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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薄情爺 作者:方敏

薄情爺 作者:方敏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nebula 您是第2511個瀏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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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親的慘死是他心中難以抹滅的陰影,
十年來的忍辱負重全是為了復仇,
他全然放任自己的心被仇恨蒙蔽,
雖然仇家已死,但所謂父債女償,
他會讓她親愛的爹爹死不瞑目……
這個忘恩負義的臭男人,
救了他一命,沒報恩也就算了,
竟將她擄到苗疆,還說她是他的奴,
她到底是做錯什麼?招誰惹誰了?
無辜的她,為何要受這般的折磨!?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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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江南物產豐饒,綠柳青楊,蒼松翠柏,鳥語花香,山明水秀,被一片濃綠環抱在懷。

  江南大富之家——管仲遠親自迎接待遠地而來的義弟唐,兩人在大廳裡談笑風生。

  「你現在官運平步青雲,連大哥我都比不上了。」管仲遠和義弟分坐在紫檀幾兩側。

  官拜中書侍郎,素有才子之稱的唐笑著拱揖謙恁道:「小弟怎麼敢跟大哥比,大哥富甲一方,又娶得大嫂這位美嬌娘,連生三名虎子,生活過得如此愜意,才教小弟欣羨。」

  管夫人坐在鄰近的太師椅,眉開眼笑,和相公管仲遠眉目傳情,流溢出無限恩愛。

  唐心裡不免感慨,當年他和義兄管仲遠皆同時愛上苗族長老之女,也就是現在的管夫人,但是仲遠對他有贈金之義,他忍痛割愛,退出這場三角戀情。

  之後,他也娶了尚書千金,靠著裙帶關係,官運扶搖直上,從一名小小的舉人,擠身成為中書侍郎。然而他的妻子身體一直不好,為了替他延續宗嗣,結果身子更差,兩年前病逝。

  這兩年來,他獨蝕寂寞的滋味,對官場已萌生退意。為了走出陰霾,他向朝廷告假,下江南一遊。

  看見大哥妻賢子孝,家庭美滿,他真是羨慕不已。

  「還是你的命最好,有三個優秀的兒子。」

  「養大他們三個還真不容易,從小就調皮搗蛋。」管夫人嘴裡怨著,心裡可甜蜜了。

  念禎、念瓩、念禧這三個孩子,一直是她的驕傲。

  管仲遠大聲呼叫三名愛子:「念禎、念瓩、念禧,你們三個過來,見過唐叔叔。」

  三名長得英俊挺拔的少年,放下武器,踏進門檻,齊聲喚道:「唐叔叔。」

  「好,都長這麼大了,個頭都快比唐叔叔高了。」唐站起身,一一拍著三個孩子健壯的臂膀。

  「老大念禎都十六了。」管仲遠眼中煥發得意的光彩。

  「我知道,念禎比我家的韶菡大八歲。」韶菡是唐的大女兒。

  「你那三個女兒一定也長得十分可愛了。」管夫人微笑地說:「我真渴望有個女兒,可是老生兒子,如果老三念禧跟你的三女兒韶荏換過來就好了。」

  「好啊!我求之不得呢!」唐說笑著。

  「不然咱們也可以結個兒女親家!」管仲遠打趣道。

  「那你們一個兒子要入贅我們唐家。」唐戲謔說。

  「成!有什麼問題!」管仲遠大方地說。

  念禎、念瓩、念禧三個大男孩漲紅了臉,不習慣父親和唐叔叔一直在討論他們的婚事,說得跟真的一樣。

  唐愈看這三名孩子愈喜歡,認定他們三個將來不是相就是將,前途無量。

  「一言為定喔!以後可別後悔。」

  「我管仲遠一言九鼎,絕不食言。」

  「哈……咱們現在是親上加親,禍福相倚了。」唐樂不可支。

  上午的氣氛本還和樂融融,不料下午唐竟鐵青著臉匆匆離去,一反往日來訪必小住數日的習慣。

  熊熊的火焰團團包圍著管家的府邸,也燒起了眾人心底至深的恐懼。

  原本沉寂的府邸中傳來一聲聲淒厲的尖叫,劃破黑夜的寂靜。

  「大哥,外面怎麼那麼吵?」

  排行老二的管念瓩,睡眼惺忪的朝衝進房來的大哥問道。

  「有刺客闖進府中來,咱們得快逃。」

  自小習武的大哥格外警覺,他隱約感覺府中即將有大事要發生了,他得趁著刺客到來之前,趕緊將弟弟帶到爹娘那兒去。

  「刺客?為什麼會……」

  「別問這麼多!我們還得去帶小弟。」

  管念禎二話不說,拉著不及穿衣的管念瓩就往隔壁的房間跑。

  拉起還睡得不省人事的管念禧,三兄弟急忙往爹娘住的西廂苑奔去,一路上眼見府中四處橫倒著奴僕的屍體,更讓他們恐懼得雙腿忍不住打顫。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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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兄弟好不容易拖著發軟的雙腳來到後堂,就遽見朝他們疾奔而來的雙親。

  「爹,娘!」三兄弟又驚又喜的喚道。

  「禎兒、緯兒、禧兒!」管夫人一見到三個兒子仍安好無恙,不禁喜極的奔向他們……

  「看來大魚已全都落了網。」

  冷不防,從管家一家五口的背後,走出一個手持利刃的黑衣人。

  「你們別過來!」管老爺一見情況不對,便趕緊出聲阻止道。

  「爹!娘!」管念禧心慌的喚道,眼前的情況讓小小年紀的他感到無比恐懼,眼底的淚怎麼也忍不住了。

  「念禎,你是大哥,答應爹娘要好好的照顧弟弟,別讓他們受到任何傷害。」管老爺隱約有預感今晚恐是逃不過了。

  「爹,不——」

  「答應爹!」管老爺嚴聲說道,非要他立下保證。

  「爹,我會保護弟弟,您放心!」管念禎強自嚥下恐懼,堅決的保證道。

  「你向來懂事,爹就將這個重責大任交給你了,別忘了今晚的事,今晚這個浩劫的主使人,恐怕是……」

  「廢話少說!你們一個也別想逃。」黑衣人陰狠的打斷他們。

  「念禎,快帶念瓩、念禧走!快!」管老爺急忙催促道。

  「可是——」

  「快走!」管老爺一把將他們推出堂外。

  「別想逃!」黑衣人雙腳一蹬,揮著利刃就朝三兄弟追去。

  管老爺眼見情況危急,不顧一切的緊抓住黑衣人的身體,硬是纏住了他。

  「禎兒,快帶弟弟們走!」

  三兄弟愣在堂外,一時之間竟錯愕得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他們見到黑衣人,將一把泛著冷光的利刃刺進爹的胸膛,而娘在斷氣之前,只說了句:「快走!去找唐……」

  管府慘遭滅門的消息傳回,唐傷心的病倒了,義弟嚴碩遍訪名醫,唐的病依然沒有起色。

  勉強拖了半年,唐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搏不過病魔的折磨,召喚三名愛女至床榻前,交代遺言。

  「爹快不行了,你們三個仔細聽著……」

  「爹……」唐韶菡、唐韶芷、唐韶荏泣不成聲,跪伏在床沿。

  「爹在臨終之前要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和管家三兄弟有口頭上的婚約,爹一直耿耿於懷……」唐又是一連串的劇咳。

  大女兒韶菡忙為爹拍背順氣。「爹你躺下休息,不要說太多話。」

  「不,爹再不說,就來不及了。」唐執意道:「這是爹的心願……」

  「既然是爹的心願,女兒們定當盡力做到。」三人異口同聲地道。

  「可憐的管家三兄弟,父母無故被殺,淪為孤兒,爹托你嚴叔下江南尋查他們三兄弟的下落,到現在都沒有消息,爹想起來就難過,當年他們父親對爹有贈金之義,這份恩情,爹永遠記在心裡。」唐紅了眼眶。「你們有機會要替爹報答,想辦法找到他們三兄弟。」

  「女兒謹遵爹的遺命。」韶菡、韶芷、韶荏三人孝順乖巧地應聲。

  「很好,這樣爹九泉之下才能瞑目。」唐目光轉向義弟嚴碩。「碩弟,大哥的三個女兒就拜託你照料了。」

  「大哥,你撐著點,孩子們還小,不能失去你。」嚴碩抓住他因病而骨瘦如柴的手。

  他虛弱地搖頭說:「我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罔救,再拖下去也沒幾天。你要答應我,替我照顧她們,好不好?」

  「我會的,大哥放心。」嚴碩熱淚上湧。

  唐疲憊地合上眼,臉上一片祥和。

  窗外天寒地凍,大雪紛飛。

  唐在這一年冬天,含淚而終,留下三名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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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時光荏苒,流水匆匆,轉眼十年,唐家三姐妹出落得風鬟雲鬟,俏麗動人。

  在嚴碩外厲內荏的細心呵護下,長成不識愁滋味的天真美少女,登門求親者眾,但在嚴碩嚴密的把關下,無人能越雷池一步。年紀最小的唐韶荏今年也已經十六歲了,她眉彎新月,肌凝瑞雪,梳著兩髻,髻發上綴著珍珠,身曳綺羅霓裳,手挽竹籃,在一片花鹿鳴走的原野,低頭採擷一朵朵的小雛菊。

