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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糊塗小皇妃--尹晨伊

糊塗小皇妃--尹晨伊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小芳子 您是第2645個瀏覽者
[發帖際遇]: gracelai3在饅頭店賣饅頭賺到現金29Ds幣.


糊塗小皇妃

楔子

                               童話愛情

    您好!我是勤快的小螞蟻!
    在這本書中,我特別喜歡女主角的純真無邪,她不會耍心機,不會矯飾情懷,
也因此得到最尊榮的地位,成為一國儲君的王后,當然也是經由男主角努力地爭取
才能得到如此的美眷。
    我把這本書當做「童話」來寫,大夥兒可能找不到任何史實作背景或例證來支
持它,本來是想要將情節依附在歷史中,但是……史實畢竟太真實,有時我甚至懶
得去美化它,所以才會用這種方法來寫,希望能創造一個唯美、浪漫的故事,不受
任何羈絆,就像我一直喜歡看的童話一樣。
    一群可愛的讀者來信建議我再寫一篇後記作為和大夥兒溝通的另一管道,還建
議我寫自傳。(我本來以為要參加選舉的候選人才夠資格寫自傳。)經過仔細評估
後,發現自己活的時間還不夠長,不足寫一篇精彩的自傳,可能要再等一下下,讓
我發生一些重要的趣事。因為我的生活是比較平淡的,沒有什麼值得大書特書之處。
至於後記嘛……
    老天!你們難道嫌前言還不夠長嗎?居然還想要「看」後記?讓我再努力掙扎
一下,再告訴愛護我的朋友們是否可行!可以嗎?
    以下依例回答你們來信詢問的較一般的問題,由於空間和時間的關係,比較特
殊的就留待我們私人的通信再來回答。
    首先,就是有關你們創作上的困惑,現在大家問的問題有些是我連想都沒想過
的,也許當你們日後成了新作者後會覺得好笑,但是不要害怕把問題提出來,因為
萬事都是起頭難,有時候糊里糊塗一點還比較佔便宜,因為想得少,做起事來就順
多了。
    第一點,不管怎麼說,投稿的步驟還是要先從創作開始。也有人在創作之前就
先問將來是不是有出路,稿費是不是很高……等等,大部分在問完了所有的問題之
後,就覺得自己辦不到,或是感到前途不可預期,這不就失去創作的樂趣嗎?將稿
子先寫好再想,這是較好的方法,凡事行動了再說,說不定可以趁著衝勁還在的時
候完成鉅著喔!
    第二,開始動筆時,所有的格式最好都依照小說應有的形式,該分章節就分章
節,該空格就空格,我們習慣用稿紙是方便自己計算字數,那通常也只是大概計算
一下而已,不要為了精準而將稿紙上所有的空格填滿,那就完了!(完了的原因自
己想,什麼都有可能。)
    第三,你們想要投稿的話,不一定全要用電腦繕寫,但是若用電腦,不論你用
的是那一種的軟體,都要將它列印一份出來,並註明每張是多少字數,方便編輯審
稿,並且將磁碟片寄一份給出版社,自己可是要留備份的唷!如果希望退稿的人,
也許可以附上回郵信封。當然,應該不會這麼不幸的。(如果真發生這種事,寫信
告訴我吧!我會安慰你的。)
    第四,千萬不要一稿兩投,而且不要抄襲別人的東西比較好,免得自己吃上官
司,這樣就太得不償失了。
    我還是那一句,不要想那麼多,事情就會好辦一點!
    第五,關於要求我辦書友會的問題,我知道有很多朋友想參加尹晨伊的書友會,
但是均不得其門而入,其實當你們寫信到公司給我時,只要有備上個人的資料,你
就已經成為尹晨伊書友會的一員了,沒有其他麻煩的手續,當然也不需要繳交會費
囉!你會得到一些有關尹晨伊的資料,和一些其他的……秘辛?我也不確定你們想
知道的究竟是什麼,就等你們問了!
    第六,很高興知道讀者們和小螞蟻之間沒有隔閡,但是……你們寫信來催稿就
不能「溫柔」一點嗎?不要給我取其他的綽號,我唯一承認的外號就是「勤快的小
螞蟻」,別的一概不承認,不要叫我「懶人」,也不許叫我「懶鬼」,當然也不能
因為覺得我長得像貓就稱我為「小懶貓」,前陣子有人戲稱我「懶貓在鋼琴上昏倒
了」,公司總編輯覺得還不夠傳神,說應該是「豬在鋼琴上睡著了」,直說這樣比
較實際些。
    可憐的我招架無力,沒有辦法為我岌岌可危且所剩無幾的形象辯護,事實上我
就算再愛睡,也沒有辦法在彈鋼琴時睡著,只是會在趕稿的時候睡著罷了!
    噢!對了,千萬不可以叫我「懶螞蟻」,你們就同情一下螞蟻同胞們吧!
    第七,再次提醒大家,這是我所出的第十一本書了,你們有哪些還沒有看過呢?
    第八,我不知道我的感情生活對大家有這麼重要?為什麼總是有人希望知道呢?
是不是想對可能被我摧殘和蹂躪的男人致哀?總之,我可以明白告訴你們,我的感
情生活也十分「平淡」,和我其他的生命一樣,謝謝大家關心。
    第九,很遺憾地,我必須老實對你們招認,各位在有生之年想從小螞蟻口中知
道她的實際年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請別再問了吧!居然在十二月還有人送我
生日禮物,真是太感謝了。
    第十,感謝大夥兒寄來的耶誕卡和賀年片,我全都和信件一塊兒保存起來了,
沒錯!我是有保存讀者寄來所有東西的習慣,為什麼想知道這個呢?
    第十一,至於湘妃傳奇之一、之二的後續故事,由於有太多讀者希望見到藍湘
堤和湯湘君夫婦的後績故事,我當初也沒料到會有這麼熱烈的情形。但是既然你們
想看,我將會應大家要求,想想看該怎麼將故事推出,要是你們想到好方法,就提
供一下吧!
    第十二,最近發現有很多帥哥冒充女兒身寫信來要照片,我通常等到第二次的
信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簡直佩服不已!敢情現在花木蘭的角色換性別了?
其實也不用那麼費心,我對於男性讀者和女性讀者都一視同仁,不會因為你是男生
就會對你「不軌」喔!
    第十三,不要擔心你們寄來的信件會被他人拆閱,只要是信封寫得夠詳細,我
保證你們信中內容只有我看得到,會被當作我的私人信件處理。
    第十四,小螞蟻決定在最近努力工作了,先預告大家,請你們嘉許小螞蟻勤快
的「本性」,我把大家送給我的話也送給大家:天氣冷的時候不要懶得忘了加衣服,
給自己時間生病找借口不工作。
    第十五,祝各位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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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 本帖最後由 gracelai3 於 2008-11-28 11:32 AM 編輯 ]
飄浪。JT 是我和涵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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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陽春三月,蕭家小姐蕭舞揚雖然穿著一身勁裝在芳草菲菲的美麗花園裡,心裡
卻一點興致也提不起來,只是連著好幾聲唉聲歎氣,看著前面的那位富家紈褲子弟。
    「來……」他拍拍自己的胸膛,「用力往這兒打下去,沒關係!」他自豪地說:
「我不會受傷的。」
    一群丫須圍著那個流里流氣的富家子玩著三腳貓把戲,蕭舞揚看得不禁連連歎
息,他的功夫實在爛透了。
    功夫爛還不打緊,最可怕的是……他根本沒有自知之明,一整個早上就纏住她
和府中一干人等,說是義務教她武功防身,那幾招把戲,她學了一整個早晨,都還
沒有辦法學得和他一樣傳神……
    傳神地爛!
    她想將他的一舉一動都學起來,好在下回見到姊姊的時候,可以一五一十地表
演給她看,也讓她分享一下她的無奈。
    舞揚學他那樣拍著自己的胸脯,無邪的美目中有著認真的光彩,她豐厚如雲的
秀髮,用手一撥就鬆鬆地攏在耳後,柔柔地披洩在肩背上,好一位絕世美女,讓人
想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永遠不移開視線。
    蕭舞揚是綠林道聞人蕭鵬次女,蕭鵬僅有一對孿生閨女,長女霧霓已於年前嫁
往鎮南王府,成為貴婦中的貴婦,算是了結了他心中一樁心事,將「炸藥君」移轉
至江南鎮南王府,把麻煩送出他的管轄範圍。
    而次女舞揚嘛!現在正積極為她物色對象,他將所有通過他心中初試的人選都
邀來府中作客,讓她和諸位候選人培養深厚的感情,就差沒搭擂台比武招親,或硬
逼舞揚在繡樓拋繡球碰碰運氣。
    還好蕭鵬現在於黑道已處於半退休狀態,要不突然聚集了這麼多有權有勢、有
頭有臉的人物,不被人誤會想幹一票大的「買賣」才怪。
    可惜每個候選人全都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放棄了原先想要迎娶美若天仙的蕭家
二小姐,和名滿天下的鎮南王結親家的大好機會。至於那些特殊原因……唉!不提
也罷。
    目前在這兒表演「高超」武藝的古奎就是候選人其中的一員,也是最不可能的
一員。
    「啊——」
    舞揚定睛一看,她的貼身丫寰小青跌坐在地上,怎麼一回事?她才分神一會兒
就發生怪事。
    「痛不痛?小青。」她上前攙扶她起來,其他的丫鬟前來替她拍打身上的塵土,
昨晚陰雨潮濕,她的衣裙全沾上泥灰,怕是不換不成了。
    小青搖搖頭,謝過小姐的關心,她是舞揚從妓院裡救回來的可憐女孩,舞揚一
向對她特別地憐憫和關懷。
    她可以由她緊閉的唇看出隱忍的痛楚,一定很痛,舞揚暗忖道。她向古奎投去
埋怨的一眼。
    不料他不但沒有絲毫懺悔之意,反而還挺得意地放聲大笑道:
    「哈……我早說我不會受傷的!」
    蹬……舞揚連連退開三步。
    沒錯,他是沒受傷,但她快要暈倒了,快要被他口中的那股臭氣熏到肺部受重
傷了。
    「你沒有必要出手那麼重啊!」她忍住捏住鼻子的衝動,但卻不由自主地一直
往後退。
    古奎不高興地皺著眉頭看她,女子是不應該隨便頂嘴的,何況他來者是客,區
區一個丫鬟又怎麼能和他這種貴客相比呢?她未免太不識大體,這樣小題大作,看
來他必須考慮一下……是否要迎娶她進門才是。
    「我剛才不是告訴她要用力打嗎?誰叫她像小貓一樣隨便地撥兩下,我的武功
那麼高強,她當然會被我深厚的內功震倒在地上,要不是我及時抽回我八成的功力,
此時你的丫發還有法子好好地站在這兒和你說話嗎?」他趾高氣昂地抬頭用鼻孔朝
著她,「不死也半條命!」
   

    「真有那麼厲害?」舞揚半信半疑地瞅著他,據她剛才實地觀察,古奎好像不
是很行嘛!莫非她看走了眼?
    「還懷疑?不信你就來試試看!不過,像你這樣的美人兒,我是一定會手下留
情的,我才捨不得傷了你這身細皮嫩肉呢!」
    好吧!舞揚挽起袖子,這種事她一向相信眼見為憑,誰叫她剛才不專心,漏掉
了重要情節,現在只好自己下來實驗。
    「來……」他像剛才那樣拍著胸脯,示意舞揚用力打下去。
    「真的可以嗎……」她顯得有些猶豫,「萬一我把你打成重傷怎麼辦?」她說。
    「怎麼可能!」他從鼻孔冷哼數聲。
    怎麼不可能?她說的話常常都會應驗的,舞揚雖沒有開口說,但心中卻不以為
然。
    「用力一點喔!你要是不夠用力,待會兒我要是來不及收回我的八成功力,讓
你受了重傷,那可不負責哦!頂多將你娶回家作為補償。」好像給了舞揚天大的恩
賜一樣。
    嚇! 這下可不得了, 她才不要被他娶回家呢!到時候不是難逃被惡臭熏死的
「悲苦命運」。
    於是舞揚便專心地吐納,慎重地運起她從小就修習的正統內功,擺好架式,雙
手平伸緩緩推出,往古奎胸前打去……
    砰!一聲,伴著「啊——」長聲的尖聲慘叫。
    只見一個人影往花園深處飛去,像斷線風箏一樣地掛在園裡的矮樹上,舞揚和
所有的婢女都呆愣在原地,「瞻仰」著那個武功蓋世的人。
    「完了!」舞揚用手遮住眼睛呻吟,「毀了!」這下完蛋了。

    ☆ ☆ ☆

    「蕭舞揚,你給我立刻滾出來!」一陣粗豪震天怒吼。
    「是……爹!」舞揚幾乎是立刻出現在父親面前。
    考慮到老父蕭鵬因為年紀的關係,不應該大吼大叫動怒太多,舞揚裝出一臉的
悔恨表情,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麼地方做錯,但經過這麼多年的經驗指示,
這樣做是最保險和最安全的方式。
    「你知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蕭鵬指著女兒鼻子怒罵。
    舞揚垂下頭,努力表現出「懂」的樣子,但是樣子終歸只是樣子,她的心裡還
是「莫宰羊」。
    「你把古爵爺打成重傷,教我怎麼向人家交代?」
    何必要跟誰交代?她又不是存心要把他打成重傷,她只是遵照他的吩咐「用力」
而已,怎麼知道他那麼不濟,輕輕一打就飛上了樹枝頭,像只小鳥似的,而且在輕
輕鬆松地躍上枝頭之後,不願飛下來,造成大家很大的麻煩。
    她老早就預告他會被她打成重傷的結果,誰叫他罔顧她的警告,在這方圓百里,
誰不知道蕭舞揚號稱「小烏鴉」,天生一張烏鴉嘴,有著鐵口直斷的本事。
    「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爹……你看要我怎麼辦呢?我去跟他道歉好不好,
只要你不叫我嫁給他,要我做什麼都行。」她委曲求全地說道。
    這時候人家是不是還願意娶她,恐怕都是個問題。
    蕭鵬不禁洩氣地歎道:
    「你自己說說看,從過年後到現在,你已經嚇走了幾個我好不容易找來的人?
你到底是不是有意在給我找事做?就連你姊姊那麼拗的人都嫁得出去,你究竟是哪
條筋不對了?一直不停地在替你老爹惹麻煩。」他撫了撫鬢邊新生的華髮,可憐他
在年邁的今天仍不得清閒。
    「有嗎?」她根本不記得有那麼回事。「我怎麼不曉得?有誰?」
    「還裝傻?上回那個華公子,不是被你嚇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失了魂,好幾個
月說不出話來?」
    「華公子?」她委屈地撇撇嘴,「那回華公子邀我一塊兒夜遊,叫一大堆婢女
裝鬼嚇我……」
    蕭鵬知道那次的事件,其實華公子只是想藉著深夜的恐怖氣氛,讓佳人在恐懼
下投懷送抱,怎知這個女人非比尋常,以為大家是趁著這個機會要跟她玩耍,所以
就興沖沖地加入遊戲,因此……
    她就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衝到那群猛鬼大隊之中,化個比誰都恐怖的妝:
長長的舌頭垂到胸前,眼下有黑黑的眼圈,還在眼睛的周圍塗上黃黃的不明液體,
頭髮也弄得濕淋淋地,乍見到她,就好似一具活強屍,還滴著腐水。舞揚也沒有作
什麼誇張的動作嚇他,只是在他差人找她的時候,跑出來碰碰他的肩膀,「嘿!」
地一聲,他就仰天昏了過去。
    後來還費了好一番工夫救醒他,人就變成那副德行了!好幾個月都說不出話來,
只會鐵青著臉指著舞揚支支吾吾。華家因此請了好多道士尼姑來替他收驚,說是他
驚動了孤魂野鬼,要替那些無主冤魂超渡,等他稍微能夠遠行以後,就立即帶他離
開蕭家,像是被鬼追似的。
    嚴格說起來,她還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被人當做是孤魂野鬼超渡,做了好幾場
法事,讓真正的孤魂野鬼撿了個便宜。
    「好了!我就不提華家公子那件事,那陳公子呢?你把人家打得滿地找牙,臉
腫得像拜拜用的紅龜,不是也讓你爹我難做人嗎?」蕭鵬吹鬍子瞪眼睛地說道。—
    舞揚皺起眉噘起嘴,模樣有說不出的煩惱,這件事雖然是她做的沒錯,但是也
不是有意的。
    「紅龜公子?」這是後來丫發們替他取的外號,倒是十分相稱。
    她的話得來父親一個白眼。
    「誰教他晚上不好好在房裡睡覺,跑出來到丫發房間輕薄丫鬟……」
    那時小青告訴她:這幾天盛傳僕人房間有登徒子侵入。舞揚一聽就自告奮勇和
她們住一晚,心想不知道是哪個不開眼的小廝,決定要好好教訓他一下,讓他此生
永難忘懷,以後謹言慎行。
    誰曉得三更半夜摸黑進來的是紅龜公子,當然他那時候還不像紅龜,但是……
等舞揚徹底解決他之後,兩者之間就相去不遠了。
    「爹最偏心了,姊夫對姊姊說有多好就有多好,但是給我找來的不是口臭的,
就是採花賊,要不然就是沒膽子。」她不依地紅了眼睛。
    蕭鵬想想也對,這些名門公子,本來剛開始還覺得不錯,到後來連他自己都看
不順眼,要找像鎮南王世子孫謹銳這樣子的人才當女婿,還真是大女兒的福氣。
    像他小女兒舞揚這樣天真質樸的女孩,要想狠心隨便替她找個人嫁,他怎麼也
不願意。但是……
    蕭鵬將目光轉向舞揚,總不能讓她知道父親其實也在心裡同意她的說法,這女
娃兒少根筋的個性經不能再鼓勵下去了,天曉得下回她又要惹什麼禍出來?
    他板起一張臉,橫眉豎目地開口對她說道:
    「你給我好好反省一下,待會兒古大人夫婦會到我們這兒來,你最好皮繃緊一
點,自己看著辦。」
    話才說完,蕭鵬就忽而拂袖離去,留下舞揚一人獨自歎氣。
    「倒楣啊……」她頻頻搖頭,她根本就不想嫁人。「哪兒來的那麼多麻煩事?」

    ☆ ☆ ☆

    總算是傻人有傻福,那「武藝高強」的古公子因為顏面問題,死也不承認自己
是被這個「小小的弱女子」一掌打成重傷,硬說自己是練功不慎造成重傷。
    讓蕭鵬父女鬆了一口氣,不過這件婚事當然也沒指望了,古大人夫婦決定等古
奎稍稍痊癒到可以遠行之後,就帶他離開蕭家。
    這段時間內,只要舞揚出現在他附近,古奎就拚命地雞貓子亂喊叫,嚇得舞揚
有好幾回都來不及跑開而跌倒。
    「倒楣!」她在又一次跌倒爬起來時低喃。
    這能怪她嗎?到底這兒是她的家,怎麼連出來花園散步也會嚇到人?要是真那
麼怕她的話,為什麼還要出來亂跑,躲在房裡好好靜養不就好了。
    她無奈地往前走,不知不覺就到了父親辦公的書房前面,裡頭好像有客人,一
個不熟悉的聲音,父親正和他在裡頭說著話……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蕭先生可趁此時機將二小姐送進宮中,近日敞
國太子因王妃過世鬱鬱寡歡,正是小姐入主的契機。」
    「我本來是不打算將女兒遠嫁異邦,但是……」蕭鵬沉重地歎氣,「以現在這
種情形來看,舞揚若放棄了這個機會,也不瞞您說,她以後恐怕就難找到好的對象
了。」
    有這麼多的人在中意她之後就發生意外,她如果還不趕快平安地嫁出去,很快
就會聽說蕭二小姐命帶剋夫的傳言了,有哪一家的長輩會不介意這個呢?
    那個陌生的聲音回答道:
    「蕭先生請放心,敝國太子殿下性格淳厚,小姐到了本國之後,一定會受到殿
下寵愛。」
    蕭鵬才不放心呢!他憂慮地開口道:「若是不得殿下歡心……」
    「這您不必擔心,殿下是重情重義之人,必會妥善安置小姐。」
    「可是……深宮有三千粉黛爭寵,舞揚會不會受人欺凌?」
    那人笑了,「我們都以為太子殿下會有三千粒黛承歡,事實上,他並不是一位
喜好漁色之人,他最恨妻妾爭寵,殿下的母親景後就是因為遭妒而受人陷害,曾打
入冷官十年之久,這件事也是小姐最應該記住的事。」
    「這樣我就放心些。」
    放心?舞揚在門外聽得如青天霹靂,她就要被「流放番邦」了嗎?可憐她平日
「事父極孝」,沒想到卻淪落到這種下場。
    「既然蕭先生已經答應,我們動作就要快些,請將小姐畫像交付工匠繪畢之後,
以快馬送至敝國使節手上,我們會盡快迎小姐入宮,等到太子即位,蕭先生就成為
本國的國丈,一生榮華享受不盡。」
    「我不貪圖什麼富貴,只求殿下能善待舞揚。」
    明明就是賣女求榮,什麼不貪圖富貴?她忿忿地忖道。
    老天!她聽不下去了,舞揚跑離書房,她沒有時間再在這兒消費,必須馬上想
應對之策才行。
    蕭鵬沒有發現他們「密謀」之事已被舞揚發現,還打算給她來個措手不及,讓
舞揚來不及反抗。
    現在與蕭鵬說話的是鄰國的王巨大人,因慕蕭家小姐清麗脫俗之名而來,自從
蕭大小姐嫁到鎮南王府,這蕭家小姐的絕世容姿,可就沒法子再隱於世人眼前了。
    更何況現在皇上年老體弱,大多政事全交由太子殿下治理,宮裡多的是想巴結
殿下的人,王巨深怕自己動作太慢,這招用美人計攏絡的主意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所以滿口都是要蕭鵬放心的話,要是深究起來,可能沒有一件事是能保證的。

