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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金萱---冽,依賴你(七星の戀 1)

金萱---冽,依賴你(七星の戀 1)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fion1005 您是第1774個瀏覽者
[發帖際遇]: fion1005在饅頭店賣饅頭賺到現金7Ds幣.


冽,依賴你【七星の戀 1】作者:金萱

前言:

  白雪公主跟白馬王子在一起後,

  一定會「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錯!至少她施子嬋就沒那麼好運,

  高中時,她死皮賴臉纏著心儀的簡聿權,

  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坐上他女朋友的寶座,

  故事本該在此打住,留下幸福餘韻,

  但事實是,在同居四年、交往近十年後,

  她被無情的拋棄了!

  他一聲不響突然出國,失去蹤影,

  留給她的只有空蕩蕩租屋中的幾箱雜物,

  從此她像攤死水,失心般的過了四年,

  結果這負心漢卻用像只是去買煙的口氣,

  對錯愕的她說:我回來了……

楔子

  源    起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

  猶記當年七星風雲會北中,愛情也在同期間找上了他們,讓他們一個個都有了親密的愛情伴侶,只不過在這個充斥著速食愛情與背叛的社會裡,他們青澀的愛情是否能夠長久,抑或早已成為不堪回首的往事?

  就讓我們大家一起來關心那好久不見的七星,聽聽他們的近況,看看他們的愛情歸處。

  首先為您帶來的便是那個不愛講話,喜歡獨來獨往,卻被施子嬋癡纏上而掉了心的冽星--簡聿權的戀曲。

TOP

第一章

  施子嬋站在香江餐廳大門口處盯著包廂告示欄,從頭開始,一條一條的尋找著她所要找的包廂廳房。

  紅廳華印公司、橙廳林李府喜宴、黃廳張鐵男壽宴、綠廳安麗發表會、藍廳省士商資處科三年三班同學會……

  有了!原來是在藍廳,在二樓。

  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施子嬋慢慢的拾級而上。

  從高中畢業後,轉眼之間都已經過了快八年了,除了前三年還有人會辦同學會之外,接下來五年的時間,也不知道是輪到哪些人要負責舉辦同學會的,竟然敢偷懶至今才辦,真是有夠欠扁的。

  不過話說回來,之前每一年都辦一次同學會其實也挺無聊的,因為一年的時間大家變化都不大,尤其當時大部分同學都有再考,身份變來變去仍然是個學生,所以還真的是挺無趣的,但是今天可能就精彩了。

  五年的時間,天知道大家畢業離開學校後都做了些什麼,有沒有人已經結婚了?或者是成為職場上的女強人,荷包滿到不行?

  不過這些好奇心都不是促使她今天來參加這個同學會的原因,她之所以會來,只是想感受一下熱絡、熱鬧的氣氛,因為她發現自己若再繼續過著現今這種一成不變的單調生活,說不定她哪天一氧化碳中毒死在家中,都沒有人會發現。

  她需要讓自己的生活再活絡起來,畢竟她也才不過二十六歲而已,距離行將就木的那一天還早得很不是嗎?

  爬上二樓,順著指標走向藍廳,施子嬋人還未走到藍廳的入口,便已聽見一連串聒噪的聲響不斷的從藍廳內傳出來。

  看樣子今天來參加同學會的人肯定不少。

  漾著淡淡的微笑,帶著許久未曾感受到的興奮心情,她不自覺的加快腳步走向藍廳。

  「施子嬋!」

  人才剛走到藍廳門前,便聽見廳內爆出自己的姓名,緊接著撲向自己的是一張又一張既熟悉又顯得有些陌生的臉龐。

  「好久不見,你怎麼一點都沒變呀,施子嬋?」甲道。

  「你現在在做什麼?結婚了沒?」乙問。

  「不要告訴我你連孩子都有了,那會讓我想自殺的。」丙打量她纖細的身材,與自己圓了一圈的外表,和微凸的小腹一眼後吃味的說。

  面對著這三個她一時之間叫不出名字的同學,施子嬋楞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想起她們的名字,同時朝她們咧嘴一笑。

  「黃婷婷,你別『龜笑鱉沒尾』,你還不是跟以前一樣瘦到不行。張玉珍,我還沒婚啦,倒是你呢?妳以前不是立志要做家庭主婦嗎?現在如願了嗎?廖美惠,光用看的就知道,你這幾年來一定很幸福呴?」

  一一的回應過去在校時與她感情還不錯的三個同學,施子嬋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在校時無憂無慮的那段時間。

  「你這是在諷刺我嗎?」廖美惠瞪眼道。

  「我開玩笑的啦,不過說真的,你好像真的發福不少對不對?」她笑答。

  「她都兩個孩子的媽了,不發福才怪。」張玉珍揶揄的說,「子嬋你剛剛說得很對,美惠這幾年來的確是很幸福。」

  「咦?」施子嬋訝然的叫問:「美惠你是什麼時候結婚的,我怎麼都沒聽說?你真的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嗎?」

  「不只兩個,她現在的肚子裡面還有一個。」黃婷婷在一旁補充。

  「咦?」施子嬋在瞬間又叫更大一聲,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盯在她小腹上。

  那裡頭有個娃娃耶!

  「嘿,我們別站著說了,找個位置坐下來聊吧。」張玉珍說著拉起施子嬋的手,帶領著她走向她們幾個原先落坐的位置,再從隔壁桌拉了張椅子放在她座位的旁邊,要她坐下。

  施子嬋在坐下之前,又有幾個同學與她打招呼,並與她閒話家常了幾句,不過最終她仍是被張玉珍這三人組綁架在她們之間,因為過去在校時,她們四個人的感情就特別好。


  嗯,如果加上已逝的凌白的話,她們應該是五人組才對。

  「子嬋,你這幾年都在做什麼,結婚沒?」黃婷婷問,目光落在她毫無任何裝飾品的十指上。

  她搖頭笑了笑。「沒?除了美惠之外,你們倆呢?什麼時候請吃喜酒,還是早巳請過了?」

  「玉珍大概今年年底,至於我嘛,你還有得等。」黃婷婷微微的撇唇道。

  「她上個月才和交往兩年多的男朋友分手。」廖美惠小聲的在她耳邊說。

  施子嬋輕點了下頭,表示她知道了。接下來她會盡量避開與婷婷談論有關感情與結婚的事,以免害她觸景傷倩。

  「你們現在在做什麼?在哪兒上班?」她問。

  「我在一間打字社裡做排版的工作。」張玉珍答道。

  「我在賣衣服,喏,給你一張名片,有機會到我店裡來捧場一下吧,看在老同學的份上,我給你打八折。」黃婷婷笑著遞了張名片給她。

  「才八折喔?」施子嬋接過名片,挑著眉開玩笑。「至少要打到五折吧?」

  「如果你一次跟我買到五萬塊的衣服,我就打給你,」

  「喂,當我是暴發戶呀?五萬塊?我一年加起來也買不到那麼多錢的衣服!」

  「誰叫你買,你不會要你男朋友買給你呀?」黃婷婷戲謔的說。

  「從頭到尾,你有聽說我有男朋友嗎?況且就算有,你以為以我的條件能交到多有錢的男朋友?」施子嬋沒好氣的回道。五萬塊,天知道那用來付她半年的房租都還有剩哩。

  「你沒有男朋友?騙誰呀?以前那個讀北中的混血大帥哥,叫什麼來著……」

  「簡聿權。」張王珍好記性的說。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那個有對藍色眼珠的混血帥哥。你不是和他在交往嗎?我記得他的家底好像就不錯。」黃婷婷以前也很哈他。

  簡聿權?施子嬋微楞了一下,她已經好久沒聽到別人跟她提起這個名字了,沒有四年,大概也有三年半了吧?

  「八百年前的事,你們怎麼還記得呀?」她扯唇微笑道。

  「怎麼,你們該不會分手了吧?」黃婷婷一臉好奇的盯著她問。

  「早分了。」施子嬋撇唇道,一副不想多說的表情,但是大家對於她和簡聿權那段震驚校內外的癡纏往事可是記憶猶新,怎麼也無法接受她僅用簡簡單單的「早分了」三個字就帶過一切。

  「怎麼分的?我還以為你們倆會結婚耶。」張玉珍率先訝然的叫嚷。

  「對呀,那傢伙冷到不行,如果不是曾經看見過他受傷流的血是紅色的,我會認為他根本就是外星人,血是藍色的。就像倪匡小說裡所寫的藍血人一樣。」黃婷婷是標準倪匡小說迷。「他這麼冷,對任何人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卻唯獨對你特別溫柔,感覺就像判若兩人似的,你們倆怎麼會分手?」

  施子嬋聳聳肩,實在不想說。

  其實她和簡聿權從頭至尾都沒提到過分手這兩個字,只是不知為何,兩人就這麼漸行漸遠,終至完全失去聯絡。

  OK,她承認,並不是不知為何,他們倆會漸行漸遠是有原因的,而那原因除兩人家境貧富背景差距太大之外,他的被動個性其實應該負絕大部分的責任。

  從高中最後一年到大四,五年之間,簡聿權都是一個人在外租屋住,而她則是從上了二專之後,便與他同居在一起。

  他們交往了快五年的時間,卻同居了快四年。誰也沒想到結果他們倆會分手。

  交往期間,他雖從未主動帶她回家介紹給他的家人認識,不過她卻曾聽麥峪衡他們那群人提過,他出生於法律世家,家裡有一堆律師、法官之類的「上等人」。

  而她從來就不知道,為什麼麥峪衡他們每次提到他家人時,總愛特別強調「上等人」這三個字?直到她有幸親身體驗過那種可怕的感覺,真正的見識到他家裡那群用鼻孔看人的人之後,她才恍然大悟。

  原諒她說實話,她真的一點也不喜歡他的家人,包括他媽媽在內。

  他們憑什麼用學歷來評論一個人的價值,她是讀職校、讀二專畢業的又怎樣,至少她不偷不搶,雖然一個月收入才兩萬出頭而已,但也足夠可以養活自己了,不是嗎?他們不該用一副檢視拜金女的嘴臉看她,還當面指著她的鼻子說她高攀。

  第一次與他家人見面,就帶了一肚子氣回家,她真的很生氣,而他卻好像絲毫感覺不到任何不對勁似的,仍是那副冷淡如風、理所當然的模樣。當下,她又更氣了,抓了幾件衣服,丟下一句她要回家住幾天的話之後,便怒氣沖沖的離開兩人同居的住所。

  說實在的,將近五年的情感,他們倆實在不應該為了這麼一件事就走到分手的地步,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緣分盡了,或者這真的是命中注定,更或者像他家人所說的,她配不上他。他們倆一個人獨自生悶氣不肯妥協,另一個人的個性又冷淡得要命,不知主動為何物,於是莫名其妙的,他們就這樣漸行漸遠的失去了聯絡。

  聽起來很扯對不對?但是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莫名其妙,根本就無法控制。

  當然,也許有人會問她,不覺得五年的感情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分手很可惜嗎?

  抑或有人會質疑的問,他們之所以這麼容易分手,是不是因為他們的愛情其實早就沒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一個好理由來分手而已,而他家人不討喜的個性,便成了他們分手的導火線。

  說句真心話,她真的很想一巴掌打歪問她這些白癡問題的人的嘴臉!

  她當然會覺得可惜,不只覺得可惜,還傷心得要命。

  想當初可是她不要瞼的對他死纏活纏的,才讓他接受她的。而在交往的那五年間,她更是使盡渾身解數不讓他們之間的感情冷淡下來,她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只因為她真的是愛慘了他。

  愛情早沒了?

  這句話永遠也不適用於她,因為即使在與他分開整整四年之後的現在,她對他仍存有愛意,一種又愛又恨又無法自拔、無法控制的混雜愛意。

  真是可恨!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他,從那年他救了她那一刻起,眼中心裡便再也裝不下任何一個異性。

  其實這四年來,也有不少男人對她表示好意,而她卻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心裡想的全都是他。

  說到這兒,一定會有人問,既然她是如此的想他,又堅信自己仍然愛著他,為什麼她不回頭去找他呢?反正她的厚臉皮早已行之有年,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不是嗎?