  這裡開滿了不知名的小白花,一片白綠相映,美不勝收。

  她徜徉在無憂無慮的綠野中,輕嗅手上的一朵鮮花。

  「好香哦!多采一點回家供在花瓶裡。」

  韶荏提裙挽籃,像個純樸的小姑娘,天真又爛漫。

  綠茵的盡頭是一條湍急的小河,她邊采邊走,忽然看見一個人橫躺在河畔,一動也不動,像是一具死屍。

  她驚駭地掩口,睜大眼眸,雖然有些害怕,但是不忍那人曝屍荒野,她壯著膽子,挪步過去。

  是個男人,衣著服飾很奇怪,像是苗人。他的身上流了許多血,傷痕纍纍。

  唐韶荏盯著他臉上深邃的五官線條,她從來沒見過男人的眉毛這麼濃又黑,唇形明顯,厚薄適中,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還這麼年輕就死了,真可憐!不如我做件好事,把你葬了。」韶荏動手打算拖著他走,因為憑她的力氣,她是絕對扛不了他。

  她使出吃奶的力量,扳起他的臂膀,用兩手拖行。

  男人被她抱行幾步,漸漸有了知覺,唇角逸出呻吟——

  「啊!」唐韶荏嚇得縮回了手,以為他死不瞑目。

  男人微睜開眼睛,朦朧中像看見了美麗的仙女,他痛苦地出聲:「救我……」

  「你還沒死!?」韶荏蹲到他身旁,檢視他的傷口。雖然他命大遇上了她,可是他身上的傷實在太嚴重了,若不及時醫治,恐怕也難逃一死。

  男人望了她一眼,又陷入昏迷。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趕緊拖起他沉重的身體,奮力將他帶回家。

  嚴碩看見她拖了一個受重傷的男人回來,吃驚不已。

  「他是誰?韶荏你總是喜歡惹麻煩。」

  韶荏的心腸悲天憫人,從小就愛撿動物回來,這次竟撿個男人回來!

  「我在河邊發現他快死了,嚴叔你快去請大夫,遲了他就活不成了。」

  嚴碩幫忙著她一起撐扶起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送進韶荏的閨房,讓他躺下。

  「嚴叔,你快去啊!」韶荏催促著他,一邊細心地絞擰濕巾,擦拭那個男人傷口上的塵土。

  「你真是的,隨便撿個男人回來,萬一他是壞人怎麼辦?」嚴碩一邊嘀咕,還是走出大門去請大夫。

  畢竟人帶回來了,他也不能見死不救。

  昏迷中,管念禧一直感覺有個溫柔、細心的女子在照料他,他感受到她迫切的關懷,很想睜開眼睛看清她,但是身子不由自主,他虛弱無力得像一個廢人。

  唐韶荏蹙著柳眉,他又把她辛苦煎好的藥給吐出來了,根本沒有吸收到,這樣傷勢怎麼會好!?

  她好著急,別無他法,只好放開少女的矜持,以唇就口,餵他吃藥了。

  她櫻桃般的紅菱覆上他剛毅的嘴唇,她撬開他的唇瓣,徐徐將含在口裡的藥,渡傳給他,兩人貝齒相碰……

  管念禧的喉嚨滾動了下,終於吞下去了。

  這個羞澀的舉動,令她漲紅了俏臉,雖然他渾然不知,也沒有旁人看見,但是這畢竟算是她的初吻,居然奉獻給這個陌生的男子。

  她的纖指撫著發燙的唇瓣,芳心悸動。

  管念禧其實有感受到她柔軟的櫻唇,只是無法動彈,意識混沌。

  他很感激她救了他一命,從鬼門關繞了回來。

  韶荏不眠不休地照顧他,一直待在床畔,盯著他英氣的臉龐,愈發覺得他的俊美,散發著一種無以倫比的貴氣。

  他到底是什麼身份?怎麼會受傷的?

  韶荏輕托下顎,有些疲累地打盹。

  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闖進,看見床榻上的管念禧,輕喚了聲:「少主!」

  韶荏聽見聲響,猛然驚醒,還沒回頭看清來者,身上已被點了穴道,全身僵硬。

  她眼睜睜地見她救回來的那名男子,被強行帶走,無法阻止。

  唐朝自開國以來,和邊疆民族一直衝突不斷,大唐皇帝傷透了腦筋。

  這次苗疆主動求和,饋馬千匹,皇上龍心大悅,可是又擔心苗人要求和親,因為沒有一個公主願意嫁到蠻夷之邦。

  前來和番的大使是苗族長老的外孫,聽說他有一半的唐人血統,應該不會為難大唐才是。

  「皇上,本族的意思是土地歸唐,百姓歸苗族。」管念禧立於丹樨之前,並不下跪,拱揖稟奏。

  「可以,朕答應。」唐皇也只是想維護疆土的完整。

  「另外,本使想斗膽向貴國要一個人。」

  「你想要誰?」唐皇忐忑不安地問。

  「前中書侍郎的三女兒唐韶荏。」管念禧詭譎的眼神迸射出精光,同時掃視了在朝廷位極人臣,皇上極為寵信的右丞相管念禎、新科狀元管念瓩。

  這是他們三兄弟約定好的事,一人鎖定一個目標,對唐家三姐妹進行復仇大計。

  他永遠忘不了十三歲那年,深夜被惡徒血洗家園,而使父母雙亡,人生瞬變。

  在大哥的洗腦灌輸下,他們認定唐是最可疑的兇手,可是當他們有能力復仇的時候,唐已經死了,父債子還,他們不會放過唐的三個女兒。

  皇上疑惑地問:「唐的女兒?!你要她幹什麼?」

  「恕本使難以解釋,皇上只需答覆。」

  「你要娶她為妻嗎?」據聞唐的三名女兒長得都很標緻。

  「不,本使要她為奴,終生侍候。」管念禧說出驚人之語。

  皇上錯愕,實在不忍心將一名弱女子送進虎口,可是又怕不依,使者翻臉,回去之後再發動兵變,殃及無辜的百姓。

  為了大唐子民能夠安居樂業,只好犧牲唐的女兒了。

  「不准你們帶走她!」嚴碩極力捍衛韶荏,排開穿著盔甲的衛兵。

  「這是皇上的旨意,將唐姑娘送往苗疆和番。」宮裡來的太監,強勢執行。「帶走!任何人阻礙,一律關進大牢。」「不——」嚴碩拼了命也要保護義兄的女兒。

  「嚴叔,你不要為了我違抗了皇上的旨意,我不會有事的。」唐韶荏儘管惶恐萬分,也不願情同父女的嚴叔,受她所累,被捕入獄。

  「韶荏,為什麼苗族使者指定要你呢?」嚴碩不解,悲淒地呼問。

  「我也不知道,嚴叔你不用擔心,到了苗疆,我會照顧自己,姐姐們就請你費心照顧。」她安慰道。

  「廢話少說,帶走!」太監公公一聲喝令,唐韶荏含淚被衛兵押走,她頻頻回首,捨不得養育她多年的嚴叔。

  「韶荏!」嚴碩想衝上去,卻被士兵以長矛擋住。

  他真是對不起義兄在天之靈……

  無垠的沙漠,乾燥的黃土上只有稀疏的淡綠,莽莽黃沙,離離哀草,西風蕭蕭。

  韶荏像易水邊告別故人的荊軻,踏上了吉凶難料的茫茫之路……

  她坐在垂著捲簾的馬車上,車輪顛簸,如她忐忑不安的心情。她極力安慰自己,不要怕,沒什麼好怕的,一定要堅強。

  可是她打從出生就沒離開過家,現在一下子要她到完全陌生的苗疆去,怎能不教她心慌呢?

  苗疆似乎離她愈來愈近了……

  車隊休息的時候,她抬頭望天,天空連一片雲也沒有的湛藍,空氣是如此乾燥,她極度不適應,喉嚨一直覺得乾渴,士兵給她的牛皮水袋,都快被她喝光了。

  在車隊最前頭的管念禧,目光凶殘地投射向她,她嚇得又躲回車簾內,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像見到了凶神惡煞。

  想必他就是此次前來和番的大使,雖然隔著距離,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五官,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給她一種幾乎窒息的壓迫感。

  夕陽殘紅如血,連續趕路兩天,管念禧勒令紮營,在中途睡個好覺。

  唐韶荏被帶到一個布帳內,她很想沐浴淨身,但是環境不允許,她只能使用一個銅盆的水,簡單地擦拭臉頰和四肢。

  苗疆士兵待她一如普通的人,不特別禮遇,也不會欺負她,到底苗族使者要她做什麼?

  她一直深感納悶,她不過是一名平凡的大唐女子。

  帳外升起了柴火,士兵們圍著火堆,盡情喝酒吃肉。她不明白苗人的風俗習慣,但是一想到自己也要融入他們生活,入境隨俗,她就頭痛。

  「唐姑娘,請用膳。」一名侍女端進用檜木盛者的食物,講的都是她聽不懂的苗族語言,這也是令她覺得不方便的地方。

  她一句苗語都不會說,怎麼生存呢?她只能用猜的,猜侍女大概在講什麼。

  實在好麻煩,她好想回家,好想嚴叔,好想姐姐們……

  她眼睛濡濕,淚珠滴落食物……

  「不要浪費了食物!」一句大吼,令她瞠大淚眸,提心吊膽地看著進來的那個男人,他居然會說漢語!