    ☆ ☆ ☆

    北國的春天仍然寒冷,即使是深宮也找不到一絲暖意,但綠草卻仍不屈撓地從
大地上冒出頭來,象徵著春臨的喜氣。
    「唉!」一聲長歎打破長夜的闃靜。
    「殿下請節哀,若是麗妃在世,也不希望看到殿下為她傷神的。」
    麗妃是昊風王爺被冊立為太子時娶的妻子,是依父母之命迎進門的正妻,年紀
較昊風大上十歲,是他的青梅竹馬,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昊風對她十分尊敬,後
來又依皇命將玲妃及蘭妃迎入宮中,也不許她們對麗妃不敬,玲妃和蘭妃個性好妒,
但也不敢惹麗妃,所有的人都知道雖然麗妃不是最受寵的嬪妃,但若他日太子一登
大統,那皇后之位卻也非她莫屬。
    太子殿下昊風抬起頭來看著最忠心的侍臣黃金萬,輕輕搖了搖頭說:
    「人非草木,麗妃這麼突然病死,我怎麼能不傷神?」
    若是認真論起來,昊風和麗妃之間的感情,像是姊弟,像是母子,也許更像是
朋友,就是不太像夫妻。
    黃金萬見主子不悅,自然也高興不起來,只怨麗妃那麼早病死,沒有做皇后的
福氣,但他也知道殿下的心事,那玲妃和蘭妃終日吵鬧不休,雖不至於在昊風面前
放肆,但怎瞞得住主子的眼睛?他本來就無意三妻四妾,這兩個妃子是運氣好、出
身好,才會讓皇上看中當兒媳婦,又剛好那時昊風不在宮中,沒有辦法提出反對之
意,最後只好將她們迎入宮中。
    沒想到這兩個人僥天之悻進了宮之後,就成天爭風吃醋,沒多久就引起昊風的
注意,犯了昊風的大忌,兩人在還沒得籠就失寵了,居然還不知道檢討,反而變本
加厲地吵鬧,讓昊風一想到就生氣。
    「說也奇怪,麗妃前幾年的身體狀況還挺好的,怎麼愈來愈弱,大夫也找不出
原因?最後就這麼病死了?」
    說得更正確一點,是從玲妃和蘭妃進宮後才變得虛弱的,黃金萬也不是故意想
要懷疑誰,但事情就是這樣,也不得不教他起疑心。
    昊風怎會不曉得黃金萬的心事,但他怎能在御醫宣稱麗妃的死因沒有可疑之處
後,還懷疑玲妃和蘭妃?
    「別胡說,要是給她們聽見,是有理由找你麻煩的,到時連我也難找理由保你。」
    黃金萬從主子的口氣聽出,他也是有這方面的懷疑,那御醫分明就是蘭妃的親
信,他所說的話根本就沒有可信度,但是……殿下這麼教訓他也是為他好……
    黃金萬跪下道:「微臣失言,請殿下恕罪。」
    「恕你無罪。」昊風揮揮手要他起來,「以後說話小心點就好。」
    他站起來,想了想又開口道:「皇上即將退位為太上皇,讓殿下早日繼承大統,
不知殿下有意立哪位為儲妃?」會是玲妃或蘭妃?
    昊風的眉頭緊蹙,這就是他最煩惱的事情,他不想立她們任何一位為儲妃,不
想讓殺害麗妃的人逍遙法外,也不願讓悍婦成為一國之後母儀天下。
    「誰也不想。」他冷冷地說道。
    宮中的大臣們好像也看出他部分心意,頻頻對他建議新對象,有的就對皇上和
皇后說,有的就直接對他說。
    還好經過上回那次慘痛的經驗之後,皇上和皇后已經不敢替他隨便出主意,而
昊風自己又沒有興趣再選妃入宮,他娶的妃子全沒一個他中意的,所以他認為,自
己恐怕就是這麼倒楣,萬一娶到個更恐怖的怎麼辦,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可恨了,而
且玲妃和蘭妃的身體好得很,想要等她們死了解脫,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說不定
活得比他還久。
    「王巨大人和何正昌大人好像對這件事還挺熱心的。」這兩個人是著名的貪官,
可惜全抓不到把柄。
    「你可以說他們沒有一個安好心眼。」昊風淡淡地說道。
    「那殿下為什麼沒有明確地給他們答覆?」黃金萬問道。
    昊風冷笑數聲,看起來有說不出的冷硬。
    「我就是要看看他們想搞什麼鬼!」
    夜風吹動他披在肩後的髮束,就像是黑亮的烏鴉羽翼在月夜中振動,這更增加
了這位俊逸太子的神秘氣質。
    昊風的神色一凜,看得黃金萬連打好幾個寒噤,任何想要在殿下眼皮底下搞鬼
的人,應該都沒有好下場的。

    ☆ ☆ ☆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舞揚回到房裡像個無頭蒼蠅轉啊轉地來回走著,平常調皮搗蛋的主意都不是她
出的,突然要她自己想辦法,怎麼也想不出來。
    「我非要想個好辦法出來才行。」她大聲地將想法說出來,但心裡卻沒有一點
點把握。
    舞揚重重地躺在床上,拿枕頭悶住自己的頭,一動也不動地想了好久……
    「有了!」她跳了起來,好像想到了什麼好方法。
    「何必自己想,叫霧霓幫我想法子就好了嘛!」霧霓是她的姊姊,「她想的法
子最棒了!」
    舞揚叫小青進來伺候著,「磨墨,我要寫信!」

    ☆ ☆ ☆

    江南鎮南王府,小王爺和王妃一同坐在書房中。
    蕭霧霓剛拿到妹妹舞揚寄給她的信件,「奇怪,有什麼重要的事嗎?怎麼會用
飛鴿傳書?派人用快馬送來不就好了?」那小小張的紙在信鴿專用的腳環中。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何必在這兒猜呢?」孫謹銳寵愛地對妻子笑著。
    霧霓耍賴著揉揉眼睛,「我眼睛好酸,你念給我聽。」硬把信件拿給謹銳,連
拆也沒拆。
    他們夫妻恩愛,謹銳二話不說就接了下來,將捲成團的紙片展開,才看了第一
行,就忍俊不住地笑了起來。
    「寫些什麼?快念給人家聽嘛!」
    謹銳微笑,清了清喉嚨開始念……

    親愛的霧霓大姊:

    你好嗎?我本來是很好的,但現在有了大麻煩。
    自從你嫁至鎮南王府之後,就沒有人再與我爭扮名妓彩霓姑娘,也沒有人
    在賭場裡硬逼我輸錢,更沒有人總是威脅我:要將兩人所作之壞事向爹吐實;
    我本以為我們小時候所立下的志願——成為天下第一的老鴇,將由我一人來完
    成,真感覺天堂一樣快樂,但是……

    謹銳念到這兒終於爆笑出聲,不論嬌妻拋過來幾個白眼都止不住笑聲。
    「有什麼好笑的?」霧霓一把搶過信紙,「我自己看,不用你念!」
    霧霓繼續看下去,舞揚是這麼寫的……

    好景不長,剛才我聽見一件破壞我幸福生活的消息,爹爹居然在陷害你之
    後也打算坑我,但這回我的運氣可沒有你那麼好,爹想將我遠嫁番部,許給未
    來的番王當妻子,還不知道是排第幾號的呢!可憐我壯志未酬就要老死深宮。
    現在時間緊迫,就等爹爹請好那畫工繪好畫像,交付番官,讓他騎那番
    馬,到了番部皇宮,交給那色色的未來番王,我就要被迎入宮了。
    我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到個好辦法來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就在這時,突然憶
    起往昔我們閨中事跡,幾乎所有驚天動地的大事都是你我共同完成的,雖然你
    不在我身邊有許多好處,但是此時卻仍需要仰仗你的長才,希望你能幫我想個
    好方法。
    我也知道這件事情很困難,所以就算你想不出來,頂多就只能怨自己命
    苦,我是不會責怪你的,希望你能顧念我們姊妹之情,用力地想。
    無論如何,我還是很感激你。

                                                 舞揚

    好不容易看完,霧霓吐出憋在胸中的一口氣。還好最後一句還像句人話,霧霓
忖道。
    「真受不了她,想要拜託人幫忙還這麼囂張。」她抖抖手中的紙片,「寫的這
是什麼信嘛!要是沒有心理準備的話,遲早被她給氣死。」
    「你有什麼打算?」謹銳的眼中仍存著笑意。
    「能怎麼辦?」霧霓撇撇嘴,「看在她還說了幾句人話的份上,我就幫她一次,
以免她將來說我不顧姊妹情。」
    「你有辦法?」
    「有什麼難的?舞揚信中不是說爹要將畫家送給番王嗎?」
    「是未來的番王。」
    「差不多就不要那麼計較了,既然他要畫像,我們就給他們一幅,讓他們看了
就倒胃口,然後這件婚事就吹了啊。」
    「喂!你別亂搞,到時候惹出大麻煩來。」謹銳簷心地警告妻子,「到時候岳
父大人翻臉,事情就不好辦了。」
    「放心好了,我自有主意。」
    放心?謹銳看見霧霓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就直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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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昊風藉著如廁的機會離開了何家的大廳。
    他不想太早回去花廳,何世昌剛才聽了一名侍衛耳語,然後臉色一變,就籍故
匆匆離開大廳,然後他們聽見他惱怒地罵人聲音,但距離太遠,並不清楚他在罵些
什麼事?
    他緩緩踱到圍牆邊,卻被牆上的一個紅色身影吸引住視線,昊風再走近一點,
眨眨眼睛,沒想到那竟然是一個女子。
    就算只跟其他的女子來比,她比起別人來,爬樹的功夫實在遜色得緊,那堵矮
牆尋常人只要一翻就過,而她……,昊風依那件破碎的舞衣判斷,她大概已經爬了
好一陣子都沒成功。
    好不容易看她爬到了頂端,可能是何家的逃奴吧?何世昌對待家奴的苛刻是有
名的,那女子此時只要踏過牆的那一端就可以得到自由,昊風不打算聲張,因為被
逮到的逃奴可能得到很重的處罰,他覺得:任何有意逃離何世昌的人都不應該受到
責難。
    但這名奴才並沒有這麼幸運,她爬到牆上,跨過一腿,才朝下看了一眼就莫名
其妙地栽了下來,但聰明地沒有發出任何叫聲。
    「你還好吧?」她倒在背著光的地方,月色不明亮,他沒有辦法看清她的臉。
    舞揚痛得說不出話來,這還用問嗎?哪有人從牆上掉下來會好的?她仰頭瞪了
那個問話的人一眼,他正高高在上地看著她,用她最痛恨的那種憐憫的眼神。
    她費盡苦心才逮到機會逃走,舞揚恨恨地看向那道牆,偏偏就碰上一堵牆,她
平日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高,所有雙腳跨不過的地方都別想要她上去,今天為了
逃跑,她閉上眼睛硬爬,結果摔下來不下十次,最後終於爬上去時,就差那一點點,
只要她「不往下看」,鼓起勇氣向下一跳就自由了,偏偏她就忘了,到了頂點一高
興就睜開了眼,頓時頭暈目眩跌下來,而且不是往外,而是又跌進何家圍牆內。
    她不理那個人,時間寶貴不得浪費,舞揚見他不聲張,就又爬起來,走向圍牆,
走出原本隱身的陰影之中。
    昊風被震懾住了,那雪膚花貌在月色映照之下,像最精緻的瓷器,她像是沒有
看見他在身邊看著她,自然地不加一絲遮掩,殘破的舞衣時而露出她曼妙的身材,
令人不禁心蕩神馳。
    他驚訝地看見她閉上眼睛,然後摸索著牆面……
    「小姐,請問你是想往上爬嗎?」
    「不然你以為我在幹什麼?練習跌倒嗎?」舞揚沒好氣地說道。
    「我想……你大概不知道,閉著眼可能比較不容易成功……」
    「不要吵!」舞揚滑了一下,「要不你就來幫忙,不然就閉上你那張臭嘴,不
要在旁邊嘰哩呱啦,讓姑娘我分心。」
    他長了那麼大,還沒有人敢當面嫌他吵的,更何況用這麼不敬的語氣對他說話,
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幫忙?」
    「你要幫我嗎?」舞揚高興地睜開眼睛,頭一昏又跌了下來,但這回運氣比較
好,昊風扶住了她,舞揚對他感激地一笑,看得昊風癡了……
    「怎麼幫?」他柔聲問她,眼裡亮閃閃地發著光。
    有那麼一剎那,舞揚幾乎忘了自己還身陷險境,被他眼裡的亮光吸引住,「呃
……你可以背我上去。」
    「什麼!」他該不是聽錯了吧?
    「要不……」舞揚提出另一方案,「你把你的背借我,讓我踩上去也可以。」
    居然有人想踩未來的天子當梯子?昊風不但不覺得生氣,還笑了出來。
    「快點……」她心急地按住他的肩,那是她手能構到的最高限度。
    昊風微笑,正要彎下腰……
    「找到了,就在這裡,找到了……」
    舞揚看到衝過來的侍衛,沮喪地呻吟出聲,「要是能快一點就好了……」
    她驚奇地發現,那群侍衛在發現那個有著好看眼睛,本來要幫她逃走的那個男
人在她身邊之後,紛紛垂下眼睛跪下。
   

    昊風見她單薄,脫下外袍替她披上,「穿上這個會暖一些。」其實是很不高興
看見別人的目光在她身上轉啊轉地。
    舞揚聽他這麼一提醒,沒來由地開始冷了起來,所以也就沒有硬撐,將衣服穿
了,長袍直曳地上,不合身地包裹住她的身子。
    她摸摸衣服的質料,最上等的絲綢,以這兒的人對他恭敬的態度來看,他一定
也不是什麼好人,可能是何世昌的朋友,她討厭何世昌,所以就決定一竿子打翻一
條船。
    很快地,何世昌也接到通報趕來,舞揚看到他就噁心,她微側過身子,轉到昊
風身上,為什麼同樣是壞人,有些人就可以長得……「人模人樣」的,有些人就像
是發臭的垃圾?
    何世昌在他們面跪下道:
    「殿下。」
    昊風太久沒回座,黃金萬也急忙過來,隨侍在昊風的身邊。
    舞揚瞪大眼睛看著那個「殿下」,這個人居然是皇室中人,老天!還不是普通
的壞蛋耶!是超級大壞蛋!
    昊風瞄了瞄他,明知故問地說道:
    「為何如此喧嘩?」
    「微臣知罪……」
    見何世昌支支吾吾,昊風知道他是怕招來責難,也奇怪那女孩居然在知道他身
分後還如此鎮定,沒有開口求饒,也不央求他庇護她。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舞姬?」他示意他起來。
    「是,這舞姬知法犯法想逃跑,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逃跑一個舞姬有什麼好緊張的?」昊風冷冷地打斷他,因想到他可能會對女
孩用刑而心一緊。
    「這……」何世昌是很會察言觀色的。
    「你剛才那個提議……」昊風又看看身邊的舞揚,「我決定答應了!你花了多
少錢贖這個舞姬就告訴黃金萬,不會少了你分毫。」
    舞揚聽到這兒忍不住叫道:
    「他花什麼錢?明明是硬將我抓來,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怎麼你們這些番人就
可以強擄艮民嗎?」
    昊風向何世昌投了一個詢問的目光。
    何世昌趕緊上前問舞揚說:
    「你不要胡說……」
    「我才沒有胡說,我說的句句都是……」
    「停!」何世昌陰險地說道:「我們不必在殿下面前爭論,現在我說一句,你
看我說的對不對,就這樣好不好?」
    舞揚忿忿地點點頭,她也不喜歡和別人爭論。
    「好,首先……我是不是將你從妓院那兒帶來的?」
    舞揚想了想,說得精準一點,他應該是把她從妓院外面抓來,不過也差不多了,
所以……
    她點了點頭,算他說對了。
    「那麼,我是不是給了妓院那個徐嬤嬤一萬七千兩黃金?」他接著又說。
    舞揚聞言爭辯道:
    「那一萬七千兩黃金是……」
    「你就只要說是或不是就行了,我給了徐嬤嬤一萬七千兩黃金是嗎?」他打斷
她說道。
    「是,可是……」
    「那不就得了。」何世昌忽視她氣憤的神情,也不給她再解釋的機會,就連忙
轉向昊風說道:
    「殿下,我剛才已經向您解釋過,此女不瞭解她被救的情況,所以才會成天吵
鬧,我一定得要教會她誰是主人,否則將來變本加厲,就管教不住了。」
    昊風的臉色變得冷硬非常:
    「我的女人不用你來管教!」
    何世昌這才發現自己失言,急忙磕頭叫道:
    「微臣知罪。」
    昊風不悅地看看他,「恕你無罪!」
    「謝殿下開恩!」
    昊風知道其中必有問題,但現在是找不到破綻的,他也擔心追查下去,何世昌
將畏罪而改變主意,不將舞姬讓給自己,那麼……想到她即將受到的折磨,他的心
就狠狠地抽緊。
    昊風嚴厲地指示黃金萬道:
    「我不想再待下去了,馬上擺駕回府,你將黃金給了他之後,把這個女孩帶回
府。」
    「微臣遵命。」
    舞揚沒有選擇地受人擺佈,這樣無理的待遇,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她首次嘗
到無助的感覺,她惡狠狠地瞪著身旁露出詭計得逞笑容的何世昌,現在她將要轉到
另一個男人手中,要怎麼應對呢?
    早知道……那天就帶一整隊保鏢回家了,也免得自己著了這種小人的道,但事
已至此,再說什麼也是柱然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 ☆ ☆

    舞揚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已經待了好幾天了,只看見幾次那個超級大壞蛋,她用
對付何世昌的方式對付他,也不和他說話,只有黃金萬常常出現在她面前。
    說實在的,她還滿喜歡他的,雖然他是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壞蛋跟班,但是他人
還不錯,不但對她很和善,有時還會陪她聊幾句話,給她安排吃的、睡的,也都很
舒適精緻。
    「小姐,吃點東西吧!」黃金萬總陪到她吃完才走。
    舞揚瞪著那碗麵和小菜,東西是很精緻沒錯,但她每天吃麵食都吃得沒胃口了,
還是白飯好吃。
    結果她還是意思意思地夾了一口入嘴,不想辜負他的好意。
    「老伯,為什麼像你這麼好的人,卻要整天和那壞蛋同進同出?」
    「老伯?」黃金萬的表情滑稽,他今年不過三十餘歲,怎麼會有人稱他為老伯?
「小姐,我叫做黃金萬,以後請不要叫我老伯好嗎?」
    「黃金萬?」舞揚聽見這麼好玩的名字卻皺起眉頭,「莫非你父母想錢想瘋了?」
然後又恍然地點頭自語道:「也難怪!要不然怎麼會和那個壞人在一塊兒,一定就
是為了掙錢。」
    黃金萬笑了,「小姐,我們殿下是個大好人,你可能誤會他了。」
    「大好人?」舞揚皺皺鼻子,「你是不是被他施法迷惑了,會和何世昌那種人
在一起的人,絕不會是好人,就連小小的好人也稱不上,你難道沒聽過……物以類
眾,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沒聽過。」他倒也坦白,「不過,關於何世昌這一點我可以解釋,殿下根本
不喜歡何世昌這個人,是為了想去看他究竟懷什麼鬼心眼,所以才接受他的邀約的。」
    「還會懷什麼鬼胎?不是就是想要把我讓給他嗎?如果他真的看何世昌不順眼,
就會拒絕他的要求,而且……」她想起爬牆逃走的那件事,「要是他能快點趴下來
當我的梯子,我說不定早就逃走了。」
    「什麼?」趴下來當梯子?
    「唉!那是我跟他之間的恩怨,你就不必多問了。」
    「我的小姐啊!你到底曉不曉得逃奴會受到什麼嚴重的處分?何世昌是可以將
你鞭打至死的,他對待手下的人從不留情,殿下要是當時拒絕將你買下,你會有什
麼下場知道嗎?」
    「你不要再替他說好話了。」舞揚嘟起嘴。
    黃金萬歎了口氣,「我所說的句句屬實,你怎麼會以為我說的是假話呢?你不
就認為我是好人,如果太子殿下不好,那我為什麼會忠心耿耿地在他身邊?」
    這句話可就深深打擊了舞揚簡單的邏輯論點了,她想了一想,他說的好像也有
點道理,但是又不願意承認。
    「好!」她終於有了結論,「如果他願意把我放了,我就相信他是好人。」
    黃金萬沉默了,他從昊風的眼裡看出事情並不會這麼簡單,他是不可能放她走
的。

