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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女人,請就擒 作者:連清

女人,請就擒 作者:連清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nebula 您是第1637個瀏覽者
對女人!他向來不肯多花費心思;但江蘺凡這倔丫頭,讓水寰破例。
  她的固執令他心疼,她的倔脾氣令他心痛……
  莫名地,他怕她冷著、又怕她餓著,最後他竟還免費送她一個吻。
  可瞧瞧!她正嫌惡地想抹去那屬於他的味道。
  不准!他就是不准這倔丫頭逃避他的擒心行動……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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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就是她?」水寰把照片輕輕一扔,薄薄的相紙準確無誤地飄降桌面上。他撇撇嘴,兩條長腿隨即蹺放辦公桌上,還把整個身子舒適地窩在大皮椅中。「喂,你們會不會弄錯人啦?」半瞇起的眸子無聊地掃視站在他跟前的兩個活寶,他閒閒問道。
  「不會有錯吧。」哼怪檢索起桌上相片一看,雙眼乍時瞪得有如銅鈴大。好漂亮喲,相片上的女人真的好漂亮,他掩不住由心綻放起極度的欣賞!「二少爺,這個妞兒看起來真的很不錯耶,瞧瞧,臉蛋就是臉蛋,再看那五官……紅灩灩的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又俏又挺的小鼻子、模樣簡直是從仕女圖走下來的天仙呢;還有哇,你看看,她有一頭美麗的長頭髮呢。夠美,實在夠美的了。」
  「你說的對,而且她不只是外形美麗,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女人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從後頭冒出來的哈奇也口水直流地摻了一腳。
  「味道?」哼怪把照片拿近鼻端嗅呀嗅地。「什麼味道?沒有啊?如果有了狐臭,那給她的分數可是要打些折扣下來了。」臉上浮起萬分可惜的失望狀。
  「我真想一拳打爛你的腦袋。」哈奇忍不住大翻白眼,直敲哼怪的腦袋猛力數落斥罵道。「我真奇怪你這種人是怎麼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連比喻這東西都搞不清楚,一點理解能力都沒有。二少爺,我求求你,以後出任務的話可千萬別把我跟他分在一塊兒,免得我死得冤枉。」
  「喂!喂!你說話客氣一點。」哼怪猛力朝他一拳揮去。
  跳開他的拳頭,哈奇捲起袖子要回擊。「拜託!你怎麼知道這個妞兒沒有怪味道?搞不好呢,哼,哼,被我說中了,小子,我們要不要來打個賭?」
  「打賭?好啊,誰怕誰呀。」哼怪抓起照片再仔細猛瞧。「不過說真格的,她若真有特殊味道的話……」
  「放心吧,這丫頭只有女人香,其他的;什麼味道都沒有。」一直做壁上觀的水寰忽然插進一句,打斷這兩個活寶愈來愈不像話的爭執。
  「二少爺怎麼知道的?」剛才鬥得你死我活,一下子又心有靈犀的異口同問。
  他怎麼知道?抱都抱過了,當然清清楚楚。那副軟玉溫香的嬌軀,柔軟的滑嫩觸感,誘人的迷魂香,如今可都還清晰地印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要不是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漠氣息令人不舒服的話,倒不失為一位得人憐的可人兒。
  「天下女人不都一個樣。」水寰沒意思說出曾與她相逢的經過,只是淡淡一筆帶過。
  「說真格的,二少爺你對不良老太爺這回所設計的對象滿不滿意呀?」哈奇把問題一轉,滿懷興味詢問二少爺的真正想法,他實在非常想知道一向行事瀟灑、對女人不肯費上任何心思的二少爺,這回對天仙美女可會有不同的反應?
  想來還真有意思,這個奇怪的家庭組合實在太有趣了。當一個行事古怪的七旬老翁在權勢與財富不再和缺後,在無聊下,竟然開始打起替三個義子尋找伴侶的遊戲。
  老大薩亦,視女人為玩物,當女人不過是暖床的工具,可結果呢?哈,哈,老太爺一個神來之舉,設計了一場愛情勾當,勾呀勾地,成功地把他勾進結婚禮堂裡
  除掉了一個,老太爺可還不滿意,老三魔巖,聽說最近也陷入了老太爺的魔掌中,只是成敗目前尚難以預料,誰教激狂陰詭性子的魔巖少爺是人人所忌憚的對象,他們這些下人,每回見著他都是戰戰兢兢,選擇遠遠避之的好。
  如今所剩下的一個,就當屬最可親,卻也最捉摸不定的二少爺——水寰先生了。他究竟要怎麼樣來抵抗不良老太爺的詭計,他們正在拭目以待呢!
  好好玩……
  這兩個活寶,不以主子的成功為驕傲,反過來想看主子中箭落馬的窘態,真該一掌劈了。
  「你們真的確定照片上頭的女人就是老傢伙為我所選擇的對象?」看穿他們心思的水寰瞇起銳眼,射出危險光芒。
  活寶正處興頭上,根本沒瞧見那道殺人目光。「不然他幹麼送照片來給你評鑒。」
  水寰心念一動,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不良絕不可能這麼直接替他找好對象。前有殷鑒,老傢伙一向喜歡玩迂迴遊戲,直截了當的方式可是會少了讓他看戲的效果。不過搞不好這也是種聲東擊西的辦法,老傢伙做事向來隨心所欲,沒個准。
  真倒楣,他怎麼會讓這種怪老頭收養──水寰暗忖哀歎。
  「二少爺,難道你不喜歡照片上的女人?」哼怪決定大膽直問,他不說話的模樣怪可怕的。
  水寰露齒一笑,但哼哈二將的身體卻跟著一僵。瞧見了,他們這回總算瞧見了水寰眼中閃過的奇異狡黠,這種眼神通常是他生氣的前奏,會有人要倒大楣了。
  他的笑容好可怕。
  水寰狀若無事地開口。「老實告訴你們好了,老傢伙牽紅線牽上癮,那是他腦子有毛病,我沒必要跟著他的遊戲團團轉。」
  哈奇嚥下戰慄,吁了口氣,幸好主子的目標不是他們,安心多了。
  「既然二少爺不喜歡,那要怎麼去應付老太爺的『雞婆』呢?」危機一過,又恢復活寶本性,但這次是聰明的為主人想辦法。
  「我建議你逃之夭夭。」哼怪突發奇想。
  「笨,能躲哪兒去?除非一輩子都不要見人了,否則老太爺無遠弗屆的力量誰能躲得過。」想到連薩亦少爺那種厲害角色都乖乖被老太爺給擒拿住,而那位最詭毒的魔巖少爺也逃不出老太爺所預設的陷阱,二少爺又該怎麼去躲開老太爺的翻雲覆雨手?
  哈奇再次看了看照片,靈光一閃,想出一個永絕後患的好主意。
  「我倒有個好主意。」
  「快說。」哼怪催促。
  「這麼著,二少爺乾脆就把照片上的女人給『吃』下來好了,反正又不吃虧,麻煩的只是得在紙上簽個名,浪費一點鋼筆墨水,不過從此少了老太爺的嘮嘮……嘮……嘮──老太爺。」語氣突然硬是拗過來。
  怎麼了?循著哈奇傻住的方向探去,看見了一名身強體健的老公公。
  呵,呵,呵……
  人未進,先傳來笑,一張可愛的臉孔再跟著出現。綁在身後的白蒼髮辮隨著他的走動晃呀晃地,滑順潔柔的白長胡更是遮住他大半邊臉龐,有趣的是掩不住他那一對靈動亂轉的黑眼珠。而那一對骨碌碌的雙眼正包藏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算計,直視著不屑瞥他的水寰直瞧。
  這名看不出年齡,只感覺像極老頑童的老人家,正是人人欲窺究竟,卻又不得其門探索,最喜神秘兮兮兼詭譎行事、又愛替養子牽紅線的不良老人。
  他走進內室,定站在表情僵化無法動彈的哈奇面前,問道:「哈奇,你剛才說我嘮什麼呀?」
  「我……我……」哈奇結巴臉色脹紅,好半晌後才能正常說出話來。「老太爺,我是說您嘮……嘮……撈魚啦,是這樣的,我們想請老太爺一塊兒去撈魚,對,去玩玩。」吁了一口氣,圓得可真妙,他都快佩服起自己來了。
  「呵,呵,呵,的確是個好主意,那麼明天我們就啟程飛往亞馬遜河探探險,哈奇、哼怪,你們兩個可不能失約了。」
  噢,不!食人魚的幻影同時在哼哈二將眼前掠過,老天,老太爺他該不會準備把他們拿來當魚餌,讓食人魚寶寶大快朵頤吧!
  媽呀!
  「老太爺,我們明天出公差,沒空陪您,失陪了,我們先告辭。」一溜煙地躲得不見人影。
  呵,呵,呵……不良悠哉直笑,等笑夠了,才踱到沙發前坐下。
  「老二,怎麼不說話呀,誰給氣受啦?」不良瞄了瞄緘默不語的二兒子,倒是先開口。
  「我在學習如何修身養性。」否則難保他不會一拳揮過去,敬老尊賢這玩意兒從來用不到這老傢伙身上。
  圓圓的臉仍是一臉可掬的親切模樣。「嗯,這倒是好事,不過可別把自己修成了小和尚,否則天下的女人少了一個可追逐的對象,怪可憐的。」
  去!這又是哪門子的論調。
  「對了水寰,我讓哈奇拿給你的照片看了沒有?」很乾脆,不拖泥帶水,不良頭一回這麼大方地拐入正題。
  水寰早想好接招的步數。
  「看了,長相不錯。」
  不良滿意地咪咪笑。「這女孩名叫江蘺凡。」
  「嗯哼。」
  「雙十年華。」
  「很年輕。」他可有可無地回道。
  「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她的照片嗎?」
  變相的相親嘍!
  「不知道。」他力持不感興趣的模樣。
  對於水寰的回覆,不良絲毫不感意外。「不知道我就告訴你。聽著,我希望你幫我個忙,好好訓練她。」
  「訓練?」濃眉蹙起,這又是什麼怪答案。
  「我說的訓練有兩點。第一,要讓她的槍法能達到百分之百命中的實力,第二教她能以最快的方式破除所有的電腦密碼鎖。」
  水寰謹慎地看著他。「把相片給我看就為了這麼一回事?」
  「沒錯呀,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不良反倒一副奇怪樣。「怎麼你覺得還有別的事嗎?」
  「我有嗎?」好險,差點上了這老傢伙的當,自曝出心中事。
  不良難得的不追根究柢。
  「如何?答不答應?」他問。
  水寰頭一搖。「我拒絕,你知道我從來不跟女人打交道,更不喜歡把女人拉進打打殺殺的世界中。」
  他還是一副氣定神間狀。「不過對這位小姑娘,我看你是非破例不可。」
  老傢伙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明知道情報界的生活危機四伏,而他的手下更清一色全是由男人擔當,若非必要,他絕不讓女人有任何接近的機會。這個慣例從一開始就成了堅不可破的條件,而不良更從不曾干涉過他,而今,他突然抓一個女人要給他訓練,又不容他拒絕,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給我一個理由?組織從不讓女人接近。」
  「理由你自己研究。」
  這是什麼話?長腿從桌上移下來,他笑笑,整了整縐起的衣角。
  「我忙得很,可沒時間陪小姑娘玩遊戲。」這是他的決定。
  「江蘺凡的確是把自己的性命當成遊戲玩。」不良改採哀憐計策。
  「不關我的事。」可惜他心硬如石。「你自個兒想辦法去解決自個兒找來的麻煩,不要把我拖下水。」女人這種動物,還是避而遠之的好。「我有事,不陪你了。」大門一拉,就要走出。
  「水寰,那女孩出身幻之影。」背後傳來的話語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地成功定住他。
  水寰猛然回頭,炯光四射。
  「江蘺凡是從幻之影出來的。」不良加重語氣再道。
  哈!他搖頭輕笑,斂回狂放的銳芒,又回復慵懶不羈的迷人樣。
  水寰雙手一攤,乾脆承認自己的失敗。「你行,抓著我的弱點,知道我最大的心願在於此。好吧、好吧!為了我自己,這回算你贏。」
  呵,呵,呵!「水寰,我把小綿羊交給你啦,你只准公事公辦,千萬別變成大野狼把小姑娘給吃掉了。」他不忘撒些遊戲的迷障。
  小綿羊?耳聽不良的形容詞,眼幻她冷緘不近人情的模樣,忍不住嗤之以鼻。
          ☆          ☆          ☆
  唐氏大廈坐落於台北市繁華的東區一帶,離地段最佳、價格最昂貴的地標,不良國際台北分公司僅有一鄰之隔。雖所處地帶相差無幾,但對政商界來說,不良國際是屬於世界頂尖級集團,所以備受榮寵,相較於唐氏機構,雖然是屬於國內三大企業主其中之一,但仍離橫跨國際有一段距離,而這正是唐氏機構的總裁最引以為恨的憾事。
  一輛華貴的勞斯萊斯駛進唐氏大廈前的花園廣場,當車子停妥後,跟隨在後的另外三輛轎車先行走下十數名保鏢,排成一列。秦偉恭謹地打開車門迎出勞斯萊斯內的主人,唐氏機構的總裁唐震余出入向來都有一副架式。
  三十二歲的他稱得上是上流社會最具身價的名流貴公子,論長相、論身份、論地位,都是難得一見的精英人選,多少名媛淑女傾心於他,他都不屑一顧,非凡的成就讓他自視甚高,他也覺得理所當然。
  只是在一年半前台灣的名流圈中突然出現了兩名華僑──薩亦與水寰,這兩人一踏進社交界旋即搶盡了他的風采。即使薩亦後來結了婚,卻仍然影響不了他的身價,更甚者,由於薩亦所選擇的對象是一名出身與他相差數萬倍的下階層女郎,這個模式不啻給了更多女人信心,於是未婚的水寰更成為社交界最熾手可熱女性崇拜的對象。
  而他唐震余呢?成了取代品,列名在後。
  森冷的目光瞄向那一棟高聳入天的不良國際大樓一眼,眼神有抹猙獰的異彩,得意不了的,不消多久,「世界第一」這個位置將會由他取代。
  等著!