  管念禧一身勁裝,腰配短刀,身形高大,全身散發王者的氣勢。

  「少主。」侍女恭敬地彎腰蹲身。

  「下去,不准任何人進來。」他命令道。

  「是。」侍女依言退下。

  帳內,只剩他們兩人,唐韶荏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管念禧欺身靠近她,在她臉上噴拂男人的氣息。

  「你……你要做什麼?」韶荏瑟縮著身子,這麼近距離地看他,她竟覺得他似曾相識,像極了她救過的那個男人。但是那個男人可沒他這般兇惡,也許只是長得相似而已……

  管念禧盯著她細緻的容顏,不得不承認,她長得十分清秀,肌膚白嫩,嬌小玲瓏,和苗疆女子完全不同。

  但是再美的女人也比不上他的母親,他娘是苗族美人,始畢長老最寵愛的女兒。

  一聯想到冤死的母親,管念禧目光就變得格外凌厲,他巨大長繭的手,抓起她的玉臂,像要一把捏碎她。

  「啊!放開我。」她痛得叫出聲,不堪他的力道。

  「我要你們唐家血債血還!」他抽起短刀,揚在半空中。

  她駭然地閉起眼睛,不敢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

  他居然要殺她,到底他和唐家有什麼深仇大恨?

  管念禧的刀子僅差一寸,便要刺上她的心坎,就像當年父親慘死的狀況,但是她的麗顏,喚回了他潛藏的記憶。

  瞬間閃過那名仙女關懷的神情,和她的臉孔重疊在一起。

  他及時住手,遲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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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曾經救過一個重傷的人?」他問。

  唐韶荏聽到他的聲音,才敢張開眼睛,怯懦地點頭。

  「那個人長得很像你……」

  他心神一震,是她……他朝思暮想的救命恩人,居然和殺父仇人的女兒,是同一個人!?

  「你當時為什麼要救我?」兩個月之前,苗族和大唐殺得不可開交,他被人偷襲,負傷而逃,生命垂危。

  有個女子救了他,為他療傷,朦朧中像看見了仙女下凡……

  後來他的部屬找著了他,將他帶回軍營療傷。

  他一直想找機會,報答救他一命的恩人仙女。

  沒想到造化弄人,恩人就是仇人之女。

  看著她無辜的神情,他下不了手殺她報仇。

  唐韶荏恍然,不再對他感到害怕,畢竟自己曾經救了他,他斷不會恩將仇報才是。

  「我救你是出自於本能,你昏倒在河畔,我不能見死不救,可是有個人出現,把你帶走,我一直擔心你是否平安?」她對他竟然還惦記在心,管念禧感到前所未有的關懷,一股暖流融化了他冰冷的心。

  「算你救對人,既然我欠你一個人情,就饒你一條小命。」他收起了危險的刀刃。

  「你為什麼想殺我?我們唐家和你有何恩怨?」她必須弄明白。

  「以後你就會知道,不要妄想我會給你好日子過。」他刀鑿般的冷硬臉龐,仍然對她有著深深的不諒解。

  她實在很想問清楚,可是他不告訴她答案,昂首闊步踏出穹帳。

  紮營休息了一夜,軍隊又不歇不息地繼續趕路。

  唐韶荏很安分地坐在馬車內,本來她還有點想逃回去,經過昨夜,她打消了潛逃的念頭,因為她很想弄懂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和唐家有著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到底所為何來?

  爹爹唐在世時,一生光明磊落,不貪不賄,從未與人為敵,不可能做出人神共憤的錯事。

  一定是他搞錯、誤會了。

  韶荏此刻為了查明真相,變得勇敢起來。

  她聽見士兵歡呼的聲音,挑簾探頭,看見一片隨風搖曳的青草,白色羊群緩緩移動,牧羊的苗族人民穿著傳統的民族服裝。

  「已經到了嗎?」她喃喃自問。

  軍隊蜿蜒進入部落,眼前是一片欣欣向榮,人民安居樂業的景象,和她之前看到的蠻荒之地,完全不一樣。

  她想苗疆也有先進的地方,沒有想像中的落後,令她安心許多。

  韶荏被送進一華麗的宅邸,牆面都是花岡石疊造的,朱柱玉階,結合了苗族與大唐的建築,想必是經過特殊設計。

  管念禧說得一口流利的漢文,又醇心於大唐的建築,難道他有大唐的血統?

  她極度渴望瞭解他,莫名的情愫在心底蔓延……

  管念禧並沒有直接回居所,而且先去拜見外公。

  始畢長老鬢髮斑白,這兩年他幾乎不管事,把族內大事托給兩位外孫。

  他只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將來長老之位也是傳給兩位外孫之一。

  因此宇文慶和管念禧,經常勾心鬥角,在長老面前力求表現,特別是宇文慶一心想得到長老之位。

  始畢長老卻比較偏愛失去雙親的管念禧,見愛孫歸來,他開懷不已。

  「念禧見過外公。」

  「好,你平安回來,外公就放心了。」

  「念禧讓外公擔心了。」

  「你這次立下大功,外公要大大地賞賜。」長老拍著愛孫強健的臂膀。

  「多謝外公。」

  宇文慶看得十分嫉妒,他存心扯管念禧的後腿。「聽說你這次向唐皇要了一名女子!」

  他要利用這個把柄,讓外公認為管念禧擅作主張,賣弄權勢。

  「噢!?念禧,可有這回事?」長老挑眉問。

  「確有其事,那名女子是孫兒心儀的對象。」管念禧謊稱。

  長老轉怒為喜,俘須笑道:

  「原來如此,你年紀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家。」

  管念禧的眼光一直很高,能有個女人拴住他的心,早日傳宗接代,也是好事。

  宇文慶見扳不倒他,心裡不免氣餒。「念禧是苗族少主,普通女子豈能匹配?」

  「這倒也是。」長老點點頭。

  「我只是要收她為側室,並沒有要正式娶她為妻。」他必須想辦法把唐韶荏留在身邊。

  始畢長老滿意地道:「既然只是小妾,身份出身就不用太計較了。」

  外公不再過問此事,令管念禧鬆了一口氣。

  宇文慶則目光陰騖,暗藏心機,他不相信這件事如此單純,一定有什麼內幕。

  寢室薰著不知名的芳香,沁入心脾,令人感到鬆懈,昏昏欲睡。

  唐韶荏枯等著管念禧,連日來的奔波,使她一躺上那張鋪著羊氈的大床,就立刻睡著了。

  壁上的火把燃起來的時候,管念禧才踏進來看她,發現她已經睡著了,他放輕腳步靠近她。捲翹的睫毛覆著,黛眉丹唇、雪膚花貌,想不到唐有一個這麼美麗的女兒。

  她的唇抿成一條美好的弧形,在夢中微笑,那神情像是天真無邪的小姑娘。

  他的手不經意觸摸她純淨無瑕的臉蛋,韶荏的羽睫了,睜開眼眸。

  「你回來了!」她坐起身。

  他的神情又恢復了冷酷無情,凶巴巴地道:

  「我不是要你來這裡當大小姐的!」

  「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她怯怯地道。

  「你給我聽清楚,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專屬女奴,必須侍候我更衣、入浴,甚至暖床。」他存心折磨她。

  「暖床!?什麼意思?」她瞠目結舌。

  他的臉龐浮出邪惡的神情,譏誚地說:「『暖床』你不知道嗎?要不要我今晚就告訴你?」

  管念禧捏住她小巧的下顎,力道稍重,她不喜歡他的粗蠻、無禮,撥開他的手。

  「不要!」她生氣地瞪著他。「你不要讓我看輕你!」

  他微微一愣,旋即冷哼一聲:「你可能搞錯了,現在我是主,你是奴,我並不需得得到你的青睞。」

  唐韶荏外柔內剛,平時最討厭霸道、會欺負女人的壞男人。她朝他大吼:

  「你也休想要我臣服於你!」

  「你已經身在狼窟,不由自主了,不用再逞強了,不管你肯不肯,我要定你了!」

  管念禧像野獸般攫住她,將她壓倒在床,強索她的吻,她不依地掙扎,拳打腳踢、緊閉著雙唇。

  他的蠻力制服了她,鉗制她的手腳,令她無法動彈。可是他沒辦法迫使她和他水乳交融。

  「張嘴!」他專制地命令她。

  她死咬著下唇,不肯讓他得逞,幽怨的眼神睬著他。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再次警告她。

  「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是不能蹂躪我的清白。」她倔強地道,依然沒有降服的意願。

  他惱火地扒開她前襟的衣裳,露出一抹湖綠色的繡花肚兜,她又羞又怒,卻反抗不了。

  「我偏不讓你保住清白!」他眼神像中了邪魔,俯身狼吻她的粉頸、雪肩、啃蝕她柔嫩的肌膚。

  「不要……求求你不要……」她幾乎要哭出聲,扭動嬌軀,閃避他邪肆的掠奪。「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到底為什麼?」

  「誰教你是唐的女兒!我要唐在天之靈,看著他的女兒受盡凌虐,讓他死了比活著痛苦。」

  仇恨令他泯滅人性,使他變成可怕的鬼魅,纏繞著她。

  唐韶荏不甘心地反駁他。「我什麼都不知道,胡裡糊塗地被你帶來苗疆,就算我爹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也不能這麼對我。」

  「父債子還,你不懂嗎?你爹已經死了,這筆帳當然要算在你們唐家三姐妹身上。」他陰狠地道。

  她被他含射的恨意,投視得全身顫抖。「到底……我爹對你做了什麼?」

  「你想知道嗎?可別後悔。」他瞇起鷹眸,緩慢沉重地逐字說出:「唐——殺了——我——爹娘。」

  他字字咬牙切齒,她瀕臨崩潰的邊緣,尖叫道:

  「不!不可能!我爹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錯不了的,我坦白告訴你,我爹是管仲遠,我是管家第三個子嗣管念禧。」他說出自己的姓名。

  當年大哥帶著他跟二哥逃亡,在走投無路下,將他送至苗疆,交由外公照料。外公痛失愛女,用心栽培他,成人後,更對他予以重任。

  他和兩名哥哥每年聚會一次,三兄弟發誓一定要替爹娘報仇。

  「你就是我爹結拜大哥的兒子?」唐韶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在臨終之前,交代她們三姐妹,務必找到管家三兄弟,而且爹說她們有口頭上的婚約,因此儘管她們已長大,到了花嫁的年齡,嚴叔還是婉拒了上門提親的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他們三兄弟,共結連理。

  可是……爹怎麼成了他們的殺父仇人?