    ☆ ☆ ☆

    晚上,滿月,一輪明月高高掛在空中,故鄉的月是否也像這兒的月亮一樣?
    昊風走到舞姬的房裡,她正坐在鏡前發呆,好像無聊得很,看見他也沒什麼反
應,他揮揮手叫人進來。
    「把東西放在桌上,你們可以出去了。」昊風命令道。
    門關上,整間屋子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我聽黃金萬說你吃得少,是不是吃不慣?所以我讓人做了些東西,希望你會
喜歡吃。」他扳住她的肩,輕輕將她轉向桌面。
    舞揚看見桌上放的全是一些道地的南方點心,孩子氣地笑了出來,昊風看到她
毫不掩飾的快樂,不由得癡了。
    舞揚跑到桌前坐下,拿了一塊豌豆黃放進嘴裡,「也許黃金萬說得對,你可能
是好人。」
    昊風無奈地搖搖頭笑了,「喜歡吃就多吃些。」她終於肯跟他說話了。
    「我當然會。」舞揚趁嘴巴有空檔的時候說道。
    一抹淺笑浮上他唇角,昊風捉起桌上的玉壺倒一杯茶,在她噎死自己之前先遞
給舞揚,她一點也不客氣地牛飲著。
    「你可以告訴我名字嗎?」
    舞揚奇怪地仰頭看他,「何世昌沒有告訴過你?」
    「他說你叫做彩霓,這聽起來像是花名,我問的是……你原先的閨名叫作什麼?」
    她喃喃說道:
    「花名?我倒覺得彩霓姑娘滿好聽的。」大概只有這個北番沒聽過尋芳閣的彩
霓姑娘吧?
    昊風仍在等待著。
    「好吧!我叫作蕭舞揚。」
    「小烏鴉?」
    舞揚點點頭,「你想要那麼叫也行,也有人那麼說,但我爹當初取的是蕭——
舞——揚。」她加重語氣。
    「蕭舞揚。」他品味著這個名字,這名字好熟,好像在哪裡聽過似的,如果沒
有偕音的話,的確很好聽,但顯得十分陽剛,和她嬌柔的形象不符,「好吧!那我
以後就叫你舞姬,正好符合你的專長。」
    「不!」舞揚抗議。
    昊風疑問地看向她。
    「我不喜歡聽起來像是你的姬妾,不想被人叫『舞姬』。」
    「你本來就是我的姬妾。」昊風冷靜地提醒她,「你是我花了兩萬兩黃金買來
的。」
    昊風雖然對舞揚十分憐愛,但他終究是皇室中人,不能忍受別人違抗他的意見。
    「不,我寧願你叫我彩霓。」
    「不許你用妓女的名字。」
    「我就是愛聽人家叫我妓女的名字,怎樣?」她挑釁地說道。
    昊風冷酷地抓住她左手的手腕,緊得讓她痛得紅了眼睛,「你難道天生下賤嗎?
居然喜歡別人叫你妓女的名字。」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臭北番?」舞揚生氣地罵他。
    「你這個南蠻!」昊風也被激怒了,「我決定叫你舞姬就叫舞姬,在這兒你不
會有第二個名字。」
    舞揚氣得將桌上的點心全推到昊風眼前,「我不吃了,這些東西全還給你。」
雖然賭氣,但心裡還是十分捨不得那些好吃的點心。
    「為什麼?」他覺得有趣了。
    「我怎麼知道那裡頭有沒有毒?」
    昊風將點心拿一塊送進嘴裡,咀嚼幾下後吞進去,「好了,我證明沒有問題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叫我吃就吃?叫我改名就改名,難不成叫我死,我也
要死?」她嗤之以鼻。
    昊風理應所以地笑笑:
    「當然,你們不是常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舞揚眼睛一亮,「對了,問題就是在這裡,你不是我的『君』,我也不是你的
『臣』,要是我今天也幫你隨便取一個名字……」
    「大膽!」
    她是膽子很大沒錯,舞場繼續想,然後才說:
    「我想不出來其他的名字,你不是叫作昊風嗎?既然我想不出來其他的名字,
乾脆就改個同音異字好了。」她搖頭晃腦,「好瘋,怎樣?好像瘋子那個『好瘋』,
以後我就這樣子叫你,你會高興嗎?」
    她這一招實在有夠毒了,以後有人叫他的名字,他都會聯想到「好瘋」。
    還敢裝笨?「你不要找藉口,全部把它吃完。」他生氣地指著桌上的點心。
    「你抓住我的手,叫我用什麼拿東西吃?」舞揚用自由的另外一隻手槌著昊風
的肩。
    他放開她泛紅的手腕,發現有些部分已經瘀紫,後悔漲滿他的胸中,他不應該
這麼用力傷她的。
    舞揚無意識地揉了揉手腕,沒有發覺昊風不自然的神情變化,「吃就吃嘛!我
就不相信吃不垮你。」她報復地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請便。」昊風唇邊逸出一個微笑。
    舞揚從鼻孔冷哼一聲,看在東西好吃的分上,她就暫時不跟他計較。
    「吃完了。」她推開桌上的盤子,「你可以走了,我要睡了,要走時盤子順便
帶走好嗎?」
    叫他收盤子?昊風閉上眼睛,「你還是沒搞懂。」他張開眼,「這屋子裡的每
一個人都是屬於我的,包括你也是。」他抬起手來阻止她反駁,「這屋子裡的每一
張床,也是屬於我的,只要我想睡就可以睡,這樣你聽懂了嗎?」
    舞揚揉揉眼睛,瞌睡蟲一直來騷擾她,「不僅,為什麼你要來睡我的床?你自
己不是有床嗎?我的床又怎會比你的舒服,還有……我把床讓給你睡了以後,那我
要睡哪裡?我很睏了,如果你缺床睡,明天早晨再跟我商量。」她起身走到床邊,
看也不看昊風一眼,逕自脫下鞋,爬上床,倒下就睡。「我好飽,姊姊老是說我吃
飽就睡,像一隻……」
    不用猜也知道是一隻豬。
    她睡著了,均勻的呼吸聲證明她已在熟睡形態,昊風傻在原地,一時還不能接
受這種結果。

    ☆ ☆ ☆

    霧霓又拿著羽毛來捉弄她了,她的臉上好癢,舞揚可以感覺到霧霓的呼吸就在
她的臉旁,暖暖的,惡作劇的吹著。
    「讓我再睡一下幹嘛!今天下午再出去玩。」她低聲呢喃著。
    不!霧霓不是已經嫁到鎮南王府了嗎?舞揚睜開眼睛,記憶立即回到腦海中,
那她旁邊的人?
    「啊!」她尖叫跳起來瞪著昊風太子殿下。
    昊風破那聲驚天動地的叫聲驚醒,「什麼事?」他的聲音嘶啞,眼中有著睡眠
不足的紅絲。「別怕,」他一把擁住她,像護著他珍視的寶貝,「我會保護你的。」
    「你……為什麼會在我床上?」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結巴。
    他歎口氣,「原來是為了這個。」他躺回去,「我昨天不是告訴過你……我要
在你這兒睡嗎?」他閉上眼睛。
    「你哪有?」她低頭抓緊自己領口,檢查身上的衣飾;還好,全跟昨天上床的
時候一樣完整,她推動他,「下來,我沒有准你跟我睡在一起過,你立刻給我起來。」
她拚命地搖動他。
    昊風呻吟一聲,從昨晚到現在就一直睡不好,有一個睡得像孩子的美人在一旁,
教他怎麼也睡不著,又不捨得放下她一人獨處,離開她回到自己的房裡。
    「你不要鬧了好不好?」他坐起身來,眼睛直視若她,「小南蠻,你是我買來
的奴婢,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照著我的意思做……」
    「就像家裡的丫頭一樣?」她不解地問道。
    「不,侍寢的女人比丫頭的身份要高。」
    舞揚變了臉色,「我不是侍寢的女人。」
    「我說你是你就是。」他戴上一張冷漠的面具,還沒有女人敢拒絕他,「你必
須做事來抵我在你身上所花的錢。」
    「不!」
    「你知道觸怒我將會有什麼結果嗎?難道你不怕死?」昊風沉聲道。
    他是在威脅要將她處死?舞揚認真地考慮他的說法,要是霧霓在,一定會告訴
她:不怕,因為她的身體弱,在別人開始用刑時,可能馬上就會死了,一點痛苦也
沒有。
    可是,她的身體那麼強壯,舞揚對自己很瞭解,她可能會受很多磨難才死,所
以……
    「我當然怕。」她坦然地承認,並不想在他面前逞英雄,「但這並不代表我就
要屈服在惡勢力之下。你放我回昆明,我保證一定讓人將兩萬兩送回來給你。」
    昊風冷笑,「你拿什麼來保證?」
    「我們蕭家在昆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是有能力還你
這個錢的,只要你放我回去,甚至還可以給你加倍的酬勞。」
    昊風根本不在乎錢,他在乎的是她!
    「我當然會去查,但何世昌說……」
    「何世昌?他說的話能信,狗屎都能當金子使了。」舞揚嘲笑,「我根本就是
被他從我們肅家的產業裡擄來的,虧你還當了冤大頭,給了他兩萬兩金子。」
    昊風突然抓住她,進一步地將她壓在他身下,「要是讓我知道你撒謊……」他
的聲音緊繃,「我絕饒不了你。」
    「我沒有……」舞揚掙扎著,「你放開我啦!」
    他黑黝黝的眸子燒著灼熱的火焰,「我想放開的時候就會放,不想放的時候,
你再怎麼掙扎也沒用。」舞揚震驚地看著他,能感覺自己的心貼著他胸口激烈地鼓
動著。
    昊風撥開散落在她臉龐的髮絲,逐漸地俯向她,撫弄著她小巧的耳垂,鉗住她
的下巴,專注地凝視她之後,深深地吻上她鮮紅欲滴的唇,她的柔軟和甜美立即就
攫住了他,他並不希望查出她說的是實話,不希望送她回蕭家,想要她就待在自己
身邊當他的侍妾。
    或許有一天,他將會封她為妃。
    但這全都要等他證實她說的是謊話才行,他沒有強佔民女的習慣,也不打算在
這個時候開例,如果結果其如她所說,他就要放開她嗎?昊風的內心掙扎著。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我的小舞姬!」
    昊風輕歎一聲,離開舞揚的床,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披風,走出房門。
    留下心慌意亂的舞揚一人獨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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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被那個小蠻女騙了!
    昊風憤怒地看著案頭上的畫像,畫中的女子面貌並不顯眼,再平凡也不過了。
怪不得他覺得她的名字有點耳熟,她的運氣也太不好了,誰不去冒充,偏偏去冒充
蕭舞揚。前一陣子,王巨就拚命說服他再立新的儲妃,說有一女子溫柔賢淑,定可
像死去的麗妃一樣,母儀天下。
    今天他收到蕭舞揚的畫像,這平板的表情怎及舞姬的風華絕代?他怎麼會傻得
去冒充她呢?
    她注定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就連老天都在幫他,他是一國的儲君,他想要什麼
都能夠到手,而那個小蠻女……
    是他畢生最希望得到的稀世奇珍,只要有了她,他就沒有理由再納他人為妃。
    昊風將畫像推至一邊,和其他閱後的奏章放在一塊兒。

    ☆ ☆ ☆

    「你開始查了沒有?」舞揚一見到昊風就心急地問。
    昊風盯著她,她是否覺得心虛呢?
    「你怎麼了?」舞揚發現事情不對勁,他的臉像是一張冷漠的面具,「發生了
什麼事?」
    「我告訴過你,要是我知道你說謊……我絕饒不了你。」昊風逼近她。
    舞揚隨若他的腳步節節後退,「我……沒有說謊。」
    昊風拿出那畫像,「你千不該、萬不該冒充蕭舞揚……」
    「我沒有冒充,我就是蕭舞揚。」她一陣搶白。
    昊風將畫軸放在她小手中,「這是蕭舞揚的畫像,你拿去看,然後再告訴我…
…你就是畫中之人。」他冷硬地緊了緊她的手。
    「這是蕭舞揚的畫像?」舞揚看看手中的畫軸,他怎麼會有蕭舞揚的畫像?猶
豫地看著它。
    「快展開來看呀,我等著你的答案和表情。」他催促著她。
    她緩緩地展開,先從腳開始,她認得那件衣服,是去年爹在她們生日時訂製送
她們的,整件都是最上等月白色絲綢製成,兩人的衣飾幾乎一模一樣,但她的在領
口上有著銀線刺繡,霧霓的則沒有。
    沒有—領口上什麼都沒有!舞楊將那張畫展開。
    「這……不是我。」她的手顫抖。
    昊風嚴厲地看著她,「很好,我是不是應該很慶幸,你沒有告訴我……這是你
以前的模樣。」
    舞揚又看向那張畫,「這是怎麼回事兒?這衣服是……可是人不是,呃……就
連衣服也不能算完全是。」
    昊風冷笑數聲:
    「我想……我已經提醒過你了,別以為每個人都是傻瓜,我已經將事實調查得
一清二楚,你不必再狡辯了,乖乖地面對自己應有的命運。」
    舞揚虛弱地扶住桌子,「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他會有這麼一張畫像?
那畫中的衣飾明明就是霧霓的,但為什麼長得不像她?也長得不像我呢?」
    長得像誰還不都一樣?現在舞楊已經語無倫次。
    叩……黃金萬在敲門聲後出現,手上捧著餐盤。
    「小姐,用膳了。」見到昊風後跪下,「殿下。」
    「我晚一點會再過來。」昊風落下這一句後離開。
    「怎麼了?小姐。」黃金萬錯愕地瞪著被昊風甩上的門。
    舞揚不說話,室內的空氣快要凝結似的。
    「小姐,殿下的脾氣不好,但他終究是我們的主子,他想要些什麼,只要你順
著他的意,他不會虧待你的。」黃金萬勸導著舞揚。
   

    「不要叫我小姐,我不是你們的小姐,我的地位比你還低,我不能做我想做的
事,不能說我想說的話,不能回家,甚至連出去逛一下的自由都沒有。」她舉手指
著門外。
    「如果小姐想要出去逛逛的話,我可以稟告殿下……」
    「稟告他?」舞揚發作了,「為什麼我做什麼都要經過他的允許?我根本就不
應該在這兒的,你們不分青紅皂白把我擄來,跟強盜有什麼分別?」舞揚氣得大叫。
    這回換黃金萬不說話了。
    舞揚頹坐在椅子上道:
    「你不是送晚膳來?有酒喝?」
    「酒?」黃金萬呆了一下,小姐不是從來不喝酒嗎?「是,我馬上去拿來。」
他不會傻得在這時候與她爭論。

    ☆ ☆ ☆

    桌上散放著空酒瓶,舞揚趕走了黃金萬,「不要像只看門狗一樣看住我。」她
知道明天將會為自己粗魯的態度感到後悔,但她顧不了那麼多了,「滾!全部都滾!
我不要看見你們,我要回家,我想爹……」她揮開桌上的所有一切,酒瓶掉落在地
上,碎了。
    昊風走進門內,看見一室的狼藉,舞姬趴在桌上哭泣,他的臉上掠過一絲古怪
的感情,他不想被她的眼淚打動。
    「夠了!」他粗聲地喊她,「你以為眼淚可以解決一切嗎?我是不會被虛矯的
淚水打動的。」
    舞揚哭得肩膀一聳一聳地,但仍倔強地否認道:
    「我沒有哭,請你走開。」
    她想掩飾的固執模樣讓他原先打算保持的自制力崩潰,昊風緩緩走到她面前,
溫柔卻堅定地拉她起來,不顧她喃喃地抗議聲,執起她嬌俏的下巴,接住從眼角滑
落的一小滴晶瑩水珠,「如果這不是淚水,請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舞揚口齒不清地說道:
    「我怎麼知道……那是什麼?」她耍賴地叫著,「反正我沒有哭……沒有哭…
…沒有哭。」她槌打著他的前胸,「你走開,走開,我不要看見你……」
    「你醉了。」他用眼睛吞噬著她的美麗,舞姬的臉上浮著可愛的紅暈,使人有
嬌羞無限的錯覺,但他可以肯定她是醉了,而且醉得很厲害。
    她崩潰了,哭倒在昊風懷裡,泣不成聲地求他道:
    「放我回去……放我走……」
    他怎麼捨得放走她,這個蠱惑他心智的女孩,他想保護她、愛她、照顧她一生
一世,願來生也能與她相守,他死也不會放手。
    昊風擁著她,她纖細的肩在他懷裡抽搐著,深深地打動了他,他就這麼靜靜地
擁著她,任愛意淹沒自己。
    「別難過,你在這兒會很好的,我保證……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一定讓你過得
比家裡好過千倍萬倍。」他用溫暖的唇在她耳邊廝磨著。
    舞揚微側過頭,蒼白的唇幾乎快貼上他的,「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溫柔?為
什麼?」
    「我的小蠻女,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嗎?」昊風貼著她的唇,
「我要讓你過最好的生活,我不會再讓你受苦……」
    或許她真的醉了,舞揚覺得天眩地轉,她費勁地搖搖頭,想要弄清楚這混亂的
情況,為什麼原本凶神惡煞的他會對她這麼體貼。
    「不……」她掙扎地想離他遠些,這麼靠近昊風讓她沒法子動腦,酒精也腐蝕
了她的理智,「你一定要放我回去,我爹現在一定很擔心我……」
    想到她可能離去,一股椎心刺痛無法壓抑,「不!不許你離開,沒有我的命令,
誰也不敢放你走,誰要是敢幫你逃走,我就凌遲他至死……」痛苦充盈著他,昊風
對她沒有絲毫把握,他必須證明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容斬斷。
    他將舞姬一把抱起,這並不困難,醉了的她並不容易保持平衡,她含糊地抗議
被昊風以吻封緘,低聲的呢喃令他喉中糾緊。
    放她在錦被上,昊風羽翼般的細吻落在她眉眼之間,她的胸脯急遽地起伏,醉
中的舞揚用指尖畫過他斜飛入髮際的劍眉,他的心瘋狂地威脅要跳進她懷中。
    她傻傻地對著他咕噥:
    「你的眉……你的眼,長得好漂亮,」她的指尖畫過昊風挺直的鼻樑,「還有
這裡……」她拂過他的唇,「這裡……」
    他一時無法開口,抓住她的手放在唇上,輕柔且虔誠地印上一吻,「只要你喜
歡……全部都是屬於你的,你才是那個真正美麗的人……」
    舞揚嘰嘰咕咕地笑了,學他那樣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臉上,啃了一下,「我喜歡,
全都是要給我的……」她嬌柔地笑了,「都是屬於我的。」
    昊風不需要更多的鼓勵,拉下錦繡的床帳,將一室春光與外隔絕。

    ☆ ☆ ☆

    她甜美的睡靨教他百看不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優美的陰影,天色漸
亮,昊風仍依戀地守在她房裡,她沉睡的臉上卸去了防備,在他懷中的纖柔身軀,
彷彿沒有一絲抵抗的能力,需要他全力的保護。
    她會後悔嗎?他等待著她睜開眼睛,她會接受兩人既成的愛人關係,接受即將
成為他寵妾的地位嗎?甩開那分恐懼,昊風柔柔地順著她烏亮的秀髮,將髮絲一綹
綹地放在她耳後,那小巧如美麗貝殼的耳朵令他忍不住上前親吻。
    她迷迷糊糊地轉動著頭,沉重的眼睫費力地睜開後,再一次起床就看見眼前英
俊的微笑臉龐,已沒有上一次的震驚,難道已經開始習慣他在她身邊出現。
    「你……為什麼又跑來和我一起睡?」這是她所能說出的第一句話。
    他撐起自己,被子溜下他的腰際,她的眸子大睜,死盯著他赤裸的胸膛,他緩
緩地低頭,吻上她顫抖的嫣紅唇片,「你不可以告訴我……你忘了我們之間的事。」
    「老天!」她呻吟低頭看著自己,跟他半斤八兩,同樣是一絲不掛,「你……
我……怎麼可以……」她推開昊風坐起來,裸露出片片雪白的肌膚,「為什麼?你
明知道我終有一天會回去,不可能和你永遠在一起。」早晨的涼意讓她打了個寒噤。
    昊風很快地拿被子裹住她,「會冷嗎?」
    「你不要轉移話題。」舞揚漠視他的好意,但卻仍被他眼底的情意打動。
    他態度堅決,「你不會回去,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不記得了馮?」他開玩笑
地提醒她,「我是屬於你的。」
    他是她的?舞揚依稀記得昨夜那些教她臉紅的情節,她沒有碰過這些情況,對
這種狀況也不知道要怎麼應付,他現在是不是在叫她「負責」呢?
    「天啊!」她無助地抱住頭,「我是怎麼闖進這一團糟的?徐嬤嬤說的對,我
是麻煩祖宗……」先是被擄,現在又有一個男人聲稱是屬於她的,她得要為他負責,
這一堆麻煩要怎麼解決?「讓我想想,等我想清楚再說。」
    「什麼都不用想。」他焦慮地將她拉回懷裡,害怕她又在考慮著離開他的細節。
「我會照顧你的,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只要留在我身邊,我會好好地照顧你……」
他不停地重複這句話,手指纏住她絲般秀髮,就像想綁住她一樣。
    「不行。」她狂亂地坐起,「我一定得回去才行,至少要知道爹的近況。」絕
望充斥她眼中,舞揚哀求地將手平鋪在他胸前,「再查查好嗎?答應我再查查好不
好,為什麼會有那張畫像,我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她傷心地低下頭,淚下落在錦
被上,迅速地不見了。
    他不由自主地點著頭,無法狠心地拒絕她,但事實就是事實,又有什麼好查證
的呢?他懷疑自己還會這麼做,因為……
    無論如何,他是絕不會再放開她了。
    「謝謝你。」她眼裡閃著感激的光芒,那亮光刺痛了昊風的心。
    他銳利地倒抽一口氣,沉痛地問她道:
    「你就這麼急著想離開我?」即使在他奪取了她的貞操後,她竟然不像其他女
人一樣認命。
    不知怎麼地, 她就是無法忍受見到他眼中的傷痛, 舞揚熱切地拉住他的手,
「不,只是我必須確定他們沒事,或許我就可以想出辦法解決這一團糟,我不能讓
我愛的人傷心。」
    他明白了,她的話明顯地指出他尚不是她所愛的人,只要獲得她的愛,他的勝
算就多了一些。
    他昊風,堂堂一國的儲君,從來沒有試著去取悅任何人,今天卻為了獲得這個
小女人的芳心,煩惱地想要得她歡心,真可謂世事多變化啊!
    「我會派人去查。」她放鬆地吁口氣,「在這段時間內,我們是否為……朋友?」
    舞揚無異議地同意,「朋友。」任昊風過來牽住她的手,「你答應在查明真相
時會讓我回去?」她看著被他大手包住的手掌,他的手好溫暖。
    昊風微笑點頭,這一輩子是不會讓她離開他了,她是專屬他的小蠻女,他在說
謊時一點也不覺得愧疚,因為他根本不相信會有所謂的事實真相。
    「你一個人在這兒……會不會無聊?」昊風拉著她躺下,體貼且溫柔地問她。
    「會,我每天幾乎被關在屋裡,以前我在家時,從來沒有被關過;整天無所事
事,都快逼瘋我了。」
    「好,那我以後每天抽一些時間出來陪你好嗎?」昊風柔柔地承諾道。
    他的柔情令她心碎,撇開他們認識的奇怪經驗不談,昊風真的是一個好人,比
黃金萬說的還好,舞揚想到要離開他回昆明,就沒來由地沮喪起來。
    「怎麼?不喜歡每天見到我?」昊風緊張地問。
    「不是。」舞揚低下頭扭絞著手指,「我在想,以後我回到昆明,說不定就再
也見不到你的面了。」
    他的心抽痛,「不會有這種事的,我保證。」
    舞揚落寞地笑笑道:
    「你知道什麼?我爹過不久就會幫我選了戶人家嫁了,以後成了人家的媳婦,
哪有這麼自由,當然也不可能再碰上這種莫名其妙的擄人怪事了。」
    「不。」誰要是娶走他心愛的舞姬,他就先殺了他,然後再將她搶回,就算她
已許了人家,他也絕不會讓她嫁出去。
    「你的表情為什麼這麼可怕?」她嚇了一跳,從來沒有見過他的表情像此刻般
可怕。
    「嚇著你了?」他神色一斂,將她拉靠在胸前,拉起錦被蓋住兩人,「現在還
早,你再多睡一會兒好嗎?你看看你,漂亮的眼睛下都出現黑影了……」
    他富磁性的聲音的碓有催眠效果,舞揚還沒聽完就睡著了。
    「希望你過些時候就打消離開的念頭,我們可以廝守到老……,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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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浪。JT 是我和涵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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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夏天不知不覺就取代了春天地位置,昊風請了一些商人替
舞揚裁製夏天的衣服和飾物,這異國的美麗刺繡深得舞揚喜愛,她吵著要學,昊風
也就隨她。
    每天他都會抽空來探她,希望見到她甜美的笑容,也想要知道她是否安好。
    「你怎麼了?」
    昊風狐疑地看著黃金萬,他拿著一個盤子擋在前胸,現在近午時刻,那盤子好
似是替舞姬送食用的,手上還另外拿了一包東西,好像是件衣服。
    「沒什麼。」他臉紅了,「小姐繡了兩件衣服給我……」
    昊風不禁吃起飛醋,為什麼她會繡衣給黃金萬卻不繡給他?他難道不該是她最
重視的人嗎?
    「拿來我看。」他冷冷地伸出手。
    黃金萬將手上的布包拿給昊風,他怒沖沖地攤開,衣服的醒目之處,用金線繡
著一個大大的「兩」字,他疑惑地撫著上頭的繡線,看向黃金萬,他垂手站在他面
前,身上穿著同樣的「兩」字長衫,那個字就繡在他剛才用盤子擋住的地方。
    黃金萬尷尬解釋道:
    「小姐說……我叫做黃金萬,繡一個『兩』好湊成黃金萬兩……」
    昊風爆笑,將手上那件衣服還他,真虧她想得出。
    「還一連繡了兩件讓我換洗,說是……討個吉利。」
    「是吉利得很。」昊風輕笑著看著那件長衫,「你可要好好地愛惜,這件衣裳
將來定不止黃金萬兩。」他嚴肅地對他說。
    昊風這話無異是一種許諾,黃金萬一聽大喜過望,急忙跪下謝恩!莫非這衣裳
將是未來的皇后娘娘賜給他的衣服,這御賜的東西,常人想得到一件都難,何況他
還一連得了兩件,真是不得了的賞賜。
    「退下吧!」
    昊風見「黃金萬兩」喜孜孜地離開,想到那個字,還不時地搖頭笑起來,舉步
朝舞揚的房間走去。