  「總裁,您的公事包。」秦偉忙將公事包遞給他。
  唐震余接過時,順道冷冷問著安全部主任。「秦偉,幾天前跟蹤你的女人查出她的身份沒有?——
  秦偉慚愧地連忙把頭一低。「總裁,很抱歉,她的身份尚未查出。」
  「你這安全部主任是怎麼當的!」他不滿一斥。
  「秦偉慌忙解釋。「這有原因的,實在是因為天色太暗,當天巷子裡又沒有燈光,黑濛濛的一片。我連她的長相都沒瞧清楚,所以才會難以查證。其實本來我是計劃把她打傷,再將她捉住,沒想到又來一個不速之客破壞了一切,所以……」
  「不必再解釋了,你給我好好瞧清楚對街那個女人是不是就是跟蹤你的女人?」他突然撂下話。
  「對街?」秦偉回頭,放眼望去,沒有哇!哪來什麼鬼祟女人?回頭想問個明白,唐震余早已經踏進公司裡。這下秦偉可緊張了,要再落個辦事不力的罪名,他可慘了。
  回頭再找,極盡所能瞠目尋望,但除了電話亭、路樹,以及幾位行色匆匆上班人群外,沒有哪對異常冷淡的眼睛呀。
  該不會是唐震余故意測試他的吧!秦偉擾揮腦袋,放棄了。隨即跟著進入唐氏大廈。
          ☆          ☆          ☆
  另一隅……
  「你跟蹤人的本事真是差勁。」江蘺凡身子整個被曳離,頭頂上還傳來譏諷的冷調,完全沒有心裡準備的她就被硬拖進另一個角落。
  憤怒甩掉握住她的厚實大掌,江蘺凡踉蹌退了幾步,這時惶悚不安也直湧上心,要知道如果來人是敵人的話,她早完了。
  鎮定一點,即使不如人她也沒資格退縮害怕,她還有重要的工作要完成,不能自己先被自己給打敗。
  「你是?」穩下心來的江蘺凡迎上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是一張陌生卻又俊美的面孔,而唇線正對她大送譏諷的嘲笑──這種表情?
  「想起來沒有?」水寰對著江蘺凡又歎氣又搖頭的。「再沒印象的話,我看你還是趕快滾回老家隱居算了,別留在台灣繼續丟人現眼。」
  這種狂狷的口吻和囂張的態度……
  是他──江蘺凡確定了!這男人就是五天前在暗巷裡壞她大事的傢伙。可惡!他怎麼又出現了?還又再一次未經她同意即以救世主之姿消遣她。
  他是誰?又憑什麼?台灣的男人都是這麼自以為是嗎?
  「又是你。」她防備地盯住他。
  「的確是我啊。」水寰一派輕鬆自得的表情。
  這種樣子江蘺凡看了就生厭,不禁犀利的怒責。「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老是要跟蹤我。」
  「你以為我喜歡?」這女人一點都沒變,總是搞不清楚是非好歹。水寰忍不住涼言涼語地開口回應,更存心要氣氣她。「忘了啊?這可是你自己所賦予我的權利。」
  秀眉聞言冷冷打結,風暴似乎即將炸開。
  「不懂?」水寰不在乎的繼續帶毒奚落,看她生氣他就高興。「嘿!要不是受人之托,誰會想站在你身邊。」
  「你受誰之托?」風暴突然全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心急緊張。她只請求過不良老先生幫她一個忙,難道說他已經辦好妥當了。可是,會有這麼容易?
  「喏。」水寰從口袋掏出一隻類似白金材質所製成的指套,雋鏤的形狀相當別緻,刻劃的紋路是一條栩栩如生的翔龍飛躍圖。「就是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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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蘺凡愣愣望著指套,有些不敢接受事實來的這麼簡單而且迅速。
  這女人的反應令他相當滿意,接下來就是「混亂」時間。他決定讓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妮子嘗嘗忐忑的滋味。
  「你是他?」江蘺凡抬起頭問,質疑了。這個看起來像是富家少爺的男人會是「魅組織」的領導?
  「他?什麼他?又是哪個他?」水寰花俏地回話像在繞口令。
  小臉因他的不正經而沈斂。「少跟我打哈哈,我知道『邂逅』是他的信物。」
  「噢?原來這個指套叫『邂逅』。」水寰言笑晏晏,全是摸不透的詭幻。
  江蘺凡忍住氣,思索著這麼一個不正經的男人會是她所尋找的對象嗎?。
  「老實回答我,你真的是『魅主』?」
  哇!又來一個新的名詞,聽起來滿有趣的。水寰揚超迷人的笑。
  「魅主?嗯,這稱號聽起來滿響亮的,感覺不錯。」他突然瀟灑地一欠身,眼底抹上了層淘氣。「好吧,我承認了。我就是你口中所謂的『他』,這只『邂逅』正是我的信物,我的確是你所尋找的『魅主』。」
  這種乾脆卻教人起疑。
  江蘺凡瞇起水瞳凝睇那張不懷好意的笑臉,是該死的俊美好看,無懈可擊的五官找不出一絲的瑕疵來批判;只是,這種適合生長在溫室裡頭的貴公子怎會是「魅組織」的領導人?
  一個教人聞風喪膽的「魅主」,怎麼也不該像個無所事事的花花公子。
  「魅組織」的成員據說有上千人,實際數字則是一團謎霧。成立十年,從一個默默無名的小組織到一躍成為黑白兩道主腦人物都知悉且不敢小覷的系統,當然有其精彩的原因。
  其實「魅組織」並非黑道幫派,也沒有所謂的堂口分部,更不經營非法生意來做為營生擴展的工具。
  「魅組織」所生產收受的東西名謂「情報」,他們是以買消息、賣消息來壯大組織的實力。而其所收受委託的對象並不限於高官富賈。尋常百姓,低下階層,乃至是見不得光的人種,都可以透過管道找「魅組織」買賣情報。
  至於收費標準呢,更是奇特,他們居然是采自由心證法。聽傳言:曾有一名買主花了一億美金買下一個情報,也曾聽過,有人不花一文錢就得到一項利證,替自己洗刷不白之冤,即使有人花大錢、有人宛如遇上救世觀音,但十年來從沒有聽過客戶有一絲不滿,全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這得要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夠如此的瀟灑主事,而掌管這個組織大領導人更成為許多人欲窺究竟的對象,但多年來追呀查地,據說尚無一人成功過。由於「魅組織」的領導人身份從不曾曝光,於是眾人皆以「魅主」相稱,想見他,必取得其信物,那信物則是一隻名為「邂逅」的指套,意味只要有緣能見到指套者,他的疑難即可解決。
  因緣際會讓她結識了不良老先生,於是她想籍由這名神秘兮兮的老先生來幫她找尋傳言中的「魅主」,期盼能幫上她的忙。不良老人是答應代尋,只不過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魅主」,居然是個公子哥兒型的人?
  也許她不該先入為主,到底這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但不知怎地,要她相信面前所站著的人是「魅主」,她打從心底抗拒起來。
  狐疑的臉蛋近而透出一抹厭惡表情,順便洩漏出她心中所思。
  去!這女人居然瞧不起他,原本想迷糊她的計劃卻反過來讓自己受氣。
  水寰不變的笑容裡突然多了幾許邪門的壞。
  「江蘺凡,據我的調查,你的目標是唐震余對不對?」他一開口就把她的目的先挖出來。
  他真的知道,不!等一等,兩次的跟蹤,也許只是他幸運猜對了,這並不代表他是靠本事追查出。
  「喂!你真的是魅主?」這種出口是百分之一百二的不信任的問話。
  「我不叫喂,敝人姓水名寰。還是魅組織的領導呢。」那似真似假的態度依然令人捉摸不定。相對的,江蘺凡的質疑更濃烈了。
  「好,如果你是魅主,理當清楚唐震余是怎麼起家的,你告訴我,在這短短幾年間,唐氏機構憑什麼條件擴展商機,屹立台灣商界,這其中原由請你回答我。」猜測無用,以本事來論斷是最快速的方法。
  「就靠女人嘛。」水寰回答。
  「胡說八道。」她最痛恨他那副戲弄人的調調。更認定這個人只是不學無術的壞東西。
  「不相信吶?」
  「一個靠女人的傢伙會有能力讓唐氏機構在短短三年內就發展成為國內三大企業主中的其中之一?要知道現在的它可是動一動就能夠顛覆商界走向的大集團。」
  「聽你的口氣,你好像很欣賞他。」水寰挪揄地審視著她,這個女人接近唐震余的目的該不會是想釣金龜婿吧。其實他說唐震余靠女人起家並不為過,況且這的的確確是件事實。
  唐震余從母姓,唐氏機構的前身唐氏企業也是由唐夫人所掌管的祖產。當唐夫人將事業移轉給兒子執掌時,才開始迅速壯大。外人或許不知曉,唐氏機構能夠屢次打敗競爭對手,壯大自己的實力,幾乎是靠女人的幫助。他不著痕跡地從無數的姘婦身上撈到許多商業機密,而且又手腕高超地控制這些笨女人,命令她們絕對不可以洩漏出去,就這麼一次又一次地累積自己的實力,終於成就了目前輝煌的唐氏機構。
  他對唐震余的底細可是一清二楚,可惜沒有人對他的發跡情報有興趣,那麼他也不會四處嚷嚷。要知道,無故的樹立敵人可是白癡作為。
  而這個江蘺凡百般刺探有關於唐震余的一切,目的當然有很多,但最有可能的一個,那就是她對他──有興趣。
  「你有眼光,唐震余那個男人長相不錯,多金又有權勢,確實是個金龜婿的上佳人選。」真正的情況是,如果要陷害這女人掉進不見天日的黑色生活中,害她被唐震余這個男人生吞活剝是最佳方法。
  「不關你的事。」她沒必要把接近唐震余的原因全部托盤而出,這個無聊的男人若當她要釣金龜婿,就隨他想好了。
  水寰挪揄的諷刺不斷攻擊著。
  「但是你若真想打敗圍繞在他身邊的狐狸野貓的話,不下點工夫可是不成的。」炯炯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她,尖銳的目光彷彿在剝裂她身上的衣物。
  江蘺凡不自覺地退了幾步,差點落荒而逃。
  「論姿色嘛,你百分百是個上品,可是說到脾氣呢……」他不放過的失望搖頭又大歎一聲。「而且還有一點更糟的情況是……」
  江蘺凡起了防備心,這傢伙閃亮亮的眼神不懷好意。
  「你所散發的氣質簡直像透了一塊北極寒冰,男人就算想接近你心也會被凍得不敢靠近嘍。」他忽然闖前摟住她的腰,動作之敏捷簡直比獵豹還快,讓已起防備心的江蘺凡仍是躲不掉。俊臉幾乎黏住她的,帶著嘲弄的眼神幽幽變冷。「我看我先替唐震余融化你好了。」唇蓋上。
  他竟然擒住她的唇,當溫熱的感覺一到,霎時化做一記閃電,直直劈進她潔淨的心間。
  江蘺凡錯愕的睜大水瞳!一時間無法消化這種情況。這傢伙吻了她,他居然吻了她。雖然只是唇與唇的貼合,並無其他勾引動作,但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不經她同意就強行掠取她的嘴唇。
  該死!她使盡氣力推開他。江蘺凡氣喘吁吁地踉蹌退了好幾步,奔騰的怒焰藉由眼神迸出,形成一道殺人的視線。
  她要宰了他,不管他是誰,今生今世她絕不會讓他好過。
  水寰悠哉地交抱雙臂,無視那記殺人的凶芒,這女人……不,是女孩,肯定是標準的處子,才會對這輕微的碰觸起了這麼強烈的反應。
  那味道乾淨清新的如同純潔百合,很令人回味。不過要是遇人不淑,極可能墜入野玫瑰之林,那就可惜了。
  算了,當個好人吧,奉勸她打消接近唐震余的念頭。
  「江……」
  「別過來。」她陰狠的警告,阻止他再一次的接近。掌背努力擦拭被他碰觸過的唇面,力道又大又猛地。
  「別擦了,會受傷的。」水寰擰起眉,他的吻有這麼噁心嗎?瞧她嫌惡至極的模樣。呵,這可傷了他的自尊心了,多少女人耍計要自動獻吻都不曾成功過,而他主動奉獻卻被這不識貨的丫頭當成垃圾,瞧她紅灩灩的嘴唇快被她擦破皮了。「叫你別擦了聽見沒有?」沒來由的怒火令他口氣惡劣,一瞧見她根本不聽話,氣得上前要攫住她的手腕。
  「你這個下流胚子。」她閃過回擊。這男人身手不凡,她願意承認,不過她還是不會再給他有靠近的機會。只不過這個傢伙似乎也有一副硬脾氣,對她忿怒的拳頭視若無睹。
  右拳再出,卻離他鼻樑三寸前又被捉住。
  他一拉,江蘺凡重心不穩的傾倒進他懷裡,兩張面孔僅距寸許,交錯的眼神迸出激烈的火花來。
  「你要敢碰我一下,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江蘺凡趕緊先撂下狠話,免得他又以為她好欺負。
  「三思呀,我要是被你給打死了,你非但見不到魅主,連不良那老傢伙也無緣再會啦。」水寰扶穩她,今天夠了,街上已經有人在行注目禮了,他可不想免費表演打架的戲碼給不相干的人當閒聊話題。
  她拍掉環住她肩膀的大掌,冷厲地盯住他。「算我有求於你,這次不跟你計較但你要敢繼續對我不遜,我會讓我的話成真。」
  他笑笑,心頭忖想:哼哼,不跟我計較,可不代表我不會跟你計較,總之這個老是瞧不起他的丫頭,他會讓她屈服投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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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良老人一張紅撲撲的臉龐聚滿了興味,自從水寰把江蘺凡帶進門後,那對骨碌碌的眼珠子就直盯著江蘺凡的小嘴瞧。
  呵,呵,呵……
  抑制直撲上心的尷尬,江蘺凡繃著臉,裝作若無其事。
  「小凡兒。」唯恐天下不亂的不良老人哪捨得放棄這個戲弄人的好機會,一開口就直戳江蘺凡的罩門。「怎麼啦,小嘴紅通通的。」
  「沒什麼。」她不想提,更拚命想忘卻唇與唇相觸的感覺,雖然溫溫熱熱,帶著某種柔軟的舒適……喝!她在想些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這樣子分明是被人給強吻了。」不良從不讓人有迴避問題的機會,單刀直入更是他拿手絕活。「告訴我,是哪個人呀?」步步逼近。
  「是神經病。」她招架不住,只好噴火道。
  呵,呵,呵,不良笑得更開心了。瞟了瞟倚在牆邊,交疊修長雙腿的水寰,這孩子頭一回被人冠上神經病的封號,可是難得經驗。
  「小凡兒──」
  「老太爺!」江蘺凡終於無禮地打斷他的詢問,她實在受不了繼續跟身後人同處一個屋簷下。那兩道奇怪的目光一直在她身後燒灼,焚得她心躁不安。「您答應幫我找尋『魅主』,不知進展如何?有消息了嗎?」她決定直接挑明正事。
  不良順了順潔滑的髯鬚,不解地看向水寰。「你沒告訴她?」
  「說啦,可惜人家不相信。」雙手一攤。
  不良直點頭,像個惡作劇的小頑童。「小凡兒好眼光,但小凡兒……」
  「老太爺,我想您既然找不到魅主,那麼我的請求就此作罷!」她不要聽了,更沒時間陪這一老一小玩遊戲,瞧這兩人眼波之間總蘊涵著某種惡作劇的光流,他們是不是把她當作白老鼠來戲耍。
  水寰的笑臉有點僵了,這女人擺明把他藐視到底,連不良做保證的解釋她都拒於耳外。哈,頭一回這麼被人瞧不起,真是難得的經驗……哈……
  唉!糟糕,糟糕,小姑娘方才從封閉的幻之影走入人群,難怪對人情世故的判定生疏的很,看樣子為免嚇壞她,得選用旁敲側擊之法了。
  「小凡兒……」不良又開口。「你要相信我,我跟魅主之間的的確確有交情,否則我哪來他的信物呢?」
  閒言,江蘺凡又躊躇了,因為「邂逅」的確是出自不良老太爺的手中。
  「而事實的情況則是因為,魅主這陣子忙的很,實在無法撥時間出來幫你忙,所以呢,才派他的跟班來頂替他。」他指指水寰,旁敲側擊之法就是先把水寰貶成小跟班。
  說來說去她還是得跟這種登徒子相處。
  「老太爺,魅主既然無法撥冗,我也不能勉強。我看我自己可以想到辦法的,台灣人才濟濟,精通槍法和解除電腦密碼鎖的高手絕不在少數。」她的決定仍舊是逃避。
  「這的確是另一種方式,但想要找到兩者兼俱的天才,不容易啊!」
  「這是我自己的事。」總之她就是不想跟水寰有瓜葛。
  「但我記得你說過你的時間很緊迫。」不良丟話。
  她怔住!是啊,能留在台灣的時間只有短短兩個月,如果她找不到五彩幻石,盡速拿回幻之影交代,母親的性命堪慮。
  但要她求助水寰?