  管念禧眼中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彷彿要將她燒成灰燼,才肯罷休。

  「在十年前,你爹來過我家之後,所有的一切就都變了,深夜裡,闖進一批蒙面殺手,我娘在斷氣前,還喊著『唐。這名字,可見你爹就是兇手。」他的內心波濤洶湧,沉痛地說。

  「可是這如何證明我爹是兇手?」她聽得膽顫心寒。

  「因為你爹一直深愛著我娘,他不惜殺害我們全家,橫刀奪愛。」他鏗然有力地道,憤恨地握緊拳頭。

  她面如死灰,珠唇失色,跌坐在床榻,無法置信地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除了你爹,我們三兄弟想不出有誰會狠下心,對我們管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他言之鑿鑿,令她信心動搖。

  難道爹真的是殺害他一家的主謀?她心慌意亂,六神無主,徬徨不已。

  「這就是……你強行要我的原因?」她充滿恐懼。

  「對,我要報復你們唐家,讓你永遠生不如死,一輩子活在痛苦裡。」他陰惻地說。

  她整個人虛軟無力,弱聲說:

  「我是無辜的,為什麼要我背負上一代的恩怨?你不覺得這樣對我不公平嗎?」

  「什麼叫公平?」他嗤道:「當年你爹殺死我爹娘時,可有想過這樣對我們三個孩子,公平嗎?」

  她無言以對,空洞的眼眸茫茫然……

  他咄咄逼人地道:「你知道這十年來,我們三兄弟是如何熬過來的嗎?你根本無法體會其中的艱辛,所以我要你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唐韶荏幾乎要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天啊!他這麼恨她,往後的日子要何以為繼!?

  管念禧發洩完滿腔的怨恨,放手鬆開她,揮了揮衣擺。

  「今日就暫時饒了你,好戲還在後頭。」他別有意味地瞄了一眼她衣衫不整的模樣,挑釁地離去。

  她的思緒陷入無底的深淵,對他升起了愧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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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強勁的風勢迎面吹來,唐韶荏緊拉著披風、小帽,幾乎快站不住腳。

  她蹲下身,席地而坐,青蔥般的玉手觸及草地。強風吹得小草發出「嚶嘍」作響的聲音,卻無法將小草連根拔起。「小草,看來你比我有韌性多了,不會受強勢所擊倒。」她有感而發,弓起小腿,瞭望天際。

  苗疆的天空幾乎天天都是萬里無雲,可是她偏愛看晴空,天氣晴朗會令她產生樂觀面對的勇氣。

  今天趁著侍女不注意,她溜出寢室,到屋後透透氣。

  她快悶壞了!

  只有接近花草,才能抒解她的憂愁。

  嗅著混合了青草與泥土的特殊香氣,她的心情逐漸放鬆、沉澱,想到家鄉……想到和管念禧相遇的那一日……

  韶荏明白他的心地沒有那麼壞,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換成是她,經歷和親人生離死別,也會性情大變。

  爹說過管怕怕對爹有贈金之義,既然如此,無論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她都應該試著化解他心中的仇恨,並查出真相。

  如果是爹對不起他,她會彌補他,求得他的原諒。

  她豁然起身,奔回主屋。

  遇見府邸的下人,他們面色惶恐地拉住她!推抵她進屋,說著她聽不懂的苗語,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她踏入自己的寢房,兩名恃女淚眼汪汪地跪在地上。

  管念禧因為侍女未盡看守之責,大發雷霆。

  她猜出原因,上前挺身道:

  「不關她們的事,是我自己要出去走走,你總不能一直把我囚禁在這小小的方室之中。」

  嚴肅冷峻地揮手,他叱道:「通通下去。」

  侍女畏懼地垂首退出寢房,看得出她們很怕他。

  「你是暴君嗎?非要讓大家都這麼怕你。」她輕譫地說。

  他反轉折住她的手腕,疼得她眼淚都快掉出來。

  「倘若還有下一次,那兩個侍女就會因你而死!」他眉宇充滿暴戾之氣。「你最好給我乖乖待在房裡,哪兒都不准去,要是再讓我回來找不到你,別說是小小的方室,我會把你關進牢籠裡。」

  話落,他忿忿地甩開她的手。

  唐韶荏氣極了,她可是吃軟不吃硬。

  「你要控制我的行動,休想!不自由,毋寧死,你少恐嚇我。」

  「你死了,那兩個倒霉的侍女,就是你的陪葬!」他冷酷無情地道。

  「你……你不要拿別人的性命威脅我,這不是正人君子的作風。」

  「正人君子?」他森冷地揚唇反譏:「你以為這裡是大唐嗎?搞清楚,這裡是苗人的天下,只有勝者為王、適者生存。」

  「野蠻人!」她啤罵一聲。

  本來想好好和他談,可是一見面,他又這麼不可理喻,實在是朽木不可雕也。

  「你再說一次!」他又擒住她的手,這一次是另一隻手,她感覺她的一雙手都快廢了。

  想不到他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她蹙緊了眉頭,咬緊牙關,忍受著劇疼,倔傲地重複那句話。

  「野蠻人就是野蠻人!」

  「好膽量!」他放了手,竟然有幾分敬佩。「在苗疆,沒有一個人敢這樣罵我,你是第一個。」

  他幾次對她施暴,她從不喊痛,令他刮目相看。

  唐韶荏揉著疼痛的手臂,吸起唇,不理他。

  「放心,斷不了,我有控制力道,不會脫臼的,如果折斷了,我還要叫大夫來看你,那多麻煩!」管念禧悻悴然地道。

  「把我抓來這個鬼地方,害我一句話都聽不懂。」她嘟噥地抱怨。

  「你是該學習苗語,明日我會請個人專門教你。」

  「我才不要,我又不想一輩子住在這裡。」

  「你別無選擇,除非我比你先死,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他霸道獨裁。

  「我詛咒你——」她從齒縫迸出惡語。

  「你的詛咒如果會靈驗,狗屎都能吃了。」他不肩地說。

  「管念禧!」她連名帶姓地吼他。

  他強行摟抱起她,一把將她丟到軟綿綿的床褥上。「我要懲罰你,女奴!」

  她驚惶的身子彈跳起來,馬上被他高挺的身軀強壓在下面,她掄起粉拳,害怕地槌打他結實的胸膛,漫罵道:

  「放開我,你這個野蠻人!你要做什麼?」

  她抗議的話語被他飛快地堵住,舌尖粗魯地撬開她的貝齒,肆無忌憚地入侵她的檀口,不斷地翻攪,尋求契合。

  這種奇妙的感覺,好像回溯到她餵他吃藥的情景……

  韶荏心間封閉頑強的壁壘,被他的唇舌慢慢穿蝕……她終於軟化了,任他恣意吸吮她的甜美……

  良久,他的唇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她櫻花花瓣般的柔嫩紅唇,湛黑的眼眸像一泓潭水,流瀉出從來沒有過的柔情。

  但只是一瞬間,抽離身子的神智又整個歸位,他邪佞地說:「你的滋味不錯!」

  「無恥!」她漲紅了俏臉,揚起忿忿的手,想要打他一巴掌,替自己討回公道。

  他眼明手快地接住她的手腕,嘲諷地道:

  「做什麼?剛才你還陶醉得很,現在卻翻臉不認人,你們女人真是善變!」

  她二話不說,衝到痰盂前,猛吐口水。

  「呸!呸呸!髒死了!」

  他神情一窘,被她的態度澆熄了慾望,但仍然假裝不以為意地說:

  「你少裝模作樣,其實心裡愛得很。」

  「我不可能愛你!」她衝口說出。

  「等你失身的那一天,你要不愛我,也難了!」他耐人尋味地說。

  她寒毛直豎,顫聲說:「你……不可以……」

  「你遲早會是我的人!」他斬釘截鐵地說。

  「你若是玷污了我,我做鬼也不會饒你。」她堅貞的瞳眸和他對峙。

  他狂妄自大地說:「我天不怕、地不怕,連鬼神也不放在眼裡,你又能奈我如何?」

  她絕望了,知道自己終究是鬥不過他,擺脫不了命運的枷鎖。

  翌日,管念禧真的為她請了一個語言教師,她以為他只是隨便說說。

  教她的人是一名白皮膚的女子,比她大上兩、三歲。

  韶荏訝異地打量這名長得像唐人的苗族女子。

  「唐姑娘,我叫默啜。」她一口標準的漢語,更令她驚奇。

  「你是大唐來的?」她猜道。

  「我父親是苗人,母親是唐人。」默啜解釋。

  原來和管念禧一樣是混血的,怪不得兩種語言都會說,這也是管念禧會派她來的原因,比較好溝通,不會雞同鴨講。

  默啜由淺入深,慢慢地逐字逐句教她,她居然也學出興趣,那些嘰哩呱啦的苗語,經由默啜的口中念出來,順耳多了。

  課堂之餘,韶荏喜歡用漢語和她暢談。

  「默啜,你以後天天都要來陪我,我好高興終於有個聊天的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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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默啜身上流著苗人的血,舉止言談有著苗人獨特的豪爽,不拘小節。

  「唐姑娘……」

  「叫我韶荏吧!」

  ,「我可不敢,少主對外宣稱,你是他的小妾呢!」默啜說。

  「小妾?」她臉兒微紅,是真的嗎?小妾代表她是他的女人,可是管念禧一直視她為女奴啊!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莫名的情愫竄上心頭。

  「其實少主人很好,他是苗族的第一勇士,無論射、騎、獵、武、都是個中翹楚,是苗女心目中崇拜的英雄。」默啜眼裡淨是仰慕之情。

  唐韶荏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人中之龍,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

  「可是我覺得他太霸道專制。」這是他最大的缺點。

  默啜卻不以為然地說:「你不懂,領袖就是要有一點獨裁的個性,太過懦弱,根本無法統治整個苗疆,因為苗族的族群部落,大大小小共有二十幾個,如果不夠強勢,怎麼服人?」

  她的話言之有理,要在苗族立足有一席之地,實在不是那麼簡單。

  管念禧的確有一代梟雄的架勢。

  默啜繼續說:「現在惟一可以和少主分庭抗禮的,就是宇文慶,他們兩個都是長老的外孫,長老沒有兒子,將來必定會傳位給他們其中之一。」

  「你是說管念禧將來可能是苗族長老?」韶荏吃驚地道。長老是一個多麼崇高的地位。

  「沒錯。」默啜點點頭。「我希望少主能擊敗宇文慶,因為宇文慶經常仗勢欺壓族人,還曾經強搶民女,如果讓宇文慶當上長老,苗族人就沒好日子過了。」

  韶荏不禁迷惘,既然管念禧深受百姓的愛戴,為什麼對她如此粗暴?難道他真的拋不開心中的仇恨?

  她似乎也無力去化解恩怨,只有繼續待在苗疆查明真相。

  聽默啜說,宇文慶和管念禧是死對頭,那麼宇文慶說不定會因為要搶奪王位,而做出不利於唐家的事,這是極有可能的事。

  她得找機會接近宇文慶,說不定會有意外的發現。

  因為默啜的關係,韶荏開始對苗族文化有了興趣,而且透過默啜,取得一套傳統的民族服裝。

  她對著銅鏡梳妝打扮,頭戴綴著珠串的三角帽,身穿色彩繽紛、絢麗的臘染服飾,袖至手肘,靈出半截雪白的玉藕,手腕上環鐲叮噹,耳朵嵌著銀圈,格外俏麗耀眼。

  管念禧一進入時,還以為有人誤闖,定睛一看,竟是唐韶荏。他怔仲地問:「你幹嘛穿成這樣?」

  「我這樣好不好看?」她眼波流轉,左右顧盼生姿。

  「呃……不錯。」她令他移不開目光,不可否認,她換上苗族服裝,更顯得楚楚動人。

  聽到他的讚美,她有幾分嬌羞,喜不自禁地說:

  「那你帶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他遲疑了一下,內心掙扎,終於首肯。

  「太好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逃跑的。」她如一隻雀躍的鳥兒,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他身子一僵,異樣的情愫席捲著他,他幾乎忘了她是仇人之女。

  韶荏似乎也忘了他對她的種種粗暴的行為,她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不記恨。

  出了府邸,韶荏像一隻脫了韁的野馬,赤足在原野奔跑,看見奇花異草,就忍不住佇步欣賞。

  她似乎很喜歡植物,管念禧注意到這一點,他慢慢牽著馬,跟在後面走。

  看著她的天真、純潔,他心中百味雜陳、矛盾不已。

  如果不是他強行帶她來這裡,她應該還在大唐,無憂無慮的過日子。

  該死的!他咒罵了一聲。

  他怎麼可以對她產生仁慈的念頭?她唐家欠他管家的,一輩子也還不完。

  十年來,他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一定要報這個血海深仇。

  「念禧,你看,前面有炊煙,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她回頭指著前方,聲音甜脆可人。

  他又忍不住依了她。「上來吧!騎馬比較快。」

  她走近,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圈抱住她,拉她上馬鞍,一雙小量靴輕輕踏住金鐘。管念禧結實的前胸,和她的長髮、背部,相偎貼靠在一起,如此親密,令人產生遐思。

  他促狹地在她側臉偷香,她的臉頰迅速竄燒,嬌叱:

  「不准佔我便宜!」

  他更加緊緊的圈住她,駕起紫韁繩,奔馳往前。

  呼嘯的風撩起她的髮絲,散逸出淡淡的髮香,令他迷戀!

  前方傳來歌聲,樹林裡一群人圍著熊熊柴火,盡興地載歌載舞,男男女女勾著手臂,踏著輕快的旋律,快樂地旋舞。

  「美麗的姑娘快來唷!英俊的少年快來唷!不要錯過好姻緣,雙雙對對結成侶,白首到老,子孫滿堂,嘿休!嘿休!」管念禧一聽這曲調,就知道是族人在這裡舉行相親大會,這是苗族的風俗,一年一次,為未婚男女製造機會,有心儀的對象,可以趁此表白。

  氣氛熱鬧歡騰,唐韶荏驚奇地睜大美眸,小小聲地問他:「他們在做什麼?好像很好玩。」

  管念禧還沒回答她,兩個人就被熱情的苗族人,塞入跳舞人潮中。

  「來,來,歡迎你們加入。」年輕的男女笑瞇瞇地拉住他們的手,邀請他們一起跳舞。

  韶荏驚喜萬分,她的手被一名陌生壯男牽起,基於男女授受不親,她羞赧地抽回了手。

  管念禧狠狠地瞪了那個對她示好的男人一眼,一把攬緊她,像在宣示他的所有權。

  年輕的姑娘也不好意思接近他,兩兩一對,繞著火堆跳舞。

  這裡的人都是苗族的平民,沒人見過少主,自然一點也不拘謹。

  她巧笑兮倩,陶醉在歡暢的氣氛裡。

  她和管念禧像一對出色的璧人,備受矚目。

  圍坐的人隨著節拍擊掌,喝著油酥茶,吃著烤羊肉,笑語如篁。

  這裡的人和樂親切,沒有野蠻民族的逞兇鬥狠,韶荏忘卻煩惱,將憂愁拋到九霄雲外。

  「喝甜酒,一輩子甜甜蜜蜜。」找到了伴侶,年長的苗族婦人,笑嘻嘻地分送釀造的梅子酒。

  管念禧和唐韶荏胡裡糊塗被湊成一對,兩人都分到甜酒,接受祝賀。

  韶荏羞窘地捧著牛角杯,管念禧卻大方地仰頭飲盡,她見他喝了,自己也就不再拘束,慢慢地啜飲杯中酒,想不到這甜酒不烈,反而爽口,方才跳舞耗體力,現在感覺很口渴,因此她又多要了三、四杯,喝得上了癮。

  甜酒的酒精濃度不高,但是終究還是酒,她黃湯入肚,有些暈陶陶,兩頰染上緋紅,衝著管念禧傻笑,還學其他姑娘!主動把兩手攀勾住他的頸項,眼神傳送媚波。

  管念禧索性橫抱起她,走向座騎。「今天你玩夠了,我們要回去了。」

  「我還想喝酒……」她不依地回頭看,心繫著那群善良熱情的苗族人。

  她軟綿綿的嬌軀在他懷裡磨蹭,勾起他胯下的男性亢奮。

  「小東西,別再亂動,否則回去有你好受!」他在她耳畔低嘎地道。

  她努努紅澄艷的小嘴,表示抗議,馬兒規律地跑著,搖搖晃晃間,她疲累地合上眼,攀附住他魁梧的身體,漸漸進入夢鄉……

  這個該死的小妖精,在擾亂他的心湖之後,竟然若無其事地睡著了!

  他盯著床榻上美夢正甜的唐韶荏,她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不怕他趁人之危,破了她的童貞,

  但是他的確下不了手,儘管他的胯下一直硬梆梆,他還是不想在她毫無意識之下,強行要了她。

  倘若她沒有知覺,不曉得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他做了也無益。

  他把她留在身邊,無非是要她痛苦!

  管念禧鎖緊濃眉,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心軟,否則就對不起冤死的爹娘。

  鳥啁啾啾,唐韶荏在和煦的晨曦中醒來,天色明亮,她愉悅地起身,伸了個懶腰。

  「呼!睡得好飽。」她精神抖擻地下床,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管念禧。

  他在哪裡?還在睡嗎?昨天她喝醉了,不小心睡著,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韶荏在寬大的屋裡,尋找他,眼睛沒留意前方,只顧著看旁邊,突然撞上一個高大剽悍的男人,她嚇得退後一步。

  「對不起……」她囁嚅地說著剛學會的苗疆語。

  「你是誰?」宇文慶挑起眉,怎麼他從未見過她?管念禧的宅邸什麼時候藏了一個小美人?