    ☆ ☆ ☆

    舞揚背對他,昊風故意放輕腳步,不讓她聽見他的聲音,悄悄地走到她身後。
    「你在幹什麼?」俐落地抱起她,然後在椅子上坐下,昊風已經學會對付舞揚
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讓她有反對的機會。
    她顯然很喜歡看見他,眼睛有著快樂的閃光,昊風覺得近日來的各種努力有了
進展,舞揚揚了揚手上細如牛毛的繡花針。
    「我還能幹什麼?繡花囉!打發打發時間,我繡了兩件給黃金萬……」
    不等她說完,昊風就笑了起來。
    「你怎麼了?」舞揚面對著他,「有什麼好笑的?我問黃金萬喜不喜歡,他好
像還覺得不錯,等下次我的技術再好一些,我也繡幾件給你。」將針插回布上放好。
    昊風擔心地看了看她,想起她上回替他取的名字:「好瘋」,她該不會想繡個
「子」或「人」給他穿,到時候可以湊和著變成「好瘋子」或「好瘋人」。
    她敏感地察覺他的反應,「你是不是不喜歡?」她的臉上掠過受傷的神色。
    他心疼地擁緊她:
    「怎麼會?你肯花時間繡衣裳給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不喜歡?」他
自責傷了她的感情,只要是她真心為他繡的……
    到時若真成了「好瘋子」,他也心甘情願地認了。
    「真的?」她立刻丟掉煩惱,放鬆地靠在他懷裡,「到時候我繡一對鴛鴦枕頭
給你……」
    昊風幸福地將下巴枕在她頭上,「那你得陪我睡才行,否則枕上的鴛鴦是一對,
襯著我形單影隻,豈不太孤獨了。」他志忑地觀察著她的反應。
   

    舞揚同情地看著他:
    「你一個人睡會怕?怪不得老是想到跑來跟我一塊兒睡;好啊!你想過來的時
候就來吧……」她停頓了一下,「到時我一定得記得把針拿出來才行……」
    「什麼意思?」
    「我是說,等枕頭繡好,我一定得記得把針抽出來,免得你像剛才黃金萬那樣
……不小心被衣服裡的針刺到。」
    「什麼?」昊風笑得嗆住了。「沒想到那黃金萬兩還得冒生命危險才能得到…
…」
    「什麼意思?」
    「沒什麼。」千萬不能讓她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否則她就又不高興了,昊風希
望舞揚在他身邊永遠快快樂樂,沒有任何的不愉快。
    「噢!對了,我拜託你杳的事有沒有結果?」
    她發現他的臉色明顯地沉了下來,好像十分地不高興,舞揚的心情也隨著他起
伏,她覺得再這樣親匿地坐在他懷中有些不安,於是側過身子扶住昊風的肩,從他
懷中跳下地。
    昊風的臉色更陰鬱了。
    「是不是還沒有?你才不願意跟我說?」舞揚面露失望表情。
    「你就不能放棄嗎?」他壓根兒就不相信她所說的,「留在我身邊有什麼不好?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住的不舒適?還是吃不慣?」他慍怒地看著她。
    舞揚不停地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他霸道地打斷她的話:
    「那你就乖乖地待在這兒,不要再想什麼回去的事了。」
    舞揚氣忿地跺腳叫道:
    「你答應我的,你答應我若是查明真相就放我回去。」
    所以絕不會有真相查明的一天!昊風忍住即將吼出口的話,深吸一口氣平復心
情後對她說:
    「但事情並沒有查明。」
    舞揚卸去防備的表情,距離那麼遠,他當然花費的時間較久,她沒有理由懷疑
他,昊風對她是那麼那麼地溫柔體貼,絕不會有意騙她。
    「那麼,我寫一封信……」她猶豫地請求他,「請你替我送到蕭家好嗎?我爹
看到之後定會證實我的身份的。」
    「你到現在還是想離開我?」他嘶啞地問。
    舞揚找不到聲音說話,想到要離開他就心好痛。
    她仍是沒有回答,但以她沉默的情況來看,總算有些進展。
    昊風深深歎了口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著她,「你難道不明白?你現在回去,
所有的事情都會跟以前不一樣了?」
    「不一樣?」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就算你證明在昆明有一個叫做蕭鵬的人是你爹,你也不
能依照你爹的意思嫁人,你該不會天真到連這件事都忽略了吧?」
    她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但這樣有什麼不好呢?事已至此,她就不可能被父
親嫁給那不知道哪一國的番王當妾。
    「怎麼樣?」她不說話讓他焦躁。
    「我也不想嫁給別人當小老婆……」看到他疑問的神情,舞揚補充道:「我爹
想要把我嫁給別人當妾,那人有一大堆的妻妾,我絕不當別人的小老婆。」
    昊風迅速靠近她,用雙手按住她顫抖的肩,「我娶你為妻,答應做我的妻子好
嗎?」他無論如何都要娶到她,他是那麼那麼地愛她啊!
    「我……」
    是風生氣了,他狂吼道:
    「你寧願嫁給你爹替你選擇的丈夫也不選我?」
    「不……」舞楊立即否認,「我不和別人分享我的丈夫!絕對不肯!」
    昊風一震,另一個陰影又罩了上來,以舞姬此時決絕的態度來看,萬一她發現
了玲妃和蘭妃的存在,後果定不堪設想。
    以他們的習俗,只要被迎進宮內幾乎就等於是他的妾,玲妃和蘭妃的地位就是
這麼來的,但昊風真正的妻子則必須要用大禮迎娶進門,他此刻向舞揚承諾的就是
這個,將來他必立她為後。
    只要舞揚肯委身於他,什麼後宮三千粉黛都不在他眼下,她若不喜歡,昊風可
以再也不迎任何人進宮,就只與她兩人偕老。
    「昊風……」舞揚怯怯地喊他。
    他的下巴緊繃,「什麼事?」她又想出什麼新花招氣他?
    「就算我想嫁你,總是得通知我爹吧?」她含羞帶怯地低下頭去,「你還是得
替我送那封信給他老人家……」
    昊風狂喜地喊了一聲,緊緊抱住她轉著圈子,「我立刻就叫人去辦,一定把事
情查得一清二楚,把那個肅鵬找出來……」
    她被他轉得頭都暈了,接下來的熱情更是讓人臉紅心跳……

    ☆ ☆ ☆

    早晨,昊風在母親景後處,景後的容貌姣好,即使在此年紀,也能從她慈祥的
臉上看出昔日風華。
    「孩子,母后看你最近的心情很好,喜上眉梢。」
    昊風也不隱瞞,將他遇見舞揚的經過詳細地告之景後,他和母親一向親密,幾
乎是無話不談。
    「看來你是很中意這個女孩兒。」景後笑著點點頭,「什麼時候把她迎入宮中?」
    這年頭的男人都三妻四妾,更何況他貴為一國儲君,有幾個妃子也是很正常的
事,但他對舞揚沒有把握,不知道她在曉得有玲妃和蘭妃存在後,會有什麼反應,
萬一她拗起來對他生氣,昊風著實不知道該怎麼解決,他是不能失去她的,天曉得
他愛她有多深,再也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讓他只看著她快樂的表情,心中的喜悅
就泉湧而出,只要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就解開他多日久藏心中的煩憂。
    他是多麼急切地想迎娶她,替她的身份正名啊!
    「快了,就快了……」昊風沉吟。
    看來好像不會那麼順利,景後知道昊風的個性,該告訴她的時候自然就會對她
提起,所以也不催促他。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原本在門外的玲妃放棄通報,帶著隨身的侍女悄悄地離開,
帶著一臉陰毒神色。

    ☆ ☆ ☆

    「黃金萬,昊風什麼時候會回來?」
    舞揚半跪在地上看著花兒,不過不是在賞花,而是在看上頭的小瓢蟲,五彩顏
色比花兒還美。
    「可能不會那麼早,大概是下午吧!」
    她抬頭看看天色, 失望地說: 「還要那麼久?」而後又安慰自己地自語道:
「也快了,再等一下下就好了,也沒有那麼久啦!只是從昨天就沒見到他,覺得有
些不習慣。」
    黃金萬搖搖頭笑了。
    「小姐習慣自己找樂子玩了嗎?殿下最近忙於國事,比較沒有時間陪小姐,您
會體諒他吧?」
    體諒他?舞揚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剛才問話的目的也不是在埋怨他不陪
她,只是一沒見到他就覺得心慌,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沒有安全感。
    「當然。」應該要這麼回答沒錯吧?
    「是啊!夫妻本來就是要互相體諒,等殿下迎娶小姐進宮,小姐就是王妃娘娘
了,他日殿下繼承大統之後,小姐更是貴不可言,應當以國事為重。」
    舞場羞紅了臉。黃金萬心想:小姐不但有傾國容姿又毫無驕奢之氣,怪不得會
得到殿下寵愛,這年頭好人還是會出頭的,像玲妃和籣妃那種陰毒的女人,遲早都
會得到報應的,他準備張大眼睛等著看。
    黃金萬作夢也沒有想到,才說鬼鬼就到……

    ☆ ☆ ☆

    玲妃從聽到舞揚的消息之後,立刻就趕過來城西的王府,才剛進來,立刻就引
起喧嚷,攪得雞犬不寧。
    她絕對不能忍受,她千方百計利用了各種關係,最後好不容易在殿下不在的時
候被迎進了宮,卻只是名義上的王妃,她以為只要麗妃一死,她必定有機會,雖然
還有蘭妃礙眼,但她曉得蘭妃的情況和她沒有兩樣,殿下也同樣給了她選擇,希望
她能回娘家或另嫁他人。
    當然,蘭妃當時的感覺和她一樣,認為只要撐得久,殿下必會改變主意,堅持
不肯回去,等到發現昊風是「說真的」之時,又不願意放棄,事到如今已成騎虎難
下之勢,想回也回不去了。
    沒想到這個來歷不明的舞姬,不知用了什麼狐媚手段迷得殿下竟然要迎她入宮,
她一定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黃金萬呢?」她對王府總管吆喝。
    據她對昊風的瞭解,以他對那舞姬的重視程度,當他回宮的時候,必定交代黃
金萬來看護,找他準沒錯。
    「黃大人……」總管顯得吞吞吐吐。
    「在西廂?」西廂有著王府最好的客房。
    總管搖頭,一副怕她發怒打人的表情。
    玲妃的臉色一變,「莫非是竹苑?」她們若有到王府住宿時,都是進竹苑居住,
就連死去的麗妃也是。
    總管低下頭,不敢說什麼話觸怒她,看來也不是在竹苑,王府這麼大,她想要
找個人也不大容易。
    「快說,你要是不說出來。」她召來大批她帶來的侍衛,「來人啊!把這個狗
奴才給我抓下去杖擊至死!」
    只不過這樣就想把人杖擊至死,玲妃的陰毒果然如黃金萬所說。
    「娘娘饒命!」總管跪在地上,「黃大人在內苑。」
    玲妃渾身一震道:
    「內苑?」
    內苑是昊風的住處,平日不讓她們接近,就連死去的麗妃都很少被邀請進去,
那是他私人的天地。
    「帶路!」她恨恨地說道。
    「但……」
    「你是想死是嗎?」她陰狠地瞧得他全身發毛,「我可以馬上成全依!」她眼
中閃著寒光。
    總管嚇得維維諾諾地彎腰道:
    「奴才不敢,請娘娘隨我來。」

    ☆ ☆ ☆

    舞揚和黃金萬說說往事,時間也過得不算慢,她離開家好一段時間了,藉著回
憶也可以暫紓思鄉之情。
    「我姊姊嫁給我姊夫以前,我們常常扮成同一個人騙他。」她想起在尋芳閣粉
彩霓騙孫謹銳的情形。
    「扮成同一個人?」黃金萬覺得不合理。
    「我們是孿生姊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我姊夫剛開始也認不出我們,只是覺
得有些奇怪,後來他察覺之後,發了好大的脾氣……」她停頓下來,好像聽到什麼
奇特的嘈雜聲。
    「真的?」他實在很懷疑,像這樣玉雕的人兒,怎麼會有兩個呢?「後來呢?」
他禁不住好奇地問道。
    「後來就嫁給我姊夫了呀!」嘈雜聲音愈來愈大了。
    黃金萬也注意到了,「是誰那麼大膽,敢闖進王府內苑……」
    玲妃人未到,那跋扈的聲音就先到了……
    「是我!」
    黃金萬大驚,連忙擋在舞揚面前護著她。
    「微臣參見娘娘!」黃金萬行禮,「娘娘若是想找殿下,殿下今日進宮……」
    玲妃不理會他所說,眼睛直盯著舞揚,「這就是迷惑殿下的孤媚女子?那個異
國的舞妓?」她用手揮開護著舞揚的黃金萬。
    舞揚靜靜地站在那兒,還搞不清楚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只是覺得奇怪,這個女
人憑什麼對人那麼凶,態度這麼地惡劣,還帶了這麼一大群人,而最令人不解的是
……
    這些人為什麼要忍受她。
    「看到我居然敢不下跪?」玲妃步步逼近舞揚面前。「跪下!」她怒喝道。
    看到她為什麼要下跪?舞揚其的弄不清楚,她也不想向她屈膝,在這兒身份最
高的應該是昊風吧?就算見到昊風本人,舞揚也同樣是不卑不亢的態度,為何見到
這個潑婦要下跪?
    她正對著玲妃,無意識地挺了挺胸。
    「大膽!」玲妃將她的動作當作是對她權威的一種挑戰,「給我拿下!」
    黃金萬上前阻擋:
    「娘娘請三思,殿下他……」
    啪!玲妃給了黃金萬一個巴掌,「你閃開!」又甩過去一個巴掌。
    他直挺挺地受了那重重的兩個巴掌,半步也沒離開過原地,他知道要保護蕭小
姐的重要性,絕對不能讓她受到半點傷害,殿下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他只要硬
撐到那時候就行了。
    玲妃厲聲叫道:
    「你擋在我面前是什麼意思?我是殿下的妃子,難道以我的身份教訓家裡一個
不懂規矩的歌妓、舞姬都沒有資格嗎?」
    舞揚聞言昏眩地搖晃了兩下,伸手扶住樑柱倚身。
    「娘娘……」黃金萬又說。
    「住口!你再說,我就連你一塊兒教訓!」
    一個冷似寒冰的聲音傳來:
    「很好!我倒是要聽聽,你要怎麼教訓他!」
    黃金萬如獲大赦地急步行至及時趕回的昊風面前跪下,「殿下!」
    「沒你的事兒,起來!」昊風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黃金萬起來垂手站在昊風身邊。
    舞揚的嬌容慘白,昊風見了心中一緊,示意黃金萬將她帶進房裡,心中對玲妃
十分地不滿。
    「小姐,我們先進去好嗎?」他小聲地對舞揚說道。
    舞揚沒有反對,默默地隨他進去,昊風感到內心竟有些許的不安。
    舞揚一離開他的視線,他立即轉向玲妃冷道:
    「你有什麼事嗎?」
    她打了個哆嗦,冷淡中的昊風就代表極度的盛怒。
    「臣妾只是想……見見殿下而已。」
    「很好,現在你已經見到了,可以走了!」昊風別過瞼去,態度已表現得很明
顯,他不想再看到她。
    「可是……」
    「你要是不想走就回到你該去的地方,沒有我的吩咐不准到這兒來。」他微微
提高聲音,「我不希望今天的事再一次發生!」他停頓片刻,「還有,把你帶來的
那些人都給我帶走。」
    玲妃僵在那兒一會兒,恨很地將帳全記在舞揚身上,然後氣憤地離開。

    ☆ ☆ ☆

    舞揚坐在妝台前,鏡內的女子神色漠然,就達她都不能確定那是不是自己,面
無表情地有如被凍在隱形的冰塊中。
    她還不能對接受到的訊息作出反應,舞揚眼睛慢慢閉上,回想著剛才發生過的
情形,她該怎麼做才對呢?那是她這一生所受的最大屈辱,心痛在震驚過後的現在,
椎心刺骨地爆了開來。
    她不停地深呼吸,不讓眼淚順著她的絕望潸然滑落,想平復自己的心情,另外
想想該怎麼處理才對。
    黃金萬小心地試探問道:
    「小姐,要不要我叫人泡壺熟茶過來?」
    舞揚搖搖頭。
    黃金萬勸她道:
    「您別太生氣了,玲妃娘娘那個人就是這樣,只要您忍得過這時,等到進了宮
之後,多的有揚眉吐氣的機會,您是殿下最寵愛的妃子,終有一天會成為皇后的。」
    她受夠了!舞楊將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她為什麼要忍受這一切?她慢半拍地氣
得全身顫抖,誰要作他的妃子?她老早就告訴過昊風,她絕不和別人分享她的丈夫,
那個大色狼,已經娶妻了還敢招惹她,最悲哀的是……她居然還愛上了他。
    不!現在的她是恨他的,她要離開昊風,不管用什麼方法,她不能忍受他欺騙
她,不能忍受成為將來他後宮中的擺飾,這樣還不如照父親的意思出嫁,至少不會
有這麼多的心痛。
    她緊緊地抓著桌子兩頭,慢慢地站起來面對著門口,昊風正在那兒看著她,她
看不出來他的動態和想法。
    舞揚克制住想衝過去打他的衝動,居然有禮地對著他說:「你回來了?」直挺
著她柔弱的肩膀。
    昊風呆了一下,露出警覺的表情,以剛才那種情形來看,她可能會殺了他的,
他預料她會生氣、也有可能會哭泣,還有其他許多的反應,就是沒有料到她竟然會
如此冷靜。
    他溫柔地對她建議:
    「你可以坐下來。」然後示意黃金高出去。
    舞揚順從地坐下,昊風隨即也走到她身邊坐下。
    「我……」她正忙著思索該如何開始。
    昊風急切地想要討好她,「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這正是舞揚最需要的起頭,她順著昊風的話頭問道:
    「你是說真的?」
    他朝著她溫柔地笑著,修長手指順著舞姬優美眉形滑動:
    「當然,只要是我辦得到……」
    「放我回去!」
    他的手定住了,「你想要什麼?」昊風的表情變得嚴厲,閃著惱怒的火花。
    舞揚機伶伶地顫了一下,下定決心地對他說道:
    「我要回去,回到我的家人身邊。」回到可以療傷的地方。
    他承認她有資格生氣,但這樣子做太過分了,從他第一天見到她起,他就把她
當作最珍愛的寶貝,不忍她受一絲委屈,捨不得她有一點不高興,而她竟用這種態
度來回報他?
    昊風忍住本來要對她說的道歉的話,舞揚想站起來,卻被他扣住手腕按回椅上。
    「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我要放我回去。」她指控他不守諾言。
    「就是這件辦不到!」他的聲音瘖啞,「你要嫁給我,記得嗎?」
    「不了!」舞揚冷淡地笑笑,自嘲地說道:「我怎麼有這個福氣,區區一個低
下的舞妓。」
    昊風狂怒:
    「誰說的?我要說這句話的人付出代價!」
    舞揚本能地搖搖頭,喃喃地自言自語道:
    「你會沒聽到?算了!誰也沒說,是我自己說的……一個低三下四的舞妓,你
不是也為我取名叫舞姬嗎?舞妓舞姬,念起來也差不多,果真就是夫妻,連取的名
字也差不了多少……」她受的刺激太大,舞揚從小就被呵護備至,沒有人捨得她受
一絲委屈,她純真的性靈向來不惹一點凡塵,怎堪這種折磨?
    「別說了!」昊風緊擁住她,「我以後絕不再喊你舞姬。」
    「無所謂了,隨便你好了,想喊什麼都隨你們,我不在乎……」她懶懶地說道。
    他再也不認識她了,這個冷淡的傾城美女是昊風心愛的人兒嗎?她顯得好遙遠,
遠得令人難以接近,昊風慌得想將她拉回……
    「告訴我,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我將她們都遠回去嗎?只要你說一句話,我立
刻就去辦!」他抓住她的肩搖晃著她。
    「她們?」舞揚冷清清地笑了起來,「原來還不止一個呢!徐嬤嬤說得很對,
我太天真幼稚了,什麼事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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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昊風站在那兒抓著她,臉色白得嚇人,怒氣似乎一觸即發,而舞揚的臉色也好
不到哪兒去,只不過較為冷漠,遠遠地把自己隔絕在外。
    她的手好痛,昊風失控地忘記他的手勁有多大,舞揚也沒有掙扎,任他一股勁
地鉗制著她。
    「讓我走吧!你都有她們了,又何必緊抓住我不放呢?」舞楊力持語氣的平靜,
「我是個好妒的女人,不會忍受和別人共有丈夫,也不可能允許我的男人享齊人之
福,這不是你的一大損失嗎?」她嘲弄他。
    「我讓她們全部離去,除了你之外,再也不會有任何人,若早知你會來到我身
邊,我絕對不會妥協議她們留在宮裡。」昊風渾身顫抖,「你知道我是多麼多麼地
愛你嗎?我不會為了任何事放棄你……」
    「今天你會讓她們離去,他日必定也會遺我回去,我不能讓你毀了我……」她
看著自己的手,「也許你早已經辦到了,我幫你的……」
    「你到底聽懂我說的話沒有?我愛你,我至死都不會捨棄你,留在我身邊……
舞揚。」她喜歡他叫她舞揚吧?
    舞揚眼眶微紅,「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一切都是命……是我無緣和你在一起,
你要是肯放我回去,我會一輩子記得你的。」她神色黯然,「永遠不會忘記……」
    「不!」昊風大叫,「不許你回去,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回去……」
    舞揚的神色堅毅,「你可以監禁我,但不能阻止我逃,我會用盡一切方法逃跑,
緊抓住我所能把握的每一個機會。」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他森森地看著她,怒氣漸漸超越了理智。
    舞揚搖頭,輕輕地推開他,被他抓住的手臂已經麻木,她緩緩地退了兩步,抬
頭仰望昊風的眼睛……
    「我不是威脅你,只是不想隱瞞你。」她誠實地表達出她內心的意見,「我不
想不跟你說再見就走……」
    她……現在是和他告別嗎?昊風突然感到一股絕望,「你不可以離開我,你忘
記你仍是我買來的奴隸嗎?」他低聲咆哮著。
    舞揚窒了一下,「是的,我是你買來的……」他的確花了兩萬兩金子,在目前
這種情形,要想讓他替她查明真相好回昆明,無非是癡人說夢,而她也不敢問昊風,
替她送的信件結果為何?「賣身契呢?」她啞著聲問道。
    「賣身契?」
    「何世昌竟然敢說他是將我贖下,那麼一定有給你賣身契吧?他不可能那麼粗
心,連資身契都忘了假造。」舞揚伸手向他要道:「我的賣身契借我看。」
    昊風猛地把她抓住,又忿忿地放開她,大步走向靠窗的那個櫃子,拉開抽屜,
拿出薄薄的一張紙,再走回她面前,視線牢牢地盯著她,「這就是你要的。」
    舞揚默不吭聲,只是接下那張文件,低頭檢視,是賣身契沒錯,「只是一年?
我是不是應該慶幸何世昌還算有些良心,不是假造兩年或者三年。」她放在桌上。
    他粗聲問道:
    「你是什麼意思?」
    舞揚盡力維持她的清醒,平時最不喜歡動頭腦的她,其實是因為沒有那個機會,
現在的她幾乎是被迫在短時間長大。
    她深吸一口氣才道:
    「我的意思是……只要我償了那張賣身契上的約定,你就應該讓我回去,高貴
的殿下啊!你該不會違約而讓天下人恥笑吧?」
    「你該死!」他怒吼,狂亂地在她臉上巡視,「該死!」她為何那麼疏遠地喊
他殿下?她喊他殿下的表情令他心碎。
    「或許我是。」她承認。死了就不會再有這麼苦澀的心痛了吧?「我知道你會
信守賣身契上的約定。」
    真諷刺!昊風想道:她在這件事上竟會對他有如此大的信心,卻不相信他們之
間會有好的未來。
   