  不要!
  「我自己……」倔強的話語在見到乍現的人影時全數梗住。
  水寰杵在她面前,削瘦的身軀卻有如峻聳高山一樣肅龐,帶給她無比的壓迫感
  她想退,水寰手一環便結實攬住她的腰。反射地想拔開他的魔手,然而忘了顧及的下頦卻被他掬起。
  「你很看不起我喲。」臉對著臉,語氣雖輕鬆,但磁音裡可彙集著霸氣。
  「你有什麼本事,我為何要看重你?」強抑狂紊幾要迸出胸口的心跳,她仍強悍反擊。
  高竿,她是頭一個可以把他氣得快吐血的女人。
  「這麼著,我們來打一個賭,我要能夠再親到你的小紅唇,那你就留下來。倘若我失敗的話,我負責把魅主請到你面前,外加任憑你處置。」等著看,他決定一舉擒拿住她,讓她為這幾日來的不遜付出代價。
  美眸一閃,嬌軀瞬即俐落的一彎,想以反旋掙離他懷抱。哪知他居然看穿她的出其不意,反倒藉力使力,將她繼續困在他懷裡,另一手疾快地扣住她的下頦,唇點上,又是一個親啄。
  呵,呵,呵,坐在沙發啃瓜子的不良老人看得好開心,不斷地拍手叫好。
  艷紅上頰,全是極度忿怒的顏色,想擦嘴,但怎麼也比不過他的力氣。
  「你的唇被我烙印了。」他邪笑。「怎麼辦?你輸了耶。」
  「放開!」修長的玉腿又踹出,眼明手快的水寰哪裡可能給她機會,輕一扭力,順勢將她推放在後頭無人的沙發上,用身體壓制住她的掙扎。
  熱熱的體溫滲進她的衣裳內,挑動她冰涼的肌膚,而一股專屬於他的男性氣息又直竄她的鼻端,順著她的呼吸直衝腦門,逼得她怏要爆炸。這種曖昧迷離激得江蘺凡又急又氣,而不斷傳來的呵呵笑聲更是把她的窘迫激上了最高點。
  「別一臉的委屈,告訴你,拜我為師可是你前輩子修來的福氣,我向來不教女人的。」嗯,身下這副胴體是極其曼妙,只可惜胴體的主人脾性教人難以忍受。
  下唇都咬白了,江蘺凡仍是不願意承認投降。「你確定你夠資格教我?」
  「要不我們再試第三回合。」炯炯的目光直對她的唇,擺明不在乎又一次的侵犯。
  江蘺凡聲停語噤,好半天後地才勉強擠出話。「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這算是她的退讓。
  倔強女肯投降,水寰本該得意的,然而一瞧到不良的笑臉,他發現自己竟上當了。
  算了,算了,當是為套出幻之影的秘密所必須要的犧牲,其他並不具任何意義──在不良的詭笑下,水寰為自己找到了最佳理由。
          ☆          ☆          ☆
  這處設施一應俱全的靶場正是位於不良國際大樓的地下三樓內。
  一棟已是屬地標的建築物內竟然能夠設置靶場,而且不會有人前來干涉,這其中當然是有其道理。這除了不良老人本身的顯著地位外,最重要的是「魅組織」的成員曾經數度提供政府部門幾件重要訊息,協助處理及破獲數件棘手案子,於是就在上層人員的允許下,「魅組織」擁有這塊可供訓練的場地。而這塊被涓滴不漏的保護措施所隔離的地方,得經過身份確認的人員才可以自由出入。
  「很氣派的場地,拿來當練習場不嫌浪費。」江蘺凡跟著水寰驅車來到地下三樓後,即被這佔地千坪的場地及各種高科技的設施給震懾住。、心頭不免悻悻,人似乎只要有錢、有勢,就可以恣意妄為。
  「礙你眼了。」水寰近一步發現這小妮子似乎對財富這種東西顯得敏感,既然心有芥蒂,那她接近唐震余的原因可就值得另外去推敲了。可惜不良那老傢伙的嘴巴閉得比蚌殼還緊,怎麼也套不出任何線索來。要直接查探她的底細,又因為她來自最神秘的幻之影──一個連正確地點都還摸不清的地方,他也只能徒呼奈何。
  而老傢伙就是逮住他急欲搜集幻之影秘密的心眼,這才逼使他不得不跟江蘺凡這種女人打交道。結果打呀打地,打得幾乎快兩敗俱傷。
  累死人了——女人這種動物真是麻煩透頂。
  「這棟大樓是不良老先生的產業。」江蘺凡難得起好奇心。
  「沒錯!」
  「那你跟他又是什麼關係?」否則他怎麼老是跟不良老先生牽牽絆絆的。
  「老傢伙是我乾爹。」他坦言明講。
  原來,真是這麼一回事,她原先的判斷完全正確無誤,一個富家子弟,了不起,只是多練了幾天拳腳工夫用以防身罷了,她差點受騙。
  解下風衣,江蘺凡婀娜有致的玲瓏身段在緊身勁裝的包裡下一覽無遺,水寰還來不及欣賞,她不耐煩的語調又穿進他的耳膜。
  「別杵在那裡,把你的本事拿出來給我瞧瞧。」
  他造了什麼孽,得受女人的氣。
  「你似乎還學不乖。」幾回的交鋒都是她失敗,但她還是看不清楚事實真相。
  「廢話少講,我沒太多時間跟你窮蘑菇。槍法、電腦,該具備的基礎我全都有了,而你該做的工作就是指導我的缺點和教我如何破除盲點。」除了訓練外,其餘的廢話她一個字也不想跟他有所交集。
  「你對自己相當有自信嘛。」他從保險箱內拿出一把精緻的手槍,擦拭著。
  「唯有頂尖高手才有資格指導我。」
  「喏。」他把手槍丟給她,下巴努努遠處的標靶。「打吧,讓我瞧瞧。」
  他那輕狂的態度真教人生氣。江蘺凡回過身,舉起手槍,準星瞄準……
  砰!砰!砰!一擊三發,全中紅心。
  「不錯嘛。」水寰挑眉拍手,這小妮子是有看輕別人的本錢。
  「缺點呢?」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實力到達哪個層面。
  水寰瞥瞥標靶,又回望她,接著才淡淡說道:「你的缺點就是穩定性不足。」
  「瞎說。」他找不到缺點可挑,竟然隨便栽個答案給她,太過分了。
  「不相信?」水寰冷笑。「那麼我就證明給你看看。」來到她身後,他低聲一喝!「舉槍。」
  江蘺凡穩定地將槍把平舉,對準五十公尺外的紅色小點。可是,身後的水寰竟然又貼向前,立在她身後,手臂環過來,夾包住她的手臂──
  「你做什麼?」喉頭一縮,心緒躁動了起來,身後的男人是什麼意思?
  「穩定。」磁性的嗓子貼住她的耳垂處,低渺的灌入她的神經,揪得她幾乎窒息。
  貼著她,還叫她穩定?
  「把手拿開。」江蘺凡低咆,氣得手都顫抖起來。
  「我說你穩定性不夠嘛,還不相信,瞧瞧這雙顫抖的手臂。江小姐,請問你想打中誰?倒楣飛來的蚊子?還是瞎了眼睛的蒼蠅?」
  「聽到沒有?離我遠一點。」這哪是指導,根本在吃她豆腐。
  「開槍。」他還若無其事地命令。
  「滾開!」她的耐心已屆崩裂邊緣。而這傢伙居然還一點都無所謂。接著還將腦袋低垂,枕在她的肩膀上,輕吸了一口氣!
  「你──」
  「看著目標,扣發。」冷厲突下,江蘺凡一震,不由自主拍下扳機。
  砰!煙硝味冉起……
  「偏了。」水寰推開她的身子,檢視標靶,沒有彈孔,這回子彈大概打到天花板上頭去了。嘖嘖作聲,一副了然樣。「所以我說你穩定性不足嘛,你還不相信,看,一個連脾氣都控制不了的人,怎麼成大事。」
  他居然還敢消遣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太過分了。」她回身一轉,手中的槍管直直對向水寰。「道歉!我要你道歉。」
  「我又沒錯。」水寰笑嘻嘻。「是你自己不承認自己的不濟。」
  「別以為我不敢開槍。」
  「我沒說你不敢哪。」他猝地出手握住槍身,將槍口對準著自己的心臟,調侃聲朗朗響起。「記住,要瞄準這個部位才能夠讓人在瞬間斃命,懂不懂啊?OK!距離夠近的了,我相信你可以開槍了。」
  她真是拿他沒有辦法嗎?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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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槍。」他道。
  江蘺凡渾身繃得死緊,她真的會、真的會開槍。
  「算了,我幫你好了。」他突然撂話,大掌隨即伸向他的食指,扳機隨即往後一扣。
  完全沒料到他會有如此驚人之舉的江蘺凡驚愣地呆住!