  他立刻聯想到前些日子,管念禧從大唐帶回一名女子。

  「我是……」韶荏的舌頭打結,她的苗語說的還不是那麼靈光。

  「她是我的女人。」一句吼聲,自背後響起。

  她看見了管念禧,正護衛在她身後,她放心許多。

  「她就是你從大唐帶回來的女人!?長得還真不錯!」宇文慶神情曖昧地說:「我玩過無數女人,就是沒玩過唐女,改天也玩一下,換換口味。」

  管念禧臉色一沉,這個宇文慶人太下流,紀錄不良,得提防他對稚嫩的韶荏產生歪念。

  韶荏對宇文慶齷齪的話,感到很反感,她恐慌地躲到念禧身後!捉住他的衣袂,尋求庇護。

  「哈哈……」宇文慶狂笑道:「小美人你別怕,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韶荏驀然臉紅,管念禧不客氣地道:

  「宇文慶,你來做什麼?」

  「我們是表兄弟,來看看你,不可以嗎?」其實宇文慶就是要來探查他為何帶一名唐女回來?以他對管念禧的瞭解,管念禧不近女色,應該不會平白無故向唐皇索取一名女子,他要明白其中原故。

  所謂知已知彼,百戰百勝。他想得到長老之位,就必須抓住管念禧的弱點。

  管念禧知道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眼,但彼此又是表親,他不能下逐客令。

  「到大廳坐吧!」他淡淡地道。

  宇文慶又盯著嬌羞的唐韶荏一會兒,嘴角掛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神情儘是玩褻。直到管念禧不悅地橫擋他的視線,他才訕訕轉身,踏步往大廳。

  「你又跑出來做什麼?回房裡去。」管念禧低頭薄斥韶荏。

  韶荏只好乖乖回房,心中暗忖:原來那名男子是宇文慶,果然如同默啜說的,不是好樣兒。

  可是念禧不准她出房門,她也沒辦法去查探當年的真相。

  有了,她可以拜託默啜,替她帶一套男裝,女扮男裝,混出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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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這是苗疆最熱鬧的商街,聚集了南北買賣,琳琅滿目的貨品,令唐韶荏目不暇給。

  她一身俊俏的男兒裝扮,掩不住清秀的面孔,興高采烈地走馬觀花。

  「想不到外面的新鮮玩意兒那麼多,早知道就早點溜出來玩。」

  終究是女孩家,她在姑娘的用品攤上,佇步觀看,挑著喜愛的髮飾,心裡好想買下來,可是身無分文,她又放了回去。

  「喜歡的話,我可以算便宜一點。」小販堆著笑臉。

  「不用了,謝謝。」她靦腆地快步離開那個攤位。

  唐韶荏沿著市街走,她是溜出來查明真相,不是出來玩的,還是辦正事要緊。

  「請問宇文府怎麼走?!」她禮貌地向一名路人問路。

  路人狐疑地打量她。「你是外地來的吧!去宇文府做什麼?」

  「找親戚。」她編了個理由。

  「前面路口左轉就到了。」路人指著方向。

  「謝謝。」她欠了欠身,趕緊前往。

  雖然她也不知從何查起,但是總得試一試,也許有什麼蛛絲馬跡可尋。

  宇文府門口有侍衛駐守,她進不去,徘徊在門外。

  一乘軟轎抬來,在宇文府門前停下,走出一名地位尊榮的婦人,年約四十多歲,侍女環繞,攙著她進入華美的府邸。

  韶荏挨著側邊的一棵大樹,聽見侍女喚她「瑤夫人」,莫非是宇文慶的母親,也就是管念禧的姨母?

  她好奇地再近一步,看個仔細,瑤夫人很快進入,大門再度合起。

  「喂,你鬼鬼祟祟地做什麼?」侍衛大聲一吼,長矛指向她。

  另一名侍衛上前攫住她的手臂,將她拎起。

  「放開我!」她情急之下說了唐語。

  「是唐人!」侍衛大驚。

  「有可能是唐朝派來的奸細,先捉起來再說。」

  「救命啊!」唐韶荏查探不成,反而被當成奸細,捉進王府。

  她惶恐、著急地呼救,真後悔出來亂跑,這下子回不去,管念禧一定會擔心。

  瑤夫人和宇文慶在正廳,詫異地看著這名來歷不明的奸細。

  唐韶荏顫抖著身子,她嬌小的身形,實在不像高大威猛的苗族男人,就算是大唐男子,也沒這麼矮。

  宇文慶認出了女扮男裝的她,驚奇地道:

  「是你呀!」

  韶荏靦腆地不知所措。「我只是……路過王府門口而已,不是奸細。」

  瑤夫人不明就裡,問著兒子:「慶兒,你認識他?」

  「阿娘,她是女扮男裝,您回房休息,她交給我就行了。」宇文慶向母親說。

  瑤夫人一向寵溺這惟一的兒子,也不再追問,逕自回房。

  唐韶荏惴惴不安地,落入宇文慶的手中,似乎是羊入虎口。

  宇文慶上前摘掉她的小帽,一頭如雲的長髮如瀑布般流瀉,她嬌柔的五官映入他色慾薰心的眼裡。

  「小美人,你是不是對哥哥我一見鍾情,才跑到王府找我?」

  「我……」唐韶荏慌亂地,面對他毫不掩飾的掠奪性,她真的怏急哭了。「不是的……」

  萬一清白毀在他手裡,她還有什麼顏面回去見念禧?

  「別害羞,我會很溫柔的。」宇文慶欺身近她。

  她從他的懷抱中躲開,繞到朱色桌椅後面,哀求地說:「求求你,放了我。」

  「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怎麼叫我放了你?」宇文慶目露淫光。

  唐韶荏現在才知道她是多麼不自量力,只身前來查探十年前的真相,實在太危險了。

  她只好與他虛以委蛇,拖延時間。

  「你不能橫來,破壞了我對你先前的好印象。」

  宇文慶頓了頓,饒富趣味地說:「也對,慢慢玩,才有意思。你是唐朝人,我也會說唐文,咱們在語言上一樣可以溝通。」

  韶荏故意露出驚喜的神情。「原來少主博學多文,真是令人青睞。」

  「你若是跟了少主,比跟那管念禧好得多。」他洋洋得意地道。

  「怎麼說呢?你們一樣都是少主。」

  「我比較有機會繼承長老之位。」

  「少主為何那麼有把握?」她逮到機會,小心翼翼地試探。

  宇文慶誇耀地說:「因為我有我阿娘撐腰,管念禧的阿娘已經死了。」

  「瑤夫人的權勢很大?」

  「我阿娘會在外公跟前美言,現在外公只剩我阿娘一個女兒了,將來苗族的一切都是我們宇文家的。」

  「可是長老似乎比較偏愛管念禧!?」她瞎說,希望再引誘他多說一些內幕。

  宇文慶不屑地說:「管念禧只有一半苗族的血統,根本沒有資格繼承,我娘也會設法除掉他。」

  果然有陰謀,她的推判沒有錯,最有可疑的就是宇文慶母子。

  這趟總算沒有白來,至少有個頭緒。

  「據說管念禧的父親原本是江南大戶之家,本姓管,但十年前管家慘遭滅門……」她邊說邊注意他臉上的表情。

  宇文慶臉色僵硬,眼神閃爍不定,支吾其詞。

  「這……我不清楚,當時我也才十六歲。」

  沒錯,那個時候的宇文慶年紀尚輕,絕對策劃不出這麼心狠手辣的慘案。

  那麼最有可能的主謀者,就是瑤夫人了。

  韶荏知道再問下去,已經不可能套出什麼,眼前最要緊的,還是設法脫離魔掌。

  「少主,你……能不能帶我在府裡四處逛逛,欣賞一下。」她媚笑著說。

  「當然可以,來者是客,我府裡珍藏古玩可多了,走,我帶你去聚珍樓。」

  其實他是想拐騙她到房間好辦事,在廳裡總是不方便。

  沿著白石甬道,韶荏假裝佇步停留,觀賞花卉,暗自思索逃走的方法。

  「快走啊!別看了,花有什麼好看。」他不耐煩地催促,顯得猴急。

  韶荏知道不能再拖了,趁著他轉過身,從地上搬起一塊沉重的大石頭,狠狠地往他頭上一砸!