  很好,這可說到重點了。

  不是她不願意回頭去找他,而是她根本就找不到他,因為他的人已不在國內,早就不在台灣。

  其實就在他們失去聯絡的第三個月,她終於受不了他的不聞不問,而前去找他興師問罪--事實上是思念太緊,讓她終於忍不住找理由想回到他身邊時,他們原本同居的處所卻早已人去樓空。

  面對空無一物的屋子,她著實呆站在原地好久好久,腦袋一片空白,且面無血色,身體微顫到後來,連站的力氣都沒有,而整個人癱坐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她作夢也沒想過他會突然搬家,甚至連一句話也沒留給她,唯一留給她的,只有幾箱堆放在角落邊她的私人物品。

  他是什麼意思?是想和她分手嗎?那為什麼不敢當面和她說,而選擇了這種不告而別的方式?

  突如其來的震驚與失控的怒氣,讓她賭氣發誓再也不理他,然後就這樣,她陰錯陽差的從此真正的失去他。

  後來是麥峪衡找上她,她才知道他去了義大利,而且短時間之內可能會待在那裡不會回來。至於他為什麼會到義大利去?麥峪衡口中的短時間又是多久?她始終都沒有問,因為對於他這回的不告而別,她是真的火了。

  四年了,他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音訊全無。

  或許從麥峪衡那邊她能探聽到什麼,但是他都連一句話都沒留就把她給拋下,那她又有什麼面目繼續和他的死黨們混在一起?

  所以過去這四年來,她幾乎都要成為第二個簡聿權了,始終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除了幾個還算談得來的同事外,根本就沒什麼朋友,每天都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

  「施子嬋,你沒事吧?怎麼突然發起呆來,一句話都不說呢?」

  「沒什麼,只是覺得時間過得真快,沒想到我們從高中畢業至今,都已經過了八年了。」她微笑著輕歎。

  「嘿,你別想轉移話題,我剛剛問你的問題你都還沒回答呢。你真的和北中那個大帥哥分手了?是為了什麼事呀?我記得上次開同學會時,你們好像還在一起不是嗎?」黃婷婷相當執著,一副非得到答案,否則絕不善罷甘休的模樣。

  「我記得上回開同學會是五年多以前的事,五年的時間能夠發生很多事。」施子嬋輕描淡寫的說。

  「所以你們到底是怎麼分手的?」

  「黃婷婷,施子嬋她不想說,你就別問了。」張玉珍開口道。她看得出來施子嬋並不想多談她和簡聿權分手的事。

  「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跟我一樣,碰到一個變心比翻書還快的傢伙而已。」她憤憤的說,對於上一段失敗的戀情,她仍舊有些耿耿於懷。「是不是他變心了,你們才分手的?」

  「黃婷婷!」張玉珍有些受不了的皺眉叫道。都要她別問了,怎麼她還愈問愈辛辣。

  「好啦,好啦,我不問就是了。」黃婷婷看了她一眼,嘟囔道。

  不過出乎眾人預料的,她不問後,施子嬋卻反而在此時緩慢的開口回答了她的問題。

  「其實我們之所以會分手跟變心無關,而是他出國,離開台灣的關係。」她說道。

  「出國?離開台灣?他去哪兒了,就算出國去,總還會回來吧?」黃婷婷訝然不解的問。

  「他去義大利,回他父親那邊。」

  「所以妳的意思是說,他打算一直待在那邊都不回來嗎?這就是你們分手的原因?」

  「大概吧。」施子嬋聳聳肩說。

  她的回答讓大伙面面相覷。

  「施子嬋,我實在聽不懂你的意思,你說大概是什麼意思?」

  「他已經去了四年了,而且完全沒有跟我聯絡。」

  「嗄?」大伙又是一楞,張口結舌的看著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施子嬋倏然扯唇一笑,看起來就像過去那段戀情對她而言,早成了雲淡風輕的過去式一般,她已不在意,大伙更不必為了這件事而吃驚。

  「好了,關於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好嗎?我想,我應該已經滿足大家的好奇心了,現在可以讓我吃點東西了吧?」她微笑的問。

  看著她,眾人突然不敢說不,因為她們發現眼前的施子嬋和她們印象中的施子嬋好像判若兩人似的。以前的她憨直可愛,完全是一根腸子通到底,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是現在的她卻像帶了面具般的讓人看不透她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即使她臉上帶著笑,但笑意卻始終傳達不到眼中。

  時間真的能讓一個人的個性變化如此之多嗎?

  除了她之外,是不是其實她們每一個人也都變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不知不覺間,眾人全都沉默了下來,直到又有老同學陸續抵達會場,氣氛才又再度熱絡了起來。

  只不過在場的施子嬋發現,不管週遭的氣氛再怎麼熱絡,好像都傳達不到她心中。她今天來參加這個同學會,到底來對了嗎?她想感受的感受不到,想忘的卻不斷被人一再提起。

  簡聿權,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徹底的把你忘記,釋放自己?

  誰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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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呀愛是為了你存在……」

  開會中,一陣流行歌曲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讓站在會議桌前主持會議的老闆眉頭瞬間緊蹙了起來。

  「誰的手機?」老闆不爽的環視會議桌邊的眾人瞪眼問道。

  他一向討厭有人在他開會時打斷他,大家都應該知道,並且心照不宣的遵守關機這條不成文規定才對。是誰這麼不知死活?

  「抱歉,是我的。」麥峪衡眨眨眼,從半打瞌睡的狀態下醒過來回答,「你們請繼續,我到外頭接個電話。」他高興的說,連來電者是誰都不看,便迫不及待的離開這個悶死人的檢討會。

  一見打斷他開會的人竟是公司旗下最大一棵搖錢樹,站在會議桌前的老闆也只能摸摸鼻子,將滿腔的不爽全部吞回肚子裡去,誰叫公司年收入有一半以上全都是Mars貢獻的呢?叫他不想放任他都不行。

  快樂的離開那個枯燥無聊的檢討會,麥峪衡掏出口袋裡的手機,隨手看了一下小螢幕上的來電顯示。

  奇怪了,他怎麼從來沒見過這個電話號碼,是誰打來的呢?

  「喂?」不確定對方是誰,他接起電話輕應了一聲之後,便靜觀其變的等待對方開口。

  「峪衡,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嗓音,讓他瞬間皺起了眉頭。知道他這支手機號碼的人並不多,但是這個聲音……

  「你是誰?」不想傷腦筋,他直接開口問。

  那頭的人突然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你真的認不出我的聲音了嗎,峪衡?我應該沒有離開太久,久到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吧?」他狀似抱怨的說。

  麥峪衡霍然瞠大雙眼,他認出這個說話帶著淡漠語氣的人是誰了。

  「天權!」他衝口而出的大叫道,「是你對不對?你現在人在哪裡?還在那個該死的義大利嗎?」

  「義大利哪裡惹到你了,峪衡?」簡聿權輕笑的揶揄。

  「你少給我哈啦,你現在人到底在哪裡?做什麼突然打電話給我,你還記得有我們這群朋友嗎?過去四年來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不爽的對著電話裡的老友發飆。

  這傢伙竟然一去義大利就是四年,而且四年間與他們這群朋友聯絡的次數,根本是寥寥無幾,又不願留下可以聯絡到他的方式,實在是有夠讓人火大的。

  「我剛下飛機,人在中正機場,你可以來接我嗎?」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簡聿權才開口。

  「你不會自己坐計程車嗎?竟然敢叫我這個大明星邁斯去接你,你有沒有搞錯呀?」麥峪衡不爽的叫道,不過緊接著卻問:「你在哪個航站?」

  「第二航廈。」

  「你等我,我半個小時後到。」麥峪衡迅速的說,說完之後又忍不住的補了一句,「到時再跟你算帳。」

  掛斷電話,他抓起外套大步的往公司門外走去。

  「Mars,你要出去呀?會開完了嗎?」坐在門邊位置上的助理起身問道。怎麼不見其他人出來?

  「我有事要先走,你待會兒去幫我跟老闆打聲招呼。還有,麻煩你跟小張說一聲,接下來一個星期的時間,我要休假,且不接任何通告。拜。」麥峪衡輕快的交代,說完後立刻有如急驚風般的狂飆而去,留下傻眼的助理,不知道該如何去完成他所交代的事。

  她一定會因為遷怒而被罵的啦!Mars真殘忍,竟然將這麼困難的一件事--不,是兩件事交給她這個小助理。

  嗚……待會兒她要怎麼跟老闆說Mars已經離開公司了,要怎麼跟張哥說Mars要休假一個星期不工作呀?

  嗚……她可不可以當作剛剛沒見到他呀?

  或者,也許她乾脆辭職算了,免得時常要這樣心驚膽戰的擔心Mars又有什麼驚人之舉,而導致他們這群小職員們被上頭的大老所遷怒。

  可是,她真的捨不得那疊厚厚的年終獎金呀,而這些獎金又都是靠Mars賺來的。

  嗚……算了算了,遷怒只是一時,現金卻是實實在在的,她還是忍一時之氣,等著領那令同業眼紅的年終獎金吧。

  輕歎一口氣,她終於認命的起身,緩慢的走向會議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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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事隔整整八年,他們這群地上的七星終於又再度齊聚一堂了。

  前五年是倪天樞那個傢伙在耍酷鬧失蹤,後四年卻又換成了天權那個混蛋在發神經,突然跑到義大利去不回來就算了,還好的不學學起天樞來鬧失蹤。

  漫長的八年,在他們都以為他們這群死黨要再聚首是個遙遙無期的事時,失蹤許久的簡聿權終於回來了,而他們七星也終於又能齊聚一堂。

  「好了,你現在可以解釋過去四年來,到底在搞什麼鬼了吧?天權。」沒讓大家有閒話家常的時間,麥峪衡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後,迫不及待便開口問,想弄清楚這一切。

  如果說天權的失蹤對於他們剩下的六人一-不,正確一點來說應該是十三人,有什麼影響的話,施子嬋理所當然是名單上的第一名,而他則絕對是名列第二的。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當初是他極力促成天權和施子嬋交往的,他可以說是他們倆戀愛的推手,但是天權卻莫名其妙的對人家始亂終棄,這叫他怎麼有臉面對施子嬋?

  所以,他非得搞清楚天權的腦袋瓜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看他到底還記不記得有施子嬋這號人物的存在,以及要如何處理他自己所造的孽?

  天知道施子嬋為了他,在過去四年來變得都不像她了。天權他究竟還記得她嗎?

  「峪衡,你至少先讓我們大家跟他打聲招呼,聯絡一下被迫生疏的友情吧?」季芛瑤語帶諷刺的瞄了四年不見的簡聿權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

  真是個好傢伙,四年不見竟又讓自己變得更帥、更有男人魅力了,不過還差她的高碩一截就是了。

  「天權,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小瑤,季芛瑤。你這個貴人應該還不至於真的忘了我是誰吧?」她笑得一臉燦爛,但卻讓簡聿權不由得寒毛直豎。

  「小瑤,你別對我這樣冷嘲熱諷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在這裡說聲對不起,請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忘記過去四年來我讓你們感覺不快的一切,OK?」他直接認錯的說。

  「說得還真簡單。」季芛瑤假笑的咧嘴,隨後卻冷冷的哼了一聲,生氣的不再看他。

  簡聿權立刻望向其他死黨們救助,誰知他們全都以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回視他。

  「就算是歡迎我回來也不行嗎?」他苦笑的問著眾死黨。

  「你這次回來之後,還要回去嗎?」看著他,羅致旋問了個重點,立刻引起大伙的矚目。

  「空中飛人的命運是跑不掉了,不過我會將重心放在這裡。」搖晃手中水杯裡的水,簡聿權老實的回答。

  「過去這四年來,你到底在義大利那邊做什麼?為什麼不能給我們聯絡你的方式,好不容易讓你打通電話給我們了,卻又總是匆匆忙忙的沒說幾句就掛斷電話。天權,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梁矢璣也開口問。

  已進入自家公司學習工作的他,在收斂花花公子的浮華氣焰之後,所呈現出來的沉穩氣勢像極其父梁豪宇,是個標準的天生將領。

  「說來話長。」簡聿權看了他一眼又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只說了這四個字。

  「那你就不會長話短說呀?」坐在他對面的楊開敔忍不住皺眉,「這是你欠我們的,你應該知道。」

  看著圍繞在他週遭,一張張等著他解釋的臉,簡聿權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的吐了一口氣之後才開口。

  「當初我所以會這麼匆忙的趕去義大利,其實是因為聽說我的親生父親得了絕症,來日無多。為了讓他見我一面,我才會這麼匆忙的跑去義大利,連通知你們的時間都沒有。」他解釋著。

  「你父親得了什麼病?」羅致旋皺眉問。

  「肝癌。」

  「所以過去四年來你都一直陪在他身邊,沒辦法回來?但是這實在是說不通,為什麼你不給我們聯絡你的方式?你不能回來,至少我們可以去看你。你知道過去四年來,為了工作我平均每年至少都會到義大利一次嗎?」麥峪衡忍不住發難。

  「還記得四年前我最後一次找你是為了什麼事嗎?」簡聿權看了他一眼,突如其來的問。

  「當然記得。」麥峪衡楞了一下,立刻答道。「你為了施子嬋負氣離家出走而鬱鬱寡歡的找我陪你喝悶酒。」

  「當時我有跟你說她離家出走的原因嗎?」

  麥峪衡輕皺了下眉頭,認真的回想著。

  「我記得好像跟你家那群上等人有關係對不對?」他憑著模糊的記憶,不是很確定的說。

  簡聿權沉著臉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後啞然的開口,「她不知道其實她根本就用不著管那些人的態度,只要我在乎她就夠了。」

  「問題是你有跟她這樣說嗎?」

  「我們在一起不是只有一天或一年的事,我以為她應該瞭解我的個性才對。」

  「如果她瞭解就不會負氣的離家出走,你也不會鬱鬱寡歡的找我陪你喝悶酒,以至於後來陰錯陽差的搞成現在這種情形。」麥峪衡瞄了他一眼說,「你知道子嬋她現在已經完完全全都不和我們聯絡了嗎?」

  簡聿權倏地抬頭震驚的看著他。他將目光移向在座唯一的女性季芛瑤,希望她能給他不一樣的說法。畢竟她們同樣是女生,子嬋應該不會連小瑤都沒有聯絡吧?