  回過神時卻也沒有見到血肉橫飛的恐怖場面。
  空的,彈匣裡根本沒有子彈。
  江蘺凡怔怔地抬眼望著他。
  水寰一貫的笑臉不見了,繼而取代的正經令他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雖然仍是神采飛揚,但環漩在他週身的流光,把他烘托得冷然,陌生得高不可攀。
  「如何?」
  他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低絕森寒。
  「江小姐,請你記住,即使隨身武器可以救人,卻也可能反而害死你自己。譬如剛才,你連自己手中的武器放了幾顆子彈都搞不清楚,有幾條命想賠?」
  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的指責全幻化成利器,狠狠地刨掉她的自信,難不成她的能力僅止於此,這樣的她如何能把任務完成。
  嬌軀顫抖著……
  瞧她狼狽樣,水寰忽然感覺自己說的太過分,沒辦法,誰教這女人太令他生氣,逼得他忘了好男不跟女鬥的真言。
  「我是說的太重了。」他掬起她的下巴,滑嫩的肌膚,淨是年輕的表徵,也許他要求的太過嚴苛,雙十年華的小女孩很難做到精明若狐狸。
  她驚悸她揮掉他的手。「不要碰我。」她不需要人安慰,尤其是這種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夠大了,足夠應付所有的難關。
  這女人又恢復不可愛的形象。
  「倔強的個性只會害了你自己。」
  「我的個性與你無關,你只要負責讓我更進步就成了。」終於,到這一刻,她總算是承認他的實力。
  可惜水寰神氣不起來,因為再和這種硬脾氣女郎攪和下去遲早會得腦溢血,還是趁早套出幻之影的秘密最為重要。
  「好吧,我不管你的脾氣,但不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了什麼原因學人家舞刀弄槍的?要知道子彈槍管可是不長眼睛,一次出錯,丟掉的可是一條性命。」他迂迴繞問,慢慢她滲進問題中心,誰都知道這個丫頭絕對不會乖乖把真相吐出來。
  「我沒必要回答你。」
  果然,口風很緊。
  「是跟唐震余有關?他是你的朋友?還是敵人?」
  俏臉遽變得極度森冷,睽違平時的沖天氣焰,連撂話的威脅都夾雜著肅殺的氣息。
  「水寰,也許今天的我對你沒轍,但除非我死,否則時間會站在我這邊。要是你繼續觸犯我的禁忌,子彈遲早會穿透你的胸膛。」她警告。擺明誰都休想探查出她的內心與秘密。
  面對那雙認真的眼,竟已全被拒人千里的冷寒給徹底保護住,想要套出秘密,看來得大費周章了。
  算了!先不要與她正面交鋒,誰要女人是最難搞的動物,他得謹守不和女人有所交集的真理。
  然而他卻也忘了,他早為她破了許多例。
          ☆          ☆          ☆
  「少爺。」女管家匆匆趕前,忙接過唐震余手中的公事包,迎著他步進睽別一個月的家裡。「夫人,少爺回來了。」
  一進玄關,歐式風格的獨到設計立即呈現眼前。不愧是富豪之家,腳下所踩的白皙的花岡石地板,四周壁面則採用大落她窗,逼使耀眼初陽、落日餘暉、都逃不過室內人的欣賞,而柔軟的淺紫色天鵝絨窗幕則垂掛兩側為室內增添浪漫風情,所費不貲的水晶大吊燈則高高掛在天花板上,璀璨地照亮昂貴的各種內部擺飾。這就是唐家位於陽明山上的主屋,金碧輝煌的設計常讓一般人望而卻步,不敢高攀。
  「震余。」聽到管家的喜喚,唐彩鳳開心地起身迎了過去,雖將近六十,但外貌保養有成的她年輕依舊,女強人的氣勢更是一覽無遺。
  「媽。」唐震余朝美婦人的臉上親了下。
  「過來坐。」唐彩鳳拉著他的手笑逐顏開,轉頭吩咐著:「阿秋……」
  「是,夫人。」
  「去吩咐廚房添幾樣少爺愛吃的菜色,他一個月沒回主屋,瞧,都瘦了。」唐彩鳳撫著他的雙頰,滿臉的不捨。、
  「媽咪多心了,雖然我一個人住在外頭的公寓,一樣有傭人照顧,哪來憔悴的機會。」
  「因為你媽咪太疼你了,當然見不得你有一丁點的委屈。」一道中年男聲從回轉樓梯間傳來,同樣也帶著關心。
  唐震余側首,對著下樓的繼父江克中一頷首。
  「叔叔。」他一直這麼稱呼他。
  身子骨同樣硬朗的江克中坐在妻子的身畔,眸光淨是對妻子忠實的流盼。「你可是你媽咪的心頭肉,千萬別累著自己,讓你母親擔心。」
  「知道了。」
  唐彩鳳含笑;瞧著身為繼父的他十多年來對唐震余一樣關懷備至,視如親兒的態度同樣讓她感動,偎進江克中的胸懷裡,鶼鰈情深的恩愛令人羨慕。
  但一憶及往事,依然會吁歎不已,要知道今天的幸福可是得來不易,所歷經的曲曲折折宛如一部小說情史,可謂驚心動魄極了。
  猶記當年——
  出身富貴人家的唐彩鳳可是唐家唯一的香火承傳,獨生愛女,家大業大的唐家當然要找個足以匹配唐家的對象來結親。所以在唐家父母極力反對與破壞下,窮小子江克中理所當然地被三振出局。見無力轉圜,再加上江克中突然的失蹤,無奈下的唐彩鳳只得遵循家命,和所選擇的對象結婚。
  然而唐彩鳳這場被動的姻緣,就在生下唐震余的五年後丕變,那位個性平庸的丈夫在一場大病後亡故,於是攬起重責的唐彩鳳接下唐氏企業的運作,成功地為唐氏創下更完整的事業基礎,唐氏的成績於是才能夠維持下去。
  唐震余對母親的尊重正是出於此,既然親父在他極小之時便亡故,父子間的感情也不特別深刻,所以當他發現母親心底深處仍留有江克中的影子時,而他在十年之後又突然出現,也就不反對這兩人走在一塊兒。
  除了是尊重母親外,另一點是已接手唐氏集團的他把全副精神都放在事業上,其餘雜事,並不在乎那麼許多。而且還有一件要素,更是教他巴不得促成這對無緣的情人重新拾愛。因為失蹤十年的江克中再出現時,同時也帶來一項驚天動地的駭人經歷。
  當年被唐家三振出局的江克中,一個無依的渾小子到處求職四處碰壁,無人要收留他,無望的未來幾乎使他陷入絕境中。但合該他是幸運的,在他走投無路的某一天,卻意外地結識了另一名女孩,她那荏弱美麗的姿態與溫柔的照顧撼動了他,;不久,他們自然而然地戀愛起來,只不過在相處的時候,江克中隱隱發現那名女孩的思想與一般人不太相同,行為也有些異樣,似乎到了不涉足人間煙火的地步。他雖然覺得奇怪,卻只是把她歸咎於是天性使然,這種怪異並不影響他們的相處。
  但有一日,怪事發生了,他們面前來了一堆詭異的老人家,在他們特意又故意的隱密帶領下,他與妻子乘坐飛機飛過無數國界,又再被迫吃下了昏睡的藥物後,被迷迷糊糊地帶進一座島嶼裡,那座島嶼的名稱正是叫——幻之影。。
  島上居民不多,而所呈現的天地也是一種與世隔絕的氣息,感覺很像世外桃源,然這塊美麗的世界裡卻有一件令人不敢置信的景象,知道嗎?原來島上的居民居然個個都具備有特殊的能力,有人能夠呼風、有人可以喚雨、有人能無端起火、林林總總,各式各樣,雖然有強有弱,但總之尋常人所希望得到,又甚為好奇的所謂超能力,島上人民各自擁有一套。
  在驚訝、新奇、且無路可退的情況下,江克中只能留在幻之影,數年後,和妻子產下一名女嬰,由於是異族通婚,母親所擁有的移動念力並沒有遺傳給小女娃,那也無妨,反正生活在這個與世無爭的世界中,是否擁有能力,並不值得在意。
  漫長的七年時光;會這麼說,是因為對於江克中而言,當新奇感一過後,幻之影過分平靜與純樸的生活當真是無聊至極,他不像島上世居的人們,可以過得怡然自在,他經過正常社會的洗禮。終於,他耐不住這種平凡日子,從家裡的密窟中取了一顆五彩石頭後,就逃出幻之影。
  這就是他的人生旅程。
  而唐震余所在乎的,正是江克中的親身經歷,對那不可思議的世界,他實在太有興趣了。
  「叔叔,你真記不得幻之影的所在位置?」唐震余每回見到保險箱內那一顆五彩石頭總會在每月的十五自然發光,用盡辦法卻是查不出奧秘所在。一顆彩石就如此的神秘,那麼島上的居民就更值得研究了。如果他能查出幻之影的所在地,進而控制島上的居民,那麼他唐震余的權勢豈止局限在台灣而已,想成為不良國際,不,就算要超越不良國際都易如反掌。
  江克中放下手中筷子,搖頭歎息。「當年我滿心想離開幻之影,再加上那地方實在太過隱密,我可是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準備才有機會偷走被嚴密看管的小舢船,但在茫茫大海中,方向感早已喪失,要不是湊巧有漁船經過,救我脫險,當年的我早就葬身魚腹中了。」
  「實在太可惜了,不然對震余可是大有幫助。」不愧是母子,唐彩鳳的算盤打得跟兒子相同。
  唐震余雖然自若地挾用豐盛的晚餐,但仍不忘拋下一顆驚人的炸彈。
  「叔叔,這幾天發生了一件滿有趣的事情,說給你聽聽。」
  「什麼有趣的事?」
  他微笑。「我看見了一名少女,她和你前任的妻子年輕時的容貌十分相似。」
  江克中臉色涮地變樣!「你說蘺凡?」
  他又道:「真的和相片裡頭的那名女孩非常神似。」
  「她──她離開幻之影?」這有可能嗎?幻之影一向不許島上人民隨意進出,當年他妻子能與他相遇,也是因為她是隨同長老們出島才能牽起的緣分,而且經過他私自離島的事件後,可以想見限制一定更加嚴苛,蘺凡怎麼會出現在台北街頭?
  蘺凡,他的女兒……不,不能再想了,他答應過彩鳳,永遠不提那母女倆的事情。
  「到底是與不是,我也無法確定,所以想請叔叔有時間的話,幫我暗中確定一下。」唐震余早想好滿腹的計劃。
  「那她母親有沒有跟來?」唐彩鳳維持矜持平靜插話。
  「沒看見。」唐震余道。
  「彩鳳,那些都是過去式了,你要是不能原諒我,那麼——」江克中反倒焦急起來。
  「克中。」唐彩鳳端莊優雅,無嗔無怒的形態全是無謂。「如同你所說,那些都是過去式了,既然是過去,我又怎麼會放在心上。」雖然兩人年紀都不小了,但似乎都放不開彼此,有時候感情這東西還叫人難以捉摸。
  唐震余也打起圓場。「你們夫妻倆不必擔心,來的只有一個年輕女孩,影響不了誰的。」
  「震余,有機會的話,請她來家裡坐坐,要嚴格算起來,她還是你妹妹呢。」唐彩鳳一向會奪取人心。。
  「不!我不會認她做妹妹。」唐震余不客氣地回絕。
  江克中高興的火花隨即又被澆滅。「是啊,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丫頭,怎麼能夠攀上唐家。」他勉強扯話。
  「叔叔,你誤會我意思了。」唐震余啜飲一口管家送上的綠薄荷酒,淡淡的音符夾雜著另一種勢在必得的堅決。「我絕不可能認蘺凡做我妹妹,因為,我想要讓她成為我的情人,唐家的少奶奶。」那雙冷然的水瞳,虛渺的氣質,在在讓他有股征服的慾望,而想要她的最重要因素,當然是她的來歷。「叔叔,您會反對嗎?」
  「我……我怎麼會。」他興奮極了,這可是最好的安排。「蘺凡要是真能嫁給你,那就是全家團聚了,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會反對,再無遺憾……再無遺憾了。」
  「不,遺憾仍在。」唐震余又插進一句。
  「為什麼?」江克中不懂。
  「因為只有讓唐氏集團成為世界第一的時候,才叫真正的沒遺憾。」他的表情讓所有人震撼不已。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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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要請管理員食飯, 花了現金23Ds幣.


第三章

  靶場內的槍聲一個禮拜來都不曾間斷過,直砰砰作響地!幸好周圍的隔音設備設計的相當完善,任何聲響都逃不過封密線的阻隔,否則難保不會引起抗議及驚嚇過度的非議聲。這是白天的情況,至於到了華燈初上,夜幕低垂時,位於靶場右側方的電腦室裡的那一台超級電腦,則又開始不停地閃爍,換成它被「操勞」,因為那個名叫江蘺凡的女人正坐在它正前方,專心過度地試著解開鎖碼模擬題。這小妮子似乎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自己訓練成為世界上槍法最頂尖、被解電腦鎖最厲害的無敵高手。
  不可諱言,她很聰明,一點即通,明白所謂的訣竅,以至於她可以以最驚人的速度在進步。
  不過呀,他看得實在快要受不了了,一個禮拜,就在這足足七天裡頭,她除了頭一天跟他發生拌嘴事件而開過金口外,自此就完全將他視為隱形人,徹徹底底對他做到了置若罔聞;除非必要,否則絕不與他相向;總之,她選擇以最疏離的態度面對他。
  很好!這丫頭是表現出了不動如山的真工夫,絕對不會因為外力的煽動而動搖本身的情緒,很好,相當好,她實踐的相當完美,只是……
  他看了就是不高興!
