳了戳他:「剛才想什麼了,你像是放下了什麼包袱一樣,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了。」

  「誒,有這麼明顯嗎?」

  安室透一臉錯愕,很快,他跟著笑起來:「大概是……想明白我可能還需要向阿尼亞學習吧。」

  在那之前,他沒有空停下腳步,也沒有時間去傷感。

  安室透在心底悄悄對著阿尼亞說了聲對不起。

  也許,他真的是個很差勁的爸爸。

  波洛咖啡廳的早高峰過去之後,安室透悄悄出了趟門,將手裡的飯盒交給風見之後,接過他手裡的情報。

  按理說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也沒有必要繼續在波洛咖啡廳繼續工作下去,可公安還沒有將逃竄的組織成員一網打盡,只能先讓他繼續待機,要是得到消息還能為他們提供助力。

  安室透本人並沒有異議,風見卻對此很有意見,最近幾次見面全都一副氣衝衝的樣子。

  「安室先生明明都付出這麼多了,本來就該得到更好的待遇!」風見握拳怒吼道。

  安室透敷衍著打開密封的文件夾,他的笑容有些窒息。

  風見的眼神瞄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是調任的通知嗎?」

  「不是。」安室透沉重地搖頭,「雖然不是關於我的事情,但是這個情報也是很重要的吧……」

  【姓名:勞埃德·福傑】

  【任務:臥底黑衣組織,摧毀其在米花的情報線。】

  風見:「……」

  風見:「騙人的吧!」

  沒想到這個外國人居然是同事啊!更加沒有想到,他和安室透之間居然這麼有緣分,不僅是一個組織派出的臥底,還都養過同一個崽。雖然但是,情報部怎麼會讓一個外國人加入進來!

  安室透一目十行,迅速將所有的文件翻完。他啪地一下合上了手裡的紙,將它拍在風見的手上,突然笑了出來。

  風見驚恐地看著他。

  安室透的臉上已經被陰影覆蓋,說話聲音也陰氣森森的:「這樣重要的消息我居然不知道——」

  早知道這件事,他當初就果斷地信任黃昏,不用再花那麼多時間去試探他了!

  風見:「上面好像寫了說勞埃德和某位高層做了交易……呃,大概是身份很高的官員吧。冷靜一點啊安室先生!」

  等到安室透重回冷靜,他擦了把虛汗,呼出一口氣:「在上頭的指令下來之前,安室先生還能休息一段時間。」

  安室透的目光沉甸甸的:「沒有休息時間!不能松懈!」

  風見愣了一下:「可是……你的臉色很不好看。」

  安室透不想再聽下去,他打開車門,對著風見擺手:「下次不要帶來這麼不吉利的消息了。」

  哪裡不吉利了啊!他又怎麼知道這麼機密的情報!

  風見無可奈何,帶著滿肚子的郁悶開車離去。

  「安室先生!」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安室透轉過身:「今天又要去博士家裡嗎?」

  柯南氣喘吁吁,眼神卻很興奮:「多謝你提供的膠囊!」

  這是武裝偵探社從黑衣組織的成員手中繳獲的戰利品,後來幾經周轉,被柯南交給了灰原哀。本來以為這只是組織改進的APTX4869,沒想到在經過嚴密的研究後,灰原哀從裡面找到了一種與眾不同的元素,這也是只是新加入的毒物,但也可能是解藥的一部分。

  無論如何,柯南都從中受到了鼓舞。

  安室透微笑:「不客氣。那也是別人給我的,要謝的話就謝謝武裝偵探社的太宰先生吧。」

  想到總是一臉輕浮,動作完全不像個大人的太宰治,柯南的表情逐漸變得糟糕:「太宰先生嗎,要感謝他的話絕對會被惡作劇的吧,還是不要了。」

  「說起來也是……」

  兩人雙雙沉默下來。

  「那我先去阿笠博士家裡了!安室先生再見!」他急急忙忙道別,興奮地繼續往前走。

  安室透擋住陽光,看著柯南奔跑的小小影子,恍惚間看到了阿尼亞的身影。

  「爸爸!」

  也許真的如風見所說,他真的要放下工作好好休息了。怎麼會在這裡聽到阿尼亞的聲音……

  「爸爸!!!」

  安室透遲遲不轉身,那個聲音既委屈又不滿地喊叫起來:「等等阿尼亞!」

  到底是誰的惡作劇!

  安室透滿懷怒氣轉身,卻看到一張熟悉的笑臉,阿尼亞張開手臂衝他的方向跑過來。

  真的是阿尼亞。

  腦袋似乎短路了。

  他下意識張開了自己的手臂。

  阿尼亞廢了好大勁才到這裡,心中懷著滿滿的興奮。

  爸爸肯定很難過,阿尼亞要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像這樣嘩的一下出現在他的面前!爸爸肯定會被感動哭的!

  阿尼亞的計劃萬無一失,只是在到達終點線之前,她被腳下的石頭絆了一下,噗通摔在了安室透面前,豈止是預先准備好的帥氣而成熟的表情了,安室透只能看到她的後腦勺。

  ……好丟臉,阿尼亞的帥氣出場沒有了!

  她趴在地上,像一只焊死在地上的青蛙。

  安室透無奈地將她拎起來,拍掉她身上的灰塵,放在了自己懷裡。

  「你父親呢?」

  「父親不知道哦。」

  【既然要徹底消失,就不要將阿尼亞留在這裡,哪怕只是回來看看都可能會帶來危險……可惡,黃昏這個家伙,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安室透心裡亂糟糟的,說不清是慶幸還是生氣,他僵硬地開口:「怎麼回來了?」

  阿尼亞晃了兩下小腿,抓住安室透的領口:「阿尼亞咻咻咻地跑回家,拿出了星星,然後星星聽見了阿尼亞的願望。」

  「什麼願望?」

  「不能和爸爸說。」

  阿尼亞抱住安室透的脖子,偷偷笑了起來。

  她拯救了世界獲得的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第67章 次瓜劇場

  「小阿尼亞!」

  貝姬將書本立起來, 焦急地提醒道:「老師看過來了!」

  阿尼亞的腦袋一點一點,似乎意識到危機降臨,她的臉上帶著濃濃的困倦。昨天晚上不小心看到恐怖片了, 勉強在約爾的陪伴下才睡著, 以至於今天早上差點睡過頭。

  果不其然, 講台上的老師把眼鏡一推,犀利的寒光從鏡片上一閃而過:「阿尼亞·福傑, 請回答這個問題。」

  阿尼亞冷不丁地被叫到名字, 跟隨本能站了起來。她的身體僵硬地像一塊木板, 面前是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黑板,她的頭腦卻一片空白。

  別說答案了, 她連問題是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辦……萬一再拿到一顆雷……父親會崩潰的!

  在巨大的壓力之下, 達米安的聲音格外清晰。

  「是3。」

  他的眼神恨鐵不成鋼, 似乎想要將阿尼亞重新塞回課堂再上三百節課。黑發和顯眼無比的金瞳,加上不善的表情, 達米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不好惹的氣勢。

  這個笨蛋, 到底在搞什麼啊!這裡可不是帝丹,上課睡覺會被制裁的!

  阿尼亞成功誤解了達米安的眼神信號。

  難道說……次子是在擔心阿尼亞?!次子居然給阿尼亞偷偷報答案了!

  阿尼亞的眼神瞬間充滿鬥志。

  她不能白費次子的好意, 絕對要成功地將答案報出來!

  阿尼亞滿懷自信:「13。」

  老師冷漠回答:「不是。還有達米安同學, 你的動作太顯眼了,下次不要想著給別人報答案, 這樣是幫助不了阿尼亞同學的。」

  貝姬配合地捂住了嘴, 她的視線不住地在阿尼亞和達米安之間游移。

  難道說、難道說——達米安終於意識到了阿尼亞對她的心意!他們現在已經是情侶了吧!?就是那種黏黏糊糊的關系!

  阿尼亞完全搞不懂貝姬在想什麼, 她坐回座位, 滿臉寫著絕望。

  次子完全沒有想要給阿尼亞正確答案的意思啊!

  阿尼亞揉著頭發, 眼淚汪汪地向貝姬求救:「老師給了好多作業, 阿尼亞寫不完。」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呀, 小阿尼亞。」貝姬往旁邊挪了挪,努力給阿尼亞打氣:「雖然說補作業我幫不上忙,但是下午茶我包了!要加油哦!」

  「哦!」

  聽到有免費的點心,阿尼亞一下來勁了。

  可是她缺席的時間,空白的作業和考卷幾乎能堆成小山,除此之外,落下的課程也需要用心去補習,不然在即將到來的分班考中,她絕對會掉到最後一梯隊的班級裡去。

  不能和達米安同一個班,世界就會毀滅!

  達米安答應讓阿尼亞去他家裡玩,可是上次去的時候,達米安的爸爸不在家,父親看上去很受打擊。Plan B只成功了一半呢。

  「完全做不完……」

  她拍拍自己的臉,試圖清醒。

  拯救世界這種東西,阿尼亞已經成功過一次,絕對不可能失敗!

  她胸有成竹的將答案寫下,飛快地將習題翻過。

  阿尼亞的做題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貝姬看著阿尼亞身後燃起的熊熊火焰,情不自禁開始鼓掌:「原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好厲害!」

  呵,阿尼亞可是能夠拯救世界的女孩,只是寫幾張考卷而已,完全不算什麼。

  「喲。」達米安帶著一臉反派的陰險表情閃亮登場,他按住阿尼亞的桌子:「剛才明明我都報過答案了啊,為什麼你還是答不上來!笨蛋!小短腿!」

  「是你沒有給阿尼亞正確答案,老師說這個是錯的。」阿尼亞唰得一下站起來,發現自己的個子不夠高,她又站上了椅子,居高臨下回懟達米安的攻擊:「獅鷲混蛋!阿尼亞現在比你高!」

  「有本事你就下來啊!」達米安的怒氣被阿尼亞完全激發出來,「在平地上我是不會輸的!」

  「阿尼亞不要。」

  「可惡!」達米安氣得跳腳,隨手一抓,將阿尼亞的作業抓在了手上,他冷靜下來,「呵呵呵,你居然現在還要補作業啊,我早就補完了。」

  阿尼亞認真觀察達米安的黑眼圈,比出拇指和嘲諷的微笑:「呵,阿尼亞睡得很好。」

  「可惡!」

  貝姬托著腮,有些困惑地歪頭。

  他們兩個……真的是親親熱熱的情侶關系嗎?好像和電視上看到的有些不一樣。

  但不妨礙她打出助攻。

  貝姬一把將達米安手裡的作業本搶回來,叉著腰說:「既然阿尼亞不會,你教她不就好了嗎?欺負女孩子真的好丟臉。」

  「哎?」

  阿尼亞立即從椅子上跳下來:「次子要教阿尼亞讀書了!」

  在米花的時候,達米安確實這樣承諾過,但遠不如面前這麼厚一疊作業來得直觀。次子答應給阿尼亞補習,就是說次子能夠幫助阿尼亞完成一部分作業了!

  阿尼亞眼睛亮晶晶:「真的嘛!?」

  阿尼亞的臉湊得好近。就算這麼近距離看,她也還是好可愛,何況是擺出這種讓人無法拒絕的語氣。

  達米安從脖子一路紅到了耳根,他故作鎮定:「嗯、啊。我答應過的事情絕對不會反悔。」

  這一刻,阿尼亞終於感受到了次子的魅力!她將剩下的作業一股腦塞進達米安的懷裡。

  「好耶!」

  可以解放了!

  ……

  「解放……」

  她的腦袋被狠狠敲了一下。

  達米安不爽地看著她,將手帕抵住她的唇角:「你又在想什麼?別睡過去了,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家伙胡來,在那邊玩得這麼開心,把考試忘了個精光……」

  阿尼亞接過手帕,擦了擦嘴角。

  自從貝姬把達米安推給阿尼亞補習之後,他們兩個經常能夠碰面,雖然關系似乎並沒有好轉——達米安總是對她大呼小叫的,但多虧這層關系,父親見到達米安的次數也增多了,阿尼亞的成績也在痛苦中經歷磨練。無論是Plan A還是Plan B都在順利進行!

  阿尼亞將胸前的獎章抖了抖,咳嗽一聲:「絕對不會的,只是阿尼亞即將要成為皇帝的學生,有點緊張而已。」

  達米安:「……」

  達米安:「哦。」

  他不甘示弱,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抖掉衣服上的灰塵:「七顆星有點重啊,把校服都壓出褶皺來了。回去得和管家說一聲,我的制服一定要用最完美的形式襯托出星。」

  「阿尼亞一定會成為皇帝的學生。」

  就算對手是次子她也不會認輸!

  「哈,就憑你?」

  「達米安混蛋!」

  「彼此彼此,粗魯的女人。」

  阿尼亞將達米安帶來的蜂蜜水一口喝干,「等著瞧,阿尼亞絕對不會放水的!」

  離畢業還有兩個學期,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阿尼亞和達米安紛紛拿到了七顆星。誰也不想成為落後一步的失敗者,就從那一天起,兩人將星掛在胸前當做激勵自己的道具,展開了針鋒相對的日常。

  雖然這樣說,達米安還是一如既往地幫助阿尼亞學習。

  大概已經養成了習慣,誰也沒有覺得不對勁。

  復習的難點很快通過。

  阿尼亞將書本合上,感慨道:「好想吃爸爸做的三明治啊。」

  照顧到阿尼亞的口味,安室透往三明治裡面加入了花生醬,配料也隨之產生了變化。在回來之前,她一口氣吃了兩個,還給達米安帶了一個。

  「勞埃德聽見這句話會心碎的。」達米安毫不留情地吐槽道,「而且你才剛回來吧?」

  預料到阿尼亞一去不復返的情形,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糟糕。

  見到阿尼亞徒手畫出能夠穿梭到異世界的圓圈,達米安的內心山崩地裂,比造成恐龍滅絕的火山爆發還要崩潰。這是正常人能夠做得出來的嗎?難道說福傑一家其實是隱藏的煉金術師?!

  可要是這個人是阿尼亞,他居然一點也不覺得驚奇。冷靜下來之後,達米安答應阿尼亞保守秘密。

  他們有了共同的秘密。有段時間像是連體嬰一樣時時都黏在一起,好得甚至讓貝姬都感覺到了嫉妒。

  「才不會。」阿尼亞拉住他的袖子,「但是如果阿尼亞沒有趕上考試的話,次子馬上就能拿到第八顆星吧。」

  【這麼讓人焦躁的假設,她怎麼說得出來啊!要不是我喜歡她,我巴不得她一輩子住在那裡——一輩子還是太長了,換成一天吧,考試前夕沒有我的補習,她絕對會完蛋的!就算這樣也不能放松警惕,她是個不能忽視的對手!】

  達米安冷靜地說:「那是當然。」

  阿尼亞:「呵。」

  「你倒是收收你嘲諷的笑容啊。」

  達米安別扭地將她頭發上的葉子摘下,「嘁,我絕對會讓你見識到我真正的實力的。所以,別偷懶啊。」

  要是不能堂堂正正地擊敗阿尼亞·福傑,他還算什麼男人。第一顆星是阿尼亞拿下的,也是她,第一個到達了七顆星。不得不說,除了學習之外,他還有很多比不上她的東西。

  「絕對不會的。」阿尼亞堅定地說,「但是阿尼亞一定會先比你拿到星。」

  她踮起腳:「然後,阿尼亞有話對你說。」

  她彎起眼睛。

  她一定要讓次子說出來那句話!畢竟她好歹也是個讀心能力者嘛,次子的心聲完全瞞不過她呢。

  在不久之前,阿尼亞的目標還只是讓達米安承認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而最近,她更改了目標。

  ——一定要讓達米安對阿尼亞說出「喜歡」。

  太好了父親!Plan A和Plan B能夠一起實現了!

  先開始只到大人大腿的小不點也長成了身姿挺拔的少女,她的眼中有溫柔的水波,像是藻荇交加的水池,也像是困住人的重重迷宮。

  達米安不由得看入了迷。

  「什、什麼話?!」

  他磕絆了一下。

  「阿尼亞還以為次子會知道的。次子好沒用。」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啊。」他揉了揉額角,「還有,剛才學過的東西再復習一遍。」

  「好嚴格……」

  達米安的眼神認真:「我會成為皇帝的學生。」

  少年的黑發柔軟,眼中的金芒卻鋒利無比,他宛如一把即將劈開前路的寶劍,閃耀著獨一無二的耀眼光芒。

  阿尼亞放輕了聲音:「那就來試試吧。」

  他們之中,到底誰才能成為第一個拿到八顆星的人。

  在結局沒有到來之前,他們會一直保持這種互相追逐,又互相陪伴的模式。

  「笑到最後的絕對是阿尼亞!」

  阿尼亞握緊拳頭,「在那之後,阿尼亞絕對要讓你告白!」

  「誒。」

  糟糕!這家伙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啊!


第68章

  這場比拼直到最後一學年才結束。

  阿尼亞搶先一步得到了第八顆星, 達米安就算再不甘,也得向她說出那句話。

  紅色的鬥篷披在她的肩膀上,簇擁著她並不強壯的身軀。阿尼亞的身體稱得上是纖弱, 厚重的鬥篷在刺眼的光線下反射出柔軟而又優雅的光澤,給尚且年幼的少女增添一份屬於歲月的沉澱。

  好不甘心……達米安將胸前的星全部扯下, 捏在了手裡。

  周圍的視線若有若無, 安靜的空氣中夾雜著竊竊私語的聲音。

  「……德斯蒙?」

  「不過如此……」

  「貴族……平民……後代……」

  他用力抬起頭, 將此刻和校長站在一起的阿尼亞的身影牢牢記在了心底。

  下一次,絕對要贏!

  他對於阿尼亞的感情一開始並不是出於純粹的愛慕。從最開始說起,還是勝負心比較大一點。阿尼亞完全是個超乎他理解範疇的生物, 正因為如此, 他才懷著更大的好奇心走進她的身邊。

  在誤解阿尼亞暗戀他後, 達米安也曾驕傲自滿, 下意識認為阿尼亞一定非他不可……當初笑得多開心,後來發現完全是他自作多情。可現在, 他居然要對著打敗他的「強者」阿尼亞表白?!