  「你看我做什麼?你有請我幫忙照顧她嗎?而我有答應過你,我會幫你照顧她嗎?」季芛瑤涼涼的開口。

  簡聿權再度將目光轉向其他死黨們,只見除了當時人不在國內的倪天樞之外,其他人個個都朝他露出了抱歉的神情,遺憾的看著他。

  「當時大家都剛從大學玩四年畢業,正頭痛於未來走向的抉擇,所以當我們知道你去了義大利短時間不會回來,再想到施子嬋時,她已經換了手機、換了工作,甚至於舉家遷離不知道搬到哪裡去了。」楊開敔抱歉的對他說。

  血色慢慢的從簡聿權臉上褪去,他作夢也沒想到情況會糟成這樣。

  他以為她會等他,即使她會對他的不告而別充滿了不諒解,即使她會對他家人傲慢的態度充滿意見,即使她對他有著憤怒、不滿與誤會,但是因為愛他,她一定會等他回來,就像伊綠等候天樞那樣。沒想到……

  「難道這四年來,你們真的沒有一個人有她的消息嗎?」他喑痖的問,感覺心裡好像突然破了一個洞,而且那缺口愈裂愈大,轉眼就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進那無底的黑暗世界一樣。

  「當然有。」麥峪衡答道。

  簡聿權立刻轉頭看向他,希望之光在他眼中跳躍著。

  「不過,你還是先把過去這四年的事交代清楚,我們再來談她吧。」他賣著關子。

  「先告訴我,她……好嗎?」簡聿權忍不住要求。

  「如果你問的是她的身體健康情況的話,答案是很好。」麥峪衡的言下之意就是說,除了身體健康無大礙之外,其他全部都不好就對了。

  簡聿權的下巴不由得抽緊,突然有種想握緊拳頭狠狠揍自己幾拳的衝動。

  她會原諒他為她所帶來的傷害嗎?如果他再出現在她面前,她會重新接受他嗎?她還會再愛他嗎?想著想著,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心慌與害怕。

  「天權?」麥峪衡催促的叫他。

  奮力壓下那股心慌與害怕的感覺,簡聿權深吸了一口氣後輕點了下頭,然後看著死黨們開始緩緩的說起關於他之所以會鬧失蹤四年的原由。

  一切都要從子嬋那次跟他回家之後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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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簡聿權來說,他的未來就像一部早巳錄製完,只是尚未播放在眾人眼前的電影一樣,結局從很早以前就已注定。

  從小生長在法律世家,又背負著失婚母親的期望,以及家中其他等著看好戲的親友們的特別注意,他想不上進、不優秀,不考法律系、不以律師或法官為未來的展望都不行。

  幸好他也夠聰明也夠優秀,從小一路走來都沒有讓母親失望過,也沒便宜了那些想看他們孤兒寡母笑話的人。

  本來他以為這一生大概都會照著母親的期望走下去,考法律系,畢業後先拿到律師執照做個執業律師,有機會再去考個法官來做。沒想到他後來卻認識了羅致旋那群朋友,他的人生因而有了第一個轉捩點。

  如果說羅致旋他們那群死黨是促使他瞭解擁有自我可貴處的轉捩點,那麼施子嬋便是驅動他勇敢去追求自我的動力。

  因為有她,他逐漸開始有了為自己一一正確一點來說,是為他們倆著想與打算的私心,不再隨波逐流的任母親或其他人,將自己捏圓捏扁的決定未來的一生。

  因為太瞭解家人勢利與傲慢的習性,和子嬋交往後他從未將她帶回家介紹給家人,但是他也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躲避和拖延永遠不可能會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大學畢業的那一年,他知道自己再不表態不行,於是便帶著滿心期盼能與他家人見面的她回家,而結果正如他所預料的一樣是不歡而散。

  他知道她受了委屈,也知道家人勢利與傲慢的態度狠狠的傷害到她,但是他從來就學不會如何開口安慰人,只能以行動慢慢表示他對她的關心、支持與愛意。只不過她這回也許真的是太傷心也太生氣,完全不給他「慢慢表示」的時間,便憤然離家出走。

  交往五年,在外人眼中總覺得是她纏著他不放,她沒有他不行,然而事實卻完全相反,是他在依賴著她,沒有她不行。

  她前腳才離開,母親隨後便到,然後軟硬兼施的要他以前途為重,還說一旦等他飛黃騰達了,他要什麼條件的對象會沒有?

  母親不懂他要的人始終只有她,他只要那個名叫施子嬋的小女人而已。

  也許感受到他無言的反叛,母親竟在他租屋附近的飯店落腳住下,好就近對他洗腦,重新找回以前那個聽話的乖兒子。讓他即使想以行動表示他的在乎,前去接回他最愛的女朋友回家,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無巧不成書。就在他為膠著的情況感到鬱鬱寡歡、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提供他身上一半基因的父親忽然傳來重病消息,說要見他最後一面。

  當時心情鬱悶的他只猶豫了一下,便無不可的跟著對方派來接他的人,去了趟義大利,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原本計畫只需三、五天的行程,卻讓他這一去便是四年之久。

  過去四年來,他到底在那邊做什麼?又為什麼不跟台灣這邊的死黨們聯絡?一切就如他跟麥峪衡他們所說的一樣,說來話長。

  父親的病是真的,想見他最後一面也是真的,只是任誰都沒想到,當初促使他父母離異,也就是他該開口叫聲爺爺的人會利用這機會將他軟禁,企圖將他永遠留在義大利。

  最讓他無法原諒的是,他甚至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威脅他,如果他不從?如果他逃跑,遭殃的絕對會是他所在乎的人,例如他在台灣的好朋友,以及他那個名叫施子嬋的女朋友。

  叫得出子嬋的名字就表示那隻老狐狸老早就調查過他,知道他有能力,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的將他騙到義大利,要他繼承並承擔起義大利紛亂的家族事業。

  雖然他對商業有興趣,卻對繼承毫無意願,尤其是在被迫、強逼,甚至於是威脅的情況下而落到他頭上的責任、義務、權利--不管它應該稱之為什麼,他都一點興趣也沒有。

  但是身處異國,既沒權也沒錢,週遭又充斥了一堆對他虎視眈眈、不懷好意的人時,他卻不得不接受它,藉由它所帶來的力量與權利來自保與求生存。

  四年來,始終支持著他一個人孤軍奮戰的信念,就是能夠回到台灣,回到這個有愛人和摯友所在的土地。

  四年來,他一邊學習,一邊與老狐狸勾心鬥角,一邊又要與意圖不軌的那群人周旋,簡直忙得他焦頭爛額,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可用。不過即使如此,他仍不斷逼迫自己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掌控一切權力,以促使他回台灣那天能早日來臨。

  四年之後,他果然做到了。

  至於他不與人聯絡的原因,一方面除了他太過忙碌沒有時間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擔心那群意圖不軌的傢伙會將腦筋動到他台灣這群朋友身上,畢竟他們身上流著與老狐狸一樣的血,難保他們不會跟老狐狸一樣的卑鄙下流。

  當然,也許他這群死黨們會覺得他這樣做根本就是瞧不起他們,但是問題是,他們幾個男人或許有力量可以對抗那些卑鄙小人,但是他們所愛的人呢?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他必須為女生們著想,尤其是他的愛人子嬋,因為他的人並不在她身邊能夠完整的保護她不受傷害。

  而這就是他必須讓自己失蹤的原因,他也是逼不得已的。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因為再也沒有人能夠強迫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了,因為他回來了,因為他就要回到她身邊,並且一輩了都不會再離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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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子嬋,經理找你。」

  從電腦螢幕前的一大片程式碼中抬起頭來,施子嬋反應有些遲頓的先找到開口叫喚她的人,然後才應聲回答。

  「喔好。」她說著先將做到一半的工作存檔,然後動了動僵硬的肩膀才起身走向經理室。

  「叩叩。」

  她伸手敲門,門內隨即響起「進來」的聲響,她接著推門而入。

  「經理,你找我?」

  黎經理點點頭,然後從桌上拿起一片光碟在手中上下晃動了一下。

  「台然公司的銷管程式是你寫的嗎?」他問。

  施子嬋懷疑的看了他手上的光碟片一眼,然後遲疑的點頭。「這個案子是我、林士傑和張雅如三個人一起做的,有問題嗎?」

  「拿回去重寫。」
  「為什麼?」她愕然的瞠大眼叫道,「程式有問題嗎?」

  「對方說太複雜了,根本就看不懂。」

  「怎麼可能會看不懂,我們不是還附了一本使用說明書給他們嗎?」她蹙緊眉頭。

  「他們說看不懂。」

  「他們是沒有看,還是真的看不懂?如果真的看不懂的話,我可以抽一天時間去教他們怎麼使用。」

  黎經理聞言抬眉看了她一眼。

  「難道你到現在還聽不懂問題出在哪裡嗎?」他說,「問題不在於看不看得懂使用說明書,而是他們嫌我們將這個程式寫得太複雜了,他們要的只是一個簡單的銷售管理程式,你做什麼多此一舉的幫他們加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功能?什麼倉儲管理、會計管理、轉帳功能的?」

  「但是這些都是銷管程式裡的基本功能呀,我若省略這些功能,這個銷管程式根本永遠也完成不了。」施子嬋委屈的為自己辯解。她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做,可以省略偷懶少寫些程式她何樂而不為,幹麼還要虐待自己的腦細胞?