  水寰踱步來到她身後,可是椅子上的嬌軀卻連晃也不晃一下,一點都不把他這個碩長的男人放在眼底。
  水寰忍下屈辱,緩緩開口,盡量讓自己問話的口吻平穩自然一點。
  「江蘺凡小姐,你覺不覺得自己已經超過負荷了?」足足七天的專注,不眠不休的練習,就算是鐵人也會倒下去。
  美目凝睇螢光幕上,手指飛快地彈敲著,再一個數字組合,這道迷宮圖或許就能破解開來。
  水寰臉都快僵了,她到底有沒有把他的勸告聽進耳朵裡?還是繼續把他當做是隱形人。
  「江小姐,」過分異常的聲音乍聽下彷彿是這催命符咒。「請你把電腦關掉好嗎?」
  彈鍵的指頭只是頓了一頓,下一秒鐘又繼續敲下。
  「休息好嗎?這七天來你覺沒睡穩、飯沒吃好。」他嫌惡地看著角落的那一箱泡麵。「你是不是打算變成木乃伊?」
  「閉嘴!」他好吵,嘮嘮叨叨的打斷了她的思慮。
  「把電腦關掉!」他再道。
  水寰的多舌終於讓她氣憤地回過頭。
  「你別多管閒事行不行?」她怒斥。
  「那麼我就多事到底。」
  「水寰!」她忿嚷一聲!隨即挫敗地看著藍色光線變成一橫條,瞬間一片黑。她花費好大一番工夫,眼看即將破解的謎題,竟硬生生地消失在插頭被他抓掉的一剎那。「你……」
  朱唇被他乍來的食指給點住,滿肚的咒罵不得不吞回腹腔中。
  水寰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地再次說道:「好好去吃一頓飯,然後到隔壁套房睡一覺。」
  可惜她不願領情地揮掉他的手。「離我遠一點!我吃不吃飯、睡不睡覺,關你什麼事。」
  水寰直覺得想敲破她固執的小腦袋瓜,看看裡頭到底長了哪一種細菌,能讓她這麼不識好歹。
  「老傢伙把你托付給我。」而被蠱毒纏身的他更玄,竟然忘了女人是麻煩的生物,還老用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他這番怪異舉動要是被哼哈二寶知道了,不拿來當成笑話盡情傳頌,讓所有人笑掉大牙的話,他把頭剁下來給他們當椅子坐。
  江蘺凡勾起美麗的唇線,冷冷傳達她的不以為然。
  「別把自己編派得這麼委屈,事實上你的工作只是讓我的技巧更為純熟,如此罷了,這跟『托付』這兩字有什麼關聯,別自抬身價。更何況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哪裡需要你的照顧。」她用嗤之以鼻回應,也有報仇的快感。
  「好,很好!」陰惻惻的笑聲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恐怖感。他突跨一步,指著她的小鼻子冷冷道:「那麼明天中午十二點以前,你就可以滾蛋走人了,訓練到此為止,這地方你已經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走得愈遠最好,最好一輩子都別再踏進他的眼界中。他實在受夠了,到此為止!如果這女人不跟他道歉,休想他會再理會她。
  去,水寰悻悻地就要跨出門。
  「水寰。」江蘺凡的叫聲隨即揚起。
  哈!這倒怪了,怎麼他才立下「永不理睬」的決定,這孤傲的丫頭立即改變心意,願意俯首稱臣。
  「怎麼,改變主意了。」原本沈硬的雙眸因為她的識時務而有軟化的跡象,自己也忘了自己三秒鐘前的決定。「你總算發現自己做的太過分了吧!」
  「不良老先生現在人在哪裡?」江蘺凡竟答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回話。
  「你說什麼?」沈硬又凝上,嚴峻的駭人。
  她視若無睹,根本不在乎他所賜予的凶光,還把他當成是重聽病患。
  「我說不、良、老、先、生、人、在、哪、裡?」一字一字都特別加重聲調。
  水寰面無表情,好半晌後才問道:「你想見老傢伙。」
  「替我安排一下。」那姿態宛若女王。
  「休想!」去,再理她,他就是個不可救藥的神經病。
  「水寰!」見他不睬,江蘺凡驚惶的一喊!話出口後,才憬悟到自己的失態。可卻遲了,那帶著脫離掌控的不安已經洩漏了她些許的秘密。
  水寰望著她甚為後悔的表情,奇怪著她不肯洩漏的秘密底下究竟蘊藏了何種駭人的故事?認識她至今,他很清楚地明白到,只要她無法按照自己的計劃穩穩當當地跨出每一步,她就會變得心慌意亂、六神無主。而那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就好像是一把殺人的利刃,總在她無助時刻跳出來狠狠螫她一下。
  然而若要找個最無聊的人種,水寰這個姓名絕對可以榮膺榜首──每當她情緒一亂,他無故也跟著緊張起來,接著就忘了先前的賭咒立誓,一點都見不得她的脆弱模樣……天殺的。
  「我要理由!」他驀然吼出!好不容易她主動開口求助,不乘機撈一些秘密他就是舉世無雙的大白癡了——他是如此安慰著自己。
  江蘺凡吞吐了下,眼見他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堅決,又摸透他喜歡打跛沙鍋問到底的無聊心性,如果不跟他說明尋找不良老先生的原因,他肯定不幫忙。
  我聽說……聽說不良老先生能夠讓人一夜致富。」她小心謹慎的斟酌字句,怎麼也不能牽扯上幻之影。
  她大概是聽過宋薔的故事,所以引用拿來當比喻。當時,玩心甚重的不良老人就用五千萬釣出宋薔來,藉此圓了老傢伙想讓薩亦娶到老婆的陰險詭計,而這小妮子也跟著想要錢,難不成她想起而傚尤。
  「你缺錢用?」
  江蘺凡煩躁她丟下一句:「沒錯。」
  「缺錢的原因呢?」他問得可徹底。
  「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辦法替我聯絡上不良老人。」個中細節,她又避談了。
  幾個回合下來,水寰早已經學會了「瞭解」,只要是她不想說的事,打死她她也不會洩漏半字。
  「不說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沒關係,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可以跟她慢慢耗;只要她能夠身體健康,長命百歲,那麼幻之影的秘密遲早能揭發。
  他真會乘機勒案。「說。」
  「我要你立刻上床去睡個覺,然後晚上陪我吃頓飯。」
  她聞言一愣!一下子無法接收他所說的條件……
  「怎麼樣?」
  「你真是很閒。」半晌過後所迸出的諷語卻是虛弱如縷,毫無威力。只因封密的心間在剛才好像被重重敲上一記……她聽見了碎裂聲,也驚覺到縫隙間正有一道感動汨汨逸出。怎麼能呢,她怎麼能夠容許動搖的存在,她的私人世界一向摒除陌生人的接近,該是誰都無法闖進她的心扉才對。
  「我條件開出來了,答不答應隨你。」語氣一轉,那樣子可是霸道至極。
  江蘺凡回過神,卻見咄咄逼人的俊臉竟在一公分前。又被嚇了一跳,腦子更突然暈眩了起來。
  水寰眼明手快的撈住她的纖腰以防止她栽倒。方纔的霸氣完全隱沒,俊臉蒙上一層連他自個兒都不知道的擔憂。
  「聽話,好好去睡一覺。」柔柔的氣息在她耳畔哄說著。水寰展現了難得的溫柔。
  似被催眠,她半推半就地踏進套房內。一入眼,那套充滿溫馨味道的床褥就激得瞌睡蟲全數打敗她強撐的意志,睡眼惺忪了起來。
  江蘺凡才一沾床,卻還來不及調整睡姿,意識就直墜入夢中。
  她是睡得那麼熟,睡得那麼不顧一切,睡得不知道要防範身旁還有個正值二十七歲的正常男人。
  水寰看待這一幕,既無奈,又有一點點的……心疼。
  唉,何苦來哉!真的,他們兩個何苦來哉。
          ☆          ☆          ☆
  江蘺凡咋舌她呆望車窗前那一棟富麗堂皇的大別墅——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它,幾乎盤踞了半山間的一大半土地,獨樹一幟的淨白外觀昂揚地向天地宣告它的雄偉與壯觀。在金黃日頭的照射下,揮射出驚心動魄的氣勢來,那股睥睨世情的驕姿一如它尊貴的名──皇主園。
  江蘺凡在白色法拉利通過鑲空米白色的電動門後才回過神。
  好驚人的氣派!尋常人哪有勇氣與資格前來攀結交友。若非不良老先生的為人並無尊卑之分,她才得以親近、也願意有所交集,否則她從來不與多金世家有所接觸。
  車子才駛進車庫停妥,一個中年男人已經必恭必敬站在車門旁等候。
  「二少爺。」中年男人打開車門迎出水寰。
  「老周,好久不見了。」他拍拍他的肩,隨興的舉動周管家早就習以為常,也不覺得生氣受辱,因為二少爺的親切與好脾氣可是眾所皆知的,更何況要讓他對你「隨便」,可不是件容易事,除非他認定你是他的朋友、或重要的人。
  「老東西在哪?」不囉嗦,他直接問。
  周管家含笑回道:「一接到你電話,老太爺就在客廳候著了。」
  「候著?」哼!肯乖乖等他,必然又有一肚子詭計想耍。「女人,我們進去吧。」他口氣不佳地喚著從台北一路面無表情的江蘺凡。
  她的冷漠在經過昨夜後反而更為變本加厲,真不知道她腦袋裝了什麼。昨天他才幫她蓋棉被、破費請她吃飯,這些恩德,這女人一眨眼功夫就全給忘光了,連個好臉色都吝於給予,她知不知道地欠他一大堆人情債。
  在走上階梯時,江蘺凡突然回頭開了尊口。「等會兒見到老太爺時,你能不能迴避,我想私下跟他談一談。」
  呵,人情不還也就算了,居然利用完人,就想丟掉他。
  他眼一睨。
  「別想,我對你的請求可是相當有興趣,要聽個仔細明白。」總之他不想讓她稱心如意。
  江蘺凡唇線緊抿,臉色沉得更僵,冷冷的空氣又再度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狠狠劃開。
  檜木雕花的門扇一開,一張精神矍鑠的圓臉早就滿含笑意迎接他們的來到。
  「老太爺。」先進門的江蘺凡一頷首,應對著該有的禮貌。
  「呵,呵,呵,小倆口一起來啦。」不良老人開心笑道,一副理所當然的配對聽擰了江離凡。
  「老太爺,我尊重您,所以不敢口出惡語。但請您以後不要再把我和隨便的人湊在一塊兒,我不接受這種侮辱。」好像把水寰當成害蟲一樣,急忙撇清界限。
  而那只害蟲就斜倚在門框旁,並沒有被江蘺凡的說辭給激怒想看他抓狂的模樣,十輩子之後吧!水寰閒閒地踱進,窩進沙發裡,態度自若極了,他才不會笨到陷進老傢伙的詭計中,滿足他那捉弄人的怪脾氣。
  「小凡兒,你也過來這裡坐。」懷著鬼胎的不良見水寰沒上當,視線只好往女娃娃身上移。小丫頭社會歷練少,從她身上下手比較容易成功,到時候再看看兔崽子能不能真的做到無動於衷。
  江蘺凡卻沒有行動,她只是疾快說道:「不必客套了,我這次前來見您,是想請您再幫助我一次。」
  「水寰不能解決嗎?」不良怎樣也要扯他下水。
  「與他無關,我也不以為他能幫我什麼。」何必事事都扯上他。
  「原來他這麼無能哪。」不良咪咪笑,看見水寰被人瞧不起,他似乎快樂的很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老東西。「小凡兒,你要我幫你什麼忙?」
  「能不能夠再幫我找一次魅主?」
  「你要見他?」
  「是的!」,
  不良一臉為難的表情。「可是他不在台灣了耶。」餘光又勾勾不答腔的水寰。
  「那能不能幫我聯絡他?」江蘺凡有些焦急。
  「這倒比較容易。」不良乾脆直視水寰。然挑眉的水寰卻丟給他再演……再演呀,看你怎麼掰的表情。「小凡兒,你找他做什麼?」正主兒既然不想接手,那他理所當然可以越俎代庖。
  「麻煩您轉告魅主,請他給我一件能夠得到鉅額報酬的案子讓我處理。」
  「你缺錢?」
  「的確是有急用。」她不想明講真正原因。
  「如果只是缺錢用,何必去找魅主要什麼案子來承辦,既危險又耗時。」他比比沙發上的人。「我建議你找水寰拿就成了嘛,他可是千億產業的繼承人,不會小氣的。」
  這老傢伙在講些什麼?他哪時候決定把不良國際全部給他了?開玩笑,他不是決定由薩亦來繼承嗎?而這段時間正暫借給魔巖操縱,曾幾何時他扯上關係了?