  哈。他也真是可笑, 現在明明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達米安的心情亂糟糟的, 直到阿尼亞一蹦一跳迫不及待湊到他面前。

  她故意將身上的鬥篷在他面前炫耀。

  「看,阿尼亞成為皇帝的學生了!」

  區區挑釁當然沒辦法打擊到達米安早已就變得千瘡百孔的心靈。他堅強地回應:「我是不會認輸的。」

  阿尼亞眨眨眼睛, 「哦。」

  你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平淡啊!好歹震驚一下他百折不撓的精神吧?他可是很賣力地追趕過了啊!棋差一著,他不得不承認,阿尼亞比他想的還要優秀。

  就算腦子不好使,阿尼亞還是有認真學習, 不懂的地方也會及時請教黃昏和達米安。相比於天生天才又努力的達米安來說, 阿尼亞在各個方面都要比他差一點, 可沒有人能將她和之前那個勉強通過入學考的孩子聯系在一起了。在黃昏的教導下, 她堪稱出色地完成了梟計劃, 哪怕現在並不需要接觸達米安的父親獲得世界和平。

  聽到達米安的心聲,阿尼亞抹了把冷汗。

  這幾年她也是很辛苦的!

  父親對阿尼亞的成績虎視眈眈,逃到米花後,爸爸也期待阿尼亞能創造新的奇跡。在這樣的壓力之下,她不知不覺邁開了腳步。雖然依舊不喜歡學習,但她早就處在了痛苦並快樂著的狀態。

  達米安沒有說話。阿尼亞平淡的回復像是往他的頭上潑了一盆冷水,本就不太穩定的心情雪上加霜。

  難道說,她早就把之前的約定忘光了。

  也是,那天阿尼亞輕飄飄的一句話差點讓他當場休克,後來回憶起來,也沒有去求證的勇氣。無數次,他甚至懷疑那只是一個幻覺。但在那天以後,他時不時會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

  有關於那個約定。

  要在人生中最燦爛的時刻,對喜歡的人表白,不是很棒嗎?

  情竇初開的少年心潮澎湃,遙遠的繁星最終卻被對手摘下,低落谷底的挫敗感將他徹底擊潰。在此刻,達米安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那天絕對是自己的幻想。達米安開始動搖。

  畢竟阿尼亞又不會讀心術,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呢。

  燦爛離他遠去。達米安不會允許自己的驕傲因為阿尼亞而隕落。

  阿尼亞將肩上的鬥篷扯下,蓋在了達米安的頭上。

  厚重的天鵝絨將少年因為懊惱而抓亂的頭發壓平,那雙金色的眼錯愕地看著她。

  阿尼亞微笑著將鬥篷收攏,將肩膀上的暗扣合上。

  唔,效果比她想像的還要好。

  她將達米安手心撬開,一點點,耐心地,將被他攥緊在手心的星星掛在他的胸前,再將自己身上的八顆星摘下,十五顆星星一起閃耀著銀白色的光芒。

  「次子總是凶巴巴的,但是阿尼亞的星星有你一半的功勞。要不是次子的幫助,阿尼亞可能成為不了皇帝的學生。」

  「但是這只是一個名號而已,在阿尼亞心裡,父親、母親、爸爸並列第一,邦德排第二,次子能排第三。次子真的好了不起!」

  「什麼啊。」達米安慢吞吞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我連狗都不如嗎?」

  「可是阿尼亞最喜歡的人只有你一個啊。」

  胸前的星星猛烈地晃動了一下,就算不夜空它們也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喜歡……

  達米安遲鈍地想。

  這是什麼?

  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他蹲下身,用鬥篷擋住自己的臉,掩蓋此時狼狽的表情。

  「這算什麼啊……」

  阿尼亞蹲在他的身邊:「是表白哦。所以也該說那句話了吧。」

  「……喜歡。」

  「聲音太輕了完全聽不到啊!」

  「我喜歡你!」

  「好啦好啦。別哭了,輸給阿尼亞又不算是丟臉的事情。阿尼亞本來就很優秀!」

  「都這樣了,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嗎!?」

  「不可以,阿尼亞的優秀是事實。」

  -

  「什麼?」

  黃昏微笑著舉著咖啡杯,裡面裝滿了牛奶,一點咖啡的影子也看不到。

  他臉上的表情透著一股勉強和三觀崩裂的僵硬。

  「阿尼亞和次子戀愛了。」

  「果然是達米安少爺,上次談起他的時候,阿尼亞的表情都不一樣呢。」約爾沒有意外,她的眼神透露著興奮,和身邊連靈魂都飄出體外的黃昏呈現明顯對比:「慶祝……對,需要慶祝!」

  「慶祝!?」

  黃昏立馬站起身:「為什麼我不知道?」

  「呵呵,因為這是女孩子的私房話時間哦。」約爾將手搭在阿尼亞的肩膀上:「好啦,阿尼亞,這裡就交給我吧。」

  阿尼亞眨眨眼睛。

  黃昏故作鎮定的內心突然出現極大的波動。

  【德斯蒙的威脅還沒有散去,仍然要重點關注他的動作。阿尼亞和達米安交往能夠最大程度方便(身為間諜的)我潛入調查,更何況成為親家能夠有更大的機會親自見到他。權衡利弊,這都是件天大的好事——到底怎麼回事啊!他們兩個完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達米安是眼瘸了嗎?就算成為了皇帝的學生,阿尼亞完全不像個淑女啊!】

  謝謝你,父親。阿尼亞已經開始後悔告訴你這個消息了。

  就不能對阿尼亞的期待再高一點嗎!?阿尼亞現在已經是連老師都會驚嘆的(表面)淑女了!

  【不,現在擔心還為時太早。沒准他們只是一時新奇,過幾天就會變成拉手做游戲的好朋友狀態。現在打擊阿尼亞的新奇感只會引起她的反感。不如擺出「開明」的父親的樣子,全力支持她的戀情,等到分手之後再好好和她聊聊。】

  黃昏放下杯子,對著阿尼亞比出拇指:「好好去玩哦。不要想著做危險的事情。」

  阿尼亞:「……」

  光是看父親你的表情就很危險啊!不要想著潛入次子家裡了,你沒辦法干掉他的!

  安室透和黃昏的表態截然不同。

  他漂亮地把拉花做成小兔子的樣子,將咖啡放在阿尼亞面前。

  「那麼,你是怎麼想的呢。」

  他拖著下巴微笑。

  結束自己的臥底生涯之後,安室透並沒有就此終止腳步,反而連續完成了各種危險的任務,成為守護日本的幕後力量。正因為如此,就算在放松狀態,他身上的氣勢一點也不比平時低。

  「什麼怎麼想的……」阿尼亞的聲音逐漸變小。

  等等,她只是告訴爸爸自己談戀愛的事情啊,為什麼被盤問起來了!

  「之後的打算呢?」

  【阿尼亞即將畢業了,她的年紀放在現在日本差不多是高中生的年紀。有這麼小就開始談戀愛的嗎?有嗎?好像沒有——工藤和毛利就是這個時候開始交往的。這麼早就開始談戀愛完全沒必要啊。彼此的情況還沒有穩定下來,怎麼能這麼快就私定終身!?】

  阿尼亞:……

  只是表面冷靜呢,爸爸。

  「之後嘛……」阿尼亞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她捻著袖子上的車線,「阿尼亞還想要繼續學習,然後……」

  她笑著說:「想要成為和父親還有爸爸一樣的人。」

  老實說,一開始只是覺得間諜很酷,年幼的阿尼亞幻想著能夠成為邦德曼一般無所不能的人。可在米花的半年,她隱隱約約察覺到了「間諜」背後意味著的犧牲。

  想要創造一個孩子們能夠歡笑的世界。

  她現在明白了這句話背後的沉重。

  從一開始依賴大人,只會抱住人的褲腿哭的小鬼,安室透一步步注視著阿尼亞成長為堅定而又溫柔的人,就如他曾經想像的一般。

  他很榮幸能夠見證到這個過程。

  「真是的。」安室透感嘆道,「每次見到你,總感覺自己變老了啊——開玩笑的。但是阿尼亞都這麼努力了,我也不能認輸。」

  他站起來,將桌子上的杯子拿去清洗:「那樣的話,要加倍的努力才行哦。遇到困擾的話,問勞埃德和我都可以。」

  「知道了——」阿尼亞回答。

  「還有。」安室透微笑著轉過身,像是機械設定的假笑一樣,一點也不想笑,但還是硬生生提起了嘴角,「下次把達米安帶過來吃飯吧。」

  「是、是!」

  總覺得爸爸的表情透露著一股不妙的氣息啊!

  阿尼亞沒有同情心地在心底祝福達米安。

  次子,走好。

  阿尼亞幫不了你了。

  都怪阿尼亞太過優秀,大家都很不放心呢。


第69章 IF酒廠線

  「老大, 真的要帶上那個小丫頭嗎?」

  琴酒叼著煙,淡淡的煙霧從唇間溢出。

  「多嘴。」

  黑色風衣擺動,像是壓抑的烏雲, 而他的臉上帶著的是屬於黑衣組織一把手的冷酷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對突如其來的命令作何感想。

  「走吧,去見見這次的貨物。」

  實驗室的大門無聲打開, 負責人宮野明美緊張地站在一側, 她看上去無比緊張, 身軀在琴酒的注視下不禁輕輕顫抖,但很快, 她克制了自己的恐懼,挺起了脊背。

  「人呢。」

  宮野明美一言不發, 等到一只小手攥住了白大褂的下擺,她輕聲嘆氣, 將身後的孩子推出來:「在這裡。」

  「試驗品007。」

  琴酒低下頭。

  一雙怯生生的大眼睛看著他。

  粉色的發絲柔順的貼在臉頰邊上, 腦袋上頂著兩個以琴酒的審美無法理解的丸子, 意識到琴酒在打量自己, 小孩立馬縮回宮野明美的身後,嘴巴抿得緊緊的,看上去即將要哭出來。

  年紀比他想像的還要小很多, 也很愛哭, 還對他這個陌生人抱有敵意。琴酒有一種預感, 這一趟絕對比他想像的要麻煩很多。

  但也僅僅只是稍微有點麻煩。他不會哄孩子,也不會試圖像宮野明美那樣可悲地將她保護起來。只要保證在脫手之前,這個小豆丁還活著就可以了, 至於之後的事情, 與他無關。

  他即將成為她的引導者, boss也說過,要是承受不了黑暗的幼崽,不如早點讓她解脫。

  琴酒冷漠的目光讓007瑟瑟發抖。

  她縮得更小了。

  「對外的稱呼。」

  「……阿尼亞。我們叫她阿尼亞。」

  琴酒伸出手:「過來,阿尼亞。」

  小不點狠狠往後撤了一步,頭發像是過了電一樣炸起了毛。她急切地拉住宮野的袖子:「不……不要……」

  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出來。

  啊,哭了。果然很麻煩。

  琴酒將只剩下短短一截的煙扔在了地上,猩紅的煙頭熄滅,燒盡的煙灰在雪白的地磚上,像是一束肮髒的污漬。

  他再次重復了一遍:「過來。」

  宮野明美忍氣吞聲,帶著哀求的意味懇求琴酒:「阿尼亞很乖的,請給她一點適應時間。」

  她將不情願的阿尼亞拽出來:「過來。他會保護你的。不要哭了。」

  在這個組織中,她自身難保,連自己都只是組織的機器,又談何去保護另外一條生命。比起忤逆上層的決議,不如將阿尼亞交出去,那樣還能給他們一點苟活的時間。

  明美蹲下,用額頭抵住阿尼亞,她強忍住哭泣:「去了外面,阿尼亞能見識到更多。還記得上次吃過的面包嗎?不僅有藍莓味的,有的還有花生味的哦。」

  「花生?」

  小不點說了今天的第二句話。

  「對哦。花生。」宮野想笑得更好看一點,只不過眼淚像是斷了線一樣滴下。

  阿尼亞今年不過四歲,卻已經成為黑衣組織的養料。她誕生於這個實驗室,對於APTX4869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抗性,但對於她的毒化研究一直沒有進展,專家組經過決定,提議試驗品007號當做組織的「預備成員」撫養,以便應對接下來的取材。

  作為研發APTX4869的宮野明美無言以對。

  臉頰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阿尼亞認真捏著袖子幫她擦眼淚。現在要能夠完全理解大人的感情對於她來說還是太難了,但她明白,這是要和一直對自己微笑的大姐姐告別的意思。

  「阿尼亞。」宮野的聲音堅定,「還記得我們玩的游戲嗎?」

  「嗯!」

  「從現在開始,我們要擴大範圍咯。不要輸給姐姐。」

  「嗯!」

  阿尼亞用力點頭。

  要是被別人知道阿尼亞會讀心術,會被殺掉的!

  試驗品007,現名阿尼亞,是個讀心能力者。

  宮野明美偶然間發現了這個孩子的天賦,為了躲避黑衣組織對她的迫害,用游戲編制出能夠讓她保護自己的盾牌。至今為止,除了她以外,沒有人發現阿尼亞的異常。

  她吧唧一口親在了剛才擦掉眼淚的地方,然後啪嗒啪嗒跑到琴酒的面前。

  【?】

  面前的男人,是一個殺手,名字叫做琴琴。

  明明長得這麼高大,名字卻很可愛。臉上看著硬邦邦的,像志保姐姐在她睡覺前講過的超級殺人狂的形像,當時嚇得阿尼亞整晚都不敢睡覺,現在見到殺手本尊,她卻一點也不感到害怕。

  這個叔叔心裡,完全只有問號和句號,和邊上的方塊臉一比,簡直不要太安靜。

  她仰著頭觀察了一陣,努力踮起腳抓住他的手指尖。

  「阿尼亞,喜歡花生。」

  她認真地說。對於食物的期待衝淡了見到陌生人的害怕,阿尼亞開始認真期待面前看上去不用梳頭的叔叔帶著她去搞點好東西,實驗室的大叔總是讓她多吃蔬菜,肉肉見不到影子,碗裡只有綠油油的一片。

  他長得好凶……看上去應該也不喜歡吃胡蘿蔔,嗯。

  琴酒瞥了一眼被拉住的手指。

  比起被拉住,更像是他的手指尖和阿尼亞的手指尖用強力膠水黏在了一起,舉起手臂能將小不點甩得團團轉。

  既然貨到手,他們也該撤了。

  琴酒的步子一動,阿尼亞好不容易夠到的手指又像是掛在天邊的雲一樣飄走了。

  她愣了一下,連忙跟上去。

  「等等、等等阿尼亞——」

  花生!她的花生要跑走了!

  琴酒就算放慢腳步,阿尼亞的小短腿也跟不上去,更何況他根本沒有想要為她克制自己的步子。

  伏特加欲言又止,看著在身後瘋狂追趕的阿尼亞,悄聲說:「大哥,那個小鬼怎麼辦啊。」

  跟不上來也不是辦法啊。

  正說著,阿尼亞噗通一聲栽在了地板上,她慢吞吞地坐起來,懵了幾秒後,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

  「哇嗚嗚嗚嗚——」

  好痛!還沒有人來哄她!

  琴酒終於停下腳步,在伏特加急切的眼神中,他注視著小弟那張恨鐵不成鋼的臉。

  【這個小鬼到底怎麼回事啊!實驗室的人到底會不會教,那個女人是故意的吧,為什麼要拿這麼粗魯的小鬼來拖後腿,呵,要是耽誤大哥的好事,一定讓她好看!趕緊將這個小鬼扔給下一個倒霉蛋,那樣大哥也能輕松很多了,我們可是殺手啊,為什麼要負責帶孩子……大哥為什麼看我?】

  一臉懵逼的伏特加接到了琴酒的指令。

  「你,去把她抱起來,讓她別哭了。」

  琴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的耐性算不上好,也絲毫沒有對小孩的憐愛,心裡只有死人和即將被他殺死的人的區別,管他男女老少,只要是組織要解決的人,他立刻拔木倉。

  可阿尼亞不同,他是boss發話,親手讓他培養的「烏鴉」。

  【大哥他變了!小鬼果然礙事!】

  伏特加心裡五味雜陳。

  就在他穩住心情,打算將嗷嗚叫的貓崽子拎起來的時候,一雙手穿過阿尼亞的腋下,將她抱了起來。

  「小心點。」諸星大言簡意賅。

  阿尼亞認識這個經常來找明美的哥哥,很給面子地沒有繼續哭下去,只是有些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將自己摔痛的胳膊伸在他的面前,「痛。」

  諸星大在心裡嘆氣,他伸手輕輕按了兩下,不管伏特加的怒視,徑直將懷裡的孩子塞進他的懷裡,「那麼,就不打擾你們了。」

  【要盡量減少和琴酒的碰面,他現在已經在懷疑我了。作為被撿回組織的可疑人士,就算不參與重點計劃,也會被針對啊。沒想到他們今天就要帶走阿尼亞,明美現在應該很難過,要是現在能趁機將實驗的數據徹底調出來就好了。】

  阿尼亞懵懂地被塞在了在她看來凶不拉幾,並且還長得土土的方塊臉懷裡,於此同時,琴酒的心聲湧入了她的腦海。

  【諸星大……和剛才的女人,果然還是一起殺掉比較好。呵,在他們的價值被榨干淨之後,就痛快地去死吧。】

  阿尼亞:……

  她渾身的雞皮疙瘩起來了。世界上沒有不殺人的殺手,只有暫時沒有動殺心的殺神。面前的銀發男人不僅想要將姐姐們都殺掉,阿尼亞自己都有生命危險。

  她驚恐地往伏特加懷裡縮了縮,意識到抱著自己的也不是什麼好人,還是壞人的幫凶,她掙扎著想要下去。

  「阿尼亞,阿尼亞餓餓。」

  放她回去吃午飯!外面太危險了,還是姐姐身邊比較安全!就算志保姐姐再給她將恐怖故事她也會乖乖聽下去的!