  「難道你就不會把這些選項用設定值來執行,不要顯示出來嗎?」

  「這樣做的話,一旦結果出了問題,要找出問題所在就只能用最古老的手動方式一筆一筆的對照,這麼一來,這個銷管程式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她據理力爭的說。

  「那是對方的事,用不著你擔心。我們只要照著對方的要求,滿足他們現階段的需求就夠了。把程式拿回去改,打電話給他們的負責人,照他們的要求做。」黎經理命令道。

  施子嬋抿緊嘴巴,義憤填膺的接過光碟片之後,大步的轉身離開。

  「怎麼了,幹麼這麼生氣?」坐在她對面位置的張雅如見她一臉難看的回座,關心的問。

  「經理要我們把這個程式重寫。」她將光碟片丟到她桌面給她看。

  張雅如低頭看了一眼飛到她面前的光碟片,接著愕然的大叫。

  「為什麼?這個程式哪裡有問題了,我當初Run了N百遍也沒抓到Bug呀。」

  「對方嫌我們寫的東西太複雜了,看不懂、不會用,所以經理要我們照著他們的要求來寫,不要多此一舉,自以為是的寫一堆對方沒有要求的功能。」施子嬋撇唇道。

  「我們有多寫什麼功能?」

  「倉儲管理、會計管理、轉帳功能。」施子嬋照本宣科的將剛剛經理說的念給她聽。

  「這些不都是這套銷管程式的基本功能嗎?哪叫多寫呀?經理不會連這種基本概念都沒有吧?」張雅如眉頭緊蹙的說。

  施子嬋氣悶得不想說話。

  「真的要重寫嗎?可是我們手上這個案子月底就要交了耶,哪有時間重寫這個呀?」真是令人頭痛ㄟ。

  「我不想理它。」施子嬋率性道。

  「你不怕被經理罵嗎?」

  「要罵就給他罵,反正我是不會重寫那個程式就對了。那個程式根本就沒有問題,我幹麼要浪費時間去做白工?更何況我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

  「可是子嬋,如果我們不重寫的話,經理跟我們要東西的時候,我們要拿什麼給他?到時候我們除了挨罵之外,還不是得重寫?」

  「到時候再說吧。」施子嬋不以為然的回答。反正她是不會重寫那個程式就對了。

  「嗶--」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她伸手去接。

  「喂,我是施子嬋。」

  電話那頭一片靜默。

  「喂,我是施子嬋,請問你要找誰?」她輕皺了下眉頭,再度開口。

  電話那頭仍是一片靜默,沒有人應聲。

  施子嬋的眉頭在一瞬間皺得更緊,她將話筒拿到眼前瞪了一眼,然後才又將它放回耳邊。

  「喂,你到底要不要說話,再不說話我要掛電話了。」她冷聲道。

  「怎麼了?」一旁的張雅如開口問。

  「不知--」

  「子嬋。」

  她才開口,怎知電話那頭卻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嗓音,那熟悉的嗓音讓她在一瞬間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迅速而且毫不猶豫的立刻將話筒摔回電話機上。

  「砰!」發出一聲巨響。

  「怎麼了子嬋,發生什麼事了?」張雅如吃驚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從沒見過她這麼用力的摔電話。

  施子嬋茫然的看向她,還來不及開口回答她,桌上的電話卻又再度的響了起來。她驚悸的瞪著它,就好像那電話會咬人一樣。

  「我幫你接。」張雅如看了她一眼後,毅然挺身而出。

  她伸手越過兩人辦公桌間的隔板,然後拿起話筒。

  「喂,請問找誰?」

  對方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接電話的人會換掉,然後他只說了三個字。

  「施子嬋。」

  張雅如看向始終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的施子嬋,然後再度對電話那頭的人開口道:「請問你哪裡找?先生貴姓大名?」

  「簡聿權。」

  「簡聿權?」張雅如故意重複他的名字給施子嬋聽,怎知她一聽見她說出這三個字,整個人便猶如突然經歷七級大地震一般的用力晃了一下,然後血色在一瞬間從她臉上褪去,留下一片慘白與一臉難以置信的驚愕神情。

  「你要接嗎?」張雅如伸手壓住話筒的對話孔,皺著眉頭問她。她的樣子看起來好令人擔心。

  施子嬋面無血色的看著她,腦袋一片空白。

  張雅如又等了她一會兒,見她仍是一臉茫然的拿不定主意,於是便替她做了決定。

  「抱歉,簡先生。子嬋剛剛離開座位,現在人不在這裡。你要不要留個電話,等她回來之後,我再請她撥給你?」她客氣的說。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冗長的靜默,在張雅如快要受不了之際,才慢慢的傳來一句回應。

  「沒關係,我再找她。」然後,他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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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再找她?

  他真的會來找她嗎?

  自從早上聽見張雅如轉述簡聿權的留言後,施子嬋便無法再靜下來專心工作,滿腦子想的全都是他。

  四年了,她等他來找她已經等了四年了,而他也讓她失望了四年。為什麼他現在又要突然出現呢?

  他找她是為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在四年之後才又來找她?這些問題等他來找她之後自然有解答,只不過他真的會來找她嗎?

  她想見他、好想見他。

  但是四年的時間不短,四年的距離更是冗長得令人心生畏懼,她該拿什麼樣的面目與表情來面對他,而他呢,又會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她?

  他找她應該不會只是為了敘舊,或者是想發張喜帖給她吧?

  不,不會的,他應該不會這麼殘忍的對待她才對,但是四年前他對她所做的一切,難道就不殘忍嗎?

  她永遠記得當她一個人面對那堆在牆角的紙箱,以及後來房東要她將東西盡快拿走,因為新的承租人隨時都要搬進來時,她一個人來回好幾趟才將紙箱搬下樓,最後卻哭倒在樓梯轉角,泣不成聲時的心痛。

  她好愛他,真的好愛他,但是也好恨他。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她一直以為他是喜歡她、在乎她的,結果呢?他卻讓她一個人蹲在陰暗的樓梯轉角哭得柔腸寸斷、痛不欲生。

  那種心痛、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她一輩子也忘不了,更不想經歷第二次。

  但是他為什麼又要出現,為什麼又要來找她,為什麼要擾亂她好不容易才穩定平靜下來的生活,到底是為什麼?

  不,她還是不要見他好了,即使見了面也要當作不認識,當作她早巳忘了他這個人,忘了他們曾經有過的一切,畢竟當初是他先拋下她、不要她的不是嗎?

  況且,誰知道事隔四年之後,他再找她會是為了什麼事?

  什麼事都有可能,但是他找她絕對不會是因為他還愛她,因為如果他真的還愛著她的話,他不會音訊全無的等到事隔四年之後才來找她。

  好煩、好討厭,他為什麼還要出現,到底是為什麼?

  「子嬋,你還不準備下班呀?」

  肩膀突然傳來一個輕拍,讓恍神了一個下午的她猛然回神。

  「什麼?」她抬起頭看向輕拍她肩膀的同事黃凱慶,茫然的問。

  「我說你還不準備下班呀?我看你一整個下午都盯著電腦螢幕沒休息,小心你的眼睛會因疲勞過度而得到干眼症。」

  「下班?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了嗎?」她茫然的轉頭看向桌上的小時鐘。

  「你忙暈頭啦!」黃凱慶忍不住笑道,「要不要關機一起走?外頭好像下起雨來了,我開車送你一程。」

  施子嬋猶豫的看了電腦螢幕一眼,她寫的程式一直停留在早上那一行,一點進度也沒有、可是即使留下來加班的話,就會有進度嗎?

  「怎麼樣,要搭便車嗎?」

  她抬頭看了一下辦公室,大家不知道在何時都走光了,就只剩下她和站在她眼前等她答覆的黃凱慶。

  突然之間她想起來了,今天好像是張紹文的生日,大家約好了要幫他慶生,只有她和黃凱慶以有事的理由推辭掉沒參加,難怪大家都走光了。

  「你今晚不是有事嗎?」

  「對,所以我要下班了。」黃凱慶點頭道,「你呢,不是也有事嗎?要一起走嗎?」

  「好,等我兩分鐘。」她猶豫了一秒後,毅然決定。

  迅速的將程式存檔備份,她關掉電腦後開始收拾桌面和私人物品。確定放置存檔備份光碟片的抽屜已經上鎖後,她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衣服。

  「我好了。」

  「那走吧。」

  兩人並肩走出公司大門,黃凱慶蹲下身將公司大門上鎖,施子嬋站在一旁等著他。突然之間,一道修長俊挺的身影突然闖進她視線裡,讓她渾身僵硬如遭電擊。

  「好了,我們走吧。」

  鎖好公司大門的黃凱慶轉身對她說,但是施子嬋卻什麼也沒聽到,全副注意力都被那個正轉身面向她,然後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來的人所攝去。

  簡聿權……

  即使四年不見,她仍然能一眼就認出他來。

  四年的時間在他身上留下的變化不能說不大,上大學後,總愛一身T恤、牛仔褲、運動鞋的他,現在卻是西裝筆挺,一副都市雅痞、社會菁英的模樣。他身上冷冽、不容親近的氣息仍在,但卻多了一抹圓滑世故的感覺,好像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企業家似的。

  他的頭髮還是跟學生時代一樣短短的,並未追隨時下流行而改留中長髮。五官仍如離刻般的立體,眼珠仍如她記憶中的藍,身高也如她記憶般的挺拔,只是他肩膀似乎變得更寬了,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也似乎變得更大更有力量了,感覺就是個男人,而與男生或男孩這樣的字眼再也沾不上邊。

  「下班了?」他站到她面前,低頭凝望著她問道。

  他的聲音似乎也變了一些,變得更低沉、更沉穩、更有男人的味道,但是她卻仍能在他一開口就認出這是他的聲音。她想這跟他說話的語氣有關,那種天塌下來也與他無關的淡漠語氣,是沒有人學得來的。

  「妳的朋友?」黃凱慶轉頭看向她問。

  「不,我不認識他。」施子嬋一怔,急忙收回視線,冷漠的回答。他憑什麼在莫名其妙的消失四年之後,卻仍以他們從未分開過一天的語氣跟她說話?憑什麼?

  「黃凱慶,我們走吧。」她拉了他一下。

  他看了一眼下巴倏然抽緊的簡聿權一眼,隨即大步跟上已經率先走向電梯的施子嬋。

  簡聿權在電梯門關上的前一秒走進電梯,與他們搭乘同一部電梯下樓。他雖沒再開口說話,但是視線卻從未離開過她蒼白而僵硬的臉龐。

  電梯才往下下降了一層樓便又停了下來,另外一群下班人潮同時湧入電梯中,讓原本寬敞的電梯頓時擁擠了起來,而她與他的距離也被迫拉近。

  突然之間,一隻溫厚有力的大手倏地握住她的。

  施子嬋渾身一僵,隨即拚命的想要甩開他、避開他,卻無法成功。

  「怎麼了?」似乎感受到她的異樣舉動,站在她身旁的黃凱慶關心的問,目光則是警戒的看向站在她另一邊的簡聿權。

  後者目不斜視的直接迎視他的目光,沒有挑釁,有的只是一對令人莫名心生敬畏與折服的湛藍眼眸。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是什麼來歷,為什麼他什麼也沒做,就能流露出一種迫人的氣勢?

  而以子嬋這樣平凡,到街上隨便一抓就可以抓到好幾打的女人,又是怎麼認識他的,她與他有什麼關係?黃凱慶的心中充滿了好奇。

  「沒事。」注意到電梯內其他人同時也開始好奇的望向她。施子嬋輕咬了一下唇瓣,含糊的應聲,隨即停止了掙扎的動作。

  但是停止掙扎並不表示她已接受他,或者是向他妥協了。她握緊拳頭,使勁的將指甲刺入他握緊她的那隻手,對他做出無言的反抗,但他卻始終無動於衷,完全不為所動。

  他到底想幹麼?