    他忽視她,怎麼會有一個女人在這麼令人生氣的時候還如此的美麗?天色突然
暗了下來,一陣陣淅瀝瀝的雨聲傳來,即使在傍晚這昏暗的光線之下,她生動的美
也不曾有絲毫遜色。
    「殿下,給我指示吧!我要開始我的工作了,你到底買我有什麼用處呢?」舞
揚認真地問他,否定她心底那分真正的情緒,假定她就只是一個買來的奴婢,只是
為了償債而在他身邊,很認命地等著期限到期,對主人一點感情也沒有。
    昊風的表情陰沉,心情和外頭一樣地打著悶雷、下著陰雨,他快要被這個女人
逼瘋了!
    她緩緩退開,也察覺昊風的危險性,不願和他靠得這麼近……
    「噢!該是用晚膳的時候了,殿下可以命我起舞助與娛樂嘉賓……」
    「住口!」他嘶聲命令。
    「不想吃喝?」舞揚歎口氣,「那我能做什麼呢?跳舞是我的專長,從進府到
現在,我沒有跳過一次給殿下您看……」
    他上前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 用力抓住她的上臂, 挑高濃眉狠狠地瞧著她,
「不要再說了!」
    「噢!」她恍然大悟,「殿下是想提早休息嗎?」她顫聲問道:「是要我侍寢
嗎?」她掙扎空出雙手,笨拙著解著自己的衣帶。
    「住手!」他銳利地倒抽一口氣,「你這是故意氣我?」眼中儘是飽受折磨的
神情。
    舞揚試著硬起心腸不被他軟化:
    「這是我主要的工作,不是嗎?我是侍寢的女人。」
    昊風粗啞地說道:
    「不,你不是!」
    「我記得很清楚,你說我是侍寢的女人!」
    「該死!」他詛咒著,「你不是侍寢的女人,我說你不是就不是!」他狂猛的
怒氣已讓舞揚有些害怕了,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像這一刻般地危險。
    「你不要我了?」舞揚扭曲他的話意,「沒關係,你是主子,你想要我去做粗
活嗎?我以為侍寢的女人地位會比較高……」她驚駭地看昊風震怒地將桌子踢翻,
碎裂聲刺耳恐怖,他臉色鐵青灰白,洩憤地將地上破碎的木片踩成碎屑,她覺得他
想踩的可能是她……
    她撫住胸口,鼓起勇氣將話繼續:
    「你在生我氣嗎?我沒辦法,我想回去……」
    昊風暴怒地抓住她,舞揚的腳被他抓得離地三尺。
    「你再說一遍試試看!」
    舞揚沒聽出他語氣中的威脅,「如他所願」地又說:
    「我想回去,但你付了錢,你不想放我回去,我應該做等值的事來償還……」
    「夠了!」他低聲咆哮。
    他受夠了!昊風僵硬地將她放回地上,向後連退了兩步,避免自己在盛怒之下
殺了她,在這種情況中,他是極有可能這麼做的,看她一副討打的模樣。
    她明明知道他想娶她為妻,卻在那兒想盡辦法挖苦他、氣他,不知好歹地刺激
他,從來沒有人敢當面違逆他的心意;只有她!從認識的第一天就不按他的指示行
事,硬是將他氣得頭昏眼花,他太寵她了嗎?是他將她龍得沒有分寸,應該讓她去
吃苦,受人欺負過後,她才會珍惜他對她的愛意,知道他是多麼地保護她、珍視她,
才會打從心底感激他、順從他。
    舞揚偷偷從眼角瞧他,他說「夠了」是什麼意思?是決定要讓她做粗活了嗎?
經過這些日子的休養生息之後,她的身體狀況漸漸回復,可能再過不久,她的功力
就可以恢復正常,現在應讀有能力做粗活了,然後她要找機會逃跑,等回到家,她
會差人送還他金子。
    「那我從什麼時候開始工作?」她試采地問他。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他要出手打她了,昊風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緊握的雙
拳微微地顫抖,眼睛瞪得比平常大了一倍。
    「什麼時候?」他冷冰冰地重複她的話。
    舞揚等待他的指示。
    「黃金萬!」昊風高聲叫喊。
    外頭立刻衝進來一個人,正是黃金萬,「殿下!」
    昊風對舞揚說:
    「你想要什麼時候開始就什麼時候開始。」
    「好,那我不想浪費時間,就現在吧!」
    他想掐死她,他真的想,尤其當那細緻頸子頂著那高傲仰著的下巴。
    「如你所願!」他回頭對黃金萬交代,「她想要干粗活,你就帶她下去,有什
麼累人的、折磨人的粗工全讓她做,她想做什麼都隨她!」
    「殿下……」
    昊風警告地瞪著他,警告他不許插手。
    「是!微臣遵命。」
    他木然地看著黃金萬領著硬挺著背脊的舞揚離開,然後沉重地頹坐在床沿邊。

    ☆ ☆ ☆

    她被帶到廚房,這是一個她從未接觸到的世界,如果不是被抓來這兒,可能她
一輩子也不會進廚房。她不知道想要吃一頓飯那麼麻煩,為了餵飽王府中的每一個
人,廚房的人幾乎不停地在工作,早飯忙完,馬上中午又到了,才忙完中飯,晚膳
又要準備上,有時還要張羅夜裡主子們的消夜,每一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一個接
著一個地……
    當然,他們不會讓她加入烹飪的行列,她不會煮菜,而廚子的工作是其中最輕
松的,可惜她完全不具備這類的能力,所以……
    她被分配去提水,每天要提水裝滿幾十個水缸,雖然王府裡有著充沛水源的水
井,但這個工作還是很辛苦,即使舞揚自認為精力充沛、身體強壯,但還是累得回
到房裡就倒頭大睡,細嫩的雙手也被磨得破皮流血。
    黃金萬來探望她,很擔心她不能勝任這個工作。
    「還好啦!只是從水井提水而已,上回我聽說書的講故事,有些人還得下山去
溪裡提水到山上的家裡呢!我算是幸運很多了。」她笑笑地安慰著自己。
    但是山上的人家可不用準備一整個王府吃食的用水,黃金萬難過地想道;本來
這個工作是同時由好幾個人一起分擔的,小姐不知道自己是受人欺侮,還一味地往
樂觀方面想,更是讓他敬佩。
    玲妃堅持待在王府,這廚房的管事阿三刻意苛刻地虐待舞揚,就是為了拍玲妃
馬屁。黃金萬不曉得為什麼昊風還不出手干預,他明明很心疼她受的苦,卻裝成很
不在乎的樣子。
    黃金萬走到門口,恰巧遇到總管灰頭土臉地從裡頭出來。
    「怎麼了?」他問。
    總管苦著臉,「殿下覺得茶太燙,要喝冷茶。」
    黃金萬從來沒見到昊風喝過冷茶,普通的富貴人家都不喝冷茶,更何況是皇室
的太子!
    「那你就快去換下。」他可不會和此時的殿下爭辯。
    總管苦笑道:
    「我送去了。」
    「那為什麼還……」黃金萬奇怪地喃喃問道。
    「殿下說我大膽,竟然敢送冷茶給他唱,難道不知道他從來不喝冷茶的嗎?」
    這下事情可嚴重,他看他還是不要進去好了,黃金萬轉身離開,等殿下心情稍
微改善後,再找機會跟他稟告小姐的情形吧!

    ☆ ☆ ☆

    室內
    昊風像只暴躁的熊,怒氣一觸即發,所有的人皆受到他的怒氣所害,走路都盡
量不發出聲音,免得替自己無緣無故意來一頓排頭。
    「她該死!」他的下顎憤怒地繃緊。
    雖然干粗活兒的是她,每天受折磨的卻是他自己,當看她重複做著那些單調但
粗重的工作時,他會感到心一陣陣地劇烈疼痛。
    昊風生氣地走到外頭,他本來想藉著這個機會教訓那個笨女孩,沒想到受創最
大的居然是他自己,他讓自已被憤怒所控制,想要就此疏遠她,避開那連他自己也
害怕的深刻愛戀。
    結果終究還是辦不到,昊風每次都會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意識地又到了廚房
附近,他無法命令自己遠離這兒,遠離可能會見到她的渴望……
    偶爾,她低柔的聲音會隨著風聲飄來,在他開始想要仔細聽時又飄散,使得昊
風的心情更為惡劣,像個犯相思病的傻瓜無藥可救,屈服在想要她的意志之下,就
像現在……

    ☆ ☆ ☆

    舞揚提著水桶走到井邊,她在提完水之後才發現居然有好些個水缸是漏的,所
以只好再重新開始,要不然廚房的管事阿三又要大吼大叫了,看!他不正守在破水
缸邊露出森森白牙嗎?
    她細心地拿著白布將手掌厚厚地纏起,她的手起了好多水泡,沒有包紮根本就
沒法子提水,前幾天沒有想到這種好方法,不小心弄破幾個水泡,現在無意中碰到
就痛得半死!
    好不容易提了兩桶水,她放好吊桶,收拾一下她用過的工具,兩隻手各提一個
水桶站起身來,過重的重量壓得她微弓著身軀。
    一旁的昊風想衝出去打掉她手上的水桶,為什麼在他只想用綾羅綢緞包裹著她,
用無盡的愛寵著她時,她卻要在這兒提水?那水桶的重量壓在他的心上,壓得他喘
不過氣來。
    她赤腳踩在地上,一定很痛吧?地上不時有些小石子,昊風全神貫注地看著她。
    舞揚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完成工作上頭,她心急地想走快些,還有好幾個水缸沒
有裝滿呢!疏忽了腳下尖銳的小石子……
    「啊!」刺痛讓她的腳步一滑,她沒有法子穩住身子,幾乎是立即倒在地上,
水翻倒在地上,弄得她身上一片泥濘。
    「怎麼搞的?」昊風氣急敗壞地衝過來喊道。
    舞揚抬頭看向昊風,他剛才不在這兒的呀?是不是因為太想看見他而產生幻影?
她自顧自地胡思亂想,沒有理會他的問題。
    他也不管有沒有得到答案,舞揚坐在那兒像只在泥地打滾的小豬,將她一把抱
起來……
    「我……」她指著他的錦袍,「弄髒你的衣服了……」她推拒著將手抵在他胸
前,「不……」又多了兩個泥手印。
    「別說話。」他不在乎。
    昊風抱她到圍牆邊,舉起手臂將她放至矮牆上……
    「不……」她嚇得頭昏眼花,好高!她全身僵硬,「讓我下來。」她的聲音發
顫。
    昊風低咒一聲,他怎麼忘記她怕高呢?連忙又將她抱下,找了一個平整的地方
讓她坐下,她蒼白的唇逐漸恢復血色。
    「讓我看看。」他心急地檢查著她,「有沒有扭到哪裡?」他輕觸著她的腳踝,
「這兒痛不痛?」
    舞揚搖頭。
    「好。」他點頭,「站起來試試看。」扶著她站起來。
    一陣劇痛襲來,舞揚不由倒抽一口氣,微縮起左腳,全身的重量都倚在昊風身
上。
    「不是說沒事嗎?」他緊張地放她回去,溫柔地抬起她的腳,皺著眉作一個整
體的檢視,從大腿到膝蓋,再檢查一次腳踝,然後把她的腳板握在手裡。
    他倒抽一口冷氣,舞揚的左腳被石頭傷得鮮血淋漓,因為上頭還有泥塊草屑,
所以他看不出有多嚴重。
    「老天。」他小心地放回她的腳,「你在這兒等一下。」堅持看到舞揚點頭才
離開。
    她看見他走到水井邊,抬起剛才她掉落的水桶,丟吊桶落井中,提起一桶水,
然後再將水提到坐在圍牆邊的舞揚身邊,蹲踞在她身邊,從懷中抽出錦帕浸濕。
    「你幹什麼?」
    「不要說話。」他替她擦拭著腳,掬水來沖洗傷口,那小石塊還嶔在她腳上,
怎麼會不痛呢?「忍著點,我要將石頭拿出來。」
    舞揚點點頭,雙手扶住他堅硬的肩膀,包裹著布的手掌又在他肩上留下泥印,
她深吸一口氣,在昊風替她挖出那塊石頭時,咬住下唇避免出聲,他看起來好像比
她更難過,她不想惹他心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受傷的人是他呢!
    他已經盡力了,盡力溫柔地取出那個石頭,昊風的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舞揚
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他可以從她肌肉痙攣的程度察覺她的痛楚。
    他受夠了,昊風扯下衣服的一片裡布,替舞揚包紮好她可憐的小腳,鮮血立即
透出布外,昊風覺得自己的心也被石頭猛刺了一下,他突然緊緊地擁住她。
    舞揚掙扎著想找出呼吸的空間,「怎麼了,殿下?」
    「住口!」他抱得更緊了,「不要叫我殿下。」他粗魯地命令道。
    她沒辦法動,所以也就隨他將她緊擁在懷裡,昊風的呼吸急促紊亂,心狂亂地
抵著她鼓動。
    「該死的你,有福不會享!」他有多久沒有將她抱在懷裡了?她溫軟的身軀緊
貼著他,昊風低低呻吟著,「來,放你的手在我身上。」他抓起她的手靠在他臉上
……
    昊風死盯著她手上的泥布問道:
    「這是什麼?」
    「噢!」舞揚心不在焉地看看,「這是布啊,剛才不小心弄髒的。」
    「我不是問你這個。」他臉色陰鬱,「你的手怎麼了?」緊抓住她的手檢視。
    「沒什麼!」舞揚緊張地笑笑,他的神情好可怕,是在氣她媽?「只是包紮起
來比較好做事,也不太痛……」
    不太痛?
    昊風立刻解開她包紮手的布巾,看了那紅腫的小手後,他沉重地閉上眼睛。這
樣還說不太痛?他張開眼瞪著那慘不忍睹的小手,快速堅定地解開另一手的包紮,
同樣用水洗淨,然後把她抱起來。
    「幹什麼?」她又問。
    「別吵!」他只能說得出這兩個字,這時候的昊風不能確定,他的行為究竟是
在懲罰自己還是懲罰她?
    明顯的是,他已經感受到痛苦,而她卻還一副沒事人兒一樣。
    「讓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舞揚死命推著他,「我工作還沒作完,不能走
啦!」
    「搞什麼鬼?」昊風忽視著她,舞揚的態度很堅決,「去你的!」他低咒,卻
仍抱著她,用眼睛梭巡著四周,正好看見廚房管事阿三站在遠處……
    「你過來!」他等他走到眼前。
    「奴才參見殿下。」阿三跪下。
    「起來,以後她的工作就由你替她作完,不得有誤。」也不等阿三跪下就抱著
舞場繼續走遠。
    「那我的工作呢?」舞揚好奇地問道:「我是不是要換工作?下回要作什麼?」
    「什麼也不用做!」昊風極盡粗魯之能事地吼她。
    這個女人!如果連在現在都不會得到教訓的話,可能永遠都不會了,他只是替
自己找麻煩,讓自己心痛罷了,世上真有這種傻子嗎?
    昊風覺得自己應該不是,所以他要解除她的職務,至於其他……再想辦法解決
吧!
    他看向她沾染泥污的小臉,視線又移到滿是水泡的手,然後想到她受傷的腳丫
子,要什麼時候才能復原呢?至少要等她復原吧!
    昊風又爆出一連串詛咒,他怎麼會愛上這種固執又沒腦子的女人呢?
    「莫名其妙!」舞揚喃喃地罵道,卻在昊風惡狠狠的注視下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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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昊風帶她進他的房裡,裡頭金碧輝煌,和她一身髒兮兮地不相襯,一進內室後,
昊風就把她放倒在床上。
    「我太髒了,床……」
    「躺好!」他嘶聲說:「從現在開始,我沒有叫你開口,你就給我封好嘴巴,
一句話也不准說!」
    專制!舞揚嚥下到口邊的抱怨,懶得和不講理的人說話。
    昊風大叫黃金萬進來,吩咐他拿外傷的藥過來,還要他準備乾淨的棉布,讓他
叫僕人過來倒洗澡水。
    「這裡?」黃金萬驚訝地說。
    「嗯!」他得要親眼盯著她才行,天曉得他一轉身,她又會想出什麼花招來惹
麻煩。
    黃金萬迅速出去張羅,沒有多久,昊風的睡房便成了煙霧瀰漫!熱水正在大桶
子裡等著使用,他遣走了每一個僕婦,一個也不留。
    然後走到舞揚床前:
    「進去!」
    她睜大眼睛和嘴巴,「你……該不是要……」她指指那盆水,「那……是要給
我洗的嗎?」
    「要不然你以為忙了半天在幹什麼?」他沒好氣地忽道:「一直在喊髒的人是
你,不是嗎?」
    「可是……」
    「進——去!」他一手一頓地警告道。
    她遲疑地下床,跟著腳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真的要進去?」看到昊風的表情,
她歎口氣,到盆邊伸手探了探,準備進去。
    「衣服脫掉。」
    她驚喘一聲,伸手按住領口。
    「你不脫掉要怎麼洗?」她竟然想要穿衣洗澡。
    「可是……」
    昊風嘲諷地問她:
    「你還有什麼地方需要在我面前遮掩?」
    舞揚被他惡意的口氣激怒了,「脫就脫嘛!誰怕誰呢?」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勇
氣, 很快地她就將身上的粗布衣裳褪盡, 將適才他替她包紮的布條也丟在一邊,
「怎麼樣?」
    昊風的黑眸閃著奇怪的亮光,微微地點點頭道:
    「很好,現在你可以進去水裡了。」
    她伸手探探水溫,傷口碰到水引起刺痛,舞揚瑟縮了一下,先將沒受傷的那只
腳伸進去,咬著牙又將另一腳伸進去,然後背轉向他坐下。
    昊風遠遠看著她,在浴盆裡坐著的那個女人是他此生見過最令人渴望的女人,
熱水讓她的雪肌玉傅一片酡紅,雖然她故意背對著他,昊風同樣可以想像她細緻的
臉龐就在他面前,等待她洗完澡的時間有一輩子這麼長,昊風幾乎以為自己要瘋了。
    他拿起為她準備的藥膏和毛巾,在他決定已經等了夠久了之後,快速地走到舞
揚正前方。
    老天!她甚至比他想像的更美,他貧瘠的想像力根本沒有辦法想見她無瑕的五
官,柔弱中帶著堅強,沐浴後頭髮潮濕慵懶地微卷,烘托著她的臉龐,無邪的黑眸
罩著一層引人犯罪的薄霧。
    「起來。」
    舞揚瞪了他一眼,這人以為她是木偶嗎?一下叫她進去,一下又叫她起來,難
道他不知道:就算是泥人兒也有幾分土性?到時惹毛了她……
    「起來!」他又重複了一次。
   