  琴酒揉了揉眉心,沒有顧忌身邊還有個尚且年幼的孩子,再點了一根煙。

  「走。」

  煙草的味道讓阿尼亞萬分不適,她只感覺鼻子癢癢的,一個噴嚏自然而然地打了出來。

  「阿嚏!」

  她用袖子將自己的臉擦干淨。

  現在感覺好過多啦。

  她不是很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喜歡吃會散發味道的火柴。難道很好吃嗎?殺手叔叔一直在吃,還吃得巨慢。味道真的好難聞哎。

  伏特加愣住了。

  他抱著懷裡的阿尼亞,渾身僵硬,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大哥,大哥息怒!」

  【這個小鬼到底干了什麼啊!】

  阿尼亞揉著鼻子,茫然地看著表情陰沉的琴酒。

  不仔細看的話,沒有人會發現他的衣領上有亮晶晶的液體。剛才阿尼亞打噴嚏的時候,下意識將頭扭到了一邊,所以說,琴酒衣服上的,是她的口水。

  【果然還是……把這個家伙……】

  完蛋了!阿尼亞要被殺掉了!


第70章

  這一刻, 阿尼亞終於認識到了,面前寡言少語的男人是只有在睡前故事中出現的殺手!

  阿尼亞絕對要被拉出去喂鯊魚了!還會像是關蜜蜂一樣將阿尼亞釘在柱子裡扔到凍結玩!

  話說啥是凍結玩來著?

  阿尼亞面臨人生中第二個大危機!

  琴酒抬手,看著衣服上的口水:「……」

  他沒有說什麼,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大步繼續往前走。

  伏特加連忙跟上, 他小心圩著眼睛, 瞄著琴酒的臉色:「大哥……」

  一記凶狠的目光朝他掃來, 伏特加立馬閉上了嘴巴。

  琴酒並不想過多談論剛才發生的事情。他經常奔波於各種危險的地方, 只不過衣服上沾了點惡心的液體,並不算什麼。只是讓他更加頭痛的是, 該怎麼將這個小鬼教導成一流的殺手。

  【三歲, 還是四歲?要拿起木倉的話有點勉強,但是匕首可以用起來了。干脆讓她下次一起去吧, 實踐才是最好的磨刀石, 殺過人以後總不會還是這個蠢樣。】

  阿尼亞:……

  什麼!這是什麼!雖然不明白但是聽上去好恐怖!阿尼亞才不要殺人!

  「噫——」

  還沒有完全尖叫起來,琴酒充滿壓迫力的目光已經移過來了:「再吵就把你扔掉。」

  扔到柱子裡面去嗎!?阿尼亞不要啊!

  她扁著嘴,委屈巴巴地抱住了伏特加的脖子,默默地將眼淚全都蹭在他的風衣上。

  伏特加感受著濕乎乎的領子, 對琴酒欽佩不已:「不愧是大哥,就算教訓小孩也這麼有一套!」

  琴酒:「白痴, 這種事情可以不用說出來。」

  突然, 伏在伏特加懷裡安靜得像是玩偶一樣的阿尼亞發出響亮的一聲。

  伏特加:「……不要把鼻涕蹭在我的衣服上!」

  雖然不明白這個孩子身上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但boss重點強調要將阿尼亞好好管教,一定有他的道理。琴酒身為他忠心耿耿的手下, 一定會盡全力改變這個孩子的形狀。

  揍小孩是不可能的, 丟掉也是不可能的。萬一下手沒個輕重, 阿尼亞提前嗝屁, 一定會被認為是他的失職。

  要說教育,琴酒有限的和張牙舞爪的幼崽相處的經歷,完全想不出要怎麼將這個阿尼亞變成以一敵十的成功殺手。

  性格不合格,身體不合格,走路都會摔跤。人的潛力值滿分是十分,琴酒一定會給她打個大大的負無窮。

  要從武力值抓起,大概不間斷地練習十多年才有可能吧。不如學學貝爾摩德——不,就算是貝爾摩德,走路也不會摔跤的。

  可要是這個家伙沒有通過考核,成為了叛徒……

  琴酒不容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瞥了一眼在小孩面前啃漢堡的伏特加,更加糟心了。

  阿尼亞的口水直流三千尺。

  是肉肉!好香——是傳說中會給乖巧的小朋友帶來夢想的老爺爺做出來的爪雞!阿尼亞對於傳說中的油炸食品只限於自己的想像中,研究人員點的外賣都快把她香壞了,從來都是只聞到炸雞的味道,只見到炸雞的骨頭的。

  她努力咽口水,發出吸溜的聲音,眼睛像是動物那樣發著光。

  伏特加不解地將座位上的紙袋子遞過來:「大哥不吃嗎?」

  等下他們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不吃飽怎麼行。

  琴酒不敢興趣地將紙袋往後一丟,干脆利落地吩咐:「吃。」

  這是給阿尼亞的?

  她茫然地抱著紙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伏特加。

  「原來如此。這個小鬼還能充當試毒的人!」伏特加不知道又腦補了什麼,成功將琴酒單純的投喂行為往另一個方向扭曲,「不愧是大哥!」

  阿尼亞將紙袋拆開,裡面有脆脆的薯條,還有雞肉。

  她伸手抓起一根薯條,小心翼翼地將它放進嘴裡。

  一瞬間,她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薯條成功變成了她心裡排名第二的食物。

  為了避免她吃得自己的愛車上全是油汪汪的污漬,琴酒毫不客氣地將伏特加從副駕駛座趕下,讓他去後排看好阿尼亞。

  伏特加雖然看上去略有怨言,但還是照做了。

  他還是想不通為什麼boss一定要讓大哥帶這個麻煩的小鬼啊!大哥肯定不願意照顧這個小鬼的,到頭來人形自走坐騎、買飯的喂飯的、哄睡的全都會是他啊!

  想到自己穿著圍裙一臉慈愛地哄小孩的場景,伏特加一陣寒惡。

  但比自己從殺手退化成保姆更加恐怖的是,將自己的臉換成大哥琴酒。

  他突然感覺自己帶孩子也挺好的。

  大哥怎麼能被小鬼連累!

  伏特加的琴酒毒唯發揮得淋漓盡致,他成功在潛意識裡將「大哥要養孩子」更改為「我要幫大哥養孩子」,等到琴酒停下車,他已經無師自通將小孩抱在懷裡了。

  阿尼亞的腦袋枕在他的胸前,睡出了一臉口水,夢裡還在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回味油炸食品的美味。

  琴酒:「……」

  伏特加:「……」

  完全沒想到是這個發展。伏特加的內心有一瞬間的慌。

  絕對要讓大哥看到自己可靠的一面。

  他鎮定地將小鬼抱下車,以一種詭異的抱麻袋的形式,將「貨物」運上了樓。

  這裡是暫時的下腳地,他們並不常來這裡,平時都是在各個酒店之間來回輾轉。但阿尼亞大概是受不了那樣的生活的,今天能趕到這裡還是多虧了良好的路況,她能趁著這個時間好好休息一番。

  琴酒的學生可不好當。

  他隨手將阿尼亞放在了沙發上,琴酒將自己弄髒的外套扔在了她的身上。

  已經被玷污的衣物沒有必要再穿了。

  他將自己的愛木倉拔出好好休養:「貨已經送到了吧?」

  「是的大哥,是由貝爾摩德送過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貝爾摩德充當快遞員?」

  「那是能夠殺人於無形地毒藥啊。」琴酒眯起眼,視線中,伯萊/塔的木倉身閃著凜凜寒光,他滿意地將它放下,將桌子上的藥片舉起來。

  「用來暗殺再好不過。」

  這是boss交給他的藥物,能夠用在不適合用木倉的各個場景,完美避開了警戒的視線。

  埋在他衣服下面的小腦袋動了動,阿尼亞揉著眼睛坐起來:「水……」

  她好渴,好想喝水。

  伏特加沒有動,幾秒鐘後,他才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從冰箱裡拿出一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冰水遞給她。

  阿尼亞費力地擰著瓶蓋,一直將手掌都擰紅了也沒有將它打開。

  她怯怯地看了琴酒一眼,內心在不停地掙扎,還是將自己細小的胳膊伸出,將那瓶沒能打開的水遞到他的面前。

  琴酒:……

  這樣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做。

  倒也無所謂。

  他擰開瓶蓋,將手裡的水遞給阿尼亞。

  男人的掌心粗糙,穩穩地將瓶子伸過來。孩子的手心纖細,小得要用兩只手才能徹底將水瓶握住,在遞交的一剎那,礦泉水瓶竟然往下沉了一下,還差點傾撒。

  阿尼亞的手很小,胳膊也很短,看上去好像還要穿尿不濕,她努力將脖子伸長,喝著瓶子裡的水。

  剛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水,溫度當然很冰。

  琴酒和伏特加的認知中,當然沒有問題,但是對於阿尼亞來說,剛剛吃完油炸食品,現在又喝這麼涼的水,她的身體會承受不住。要是這兩個人身邊,有個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會大聲阻止他們,將阿尼亞手裡的水換成溫水,可大概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在黑衣組織的殺手面前這麼做的人。

  伏特加和琴酒繼續談事。

  阿尼亞捂著肚子,突然一陣不適。

  身體好涼,肚子也好痛。

  嗚嗚嗚,她是不是要死掉了。

  她努力將自己哄睡,但是肚子實在痛得受不了。

  她開始咳嗽起來,剛剛喝下的冷水和還沒有消化完的食物一起吐了出來。

  伏特加靈敏地跳起來,看著他敏捷的姿勢,完全看不出他是個胖子。

  他看著臉色蒼白的阿尼亞,傻眼地看向琴酒:「大哥,怎麼辦!?」

  這個小麻煩精怎麼了!這才剛帶回來啊!?

  琴酒看著被嘔吐物覆蓋的衣服,臉色不是一般的不好看,他面色陰沉,「還能怎麼辦。」

  身邊也沒有照顧孩子的人,只能帶去醫院了。

  他用弄髒的外套將阿尼亞像是卷心菜一樣夾在了最中間,扛著她飛快趕去了醫院,深怕自己的預言靈驗。

  半夜出現在醫院的兩個穿黑衣服的男人固然詭異,急診室的醫生才不管你到底是誰,看到阿尼亞是這種情況,他對著兩個男人破口大罵:「怎麼現在才帶過來,你們怎麼做父母的?」

  他突然想到面前的兩個人都是男人,話語一轉,「都給她吃什麼了?」

  「炸雞和冰水。這也沒什麼啊,為什麼會出事,難道是飯有毒嗎?」

  醫生:「……」

  這麼不長心眼的家長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痛罵的心情,冷笑一聲:「准備住院吧。。」


第71章

  氣氛陷入了僵持。

  身穿黑衣的琴酒和身穿白衣的醫生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能夠輕易奪走生命的死神也大可以將手中的木倉對准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只要輕輕扣動扳機,憑借他高超的射擊技術, 醫生甚至不會感受到任何痛苦, 就能去遙遠的天國,親自向上帝謝罪。

  但他沒有做的理由只是因為臉燒得紅撲撲的阿尼亞。她像只小動物似的蜷縮成一團,手上扎著針頭, 護士為了不讓她的手掌亂動在她的小手上綁上了紙板。

  那只軟乎乎的爪子被強制性地扳直了,看的人心裡莫名難過。

  琴酒並沒有一絲心軟,目光依舊透露著一股殺氣。

  護士心裡一突, 流利的話語也磕絆了一下:「……主要還是因為喝了冰水和吃多了油炸食品引起的嘔吐,幸虧現在只是發燒而已, 要是嘔吐再加上腹瀉, 可能會演變為腸胃炎。小孩子是很脆弱的, 最好還是不要喝這麼冷的水。」

  「醫生的話請不要放在心上,他一向看不慣讓孩子生病的家長。對了,您夫人……」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就受到了琴酒的死亡凝視。

  他一字一句地說:「這不是我的小孩。」

  她根本就不算是孩子,純粹只是個能否安全長大還存疑的試驗品而已。

  護士流著冷汗轉向伏特加:「那個……」

  看著身材矮胖, 跟在琴酒身後完全淪為拎包小弟的伏特加, 那句「孩子父親」她怎麼也叫不出口,護士嘆氣:「這孩子有母親嗎?或者說您身邊有沒有親近的能夠好好照顧孩子的人?小孩子生病是會反復的。」

  並且你們怎麼看都是會放羊式帶崽的吧?尤其是這身衣服——哇嗚,簡直像是懸疑片場走出來的殺人犯!

  「女人……」伏特加喃喃自語。

  琴酒沒有說話,他低頭盯著手裡的幼崽。

  阿尼亞的臉依舊帶著不自然的紅色,嘴唇有些蒼白干裂, 因為肚子不舒服不住地哼唧出聲。

  他和伏特加不會帶小孩。

  並且可能會一不小心把她養死。

  也許是一天, 也許是一個禮拜或者一個月。養孩子並不像養魚或者養倉鼠那樣簡單, 要是一不留神死在安全地帶, 就算是琴酒也沒有辦法和boss交代。

  他不禁開始懷疑:小孩子真的這麼脆弱嗎?他像是阿尼亞這個年紀的時候,應該不至於是這種表現吧。別說帶去體驗適應以後的殺手教程,就連門還沒有出,她就被送到醫院了。

  意識到這點,琴酒難得的沉默了,他沒有反駁,只是語氣平靜地回復了一句:「知道了。」

  護士愣了一下:「哦,好。」

  她打了個激靈,趕緊從這個奇怪的組合身邊走掉。

  既然這麼說,那就一定不是人販子了吧?沒准是某個不出名的極道家的大小姐和她的監護人呢。

  然而,現實和她想的恰好相反。阿尼亞只是個倒霉催的拖油瓶。

  阿尼亞昏睡了一會兒,終於感覺好多了。

  肚子不痛了,喉嚨也沒有惡心的感覺了。她伸了個懶腰,手臂還沒有伸直,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重新塞回黑色的大衣裡。

  阿尼亞猛得抬頭,看到了一張陰森森的面無表情的臉。

  是阿尼亞不聽話就要殺掉她的大魔頭殺手!

  阿尼亞的肚子變得奇怪也是他干的!

  琴酒不明白這孩子腦子裡又在想些什麼,阿尼亞的心情都寫在表情裡,他不用猜就能知道她現在在害怕。

  現在就慫成這樣,以後大概會恨死他吧。琴酒嗤之以鼻,將手裡的小不點粗魯地丟給伏特加,重點警告他:「看好了,等人來就交給她。」

  「是,大哥!」

  琴酒還有任務,等完成這票,又要在別的國家來回奔波。想到辛苦勞動的琴酒,伏特加不禁對boss有了一些微詞。

  大哥都這麼累了,居然還要給他強制捆綁上一個小麻煩精!雖然不喜歡隨便亂爬的幼崽,但是既然是大哥的命令,他一定會照做的!

  伏特加凶巴巴地威脅她:「不要亂動。」

  他把阿尼亞的手腕舉起來,幸災樂禍地對她說:「你還沒有見過自己的血吧,從靜脈裡淌出來的血,要是再動一下,你就要失血死掉了。」

  針頭因為阿尼亞的動作,將血管裡的血泵出來,鮮紅色的液體在透明管中湧動,瞬間升了上去。

  阿尼亞看呆了。

  因為手被固定住了,她長時間沒有用自己的手,她快感受不到手的存在了。手背和手心都涼涼的,要是試圖動一動手指,似乎還能感受插在手背裡的針頭的存在。伏特加說得她像是馬上就要因為手不在了而死掉一樣。

  她沒有再試圖舉起手,甚至連腦袋也不敢動一下。

  就在伏特加以為她安靜下來之前,阿尼亞響亮地啜泣了一下。

  不太妙。

  不知為何,他這樣想。但是他沒當成一回事,反而更加期待看到這個小不點因為自己的恐嚇而變得傻愣的樣子。他們並沒有做好真正要從零教導一個孩子的准備,看到阿尼亞連話都說不利索的時候,伏特加就隱隱感覺這是個艱巨的任務。

  培養一名成年殺手,教導他技巧,這是件簡單的事情。要是換成是十幾歲的少年,也還算容易。但是年紀再縮小,培養的人選變成走路會摔跤,甚至連木倉都不會使用的小孩——應該算嬰幼兒,伏特加可以斬釘截鐵地說,這不可能。

  短期內他們怎麼可能完成這個任務。

  別說技巧和心眼了,怕是他們要從喂飯開始教吧?

  但要是這個小孩能夠安靜一點,不會給人惹麻煩,像木偶一樣聽話,他還勉強能夠接受。

  可偏偏是阿尼亞這樣活潑過頭的孩子。

  阿尼亞的啜泣愈演愈烈,她干脆放聲大哭起來。

  「哇嗚嗚嗚嗚!」

  聽說西方有家長會放任哭泣的孩子,不去安慰她,見到沒有人會哄自己,她自然會停下來,懂得這個時候需要忍耐,哭泣是沒有用的。

  伏特加的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了這段話。放在別的時間段,這個經驗沒准會奏效,但這裡是輸液室,等到伏特加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原本只有阿尼亞一個人的獨唱,瞬間變成了所有孩子的大合唱。

  害怕打針的孩子、因為生病而難受的孩子、沒有意識只會從眾的嬰兒,全都放下自己的矜持,加入阿尼亞的隊伍。

  「怎麼回事……」

  「喂!你不會哄哄她啊!」

  被吵到耳朵的家長紛紛怒視著伏特加。

  「怎麼說話的!」

  伏特加當然分毫不示弱,但阿尼亞這樣哭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他僵硬地揉著阿尼亞的腦袋:「不要哭。」

  【再哭就把你扔掉!到底為什麼要帶上她啊!搞不懂!】

  阿尼亞打了個哭嗝。

  方塊臉是壞人!他要把阿尼亞扔掉!

  阿尼亞:「嗚……」

  她揉了揉眼睛:「嗚嗚嗚——」

  眼見她又要哭個沒完,伏特加終於放棄了:「等下帶你去買玩具。」

  「玩具!」阿尼亞兩眼放光,「阿尼亞要——」

  說到玩具,當然要買最為酷炫的東西。但阿尼亞小小的世界中,好像還沒有這樣的東西出現,她甚至都沒有出過研究所的大門,關於外面的世界全靠自己的想像。

  但是眼前就有世界上最厲害的玩具。

  「阿尼亞要不出聲的手木倉!」

  伏特加沉默兩秒,有些陰陽怪氣地誇贊她:「這不是眼光不錯嘛。」

  【難得她能說出這麼有上進心的話,干脆不要買玩具了,給她一把用剩下的手木倉吧?子彈要不要裝?萬一她瞄准我和大哥……不行!絕對不行!】

  伏特加還是把「有上進心」的阿尼亞狠狠誇贊了一通。在他眼裡,阿尼亞難得有點殺手徒弟的樣子了。

  這件事還得跟大哥說一下才行!