  電梯終於來到一樓,電梯門一開,電梯內的人立刻魚貫的走出電梯,施子嬋自然加快腳步的跟著走,並且企圖利用這種方式甩開他。怎知他卻突然一個使勁,在眾人都走出電梯之後,電梯門即將關上的瞬間,又將她拉回電梯內。

  看著電梯門在眼前闔上,以及同事黃凱慶愕然的臉孔隱沒於電梯門外,施子嬋震驚的瞠大雙眼,難以置信的氣瘋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再也受不了他莫名其妙的行徑,「唬」一聲的轉身面向他大叫。

  「我的車停在地下一樓。」簡聿權按下B1鍵說。

  「那關我什麼事!」她怒聲道。

  他靜靜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B1的樓層轉眼就到,電梯門在「叮」一聲之後打開。

  他牽著她的手往外走,她卻伸出另外一隻手緊抓住電梯內的鐵桿,死都不肯走出電梯。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行為有多幼稚,但是她就是阻止不了自己做出這麼幼稚的舉動、她好氣他、好氣他,真的好氣他。

  簡聿權伸手按下電梯延長開門的按鍵,沉靜的看著她。

  施子嬋被他目不轉睛的藍眸看得心慌意亂,漸漸感到不知所措。怎麼辦?她真的好想投入他懷中,大聲的哭喊著說他終於回來了,說她好想他、好愛他,叫他不要再離開她。

  但是她又不甘心就這樣原諒他,讓他以為不管他對她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她都不在意,只要他能回到她身邊就足夠了。

  尤其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他這回出現是為了什麼?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生氣的問。

  「妳瘦了。」他突然開口說。

  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施子嬋楞了一下,突然感到一陣鼻酸的感覺從鼻頭蔓延到心裡。她拚命的壓下那不該有的感覺,嘲諷的回道:「你不知道現在流行瘦嗎?」

  「是嗎?我昨天才剛回到台灣,所以不知道。」

  昨天才回台灣?然後呢,他想跟她表示什麼?說他一回台灣就來找她,她應該要為此而感動得痛哭流涕,並且原諒他當年的不告而別與音訊全無嗎?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而且是真的又如何?過去四年來,他實在不應該一點消息都不給她。

  「你想做什麼?」她直接問。

  「談一談。」

  「談什麼?我不知道我和你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

  她冷漠的態度讓簡聿權忍不住的皺緊眉頭。

  「子嬋……」

  「請你不要叫得這麼親熱,我和你沒這麼熟。」她冷冷的打斷他,不斷的叫自己不要這麼輕易原諒他、接受他。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與他撇清關係的態度,讓簡聿權的唇再也忍不住的抿成一直線,下巴則微微的抽緊了起來。

  突然間,電梯旁的樓梯間傳來一陣腳步聲,黃凱慶隨後從樓梯間走了出來。

  「子嬋,你沒事吧?」他緊張的問。

  一見他出現,施子嬋全身緊繃到快斷的神經,終於稍微鬆了一口氣。

  「我男朋友來了,你還不放手嗎?」她迅速的對簡聿權說,不在乎這個謊言可能造成的任何後果,現在的她只想快點逃離這裡,逃離他。她根本就沒準備好要如何面對他。

  黃凱慶楞了一下。男朋友?子嬋說的人不會是指他吧?

  簡聿權緩慢的將目光轉向剛從樓梯間走出來的男人,冰冷的藍眸就像兩把利刀般,隨著他目光移動而緩緩的將他支解。

  雞皮疙瘩瞬間爬滿全身,黃凱慶不由自主的連嚥了好幾口口水。

  「呃,子嬋,你知道我女朋友的醋勁很大,你這種玩笑話可不能亂講呀,」他乾笑的對她說,目光卻是看著眼前這名氣勢迫人的男子。

  雖說剛剛在樓上時,她說不認識眼前這名男子,但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在說謊。

  所以在危及自己寶貴的生命,與相信眼前這男人是子嬋的舊識,並且絕不會傷害她兩者之間,他決定還是選擇後者好了。

  施子嬋難以置信的瞠大了雙眼,不相信黃凱慶會這麼沒義氣。

  簡聿權卻出乎意料之外的露出一抹淺笑,同時朝他輕點了下頭。

  「謝謝。」

  「不客氣。」黃凱慶不由自主的回道。然後,他突然覺得這男人外表看似不好相處,實際上好像不會,因為他壓根兒就沒想到他會開口跟他說謝謝。

  「我叫黃凱慶,是子嬋的同事。」他猶豫了一秒朝他伸出手。

  「簡聿權,子嬋的男朋友。」他握住他的手。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施子嬋倏地叫道,想走向黃凱慶卻被簡聿權一個用力的擁進懷中動彈不得。「黃凱慶,你若還當我是朋友的話,就帶我一起走,別留下我一個,你說要送我一程的。」她掙扎的叫道。

  「對不起,我看外面下雨所以才想送你一程,不過現在你男朋友來了,這送你的工作自然就得還給他了。」他沒義氣的說。

  「我已經說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如果真的不是的話,我想你早就應該大聲呼叫救命了才對,而不是和他僵持在這裡。」他一針見血的點破。

  施子嬋倏然楞住。

  「好了,既然你男朋友會送你,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我的約會就快要遲到了,拜拜,明天見。」他說完向簡聿權點了下頭,轉身消失於他剛剛出現的樓梯間。

  收回目送黃凱慶離開的視線,簡聿權低頭凝視著被他禁錮在胸前,全身僵直的她。

  「峪衡他們都很想你,為什麼你都不與他們聯絡?」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同時將她帶出電梯,讓電梯恢復正常運作。

  施子嬋用力的掙扎,然後將他推開。他說的好像都是她的錯一樣,他有沒有想過麥峪衡他們其實都是他的朋友,他都不要她了,她要拿什麼臉去跟他們聯絡?

  「你要我用什麼身份跟他們聯絡,他們全都是你的朋友,而我卻只是一個被你拋棄的前女友,我有什麼臉跟他們聯絡?」她抬起頭,激動的責問他。

  「我沒有拋棄你。」簡聿權眉頭緊蹙的說。

  「對,你只不過是莫名其妙的不告而別,然後四年音訊全無的把我擱在這裡不聞不問而已。你說你沒有拋棄我是不是?好,那我拋棄你總行了吧?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她怒不可遏的大聲說完,轉身就走。

  「子嬋,」他倏地伸手將她拉住。

  「放手。」她用力的掙扎,冷聲道。

  「我愛你。」他忽然向她告白。

  她呆住,腦袋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唯一感覺得到的是她的心臟愈跳愈快,正逼向以每分鐘一百二十次的速度威脅著要跳出她的胸口。

  他剛剛說什麼?是她聽錯了吧?過去和他在一起時,她用了一百八十種方法想騙他一句我愛你來聽聽都從未成功過,他剛剛不可能會說--

  「我愛你。」移身到她面前,簡聿權溫柔的抬起她的臉,深情的凝視著她又說了一次。

  鼻頭一酸,淚水立刻從她眼眶內溢了出來,施子嬋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

  「走開!」她推他。

  「我愛你。」他一動也不動的再度說道。

  「我叫你走開!」她更用力的推他,他卻伸手將她的雙手包進掌中,連人帶手的將她整個人抱進懷中。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他貼著她的耳畔一次又一次的說。

  「嗚……你太狡猾了,」施子嬋再也忍不住的哭出聲來,並伸手不斷用力的捶打著他,「你真的很過分,太狡猾了你,嗚……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嗚……過分過分……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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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

  簡聿權說他有話要對她說,是關於過去四年來他為什麼不告而別,又對她不聞不問的前因後果,於是哭得雙眼腫脹的她便坐上他的車--事實上叫她頂著像是哭了三天三夜沒停過的臉走上街,她也不敢,兩人來到他暫時下榻的飯店。

  他的襯衫沾滿了她的淚漬,像張卸妝紙般色彩繽紛的沾著她臉上的殘妝,讓原本想直接先帶她去吃飯的他,不得不決定先回房換件衣服,而她則想利用這機會稍微整理自己的儀容。

  雖然她不是特別的愛漂亮,但是女為悅己者容的天性,卻讓她瞪著鏡中丑到不行的自己,忍不住又掉下淚來。

  瞧瞧她現在的模樣,現在的髮型。過長的劉海,毫無造型的中長髮再加上東翹西翹的發尾……

  老天,她早就該上美容院一趟的,為什麼不去?瞧她現在是什麼樣子,竟讓四年不見的他看到自己這副邋遢、醜陋的模樣,而且這還不是最慘的地方!

  看看她的臉,哭腫的雙眼活像個凸眼金魚似的,還是那種剛睡醒卻沒睡飽的金魚,簡稱活死魚!

  嗚……她剛剛真的拿這張丑瞼來面對他嗎?她簡直就不敢相信!

  用力的抽了幾張面紙,她先將臉上的殘妝與眼淚擦掉,然後再用清水把臉洗乾淨,但是這些動作卻沒有讓鏡中的自己變化太大,她看起來仍然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醜不拉幾。

  她簡直就不敢相信,面對著她這麼一張絲毫找不到一點動人之處的臉,簡聿權怎麼有辦法對她說出那三個字--我愛你。

  他是在跟她開玩笑、鬧著玩的吧?

  不,不會的,這不符合他的個性。但是他們倆都已經整整四年不見了,就像上回開同學會時一樣,黃婷婷都說她變了,他也有可能會變。

  他是真的愛她嗎?以前的他打死也不可能對她說出這麼肉麻的話,但是現在的他,卻可以毫不猶豫的說出口,而且還一遍又一遍的,活像這三個字不用錢似的對她說。

  他真的愛她嗎?

  愈想愈覺得可疑與害怕,如果他根本就不愛她,之所以會跟她說我愛你只是一時無聊,或者是帶著四年前對她不告而別的歉意所說的,那麼她該怎麼辦才好呢?

  看著鏡中一瞼茫臉的自己,施子嬋愈想愈心慌、愈想愈害怕,眼淚不由自主的又從她紅腫的眼眶中溢了出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叩叩。」

  浴室門上忽然傳來一陣輕敲,嚇了她一大跳。

  「子嬋,你好了嗎?」他在門外問道。

  「我好了。」她迅速的抹去臉上的淚水開口應聲,卻被自己哭腔甚濃的嗓音給嚇了一大跳。

  門外的他似乎也跟她一樣被嚇了一跳,只見下一秒鐘他倏地推門而入,雕刻般的俊臉寫滿了擔憂、不解與懷疑。

  「怎麼了?」他望著她泛淚的眼問。

  「沒事。」她迅速的低下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張醜陋的臉,然後想越過他走出去,卻被他伸手攔了下來,拉到面前。

  他伸手將她的下巴抬起來,她卻拚命的想避開他的手,想當然耳,她是徒勞無功,而他總是能得到他所要的。這就是男人與女人、剛與柔的差別。

  簡聿權伸手接住她最新掉落下來的一滴淚,感覺它似乎在碰觸到他的手指那一瞬間同時滲入他體內,然後跟著血管脈動流進他心裡。

  「為什麼?」他不解的問。

  「我懷疑你真的愛我嗎?」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讓她衝口而出。

  簡聿權瞬間皺起眉頭。

  不讓勇氣消失,施子嬋突然決定豁出去了,一古腦兒的將心裡的不安與懷疑全都宣洩出來。

  「四年前,你對我離家的事不聞不問,然後你不告而別消失了四年,卻只和朋友聯絡,而不和我聯絡。但是四年後,你再出現卻毫不猶豫的跟我說你愛我,這種話你以前從來都不說的,我實在無法相信你是真的愛我。

  「我長得是那麼的平凡,甚至於還可以說根本是在水準之下,」她實在無法說醜陋這兩個字來形容自己,即使那是事實。「當初若不是我死不要臉的對你死纏爛打,硬是纏著你不放,我們倆根本就不可能會走在一起,也不可能會交往。這四年來少了我的糾纏,我想你應該輕鬆許多才是,對不對?」

  「不對。」他打斷她滔滔不絕的胡思亂想。「這四年來我沒有一刻不想你的。我愛你,這是我的真心話。」

  施子嬋怔怔的看著他,半晌之後卻對他搖了搖頭。

  「你不必為了四年前的事感到抱歉而扯謊的說愛我,那對我而言,反而會是個傷害。」

  聞言,簡聿權的眉頭瞬間緊蹙了起來,胸膛更不知是因激動、鬱悶,或者是生氣而鼓動起伏得愈來愈厲害。

  「你認為我說愛你是在說謊?」他藍眸湛然,目不轉晴的盯著她說。

  「我……」被他冰冷中似乎燃著火花的藍眼逼視著,施子嬋突然答不出話來。

  「如果用說的你不信,那麼我用做的。」他凝視著她緩慢的說。接著卻以無比快速的動作突然傾身吻住她,然後腰一彎,雙手一個使勁的往上一抬,她整個人已被他打橫的抱出浴室,抱向他的床。

  她根本就沒有機會抗議,因為從他吻住她的那一瞬間起,他的唇便沒有離開她的,直到他將她吻得暈頭轉向,再也分不出東南西北,身體顫抖得難以控制之後,她就再也想不起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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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接吻、做愛,這對曾經同居四年的戀人們來說應該都是常有的事,但是對於分別四年再重逢的戀人而言,絕對有著不同的影響與感受。

  四年未做這種事,施子嬋的動作帶著些許生疏與不慣,感覺有些緊張與尷尬,卻又完全不想停下來。她需要更具體的一件事或一個感受,來證明這一切都不是她在作夢,他真的回來了,回到她身邊了,並且仍然還愛著她。

  當他的堅硬衝進她的柔軟,在她久未經人事的女性通道裡帶來一陣疼痛時,她忍不住痛呼出聲。她聽見他喃喃的說道歉,想退出她的身子,她卻不准的反倒用雙腿緊緊的將他夾住,弓身讓自己更靠近他。