    還是算了吧!俗話不是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她就不跟這條「地頭蛇」計較好
了。她悻悻地站起來,昊風飛快地拿毛巾罩住她抱起來,就連舞揚也對那種速度感
到驚訝,她被放在床上,昊風接著也在身邊坐下。
    「手。」他看著她。
    「啊?」她不解。
    「把手伸給我。」他用著硬邦邦聲音命令。
    舞揚無奈將手伸給他,「諾。」昊風立刻將她輕輕握住。
    泡過水的手看起來更糟,他緊皺著眉頭,拿著干棉布拭乾上頭的水分,有些水
泡都磨破了,微微地滲出血來。
    「其實我可以自己來……」舞揚被他一瞪,語音戛然止息。
    他仔細地替她敷上藥膏,藥膏敷在手上涼涼的,讓舞揚覺得很舒服,她舒服地
呻吟著,昊風急送他抬起頭,眼中波濤洶湧。
    「怎麼?」
    他沒有回答她,低頭替她繼續包紮,然後將她兩隻手分別放在身側,蹲下身來
替她受傷的腳包紮,完全沒有想到以他高貴的身份,是沒有必要替一個奴婢療傷的。
    但舞揚注意到了,她低柔地在他看向她時開口:
    「謝謝你。」
    他仔細端詳著她的臉,「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就不用向我道謝。」他緩緩站起
身子,眼光沒有離開過她。
    「我是,我是真心的。」她急切地說道,很遺憾他竟會懷疑,她伸手拉住他的
袖子。
    昊風順勢坐回床上,她曉不曉得那種姿勢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邀請。
    「真的,我是真心的。」她再次重複道,視線和昊風的緊緊交鎖著。
    昊風慢慢地低下頭去,舞揚微顫的唇片正對他發出無言的邀請,他拂過她散發
甜香的唇片,輕柔地勸誘她為他張開甜蜜的小嘴,舞揚柔唇微分,昊風的舌立即探
入,將她小巧的舌捲入,低沉地呻吟著。
    他以為他能抗拒對舞揚的渴望,事實證明,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對她的愛意並
沒有被她的固執和冥頑不靈所摧毀,甚至不可理喻地更深切。
    她屏息地等待他接下來的舉動,舞揚忍不住微微地顫抖著,她對昊風的感情是
不容置疑的,雖然她前陣子以為恨他,其實只是愛極生恨,這兩種感情的分界只在
一線,在她承認恨他的時候,其實也是愛著他的。
    「我……」她想要對他說話。
    這個時候的昊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說話,他熱烈地用唇堵住她的嘴,崇拜地輕
撫著那熟悉的曲線,久違的柔軟身軀。
    「昊風……」她不放棄地又開口。
    「什麼事,小蠻女?」他喊她的聲音有如愛撫。
    舞揚沒來由地又恐懼起來,這件事情發展到她無法控制的地步,她愛上了這個
男人……將來該怎麼解決?她不想要面對這種難題。
    「你要我嗎?」她的心抵著他的肋骨狂跳。
    他皺眉修正她的話,「我愛你。」
    她迷迷茫茫地對著地,不曉得該對他的話作出什麼反應,「你是說……」
    昊風很有耐心地瞅著她,「說下去,我在聽!」用手輕柔地觸摸著她柔滑的面
頰。
    「你是要我回到你的床上嗎?」她怯怯地問,他是想叫她回去當侍寢的丫頭嗎?
    他露齒一笑,「你覺得我的表現還不夠明顯?」
    她睜大眸子,「我以後不用回到廚房提水,我的工作……」
    昊風的手僵住了,臉色整個沉了下來,她該不是又……
    果然,「……以後我工作的地方就在這兒是嗎?一樣作侍寢的女人?」
    昊風全身都凍住了,好一陣子沒法開口,臉色刷地變青,硬撐著自己離開了她,
咬牙切齒地瞪著她。
    舞揚被他嚇得在原地打著哆嗦。
    昊風的胸膛劇烈起伏,怒沖沖地瞪著她好久,然後一句話也不說地掉頭就走,
留她一人在屋裡。
    她做了什麼讓他這麼生氣?舞揚猶不解地想著。

    ☆ ☆ ☆

    他到今天還沒被她氣死是因為祖上積德,他們數代都勤政愛民,所以他還沒有
被她氣死!
    昊風一個人在書房裡喝著開酒,一口接著一口,一壺接著一壺,他轟走所有進
來和他說話的人,轟得他們落荒而逃。
    而那個肇事的小蠻女,他懷疑她是不是知道她把他氣得快中風了,她一定是魔
女投胎,是故意來折磨他的。
    再灌一口酒,意識已經漸漸恍惚,他明天開始要進宮兩天,反正舞揚以為他想
要她回來侍寢,應該不會再回去廚房工作,他也就可以安心地回宮處理國事,不用
再擔心她會弄傷了自己,不用再顧著她的愚行,剩餘的可以交代給黃金萬暫時處理。
    突然,黃金萬像喊火警似地喊道:
    「玲妃娘娘駕到。」
    昊風厭煩地放下酒杯,門被人推開,一堆宮女湧進……
    「出去!」他憤怒地咆哮。
    玲妃開口說:
    「殿下……」
    「出去!」他冷冷地重複,「我沒有叫你把這一群人帶走嗎?如果沒有我的命
令,不要隨便到我面前來。」
    玲妃怨毒地將帳又記在舞揚身上,忿忿地走出門外。
    為什麼他不想要的人一直出現在他面前,而他千方百計想討好的人卻用那種態
度對他?昊風舉起酒瓶,又灌了一大口。

    ☆ ☆ ☆

    舞揚穿著妥當,她走出門外,昊風替她包紮的腳仍有些跛,受限於此的原因,
她走得並不快。
    她沿著圍牆走著,這些日子第一次有逃走的希望,但是雖然牆並不高,以她害
怕的程度,如果腳沒有受傷,或許還有逃脫的可能。
    但現在腳受傷了,再加上心理的障礙,她根本就不可能躍過這矮牆,只好認栽
嗎?
    等一下!
    一隻小狗從暗處躍出,舞揚輕輕地抱起那小東西,眼尖地發現有個缺口,正容
得一個人出入。
    「莫非上天助我?」她可以走了。
    此時有了可以離開昊風的機會,她卻捨不得走了,鑽出了這個洞之後,就再也
見不到那個她深愛的人,再也聽不見他訓她的聲音,再也感覺不到他溫暖的碰觸…

    但那溫柔的愛護並不是她獨享的,舞揚心一橫,放下懷裡的小狗狗,鑽出洞去。

    ☆ ☆ ☆

    昊風帶著滿身酒氣悒悒地回到房間,推開大門,預期會見到舞揚躺在床上,這
個時候她應該睡了才是。
    沒有,什麼都沒有!
    昊風胸臆突然漲滿了怒氣,她跑回她的房裡睡覺嗎?她好大膽,沒有他的吩咐
敢這麼做!
    但他一點也不驚訝,打從他認識她開始,她就沒一次依順過他!
    昊風轉身又走出去,直衝到她的住處,他要抓她起來問個清楚,為什麼要這樣
折磨他?
    他用力踹開門,屋裡沒有半個人影,昊風倒抽了一口氣,酒意全被恐懼驅離…

    她走了!
    昊風跑到門外大叫,黃金萬是第一個趕來的人。
    「她逃跑了,把所有可以用的人都叫起來,我要把她追回來。」他要趕快,否
則就來不及了,「派人封鎖關口,關閉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國界。」
    「是!」黃金萬用跑著出去。

    ☆ ☆ ☆

    舞揚仔細看著天空的星星辨明方向,要回家可不能有絲毫差錯,都忘了考慮盤
纏的問題。
    她施著腳步,腳下有潮濕的感覺,八成傷口又流血了,她沒有浪費時間察看,
因為看了也沒什麼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路,她要將和追兵的距離拉長,才有成
功逃走的希望。
    好不容易走到天亮,她又累又倦,卻才走到城門口,要是腳沒有受傷,她一定
老早就出城去了,舞揚難得地自怨自艾起來。
    不對勁!
    城門到現在還沒開,官兵也多得不像話,這些有可能是來追她的嗎?昊風會為
了她……將整個國界封鎖嗎?
    趁著等候的人多,舞揚改變了主意,決定不經城門,她要繞遠道,從山路回家,
她才剛轉過身……
    「喂,那個誰,站住!」
    舞揚不敢回頭,要是叫的不是她,豈不是自露行藏?她加快腳步,因為心急所
以跛得更厲害了,露出了官兵想要的線索。
    「就是她,攔住她!」
    受傷的她沒有能力跑太快,很快地就被官兵層層包圍,成了落網之魚、甕中之
鱉,官兵個個兇惡地瞪著她。
    「不許傷她!」
    「黃大人。」官兵之中走出一人。
    舞揚面對黃金萬,他出來就代表昊風也快出現了。
    黃金萬跳下馬,「小姐,你怎麼會……」他歎氣。
    舞揚沒有說任何話為她的行為辯解,昊風是他的主子,黃金萬是不會覺得她對
的,反而還會奇怪她為何不接受他替她定的地位。
    「殿下來了。」他指向她後方。
    舞揚不必轉身就能感受到背後灼熱的視線,昊風正用憤怒的眼神燒炙著她。
    「轉過來。」他陰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不安的馬兒不斷地移動,似乎感染了
主人的脾氣,「你既然有勇氣逃跑,就應該有勇氣面對失敗的結果。」
    舞揚鎮定地緩緩轉過身來,昊風的臉色白得嚇人,即使在這種距離,她都可以
感覺到他一身酒氣撲在她身上。
    他眼中的怒焰掃過她全身,之前他好意為她準備的緞鞋已染上血,定是傷口又
裂開了,她就不曉得珍惜別人對她的好意嗎?
    昊風微彎下腰,粗魯地將她拉上馬,硬將她置在身前,而後瘋狂地策馬回去。
    她沒有對他說一句話,可以感覺身後的他和他的馬一樣猛噴氣,她可不要自找
麻煩,她沒有錯,沒有人可以責備她追求自由,除非……
    他責備的理由不是這個,而是指責她逃避自己的感情,背棄自己的心!
    這千里駒有如迅雷般奔馳,舞揚被狂風追得緊緊貼在他懷裡,感覺到他心跳規
律地鼓動著,強硬且有自信的節奏。
    終於找到她之後,他釋然地全身處軟,為了這個女人,他已經變成一個軟弱的
男人,昊風對自己的氣憤油然而生,氣他沒有辦法擺脫她的掌握,一想到她可能離
開他,就令昊風心魂俱裂。
    他帶著她馳入王府,昊風躍下馬,舞揚從他臉上看不出他的心意,接著他將她
扛在肩上,舞揚沒有浪費口舌和力氣抗議,因為知道沒有什麼用處。
    經過了這次逃跑的經驗之後,舞揚的信心有了重大的打擊,這裡是他的國家,
她再怎麼樣也逃不出他身邊,除非有奇跡出現。
    而現在,就連老天都是站在他那一邊的,沒有天理啊!
    她任他扛著她回房,將她甩在床上,用著那閃著陰鬱火光的眸子注視著她。
    她苦澀地開口道:
    「你笑我啊!笑我傻得不自量力,在這兒你就是天,笑我傻得想和天對抗,居
然想與皓月爭輝。」
    他望著她好半晌,突然走到她面前,用力地抱住她,舞揚可以感到他的身體微
微地顫抖,他的唇吻上了她,手在他熟稔的曲線上游移。
    舞揚沒有阻止他,她的感覺和他一樣地強烈,她的心情很矛盾,又想要離開這
個傷心地,但一想到見不到他又心痛難忍。
    昊風不耐煩地扯開她的衣服扔到牆角,「別再動逃走的念頭。」他緊緊貼住她,
氣息急促地擁著她。
    「我知道……我會等到賣身契約時間到了再走,反正只有一年。」她做了最大
的讓步,也算是對自己慈悲吧!
    「沒有賣身契了。」他瘋狂地吻住她,「再也沒有賣身契的事,你要永遠待在
我身邊,我不會放你走,不管賣身契上怎麼寫,我要關你一輩子,直到你打消離開
的念頭為止……」他狂亂地低喃著,「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要接你進宮,我們成
親……我要你當我的妻子。」他注視她的眼睛微紅,「等有一天我能信任你……信
任你不再逃離我身邊,就要你當我的皇后……永遠守在我身邊……」
    他深情的表白令她鼻酸,舞揚頓時忘記彼此之間的差異,伸手緊緊地回擁住他,
他知道她有多愛他嗎?她能給他這個能傷害她的武器嗎?
    「我……」
    他以手摀住她的口,深怕她又說出什麼傷他心的話,「別說,今天就讓我們只
憑感覺吧!」他親匿地抵著她細語。
    一串淚珠落下她柔嫩細緻的臉龐,她是那麼那麼地愛他,為什麼要違抗心裡的
意願拒絕他的溫柔呢?就這一次吧!就這一次什麼都不要想,只聽從心底的聲音,
回應真情的希望,舞揚用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拉他下來,回應他癡狂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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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飄浪。JT 是我和涵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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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昊風進宮晉見母親景後,正好妹妹樂平公主也在一旁隨侍,樂平公主一向最愛
在哥哥跟前玩耍,昊風是她的偶像,見到昊風來高興得不得了。
    當然,昊風若不快活時,她也感同身受。
    「怎麼了?」樂平拉著哥哥的手,「有誰敢惹我們太子殿下心裡不舒坦?我叫
人殺了他好不好?」她狡黠地建議著。
    這刁蠻公主可是惹不得的!
    「別胡鬧!」景後輕敲女兒的頭一下,也憂心地問兒子說:「有什麼事困擾著
你嗎?」
    「母后……」他沉吟著。
    「是不是上回提到的那個女孩?」景後問道。
    昊風點點頭,又搖搖頭,然後長歎一聲。
    「怎麼?我又要有新嫂子了?」樂平公主一旁起哄道:「我告訴你,三個和尚
是沒水喝的,跟你娶一堆老婆是同樣道理,男人啊!不要以為自己生在帝王之家就
可以三妻四妾,這無非是替自己找罪受!」
    「不要說風涼話!」昊風斥責她,「我可沒有三妻四妾的意思,但是有什麼方
法可以解決呢?」他頭疼地想著,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景後說道:「母后,
可不可以將玲妃和蘭妃都送回去,我根本不想靠近她們,她們從進宮開始就跟著我
守活寡……」
    「別胡說,什麼守活寡。」她頓了一下,然後才驚疑地看著兒子說:「你……
是說真的?」
    昊風沉重地點點頭。
    「為什麼?」景後皺眉地責備他,怪不得她想抱孫子都一直不能如願。
    他露出厭惡的神情,「我受不了她們,或許我一直都在等待那個正確的她出現,
別的女人都不在我眼中。」
    「讓我想想……」景後扶著額頭,其實後宮裡頭從未得到君主臨幸的妃子多的
是,更何況昊風還未登基,兩個無益的妃子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景後曾嘗過被貶至
冷宮的滋味,所以才會體諒她們的遭遇。
    「我實在找不出辦法,就請母后替我出個主意,如果這件事沒有解決,她……
永遠不會接納我。」
    昊風所指的她就是舞揚了,樂平公主也曾聽景後提過。
    她好奇地問道:
    「她不嫁給你?不欣羨帝王家的富貴?」
    「我可以不用告訴你被拒絕多少次吧?」昊風老實地對她說。
    他離開她的時候,舞揚正在熟睡狀態,昊風幾乎是逃離那裡,因為害怕她一醒
來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那些無心之語,每次都刺得他心痛難忍!光聽到就讓他受
不了。
    他也怕她又吵著要他放她回家。
    「有這種人?」樂平公主微偏著頭,「光聽到這裡,我就開始喜歡她了。」
    「我相信你會喜歡她,因為你們根本就是同一個性子!」
    「什麼性子?」她好奇地問。
    昊風沒耐性地說:
    「沒事就喜歡窮攪和、瞎攪和!」
    「謝謝!」她把這個當作是一種讚美,「好了,我同意她當我的嫂子。」
    昊風悠長地歎了口氣道:
    「只怕她不同意認我當她丈夫。」
    樂平公主笑道:
    「什麼時候我們殿下居然也會成為男性悲情的代表了。」
    昊風抿著嘴唇,證明他一點也不覺得這個笑話好笑。
   

    景後插進來說道:
    「我看……這樣好不好?我們看看鄰國有沒有人想與我們和親,就給玲妃和蘭
妃兩人公主的嫁妝,以本國公主的名義,風風光光地嫁出去,這樣也不會失了她們
家族的面子。」
    「好辦法!」樂平公主撫掌大笑,「不是我說,那兩個女人真是有夠吵的,我
這輩子沒見過那麼吵的人,也不知道當初父皇是怎麼替你選的,從她們進來以後,
宮裡沒有一天安靜過,現在總算可以平靜了。」
    「行得通嗎?」昊風滿懷希望地問道。
    景後微笑,「總得試試看,要看她們的運氣了。」
    「兒臣謝母后成全。」就指望這個方法可行了。

    ☆ ☆ ☆

    舞揚瞪著黃金萬,「你可不可以不要守著我。」
    他無辜地搖搖頭道:
    「不可以。」然後看看後頭正在加高的圍牆,「至少在圍牆蓋好之前,我不可
以讓你離開我的視線,這是殿下交代的。」
    舞揚氣憤地呻吟一聲。
    「殿下交代的!」她氣憤地大叫,「他有事為什麼不敢自己來『交代』我?」
    黃金萬聰明地不發表「任何」意見,小倆口鬧意氣,他要是干預不當,到時候
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她本來想跟昊風好好地溝通,重新決定她的去處,也坦白告訴他,她是真的愛
他,他對她的好意,她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但是……
    也不能怪她生氣,舞揚自一睜開眼睛就沒見到昊風,若不是枕頭上的凹痕猶存,
她也許會覺得昨天是場夢。
    「圍牆加高多少?」
    黃金萬答道:
    「三尺。」
    他以為加高圍牆她就逃不出去了嗎?是她不想走而已,要不然遲早會逮到機會,
他儘管把圍牆加到和天一樣高好了,簡直是有毛病!
    花大錢去做無聊工事!

    ☆ ☆ ☆

    玲妃準備用膳,廚房管事阿三送食物到玲妃房裡,因為昊風不在,所以她也懶
得出去吃。
    「外面那麼吵是做什麼?」玲妃問道。
    「稟娘娘,外頭正在做加高圍牆的工事。」阿三回答道。
    「加高圍牆?」
    「聽說昨天有奴婢逃跑,殿下命黃大人派人加高王府圍牆至少三尺。」他俯身
小聲地在玲妃耳邊說:「好像就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舞妓。」
    「是她?」她的眼睛陰毒地瞇起。
    阿三想起殿下叫他接替她工作的事情,不由怨恨地在玲妃耳邊煽風點火道:
    「娘娘得要給她一個教訓才行,否則她不知道誰是主子,態度傲慢得緊。」
    「我會……」玲妃想著要怎麼對付她,「我會的。」
    正好殿下不在,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以她的身份要整死」個舞妓是綽綽有餘,
她要她知道她的厲害。