  伏特加高興地給琴酒發信息:大哥,那個小丫頭開竅了!她居然要手木倉!

  幾秒鐘後,他得到了大哥冷漠無情的回復:滾。

  伏特加沒有泄氣,他反而乘勝追擊,將自己所知道的木倉支的型號全都和阿尼亞說了一通。

  【干脆和大哥一樣用伯萊/塔吧,一看就是大哥親手帶大的徒弟,但一木倉下去,小不點的手臂會廢掉。再小一點……還是兒童水木倉比較適合她吧……】

  阿尼亞聽得懵懵懂懂,但是她知道她很快要迎來自己的第一把手木倉了!她裝作很懂的樣子拼命點頭:「嗯嗯嗯!」

  她也要拿著手木倉去恐嚇壞人,讓他們給阿尼亞交出一年份的花生!

  一雙手將阿尼亞提了起來:「什麼嘛,原來還這麼小啊。」

  女人穿著高跟鞋,看上去很美麗,風情萬種的臉上帶著慵懶的微笑:「阿尼亞……對嗎?」

  「貝爾摩德。」伏特加低聲說。

  「你們讓我無話可說,進出這種場所居然還不變裝。」

  「這種小事不用我們出手吧,不是還有波本在嗎。要是她真的死掉就難辦了。」

  貝爾摩德有些好笑:「所以,你覺得,我會照顧小孩?」

  她充滿壓迫感的話語讓伏特加冷汗津津:「不是……可是……」

  「算了。」貝爾摩德興致缺缺地說,她一手提著阿尼亞,將她夾在懷裡,一手從伏特加手裡摸出他的手機,給琴酒回了條消息:「我暫且幫忙照顧一下,欠我的人情,下次再還。」

  她哼笑了一聲,帶著滿臉懵逼的阿尼亞走出了醫院。

  等等,她就這麼走掉了。

  阿尼亞茫然地想。

  帶走她的姐姐似乎並沒有要向她解釋的意思。

  名為貝爾摩德的女人跨坐在機車上,將阿尼亞放在了她的前面,動作不算溫柔地將一個小號的機車頭盔扣在她的腦袋上。

  「抓緊我,被甩出去就等著被車子碾死吧。」


第72章

  雖然放了狠話, 但貝爾摩德仍然將阿尼亞護的嚴嚴實實的。

  開玩笑,她和那兩個腦子裡只有殺人的笨蛋不一樣,才不會做出將四歲小孩甩出去的蠢事。話說她個子這麼矮, 已經擺脫爬行時期能夠自己走路了嗎?

  阿尼亞的臉被頭盔罩住, 貝爾摩德關於她的種種疑惑仍然不斷傳入她的腦海。

  阿尼亞明明早就不喝奶, 也不吃奶粉了!阿尼亞喜歡吃花生,還想吃更多的零食!

  她很想這麼大聲反抗,但是等貝爾摩德將機車啟動,她馬上說不出話來了。

  周圍的景色倒退遠去,迎面的風颯爽溫涼,干涸的空氣和夾雜著細小的灰塵顆粒從她的皮膚上擦肩而過, 留下一身雞皮疙瘩。

  太、太快了!真的會被摔死的!

  阿尼亞緊緊抓住貝爾摩德的衣服,像是八爪魚一樣黏了上去。

  她還沒有吃到花生, 不能死!

  貝爾摩德的話隱隱傳來, 「喂——小鬼——不要這麼抓著我的衣服。」

  因為風聲撕裂,她的話從頭盔裡傳出來變得異常模糊,但阿尼亞還是清楚地聽到了她的下句話:「放松一點, 睜開眼睛。」

  阿尼亞依然緊緊閉著。

  既然是她從殺手手裡帶走的阿尼亞, 那麼大姐姐一定是和他們一樣的壞人!阿尼亞還不想死掉!姐姐說過, 要打敗壞人需要聽話,只要聽話的話,阿尼亞至少能得到活下去的時間。

  她的頭盔被不友善地敲了一下,貝爾摩德輕笑一聲:「不聽話的孩子——」

  這是, 為謝!

  阿尼亞立馬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竟然前所未有地開闊。沒有臆想中的惡靈, 也沒有呼呼刮著的要將她吹走的風, 只有耀眼到炫目的艷陽, 和將傾撒的陽光無比溫柔接納的粼粼波浪。

  「哇。」

  阿尼亞看得失了神。

  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壯麗的景像。童話書中的海頓時有了顏色, 藍色和金色之間泄出一片瑰麗的色彩,將她卷入真正的世界。

  她似乎明白明美姐姐為什麼要露出那麼復雜的表情了。

  實驗室在阿尼亞眼裡很大,她能一個人玩捉迷藏玩一整天,從頂樓開始挨著樓層探險,就算是一天也走不完整棟樓。可是比起實驗室,外面有更多的好玩的東西。

  炸雞很好吃,脆脆的土豆也很好吃,阿尼亞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多種口味的花生,並且,她現在正在被一輛看上去超級酷的車子載著跑。這都是實驗室裡不能實現的事情。

  「外面,果然好好看!」阿尼亞大聲地說。

  貝爾摩德沒有說話。

  她放慢了速度,載著阿尼亞慢悠悠晃到了目的地。

  她從來沒有開過這麼慢的車,也沒有帶過這麼小的孩子。她本該討厭阿尼亞的,就算不討厭,也應該非常反感。母性這個詞從來不會出現在魔女身上,可見到阿尼亞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要對這個孩子好一點。

  ……想要給她買花生。貝爾摩德不知為何,會這樣想。

  但要照顧阿尼亞的人並不是她。伏特加那個蠢貨一聲不吭就將boss指明要領養的小鬼弄進了醫院,怎麼說貝爾摩德也不能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她沒有空當一個「好媽媽」,但她這邊有更好的人選。

  機車剎住,她干脆利落地阿尼亞拋給早就在候機的男人。

  頭盔加上阿尼亞的分量並不算輕,但青年依舊穩穩地接住了她。

  「唔,小孩?少見啊,貝爾摩德,這是你的女兒嗎?」

  「別開這麼沒有意義的玩笑。好好照顧她,剛從醫院帶回來。」貝爾摩德將頭盔摘下,「你們應該,很會照顧人吧。」

  諸伏景光將阿尼亞的頭盔摘下來,「為什麼這麼說?」

  貝爾摩德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的衣袖:「會做飯的男人,總不至於只給小女孩吃垃圾食品吧。」

  她捏住阿尼亞的下巴,將那張肉乎乎的臉抬起來,阿尼亞被風吹得暈乎乎的,現在還沒有緩過神。

  這個孩子,到底哪裡特別呢?長相,又或者是作用?

  想不明白。這樣才可疑。

  但是只有四歲的小孩,總不可能給她帶來麻煩。要是會有那樣的未來出現,她會首先解決禍患。

  阿尼亞努力保持被沒有出聲的青年抱著的姿勢,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薯條。

  她的手指戳了戳已經變得軟乎乎的薯條,啪嗒啪嗒開始掉眼淚。

  「阿尼亞的脆脆條,變得不好吃了……」

  油炸食品的魅力在剛出鍋的一瞬間,酥脆的表皮和熱量能夠給人帶來無盡的享受。這樣的美味是有時效性的。

  被阿尼亞藏起來薯條經過一夜的風干,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她將手臂伸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含著眼淚的碧色眼眸,怎麼看都像是一只手足無措的可憐貓貓:「姐姐……怎麼辦,阿尼亞的禮物……」

  這種時候就不要去想禮物了啊。

  貝爾摩德忽然覺得面前的這幕有點眼熟。

  她沒有接過薯條,只是從自己的手包裡取出一只口紅,放在她的口袋中。

  「等到你能夠使用化妝品的年紀,再來向我答謝吧。到時候,我會毫不客氣地收取報酬的。」

  她跨上機車,伴隨著可怕的嗡鳴聲,迅速消失在了車流之中。

  諸伏景光:「……」

  這個發展是怎麼回事?

  他看向自己的好友:「怎麼辦啊?真的要帶上這個小家伙嗎?」

  阿尼亞還在安靜流淚,等到見不到貝爾摩德的身影,她終於大聲哭了出來:「大家……大家都不要阿尼亞了!嗚嗚嗚嗚,阿尼亞沒有人要了!」

  諸伏景光:「你是叫阿尼亞嗎?」

  他拿出手帕溫柔地拭擦她的淚水:「不要哭了哦,再哭就不好看了。他們不是不要你,只是為了阿尼亞能夠有更好的生活環境,才將阿尼亞帶到這裡。」

  雖然說跟著他們兩個臥底也不算什麼好出路。

  諸伏景光戳了戳好友的胳膊:「你好歹也說兩句啊。」

  降谷零換了個姿勢,將阿尼亞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這有什麼好說的。」

  他的臉色非常糟糕。

  【先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難道說她是組織不放心安插過來的眼線?確實,因為是小孩子我們很容易放下戒備,要是不小心和景說了什麼,又恰好被這個孩子聽到的話……燙手山芋,莫過如此吧。】

  可偏偏是這麼小的孩子。

  阿尼亞狠狠將自己的鼻涕蹭在降谷零的衣服上,委屈巴巴地掙扎下地。

  阿尼亞不僅被嫌棄了,還被說燙手!阿尼亞的屁股又沒有著火,更加沒有坐在火山口口上,怎麼會燙?她不著痕跡地摸摸自己的屁股,只能摸到衣服上殘留的風的溫度。

  她拉住諸伏景光的衣服,躲在了他的身後。

  「誒?是想要我抱嗎?」

  面對阿尼亞突如其來的示好,諸伏景光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他苦笑著摸著後腦勺,「我也不懂得怎麼抱你比較舒服啊。」

  不過嘛——

  他將阿尼亞穩穩當當抱了起來,看著正在狼狽整理衣服的降谷零哈哈笑著:「還是我更加受歡迎一點!」

  阿尼亞抱住他的脖子生悶氣。

  姐姐不見了。

  長頭發的殺手也不見了。

  帶著阿尼亞騎車車的姐姐也消失了。

  下一次,阿尼亞又會被帶到哪裡去呢?

  降谷零揉著她的腦袋:「什麼嘛,明明只是個小孩子,露出這麼憂郁的面孔顯得我們有點不像話。」他指著外套上的污漬說:「這個原諒你了,下次不要這麼做了哦。」

  「這個回答——很有你的風範嘛。安心吧,他不是壞人哦,是個超級大好人也說不准呢。」

  諸伏景光溫柔地說:「所以,一切都交給我們吧。」

  將這個孩子送到離黑暗越遠越好的世界。

  阿尼亞吃到了有史以來最為豐盛的午餐,由名叫蘇格蘭的人傾情提供。

  他很會做飯,在臨時的下腳地,使用簡陋的廚房做出了好吃到舌頭都要掉下來的菜肴。阿尼亞吃得快要抬不起頭了。

  除了花生和炸雞以外,居然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簡直無法想像!

  諸伏景光看著阿尼亞微笑:「你能喜歡真是太好了。」

  「但是,阿尼亞,我們這裡有個規矩哦。」

  「嗯?」阿尼亞的腮幫子一動一動,嘴角還沾著飯粒。

  「不做飯的人要去洗碗。」

  降谷零警覺地盯著好友。

  他還從來不知道有這樣的規矩存在。

  諸伏景光接著說下去:「所以呢,阿尼亞和……波本,今天就要開始兩人一組開始洗碗啦。」

  洗碗……?應該和洗手差不多吧,要像是洗手一樣將碗洗干淨。

  阿尼亞表情嚴肅地點頭:「嗯!」

  真的沒問題嗎?

  諸伏景光露出抱歉的笑,對降谷零做了個手勢。

  降谷零嘆氣,將吃飽喝足的阿尼亞連人帶椅子一起提到了廚房的洗手池旁邊,熟練地擠出洗潔精,將弄髒的碗放進水池。

  阿尼亞連忙站在椅子上:「阿尼亞也要幫忙!」

  「不用了,你在那裡看著就好了。」

  整整十分鐘,阿尼亞只能被困在這個角落,不能干別的事情。

  阿尼亞坐在椅子上,目光逐漸開始失去焦距。

  好無聊啊。

  想看電視。

  「你喜歡吃什麼?明天可以去買一點。」

  阿尼亞連忙轉頭,確定廚房裡沒有第三個後,傻乎乎地指向自己。

  這個人在跟阿尼亞說話!

  「花、花生!」

  「喜歡花生嗎?等下我去問問他,明天吃花生做的料理吧。對了,貝爾摩德交代我要給你買點藥,他去藥店了……你有不能吃的東西嗎?」

  「胡蘿蔔!」說起討厭的食物,阿尼亞立刻露出嫌棄的表情:「阿尼亞討厭胡蘿北!」

  「還有嗎?喜歡玩的呢。」降谷零的神色像是在觀察著什麼,盡管他的笑容依舊溫和,但不可避開的是他目光中的考究以及思索。

  「討厭吃藥和打針。阿尼亞不要打針!!喜歡……喜歡看電絲!」

  阿尼亞說起電視,眼中就會發出哇庫哇庫的激光。

  「阿尼亞要看電絲!」

  「以前的地方沒有電視機嗎?」降谷零遲疑問道,「是電視才對吧。」

  「姐姐只能給阿尼亞偷偷看。阿尼亞有兩個姐姐!阿尼亞的姐姐好溫油,不會給阿尼亞打針,也不會給阿尼亞吃藥!」

  降谷零的目光一沉。

  大概……他已經明白阿尼亞是從哪裡出來的了。

  諸伏景光將藥買回來了:「呼,我沒有回來晚吧。」

  「廚房我已經清理完了。」

  「多謝。」

  「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諸伏景光將藥瓶拆開:「這個是草莓味的,據說沒有這麼苦,為了能夠吃更多的好吃的,過來吃藥吧阿尼亞。」

  阿尼亞縮在角落裡,目光警惕。

  阿尼亞才不要吃藥!

  「啊,你原來喜歡花生啊,要是康復了的話,會有花生冰淇淋吃哦。」

  阿尼亞的意志力搖搖欲墜。

  降谷零思索:「……花生,前面那條街賣的花生華夫餅也不錯吧。」

  阿尼亞試探性地邁出一步。

  「我會去看看花生的菜譜。要是阿尼亞喜歡,我們可以天天吃哦。」

  阿尼亞放棄掙扎,咕咚咕咚將藥水喝掉。她一臉麻木地躺在沙發上:「騙……人……好苦。」

  「好了。我們也該出發了。」諸伏景光彎起的鳳眼重新恢復原本的凜冽的弧度。

  降谷零將裝著來福木倉的包背上,將帽子扣在腦袋上:「我們要去工作了,會晚點回來。一個人不要隨便到處走,困的話就先睡覺吧。」

  【事前確定過情報。軍火商即將要到達港口了。得要在談判之前將他擊斃。】

  【時間來得及,應該說,恰好。】

  降谷零垂下眼眸看著熟睡的孩子,將被子拉上,蓋過她的肩膀。

  諸伏景光勾起笑,等到出門之後,他才揶揄地笑道:「零溫柔得像個爸爸呢。」

  「才不要這種評價。」降谷零松了口氣,「她是從研究所送出來的。那個家伙大概知情的吧。」

  「下次問問他好了。」

  諸伏景光將包拆開,將木倉的零件一一組裝:「那麼,現在先把目標解決吧。」

  瞄准器中,軍火商的樣貌逐漸清晰。


第73章

  阿尼亞閉著眼睛, 在床上打了個滾。

  奇怪,她的小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之前睡覺的時候還會滾下去的。

  她揉了揉迷蒙的雙眼,坐了起來。

  面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

  難道阿尼亞被怪獸抓走去做人滋了!?她不會馬上就要被吃掉吧!