  她要他,她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即使疼痛也甘之如飴,即使疼痛也甜蜜。

  簡聿權從來就不是一個好搞的人,但是一旦他認定了某個人或某件事之後,再難搞的事情都會變得很簡單,例如當他認定施子嬋是他的愛人,並且瞭解自己愛她之後,他便不會背叛他們之間的愛,隨便跳到別的女人的床上。

  所以四年來,他從未與任何女人享受過魚水之歡,也之所以,可想而知他此刻累積的能量有多強。

  一次淋漓盡致的性愛根本就無法滿足他,他火力十足、欲罷不能的一次又一次的要著她,就像想將過去四年沒做到的份,一次全做回來似的狂猛。

  他忘了晚餐、忘了一切,一整晚都沒有放開她。

  施子嬋不確定自己是在他第幾次要她之後,因累極而昏睡過去的,只知道自己是被餓醒的。鼻間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食物香味讓她不由自主的甦醒過來,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醒了?」

  太久沒有與人同居的生活,施子嬋被突如其來的男性嗓音嚇了一跳,猛然睜大雙眼的看向床邊,而他就這樣身著飯店的睡袍,以一副性感迷人的姿態坐在床邊,溫柔而深情的凝視著她。

  「我嚇到你了?」他問。

  她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感覺這一切仍然像場夢一樣的不真實。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她情願就這樣一輩子不醒。

  不自覺的,她又將眼睛閉了起來。

  「先別睡,要睡等吃點東西之後再睡。」他伸手輕觸她的臉,然後將散亂在她耳邊的頭髮勾到她耳後去。

  溫柔的嗓音、憐愛的輕觸,讓她再度睜開雙眼,回到她以為是場夢的美妙現實中。

  「告訴我,我不是在作夢。」她望著他要求道。

  「妳不是在作夢。」他輕聲的說,然後忍不住傾身親吻她。

  親吻差一點又要失控,施子嬋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雙腿間仍隱隱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酸痛,而勉強伸手輕輕的將他推開。

  「現在幾點了?」她的臉色因剛剛那記熱吻而染上一抹嫣紅,顯得相當動人。

  「七點多了。」簡聿權努力的將自己的慾望壓下,啞聲回答了她的問題。

  天知道在經過昨晚那瘋狂的一整夜之後,他怎麼還會有要不夠她的感覺?

  「啊,那我得準備去上班了。」聞言,施子嬋一呆,驚愕的想從床上爬起來,卻被他伸手按住了行動。

  「現在是晚上七點多。」他好笑的說。

  「嗄?」她的下巴瞬間掉了下來,以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瞪著他。

  她不可能睡掉一整天的,不可能吧?

  「抱歉,昨晚把你給累壞了。」看出她的懷疑與不信,他抱歉的對她說,但嘴角卻不由自主的微微向上揚起。

  施子嬋一楞,忍不住羞紅了臉。這個男人何時變得這麼自大了?瞧他那副得意的模樣!

  「我要起床,你轉過去。」她說。

  「要先洗澡,還是先吃東西?」他問。

  「洗澡。」

  「好,那我叫他們先把東西撤下去,待會兒再送一份熱的上來。你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嗎?」他背對著她問,聽見她下床所發出來的窸窣聲。

  「不必這麼麻煩,我洗個澡一下就好。」她迅速的說,第一次注意到他住的這間房間相當豪華,一看就知道價位不是很便宜。「聿權?」她叫道:

  「嗯?」他回頭看她,注意力立刻被俘虜。

  只見她裹著一身床單,香肩微露,小腿若隱若現的,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樣。不過她的注意力卻完全都沒放在他身上。

  「怎麼了?」他問。

  「你住這間房間,一個晚上要多少錢呀?」她左右張望的觀察。

  簡聿權忍不住微笑。他差點就忘了未來老婆大人有勤儉持家的這項優點了。

  「我這算是出差,一切住宿的開支都算公司的。」他說,只不過他沒說公司是屬於他的,所以這筆開支最後仍算是他的就是了。

  聽見出差兩個字,施子嬋才猛然想起他們還有好多話要說,他還沒跟她解釋關於四年前不告而別,與四年之間都不和她聯絡的原因。

  「你沒忘記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吧?不,應該說不只一個解釋。」她看著他說。

  「當然,你先洗澡,待會兒不管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都會告訴你。」他目光在她的身子游移。

  「好。」她點點頭,然後裹著被單走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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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親密火熱的一夜和簡聿權有問必答的解釋與說明之後,兩人間的誤會不僅迅速冰釋瓦解,愛情的溫度還以加速度的方式不斷的升高。

  在得知簡聿權任職的公司竟然是屬於他的之後,施子嬋非常有老闆娘的架式立刻替他開源節流,要他搬到她那兒去住,他當然求之不得的立刻點頭說好。

  十坪大小的套房有衛浴、有廚房、有陽台,剩下的空間當然也就不多了。

  原本只有施子嬋一個人住的時候是剛剛好,但是多了一個身長六呎的簡聿權之後,整個空間也就變得狹窄擁擠了。

  不過他並不在意,因為只要有她在身邊,即使是要他住在儲藏室裡,他也甘之如飴。

  反倒是施子嬋覺得不方便,而最大的不方便處就是她的床太小了,小到簡聿權總是有理由緊貼著她而睡,然後自然而然的他就會忍不住的想要她,然後緊接著就會害她上班遲到。

  一個星期下來,她除了曠職一天之外,還遲到了三天,而唯一一天沒遲到的原因是他不小心掉下床,把她給吵醒了,所以她才會沒遲到。挺好笑的不是嗎?

  總之,他們是非得另外找間房子搬家不可就是了,幸運的是,她與屋主的合約剛好只到下個月底,所以從現在開始找房子搬家,時間配合得剛剛好。

  「聿權,我們今天去找房子好不好?」他玩弄她手指頭的動作讓她知道他也醒了,施子嬋倚靠在他懷中,自然而然的問。

  「找什麼房子?」剛剛睡醒的他,聲音沙啞而性感。

  「你不覺得這裡太小了嗎?尤其是這張單人床兩個人睡實在是太擠了,雖然它是加大尺碼的。」她說著轉身面向他,卻差一點掉下床去,「你瞧。」她一臉應驗的表情。

  「今天不行,我們倆都沒空。」

  「今天是星期六,我放假,你沒放假嗎?」她皺眉問,說完之後才猛然想到他想將義大利的事業移轉到台灣來落地生根,一定會有很多事要忙,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週末可以休息了。

  「沒關係,那你去忙你的事好了,找房子的事就交給我。」她立刻改口。

  「你在想什麼,我剛剛說的是我們倆。」

  施子嬋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天璇他們想見你。」

  「嗄?」她愣了一愣。

  「你該不會忘了我說的天璇是誰吧?」

  「羅致旋。」她輕聲的答道,「他們都還好吧?應該不會怪我這些年都不跟他們聯絡吧?」她有些不安。

  他安撫的親吻她一下,然後率先從床上起身,再伸手將她拉起來。

  「我們約了中午在天璇家聚餐,聽說這幾年來初彗迷上了做菜和做小點心,還計畫想開間複合式餐廳,天璇要我們去幫忙評審。」

  「他們結婚了嗎?」她好奇的問。

  簡聿權被她問得一楞。老實說,他還真是不知道哩。

  上回他們聚會時,不知道是說好了還是怎樣,他們六個人都沒帶伴出席,再加上他們的話題重心全都圍繞在他身上,自然也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閒話家常了。

  他們七個人到底誰結婚了,誰又還沒結婚呢?而對象是否仍是當年他所認識熟悉的那一群人,實在是挺讓人好奇的。

  「不知道。」他老實的回答。

  「我們需要帶什麼禮物過去嗎?例如水果什麼的?」她又問,總覺得到人家家裡打擾,不帶點禮物好像有點奇怪。

  看著她,簡聿權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他發現自己真的、真的好喜歡她!在她身上,他總是可以感覺到家的溫暖與溫馨,雖然他們的每一天似乎總是在平凡無奇中渡過,但是卻能感覺到幸福的滋味。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我說錯了什麼話嗎?」要不然他為什麼在笑?施子嬋一臉茫然。

  簡聿權對她搖了搖頭。「只是一群好朋友聚在一起吃頓飯而已,用不著這麼慎重。」他微笑的說。

  「真的嗎?」

  「嗯。」

  施子嬋看著他,猶豫了幾秒之後,終於決定道:「好吧,那我們就帶些水果去好了。」

  簡聿權聞言,再也忍不住的失笑出聲。

  他迅速的傾身親吻她一下,然後愉快的說:「你高興就好。」

  之後,他走進浴室內盥洗,留下施子嬋一臉茫然的看著他消失的方向,不解的低喃著,「他到底在高興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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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致旋和管初彗、粱矢璣和艾媺,麥峪衡和池璞,倪天樞和伊綠,楊開敔和喻琦,季芛瑤和高碩,還有她和簡聿權,他們七對從高中開始交往的情侶,竟然在經過將近十年的時間都還安然的存在著,這真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而且說不定還可以去參加金氏世界紀錄。

  四年的時間距離阻隔不了深厚的友情,只需要幾句問候的言語,便輕而易舉的拉近了過去四年來所形成的距離。

  能與這群好朋友再度一起坐下來談天說笑,施子嬋感動得幾度紅了眼眶,難以自己。

  「恭禧你和天權能再續前緣,子嬋,我敬你。」艾媺舉杯道。

  「謝謝。」施子嬋舉杯與她輕撞了一下。

  「說真的,感覺怎樣?」不等她將杯子放下,池璞緊接著開口問。

  此刻他們十四人已分為兩群,一群是飯後一根煙快樂似神仙的男士們,他們全都聚集在後院裡抽煙兼聊天。而另一群自然是拒抽二手煙的女土們了,她們全坐在客廳裡泡茶、泡咖啡、吃小點心、嗑瓜子兼八卦。

  「池璞問的是,你們倆整整分開了四年之後又在一起的感覺怎樣,有什麼不同嗎?」看施子嬋一臉反應不過來的模樣,季芛瑤為她解釋。

  她也滿好奇這一點的,不過她最好奇的,還是天權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子嬋在這麼短的時問內就原諒他,並與他復合?

  「我也說不上來,感覺聿權他好像變了很多,但是卻沒有影響到我們之間的感覺,他對我很好。」

  「比以前更好?」季芛瑤挑眉問道。

  「嗯。」施子嬋的臉頰不由自主的染上淡淡的紅暈。

  「哇,真羨慕,難怪人家會說小別勝新婚。」艾微哇哇歎道,「為了這一點,我再敬你一杯,子嬋。」

  施子嬋微笑的舉杯與她輕碰一下,兩人相視而笑。

  喝口茶,再吃塊甜而不膩,令人口齒留香的蛋糕,艾媺再也忍不住滿足的搖頭歎息。

  「小彗,你的手藝怎麼會好到這樣呀?我真羨慕天璇可以每天吃到這些東西,你們家有沒有空房間要出租呀?我也想要住在這裡。」她一臉期盼的問。

  「艾媺,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吃,不過怎麼都不見你長肉?」施子嬋忍不住笑道。

  「她呀,根本就是個吃不胖的妖怪。」喻琦誇張的形容。

  「什麼妖怪,真難聽。你沒聽說過能吃就是福嗎?我只是比較有福氣而已。」艾媺對她做了個鬼臉。

  「是呀,能讓梁矢璣那個花花公子為你專情至今,誰敢說你沒有福氣呢?」喻琦打趣的說,怎知她聽了之後,原本愉快的神情卻在瞬間沉鬱了下來。

  「怎麼了?」季芛瑤敏感的問,「該不會天機那傢伙又上了哪本八卦雜誌吧?他就是愛逢場作戲,你別理那些八卦雜誌上頭說的。」

  「小瑤說的對,他上回不是才向你求婚嗎?你還沒答應他呀?這是這些年來的第幾次了?」喻琦立刻應和的說,並且巧妙的將話題轉移。

  「據我所知,應該至少超過十次了吧?」伊綠配合的微笑道,「真是讓人羨慕呀。」

  「最幸福的人竟然還羨慕人,小綠,你是存心要引發我們大家的不平是不?」

  池璞挑眉道,然後再轉向施子嬋簡單的解釋,「小綠和天樞他們前年就已經結婚了。」

  「是嗎?恭禧你了,小綠。」施子嬋驚喜的望向她說,「對不起,我沒去參加你們倆的婚禮。」

  伊綠搖了搖頭。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生個小天樞或小小綠出來呀?」施子嬋自然而然的接著問,沒想到卻讓伊綠微怔了一下,瞬間沉默了下來。

  怎麼了?她說錯了什麼話嗎?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季芛瑤。

  基於當事人在場的理由,季芛瑤也不好向她解釋什麼,只好將話題轉移。

  「子嬋,天權有沒有跟你求婚?」

  施子嬋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楞,注意力立刻就被轉移了。

  「小瑤,你怎麼會突然這樣問我?」她有些不解,又有些害羞。

  求婚?她和聿權重逢至今都沒想過這兩個字,不過想一想他們也都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齡,而且天樞和伊綠也都結婚兩年了,更何況以他們現在的情況來看,除了少了那張結婚證書之外,他們倆跟一般夫妻也沒什麼差了。

  結婚……

  聿權會想跟她結婚嗎?