  江蘺凡的疏離氣息氾濫的更嚴重,她有意無意地瞟了眼水寰,帶著不屑。
  「我沒有欠人人情的習慣。」她冷冷撤話,擺明拒絕水寰的干涉。「希望老太爺能幫我詢問魅主,我只想用我的能力取得應有的報酬。」
  「說的也對,靠自己是比較無愧於心……」他捻著自己白花花的鬍子。「只不過……你不後悔?」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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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替我詢問。」她堅決地道。
  「好吧,你等我一下。」不良老人也不多置言,直接起身往二樓方向去。
  客廳就只剩下這對冤家,氣氛低迷的。江蘺凡走到窗抬前,故意的迴避,而窩在沙發裡的水寰也懶得出聲,端看不良老人在變什麼把戲。
  半小時後不良老人重新出現在樓梯口,可掬的笑臉明顯說明有了好消息。
  「小凡兒,你很幸運,我聯絡上魅主了。」他呵呵笑下樓。
  見鬼。水寰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他哪時候有了分身。
  「真的?」江蘺凡心喜地露出笑靨,水寰當場看呆了。
  難得呀,這麼冷緘的女人居然也有綻放笑容的一刻,而且那化開的笑臉彷彿怒放的櫻花般,艷得誘人。
  無以名狀的情緒因她的笑臉而狂肆孳生,控制不住的心弦忽然彈起悸動曲。
  最後是不良那老傢伙再度開口打斷水寰的不定。
  「小凡兒,魅主說你有一個可以獲得鉅額報酬的機會,只要你肯跑一趟伊斯利王國——」
  「老傢伙!」水寰聞言突然激動地打斷他未說完的話,兩眼不敢相信地望著被他的吼聲嚇到的不良老人。意識到自己的失控,水寰連忙牽強地解釋道:「你明知道伊斯利的狀況,怎麼能夠讓她去?」
  現在的伊斯利可是凶險非常,因為這個國家現在正被一個充滿復仇野心、只想奪取一切的男人所掌控住。全國上下如今已經是進入了備戰狀態,全面內戰的衝突可以說是一觸即發。如今伊斯利境內,除了君王所授予通行證明的必要人員可以自由進出外,其餘人民一律不准出入境,否則一旦被捉到,必受軍法嚴厲審判。現在那個地方正處於風聲鶴唳的警戒期,而老傢伙竟然私自編派一個危險任務給這種初出茅廬的丫頭,他想害死她呀。
  「呵,呵,呵!」不良眼一睨,一副奸計得逞的表情。「怎麼,你擔心呀?」
  不容水寰再有鬼扯的機會,江蘺凡連忙插話搶進。
  「老太爺,請您告訴我任務的內容。」這個無聊男人跟人家興什麼風、作什麼浪,這又關他什麼事,他以哪門子的資格干涉她與魅主之間的交易。「不管有任何的危險,我都能接受。」
  不良老人反倒躊躇起來,欲言又止的。「老實說,水寰的擔心有道理,因為這一趟路程的確非同小可,必須冒著生命危險和……」
  「我不在乎。」
  「不在乎?」不良又轉頭看向水寰。「呵,呵,水寰,你聽見沒有,小姐說她不在乎。」他似乎要惹得他大動肝火才甘心。
  明知道是老東西在挑撥,但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的雞婆——滿腦子意念要阻止她。
  「不許她去。」
  「老太爺!」明麗的眼瞳遽然變冷,老先生何必一直拉著那個登徒子下水。「我已經表示的很清楚,任何的危險我都有能力克服,並不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
  「那可不是一項簡單任務。」
  「我足以勝任。」
  她憑哪一點本事給自己這麼高的分數?
  「你該不會把別人全當成傻子吧?」水寰對她不顧一切的態度深感不以為然。
  「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成啞巴。」江蘺凡忍不住動氣。
  「小凡兒,你千萬別讓他成了啞巴,這一趟路下來,你可是需要借重他的力量,他要啞了,你可慘了。」不良又扮和事佬,還把話說得奇奇怪怪。
  「我可沒答應要陪個天真的小女娃去玩探險遊戲。」原來他從頭至尾都在打他主意──水寰趕緊把話撇清。
  「他去也只會敗事。」
  濃眉又因她這一語而高高挑起。
  「可是……可是魅主他說一定要讓他的小跟班跟著你,才肯答應讓你接下案子。」不良為難地搔著腦袋瓜。
  「能不能請他別為難我。」一想到還要繼續跟水寰糾纏在一塊兒,江蘺凡就惴惴難安。
  「但──這是他的條件。」不良道出無法轉圜的原因。
  聞言,拳頭驀然一緊,江蘺凡突然把身子一旋,直接迎向水寰。櫻唇一開,毫無商量餘地的犀利立刻逸出,她道:「聽好,你陪我一起到機場之後我們就立刻分手,各走各的路,五天後再回機場會合。」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方式。
  哈!開玩笑,誰能命令他、誰又能指揮得了他、連不良想打他主意都還得動一動腦袋瓜子,每每總要又威脅又利誘地才能求得他的幫忙,而這個小妮子單憑一席警告,就要他乖乖就範。
  「你別作白日夢了。」他就是要她不得好過。
  江蘺凡臉色難看。「言下之意你是當定了跟屁蟲。」用話酸他,他會中計吧。
  「我就是想讓你氣死,所以這一趙路程你休想擺脫掉我。」小伎倆,他要上當「魅組織」乾脆關門大吉好了。
  「水寰……」她怒目相視。
  「怎麼樣?」他挑釁以對。
  兩人一逕兒針鋒相對,才沒瞧見不良杵在旁邊偷笑的模樣。
  哎呀呀,總之是應證了一句名言:薑還是老的辣。
          ☆          ☆          ☆
  結束這一趟伊斯利之行,差點沒把水寰給氣得吐血身亡。
  後悔死了!他真的是後悔死了,傻咚咚的跳下老傢伙設計好的陷阱──在他跟江蘺凡針鋒相對時,其實已對不良的意圖瞭然於心,但是為了不想讓江蘺凡稱心如意,還有,他實在不敢以為她一個年輕女郎能夠在嚴密封鎖的國境內來去自如,所以在趕鴨子上架的情況下,只好奉陪到底。
  只是這輩子當真沒見識過這麼可惡的女孩——居然指責他是一隻奸詐的不死怪貓。怪怪,沒他這隻貓,她能見到雷爾國王嗎?
  接著一份情報要賣人家一百萬美金也就算了,竟然還敢調侃人家堂堂一國之君;說什麼人家有幽默感,所以伊斯利離亡國可還遠得很。
  就更別論剛踏進伊斯利的時候,他多次的警告與助她順利脫險,他是盡心盡力的輔助她,結果卻換來一句「下流胚子」的封號。
  好!很好!非常的好,每一回的自動中計,全是為了要套出關於幻之影的蛛絲馬跡,沒想到她守口如瓶的功夫竟是舉世無雙。
  他願意投降了,與她的交集就到此為止吧,關於幻之影,他另外想辦法,總之再也不去碰硬釘子了。
  對,就這麼決定,從此分道揚鑣。
          ☆          ☆          ☆
  雖然才短短五天時間,但她握在手上的籌碼卻又更加強一分了,除了她的槍法更精進、破解電腦鎖的能力更高強外,現在她還有一筆錢。
  而面對這件只准成功的任務,她沒有失敗的本錢。
  江蘺凡杵立在馬路轉角處,翹首仰望唐氏大廈。初生的朝陽撲灑在玻璃幃幕上,光潔鑒人的反射亮度幾可刺傷人眼。
  而清晨七點許的唐氏集團大門口,進入上班的員工接踵而至。望去,男的西裝筆挺,女的套裝加身,一絲不苟的裝扮其實也反應出公司內部的管理狀況,這個以嚴苛審核出名的公司,有著制度分明的管理階層,除非總裁所指定的空降部隊,否則想高昇,必得經過一關又一關的考核。江蘺凡呆望這棟高聳的建築物好一會兒,才收回魂遊的心緒。思考著她要如何進入唐氏機構,且要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唐震余身邊。
  如果從基層人員做起,那麼要得到唐震余的相信必得花費上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幻之影方面等不了那麼久。
  若直接以名流千金的身份接近他,又很容易被識破,畢竟她父母親的身份絕不能曝光。
  那麼該用何種方式接近唐震余、而且還要不引起他的疑竇?
  據調查顯示,這個男人最重視的東西有三樣:那就是名、利、權。
  想順利接近他,唯有對準他所在乎的事。
  就從利字開始。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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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二少爺,三個禮拜了喲,已經足足過了二十一天了耶。」哼怪跳到水寰面前,正方臉孔上的表情是既莫可又奈何的怪模樣,見正主兒沒反應,根本不睬他,不禁大玩起數字遊戲來。「二十一天,可是五百零四個小時,細算來就有三萬零貳百肆拾分鐘,這麼龐大的數字你聽了不會擔心呀?」
  水寰唇角微微一撇。
  跟著湊熱鬧的哈奇隨即不懷好意地從口袋裡頭掏出一張照片來,故意在水寰面前晃呀晃地。「二少爺,你真的要放棄江蘺凡這個大美人,不再理睬她?」
  水寰乾脆閉起眼睛,逕自養神去。
  「你真的不後悔?要是她被別的男人搶走,你也不會在意?」哈奇的眼睛出奇閃亮,那隱藏許久的傾慕之情幾乎要破眼而出。只要水寰一個確定答案出來,他將成為第一個追求江蘺凡的男人。
  「給我。」哼怪突然搶過照片,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捧在掌心,雙眼冒火地怒責哈奇道:「收起你的齷齪思想,我警告你,別對我的女神有任何不敬的念頭。」才撂完警告,立刻將寶貝照片貼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過過幻想的乾癮。
  「照片還我,她是我的。」哈奇不滿哼怪的搶奪。
  「搞清楚,她是我的才對。」哼怪不甘示弱。
  「你有本事贏取她的芳心嗎?」
  「你又憑什麼?」
  「憑我——」
  「你們兩個玩夠了沒有!」低柔的嗓音倏然劈去,當場切斷哼哈二將滿口不正不經的無聊爭奪戰。
  「二少爺生氣啦,我們以為你不在乎江蘺凡了嘛。」被瞪掉勇氣的哼哈二將,咕咕噥噥地把委屈洩吐出。」
  「我曾經在乎過她嗎?」水寰一臉不敢苟同,糾正這兩個寶貝的對白,況且他又不是吃飽沒事撐著,整天去管一個不僅感激為何物的臭丫頭。
  「既然不在乎,那你又何必管我跟哈奇的美女爭奪戰?」
  真能牽拖。
  「沒瞧見這裡是辦公室嗎?要安靜。」水寰沒好氣地道。
  喔!原來他們是吵到他的安寧,那簡單,只要他們兩個到外頭解決就成了。
  「懂了。」兩人頭一點。「哈奇呀,蘺凡小姐進入達業公司做秘書了,你知不知道這回事?」哼怪一邊往門口走,一邊扯著嗓門嚷嚷,水寰就算不想聽也不成,誰教他耳朵又沒聾。
  她又找工作,莫名其妙?從雷爾國王那邊得到的一百萬美金還不夠他花用嗎?這滿腦子怪異思想的女人又想幹些什麼事?
  「我當然知道。」兩人突然頓下,齊齊回頭。看見水寰仍是一派慵懶悠閒樣,竟同時露出驚訝表情,那模樣就好像水寰頭上突然長了角一般。「咦?你知、我知、二少爺卻不知,這倒妙了。」咕噥完後,又回頭打開門。這兩個活寶是什麼意思?
  「也難怪嘛,不良國際的連鎖架構那麼龐大,他哪記得了這麼多,況且我們的水寰少爺,一向對繼承事敏感的很,避之唯恐不及呢。」門扉早推開,但兩個活寶卻還站在門口,死賴著不肯踏出去。
  「你說我們要不要告訴他?」
  「這個嘛……」
  「你們兩個嘰嘰喳喳說完了沒有,說完就快滾。」水寰憤懣地趕人,吵死了。
  哼哈二將回頭瞄他一眼,再相互一視,最後終於決定道:二少爺,達業公司的幕後老闆是不良國際。」
  原來……好吧、好吧,他大人大量,願意好心腸地讓她留在不良國際麾下的子公司討口飯吃,不讓薩亦趕走她。
  「而且這間公司的產權正好分配在二少爺你的名下。」哈奇終於吐出重點。
  她可真會選。更怪的是他似乎很難擺脫掉她,怎麼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發展到最後都會和他扯上關係。
  「而且根據齊經理說,江小姐以超強的工作能力姿態進入公司後,短短三個禮拜裡頭就創造出斐然的成績來。而她目前最新的工作就是和唐氏機構洽談新產品的代理權問題,聽說只剩下簽約這最後階段了。」
  又是唐氏機構。
  水寰黑眸一轉,旋即明白江蘺凡的動機。原來這丫頭想利用達業公司,製造出和唐氏機構接觸的機會來──把達業當跳板。
  「別說了,二少爺不想聽。」敏感的領受到四周空氣的微妙變化,好像正有一股山洪在醞釀,哼怪趕緊拉拉哈奇的袖子。
  「對哦。」哈奇也噤了口。
  「那我們兩個去忙了。」還不快點腳底抹油,快溜。這回兩片門扉終於順利地闔上。
  黑如子夜的眸光轟地起了一團火啖,熊熊燃燒,眼前幻影出江蘺凡倚偎在唐震余懷中的曖昧鏡頭,焚得他呼吸困難。
  這女人似乎千方百計要跟唐震余扯上牽連、搭上關係,她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江蘺凡滾得遠遠地,乾乾淨淨地和他斷絕一切關聯,那她和唐震余之間的牽扯就不關他的事。
  不過她如果敢拿他名下的產業當做跳板,那可就另當別論,得問他同意不同意——對!他已經找到可以理直氣壯推翻先前分道揚鑣決定的借口。他再度地反悔,全得歸咎於她,他只是保護自己的權利不致遭受到損傷罷了。
  呵,多好聽的借口,多冠冕堂皇呀。
          ☆          ☆          ☆
  在晶華酒店的咖啡廳裡,下午時分客人是稀少了些,雖是如此,但輕送的樂曲與親切的服務態度,仍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高級享受。
  「江小姐,幸會了!」唐震余一踏進酒店,翩翩好風采旋即折服了咖啡廳內無數名女服務生,偷覷的眼光一直不曾間斷過,而他似乎也早就習慣這種注目,展現更強傲的英姿。
  早到一步到達候客的江蘺凡連忙起身相迎,美麗的嬌顏也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只不過稍嫌冷了一點。
  「幸會,你請坐。」她道。
  「謝謝。」唐震余落座。點好飲品後,江蘺凡一秒不浪費地打起官腔來。
  「謝謝唐先生你在百忙之中撥冗前來,我知道要得到唐總裁的接見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江蘺凡硬是擠出笑容相對,怎麼也要斂起心頭熊熊的憤怒之火,要知道一步走錯將是滿盤皆輸的後果,她賭不起。更何況這個唐震余絕非泛泛之輩,一丁點不該有的情緒都有可能成為被他看穿的破綻。
  「聽說江小姐進入達業公司才短短三個禮拜時間。」咖啡送來,唐震余啜飲一口,放下杯子後,靠向椅背,雙手交臂地注視她,炯炯利眸閃射攝人的氣勢。
  只是她一點都不覺得有壓迫感襲身,比起水寰……那一頭笑面虎,這樣冷峻的光環反倒不會帶給她任何的畏怕──怎麼了?無緣無故拿唐震余和水寰相比較,無聊透頂。
  拿起小調羹攪拌奶精,美眸斂低凝望杯內暈散的漣漪,剛才不自在的樣子不會惹起他的質疑吧。
  放下調羹,抬眼望他。
  「所以在商業界的我仍然算是新手,還望唐先生能多多指導。」回復自若的江蘺凡丟出客套話。
  唐震余一笑,鷹眸掠過一抹玩味。「指導我不敢當。據聞江小姐能力超群,年紀雖輕,但已有一番成績,這實在令人刮目相看。而有本事的人一向教我敬佩。」他瞅視著她。「你該知道的,爭取與我唐氏機構合作的廠商起碼有六十家,而你能擊敗眾多對手,得到簽約的機會,是有點本事。」
  「唐氏機構是國內知名的大集團,更得到商業界的稱許,想要和貴公司合作,不使出渾身解數怎麼能夠成功呢!」客套話得說,場面話得講,再怎麼違心之論的諂媚言論都得大噘倒出。為了想找回五彩幻石,她必須平心靜氣的應對,收起最真實的自我,讓自己處於演戲狀態。
  而從與唐震余見面交戰開始,她發現自己的表現相當自然,情緒的控制掩飾的無懈可擊。這也更進一步發現,除了水寰之外,其他人似乎都激不起她的情緒起伏,唯有水寰才可以輕而易舉挑起她最真實的波動。
  水寰……
  「江小姐……江小姐!」低喚劃過空氣。
  「什麼?」飄出的魂魄乍然回歸。
  唐震余蹙眉道:「怎麼?我剛說的話你沒聽見?」他將合約書擺在桌面上。
  「對不起。」完了,居然在這種重要時刻恍惚失神。全怪那傢伙敗事,就算不在她身旁出現攪和,一樣會干擾她。「真的很抱歉,是我失態。」
  他嘴角一勾。
  「你是頭一個面對我,卻還可以心不在焉的女人。」放話的口吻中淨是對自己的自信。
  「真是抱歉!」她執起筆,讓專業形象重新歸回臉上。不願琢磨他帶著雙關的話語是什麼意思,反正不關她的事。「你方才說了什麼?」她望著合約書。「合約的條文有問題?」
  唐震余也不再咄咄逼人,也以公事公辦的態度回應。「第五條的抽佣條款是有問題,百分之二十的抽佣比例我覺得太高了。」
  「貴公司的執行經理答應過我。」
  「我知道,所以今天才會由我出面,至於原本跟你洽談的執行經理,他已經因為這次的錯誤判斷而被我解雇。」他流露不留情面的殘酷。「唐氏機構從來不容許能力不足的員工坐擁高薪。」
  「那麼你是想取消與達業的合作計劃?」她有些焦急,這是她唯一能接近唐震余的機會,倘若宣告失敗,那麼她要拿回五彩幻石的計劃不但得重新來過,而且會更加艱艱。
  唐震余暗自得意,再怎麼強撐也無法改變初出茅廬的嫩性,稍微一試,她就慌態畢露,讓他輕而易舉地倒打一靶,拿回主控權。
  「你非常在意與唐氏的合作計劃?」現在他就要把主控權的好處發揮的淋漓盡致。
  「在商言商,我當然要找尋最佳的合作對象。」
  他點頭贊同。「江小姐,如果說你能順利爭取到合約的話,貴公司將會給你什麼好處?」
  唐震余突來的問題問得好奇怪?江蘺凡一下子摸不透他的原意是指什麼?