  正坐在阿尼亞旁邊研究菜譜的諸伏景光合上書本, 好笑地戳了一下她的臉頰:「在想什麼?快點起床吧, 我們還有時間去逛逛。」

  次臥讓給了阿尼亞,他和降谷零只能勉強擠在主臥裡。兩個人猜拳,最後他睡了地板。

  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對於他們而言, 這是家常便飯,最近的活甚至輕松了很多。但看到睡得正香的阿尼亞時, 心裡還是不由得冒出一點名為嫉妒的情緒。

  原來人是能在這個時間睡覺的啊。

  他把阿尼亞放在了床的正中央。不知道這孩子是否對床邊有特殊的執念,他剛放下, 她就自動滾到了邊緣,讓人心驚膽戰的,害怕她下一秒就會從床上掉下來。

  「大概是習性?」降谷零不確定地說。

  如果真的是習性就好了。

  他們晚上沒怎麼睡覺。糾正阿尼亞的睡姿失敗以後, 諸伏景光每隔兩個小時就要去看一眼小家伙是否還好好躺在床上,鬧得降谷零連連哀嚎, 捂住快睜不開的眼睛,拿昨天景揶揄他的話反擊:「你真是個好爸爸啊。」

  諸伏景光笑得讓降谷零拿自己的枕頭砸他。

  阿尼亞看著兩人的黑眼圈茫然問道:「大哥哥,中毒了?」

  「不是哦。」諸伏景光勉強打起精神, 「好了,先去洗漱, 然後就可以吃早餐了。」

  廚房並非是諸伏景光的專屬空間,早在警校時期, 他就時不時地和降谷零共同探討廚藝,原本不擅長做飯的降谷零現在也能有模有樣地做出一手好菜了。

  不過, 還是他要比零做得好上那麼一點點, 就算零有天賦, 可在這方面,他是不會讓步的。

  阿尼亞打了個哈欠,將三明治塞進嘴裡。

  「好次!」

  她加快了進食速度,將三明治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裡。

  「慢點啊,小心別噎到了。」降谷零端來牛奶,放在阿尼亞面前。

  「對了,要不要出去走走?」諸伏景光提議道,「阿尼亞的生活用品也要買齊啊。」

  「喂。」降谷零長長地嘆氣,「那就交給你了,我還要去做別的事情。」

  【貝爾摩德隨手將琴酒養的小孩子扔給了我們,萬一——景那個家伙啊。】

  阿尼亞拉住諸伏景光的衣服:「黑色大哥哥,是尼尼族嗎?」

  起先,諸伏景光並沒有聽懂阿尼亞的話,他微笑著,停下了思考。隨後他笑了起來,拍著降谷零的肩膀,「好了好了,你也出門吧。不要緊的。」

  只是帶孩子而已,出門買東西又不會被當成可疑人士。現在他都快被當成尼特族了。

  「才——」降谷零深深地吸了口氣,彎下腰,好聲沒好氣地開始穿鞋,「要買什麼就趕快吧,順便一提,我只負責幫忙拎東西。」

  諸伏景光背著降谷零,悄悄對著阿尼亞比出一個耶。

  阿尼亞會意,露出燦爛的笑容,也伸出自己的小手,和他做了同樣的動作。

  降谷零將手插進口袋裡。

  景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大概這個孩子對於他來說,也是不同的吧。

  算了,只要組織沒有懷疑到他們頭上,隨他去吧。

  他相信景。

  超市人山人海,阿尼亞坐在推車裡,好奇地張望著,看到什麼都想要用手摸一摸。

  有些包裝的薄片會發出脆脆的聲音,阿尼亞握著薯片的袋子,像在玩樂器一樣,有節奏地搖晃起來。

  諸伏景光非但沒有阻止,反而鼓勵她嘗試下一個,並且誇獎她:「真棒。」

  降谷零:「……」

  怎麼看都是慈父多敗兒。

  諸伏景光將阿尼亞玩過的零食全都放進了購物車裡:「這些都是要全部吃掉的,不可以浪費哦。剩下一點點……」

  他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下次的零食就只能買一袋。」

  阿尼亞驚恐地搖搖頭,又狠狠點點頭,抱住手裡的薯片大聲說:「明白惹!」

  降谷零:「……」

  他收回前言。

  這個家伙沒准很會教孩子也說不定。

  超市還沒有逛完,阿尼亞的頭就開始一點一點了。

  諸伏景光將她從推車中□□,塞進降谷零的懷裡,笑著說:「挑選最新鮮的蔬菜,還是我來吧。麻煩你抱著她一會兒了。」

  懷裡軟軟的一團,他甚至都不敢用力,只能小心地將阿尼亞的腦袋扶到自己的肩膀上。哪怕之前抱過,他還是忍不住感嘆,小孩子怎麼會這麼輕。

  兩個男孩打鬧著跑過貨架,嘻嘻哈哈的聲音尤為刺耳,他下意識將手放在了阿尼亞的耳邊。

  女孩砸吧兩下嘴,呼吸又恢復平穩。

  他松了口氣。

  諸伏景光將一切都看在心裡。他將手裡的菠菜放回了原位,溫柔的鳳眼低垂著:「阿尼亞是個很勇敢的孩子。」

  哪怕她從研究院裡被送出,又和琴酒伏特加直面,還是保留著令人驚嘆的活力。可哪怕她看上去像一個普通的孩子,種種表現也說明她一直處於惶恐之中。

  說不定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但他仍然忍不住給予她關懷。

  「什麼嘛。」降谷零哼笑著說,「打起精神來啊景。」

  他像是無所謂一般笑著說道:「要做好爸爸的是你,可只是一天功夫而已,你就把阿尼亞不喜歡吃胡蘿蔔忘記了啊。」

  諸伏景光把胡蘿蔔放回原位,眼神流露出淺淺的歉意,「一時沒有注意。還有,讓你擔心了。」

  「那就做一桌好菜來表達歉意吧。」降谷零自顧自地往前走,「反正接手這個小家伙已經成定局了吧。」

  降谷零沒有保守他出門時的約定,回家的時候身上揣著一個阿尼亞,反倒是諸伏景光提著袋子跟在身後。

  住處有些不對勁。

  茶幾上多了一包煙,水杯被動過了,早晨擦拭完的杯子此時正滴著水。

  降谷零退後,諸伏景光放下購物袋上前,掏出了手木倉。

  「看上去,你們不歡迎我啊。」

  諸伏景光將木倉放下,「要是你提前說一聲的話,我們不會用這麼大陣仗來迎接你的,對吧。」

  「萊伊。」

  赤井秀一抬起頭。

  面前的鳳眼青年好脾氣地將購物袋拎進來。

  為了隱瞞行蹤,除非必要的補給,組織的成員很少會出人多的場所。平時他們總是點外賣,今天怎麼有閑心去逛超市了?

  降谷零帶著阿尼亞進門。

  赤井秀一在看到那抹粉色的發絲時,將原本叼在嘴唇間的煙塞進了煙盒。好在沒有點燃,要不然客廳裡會一股煙味。

  共同居住的兩人並不在意自己有吸煙的習慣,但赤井秀一很少當眾抽煙,偶爾忍不住了才會拿出一根來解解饞。作為搭檔而言,波本和蘇格蘭的默契程度遠遠比他要高,大概是因為半路組成的三人組,他還總是往明美那邊跑,讓他們有了微詞。

  不過,在這裡見到阿尼亞確實是意外之喜。

  明美擔心了好幾天,這幾天過去看她,都一副蔫蔫的樣子。不知是否是組織將阿尼亞奪走這件事給了她魚死網破的決心,她工作更加努力了。並且那件她原本搖擺不定的事,她也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要是將阿尼亞現在安全的消息傳過去,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赤井秀一挑眉,握住阿尼亞的腿彎,熟練地將她從降谷零的懷裡抱過來:「原來這孩子現在在這裡啊。」

  降谷零不爽地收回手,交疊在自己的胸前:「你認識她?」

  「原本是研究所的,見過幾面。」

  他笑了笑,學著明美的樣子將阿尼亞弄亂的頭發打理好,動作雖然生疏,但已經很有模樣了。

  阿尼亞的額頭汗津津的,汗水被擦掉以後,她的眉頭松開,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赤井秀一垂眸。

  有些低燒。

  她不在的時候,要好好保護阿尼亞。赤井秀一這樣想著,故意將懷裡的阿尼亞展示給降谷零看:「要學學怎麼抱她嗎?」

  降谷零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學?」

  「你的眼神。」赤井秀一慢條斯理地說道,「看上去很羨慕。」

  「……你這個混蛋。」

  「好啦好啦,不要吵了。萊伊,吃過早飯了嗎?」將蔬菜都放進冰箱後,諸伏景光探出頭問。

  「還沒有。」

  「稍微吃一點?今天波本做多了。」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降谷零,將阿尼亞放進了他的懷裡,「記得給她多穿點衣服,她的手有些涼。」

  降谷零不由得學著他的樣子將阿尼亞抱起來,聽到他的摸了摸阿尼亞的額頭。

  大概是吃壞肚子還沒有完全康復的緣故,雖然比之前發燒要好多了,這個時候也由不得他們放松。

  阿尼亞被裹成粽子端端正正地放在客廳的沙發上。

  威士忌三人組各自拿了一張椅子坐在她的面前。

  「看上去好熱。」

  「沒辦法的吧。」

  「我覺得可能是波本被子蓋得太多了。」

  「有點像千層餅。」

  「……喂。」

  阿尼亞最終被熱醒了。

  她看著穿著黑衣,表情嚴肅的三人,茫然地想:

  她難道死翹翹了,這是她的追悼會嗎?


第 74 章

    阿尼亞認識萊伊。

  宮野明美和他交往, 是放在明面上的,有心人都知道這件事。要是萊伊不太忙,偶爾也能看到他陪在宮野明美身邊懶散微笑的場景。

  當然, 這只是表面上。

  這對情侶早就互相知道對方的身份,成功認親, 在假裝情侶兩人獨處的時候互相交換情報。宮野明美幫助赤井秀一隱瞞身份, 赤井秀一將組織的活動傳遞給FBI,幫助宮野姐妹從組織脫身。

  只要他們兩個湊在一起,阿尼亞立馬能吃到好多瓜。

  假裝卿卿我我, 實際上要一起打敗壞人什麼的——

  哇庫哇庫!

  阿尼亞將身上的被子拉掉,「萊伊!」

  只要有萊伊出現,阿尼亞就能知道好多吃雞的東東!

  「是我。」赤井秀一將水杯遞上。

  阿尼亞在波本這裡, 他還是比較放心的。就算不會照顧小孩子,總比在琴酒手裡被教訓地半死不活要好。

  【琴酒, 絕對是那種會把小孩丟在現場,讓她原地學會握木倉, 不然就殺了她,的類型。相比之下,雖然好不到哪裡去, 還是這裡安全點, 起碼我還能看著她。】

  不愧是FBI!阿尼亞滿頭大汗。

  她真的差點就要被殺掉了!

  「哼。」她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阿尼亞站在這裡, 還有救。」

  她是大難不死的阿尼亞!

  這孩子又在說聽不懂的話了。

  赤井秀一習以為常, 他不著痕跡地將手裡把玩的煙盒塞進口袋:「那麼,你應該還記得還要學習的吧。」

  「學習?」諸伏景光不確定地問道。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基本只有任務時刻才會碰面的隊友, 「可是阿尼亞還沒有到要上學的年紀吧。」

  赤井秀一面色平常, 他只說了兩個字:「琴酒。」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沉默。

  琴酒將阿尼亞放在他們這裡的意圖, 是想要在阿尼亞能夠正式接受他的授業前,讓阿尼亞對外界有一個基礎的認知,包括殺手是如何工作的,如何下達指令,如果服從組織的安排等等。從孩子成長為老練的殺手,不是個簡單的過程,提前讓三四歲的小孩熟悉接受她即將染上的罪孽,沒准會死掉。

  所以琴酒如願以償,將麻煩交給了他們。

  也就是說,這裡是短暫的「托兒所」,托管的不是未來的棟梁,是組織的殺手。

  阿尼亞有一雙如小鹿般懵懂的眼,彎起的時候會冒出小星星。她喜歡會發出聲音的玩具,也喜歡吃零食,這樣的孩子理應被寵愛著長大。沒准被困在研究所長大,對於她來說是個更好的結局。

  降谷零嘆氣:「我知道了。」

  既然是這樣,阿尼亞的課業必須要提上日程了。

  琴酒不滿意,他們都要遭殃。萬一等到每天都凍著一張臉的大哥過來巡查,拎起阿尼亞一看,發現手裡的小姑娘還是個不認識字的小文盲,阿尼亞的小命真的要危矣。

  趁著這個機會教她識字也不賴。

  簡短幾句,一向持不同意見的男人們敲定了阿尼亞的未來。

  而此時,阿尼亞還不知道她的前方是無窮的黑暗。

  她捂著咕嚕叫的肚子,扒拉諸伏景光的衣服:「零食。」

  今天剛買來的零食!想吃!

  「等一下。」

  零食被他塞進了櫥櫃裡,要是阿尼亞不懂節制吃多了,又要落得躺著送進醫院的下場,他事先做好准備,從根源上斷絕這個可能性。

  他從櫥櫃裡拿出一包,放進阿尼亞的手裡,疑惑地看著小孩:「這個口味可以嗎?」

  阿尼亞沉重地回答:「嗯。」

  大人果然,想得好多,不是阿尼亞比得上的。

  美美吃完一包零食,阿尼亞開始下午活動。

  客廳的電視機還能使用,降谷零幫她調到有動畫片的頻道,她看得入了迷,就差貼著電視機鑽進去了。

  赤井秀一觀察著阿尼亞,許久才出聲:「她……」

  降谷零的眼神警惕。

  「她的頭發是不是歪了。」

  的確,比起剛來那一天,阿尼亞的頭發亂了很多,蓬蓬的,原本扎得整整齊齊的頭發從發圈裡滑出來,包子頭像是肉餡撒了一半,又像是從裡面開出了花,粉色的發絲晃晃悠悠地在頭頂漂浮,像是連接著外星的天線。

  諸伏景光:「……」

  降谷零:「……」

  失策了!

  他們都是男人,頭發從沒有養到超過耳根的位置,早晨起床,幫阿尼亞洗漱吃完早餐以後,下意識認為已經結束了「起床」這一環節,哪裡想得到還要給阿尼亞梳頭啊。

  降谷零將眼神放在了赤井秀一的長發上。

  大概只有同樣有著長發的人才能想到這點吧。

  他干脆地將給阿尼亞梳頭的重要任務交到了他手裡:「那麼你來吧。」

  赤井秀一沒有拒絕。

  他將阿尼亞頭上的發圈拆下,將打結的發絲慢慢理好。

  平時冷酷無情的男人莫名有了人情味,他手下的女孩乖巧地像只小羊崽,任憑他撥弄自己的頭發。赤井秀一氣定神閑,叼著發圈將阿尼亞的頭發梳理整齊,然後將頭發慢慢繞起來。

  不對勁的事情發生了。

  不管他怎麼努力,阿尼亞的頭發都只能被他盤成兩坨掛在耳邊的麻花。

  「噗。」降谷零忍不住笑,他忍不住刺了一句:「看來你也不過如此嘛。」

  赤井秀一:「……」

  他懶得解釋,給自己梳頭和給別人梳頭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將發圈交給降谷零:「那麼你來試試吧,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他恰好能找個機會出去抽煙。

  赤井秀一輕笑著說:「反正,那孩子更加信任你不是嗎。」

  阿尼亞轉過頭,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明美姐姐每天都能給阿尼亞梳得漂漂亮亮的,阿尼亞自然而然地將同樣的信任轉移到了降谷零身上。

  她伸出手指比劃:「阿尼亞要……公主的發發!」

  降谷零寸步難行。

  他盯著阿尼亞的頭發,僵硬地坐下,將赤井秀一編好的頭發拆開,重新繞起來。

  幾分鐘後,他眉頭緊鎖,將自己的成果親手拆掉。

  阿尼亞想要轉頭:「好了嗎?」

  諸伏景光替他抹了一把汗:「再等一下下。」

  【再等一下,燉牛肉就要好了。可是零……】

  他欲言又止。

  十分鐘後,諸伏景光將牛肉呈上桌。

  降谷零如釋重負地放下手。

  阿尼亞左轉頭,右轉頭,將諸伏景光遞來的小鏡子努力抬起,對准自己的新發型。

  她驚呆了。

  降谷零不安地看著她。

  阿尼亞發出了崩潰的哭聲:「阿尼亞……嗚嗚嗚,阿尼亞的頭發上有便便!」

  「世界上沒有粉色的便便。」

  阿尼亞的哭聲緩了緩,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頭發:「阿尼亞的頭上長出了粉色的便便!嗚嗚嗚嗚!」

  諸伏景光給降谷零遞了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後者連忙將她的頭發拆掉。

  「現在沒有了。你看,什麼都沒有了。」

  阿尼亞抽抽噎噎,「那阿尼亞的發發?」

  就這麼披散著也挺好的。

  降谷零默默地想。梳頭真不是個簡單的活。

  【只是披散著,也挺可愛的不是嗎。】

  為什麼非要扎起來。

  阿尼亞勉強接受了她的說辭。

  外出抽煙的赤井秀一回來了,他帶來了更加不好的消息。

  赤井秀一將手裡的輔導書放在桌子上。

  「這是從今天開始的一個月的學習任務。」

  阿尼亞的理智搖搖欲墜。

  眼前似乎浮現了一個粉毛咪咪眼推眼鏡的場景。

  她看看表情嚴肅的大人,再看看高聳著的輔導書。電視機的聲音已經無法吸引她了。

  阿尼亞,休矣。


第 75 章

    學習對於小孩子來說無疑是個恐怖的話題, 上學之後最期待的事情就會從收集卡片和看電視變成了放假。無休無止的上學,和無休無止的期待放假。

  阿尼亞麻木著臉,像是要從喉嚨裡憋出力量一樣:「唔嗯……」

  降谷零將手臂搭在桌子邊上。

  阿尼亞:「嗯……」

  他舉起了水杯喝了一口, 鼻梁上架著的鏡片略微滑下。

  阿尼亞:「……」

  降谷零將眼鏡往上推,看向一直發出奇怪聲音的阿尼亞。

  「阿尼亞不會。」小朋友委屈巴巴地將手裡的筆扔到一邊,泄氣地將自己的臉頰貼住桌面, 開始滾來滾去,「好難好難……」

  看得她都快睡著了!

  降谷零吸氣。

  「哪裡不會?」

  他真是鬼迷心竅, 才會覺得萊伊說得對。基於殺手是一種需要到處跑來跑去的職業,他們一致贊同親自來教導阿尼亞, 降谷零覺得沒什麼毛病。

  這座城市也只是暫時的下腳地,尤其是還可能要背著萊伊給阿尼亞灌輸正確的價值觀,保守起見,阿尼亞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比較好。

  可是, 沒有人告訴他,教書會這麼難。

  降谷零是學霸,身邊的人不是和他同樣的學霸, 就是偏科的奇才。

  阿尼亞的情況出乎意料。

  小孩聽到他的話, 仰起頭, 表情有些呆滯, 她指著書上的第一行,再指最後一樣。

  幸好只有兩題。

  降谷零松了口氣。

  但他高興地太早了。

  阿尼亞:「這裡到這裡,都不會。」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降谷零不由得懷疑人生, 之前的兩個小時,他到底教了什麼。

  諸伏景光暗中觀察這邊的學習情況, 他拿出一個橘子貼住降谷零的臉頰:「先吃點水果休息一下吧。」

  阿尼亞舉起雙手立馬溜下椅子。

  她不想要學習了!

  諸伏景光:「這也是必要的階段。慢慢來吧。」

  降谷零看著手裡的書, 懷疑人生。

  慢慢來也絕對不可能在短短一年或者幾個月之內將她培養成能和琴酒自由對話的神童啊!