  「好奇呀,」季芛瑤聳肩答道,「你可能不知道天權回國那天,我們七個人聚在一起,當他知道在他出國這四年,你也跟我們疏遠了距離,完全都沒跟我們聯絡時,他的反應有多震驚、多驚恐、多難以置信,打擊有多大,他當時的臉色白得簡直跟死人沒兩樣。」

  聽到這裡,一旁的池璞忍不住噴笑出聲。

  「池璞,你在笑什麼?」施子嬋不解的望向她。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小瑤罵人不帶髒字的功力好高。」她笑道。

  眾人經她一提醒,再認真的回想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的笑出聲來。小瑤剛剛竟將天權比成死人。

  季芛瑤撇撇唇,一副她拿死人跟天權比已經算是客氣了,她本來還想說得更狠的表情。

  抱歉呴,她季芛瑤什麼都好,就只有天生愛記仇這一個小缺點而已。

  「小瑤,你剛剛有話還沒說完不是嗎?」池璞期待能聽見更精彩的話。

  「對。我要說的是,別看天權外表一副冷酷無情、冷若冰霜,活像個沒有七情六慾的活體標本似的,但是他對子嬋用情之深卻是那天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當天我們幾個就在猜,當他向你解釋一切,並得到你的諒解之俊,他會不會迫不及待的緊跟著向你求婚,將你娶回家。」季芛瑤說著,雙眼晶亮的望著施子嬋。「過去一個星期來,他沒有向你求婚嗎?」

  施子嬋笑著搖頭。

  分開四年,他們倆要說的話實在是太多了,再加上兩人都有工作在身,晚上在一起的時間又得分給睡眠及親熱,所以沒想到結婚這件事,應該可以說是天經地義吧。

  「啊哈,那你們過去一個星期來都在做什麼?該不會是忙著做愛做的事吧?」季芛瑤曖昧的對她擠眉弄眼。

  施子嬋俏顏微赧的嬌瞪她一眼,完全無言以對。她猜到就算了,幹麼還將它說出來啦,真是羞死人了。

  季芛瑤忍不住得意的哈哈笑出聲來,「謝謝你讓我小賺了一筆,子嬋。」

  「你跟誰打賭?」池璞警戒的問。

  「峪衡。」季芛瑤笑咪咪的說。

  池璞頓時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那個傢伙從以前開始,就特別愛關心天權和子嬋的交往狀況,不瞭解原由的人,甚至於還會誤會他是不是在暗戀子嬋哩。真是虧她懂事,從不會小鼻子、小眼睛的與人胡亂懷疑一通。

  「小瑤,拜託你下回有這種好康的事,別忘了算我一份。」她說。

  「幹麼,峪衡的錢不都交給你掌管了嗎?他的錢就是你的錢,你的錢還是你的錢,你幹麼還想學我從他那裡A錢呀?」

  「私房錢是永遠不嫌多的,難道你沒聽過女人要有錢這句話嗎?說到這裡,你們週遭有沒有Mars迷的,我有幾件Mars穿過,而且沒洗過,還留有他汗漬的打歌服要賣,有沒有人有興趣?」

  季芛瑤瞬間搖頭,其他人也紛紛跟著搖頭。

  對於池璞善用每一分可用資源的功力,她們早已領教過了,所以為防自己再度成為老鼠會的會首,她們早決定面對池璞推銷的時候,千萬要以搖頭應萬變。

  「子嬋你呢?」她將目標轉向與她們久未聯絡的施子嬋,「你公司裡有沒有同事或者是朋友喜歡Mars的,衝著你的介紹,我可以替她們打八折喔。」

  「對不起,我週遭的同事和朋友大都是男生,所以沒法幫你。」她歉聲道。

  雖然她與這群朋友分開了四年,但是對於池璞的一切,她仍是記憶猶新的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而她對她的主意則完全是敬謝不敏。

  「好吧,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去找銷售管道。」

  「池璞,你真的一點都沒變,還拿峪衡當生財器具呀,他都不在意嗎?」施子嬋忍不住失笑的搖頭問道。

  「不知道,我想他應該習慣了吧。」她聳了聳肩。

  「對了,小彗,你確定想要開餐廳嗎?有沒有想過地點要設在哪裡?如果有的話,是不是要開始找店面了?」喻琦問道。

  「喻琦,你這樣問是不是知道哪裡有適合的地方?那離我上班的地方會不會很遠?」艾媺問。她希望如果初彗真要開店的話,最好能開在她公司附近,這樣的話,她可就有口福了。

  「我不知道。」喻琦搖頭說,「不過我有個交情還不錯的朋友,在房屋仲介公司上班,請她幫忙找,肯定能事半功倍。」

  「什麼事事半功倍?」抽完煙從外頭走進來的楊開敔,只聽見喻琦話中那最後四個字,於是好奇的問。

  其他人跟隨在他身後,一個接著一個從通往後院的後門走進屋內,那畫面簡直比世紀服裝展更引人入勝。尤其當他們七個身高都超過一八O的帥哥一字排開的站在那裡,凝望著各自的女朋友或老婆而微微展露一絲溫柔的微笑時,那種感覺簡直幸福得讓人想哭。

  「我們在討論找店面的事,我想如果找麗柔幫忙,應該能事半功倍。」喻琦看向自己的男友,他也認識她那個朋友莫麗柔。

  楊開敔點頭,然後轉頭對第一次聽見麗柔這個名字的死黨們解釋。

  「麗柔是喻琦的一個朋友,在北區房屋仲介公司上班,人還不錯。如果你們有人要找房子或是金店面的話,找她幫忙應該可以省下不少時間和仲介費。」

  聞言,施子嬋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她早上還在為要找房子的事而煩惱,這回就有人替她送來解決方案了。她還真是幸運耶!

  接著,大伙開始為初彗要開的店獻計,從店名、開設地點、店面坪數、店內設計、產品取向等等,大伙討論得不亦樂乎,就好像回到當年七星在北中時無憂無慮的時光般。

  討論間,施子嬋偷偷的向喻琦要了莫麗柔的電話,然後抄起來,小心翼翼的放進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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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十四人的聚會直鬧到半夜凌晨才散去,施子嬋和簡聿權回到家時,家裡的時鐘已逼向兩點的地方。

  洗個澡跳上床,簡聿權自然而然的伸手將她納進懷中,傾身親吻她。

  「等一下,聿權。」她霍然伸手抵住他的下巴。

  「怎麼了?」他不解的微蹙起眉頭。

  「你看。」她從床邊的五斗櫃上拿來那張紙片,獻寶似的攤開來給他看。

  「這是什麼?」看著紙上的一堆數字,他茫然的問。

  「麗柔的電話。」

  「麗柔?」

  「就是喻琦在房屋仲介公司裡工作的朋友呀,你忘了嗎?」見他一臉不復記憶的模樣,施子嬋迅速的說:「早上……嗯,應該說昨天早上才對。」

  已過了十二點,現在已是隔天了。

  「我不是才跟你說要找房子嗎?沒想到這麼剛好,喻琦就提供了這麼有用的一個訊息給我們。我私底下問過她,她說她這個朋友人很好,絕對不會做佔人便宜的事,所以我們如果真要找房子的話,找她幫忙絕對不會錯。」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臉興致高昂的她一眼,簡聿權平躺回床上,靜靜的沒有開口表示任何意見。

  「怎麼樣?我們明天就打電話給她,問她有沒有空,可不可以幫我們找房子好不好?」

  她一個轉身,趴到他身上問道。

  「你想找什麼樣的房子?」

  「嗯,不必太大,但是至少要兩房一廳,主臥房要放得下一張雙人床和我們的衣櫃,另外一間則可以拿來做書房放電腦,以及我們可能將工作帶回家做時,可能會用到的任何東西。」施子嬋沉思了一下說。

  簡聿權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沒有應聲。

  她問他意見,「怎麼樣,你覺得這樣好嗎?還是我們只要換一間坪數大一點的套房就好了?」

  「你沒想過要找更大一點的房子嗎?」

  「有呀,不過愈大的房子租金愈貴,如果我們用不著那麼大的空間,幹麼要浪費那些錢?」她理所當然的說。

  他聞言,頓時輕輕的皺起眉頭。

  「怎麼了,你是不是喜歡住空間大一點的房子?」她注意到他皺眉的動作。

  簡聿權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

  「只要你喜歡就好。」他說。

  「真的嗎?你都沒意見?」

  他搖頭。

  看著他,這回皺起眉頭的人換成了施子嬋。

  「你會皺起眉頭分明就是有意見嘛,幹麼不說出來?」她瞪著他問。

  昨天她才和喻琦她們那群朋友談到他這四年最有進步的改變,就是不像以前那麼悶不吭聲,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沒想到她才說完,他現在馬上就故態復萌,真是死性不改。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又說了一次剛剛說過的話。

  「只要你喜歡就好。」

  「房子是我們倆要一起住的,我希望你也能發表些意見。」她非要他說些什麼不可。

  簡聿權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欲言又止的張張嘴,接著又閉上嘴巴,最後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

  「時間已經很晚了,該睡了。」

  施子嬋差點沒昏倒。

  「不行,你若不說出一點意見,就不准睡。」她故意露出一副凶悍的表情命令道。

  簡聿權看了她一眼,沒理她,逕自闔眼睡覺。

  他的反應讓施子嬋難以置信的瞠大眼,她瞬間滾到他身上,抓著他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著。「喂,不准睡,你--」

  她的囂張行徑總共撐不到三秒鐘,簡聿權突然伸手,一隻手圈住她不盈一握的小蠻腰,一隻手則按壓在她頸後腦勺處,然後吻住她的同時,一個使勁便將兩人的位置做了個調換。

  此刻變成他在她身上了。

  他迅速探入她口中,讓她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是不行,他們剛剛所討論的話題根本就還沒說完。她用力的將他推開。

  「不行。」她簡潔有力的說,「我們的話還沒說完。」

  「已經說完了。」他低喃的回應,不理她的推拒,再度將唇壓在她嘴巴上,然後趁她想開口抗議的瞬間,立刻將舌頭伸進她嘴巴內,接著便猛烈的深吻她,有節奏的用舌頭佔有她。

  施子嬋完全抵擋不住他猛烈的攻勢,迅速的迷失在他的熱情與自己的慾望中,忘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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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來,已接近中午時分。

  施子嬋轉頭看著身旁仍在睡的他,再回想起昨晚一一不,應該說是今天早上的事時,突然有種又好氣又好笑的感覺。

  沒想到他竟然也會賴皮,真是好笑。

  不過他可別以為躲得了一時,就能躲得過一世,關於搬家換房子的事,她還是會要他發表他的意見的。

  微笑的凝望著他的俊臉,看他仍熟睡著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她小心翼翼的從他懷中退出,下床梳洗。

  家裡的冰箱裡好像什麼都沒有了,也許她可以到附近的超市買點菜,然後在他醒來之後,就可以炒幾樣菜來吃。嗯,雖然她的手藝比不過小彗,但是一些基本的家常菜倒是難不倒她,而這些就得扯到她從小生長的家庭環境了。

  總之呢,雖然出社會工作一個人住在外頭之後,她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下廚認真的做一道菜了,但是昨天看小彗煮出那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滿漢全席之後,她突然想念起自己的手藝,想念起自己特有的味道,所以趁著心血來潮的時候,今天就來下廚吧。

  迅速的梳洗完後,她走出浴室,卻見剛剛仍在熟睡的他已經醒來,正帶著一臉不悅的表情坐在床邊瞪著她。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她從來就不記得他有起床氣呀?