    ☆ ☆ ☆

    玲妃大搖大擺地來到內苑花園,帶著一大群侍女和侍衛,可笑的是……那個廚
房的管事阿三也在旁邊。
    好像怕在自己家裡被搶劫似的,舞揚見到她不由諷刺地想道。
    她趾高氣昂地問旁邊的人道:
    「我說……那個逃奴是哪一個啊?」
    阿三狗腿地上前哈腰道:
    「稟娘娘,就是那個舞妓。」
    像要徹底地折辱她似的,她連瞄也不瞄舞揚一眼,只微微點點頭,然後輕蔑地
叫道:
    「黃金萬。」
    「微臣在。」黃金萬無奈地上前行禮,心裡不免犯嘀咕,怎麼每回殿下一不在,
就讓他碰上這種事情?
    她冷冷地問道:
    「逃奴應該得到什麼懲罰?」
    黃金萬窒住了,玲妃狠毒的用意已明瞭在心。
    「我在問你話。」
    「娘娘……」
    「讓我這樣問好了。」她指著舞揚,「她,受到什麼懲罰。」意思已經很明白
了。
    黃金萬靈機一動,「因為殿下回宮,所以決定暫緩處理,等殿下回府之後再處
理。」
    「那就不必麻煩了,我可以代他處理這類的小事。」玲妃冷笑兩聲,「你要是
不清楚逃奴應該受到什麼刑罰, 我相信一定會有別人知道。 」她示意侍衛過來,
「幫我將這個女人拿下!」
    舞揚立即被人鉗制住,她木然地瞪視他們,沒有作出任何表示和掙扎。
    「娘娘……」
    「你不要說話,我會問別人。」她扯直喉嚨叫,「阿三,你知不知道通常人家
處罰逃奴用什麼方法?」
    「稟娘娘,這種刑罰說大可大,說小可小,重則杖擊至死,也有處鞭刑的。」
    黃金萬惶恐地跪下求道:
    「萬萬不可這麼做,娘娘請三思而後行。」
    玲妃惡聲怒道:
    「你想干涉我的作為?黃金萬,你不要忘了誰是主子,不要以為你是殿下身邊
的寵臣就得寸進尺……」
    「微臣惶恐!」
    「很好!」玲妃的臉扭曲得跟鬼婆沒兩樣,「那麼這個刑責就由你來執行吧!」
    「什麼?」
    「鞭刑就由你來執行,就抽個十五鞭好了。」
    黃金萬全身發冷,普通人想要熬過十鞭都困難了,更不用說是像舞揚那樣嬌弱
的女子,十五鞭下去,不死恐怕也半條命去了。
    「怎麼?我本來是想將她杖擊至死的,不知怎麼突然大發慈悲才改為鞭刑,或
者你希望我改回原來的決定?」
    他怎麼辦?黃金萬慌了,殿下就是信任他,所以才放心地將小姐交給他看顧,
自己一個人回宮,而現在他卻沒有辦法阻止狠毒的玲妃傷害她,就連自己都自身難
保。
    「就照她說的做吧!」舞揚的聲音平靜地傳來,「我不想你為難。」
    舞揚冷靜的態度更激怒了她,原本她是預料舞揚會哭著跪地求饒,她可以藉此
機會告訴她誰才是主人,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得罪她。
    「處刑過後就立刻讓她去廚房工作。」玲妃憤怒地吼叫。
    受了十五下鞭刑之後,怎麼有可能繼續工作?但舞揚仍不屈服地仰著下巴回視
著她,一副做就做,只要她不死,怎麼也難不倒她的表情,玲妃見狀更是怒氣橫生。
    阿三諂媚地向玲妃建議道:
    「娘娘,我有一個更好的方法。」
    玲妃看了他一眼,「你有方法?」這時候誰有可以殺殺舞揚傲氣的方法,她都
願意採用,「有什麼好方法,說來聽聽。」
    阿三在玲妃耳畔嘀咕了一陣子,「真的?」她睨了舞揚一眼。
    「小的親眼所見。」
    玲妃陰笑道:
    「好,既然她怕高,等鞭刑過後,就用根柱子,把她綁在殿下新增高的圍牆邊
示眾。」
    舞揚的臉色慘白,但仍倔強地不開口求饒,昊風就快要回來了,或許能趕在她
被綁前救她。
    「來人啊!準備行刑。」
    舞揚全身僵硬,任他們緊緊抓住她。
    玲妃順手拿了一根長鞭走到黃金萬身前:
    「就用這個吧!我想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如果我覺得你打得太輕的話,我會再
請你抽她十五鞭。」
    黃金萬的臉色死白,手顫巍巍地接下長鞭,遲疑地轉向舞揚,她此刻已被綁在
內苑前庭,背對著他。
    「動手!」玲妃催促他。
    殿下知道一定會勃然大怒的,他怎麼這麼倒楣呢?但還有誰比他自己動手來得
好呢?玲妃的手下一定會將舞揚打死的。
    黃金萬走到舞揚身後,悄悄地對她說道:
    「小姐,我會盡量不在你身上留下傷痕,你忍著點就過去了。」
    舞揚僵硬地點點頭輕道:
    「我知道你是不得已。」
    她咬著牙,等待著第一鞭落下。
    啪!舞揚只覺得背後像火燒般地疼痛,但她知道黃金萬已經手下留情了,她緊
咬住下唇,就是不發出聲音,用力得都咬出血來。
    她不要給別人看笑話!
    二、三、四、五……
    她強迫自己將意識拉遠,一邊數著一邊期望著昊風出現,她要撐到最後。
    終於結束了,這十五鞭打得好不容易,黃金萬揮汗如雨地停下來,害怕玲妃看
出他手下留情。
    「昏了嗎?」玲妃淡漠地問道。
    黃金萬這才發現小姐已經不支昏倒,軟軟地掛在那裡。
    玲妃惡狠狠地一笑:
    「怎麼能讓她錯過自己主演的好戲呢?來人啊!拿桶水把她潑醒。」
    黃金萬心悸地看舞揚被人潑上一桶冷水,然後又被人架離內苑,被綁在靠近廚
房那兒新增高圍牆的柱子邊示眾。完了!事情變成這樣教他怎麼對殿下交代?

    ☆ ☆ ☆

    昆明蕭家
    蕭鵬的臉色鐵青瞪著女兒和女婿。
    「你說你做了什麼?」他大吼著揚著手上的一封信,「這是怎麼回事?」
    看來昊風確是替舞揚送信了。
    蕭家和鎮南王府在舞揚失蹤後就陷入愁雲慘霧之中,孫謹銳更是利用官方的力
量偵騎四出,上天下海也要將他的小姨子找出來,每次看到因為妹妹失去音訊而哭
得雙眼通紅的妻子就心疼不已。
    怎曉得舞揚居然不在中原。
    霧霓也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怎麼事情就有那麼巧,她請人畫那張「平凡」的
畫像也是出於一片好意,怎麼曉得會害到舞揚呢?
    她以為烏鴉只會將壞運帶給別人,誰曉得她自己也會那麼倒楣,這種事發生的
機會根本就是微乎其微嘛!
    孫謹銳當機立斷地說道:
    「事到如今,我看我還是帶著霧霓盡快出發趕去,時間拖得愈長,對舞揚愈不
利。」
    「也只有這麼辦了。」

    ☆ ☆ ☆

    昊風一回到府中,雖然很害怕又會聽見舞揚求他放她離開,但又忍不住思念想
要立即看見她。
    也許上天憐他一片癡心,會讓她在見到他時,給他一個燦爛笑容,輕輕地依偎
在他懷裡,暫時忘記那些讓他心煩的要求和話題。
    他衝進內苑廂房裡,裡頭空無一人,昊風立刻又衝出門外,外頭的圍牆已經照
他的意思加高三尺,他的臉色很難看,這女人又到哪兒去了?
    管事阿三從前方走來……
    「過來!」
    「參見殿下!」
    「舞揚到哪兒去了?」
    阿三的表情有點恐懼,殿下的神色不太對勁,他膽怯地開口說道:
    「她在……廚房……」
    「不用說了!」昊風厲吼打斷他,「就讓她待在廚房好了!她可以在廚房待一
輩子!」
    她又跑回廚房去工作了!這個可惡的女人,就不能領會他的好意嗎?明明就是
故意想氣他。
    他暴怒大吼道:
    「給我滾!」
    他拔腿就要跑……
    「等一等。」昊風叫住他,「給我拿酒來,很多很多的酒!」喝醉了就可以不
再想她了吧?
    「是,殿下。」他抖著聲音應諾。

    ☆ ☆ ☆

    舞揚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害怕過,從小到大,她何時受過這種苦楚,乾澀的
眼甚至擠不出半滴淚水。
    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呼吸困難地看著地面,平日她只要是雙腳跨不過的地
方都不去,怎知道會有被人高高懸在牆邊柱子上的一天。
    昊風會來救她的,舞揚相信他會的,只要他快點回來……
    廚房的阿三到她面前耀武揚威地恥笑她:
    「怎麼樣啊!婊子就是婊子,還想要跟人鬥,你以為你骨子硬嗎?誰,你也斗
不贏!」
    昊風回來就好了,他會來救她的,這是舞揚心中唯一的希望,她在這個陌生的
地方無助得可憐。
    「你還跩什麼跩,以為殿下還會來救你嗎?」他哈哈大笑,「你還不知道殿下
已經回來了嗎?」
    舞揚全身體溫降到了冰點,昊風回來了?他一定是不知道她在廚房。
    他變本加厲地羞辱她:
    「你已經失寵了,殿下早就回來了。」阿三惡毒地笑道:「殿下剛才還叫人為
他準備酒菜,還對我說……」他學著昊風的口氣:「就讓她待在廚房好了,她可以
在廚房裡待一輩子!」
    舞揚忍住到口的嗚咽聲,一切都是騙人的,他對她的愛也是騙人的,她痛苦地
別過頭去,不想讓別人看到她乾澀的眼睛流下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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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黃金萬得知昊風回到王府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他匆匆忙忙地趕去見殿下,
心裡緊張得快受不了,不知道殿下會有什麼激烈反應?
    奇怪的是,為什麼到目前都還沒有被召喚呢?照理說殿下回來一發現舞揚不在
就應該找他了呀!黃金萬忐忑不安地接近昊風屋裡,門沒關,他可以悄悄地走進去。
    剛才他去探過小姐,她傻傻地瞪著前方,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什麼一樣,一副
什麼也不在乎的神情,已經沒有一開始的慌亂,黃金萬懷疑她是被嚇瘋了,如果事
情真是這樣,那他該如何自處,殿下離開時,她還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孩,回來時
卻變成活屍……
    黃金萬打了一個哆嗦,不敢再繼續想下去,當務之急,就是將發生的事告訴殿
下,先把小姐放下再說。
    他走到昊風面前,這才發現他沒有反應的原因……
    昊風的身旁散放了好些個酒瓶,手上還緊緊抓著一個,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怕
是已爛醉了一夜。
    「殿下,殿下。」黃金萬出聲喚他。
    昨夜的宿醉折磨著他,昊風低低地呻吟,放下手上的酒瓶,手撐在膝上,將臉
整個埋入大手裡。
    「什麼事?」
    「我是想要告訴殿下……」
    「她又回到廚房裡是嗎?」昊風疲累的聲音從手中傳來,「我早就知這了,這
件事我不怪你。」他知道她的個性有多固執、有堅決。
    殿下不怪他?黃金萬聽了彷彿吃了定心丸,有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
    「微臣該死,但玲妃娘娘昨日來勢洶洶,定要將小姐處鞭刑後示眾,我要是不
動手的話,換成其他人恐怕會……」
    昊風極其緩慢地抬起頭,「什麼?你說什麼?」聲音嘶啞地可怕。
    黃金萬怔了一下,將昨天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昊風說了一遍。
    得知事件真相的昊風一時無法反應地靜坐在屋子中間,看不出任何情緒。
    黃金萬不知要如何是好,「殿下……」
    昊風猛然從椅子上躍起,撞翻了桌子和椅子,跌跌撞撞地衝出去,酒瓶掉到地
上成了碎片。
    黃金萬跟著昊風後頭,急急地衝到廚房邊,遠遠就看到舞揚被綁的柱子,楚楚
可憐的她被綁在上頭。
    「舞揚……」昊風心疼得快要爆開來了,「我不知道……」他碎不成聲地說道。
    她眼睛閉著,將自己從痛苦中隔離,不想聽到任何可以撼動她的聲音,他騙人!
他早就知道了。
    「對不起。」他後悔得不知如何是好,「我馬上救你下來。」他粗魯地扯著柱
子上的繩子,卻溫柔地將舞揚抱下來。
    就算他再怎麼小心,還是不免碰到舞揚身後的傷痕,她狠狠地瑟縮了一下,昊
風的喉頭發緊,淚意梗在喉中。
    被綁了一夜,任誰也沒法子立刻下來走路,昊風也沒打算要舞揚自己走,他還
不能從驚駭中回復,想必舞揚更甚於他,「舞揚?」他拍著她的臉頰,迫她睜開眼
睛,他要她知道現在是安全的。
    她怔怔地看著遠方,一雙猶在夢魘中的眼睛看不出有什麼想法,也不看昊風。
    他慌張地將舞揚抱回自己住的廂房裡,地上凌亂地翻倒著桌椅,他心痛地將她
放在床上,「我的天,讓我看看你的背。」他試著要解開她的衣帶。
    「走開!」這是舞揚開口的第一句話,「不用你假惺惺。」她才不會再受他騙,
「走開……我要你走開!」
    沉重的懊悔齊湧而上,他為什麼會犯下昨天那種錯誤呢?看透舞揚冷漠的外表,
昊風感到一股椎心刺骨的疼痛,她是那麼地無助,在這兒只有他可以照顧她,而他
卻沒有善盡他的職責,卻還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誤會她。
   

    他梗著聲說:「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如果曉得……」
    「你昨天就回來了。」她忍不住嗚咽地指責他,「你老早就回來了……」她想
到她一直盼望他回來就想哭。
    「我真的不曉得……」昊風心急地解釋,「我以為你又回到廚房工作,你總是
找方法故意氣我,我以為你這次又是故意要折磨自己……好讓我傷心。」他痛楚地
歎息。
    「我沒有!」淚水沿著臉頰潸然滑落。
    心痛漲滿他胸口,「是我的錯,是我不應該,不該相信你是為了氣我才到廚房
……」他坐在她身邊,抱她進自己懷裡,「我不應該讓怒氣蒙蔽了理智讓你受苦。」
    當有人用這麼溫柔體諒她所受的罪時,舞揚哭得更厲害了,她嬌弱的抽噎聲狠
狠地抽痛了昊風的心。
    「老天爺,你不要哭成這樣好嗎?我受不了看你掉眼淚。」昊風呻吟著,心痛
得不知怎麼才好,舞揚是很少哭泣的,她總是那麼地堅強,就好像她可以獨自一人
面對所有的挑戰,而現在……「我以後絕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我已經想好了辦
法,這輩子就只與你共此一生,別哭……」他喃喃地安慰她,捧起那張淚漬斑斑的
臉,溫柔且不厭其煩地抹著她不斷湧出的淚水,「別哭……」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可是你回來了卻……」她忍不住啜泣。
    「我是豬。」他痛心地說:「我不值得你原諒,讓我看看你的背……」他緩緩
地將她轉過身去,撥開她的衣服,「我看你傷得嚴不嚴重。」拉下她裡頭的小衣…

    昊風銳利的抽氣聲連外頭都聽得見,「天哪!」他驚駭地喊了一聲,舞揚的背
上佈滿錯綜複雜的青紫鞭痕,「她命人打你幾鞭?」昊風硬著聲音問道。
    「十五。」
    十五?她是不是想致舞揚於死地?昊風完全沒有防到,光看那些鞭痕,那十五
鞭比抽在他自己心上還令人心痛。
    幸好是黃金萬執刑,要不然他進宮一趟,豈不就要和舞揚生死兩別,陰陽相隔?
「天啊!你到底有多勇敢?」
    「我一點也不勇敢,當我聽到你回來卻沒來找我時……我就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我那麼害怕……」
    他痛楚地低語道:「我發誓……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再也不會議任何人傷
害你,來……讓我照顧你的傷……」他俯身貼住舞揚的背,頭抵在她的頸側,舞揚
感覺到一股濕氣,「我是多麼多麼地愛你,我不會再讓別人傷害你。」
    我也是!舞揚背對若他說,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 ☆ ☆

    玲妃尚不知道昊風已然震怒,在房裡用著早膳,正興致勃勃地聽著管事阿三講
述他戲弄舞揚的事。
    「我看她現在還敢不敢在我面前那麼傲慢,這種女人就是要給她一個教訓。」
玲妃意氣飛揚地笑著。
    砰!門在巨大的碎裂聲中被撞開,昊風有如憤怒的天神踩過破碎的門板出現在
他們面前,手上拿著一根上好的長鞭……
    當他開口時,聲音冰冷得寒到她骨髓裡:
    「我記得我有告訴過你,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你到內苑來。」
    玲妃處軟地跪倒在地上,不復她惡毒地欺人時之盛氣。
    咻!昊風狠勁地甩了鞭子一下,不屑地看著她。
    「你不是很喜歡教別人知道究竟誰是主子嗎?怎麼自己卻老是搞不清楚呢?今
天就換我教教你好了!」昊風冰寒的眼眸沒有一絲人氣,「十五鞭是嗎?」
    「饒了我吧!殿下!」玲妃大聲哭號著,「她只不過是一個奴婢而已。」
    「當你不把人當人看時,你也沒有任何價值,你連一個奴婢都不如。」他狠狠
地抽了她一鞭,毫不留情的一鞭。
    玲妃淒厲地哭叫。
    「你知道嗎?你所稱的奴婢是將來的皇后,而你……什麼都不是!」昊風不齒
地說道。
    管事阿三也嚇得跪倒在地,那個舞妓竟然是未來的皇后?他沒想到殿下竟有意
立她為後,他慘了!拜錯神了。
    「殿下!」玲妃哭訴,「是阿三這個奴才慫恿我教訓她的。」她面容扭曲地哭
叫。
    昊風冷酷地朝他看去,「是誰出主意將舞揚綁在柱子上示眾的?」
    「也是他!」玲妃指若阿三,該死的奴才,若不是他出餿主意,也不會害得她
惹殿下大怒。
    昊風暴怒地一腳將他踢飛出去,「啊!」阿三帶著一聲慘叫破門而出。
    「黃金萬。」昊風大吼。
    黃金萬立刻出現在門外,阿三正倒在他腳邊。
    「你知道該怎麼處置這個人嗎?」
    黃金萬怎麼會不知道?阿王昨天狐假虎威的樣子已烴讓他很不順眼了,要不是
他在一旁煽風點火,又怎麼會搞出這麼多事?
    「殿下的意思是?」
    「你應該也看見他的惡形惡狀了,就交給你處理好了。」昊風連眼也沒抬一下,
但瞭解他的人就會知道他已經怒到極點了。
    「微臣領旨!」
    昊風點點頭,他相信黃金萬會找出一個好方法來懲治這個惡人的,要他親自懲
治,昊風還覺得會髒了他的手!
    他瀟灑地一甩鞭,拂袖轉身而去。

    ☆ ☆ ☆

    昊風經過這一次教訓,不敢再讓舞揚離開他身邊,一方面怕她會逃走,一方面
又怕那些妒婦的去留還沒決定之前,可能又會加害於她。
    他帶舞揚進宮,若是他沒有時間顧著她時,就讓舞揚和妹妹樂平公主一起,舞
揚和樂平一見如故,昊風還央求妹妹幫他勸勸舞揚,請她替自己美言幾句,希望能
早日成親。
    另外,他知道沒有人敢在樂平面前找舞揚麻煩,她是皇室中最得寵的公主,就
連太子殿下都得要讓她三分,誰敢惹她不高興?
    「嫂子,你是怎麼被那個何世昌抓到的?」樂平問道。
    舞揚將她遭何世昌陷害的事情說出,奇怪的是,她居然完全不置疑地相信了她,
光這件事就令她感動不已,只不過……
    「不要叫我嫂子。」舞揚對她說一千遍了,「我不是你的嫂子。」
    樂平怎麼也請不聽,硬要稱呼她「嫂子」,舞揚覺得很奇怪,為何她反而稱玲
妃和蘭妃「那兩個女人」,她也曾問過樂平,而得到的回答是……
    「我和哥哥是同一國的,他覺得哪個是我嫂子,誰就是我的嫂子,他要是不認
帳,我也是跟著不認!」
    想當然耳,樂平提到昊風時眼神發著光,她的哥哥是神,放的屁都可以救人一
命,比仙丹還靈!
    當舞揚把這件事告訴樂平時……
    「真的嗎?」她認真地問:「我以前怎麼不知道。」
    舞揚低低呻吟,「算了,你想要怎麼叫就怎麼叫好了。」
    「嫂子,何世昌這麼對你,難道你就這麼算了?」樂平問道。
    舞揚皺眉道:「怎麼會,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只好先擱著了,等找到機會再報
仇,昊風又不相信我說的話,否則就可以辦他了。」
    「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信。」
    「什麼意思?」舞揚不解。
    「這你都不懂?」樂平恥笑她,「要是你真的是鎮南王妃的妹妹,哥哥就非得
放你回去不可,那不等於要他的命?」
    「沒那回事!」
    樂平覺得證據確鑿,舞揚就算不承認也不會影響她下的結論,可是……
    「咦?」她突然眼睛一亮,上下地打量著舞揚。
    「怎麼了?」
    「聽說王巨自作主張去替大哥求婚, 那個女子也叫做蕭舞揚。 」她想了想,
「也住在昆明的樣子喔!」
    舞揚想起了那張畫像,那是一個她想不通的謎,好煩,怎麼會有這種事呢?
    「算了,不要追究了,這裡好悶,我們去外頭透透氣好嗎?」
    「當然好,我帶你去逛逛御花園。」

    ☆ ☆ ☆

    昊風心急地想要見到舞揚,他有好一陣沒看到她了,但天不從人願,從早朝後
就被王巨纏住,他脫不了身。
    「殿下,上次我提的那件事兒……」
    王巨不得不加緊腳步,聽說何世昌抓來的舞姬挺得殿下歡心,到時候豈不是便
宜了何世昌,好處都給他得了。
    而且殿下為了那個舞姬寧願放棄後宮三千粉黛,就連好不容易擠進宮的玲妃和
蘭妃,也爆出了從來不是殿下妃子的內幕,王上和景後改封她們為公主,現在宮中
多了玲公主和蘭公主兩人,這也是史無前例的事,深宮本多怨婦,多兩個不合殿下
心意的妃子又如何,怎麼還認她們為義女,封為公主呢?這更證明了殿下正為那個
舞姬癡迷,他如果動作不快點,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見昊風沒有說話,王巨又再一次問道:「您的意思是……」
    「什麼?」昊風根本沒有注意聽他的話。
    「殿下娶妃的事啊!」
    「哦,你說那件事啊!」昊風邊走邊說,匆匆地往樂平的住處走去,想盡快結
束這段談話,「再說吧!反正事情還不急,再擱一段時間好了。」
    「殿下……」
    昊風見到樂平了,他的眼在看見舞揚後發出令人不敢逼視的亮光,不耐地對王
巨說:「今天就說到這兒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王巨也看到那個絕世的美人兒了,那個就是何世昌找來的舞姬嗎?他簡直不敢
相信世上會有如此的絕色,他恐慌了……
    因為沒有見過蕭家呈上來的女兒畫像,他懷疑「蕭舞揚」是否有這個女子的一
半美貌,再看殿下的表情,恐怕這個女人就算是醜八怪,他也覺得她是世上最美的
女人,那癡迷的樣子是他平生僅見。
    他得想個應對之策才行!也許應該先從調查那個女子的來歷開始,再找個人聯
手對付她,但現在只好無奈地離去。
    「你們今天做了些什麼事?」昊風深情地看著舞揚。
    樂平欣喜地拉著哥哥訴說著今天和舞揚玩耍的情況,舞揚俊愣楞地呆在原地,
瞪著漸漸遠離的王巨……
    那個人,那個人的聲音好熟,她……到底在哪裡聽過?她苦思著。
    對了!就是在家裡和爹對談的人,難道……舞揚恍然地瞪著昊風……
    「你怎麼了?」
    「你……就是未來番王?」她支支吾吾地指著他說道:「就是……那個未來番
王?」她傻傻地重複著。
    昊風板起臉道:「什麼未來番王!在宮裡不要亂講話。」
    完了,他果然就是那個未來番王,這樣子就說得通了,那張畫像就是霧霓幫她
想的「辦法」!所以霧霓用她的衣服來描畫,她做什麼都喜歡留一個線索給人家猜,
因此上頭才沒有畫上銀線的刺繡。
    事情怎麼會那麼巧呢?舞揚死盯著昊風!這難道是天意嗎?不管她怎麼樣做,
最後都會落在他手裡。
    「你幹什麼?」任誰被人瞪了那麼久都會覺得奇怪。
    「算了,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她太瞭解他了,現在對他說也是白說。
    「你怎麼不說說看?」昊風感興趣地說。
    舞揚遲疑地開口……又閉上。
    「算了!」