  他能夠想像到琴酒糟糕的臉色了。

  阿尼亞現在面臨著空前絕後的危機。

  「不用想這麼多吧……」

  但是他也覺得零的擔心是有必要的。組織管他們要人, 他們不得不給。阿尼亞的結局也許只在這短短的幾個月之內注定下來,在此之前,他們必須得教授阿尼亞能夠保護自己的方式。

  無論這孩子未來如何,現在她只是一個需要呵護的幼崽。

  周圍的世界是染缸,他們無法親眼看著這張純潔無瑕的白紙染上黑點,阿尼亞能否在琴酒身邊保持正直的內心,他們不得而知,但只要當下種下一顆種子,總有一天他們會迎來生根發芽的一天。

  阿尼亞冒出半個腦袋,將本子翻翻翻。

  白紙上面都是黑點呀。

  她啃了一口被諸伏景光遞到嘴邊的橘子。橘子很甜,她砸吧兩下嘴,囫圇吞了下去。

  「核要吐出來哦。」

  「不是有那個說法嗎,如果不小心咽下核的話,肚子裡會長出樹苗。」

  「哈哈,那大概我的胃裡已經變成果園了。」

  「那也不錯啊,水果都不用買了。」

  阿尼亞臉色煞白。

  吞下去的核會變成樹苗苗!

  剛才她還聽到了,樹苗苗會長大,會把阿尼亞撐破的!阿尼亞的尾裡會長出一片樹苗苗,大家都從阿尼亞的嘴裡掏水果,阿尼亞打嗝也會從嘴裡噴出水果,最後只能被帶去超市看水果,見到人來,阿尼亞就得把新鮮噴出的水果遞上去,不認真工作就會被穿著紅色衣服(售貨員馬甲)的大叔阿姨打手心,還不會給阿尼亞飯吃!

  瑟瑟發抖的阿尼亞被重新拎回了座位。

  「好了,休息時間過了,現在開始學習吧。」

  「不要!」

  原本順從聽從安排,在課上認真擺爛的阿尼亞,連樣子都不願意裝了。

  她雙腿在空中掙扎:「阿尼亞不要學習!」

  她快要被肚子的樹苗撐破了!要趁著樹苗還沒有長出來,去吃更多好吃的。

  「阿尼亞要死了!」

  聽見這樣一句,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

  「是身體不舒服嗎?」

  【之前的病還沒有好嗎?也對,前不久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集中不了注意力也可能是身體不適的原因。】

  阿尼亞升起了希望。

  【也有組織喂食藥物的可能。阿尼亞是從研究所出來的,尚且不清楚研究的內容,但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要是連面前的五十音都搞不明白,就等於從起點退賽,現在正是要努力的關鍵時期,不能放棄。】

  阿尼亞垮下了臉。

  她帶著失望平躺在沙發上。

  赤井秀一:「你在干什麼。」

  「阿尼亞在讓種子慢點發芽。」

  她橫著躺,樹苗苗肯定會因為找不到方向迷路,阿尼亞的肚子還有救。

  赤井秀一:「……」

  他似乎明白了小姑娘到底是為何做出這樣的動作。

  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就算波本和蘇格蘭沒有想要恐嚇阿尼亞的意思,小姑娘依舊是會錯意了。

  「種子是不會發芽的。」

  要用科學講解為何被吞下肚的種子不會發芽,對理解能力幾乎為零的阿尼亞來說,還是太難懂了,赤井秀一干脆換了種方式,直截了當地告訴她,「花生也是種子。」

  阿尼亞喜歡吃花生,花生是種子,但是阿尼亞還從來沒有長出過花生。

  阿尼亞悟了。

  諸伏景光長長地吸了口氣。他沒想到阿尼亞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突然抗拒學習。

  「但是,剛才的橘子我檢查過了,是沒有核的。」

  就算再細小的核也可能會發生噎嗆的危險。細心如他,肯定一開始就將危險排除在外。

  既然誤會已經解除,阿尼亞也可以繼續學習了。

  阿尼亞臉上還帶著驚天反轉的懵逼表情。

  學什麼,她不要學習啊!

  「那麼這樣,我們玩游戲吧。」降谷零微笑著提議,「要是阿尼亞能贏過我,那麼以後阿尼亞都不用學習了。要是阿尼亞輸掉了,以後還要學習,直到贏過我為止。」

  「游戲!?」

  聽到不是學習,小孩子的興趣馬上被吊了起來。她像是面對著陷阱下的胡蘿蔔的兔子,一點點小心翼翼地靠近。

  「阿尼亞真的不用學習嗎?」

  是做游戲耶……阿尼亞一定能贏的!

  阿尼亞這樣想著,自信地接受了降谷零的挑戰。

  「阿尼亞要游戲!」

  「好。」降谷零將准備好的小熊放在阿尼亞面前,「這是阿尼亞的同伴。」

  「我們要玩的是間諜游戲。我來當間諜,阿尼亞是保護者。只要阿尼亞能夠在十分鐘之內,成功保護住小熊,阿尼亞就勝利。」

  然後阿尼亞就不用學習了!

  阿尼亞滿足地抱住小熊蹭了蹭。

  「可是,熊熊不好聽。」

  金色頭發的大哥哥叫波本,黑色長發的是萊伊,很溫柔的哥哥叫蘇格蘭。

  阿尼亞的同伴只叫小熊也太遜了!

  「那麼阿尼亞給它起個代號吧。」

  阿尼亞嚴肅地盯著手裡毛絨絨的小熊。它無疑長得很可愛,美中不足的是身上筆挺的西裝和頭上黑色的小禮帽。模仿人類紳士的形像設計,它在小孩子群體中相當受歡迎。

  這是前幾天降谷零和貝爾摩德合作任務的時候,她丟給他的,說是可以哄哄吵鬧的小鬼。

  阿尼亞大概是喜歡的,不然不會盯著看這麼長時間——

  「琴琴。」阿尼亞忽然說道。

  她有些抗拒,又像是勉為其難地將熊勒住,「它就是琴琴了。」

  威士忌三人組沉默。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諸伏景光:「阿尼亞為什麼想要叫它……」

  他不清楚現在能不能把琴酒的名字喊出來。但要是他真的說出口了,沒准先會笑得肚子痛死過去。

  琴酒,你也有這一天。

  「還是換個名字吧。」降谷零咳嗽一聲,「比如……」

  他的腦海一片空白,心裡只想到了伏特加的名字。

  但是無論是琴酒還是伏特加,要是阿尼亞每天都將「琴酒」或者「伏特加」抱在懷裡,看到這樣的地獄景像,先崩潰的一定是他們,沒准會做出將熊偷偷消滅的過激行為。

  赤井秀一:「……」

  「名字很重要,要是你沒有思路,不妨先想一想。」

  赤井秀一:「今天先休息?反正也不著急。我等下要去研究所一趟,你有什麼要我帶過去的嗎?」

  阿尼亞眼前一亮,她抓住熊耳捏住:「姐姐!」

  阿尼亞想念她們了。

  她苦苦思索一番:「阿尼亞很好……阿尼亞喜歡看電視。」

  「嗯。」

  「阿尼亞不喜歡學習。外面的飯飯很好吃。」

  「嗯。」

  「還有……熊熊的名字!」

  她將手裡的小熊舉高,「姐姐來!」

  「好。」

  赤井秀一不著痕跡地將煙盒塞進衣兜,施施然起身:「那麼,我今天就早點過去吧。」

  降谷零嘆氣,他大發慈悲地允許阿尼亞打開電視機。

  阿尼亞高興地蹦蹦跳跳,拉住諸伏景光的手坐在椅子上看她最喜歡的電視節目。

  不用學習萬歲!

  等赤井秀一回來的時候,阿尼亞的小熊得到了一個新的名字——弗萊迪。

  聽說是姐姐中的其中一位起的名字,今天是星期五,所以叫弗萊迪。赤井秀一善良地隱瞞了真相。

  阿尼亞閉上眼睛,她的心裡卻無比安心,就好像姐姐還在身邊一樣。

  與此同時,隱藏在小熊內的神秘光點忽然亮了一下,將整間房間照得通亮,又忽然暗了下去。

  降谷零扭開把手,進來查看。

  「奇怪。」他自言自語道,「明明關燈了。」


第 76 章

    「那個小鬼怎麼樣了。」

  「她啊……才幾個禮拜而已, 你想要她做出什麼樣的成績?」

  伏特加被貝爾摩德嗆了一句,不滿地嘟囔:「難不成才這麼幾天,你的心已經軟得跟女人一樣了嗎?」

  手中轉動的木倉一停,女人那雙嫵媚狡黠的雙眼眯起, 纖細的手指松松勾住木倉的腕部, 冰涼的木倉身貼著手腕, 穩穩地指著伏特加的頸部。

  「你是對女人有什麼不滿嗎?」

  貝爾摩德慢悠悠地說, 她嗤地笑了一聲:「不要說這種不過腦子的話。」

  「所以呢, 那個女孩。」琴酒將手中的煙點燃。

  指望阿尼亞在短短的幾個星期內做出成績是不可能的事情。

  貝爾摩德:「不需要期待。」

  琴酒已經確認過了, 這個孩子作為殺手的潛質為零, 她不具備一切殺手應有的素質, 被不正常的教育養廢是一眼就能望得到的未來。

  「是嗎。」

  琴酒不置可否。

  他在考慮,將留給阿尼亞的一年適應時間縮減為半年, 甚至更短的時間。溫室裡的花朵不經歷風雨,無法獲得迷人的芬芳。他對這句話嗤之以鼻,此時卻很贊同這個觀點。

  還是早點讓她接觸真正的組織吧。

  只要身體還能活動,只要神秘的基因還不曾從她的體內斷絕, 她就還是烏鴉的羽翼。

  火光明滅之間, 貝爾摩德那張冰冷的面孔被點亮, 她的唇角扯出殘忍的弧度。

  「看來, 你是鷹一般的家長啊。」

  生活在懸崖邊的鷹會將自己的幼崽推下巢穴, 要是不能學會飛翔,幼崽將摔得粉身碎骨,只有成功克服恐懼, 勇敢張開翅膀的幼鷹, 才能獲得征服天空的強大雙翼。

  這則寓言的真實性有待考證, 但透露出的「適者生存」和「強者為尊」的內核, 無疑是琴酒會欣賞的作風。

  「我才不是家長這種東西。」琴酒吐出一口煙。

  「我會是她終其一生都無法被擊潰的敵人。」

  貝爾摩德:「……」

  她毫不懷疑琴酒真的能做到。但這對於阿尼亞來說,真是一點也不值得期待的現實,還是不知道的比較好。但她該怎麼從組織中將阿尼亞撈出來呢?讓她逃離琴酒的手心,到自己手下會比較好嗎?反正boss要的阿尼亞只要活著就行吧,就算她將這個孩子養成另一個魔女,並不會對最後結果造成多大的影響。

  說來也奇怪,她對阿尼亞一見如故,甚至只是載了她一程,就已經將小姑娘放在了心裡。她的心軟不合時宜,卻似乎從一開始就埋下了伏筆。

  貝爾摩德將它當成人生中難得的放縱。

  順從心意去做又會怎樣呢?

  但要是琴酒再遲遲做不出決定,阿尼亞沒准要被那三個看上去凶悍的人寵壞了。

  被寵壞的阿尼亞正在寫考卷。

  阿尼亞:……

  說好的不用學習呢!?

  降谷零虎視眈眈:「一題也不能落下。」

  【我在這個年齡的時候起碼五十音都會寫了,基本的詞語也知道意思了!】

  ——這是嚴厲型家長。

  諸伏景光打圓場:「也不用這麼著急,阿尼亞還小呢。」

  【零對阿尼亞的要求越來越低了。可能阿尼亞連他的最低標准都達不到。順其自然也許才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這是溫和型家長。

  赤井秀一摸著煙盒。

  他想抽煙,但有小孩在。

  【……】

  ——這是放養型家長。

  降谷零破防:「可是我已經將每天兩小時的學習時間減到每天二十分鐘了!」

  「量變不一定會引起質變的嘛。」

  聽了好友的話,他深深吸氣,對阿尼亞露出艱難的微笑:「……今天就學到這裡吧。」

  他疲憊的將本子從阿尼亞的面前合上。

  阿尼亞熟練地躥下桌子,按下電視機遙控板,跟著顯示屏裡的人物手舞足蹈起來。

  貝爾摩德的擔憂是絕對有道理的。

  唯一堅持的降谷零的理智歸零,此刻他竟然覺得和阿尼亞一起墮落成為每天看電視的簡單小孩也沒什麼問題。

  他還要繼續逼迫阿尼亞上不喜歡的課嗎?

  這顯然行不通。

  硬要逼阿尼亞學習的話,她的效率也許會更差。

  等到她上學之後,肯定不會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吧。同齡人都坐在教室裡學習,阿尼亞也會乖乖坐下來聽老師講課,有人幫忙,那再好不過了。

  但他想到,阿尼亞坐在教室裡受難的場景還要過幾年才能夠實現,他臉上的微笑開始崩裂。

  諸伏景光:「……午餐我要做咖喱牛腩,你要不要一起。」

  他立馬回神:「要。」

  在他們進入廚房之後,阿尼亞將電視機關掉,裝模作樣地將書本拿下攤開,開始跟上面的黑字較勁。

  阿尼亞沒有那麼不喜歡學習,只是在看書的時候會犯困走神。書上的內容對於她來說還是有點勉強。

  赤井秀一:「是不喜歡在他們面前學習嗎?」

  他分出了一點注意力給阿尼亞。

  阿尼亞緊緊皺著眉,赤井秀一按著她眉心皺起來的小鼓包,直至它完全展平。

  「阿尼亞想要,一覺驚人。」她悶悶不樂地說道。

  擁有讀心術的阿尼亞遠比別的小孩要敏感。

  比起不喜歡學習,還是不想被人小看的期望占了上風。

  赤井秀一失笑。

  阿尼亞的心思單純到可愛,連他的好勝心都被激發起來了。

  「那麼,我來幫幫你吧。」

  「一定要讓他們大吃一驚。」

  阿尼亞像是達成了什麼重要決定一樣點頭,伸出小手指,「拉勾勾!」

  赤井秀一挑眉,勾住了她的手指,「一言為定。」

  等到做飯二人組將飯放下,招呼他們過來吃飯時,阿尼亞身體僵硬,不著痕跡地將書本放下,塞回原位。

  現在還不能暴露出阿尼亞在偷偷學習這件事!

  赤井秀一沒有拆穿,跟在阿尼亞身後慢悠悠落座。

  一瞬間,他察覺到了波本直白到冒犯的注視。

  就算他沒有說出口,赤井秀一也能猜出他想說什麼。

  大概是又沒你的份,你這家伙為什麼要坐下啊之類的。

  【嘖,這家伙又來了。】

  要是他們現在沒有養崽,就算點最難吃的外賣,也不會讓赤井秀一吃一口飯!

  阿尼亞驚嘆地看著赤井秀一。

  居然猜對了!好神奇!

  阿尼亞雙手合十:「阿尼亞要吃飯飯了!」

  有周圍三人的言傳身教,阿尼亞自然融入了這個氛圍。

  吃飽喝足,她拉住降谷零的袖子,「間諜游戲!」

  上次的間諜游戲還沒有玩過呢。

  降谷零都快把這件事忘光了。

  「現在來玩吧。」

  游戲規則和上次相同。

  只要阿尼亞在降谷零之前觸碰到弗萊迪的身體,就算游戲勝利。

  可無論如何,在阿尼亞即將成功之前,一枚花生總是能夠搶在她之前將弗萊迪擊倒。

  失敗了數次之後,她不服氣地撈起小熊,「阿尼亞贏不了了。」

  「為什麼呢?」

  當然是因為對手太強了。

  「但是游戲只有贏沒有輸又怎麼能算作游戲。」降谷零蹲在她面前,「因為我只有贏,所以是我在陪你玩。」

  阿尼亞貝說服了。

  「那麼,要不要換個角色試試看?」

  「要!」

  阿尼亞成為要將弗萊迪「干掉」的一方。

  降谷零很強,阿尼亞的命中率也是個問題,可最後一次嘗試的時候,她竟然搶先用花生砸中了弗萊迪。

  「你贏了哦。」

  降谷零將掉在地上的花生撿起,剝開外殼,將裡面的花生米遞到她面前,「不高興嗎?」

  阿尼亞默默搖頭。

  她一把將手裡的花生一股腦塞進嘴裡。

  明明贏了。

  在看到弗萊迪倒下的一剎那,她升起一種恐慌。在這樣的情緒支配下,就算獲勝也完全沒有任何喜悅的情緒。

  輸贏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可是她的弗萊迪摔在了地上。

  她的努力咀嚼著嘴裡的花生,嘎嘣脆的花生散發出香甜點氣息。

  這是她最喜歡的食物,此刻品嘗卻有一股鹹澀的味道。

  原來是眼淚進了嘴巴裡。

  阿尼亞哭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阿尼亞……不要玩這個了!」

  降谷零將弗萊迪拿起來:「那我們就不玩了。」

  「以後也絕對不會再出現這種游戲。」

  「聽著阿尼亞,不管你有沒有聽懂,都要將這段話牢牢記在心裡。」

  「弗萊迪是你的朋友,你不想傷害你的朋友。可是如果有人要你這麼做的話──」

  「阿尼亞會先用花生。」阿尼亞將紙袋中的花生殼舉起來,擺出舉啞鈴的姿勢,「用花生把他埋高高!」

  降谷零:「……這麼說也行。但是我想說的是,要是遇到這種兩難選項,不要害怕,你還可以依靠我們。」

  他將熊塞進阿尼亞懷裡:「像是這樣,只要阿尼亞告訴我,請將弗萊迪給阿尼亞,我就會這麼做。」

  阿尼亞抱著弗萊迪,重重地點了點頭:「知了!」

  降谷零欣慰地看著她。

  阿尼亞對付不過琴酒,但他還能幫上點忙。好歹也算是自己帶出來的孩子,要是阿尼亞對他提出請求,琴酒應該不會因此懷疑他。

  阿尼亞興奮不已:「請幫阿尼亞寫作業!」

  原來是這麼干的!她明白了!


第 77 章

    琴酒看著面前的小孩。

  組織少有的集體任務, 黑壓壓的人群中間冒出一個穿得花裡胡哨明顯不合群的家伙。阿尼亞在波本身後探頭探腦的,對上他的視線又猛然間縮回腦袋, 像是鴕鳥一樣, 傻乎乎地假裝琴酒並沒有看到她。

  她才見琴酒一天,就被送進醫院然後再由貝爾摩德送去了降谷零身邊。明明只是簡短的碰面時間,她卻對琴酒產生了濃厚的心理陰影。和姐姐一樣留著長發的男人身上非但找不到一點溫柔,他的心聲很少, 一出現就是在琢磨怎麼將阿尼亞訓練成殺人機器。

  是要把阿尼亞抓走吃掉的壞人!她的肚子好痛, 還被禁止不能吃炸雞了!