  「我是公司的員工,替公司爭取業績是本分,為什麼必須要有好處?」她選擇最安全的答案回覆。
  「聽起來達業公司滿苛刻員工的。」
  他的批評很讓人生厭。「我並不認為。」
  「那是因為你的歷練還不夠多。」他又啜了一口咖啡香。「怎麼樣?想不想換個工作環境。」
  她總算懂了,原來他有意挖角,這麼說來她有更多的機會可以接近唐震余。
  「你的意思是——」興奮慢慢成形。
  「到我唐氏機構來。」
  他的話令她雀躍萬分,教她差點跳起來?
  忍著點,不能讓他看出端倪。江蘺凡美麗的臉龐只帶著輕笑與淡淡的不解。
  「唐先生為什麼起了這種念頭,我聽說唐氏機構選擇員工的條件相當嚴苛。」她問。
  「你是一顆未經雕鑿的璞玉,留在達業公司太浪費了,如果你願意投效唐氏機構,將會發現有一片無垠的天地等待著你。」那擺盪的嗓音有抹怪異的氣流。
  她凝睇他,瞬間捕捉到他眼波掠過的閃動,除了欣賞之外似乎夾帶著另一種佔有。
  佔有?那是什麼意思?
  「不願意。」唐震余輕敲桌面。
  「不……不是這樣子的。」無暇細思猜測了,即使眼前是個虎穴,她也非闖不可。「只是你能不能讓我考慮幾天,畢竟達業公司對我有知遇之恩。」
  「當然。」他突然掏出紙筆來。「方不方便把你私人的聯絡電話與住址留給我?」
  沒多想,她抄給了他。
  「你住高級住宅區?」他看著紙上的地址。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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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那又何必出來工作?」
  「興趣。」她簡潔答道。完全沒料到先前的安排竟成了多餘,原本不顧一切攢錢是為了預防萬一,一個權勢在握的男人想結交的女性必定是上流社會的名媛。結果她的小心全成了多慮,她和唐震余的進一步認識來得如此輕鬆而且容易。
  但見他忽然攤開合約書,在上頭簽下了龍飛鳳舞的筆跡。
  「唐先生,你?」江蘺凡又不懂了,他剛才不是才對抽佣條款有意見。
  唐震余將合約遞給她。「這份合約就讓你當做辭別的贈禮。」
  真有心,又會替人安排。
  「我還有事,先告辭。」唐震余起身,抓起帳單。「我會打電話給你,希望到時候能聽到你答應的好消息。」
  她沒有答腔,只是接下合約書,遺留不確定的答案。
  「再見!」
  江蘺凡默默目送他離開後,原本冷靜的嬌顏終於忍不住綻出勝利的微笑來。
  她成功了,總算有驚無險地完成最困難的部分,得到和他相處的機會。接著下來只要去瞭解他的作息時間,和私人生活的秘密習慣,拿回五彩幻石將容易許多。
  辛苦總算有了代價。
  「是該高興,好不容易釣上金龜婿了。」一道詭異的挪揄霍然來到,冷冷插入她的耳膜裡,江蘺凡都來不及消化,那張令她坐立不安的討厭俊臉就大剌刺地落入她的眼界。
  「水寰?」她駭了一跳!怎麼會是他?
  「我長得這麼可怕嗎?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不能反擊,一開口準會和他又扯個沒完沒了。
  江蘺凡立即起身,決定走人。但手背卻被一隻大掌按在桌面上。
  「敢跑,你就慘了。」他不懷好意的威脅令人毛骨悚然,要知道他比唐震余可怕千萬倍。
  無奈下,江蘺凡只好暫時忍氣回坐,看他究竟要做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跟蹤喲。」他回答的好自然。
  「水寰先生,我鄭重拜託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太瞭解他死皮賴臉的心性,愈跟他蘑菇愈是沒完沒了,所以她這一次難得地跟他心平氣和。
  「不可以。」可惜男人不領情。
  「水寰!」
  俊臉漾起邪氣,更是得寸進尺。「告訴我,唐震余剛才說了什麼,瞧你興奮成這副模樣。」
  「有本事你自己查。」
  「不說啊。」他徐緩綻開了壞壞的笑。「那你的如意算盤可要白打了喲。」
  江蘺凡一慌。「你要破壞我的計劃。」
  他點頭,要知道這回他又自食其言管起她的事來,想必往後必然會有一大堆的酸言諷語澆到他頭上去,他當然要索取應有的代價。
  「把計劃告訴我。」
  「休想,那是我的私事。」
  「不是私事。」霍然伸出的食指在她眼前左右搖擺,水寰深深地不以為然。「那怎會是你個人的私事呢?你利用達業公司來做為接近唐震余的跳板,手段可是很過分喲。」
  她抓起合約書丟給他。「我替達業公司簽下這紙獲利可期的鉅額合約,我並不欠誰。」
  「你還不懂嗎?」
  她瞪他。
  「你真是天真。」水寰終於忍不住歎出氣,怎麼他提醒了半天她還是不懂,小妮子連唐震余的不懷好意都感覺不出來,想成什麼大事。
  「隨你,你可以當我無聊、當我天真,當我在勾引如意郎君,只要你高興。」她完全不領情。「至於你,我最後再警告一次,倘若你敢破壞我的計劃,我會不顧一切的毀掉你,如果你真想試一試的話。」她說真的,如果他敢從中作梗,她必定以性命相拚。
  「我是在幫你耶。」
  「離我遠一點!」再撂一句,她抓起皮包飛快地逃離他的視線。
  「你跑不掉的。」水寰也冷硬相對。
          ☆          ☆          ☆
  淡遠的山、蓊鬱的林木,宛如絲帶翠玉般地環繞整座島嶼。清風徐徐拂來、鳥聲啾鳴,無爭的景象分明是世外桃源的最佳寫照。
  而在不遠處清澈的山溪旁,則有幾名小頑童在河床嬉戲,還有幾對男女倚偎坐於大石頭上,眺望遠方、盡情攬翠。無憂的景像在在證明著它的與世無爭,幻之影是人間天堂。
  但,不久後卻是出現一名憔悴的絕美婦人。婦人低垂著頭,在十位老人的押解下,踴踢蹣跚地走過跨越山溪的拱橋,步履沉重地往前邁去。彷彿丟了靈魂的軀殼,面無表情、意識全無地跟著長老群身後,往一里外的空地方向而去,絕望地接受她最後的命運。
  因這一幕,小頑童放掉了捧在手上戲要的小魚兒,呆立在溪畔傻傻望看她,而那幾對相互倚偎的男女情人也紛紛回過頭,投以無限的同情。雖然心憐,卻也愛莫能助,誰叫被押解的絕美婦人犯下了幻之影最嚴重的大罪──她丟掉了五彩幻石。
  突然,場景一換,巨大的聲響瞬間放肆狂作,隨著巨響發出的同時竄起了一團熊熊的烈火,紅焰狂舞噴出,掩蓋了天際,而隨之直衝雲霄的黑煙則幻化成一條吞噬的黑龍,俯降下,再與圈成了一環的艷紅火焰相交錯,捲滾迴旋。極紅與殘黑,不留情面地將美婦人困在其中。光環倏然縮緊,愈縮愈近……毫無空隙地包圍立在中間的中年美婦人……一寸一寸地逼近……
  難以忍受的熱度猙獰的撲襲而來,狂妄的要燒灼她、吞滅她……
  被困住的絕美婦人因高熱而痛苦、而扭曲、眼看整個身體即將被烈火焚化……
  不要!
  江蘺凡霍然彈起來,驚惶的尖叫一聲!半晌後,才發現火焚記只是一場夢境。雖然只是一場夢,她仍然怕得全身發抖,冷汗更是失了控地不斷從額際滴落下,染濕了衣襟,竄進了背脊。
  不!不要……媽媽是無辜的,她不能受這烈火焚身之苦。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是江克中──她的父親。是他取走了五彩幻石,是他將幻之影的寶物給竊取,該受過的人是江克中才對。
  但他也是她的──親人,即使她不願意承認。
  想到這一點,江蘺凡彷彿變成一顆洩了氣的皮球,虛脫地倒回床上。
  瞞了十多年,還是因為祭典的來到而揭發了五彩幻石已經失蹤十多年的秘密,結果引來意料之內的軒然大波,誰教五彩幻石是幻之影的最重要費物之一。
  若非母親的心性眾人太過瞭解,而引狼入室的過失也得到當年知悉她戀愛史的長老一致求情,這才得到獨排眾議的機會,肯給予通融,由江蘺凡代替母親在三個月內尋回五彩幻石,也才得以讓母親能夠暫時押後火焚之刑的行刑時間,讓她踏出幻之影找回五彩幻石救回母親一命。
  來到台灣後,她很快查到江克中的下落;原來十多年前逃離的他正在唐家享受榮華富貴,恣意快樂地生活著。江克中早就忘了她的女兒、忘了幻之影、更忘了母親、忘了他的偷竊之罪,留下她母女倆如今的無依。
  貝齒咬白了下唇,床單被她死緊捏住。
  何苦呢?想這些對事情根本沒有幫助,她唯一的任務就是取回五彩幻石,即使眼前重重荊棘阻礙,她也只能往前衝。
  鈴……突來的電話聲響打斷了她的冥思,好不容易擺脫飄搖情緒的江蘺凡起身接起。。
  「喂?」
  「蘺凡小姐,你考慮得如何了?」是唐震余。
  江蘺凡緊緊握住話筒,告訴自己要冷靜、鎮定一些。
  「蘺凡?」
  「唐先生,謝謝你的抬愛,我……」眼前突然浮現水寰不以為然的臉龐。「我……」
  「如可?」
  頭一甩,甩掉她的不定,牙一咬,道:「我答應你!」
  「很好。」唐震余一笑,似乎非常開心。不知是不是她太過於敏感,她竟然感覺到電話那端的男人好像鬆了一口氣。「那麼後天晚上正好有一場小小的生日派對要舉行,希望你賞臉參加,我想趁此機會為你引薦唐氏機構的各部門主管,讓你能夠盡快熟悉一切。」
  「謝謝你的邀請,我會準時到達的。」
  「那麼我們後天見。」
  「後天見。」喀,電話掛斷。江蘺凡怔怔地望著電話筒發呆,不確定的心思擺晃得更加激烈。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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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記得前天唐震余說那只是一場「小小」的生日派對,怎麼一步入會場才發現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所謂的「小小」,竟然是指包下這間五星級大飯店的最佳宴會場所,且所呈現的佈置簡直到了精巧華麗的地步,而訂下的佳餚又淨是此一名貴又稀罕的珍品,再加上參與生日宴會的貴賓除了屬於唐氐機構的高級主管外,還有許多富商巨賈、政界高官,一些只在媒體雜誌上才有幸得見的名流,全在今天見到了真面目。
  江蘺凡有些不適應。一來她從未參與過這種炫華的場面,二則她不曾接觸過這種經過包裝的大陣仗,三來人與人之間的那些空洞的對白聽起來嗯心又虛偽,實在很讓人難以接受。
  好累!