    ☆ ☆ ☆

    王巨興沖沖地到蘭妃處。不!這時候應該改稱為蘭公主了,他是他所能想到的
最好合作人選。
    「娘娘,噢!不,」他急忙改口,「公主,我查到那個舞姬的來歷了。」
    「什麼來歷?」她尖酸地問道。
    王巨陰險地說:
    「原本何世昌的人是說……她是家道中落的官家千金,被土匪搶劫販賣時,他
將她贖身,後來轉手賣給殿下。」
    「結果呢?」
    王巨發出嘿嘿的笑聲:
    「其實不然,經我調查發現,那個舞姬根本就不是什麼官家千金,就連良家婦
女也夠不上,她是……」
    他引起了蘭妃的注意力,「是什麼?」
    「是一個妓女!」
    「什麼?」她坐直身子,「你此話當真?」
    「我有把握,這件事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
    蘭妃一聽精神都來了,一個妓女怎麼也不能當上皇后,她還算是有希望。
    想她千辛萬苦才進宮,為了得不到殿下的恩寵,她甚至串通御醫以慢性毒藥將
麗妃毒死,現在才剛有一些眉目而已,就被一個外面來的女人搶走殿下的歡心,她
怎麼也不能甘心。
    今天晚上,主上設宴款請賓客,聽說殿下偕樂平公主會帶那個舞姬出現,本來
她是想托辭身體不適缺席,但有了這個大好機會,怎能不讓那個女人難看?
    「太好了,王巨,今天……晚上那個筵席,你也會去吧?」
    王巨怎會聽不出她的意思,哈哈地笑了起來:
    「蘭公主果然高明!」

    ☆ ☆ ☆

    今晚,昊風預備趁這個機會,稟明父母將迎娶舞揚的決心,就在舞揚跳舞娛樂
佳賓之後,宣佈他們的喜事。
    舞揚見過景後,她為她準備了一件美麗的舞衣,輕紗曼妙地攏在身旁,就像是
雲霧圍繞,舞揚對那霧一樣的色彩愛不釋手,以一襲絲紗朦在臉上,就像在尋芳閣
扮彩霓姑娘一樣,輕柔且隨性地舞了起來,外賓還沒有到齊,目前只有皇族和一般
大臣在場。
    現場陷入一片寂靜,現場所有的人全盯著面前這個不可思議的女郎絕妙的舞姿。
    這是昊風第一次見到舞揚跳舞,她總是能令他驚訝,現在的她甚至比剛才更美
了,雖然沒有音樂,但舞揚的動作充滿韻律感,讓觀看的人目瞪口呆,猶如音樂在
耳邊伴奏似的。
    樂平驚喜地叫道:
    「老天,跳得太棒了,好像仙女一樣。」
    舞揚從渾然忘我的境界被驚醒,她羞怯地停了下來,「對不起,實在是這件舞
衣太漂亮了,我不該……」
    景後很高興她那麼喜愛她送的禮物,這個未來媳婦已獲得她全心的支持。
    「哪裡的話,你跳得好極了,沒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景後的話堵住了眾人
的口。
    眾臣皆紛紛稱讚舞揚有如天仙下凡。何世昌也在場,高興他平步青雲的夢想即
將實現。
    他趁昊風接受大臣恭賀時,假裝若無其事地到舞揚身邊。
    「這下子你不是麻雀變鳳凰了嗎?該怎麼感謝我呢?」他開口問道。
    「你!」舞揚見到他就生氣,「我不找你麻煩,你就可以燒香拜佛求平安了,
還想要我感激你?」
    何世昌陰笑道:「你最好聽我的,從現在開始做我在殿下身邊的內應,否則…
…嘿嘿!」
    「嘿嘿是什麼意思,我的頭腦駑鈍,話不說明白就聽不懂,可不可以請你說清
楚一點?」
    「我就要揭發你的真面目,告訴眾人你的來歷……」
    舞揚大怒:「隨便你!」
    何世昌正要再說,昊風卻在此時回到舞揚身邊,他遠遠見到何世昌在舞揚身後,
就急忙撇開眾人過來保護她。
    樂平公主也到他們身旁來,「嫂子,你可不可以也教我跳呢?我是不是也可以
學得像你一樣好,你跳起舞來的姿態……好美……好美……」
    「哈……」蘭妃惡意地大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蘭妃吸引過去。
    她不懷好意地笑道:「當然,這是她賴以為生的伎倆,要是連舞都跳不好,如
何當一個舞妓呢?」
    昊風僵住了,舞揚緊緊依偎在他身邊。
    樂平手叉腰怒道:「喂,凶女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冷冷地看了舞揚一眼,「王巨!」
    「微臣在!」
    「你把事實的真相告訴樂平公主和皇后娘娘,免得她們受了淫婦蒙蔽。」
    何世昌的臉色變了一變,這下事情糟了,可能很難解決,幸好皇上還沒有到,
這時也只能這麼想了。
    樂平公主很生氣地說道:
    「王巨,你要是有意搗蛋,我絕對饒不了你們。」
    客人陸陸續續地多了,蘭妃幸災樂禍地等著看熱鬧,經過這一次,昊風就算想
要掩飾那女子的出身迎她入宮,也是絕不可能的事了,她想要的地位,誰要是跟她
搶,她就不會有好下場。
    「稟公主,這件事經對不會有錯,我已經查明此女的來歷,她是昆明尋芳閣的
花魁彩霓姑娘。」
    「什麼叫做花魁?」樂平問道。
    「就是掛頭牌的妓女!」
    群眾嘩然,個個交頭接耳。
    景後威嚴地高聲道:
    「肅靜。」
    然後凝神對昊風和舞揚道:
    「這是真的嗎?」
    場面死寂得嚇人,舞揚和昊風面面相覷,她想道,他不知道真相,而事實確是
如此,她能讓他在群臣面前失去尊嚴嗎?
    但是舞揚又不願意說謊,她沒有做錯什麼!都是何世昌和王巨那兩個禍胎害的。
昊風擋在她身前,打算不管是什麼結果,他都要盡到保護她的職責。
    她原本可以不必面對這麼尷尬的情況的。
    人愈來愈多了,隨著時間的接近,外賓也漸漸進來了……
    就在這時,有一個舞揚從未見過的人,經過她面前驚叫:
    「這不是王妃娘娘嗎?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小王爺人呢?是不是也一
起來了?」
    舞揚和一干人等全傻在原地。
    「你是……」她真的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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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那人一見到昊風和景後等人,急忙跪下行禮道: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殿下,公主。」
    景後說道:
    「起來回話,李林。」
    樂平心急地問道:
    「李大人,你剛才為什麼叫我嫂子王妃娘娘?」
    李林是朝中大臣,應該不可能見過舞揚,昊風也覺得奇怪,更令人不解的是…
…舞揚好像也不認得他。
    「嫂子?」李林皺眉看著舞揚,公主既然叫她嫂子,那她不就是殿下的妃子?
可是這人明明就是江南的鎮南王妃才對啊!「微臣惶恐!」
    「李林,有什麼話就照實說沒關係。」景後明擺著給他撐腰。
    李林這才放心大膽地直起身,面對著舞揚說道:
    「王妃娘娘,江南一別可無恙?」
    「江南?」舞揚有些明白了。
    「是啊!我在江南時,蒙小王爺盛情款待,至令仍銘感在心,沒想到王妃娘娘
竟然忘了。」
    「不!」舞揚脫口叫出,「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李林搖頭奇道:「任何人只要見過王妃您一眼,就不可能忘記。」
    的碓,誰會忘記像她們這樣的美女?
    「我不是在質疑你的眼力,但是……」舞揚老實地說道:「任何人都會認錯我
們,就連我爹有時都會認錯……」
    昊風驚立在原地,這是怎麼回事?他聽得一頭霧水。
    「微臣愚飩,聽不懂王妃您的話。」
    舞揚耐心地對他解釋道:
    「你指的是鎮南王世子的妻子蕭霧霓。」
    「不就是您嗎?」他奇道。
    「我是蕭舞揚,王妃的孿生妹妹,我晚了她一刻鐘出生。」
    蘭妃的臉色變了又變,而王巨和何世昌的臉色發白,三人都難看到不能再難看
的境界。
    黃金萬則是驚訝得臉都僵硬,看不出任何表情,原來小姐所說的都是真的,怎
麼會這樣?
    樂平笑著跳起來道:
    「我早就知道,我一直是相信你的!嫂子!」
    舞揚瞪了昊風一眼,好像在說:怎麼妹妹都相信了,我一直跟你解釋都解釋不
通。
    昊風全身發冷,還不能消化剛聽來的實情,她竟是鎮南王妃的妹妹!
    景後對蘭妃怒道:
    「今天這件事都是由你引起,我沒有想到你竟如此不懂分寸,讓王室蒙羞。」
    「我……」
    「我不想看見你,你先退下等候處置,我得要好好地想一想……」景後厭煩地
揮手示意她下去。
    籣妃臉色晦暗地走出去,臨走時怨毒地看了舞揚一眼,她絕不會認栽的!
    樂平公主接著喊道:
    「來人啊!替我將王巨先押下去,聽候處置!」
    王巨雙肩垂下,已失去剛才那股陰狠氣勢,他是自己毀了自己,原本這個女子
就是「蕭舞揚」啊!本來平步青雲的人是他!
    「等等,」樂平叫住侍衛,「順便將何世昌也帶下去,我們要查明事實真相,
第一個辦他!」
   

    何世昌也嚇得面青唇白,怎麼他明明抓來的是尋芳閣的彩霓姑娘,現在卻會變
成鎮南王妃的妹妹呢?
    昊風和景後都沒有干涉樂平,她雖然小小年紀卻面面俱到,處理得相當好。
    再加上此時的昊風心亂得根本沒有心情想要處理這類雜事!樂平算是省了他一
樁麻煩!
    「你……」
    舞揚回視他指責的眼光,無辜地說道:
    「我老早就告訴過你,是你自己不相信!」
    「你解釋得不夠努力。」昊風的怒氣其實是針對自己,氣他竟錯待了她那麼久,
「為什麼一個名門閨秀會被人用一萬七千兩金子贖來。」
    「我有告訴你何世昌用一萬七千兩為我贖身嗎?是你執意要相信他,我一直告
訴你,我是被擄來的,他要不是為了想要討好你,我也不會被人抓來這裡。」
    「那張畫像是怎麼回事?」所有的事情都一團糟,這個女子的家庭原就是想將
她計給他,現在冒出了這種差錯,那麼迎娶舞揚的過程會不會出差錯?
    他想娶的只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小姐蕭舞揚,而不是鎮南王和昆明蕭家的女兒蕭
舞揚!昊風覺得頭都快要炸開了。
    「畫像?我也不大清楚。」舞揚裝傻,這可是要顧姊妹的道義,她要包庇霧霓,
「八成是畫工的技術太差,所以畫得不像。」
    「差這麼多?」她期望他相信這個?
    「信不信由你,反正事情到目前這個地步,也不可能再差了。」
    「為什麼我送信過去卻沒有回音?」
    「你送去了?」舞揚顯得很驚奇,「說不定路上有誤,不過這時候也該送到了
……」
    以她對父親的瞭解,剛開始定會大發雷霆,等到找到霧霓,弄清楚這一切的陰
錯陽差,他們就會立即趕來。
    「應該已經出發了,大概就快了……」舞揚自顧自地打算著,「我估算的時間
必定八九不離十。」
    這代表著馬上就會有人來向他討舞揚回去了,昊風想到舞楊將要離開他身邊,
就不由自主地心痛起來,還好現在人多,他看向那心愛的人兒……
    要不然她一定又會趁機會繼著他放她回去,而現在已證實她並不是被買來的奴
隸,他對她也沒有權利,但昊風怎捨得放她離開,沒有了舞揚就像將他的心挖空,
光想到就令他疼痛難忍!
    昊風舉起手來揉著眉心,頭疼得讓他無法思考接下來的行動,而今晚的宴會甚
至還沒有開始。
    舞揚聳聳肩!好像無所謂的樣子。
    看來這個晚上還有得熬的。

    ☆ ☆ ☆

    玲妃自從被改封為公主,心裡雖然不舒坦,但是也無可奈何。
    殿下對那個女人的情意她看在眼中,與其一輩子打那場不會嬴的仗,倒不如現
在這種安排來得好!她還是可以嫁個好丈夫,而且以公主的名義出嫁,任誰也不敢
給她顏色看。
    但偶爾還是忍不住想要報復那個舞姬,可惜就是找不到機會,殿下現在把她看
得緊緊的,害她有時候想耍幾招陰的,都沒有機會。
    一位侍女端著東西從她面前走過。
    「喂,喂!」
    「奴婢參見公主。」
    她指指上頭的碗盅:
    「那是什麼?」
    侍女恭聲道:
    「這是參場,要端給舞揚小姐喝的。」
    玲妃不屑地說道:
    「端給她喝?那種女人有必要喝參湯嗎?我看端碗屎給她吃都嫌多!」
    侍女噤聲,不敢插嘴。
    玲妃端過那碗參湯:
    「我看給我喝還差不多。」她輕吹一陣子!然後就以碗就口,喝得一滴不剩。
    侍女無奈地看著她喝完,然後……
    玲妃手上的碗盅掉落地上,「啊……」她雙手抓住喉嚨,「這裡面放了……」
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放了毒,笨蛋!」
    從她背後走出來一個人,正是剛才被趕出來的蘭妃。
    「這種東西也跟人搶著喝,死了活該!」

    ☆ ☆ ☆

    舞揚預料得果然沒錯,孫謹銳和露霓兩人這時候已趕到城西的王府。
    當他們發現舞揚不在那兒,即刻查出她目前的去處,夫婦兩人決定一刻都不浪
費,立即到皇宮裡去營救舞揚。
    尤其是霧霓,她連著好幾天都有不祥的感覺,好像舞揚會發生什麼禍事,這是
孿生姊妹的特殊連繫,從前有好幾次她自己發生危險,都是舞揚感受到徵兆,及時
救了她一命。
    但舞揚失蹤那麼久,她都沒有這麼害怕的感覺,霧霓催促著丈夫,她怕苦慢…
…可能會來不及了!

    ☆ ☆ ☆

    這一個晚上他都在避著她,舞揚發現昊風故意閃避著她,這兒實在太大了,他
要是想一輩子不看見她,只要閃避得當,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他不要她了,昊風發現她竟是王巨替他選的妃子之後,就決定不要她了!
    舞揚傷心地走回房裡,她不要繼續待在這裡,才走到半路,就看見蘭妃出現在
她面前,實在令她驚訝。
    她的手上拿著一盅湯。
    「你……」
    蘭妃走到她面前對她說道:
    「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我不應該對你懷恨在心,你可以接受我的歉意嗎?」
    舞揚點點頭,很寬大地原諒了她:
    「沒有關係。」
    她將手上的盅給她,舞揚傻傻地接了下來。
    「這是我特地為你燉的參湯,就當作賠罪好嗎?你喝了它表示我們盡釋前嫌。」
    參湯?她最討厭參揚了,舞揚覺得噁心,看了看手上的碗,又看看蘭妃。
    她露出傷心的表情,「你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
    「沒有的事。」舞揚連忙舉起碗,「我這就喝了它!」她放到口邊,輕啜了一
口,因為受不了那種味道,又停了下來。
    蘭妃露出可疑的笑容,「好不好喝?」
    「呃……好喝,當然好……」好難喝。
    「那就多喝點。」
    舞揚苦著臉,只好再端起碗,以唇就碗……
    「舞揚,不要喝!」
    她抬起頭,「昊風?」他急急衝過來打掉她的碗,「你喝了多少?」他蒼白著
臉吼著。
    「怎麼了?」舞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蘭妃臉色劇變。
    昊風緊緊抓住舞揚的肩問道:
    「你到底喝了沒有?」
    「一點點。」
    「解藥呢?」昊風放開舞揚,厲聲對蘭妃問道:「解藥呢?」
    「殿下,你在說些什麼?什麼解藥?」
    「玲妃的屍體已經發現了,侍女都招供了,你還想抵賴嗎?」
    她下了毒?舞揚喝的那口毒參湯在這時候發作了,她只覺全身劇痛,彎下腰呻
吟……
    「解藥呢?」昊風掐住蘭妃喉嚨,「你快拿出來。」
    她被掐得不能呼吸,「沒有……解藥……」她把所有她拿得到的毒藥全加進去,
現在就算要她配出同樣的一份毒藥,她也配不出來了。
    她就快要死了,舞揚心裡想著:而昊風卻還在那兒和害死她的人吵架。
    「昊風……」舞揚微弱地低語。
    「我在這兒。」他衝到她面前,將已倒在地上的舞揚抱起,「你不要擔心,我
一定會救活你……」昊風一連串地對她保證著。
    他的眼睛全是血絲,淚水在眼眶打轉,舞揚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八成是活
不成了。
    「別管那些了……」她安慰若他,強忍住腹中的劇痛,「我……」
    「不要說話……」昊風輕輕撫著她的臉,「多留些力氣,別浪費力氣說話。」
    舞揚不理會,掙扎地開口說道:
    「我怕……現在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昊風令人鼻酸地大叫: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要亂想……我不會讓你死的,你忍著點,我已經派人
叫御醫來了……」
    「別吵……」她痛苦地喘息,「我要你知道……」舞揚抓住他的手,「雖然莫
名其妙……被抓來這裡,但是……我一點也不後悔……認識你,昊風……」她的眼
睛淚光閃爍,「我是很……愛你的,你應該看得……出來。」
    昊風哽咽地緊擁住她:
    「我也好愛你……」他碎不成聲地哭泣著。
    舞揚停下來喘息,「所以……我死了以後,希望你能好好地過日子,不要……
太傷心……」
    「不!」昊風失聲大叫,「沒有你我怎麼過?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不會
的……不會的……」
    都是他的錯,昊風痛苦地自責著,他早知道舞揚在宮中會有危險,他早就料到
她們會對她不利,不是已經決定要緊緊看住她嗎?
    就為了怕她要求他送她回去,昊風今晚刻意避著她,就這麼一會兒就出了差錯,
讓他遺憾一生的差錯。
    「我……與你今生……無緣,下輩子……我一定再來找你,到時候……再嫁給
你!」說完她便昏迷在他懷裡。
    昊風失聲大叫:
    「不!舞揚……」絕望淹沒了他,都是他的錯,他早該在她第一次要求他送她
回去時,就放了她,至少能保障她的安全。「不……」他傷心地哭泣。
    「放開她!」
    昊風抬頭一看,驚得呆住了,眼前這個女子和他懷中的舞揚面貌一般無二。
    霧霓和謹銳趕來,沒想到碰上這種情形,舞揚的情況危急,正如霧霓的預感一
樣。
    謹銳見昊風沒有任何反應,只好自己動手將舞揚拉開,但昊風緊緊抱住舞揚不
放,雙眼通紅地瞪著他們。
    「你要是希望她還活著,就給我立刻放手。」
    昊風呆著,「她不會死,就算她死了,我也不會讓她一個人去的。」他不會讓
她落單的。
    「放開我妹妹,笨蛋!」霧霓不客氣地開罵道:「現在沒時間讓你唱戲了,這
些事都是你惹出來的,都是你害的。」
    謹銳硬把舞揚從昊風手裡搶來,替她把脈,檢視著她,「把舞揚喝的那碗毒湯
拿來。」他吩咐妻子。
    霧霓立即端過來給謹銳,「怎麼樣?」她急得雙手微微顫抖,「有沒有救?」
    「不知道。」謹銳老實說,「這裡頭至少有二十種毒物,我還分不清每種份量
是多少?」
    霧霓立刻放聲大哭道:
    「不行,不行,你一定要把舞揚救活,她死了我就活不成了,我也不想活了。」
    謹銳憂心地從懷中拿出一瓶丹藥,「我們先餵她吃紅玉丹,還好她喝的並不多,
應該可以暫時保住她的性命到送去給師父醫治。」謹銳的師父是醫聖,他將丹藥給
妻子,讓霧霓喂哺舞揚吞進。
    「那我們現在就動身。」霧霓嗚咽地說道。
    「當然,愈快愈好。」謹銳說著就將舞揚抱起。
    黃金萬和侍衛們擋住謹銳和霧霓的去路。
    「她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你還想怎麼樣?」霧霓急得口不擇言,「你一定
要看到她死在你面前才甘心嗎?」她哭喊道。
    昊風上前看著謹銳抱著的舞揚,用手柔柔地撫著她的臉,舞揚的面無血色讓他
看了好心痛。
    「你們確定救得回她?」
    謹銳同樣誠實地對他說:
    「不知道。」同情地發現昊風瑟縮了一下,「但是如果我們不試的話,她就一
點機會都沒有。」
    「好吧!」昊風閉上眼睛,痛楚的淚水沿著他眼角流下,痛苦地下令,「讓他
們走!」
    侍衛向旁邊散開,霧霓領頭,謹銳抱著舞揚跟在後頭……
    「慢著!」
    「怎麼?你要反悔?」霧霓回頭問道。
    「讓我再看她一眼。」昊風嘶聲說道。
    謹銳點點頭,能體會他的心情。
    昊風深深地凝著她,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見她,也許這一別便成永訣,他怎能
承受這種痛苦?
    「可以了嗎?」
    昊風回過頭去,不想讓謹銳看見他傷心的眼淚,「你們會讓我知道她的消息嗎?」
他指的是她的死訊,但他無法說出那個字。
    謹銳卻聽得出他的意思:
    「她要是死了,我們會通知你的。」
    「謝謝你。」昊風深吸了好幾口氣,「你們可以帶她走了。」
    昊風聽得見他們離開的腳步聲,淚水像從他心裡最深處搾了出來,昊風心痛地
啜泣著,「老天!讓他們救回她,什麼都沒有關係了,我可以放棄地,只要他們救
回她。」
    黃金萬不忍正視殿下那傷心絕頂的表情,希望他們能救回小姐,他在心裡默默
地祈求著,別過臉拭去眼角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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