  阿尼亞才不要和他打交道。

  阿尼亞閉上眼睛, 在心底碎碎念, 抓住降谷零的衣角越發用力。

  她沒看見就不用打招呼了。

  「過來。」琴酒冷聲道。

  降谷零在心底嘆了口氣,板著撲克臉:「過去吧。」

  琴酒特地囑咐他們把阿尼亞帶過來。明明距離他們接管阿尼亞才過去沒多久, 難道是對他們不放心嗎?可只是照顧一個小孩子而已, 為何要這麼小心翼翼,簡直都不像是琴酒原本的樣子了。

  他不得不多想了一點。

  從研究所出來,但能夠勞煩琴酒親自教導,又交由他們來照看, 阿尼亞的地位沒准比他們想的都要高。

  要只是完成啟蒙, 只需要組織的底層人物教養就好了, 她會順理成章地接過教導者的位置成為一名底層殺手, 如果做得不錯,會直接參加組織的核心任務, 以後作為琴酒的助手, 像是伏特加那樣, 擁有自己獨特的地位。

  而現在, 阿尼亞被直接帶到了他們面前, 等於將阿尼亞的存在共識於核心成員之中。

  阿尼亞對於組織來說, 到底意味著什麼?

  琴酒沒什麼耐心,再度重復了一邊:「過來。」

  阿尼亞扁了扁嘴,顯得極為不情願。她以自己最慢的速度挪動,大概還沒有烏龜快,伏特加見狀,一把拎過她的衣領,盯著威士忌三人組和貝爾摩德殺人的目光,將阿尼亞提到了琴酒跟前。

  男人身形高大,阿尼亞在他的陰影下,弱小得像個小雞仔。

  她呆滯地抬起頭。

  【果然還是要我親自出手。愉快的時間已經結束了。】

  阿尼亞面色紅潤,神采飛揚,這段時間過得滋潤無比,相比於之前還長胖了不少。記憶中阿尼亞因為誤食冰水而變得慘白凹陷的形像被狠狠推翻,琴酒沉默了。

  她是去哪進修了?幼稚園嗎?

  殺手的童年和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樣,怎麼看也不該是這副陽光燦爛的樣子。阿尼亞過得這麼輕松,讓琴酒很不滿意。

  波本他們是在玩家家酒嗎,給吃住,還要給她買衣服,該教的一點沒教,不該教的胡亂給她塞了一通。要是是他的話,馬上給阿尼亞拎到現場,讓她握住狙擊槍,就算握不住也要負責扣下扳機,成功射殺一個人之後,才能夠進行下一個回合的訓練。

  手上已經沾過鮮血,她勉強能得到一個代號,五歲可能還勉強一點,直接扔到狼群裡面去訓練,港口mafia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龍頭戰爭過後有無數無家可歸的孤兒,她混入其中成為港口mafia的一員也不會有人懷疑。等再過五年,到十歲的時候,大概能成為游擊隊的隊員,作為間諜為組織效力——

  阿尼亞:……

  這種事情不要呀!

  什麼狼群!他要把阿尼亞扔到港口馬飛鴨讓阿尼亞被大灰狼吃掉嗎?!

  果然好可怕!阿尼亞才不要成為殺手!

  阿尼亞如臨大敵,她小幅度後縮,在琴酒瞪過來之前,噌噌噌跑回降谷零的身邊,順便拉著諸伏景光的褲腿,讓兩個人把她嚴嚴實實包圍起來,還不停朝著赤井秀一使眼色。

  救命啊!比起這麼悲慘的未來,她寧可選擇學習!

  貝爾摩德玩弄著自己的頭發:「對待孩子你也這麼嚴格啊。」

  「嚴格?」琴酒嗤之以鼻,「從幼年就能看出有無天賦,如果她缺少零件,我會親手給她焊上去。」

  「反正在你心裡,這孩子就是個無用之人吧。」

  「無用就等於廢品,不如早點扔掉。」琴酒將煙點燃,呼出一口濃烈而嗆人的煙霧,他笑著說。

  而那抹微笑冰冷至極,閃著鐵血凜凜的寒光。

  阿尼亞不由得一抖,眼睛瞪大。

  要是被認為是沒有作用的小孩,阿尼亞就會被扔掉。扔掉=被狼吃掉!?

  不行!阿尼亞要證明自己很有用處!

  阿尼亞用盡自己所有的努力去抵抗她對於琴酒的恐懼。

  快點動起來,阿尼亞的雙腿!

  她使出吃奶的勁往前邁了一步,長大嘴巴:「阿尼亞才——」

  琴酒的眼神涼涼掃過來。

  她立即慫成了一團,苟在降谷零身後,小聲說完下句話:「才不是沒用的小孩。阿尼亞可有用了。」她的說話聲越來越小,小到最後一句話只有她自己聽得見,顯得有些底氣不足,看上去完全沒有說服力。

  貝爾摩德根據她的口型開口問道:「有用?你怎麼證明呢?」

  降谷零平日的教導終於派上了用場!看來學習真的能幫助阿尼亞好多,還能夠讓阿尼亞免除被吃掉的命運。雖然只有一點點,但阿尼亞好像喜歡上了學習。

  學習可太有用了!要是不學習只能去當殺手,但是學習,就能過上每天有花生吃的生活!

  「阿尼亞會數數!」她信心滿滿地說道。

  一邊的降谷零深感不妙,他心裡的雷達滴滴作響,不斷發出震耳欲聾的警報聲。

  阿尼亞的算數根本不行啊!

  然而平時像是能聽懂人話的小家伙完全著了貝爾摩德的道,完全看不見他越來越糟糕的臉色。

  【阿尼亞的算數……刻意賣弄只會遭到琴酒的諷刺,他肯定對這些看不上眼,要是把阿尼亞帶走該如何是好。】

  阿尼亞不滿地鼓起臉。

  太生氣了!阿尼亞明明也有努力學習的!雖然學習在她的心裡只能排在倒數的位置,可她也好好學了呀!

  將兩人有趣的互動看在眼裡,貝爾摩德慢悠悠地問:「那麼。一加一等於幾?」

  「二!」

  「哦?猜對了。」

  才不是猜對了!是阿尼亞本來就會的!

  「接下來,一加二等於多少?」

  阿尼亞表情凝重,她伸出三根手指:「三。」

  「看來你是真的很有用。」貝爾摩德如是說道,「再這樣下去,你該學習十以外一百以內的加減法了。」

  聽上去好難的樣子,阿尼亞擰著眉想了想,滿不在乎地露出自信的笑容:「嗯!」

  阿尼亞被誇了!雖然聽不懂,但以後一定會學會噠!

  降谷零慘不忍睹地捂住了臉。

  琴酒冷眼旁觀:「貝爾摩德,你多嘴了,還是說,沒有孩子的你也對她產生了憐憫之情?」

  女人修長的手指撩動長發,貝爾摩德嘲諷道:「我從來不會做多余的事情。拔苗助長只會加速她的死亡,最近組織損失的人還少嗎?我們本可以擁有更加優秀的人才,不應該更加好好珍惜才對嗎。」

  簡直就是歪理。

  但想到研究所的宮野姐妹,琴酒隱隱認同了貝爾摩德的說法。

  「那就拭目以待了。」

  琴酒舉起手裡的木倉,用木倉口頂了頂帽子,「現在,應該讓她見識一下組織真正的殘酷面了。」

  「……」

  降谷零沉默地看著正懵懂拉著他褲腿的阿尼亞:「我們要去哪?去坐車車嘛?」

  一時間,他不知該如何應答。

  諸伏景光低下頭,用手捂住阿尼亞的眼睛,急促叮囑:「等下這樣做,明白嗎?」

  「阿尼亞看不見了!」

  「阿尼亞不可以看見。」

  他很少有這樣嚴厲的時刻。

  阿尼亞弱弱回答:「好……阿尼亞會乖乖。」

  在威士忌三人組中,阿尼亞最喜歡蘇格蘭。他的廚藝最好,還不勉強阿尼亞學習,最重要的是,他和阿尼亞夢想中的爸爸一模一樣!

  阿尼亞沒有父母,有記憶以來,只有研究所的兩個姐姐願意陪她玩耍。她對宮野兩姐妹口中的父母充滿了無盡的想像與期待。

  到底阿尼亞的爸爸媽媽會長什麼樣子呢?

  他們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不會把阿尼亞扔掉,也不會將阿尼亞隨隨便便拉去研究所當鼠鼠,他們一定會給阿尼亞買花生,還會做好吃的小蛋糕!

  這樣想的話,現在和阿尼亞一起生活的哥哥們已經滿足阿尼亞對於父母的期待了。

  呃……雖然總是要讓阿尼亞盯著書發呆。

  可是這樣的話,問題就來了。

  有三個人,該怎麼分配爸爸媽媽的位置呢?

  她聽話得閉上眼睛,被蘇格蘭扛著走。

  萊伊已經組好輕狙。作為組織數一數二的狙擊手,他和蘇格蘭經常在制高點埋伏,無聲無息,幽靈一般取走人的性命。

  波本在催:「阿尼亞,到這裡來。」

  跟著蘇格蘭會比較安全,但琴酒硬要將她提溜在身邊。

  阿尼亞不知有沒有聽到他的話,走著走著,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神情恍惚地開口問道:「哥哥,你們能三個人一起當阿尼亞的爸爸和媽媽嗎。」

  威士忌:「……」

  他們齊齊陷入了沉默。

  雖然很懂阿尼亞在想什麼,這幾天當爹當媽也習慣了,但乍一聽阿尼亞的表述,總感覺有些微妙。

  「那,能不能將其中一個哥哥分成兩半。」阿尼亞演示了一遍掰斷花生時做的動作,「又做媽媽又做爸爸呢……?」

  好危險的想法。

  降谷零堅決反對:「不要,絕對不可能的。」

  那樣的話,阿尼亞又要成為沒人要的小孩了。

  她失落地低下頭,使勁努嘴,讓即將到達眼眶的淚水憋回去。

  鼻子酸酸的。

  她想了好久,才想出來能讓大家都開心的辦法的。

  每個人即是爸爸又是爸爸,阿尼亞就會有三個爸爸媽媽了,等阿尼亞長大,也會給他們買雙倍的養老保險(聽姐姐說的),阿尼亞也會像對待自己一樣去照顧他們。

  他們走不動路了,阿尼亞就把他們放在輪椅上,三個輪椅對於阿尼亞來說有點困難,但還是在輪椅上綁繩子,阿尼亞就能很輕松地推著走了!

  阿尼亞想的是相當於溫馨的一家四口人散步環節,而在威士忌組,永遠只可能會出現老頭競速,她沒准還跑不過坐在輪椅上的降谷零和赤井秀一。

  「在想什麼。」降谷零將她的頭發揉碎,早上諸伏景光辛苦扎起的辮子被不小心抓散,他心虛地縮回手:「現在這樣不好嗎,我們已經是非常重要的同伴了。」

  他伸出自己的拳頭:「我們一起生活,還不夠嗎?」

  【阿尼亞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了。得找個辦法送她走。她需要的是真正的家人,而不是我們這種刀口舔血的騙子。】

  他又在撒謊。

  阿尼亞看著他微笑的臉,撒氣般用自己的拳頭狠狠撞了上去。

  在骨頭相接觸的一剎那,她疼出了眼淚:「痛!」

  「不要這麼用力啊!」降谷零擔心地捏起她的拳頭,「還好沒破皮──手還能動嗎?」

  「嗯。」

  阿尼亞哼出鼻音。

  「那就好。」他松了口氣,卻見眼前的小家伙氣呼呼地看著他,口齒清晰地喊出那個詞:

  「爸爸!」

  阿尼亞才不要被送走!

  降谷零:「……」

  他轉過頭看著諸伏景光,眼神略顯迷茫。

  剛從警校畢業,他就進了黑衣組織,少說有幾年過去了,但他還是個單身漢,對於女性的注意力還不如對木倉來得大,唯一當做老婆拉去疼愛的,是他的車子。

  諸伏景光憋住笑:「沒聽錯。」

  他的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好好當個爸爸啊。」零。

  「還不過去嗎?」一言不發的赤井秀一開口。

  降谷零:「……走了。」

  他捂住阿尼亞的眼睛,從諸伏景光攤開的包裡撿出一把手木倉,插進木倉套。

  「等下千萬別睜開眼睛。」

  他這樣叮囑。

  組織的清掃計劃遠比降谷零想的要激進,作為主要戰力的成員全部參與行動,他們宛如推土機一般闖了進去。

  惡意阻斷組織通訊系統,將尚未研發成功的藥物輸出海外的敵黨,全被狠狠粉碎。

  阿尼亞閉著眼睛,乖巧地坐在角落裡,嘴裡念念有詞:「213、241……」

  「214。」降谷零把擦干淨,將肮髒的血跡從他地手心抹除,「好了。」

  阿尼亞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東倒西歪地撲到降谷零的膝蓋上,「阿尼亞厲不厲害?」

  「厲害。」降谷零用誇張的語氣重復:「居然會數到兩百的數了。」

  阿尼亞吸了吸鼻子,「怪怪的味道……」

  她想要越過降谷零往他身後看去,卻又被青年的身體死死擋住。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悲憫:「沒什麼好看的。」

  伏特加:「只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難道說你想要阻撓大哥嗎?」

  「並沒有這個意思,但今天有點過分,萬一她精神錯亂了該怎麼辦?」

  伏特加轉念一想,繼續去安手裡的炸藥了,這裡要完全銷毀。

  「喂,小鬼,跟著我。」

  阿尼亞猶豫地往前走幾步,被降谷零拉住,「你去裝炸彈有什麼好看的,她看得懂嗎?」

  「這不是看看就能學會的嗎?」伏特加的語氣差極了。

  降谷零盯著他:「你得確保她不會搗亂,萬一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她偷偷往裡面放了什麼,然後又拔了什麼……」

  伏特加聽得頭皮發麻:「知道了!」

  他看著不知自己要跟誰的阿尼亞,惡劣道:「還不快過來。」

  阿尼亞怯生生地跟在他後面,降谷零已經離開了。

  伏特加滿意地抹了把汗。

  作為大哥最信任的屬下,他必須看好這個小丫頭!

  波本的話被他牢牢記在心裡,伏特加一刻也不敢走神,擔心自己一愣神,就會給阿尼亞搗蛋的時機,她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地炸藥上。

  「呼。」

  最終,他終於裝好了這個能夠炸毀一棟樓的炸藥。

  這下,小丫頭總不可能搞鬼了。萬一她動了什麼,沒命的可是她自己。

  要好好教訓她!波本他們什麼都沒教!

  他心裡這樣想著,責難都話語已經蓄勢待發,轉身一看,阿尼亞已經不見了蹤影。

  人呢?

  大概是和波本他們在一起吧。

  他回到了車上。

  等過了一會兒,琴酒問:「小鬼呢?」

  伏特加茫然:「不是在波本那裡嗎?」

  「波本說,她跟著你走了。」

  伏特加猛得睜大眼,手裡的方向盤一扭,輪胎和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壞了!她該不會還在那個地方吧?!

  萬一被炸死了該怎麼辦?!

  琴酒:「開你的車。」

  他淡定吐出嘴裡的煙:「萬一不小心死了,那也是她的命。」

  他一開始就說過了。

  能夠得到她得指導的前提是活下來。

  Boss看樣子,是用不到這個試驗品了,可有可無得家伙,還是當做廢品一起處理掉比較好。

  遠處傳來爆炸的動靜,就像是是魔鬼爬出地面時發出的慘叫。

  007沒有生還的可能。那樣,boss也能安心了。

  他將煙頭扔出窗外。

  車輪無情碾壓而過。

  -

  「C1拆除成功!」

  「C2拆除成功!」

  「真是的,這些家伙到底在這裡裝了多少炸彈啊。」

  「別抱怨——」

  耳麥裡突然沒了聲音。

  萩原研二屏住了呼吸,將睡在消防櫃裡的小家伙抱了出來。

  她到底是怎麼在這種地方睡著的?

  「聽到請回話!」

  「發現有被困人員!需及時撤離!」

  「收到。」

  松田陣平干脆利落地回復。


第 78 章

    大廈中的人員已經被全部疏散。

  及時撤離的排爆人員摘掉身上的防護服, 滿頭大汗地聚在一起。

  「可惡,還差一點。」松田陣平不甘心地說道。

  他們沒能將所有的炸彈一起拆除,雖然挽回了一部分損失, 給疏散工作留下了足夠的時間。可就算這樣, 看著原本高大氣派的樓層變成廢墟,他的心裡仍然不好受。

  松田明白, 他已經盡力了。

  萩原研二抱著手裡的孩子,手掌牢牢護住她的頭部,他的防護服拖在了她的身上, 厚重的布料將孩子悶得滿頭大汗。

  「又在鑽牛角尖了。」他搖頭。

  外面的空氣驅散了不少的緊張。

  他文雅的面孔浮現幾分輕佻的笑意:「大概也是因為這樣,你才在警局這麼受歡迎吧。」

  「哈?」松田陣平的反應無異於像是在看什麼史前怪獸。

  萩原研二搖搖頭:「你還是這副不解風情的模樣啊,讓松子小姐看了要難過的。」

  「誰是松子?」

  「你不知道嗎?經常來看你訓練那個。」

  「有這個時間的話,不如多參加警局的活動。」松田陣平不贊同地說, 他坐在路邊,滿不在乎地往後一倒,「算了,緣分這種東西大概是與我無緣了吧。」

  萩原研二將防護服拆下。

  他對上了一雙圓溜溜, 看著不太老實,卻無端惹人喜愛的眼睛。

  「你醒了?」面對小姑娘,荻原研二迷倒下到三歲幼兒下到八十歲老太的被動技能發動, 他掏出手帕給她擦汗,「你的家長在哪裡呢,公主殿下,我可以作為你的騎士護送你回家嗎?」

  這個說法顯然衝散了一點小姑娘的不安。

  她絞著自己的衣服。

  衣服的面料是極為舒適的棉質,大小合身,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 這身套裝來自一家價格不算便宜的童裝店, 看得出來,她應該來自於一個家境良好的家庭。頭上的發繩來自於最近熱播的動畫片魔法少女公主,所以才有「公主」一說。他猜得果然不錯,他迅速拉近了和小姑娘之間的距離。

  「阿尼亞……」小家伙鼓起勇氣,綠色的眼軟乎乎地含著淚水,「阿尼亞被大灰狼丟掉了。」

  大灰狼?是家長恐嚇小孩子的手段嗎?