  他頭部受到重擊,登時鮮血迸流,從他的眉心滴落……

  「你……」他忿怒地瞪著她,半晌,頭往後一栽,暈厥倒地。

  韶荏嚇得手腳發抖,趕緊丟下石塊,趁著沒人發現,從側門逃走。

  她沒命地往前跑,不敢稍作片刻休息。

  知道韶荏又失蹤了,管念禧暴跳如雷,命下人全數去找。

  天就快要黑了,下人們幾乎要把府裡翻過來,還是找不到她,只好到外面去找。

  管念禧由盛怒轉為擔憂,她在苗疆人生地不熟,萬一遇上壞人……

  終於,她狼狽萬分地回來了,披頭散髮,還一身男兒打扮。

  「念禧……」她泣然欲泣地奔進他的懷裡。

  「你到底去哪裡了?想嚇死我嗎?」他摩掌她的秀髮,有失而復得的欣喜。

  面對他的擔心,她好內疚,囁嚅地說:

  「對不起,我去宇文府查真相。」

  「查什麼真相?」他面色駭然。

  「我懷疑這一切都是瑤夫人指使的。」她說出驚人之語。

  「你在胡說什麼?」管念禧驚怒,姨母一向待他和藹可親,不可能會這麼做。

  「我試探宇文慶的口風,發現很有可能。」

  「你竟然敢去找宇文慶?」他倒抽一口氣。「那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他激動地抓握住她的手臂。

  韶荏驚魂未甫,害怕地說:

  「他想要非禮我,可是他連我一根汗毛也沒碰到,因為我用石頭砸昏他,他流了好多血,我想他醒來之後,一定不會放過我。」

  「天啊!你做事情太欠思考了,這下子麻煩大了。」管念禧真不知道如何善後。

  韶荏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低頭默然不語。

  「明天他們就會找上門來,到時候恐怕我也保護不了你,我看今晚就帶你到一個藏身之處。」他按捺著怒火。

  「去哪裡?」她茫然地問。

  「去了你就知道。」

  夜幕低垂,大地一片黑暗。

  管念禧把她安頓在默啜的家裡,這倒是一個合宜的地方,有默啜作陪,她也不會那麼惶恐。

  他仔細交代默啜的父母,千萬不能張揚出去。

  兩老畢恭畢敬,點頭稱是。

  管念禧進入房間看她,韶荏已換回嬌柔的女裝,任默啜梳著一頭長髮。

  「默啜,你出去一下,我有話跟韶荏講。」

  「是。」

  房間凝聚一團詭異的氣息,唐韶荏知道他要發脾氣了,一副任他處罰、楚楚可憐的神情。

  「我知道是我不對,你打我、罵我也好,可是你要相信,你雙親的死和瑤夫人絕對有關連。」

  他陰騖地沉下臉。「你不用再替你爹辯解、再編造任何事情,瑤夫人和我娘是親姐妹、是我的姨母,她不會做出這種事。」

  「瑤夫人她有理由殺你全家,她想要自己的兒子繼承長老之位啊!」她急道。

  「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詞,你還不是想為你爹脫罪!?」他認定她爹就是兇手。

  她氣憤地道:「管念禧,你昏了頭是不是?為什麼不用大腦想一想?」

  「我當然想過了,如果是我姨母做的,為什麼我回到苗疆,她不派人殺我?」他說出了讓她語塞的話。

  是的,這一點她就不明白了。

  管念禧忿忿地說:「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乖乖地待在這裡,再給我闖禍的話,後果自行負責。」

  他旋身離去。

  韶荏好失望,為什麼他一點也聽不進去?

  彷彿她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轉移他先入為主的觀念。

  瑤夫人果然上門來要人。

  瑤夫人滿臉慍怒,衝著他說:「念禧,你快把那個丫頭交出來,她膽大包天,打傷了你表哥。」

  「姨母,她從我這兒逃跑出去,我也正在找她。」管念禧偽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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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人是你從大唐帶回來的,你必須負責,給我一個交代。」

  「是,侄兒會找到她,親自送上府,任姨母處置。」

  「我會派一些人手,在這裡當眼線,你可別騙我。」瑤夫人似乎不信任他。

  不過也沒叫人搜府找人,已經給他面子了。

  管念禧送走了瑤夫人,心裡的氣憤難消。

  他為什麼要包庇唐韶荏?他不是要復仇嗎?那麼把她送給宇文慶那淫人,不是更教她生不如死?

  他到底捨不得她什麼?

  管念禧發現自己已屆冰點,失速地融化當中,失去了一貫的冷酷。

  不行,他不能對她用情,否則就是自取滅亡。

  現在外面都有瑤夫人留下的眼線,他也無法去看她,只有過一陣子再說。

  趁著分開、不見她的日子,他得調整心態。

  已經好幾天沒見到管念禧了,韶荏居然對他思念得緊。

  默啜說外面到處都有要捉拿她的官兵,她哪裡都不能去,只能乖乖地在這兒,等候少主的消息。

  韶荏閒得慌,只好做些針錢打發時間,她打算為他縫一雙靴子。

  懷著滿心的期盼,用心地縫製手上的黑靴。

  「糟了,我又不知道他腳有多大。」她懊悔地,但是做都做了,總得完成,只好用想像的,大約裁了一下厚底。

  默啜敲門進來,捧著一碗熱粥。

  「這是我熬的肉骨香菇粥,你嘗嘗看。」

  「謝謝。」

  「咦,你在做靴子啊?」默啜拿起一隻靴,這是男人的尺寸。「是給少主的嗎?」

  「嗯。」她臉兒微微發燙,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粥。

  默啜曖昧地笑了笑,「你果然愛上少主了。」

  一個女人只會為心愛的男人縫靴!

  「我沒有……」唐韶荏害臊地否認,神情儘是少女情竇初開的羞澀。

  「別騙我了,其實你和少主是金童玉女,很匹配呢!」

  受到默啜的肯定,韶荏偷偷地把心事告訴她。

  「可惜……念禧他不會愛我的,他認定我是他的仇人之女。」

  「仇人之女?」默啜驚呼:「這是怎麼一回事?」

  「說來話長,反正我們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我只希望有一天能化解他的誤會。」她黯然神傷。

  「少主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韶荏歎了一口氣。「唉,他的心智已被仇恨蒙蔽了,我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

  「別喪氣,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總有一天會被你感動的。」默啜鼓勵她。

  「可能嗎?」她淒楚地一笑,但是仍繼續縫製那雙靴子。

  將自己全部的愛,一針一線鎖在裡面。

  半個月之後,管念禧甩開跟蹤他的人,來到默啜的家。

  「念禧,你來了。」唐韶荏驚喜交集,相思之情湧上心頭。

  「我已經幫你安排一個更合適的地方,這裡不宜久留,快跟我走。」他時間緊迫,拉起她,就要往外面等待的馬車走。

  「等一下。」她記起了一樣東西,擺脫他的手,跑回房間,拿了一個包袱出來。

  「這是什麼?」他不記得她有帶任何衣物來。

  「待會兒你就知道。」她給他一個神秘的笑容。

  他沒再多問,拉著她一同坐上馬車。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她問,但卻很放心把自己交給他。

  「宇文慶的傷勢已經恢復了,他正全面清查我府裡的人,我怕他會找上默啜,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另外買下一幢偏遠的空宅子,你暫時住上一段日子。」

  「噢。」

  「不准再給我惹麻煩。」他再三叮嚀。

  「知道了。」她溫馴地道,手裡一直抓著那個布包。

  馬車走了一段很遠的路,經過一片山林翁郁,綠蔭夾道。

  這裡全是樹林,人煙罕至,靠近國界。

  桐蔭深處,有一間雅致的房舍,幽靜怡人。

  木刻的扁額寫著「風月小築」,充斥著文雅氣息。

  「好別緻的地方。」她一眼就喜歡上了。

  「這裡以前是一個唐人住的,聽說是辭官退隱,移居來苗疆。」他說。

  她推開一扇精緻的雕花木門,映入眼簾的是滿室的書籍,整齊地擺放在書架上,角落還放著一把古琴,琴邊還放著一個小香爐,感覺像是一處可以讓人忘了一切塵事的幽雅天地。

  「好多書……」她隨意檢閱其中一本。

  「本來就有的,我教人不要移動,可以給你打發時間。」他細心地道。

  「你想的真仔細。」她的手又不自禁地去撫那把古琴,撥弄了幾聲音律。

  她背對著他,沒發覺他緩緩解下自己的腰帶,一回頭,看見他這樣的舉動,又驚又羞地別過臉,不去瞧他脫個精光的上身。

  「你這是做什麼?」

  他像突來的颶風,狂霸地將她壓倒在床上。

  「你還沒受到應有的懲罰!」他對著她耳語,噴拂著雄性的氣息。

  她的身子猛地一震,雙手無力地推拒他的胸膛,心底卻渴望與他有肌膚之親。

  他的手輕佻的探入她的領口,不客氣的搓揉酥胸上敏感的花蕾,像發狂的猛獸,用嘴銜開她的肚兜,一對飽滿渾圓的玉乳,更令他慾望大增,恣意揉捏,擰痛了她的乳房。

  「不要……會痛……」從來沒有被男人碰過的胸脯,嬌嫩得很,怎堪他力道如此粗魯地對待。

  她眉心齊攏,這不是她想要的感覺,指甲也深陷他的手臂,卻阻止不了他的霸行。

  他埋首在她的乳間,舌尖輕舐翹立的蓓蕾,泛著粉紅的暈色,代表她的純潔無瑕,勾動了他想佔有她的念頭。

  「我不允許宇文慶那個畜牲先得到你。」他嗄啞地說。

  「求求你……不要這樣子……啊……」她無助地嬌喃。

  她意識到他熾烈的掠奪性,驚恐地想守住最後一道防線,不希望在真相大白之前,把自己完全奉獻出去。

  她非但不依,還抓起肚兜,拉好半垂的衣裳,遠離床邊,避他如瘟神。

  「你如果現在要了我,我會恨你一輩子。」她眼裡閃著堅決的淚光,似乎是說到做到。

  他心神一凜,慾火極度降溫,他可以不管她的感受,強用蠻力要了她,但是他卻不喜歡她有著一絲絲的不願意。

  「你倒挺會磨人的,好吧!那我就慢慢玩你。」他輕佻地說,一邊穿上袍子,眼睛仍貪婪地盯著她姣好的胴體。

  他慢慢走向她,她驚慌地往後退,碰倒了一張竹椅,口齒不清地說:

  「你……還想做什麼?」

  他居然體貼地為她繫上肚兜的結帶,長繭的粗掌觸摸到她滑如凝脂的裸背,她動都不敢動,連呼吸都為之停止。

  「好好照顧自己,明天我會派兩名侍女過來。」

  他轉身要走,她猶豫了一下,及時開口喚住他:

  「等一等。」

  管念禧狐疑地回過頭,見她取來那個很重要的布包,交到他手上,臉上泛著紅暈,羞答答地說:

  「這是我親手做的靴子,送你。」

  他愕然望著她的柔情,這才發現自己又在不知不覺中對她太好,犯了不該犯的錯誤。

  他臉色晦沉,狠下心來,把手上的靴子無情地扔在地上,冷漠地道:

  「我不需要!」

  頓時,她眼前一片黑暗,他消失在她含淚的目光中,幾天來的辛勞付出,全被他視如糞土,不屑一顧。

  她哭出聲來……

  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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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管念禧知道他傷害了她,然而他心裡也不舒坦,他甚至在回來的路上,還似有若無地聽見她哭泣的聲音。

  他強迫自己要為死去的父母報仇,不要兒女情長,成為不孝之人。

  這樣硬逼著自己,他忍受不住內心的壓力,喝著一壇又一壇的女兒紅,想把自己灌醉。

  「啟稟少主,忽蘭小姐駕臨。」下人來報。

  「忽蘭?她來做什麼?請她進來。」管念禧蹙起眉。

  忽蘭走了進來,打扮得千嬌百媚,花枝招展,穿著色彩鮮艷的服飾,手腕上的七彩環鐲戴玉手肘,充分顯現她的身份不凡。

  是的,她的確不是普通的苗族姑娘,她的爹是始畢長老的堂弟,是苗族最有權勢的一支苗寨的寨主。

  「念禧,人家知道你從大唐回來,老早就想來看你,可是我阿爹他不准。」她嬌滴滴地道。

  不准的原因,是因為她是宇文慶的未婚妻。

  「你阿爹不准,你還來!?」管念禧冷冷地笑道。

  「我才不管他,就連他替我訂下的親事,我也不承認。」她言語間流露出驕縱,聞到他一身酒味,嗔道:「瞧你又喝酒了,每次你一喝酒,就是有心事。」

  她倒是瞭解他,管念禧仰頭又是一飲,灌上一大口。

  「來,我陪你,不醉不歸。」忽蘭把酒徐徐倒入一隻瓷杯。

  苗族女子喝酒是不讓鬚眉的,但是喝多了,任你是海量,也會醉的。

  「你別喝了,快點回去,免得你阿爹找上門來。」他阻止她,喝酒的心情都被她破壞了。

  「為什麼急著趕我回去!」她芳容驟變,揚高聲調。「你的心是不是被那個唐人姑娘偷去了?」

  她也聽說了這件事,足足氣悶了一個月,阿爹卻把她鎖在房裡,不准她出來。

  管念禧並不理會她,孤傲地說:

  「我的事你管不著。」

  「你真的要納她為小妾?」她無法容忍。

  「我說過的話,不想再說第二次。」他表現出不耐煩。

  「念禧,從我十二歲見到你,我就認定非你不嫁,你為什麼不向我阿爹爭取我?你是知道的,誰娶到我,就如虎添翼,可以有較大的勝算繼承長老之位。」

  她對他一片癡心。

  「我不希罕。」他鎮定地說,神情如初。

  「你……真的要把我拱手讓給宇文慶?」她哽咽地道,冀望、奢求他的愛。

  「我一直把你當作是妹妹。」他老實說,再一次打擊她的心。

  「不——我不要……」她悲呼,衝動地摟抱住他,梨花帶淚地哭訴:「念禧,我好愛好愛你,我要做你的新娘,任何人都不能搶走你。」

  他刀鑿般生硬的臉龐,卻令她心寒,他強而有力的手扳開她,身子站了起來。

  「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力氣,我根本不會去愛人。」

  忽蘭失望地看著他頗長壯碩的背影,她暗自咬牙,這一次她是有備而來,絕對要讓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悄悄地從腰帶取出一包藥粉,迅速倒入酒中溶解。

  這是銷魂散,喝下之後,若不找個女人洩慾,全身血液將會逆流而亡。

  「既然你不愛我,我也不會再自討無趣,坐下來喝酒吧!」

  忽蘭引誘他放下戒心,管念禧以為她看破了,便放下戒心和她對飲。

  直到他全身都感覺燥熱起來,胯下明顯的亢奮,他才發覺不對勁,練過武的他,自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忽蘭,你是不是對我下了迷藥?」他額上的青筋暴起,身子卻不受大腦的控制,變得輕浮起來。

  忽蘭朝他嫣然一笑,豐盈的肉體偎向他,公然挑情。

  「現在只有我救得了你……」

  銷魂散在他體內發揮得極快,慾火焚身的他,雙眼開始產生迷迷濛濛的幻覺

  「韶荏……」他呢喃。

  忽蘭臉上表情扭曲,生氣地叱道:「我不准你喊別的女人的名字,你看著我,我是忽蘭!」

  經她一吼,他又恢復了五成的清醒,維持著最後一絲的理智,奮而衝出,像負傷的野獸,跌跌撞撞,來到馬廄。

  「念禧——」忽蘭氣急敗壞地追上他。「你回來呀!你要去哪裡?」

  管念禧心裡萬般不願稱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踏鞍上馬,旋轉馬頭,調好方向,騁馳揚長而去。

  忽蘭眼見功虧一簣,氣得跺腳。

  縱馬奔馳,管念禧覺得身體那股蠢動的力量,即將決口而出,如爆發前的火山,高熱的岩漿在澎湃沸騰……

  他不斷地加快速度,腦海裡想的都是唐韶荏的倩影,希望自己若非得找個女人洩慾,對象也得是她。

  堅持著信念,終於來到「風月小築」,他迅速翻身落馬,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急迫地破門而入。

  「誰?」

  唐韶荏驚嚇地,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白色綢衣,長辮剛好解開,她正打算小憩一下,沒想到會有人進來。

  「念禧!」她驚呼,看著他赤焰的雙眸,她手上的木篦滑落在地。「你怎麼了?」

  「沒時間了,快給我!」他沒有給她暖身的機會,直接上前扒開她的綢衣。

  「啊!你做什麼?」她尖叫著,聞到他身上的酒味,立刻反感地掙扎、槌打。「不要,放開我……」

  「由不得你了!」

  狂野、熾烈的舉動,令她措手不及,褻褲被硬生生地脫下,她身無寸縷,純潔無瑕的嬌胴,映入眼簾,他毫不留情地猛地一刺,貫穿她的薄膜,疼痛幾乎使她暈厥。

  她太嬌荏了,根本禁不起他強而有力的摧殘,一股被撕裂成兩半的劇痛,在她全身泛開,她痛苦地大喊:

  「不要……好痛……求求你停止……」

  管念禧此時已被藥物控制,她嬌吟的哀求更刺激他慾火狂炙的燃燒。

  他一手握緊她的纖腰,一手恣意地揉搓她的玉乳,猛烈的衝擊,晃得她雙峰上下波動,挑動他的視覺感官。

  「韶荏,你好美……」他的眼神透露無盡的讚賞。

  她卻無助地合眼垂淚,像朵泣露的小花,惹人恣憐。

  他的唇肆無忌憚地蹂躪她柔軟的唇瓣,她嚶嚀了一聲,疼痛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波波的熱浪,席捲著她的身心。

  她的乳房線條很美,勾勒出迷人的圓弧,他俯身含住那朵綻放的蓓蕾,品嚐她的甜美,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為震慄!

  明知是個錯誤,她卻也沉陷在這個無底的深淵,只貪求眼前短暫的雲雨之歡。

  「啊……念禧……不要離開我……」她忘情地囈語,潔白的玉藕將他抱得好緊,兩人緊緊地結合,享受這奇妙的感覺。

  最後,他仰起頭,喉中逸出一連串沙啞的呻吟,爆發成五彩繽紛的光芒,將溫熱的種子撒入她的體內。

  一切都結束了,死般的岑寂如石塊紛紛墜落……

  她從雲端上掉落,羞怒地給他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耳光。

  「啪!」一聲,重重摑醒他,他捂著火辣辣的臉龐,知道她不會原諒他。

  「我被人下了迷藥,所以才來找你!」他輕描淡寫,不肯吐露愛意。

  「我不是母豬!你可以去找別人!」她含淚嘶吼。

  「你方才不是也很樂意……」他譏諷地說。

  她渾身打顫,感到羞恥,自己怎麼會那麼淫賤?居然屈服在他的獸行!

  「管念禧,我說過你若是強逼我,我會恨你的!」她咬牙切齒。

  「無所謂。」他滿不在乎地聳聳肩,也不待在風月小築安慰她,無情地騎馬走人。

  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她的身子順著牆面,虛軟地滑坐在地,痛哭失聲。

  「爹……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讓女兒背這種債?嗚……嗚……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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