  面對人們的覷視,她並不覺得自己身上這件普通套裝有何失禮之處,難受的是自己不能暴露真性情,還得偽裝是很高興地來到這邊,跟在唐震余身畔,像只花蝴蝶似的一次又一次地與唐氏集團的重要主管們認識。又因為她是第一個能夠成功陪伴在唐震余身旁的女子,一些曖昧的聯想與看法紛紛出籠;即使他們不敢當面明講,但指指點點的難堪也是她不喜歡卻又不能當眾反駁的討厭事。
  微勾的唇角都僵了。
  「讓你做我的私人助理,會不會太委屈你了。」唐震余挽著她繞過會場一周,介紹了該認識的人之後,帶著她到露天花園廣場透透氣。望著她姣好的容顏,正有幾縷髮絲頑皮地拂到她的粉頰邊嬉戲,把她的好容貌襯托得更鮮活。
  「怎麼會委屈。」其實她心裡是慶幸的,本來以為得花上很多的工夫才能接觸到這個以精明著稱的唐氏總裁,沒想到他的主動接近反而幫她省下更多時間──而時間正是她欠缺的。
  「可是我剛才看你好像不是很高興。」多數時候她都是勉強在應對,精明的唐震余不會看不穿這一點。
  「初來乍到,總有些不習慣,你的要求太過嚴格了吧。」水寰提酬過她,唐震余是個厲害角色,原本她還有點質疑,但這回可不敢小覷了。方纔她的心緒流轉,他似乎盡收眼底,看來往後在應對上可要更加小心。
  「說的也是。對不住,是我太過心急了。」他伸手替他挑起嬉鬧的髮絲,幫她拂放她耳後,這種親密舉動可把江蘺凡嚇呆了!一時之間不知要如何反應的好?怔怔地望著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心漾起蠢蠢的不安。「我一心指望你能很快融入我的生活中。」
  「融入你的生活中?」唐震余不止行為,連說話都弔詭。
  「聽不懂我的意思?」唐震余笑了。
  「是不懂。」
  慢慢斂起笑意、黑眸直盯她,逸出的灼熱像要燙傷人,江蘺凡很不習慣,也討厭。
  「為什麼這樣看我?」她不太開心地想迴避。
  「蘺凡……對不起,能夠允許我這麼直接稱呼你嗎?」那輕柔的音律早已夾雜自我的決定,問,只是賣她一個面子。
  江蘺凡頓了一頓,才道:「……無所謂。」其實她根本不喜歡,可又不能直接拒絕。
  他很滿意,笑得更開心。「蘺凡,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對你這般特別?」
  「我是好奇。」
  「那是因為你不僅容貌美麗,身上還散發一股超脫世俗的自然氣態,很教人欣賞。更教人癡迷。」
  心陡地降下!唐震余該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
  「你太過抬舉我了。」她侷促不安地回應。「我很不習慣,真的不習慣。」
  「往後你多聽幾回,就會習以為常了。」他公然挑情,只可惜不曾被情海洗滌過的她,根本意會不到他的話中意。
  「唐先生,你是不是對每位員工都是這麼體貼?」
  「你是頭一位。」囂張的氣焰好像他的讚賞是多偉大的恩寵一般。
  她渾身不自在,更不想繞著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打轉,江蘺凡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唐先生,生日宴會都進行得這麼久了,怎麼沒看見唐老爺和唐夫人出席。」
  一道陰鷙疾快掠過他的臉龐。
  「小小一個生日派對,老人家不習慣。」唐震余看穿她想迴避的企圖。不過不會讓她如願的。
  「他們仍在唐氏坐鎮指揮公司的運作嗎?」她評估會不會和父親碰個正著,若真見了面的話,他是否會記起她——一個被遺忘十多年的女兒。
  「老人家退休之後,很少回到公司了。」唐震余別有涵義地問道:「怎麼,你想見他們?」
  「不是!」時機不成熟,能避則避,倘若真是見到了父親,惹得事跡敗露,那之前的一切努力豈非全變為幻影——期望離散十多年的父親最好能忘了她的模樣,但如果他真忘了,她又承受得住嗎?
  「倒是你父母,他們同你住在一塊兒?」
  「沒有。我父親去世了,媽媽身體不太好在南部休養身體,我一個人住。」對於那種不負責任的父親,說他死了並不為過。
  「原來。」他留了個莫測高深的結語。
  「唐總裁,請進場準備切蛋糕了。」侍者走進露天廣場通知最後的高潮戲即將舉行。
  唐震餘點頭,手臂一抬就勾住她的纖腰。江蘺凡震了下!
  「這樣不太好吧。」她想扒開,因為不舒服的感覺泉湧襲上,鑽得雞皮疙瘩都跳起來。其實這樣的親近水寰也曾對她使過,然而面對水寰的千般戲弄,她只是覺得生氣,並不感到噁心,怎麼唐震余帶給她的感受硬是和水寰差之十萬八千里……
  不,她怎麼又拿水寰相較起來了,為什麼這個姓名總是輕而易舉地撩撥她的心弦,和最真實的感覺。
  她想掙開。「唐──」
  「我讓你討厭?」唐震余問話口吻明顯不一樣。
  「不是這個原因。」
  「那為何要抗拒我?」愛慕迸出。
  至此,江蘺凡總算明白唐震余的真正意圖,原來他──他喜歡她。
  糟了!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種地步,與她當時設計的步驟完全背離。她原本只是想接近他,乘機瞭解他與唐家的生活習性,進而伺機拿回五彩幻石。返回幻之影后,回復最原本的生活。情與愛,這種牽扯她絕對不想去碰觸,但萬萬沒想到唐震余對她另有心思。
  她是不是把一切看待的太過簡單?
  「蘺凡,你想拒絕我?」他悒鬱的低冷緩緩蔓開。
  心墜入無底寒洞,怎麼辦?能拒絕嗎?聽他的口氣,只要她一表明拒絕態度,她和唐震余的接觸也就同時宣告結束了。
  你能拒絕嗎?
  唐震余淡不可見的閃現詭笑,放肆地盯望她掙扎的表情。有那顆石頭在他手中注定他立於不敗之地。
  冷殘一現,他迫問半晌不回話的她。「如果你沒有意思,那我們就——」
  「我們才認識幾天,對彼此根本完全不瞭解,這會不會進展得太快了。」這樣的回答不會毀掉一切吧?
  他眉一挑,片刻後,承認自己追得太粘緊。
  「是快了些,我能體會你矛盾的心情。」緩一下吧,嚇跑了她也算前功盡棄。
  「謝謝。」她暗暗鬆了口氣。
  各懷鬼胎的兩人轉回宴會廳切送蛋糕後,一場熱鬧的生日派對也接近尾聲。
  告辭聲不絕於耳。
  「等會兒願不願意到我公寓坐坐?」唐震余又突然側首邀約。「別擔心,這回我絕對沒有別的涵義,純粹是朋友間的閒話家常,應該不為過吧。」他先把一切攤開來。
  美眸一流轉。這是個機會,可以瞭解唐家情況,也許幸運的話就能讓她查到五彩幻石的下落。
  江蘺凡乾脆地應允。
  送完客人後,立刻跟隨他坐上跑車,油門一踩,直往世貿方向馳騁而去。一路上交通順暢,少了惱人的塞車問題,只是江蘺凡老是強烈感覺到車後方似乎有兩道會螫人的視芒盯上她,刺得她渾身難受,幾番掙扎後,她終於忍不住回頭探望。
  「怎麼?有事嗎?」唐震余不解她的動作。
  「沒事。」好奇怪,後頭並無異樣。
  他也不再多問,專心駕著車。半個鐘頭後,跑車停妥在車庫內,唐震余偕同她登上電梯,直達頂樓。
  是慵人來應門。當門一開,偌大空間裡頭的非凡設計又再一次印證唐震余的品味與個性。
  「請進!」
  她步上了地毯。
  傭人倒來兩杯茶,不發一語的又退了下去。很大的客廳,卻略嫌寂靜了點,沒有人味。
  「這裡就你住?」在屋內走動的人只有兩個傭工。
  「這棟公寓是只有我跟傭人住,所以才會空洞了點。」他脫下西裝外套交給傭人。
  「不帶些朋友過來玩玩?」
  「你是指女人。」他搖頭。「你千萬別相信以訛傳訛的謠言,更何況我的事業這麼忙碌,忙都忙不過來了,哪來精力去應付投懷送抱的女人。」像在解釋。
  唐震余很會曲解她的問話,她完全沒有質問的意思。
  也罷!他愛怎麼想是他的事,與她無關。
  江蘺凡捧起熱騰騰的茶杯,品嚐杯內甘醇液體的味道,順道乘機環視室內設計,並沒有怪異的地方,除了擺設的全是精品外。
  「蘺凡。」
  她回過頭。「什麼事?」
  「我一直忘了問你是不是已經有了男朋友?」他輕聲地問著。「你的躊躇該不會是出於名花已有主了吧?」
  「男朋友?」腦海居然浮起水寰可惡的笑臉,連忙甩開。
  「我當然沒──」門鈴聲突響,打斷她的話。
  「是誰?」唐震余臉色一凜,是哪個笨蛋打擾了他的好事,破壞他會佳人的機會。
  「少爺,」前去應們的傭人回來報告。「門外有一位先生說要找江小姐。」
  「找我?」怎麼可能?誰會知道她來這裡?而且她在台灣又沒有朋友。
  「我去看看。」江蘺凡才起身,但門外男人卻已不請自入。兩人相對,江蘺凡臉都綠了。
  「水寰?」出聲的是唐震余,他震驚的模樣一點都不輸江蘺凡的綠臉。
  他們認識。江蘺凡心臟咚了好大一下……等等,別嚇自己,水寰既然是不良老先生的繼承人,想必兩人在商場上必會有所接觸,互相認識並不為過。
  「你怎麼來了?」莫怪唐震餘震驚,他與他向來只是點頭之交,水寰今晚突然無故造訪,實在有違常理。
  「打擾了,唐先生,恕我冒昧地突然來訪。」他好整以暇地望著江蘺凡,道:「我是來接我的女朋友回家的。」
  「女朋友?」他的話宛同惡雷,一舉擊得唐震余合不攏嘴,需要咽口氣才有辦法問道:「女朋友?你是指江蘺凡。」
  「這裡只有三位女士,我總不會是來找廚房裡頭的歐巴桑吧。」
  唐震余再度深深吸一口氣,強抑住內心如滾滾黃河般襲來的混亂。微微收緊下巴,望著臉色難堪的江蘺凡問:「水寰先生是你的男朋友。」
  「他胡謅的。」江蘺凡氣煞!這個男人又要來破壞她的計策,居然還胡扯什麼他是他男朋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唐震余好不容易從錯愕中鎮定下心神,一心要解開這團莫名的謎題,江蘺凡何時跟水寰認識?一個從幻之影出來的女人怎麼可能攀上水寰。
  「沒什麼好意外的,因為我跟凡兒吵了架,她一生氣起來當然不認情郎,就是這麼一回事。」
  「你住口!」江蘺凡怒目相嗔。
  「凡兒,情侶間的吵架而已嘛,你也別賭氣另外結交別的男人來氣我。」他一副縱容又無奈的樣子,一顆包容的心很令人動容。
  這無賴到底想幹什麼?
  「唐先生,你別相信他的話,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江蘺凡焦急的解釋,她不容許水寰破壞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唐震余看看她,又望了望一派瀟灑的水寰,主意一定,也不客氣地回應了。「水寰先生,你聽見蘺凡說的話了吧,她跟你並沒有任何關係。」
  「是嗎?」瞬間瞇成新月狀的銳眼充滿威脅的意味,直直射向她。「你敢說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江蘺凡當場傻眼。
  「不敢否認對不對?」
  「我——」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也不能這麼狠心的用移情別戀來報復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會痛、會碎的?」
  這無賴可真會編故事。
  江蘺凡忍不住氣急敗壞怒斥他。「水寰,你胡扯夠了沒有?」
  「我胡扯?」笑臉中浮上一抹邪意。「小凡兒,你再說一遍。」
  「我……」語一塞,掙扎半天後,她的忿怒終於止在竄起的理智下。
  「唐先生,」江蘺凡牙一咬,優雅起身,眼前情況絕對不適合繼續跟水寰攪和下去,否則難保她的秘密不會在爭執中洩漏出來,那麼她的努力豈非白忙一場。「我想我先告辭了,今晚對你實在很抱歉,希望你不要見怪。」放完話,她幽冷的波光勾視著水寰,四目交錯,碰出霹哩啪啦的激烈火花來。
  「應該的。」唐震余也不再挽留,表現良好的紳士風範。「蘺凡,我們還是朋友吧?」他伸出手,然而快一步握住他手掌的人卻是水寰的大掌以及他的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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