  萩原研二:「你是叫阿尼亞嗎?」

  「嗯!阿尼亞!」她主動拉住荻原研二的手,「阿尼亞想回家……」

  她跟在方塊臉後面看了一會兒,方塊臉完全沒有注意到阿尼亞偷偷跑掉了。

  有人偷偷對著阿尼亞豎起手指,讓阿尼亞不要說話,他們要背著方塊臉玩躲貓貓。

  阿尼亞很乖地遵守了規則,躲在了一個邊上放著紅色罐罐的櫃子裡。

  但是好慢……她都從一數到一百啦!阿尼亞還沒有被找到!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玩著手指安靜數數的阿尼亞腦袋一歪,睡著了。

  萩原研二摸著她的頭發,「看,頭發都散掉了,我們先去梳洗一下,再去找爸爸媽媽吧。」

  「爸爸媽媽……」阿尼亞有些自豪地說,「阿尼亞沒有爸爸媽媽!」

  她有三個哥哥了!

  「啊,抱歉……」萩原研二錯愕,他微笑著將阿尼亞抱起來,心中的憐憫占了上風,「那麼,我們走吧。」

  松田陣平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你這家伙也還是老樣子啊。」

  「說的什麼話,你不是也一樣嗎?」

  松田陣平板著臉,伸出三根手指,「借我開三次車。」

  「成交。」

  消防員隨即趕到現場,他們整裝待發,帶著要將大火撲滅的決心上前。擦肩而過的一剎那,松田陣平頓在了原地。

  他的表情凝重,像是在和自己較勁,眼中帶著滿滿的不甘心。

  「走了。」萩原研二推著他的後背往前走,「他們相信我們,我們也是帶著萬無一失的准備進去的。」

  「我還不夠快。」松田陣平突然說,「要是能將所有的炸彈全部拆除。」

  阿尼亞捕捉到了關鍵詞,她抬起頭:「炸彈!」

  她看到方塊臉在裝的東西!

  她伸出手比劃,「阿尼亞不會搗蛋!阿尼亞才不會剪掉線線!」

  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小孩子了,才不會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

  「你見到有人在裝炸彈?」

  萩原研二愕然。

  負責清點撤離人員名單的同事沒有找到任何叫做「阿尼亞」或者昵稱叫這個名字的小孩。他們猜測,也許阿尼亞是從別的地方偷偷跑到這裡來玩的。

  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阿尼亞成了見證安裝炸彈的人的目擊證人——又或者說棄子。

  把她塞進防火櫃的人肯定是抱著要將她一起炸死在這個地方的想法,這麼小的孩子,沒有自己的判斷能力,要是不小心悶死也是有可能的。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表情凝重。

  阿尼亞似懂非懂地問:「阿尼亞,回家家?」

  她還等著回去看動畫片呢!

  這個時候哥哥們肯定已經做了好吃的了。

  想到出自諸伏景光手裡的美味,阿尼亞的哈喇子不由得漫了出來,她的肚子咕咕直叫。

  阿尼亞拍著自己的小肚子,不滿意地說:「阿尼亞餓了。」

  萩原研二回神:「先去吃點東西吧。」

  【等她吃完飯,就要把這個孩子交上去。沒准她知道什麼重要線索也說不定。在大廈中安裝炸藥的犯人無法無天,不難想像他們一定准備會在別的地方做同樣的事情,要是有目擊證人會好辦很多,起碼他們的長相……】

  萩原研二低頭看著懷裡的小孩。

  阿尼亞興奮地伸出手:「畫畫!」

  阿尼亞可會畫畫了!

  想到阿尼亞可能知道偵破大案件的關鍵信息,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都由著阿尼亞來,帶著她回到警局之後,他們斥巨資買了許多小孩子可能會喜歡的零食點心,還叫了一家巨貴無比的外賣。

  看在這些東西的面子上,阿尼亞多少也能願意說一些。

  只是幼兒對於事實的記憶會隨著周圍大人的態度發生扭曲,他們不確定這樣做是否會造成偏差。

  只不過,他們明顯想多了。

  阿尼亞的手吃得油呼呼的,嘴上油光發亮,她捏著畫筆在白紙上畫畫,打算趁著自己的記憶沒有消散趕緊將之前看到的畫面全部畫出來。

  她擦了把不存在的汗,手抬起來一點點,身邊的女警察就將手帕遞過來給她擦手擦嘴巴:「寶寶還想吃嗎?」

  另一個小姐姐將飯喂到嘴邊:「啊──」

  阿尼亞對萩原研二露出友好的笑:「呵。」

  她可是知道的,這些大姐姐原來都喜歡那個哥哥,可是阿尼亞一來,她們更加喜歡阿尼亞了!

  她連忙張開嘴,將警察姐姐喂的飯咽下去。

  她還沒有來過這麼舒適的地方,這裡一定是天堂!

  警局,天堂!

  萩原研二摸了摸鼻子:「真受歡迎啊。」

  在小女孩飄飄然的笑臉下,她手下的畫筆越發群魔亂舞,等她滿意完成自己的大作之後,所有人都驚呆了。

  只見白紙上出現了大小不一的黑色圈圈,有的圈中間雜了紅色的點,有點雜了金色的點,有的圈旁邊圍繞著食物一樣的東西。

  還有的圈旁邊畫了一條狗。

  「狼。」阿尼亞指著她畫的哈巴狗肯定道,「阿尼亞,吃掉。」

  但這怎麼都像是遛狗大爺啊。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沉默了。

  松田陣平無聊地坐在一邊,「看來不能抱任何期望才是最有用的。」

  畢竟阿尼亞這麼小,她要說出准確的形容完全不可能。

  他隨手一拆,將自己佩戴的手表從表盤到零件拆個精光,再迅速組裝起來。

  「太慢了。」他抱怨道。

  幾乎炫技般的技術引起了阿尼亞的注意,她湊近觀察,時不時發出驚嘆聲。

  好厲害!

  阿尼亞只看到過裝木倉時的動作,沒想到手表這樣小小的東西也能拆!

  松田陣平無疑給阿尼亞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個,阿尼亞想看這個!」

  「我來。」

  「好厲害!」

  萩原研二頭疼地說:「那個不能拆啊。」

  再拆下去,警局由內而外都要被松田陣平拆一遍了。

  阿尼亞:「阿尼亞也想拆。」

  她雙手握拳,「阿尼亞要拆掉電視機,讓裡面的人跑出來!」

  不知這句話戳中了哪個笑點,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誰都沒有向阿尼亞解釋,電視機裡是沒有真人在表演的。

  只有松田陣平勉強地看了她一眼:「既然這樣,我教你好了。」

  他專注於手裡的事情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也因為過於沉浸,很難察覺外界發生的變化。

  可他頭一次覺得,阿尼亞在身邊嘰嘰喳喳也挺好。

  「真的嘛!」

  阿尼亞期待地看著他。

  要是能將電視機拆掉,阿尼亞就偷偷把魔法公主和fbi放進自己的房間,等到哥哥們不注意,再把他們放出來幫阿尼亞寫作業。

  萩原研二:「……」

  挺意外的,這倆人居然能聊到一起去。

  可阿尼亞的去留還得看上面的意思,他也做不了決定。

  「抱歉!」有人急急忙忙地過來,他蹲下身看著阿尼亞:「你就是阿尼亞?」

  阿尼亞懵懂地點頭。

  「那麼你以後就要跟這兩位一起生活啦。」

  萩原研二:「……等等,什麼意思!?」

  「這和我們數年來一直在調查的案件有關,要是這孩子能幫上忙的話,最先將她救出來的你們肯定能擔任這個職位的。」

  完全是被甩鍋了啊!

  萩原研二無助地伸出手。

  另一邊,松田陣平已經在一本正經地和阿尼亞作自我介紹了。

  「松田陣平。」

  他的拳頭和阿尼亞的輕輕一碰。

  「請多指教。」


第 79 章

    黑衣組織依舊忙碌, 在回到安全屋後,降谷零才對好友露出自己真實的一面。

  「阿尼亞雖然有些調皮但絕對不會不聽話。」降谷零深吸一口氣。

  諸伏景光有些意外,他將手機放下, 緊緊擰起的眉頭展開,「什麼?」

  「只有我們知道那是萩原和松田的轄區……要是出現□□,他們肯定會衝到一線……要是他們發現阿尼亞, 絕對會將她救出來。」降谷零拉了拉上衣的領口, 他感覺要喘不過氣了, 「但是你絕對不會這麼做。那麼是誰叫走了阿尼亞?」

  「我絕對不會拿阿尼亞的安危開玩笑。」諸伏景光鄭重地說:「但那個人肯定也是從阿尼亞的角度出發, 覺得逃走對於她來說更好。琴酒的態度發生了轉變……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 總之現在的情形對於阿尼亞,和保護阿尼亞的組織中的我們是不利的。倒不如趕緊將她送走。」

  要是這件事沒有發生, 他們也會想辦法將阿尼亞故意弄丟。在這裡, 她只有死路一條, 無論是逼迫阿尼亞跟他們一起做任務, 殺人,還是讓她參與組織的邪惡計劃,都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

  「可惡!」

  爆炸發生了。

  可他連阿尼亞的安危都確認不了。

  「冷靜一點, 零。我知道你很焦慮, 但現在不是露出這樣慌張表情的時候。今天一天都沒有進食,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先去吃點東西吧。」

  「……嗯。抱歉。」

  「沒事。」

  諸伏景光這樣說著,轉身從廚房拿出了食物,習慣性地將餐具在那張小小地椅子前擺上,給空蕩蕩的餐盤中添上比一般人食量少一半多的食物。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齊齊陷入沉默。

  「晚飯,做多了啊。」

  降谷零大口將東西塞進嘴裡, 強打起精神, 「吃飽才有力氣。」

  可他們明知道, 再次見到阿尼亞的概率小得可憐。

  「往好處想想,也許阿尼亞被松田和萩原他們撿走了呢。」

  「要是是班長的話,肯定會更加幸福吧。松田和萩原就算了……」

  聊起同伴,氣氛變得稍微輕松了一些,但他們心頭的大石卻依舊沒有落下。

  「只期望,阿尼亞能平安無事。」

  諸伏景光吸氣,「天啊,上次我差點死掉都沒有這麼緊張。」

  「所以,我們要活下去,等到和阿尼亞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他們同時受到了一條不好的信息。

  不詳的提示音想起,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同時低下頭,他們猛然抬頭,對視。

  帶著難以置信的錯愕,降谷零倏然間繃緊了渾身的肌肉。

  【Boss因醫治無效去世,請諸位集合。】

  這不是個好消息,但也意味著他們將會有更大的機會徹底將黑衣組織掀翻。

  「真是——」

  「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啊。」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背上還沒來得及拆下的武器包,並肩前行。

  他們,一定能和阿尼亞在更加和平的世界裡相遇。

  -

  松田陣平:「……好累。」

  他感覺還是一個人比較舒服。

  萩原研二笑道:「這不是挺好嗎。松田你不擅長和女孩子們交流,現在正是個好時機提前體驗組建家庭的感覺啊。」

  阿尼亞被指派給兩人照顧後,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放棄掙扎,開始一人一天放養式帶娃。

  對於毫無經驗的兩人來說,阿尼亞無疑是個從天而降的麻煩。

  他們沒有做好任何准備,阿尼亞就突然闖入了他們的生活。

  好在工作沒有被影響,同事也會幫忙照顧阿尼亞。

  他們還拜托了因為工作好久沒有聯系的班長伊達航,請教該如何照顧年幼的孩子。

  對此,伊達航表示:「雖然我和娜塔莉交往很久了,但我們還沒有孩子啊!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不過,要是我有孩子,她還是長得像娜塔莉會好一點。」

  萩原研二已經習慣了伊達航這幅聊到女友,就不由得想太多的景像了:「就當作是預習吧,我們對那孩子毫無抵抗力。」

  伊達航哈哈大笑:「你們看著就像是會把小孩慣壞的類型啊。剩下那兩個也一樣。」

  提及似乎是在忙的同期好友,他們默契一笑,不再多言。

  「我會問問娜塔莉,如果她有興趣的話……可以幫你們想想辦法。男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苦手,大概很多人都會這樣想,但是正是因為這種誤區,才讓他們走進牛角尖,柔和和謙虛並不是女性獨有的。」伊達航說道:這方面,你們要學習的還有很多啊。」

  萩原研二苦笑。

  可他們還從來沒有考慮過成家的打算啊。看著伊達航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默默將話咽回肚子裡。

  看來,班長的孩子,過了不久也快要降生了吧。

  「阿尼亞是個好孩子。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因為這句話,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在往後吃了不少苦頭。

  見了阿尼亞的伊達航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無條件地當上了「好爸爸」,簡直想不到他之前還說過擔憂他們把阿尼亞慣壞的話。

  娜塔莉無疑是伊達航寵崽路上的一大幫手。

  同樣是外國人的她對阿尼亞抱著滿滿的憐惜,生怕她過得不好,自費給她置辦了許多東西。

  阿尼亞在警局宿舍裡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小房間。房間位於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宿舍的中間,推開門,是他們三人的公共區域,能看得出上級的良苦用心,為了方便照顧阿尼亞,甚至連牆都給拆了。

  萩原研二回宿舍的日子比較少,他在附近有自己的私宅,松田陣平照顧阿尼亞的時間更多。

  一開始只能帶著阿尼亞吃食堂,現在也像模像樣會燒牛奶和煮雞蛋了。

  阿尼亞很喜歡現在的小房間。各個角落全被塞滿了毛絨玩具,全是由警局的各位哥哥姐姐送的。

  白天會有人陪她一起玩耍學習,娜塔莉偶爾會來照顧她,阿尼亞有時候也被允許去警局旁觀他們辦案。

  領養的手續理所當然地被安排給了松田陣平。

  他對阿尼亞的動手能力很感興趣,雖然不會裝,她的破壞能力是相當出色。

  慢慢教,也許她能成為一名出色的拆鎖師傅,或者是接過他們的班,成為□□處理組的一員。

  當然,阿尼亞能夠得到現在的待遇並不是做慈善。

  她的描述雖然碎片化,但有人敏銳捕捉到裡面的關鍵詞,找到了人去樓空的研究所。

  從此,阿尼亞的未來基本被斷定下來。

  等她大一點,送她去上學。到了一定年紀以後,她要是因為周圍的環境願意去警校上學,成為一名警察,再好不過。

  但現在阿尼亞還不知道過幾年後,她要被關進學校,她沉浸在不用學習的快樂之中。

  太棒了!阿尼亞可以看電視一整天!還能吃花生吃到肚子飽飽!

  阿尼亞一邊唱著電視的主題曲,一邊在畫畫等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娜塔莉驚奇道:「這是你的名字嗎?好厲害!」

  她還以為這個年紀的孩子都不識字呢。

  阿尼亞點點頭:「阿尼亞還會寫。」

  她翻過來,在紙的背面把五十音默了一遍。

  這是阿尼亞特訓的結果!

  娜塔莉為她鼓掌:「好棒!我學了好久才學會呢。」

  在一聲聲誇獎中,阿尼亞逐漸迷失自我,她驕傲地將自己會拼的所有詞語寫了一遍。

  等到她意猶未盡地停下筆,手已經累得抬不起來了。

  她迫不及待地轉向娜塔莉:「阿尼亞棒不棒!」

  「很棒!」

  被誇獎的滋味遠比阿尼亞想像中的要好。

  看來學習也沒有那麼糟糕嘛!

  門被推開,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回來了。

  娜塔莉和他們道別。

  松田陣平捏著阿尼亞的臉,「有沒有請阿姨吃點心?」

  「有!」

  她將空蕩蕩的零食袋子打開,曲奇已經吃完了。娜塔莉一塊她一塊,她們一起吃得飽飽的。

  萩原研二提醒道:「應該要叫姐姐。」

  「好──」

  「爸爸──」

  阿尼亞拖長音調。

  「阿尼亞想要吃冰冰棒。」

  松田陣平牙酸地回答:「不要喊我爸爸,到底是哪個家伙教你的!還有,你昨天已經吃過冰棒了,就算只舔了一口也算吃!」

  阿尼亞不開心地回答:「阿尼亞吸了一口,沒有舔!」

  而且是他主動遞到阿尼亞面前的!是冰棒先動的手!

  兩個人差點吵起來,萩原研二一手按住一個:「好了,阿尼亞不准吃棒冰,但是我們可以去買別的零食。」

  阿尼亞立刻歡呼起來,她從自己的小房間拖出小背包,挎在肩膀上,一副馬上准備出門的樣子。

  松田陣平:「喂。」

  這樣絕對會把她養歪的!

  帶著滿滿的擔憂,他跟在兩人身後出門。

  「誒,這是誰丟掉的熊?」

  門口放著一只髒兮兮的熊,阿尼亞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她落在原來家裡的弗萊迪!

  她珍惜地抱住了它。

  經過確認,他們得知這只熊是收拾上次爆炸發生的大廈時清掃出的物品,一直沒人來認領,不知為何出現在了這裡。

  但這明顯是阿尼亞的玩具。

  萩原研二失笑:「把它放好再走,還是說想要帶著它一起去逛超市?」

  阿尼亞沒有回應,她的表情愣愣的,困惑地問道:「熊,說話?」

  就在剛才,她聽到了清楚的聲音從弗萊迪身上傳出──

  【您好我親愛的宿主,我是為您服務的系統。想必您已經了解我們的目標了——】

  【系統:黑衣組織危在旦夕,酒廠即將成為自來水廠。在這個烏丸蓮耶駕崩的關鍵時刻,為了維護裡世界的穩定和繁榮,你就是被上天選中來扛起酒廠大旗的終極Boss!】

  奇怪的聲音突然變調。

  【系統:等等,搞錯了吧,小朋友,您今年幾歲啊?】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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