  「你剛剛跑去哪裡了?」他冷聲問。

  施子嬋莫名其妙的轉頭看了浴室的門一眼,然後又看向他。

  「我在浴室裡刷牙洗臉呀。」她被問得莫名其妙。他剛剛不是看著她從浴室裡走出來的嗎?怎麼會問出這種白癡問題?「你還沒睡醒呀?還在作夢呀?」

  簡聿權瞬間緊抿了下唇瓣,沒有說話。

  「怎麼了?」她走到他身邊坐下來問。她可以感覺到他的不悅,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他仍是悶不吭聲的不發一語。

  「你陪我到超市買菜好不好?今天中午,我們自己煮來吃。」看著他,施子嬋霍然咧嘴一笑的摟住他的手臂,興匆匆的提議。

  面對他悶不吭聲時的最好辦法,就是視而不見,然後繼續做自己想做或想說的話就行了,這一點在很多年前她已經有所領悟,所以根本就難不倒她。

  簡聿權看了她一眼,仍是沒開口說話。

  「快點去刷牙洗臉換衣服,都已經快要十二點了,等我們買菜回來再煮來吃,午餐可能都要變成晚餐了。」她起身拖著他的手臂,一邊想將他從床鋪上拉起來,一邊催促的說。

  「為什麼突然想自己煮來吃?」他皺著眉,終於開口說話。

  「幹麼,我突然心血來潮想做飯給你吃,你還嫌呀?」她故意道。

  「你今天不是計畫要去找房子嗎?」他問。

  「嘿,你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喔,我還以為早上你根本就沒在聽我說話。」

  簡聿權看了她一眼,一副你明知道我不會的表情。

  「開玩笑的啦。」她咧嘴道,「本來我是想趁著你還在睡的時候,自己去超市買菜的,沒想到你--」

  「下次醒來就叫我,我不喜歡醒來的時候看不到你。」他突然打斷她的話。

  施子嬋聞言楞住,終於知道他剛剛在不高興些什麼了,但是除此之外,讓她雙眼發亮,唇邊緩緩泛出一抹幸福微笑的,是他言詞裡所代表的在乎。

  「嘿嘿。」她突然傻笑出聲,然後像頭小貓似的鑽到他懷中不斷的磨蹭他。

  簡聿權眉頭微皺,莫名其妙的低頭看她。

  「你幹麼?」他問。

  「嘿嘿。」她抬起頭又對他傻笑了兩聲,然後才恢復正常。「好吧,那我們先打電話給喻琦的朋友,看她下午有沒有空,如果有空的話我們就到外面吃飯,晚上再自己開伙。

  如果她沒空的話,那我們中午就自己煮來吃。你說這樣好不好?」

  「只要你高興就好。」他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說。

  「好,那就這麼決定了,你快點去刷牙洗臉,我來打電話。」她說著將他推進浴室,然後轉身找到昨晚掉到床鋪下的那張紙片,照著上頭的電話用手機撥過去。

  電話響了約有五聲之後,被人接起。

  「喂,你好,請問莫麗柔小姐在嗎?」她問。

  「我就是。」對方答道。

  「妳好,我是喻琦的朋友,名叫施子嬋。」

  「啊,施小姐嗎?喻琦一個小時前才打電話給我,告訴我說你可能會找我,沒想到你現在就打來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說沒關係。」

  「喻琦有打電話給你?」

  「嗯,我們才掛完電話沒多久。」

  「太好了,那我就不贅言了,可以和你約個時間見面再談嗎?」

  「當然,你什麼時候有空?」        

  「今天下午方便嗎?」

  「可以。」

  「那我們約兩點好嗎?至於地點,你覺得哪裡你比較方便?」

  「嗯,仁愛路四段上有間STARBUCKS,你知道嗎?」

  「知道,要約在那裡嗎?」

  「嗯。」

  「好,那我們到時再以手機聯絡?」

  「好,下午見。」

  「下午見。」

  施子嬋說完剛切斷電話,簡聿權便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我和喻琦的朋友約了兩點見。」

  「我有聽到。」

  「所以中午我們只好到外頭吃了,晚上我再下廚煮給你吃好嗎?」

  簡聿權點頭。只要她高興,即使要他三餐都在外頭解決,他眉頭也不會皺一下的。

  「你知道嗎,喻琦這個朋友的聲音好輕好柔,感覺起來就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女一樣:不知道她的長相會不會跟她的聲音一樣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的名字取得還真是恰到好處。麗柔、麗柔,美麗又溫柔,真是個好名字。」她邊換衣服邊說,耳邊似乎還能聽見莫麗柔那輕聲細語的溫柔語調,真的非常悅耳。

  「你的名字也不錯,用不著羨慕別人的。」簡聿權看了她一眼說道。

  「我沒有羨慕呀,只是突發奇想的隨便說說而已。倒是我想聽聽看,你為什麼會覺得我的名字不錯?」她好奇的問。

  「難道你不覺得嗎?」他嘴角微揚。

  施子嬋搖頭。子嬋這兩個字不管分開來看,或者合在一起看,感覺都一樣平凡到不行,一點特色都沒有,他怎麼會覺得不錯呢?

  「把重點放在嬋這個字上。」他提示。

  「嬋?嬋有什麼特別意思嗎?」她想到古代美女貂蟬,但是貂蟬的蟬好像跟她不同一個字,然後好像就沒有了。不過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嬋這個字的字面意思好像是姿態美好的意思,聿權指的應該不會是這個吧?

  她?姿態美好?

  「嬋,同音字纏,很會纏人的意思,我不就被你給纏到了嗎?」他嘴角微挑的說。

  施子嬋一呆,這才慢半拍的發現自己被他揶揄了。

  「你竟敢這樣說我,可惡!你別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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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麗柔人如其名,看起來既美麗又柔媚,絕對是大部分男人夢中情人的典型,也是大部分女人最擔心害怕將自己的男朋友介紹給她認識的女人。

  不過施子嬋深信,這大部分的男人和大部分的女人,絕不包括簡聿權和她自己在內,其理由有三:

  一,麗柔是喻琦的朋友,她相信喻琦,自然也就相信她的朋友。

  二,她相信聿權,而且以他們分開四年,他卻仍然愛她、要她、專注於她這點看來,移情別戀之於他大概永不可能。

  三,麗柔的眼神相當正直,談吐之間除了透露出她的專業、風趣之外,一點勾引、放電、誘惑之類的感覺都沒有。

  所以綜觀以上三點,施子嬋和她可以說是相談甚歡,並且一拍即台的在當天便由她帶領著,連看了數間房子。

  「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間比較好的?」回家路上,施子嬋興沖沖的問著簡聿權。

  她以為他這回又會說出那句「你喜歡就好」,沒想到他卻對她聳了聳肩,一句話也沒說。

  「你都不喜歡嗎?」她試探的問。她覺得麗柔後來介紹那兩間都還不錯呀,怎麼他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簡聿權再度聳了一下肩膀。

  「你別只是聳肩,給我一個具體的意見嘛。」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你為什麼這麼急著要換房子,是不是我住在你那裡,讓你覺得不方便?」他沉默了一下,突然開口問。

  施子嬋楞了楞,倏然伸手打了他一下。

  「什麼啦,人家可是為了你著想耶。上回掉下床的人可不是我,晚上睡覺腳要掛在床尾外的人也不是我,還有會撞到浴室門框的人也不是我,你竟然誤會我的好意,可惡!」她又多打了他兩下。

  簡聿權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沉默。

  「快點,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今天看的這幾間房子,你有沒有比較喜歡的,你覺得後面那兩間怎樣?」她繼續先前的話題。

  「你沒想過要用買的嗎?」他不經意的問。

  「是有想過啦,但是家裡--我是說我媽住的那個家還在繳貸款,我弟又還在讀書,我必須幫忙負擔家裡的開支,實在沒辦法在現在又買一間房子。」

  簡聿權看了她一眼,沒再開口。

  「對了,你剛才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今天看了那麼多間房子,你比較喜歡哪一間?」

  「時間不趕,可以慢慢看、慢慢挑,不用急著在一時就做決定。」他沉默了一下,終於把意見說出來。

  「時間不趕?」施子嬋微楞了一下,「我沒有告訴你,我們現在住的地方,租約下個月底就要到期了嗎?」

  簡聿權瞬間皺起眉頭,轉頭瞪了她一會兒,才又把視線放在前方的路上。

  「你沒有告訴我。」他有些不滿的說。

  「對不起,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們現在住的地方租約在下個月底就到期了,如果要續約月初就要跟房東說,如果不續約,我們下個月底前,就一定要找到房子準備搬家。所以你覺得我們今天看這四間房子,你比較喜歡哪一間?」

  「我都不喜歡。」

  「嗄?」她呆了呆。「我覺得後面那兩間還不錯呀,租金也合理。你不喜歡它們哪裡,可不可以說得仔細一點,這樣的話,麗柔也比較好幫我們找房子。」她認真的說。

  「廚房太小,陽台太窄。」他隨便說了兩個理由。

  「可是小房子好像都這樣。」

  「那就再看吧,反正離下個月底還有一個多月。」

  「好吧,我只是覺得這樣麻煩麗柔有點不好意思。還有,從明天開始我可能會比較忙,手上的程式趕著要交,我們那個豬頭經理又只會找我們麻煩,不懂得體諒屬下,實在很討人厭。所以這個星期即使麗柔有找到適合我們的房子,我可能也抽不出時間去看。還是你可以自己去?」

  「我也沒空。」

  「那就沒辦法了。唉,真煩!」

  看她一臉煩惱的樣子,簡聿權開口轉移話題。

  「你今天為什麼不時盯著她的手看?」

  「你注意到了?」她驚訝的看向他。

  「嗯。你在看什麼?」

  「她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你喜歡?」

  「我在雜誌上看過,覺得它的設計很好看、很特別。不過那一系列的真愛飾品都貴到爆,即使只是一個戒指都要好幾萬。我只是沒想到我能有機會這麼近距離的看到它,所以才會忍不住的多看了它幾眼。我的樣子看起來該不會很失禮吧?」她有些擔心的問。

  「那一系列的東西哪裡有賣?」簡聿權問。

  「幹麼,你該不會是想去買來送給我吧?」她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俊美側面,開玩笑的說。

  他看了她一眼,沒有應聲。

  「是不是嘛,你是不是想買來給我?」她盧著他問,非問出一個結果不可。

  他們在討論的是麗柔手上帶的戒指耶,不是手環、項鏈或者是耳環,而是戒指耶。他難道真的想買個戒指送給她?他難道不知道男人送女人戒指,代表的是一種承諾,一種男人想向女人求婚的意思嗎?

  求婚……他該不會真有那個意思吧?

  「如果你想要的話。」簡聿權看了她一眼,終於回答。

  「戒指嗎?」她小心翼翼的盯著他問,「如果我想要的是戒指,你也會送給我嗎?」

  「戒指?」他倏然轉頭看向她,眉頭輕輕的皺著。「你不喜歡項鏈或者是手環嗎?」他試探的問。

  施子嬋一楞,立刻用力的搖頭。

  「當然不會不喜歡,只要是你送的,不管是什麼我都喜歡,所以我想你也不會浪費錢去買那麼貴的飾品給我了,要飾品我們到夜市去買就好了,兩條項鏈只要一百五,樣式流行好看又便宜,要買幾條有幾條,你說對不對?」她語調輕盈,又帶了點調皮的笑臉對他說,但是天知道此刻在她心中,卻是充滿了失望。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戒指所代表的意思,並且也沒打算要送戒指給她。施子嬋呀施子嬋,你是想婚想瘋了啦。

  「你真的不要嗎?」簡聿權看了她一眼問、「不要、」除了戒指之外,她什麼都不想要。「把那筆錢留下來繳租屋的保證金,說不定還綽綽有餘哩,幹麼要浪費?」

  簡聿權又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你不會去買,對不對?」

  他沒應聲,一副專心開車的模樣。

  「你不會去買,對不對?」她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要他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對不對?」她又扯了他一下。

  「嗯。」他看了她一眼,終於輕應出聲。

  「好。」她滿意的點頭,然後轉頭看向車窗外的夜景,直到回到家之前,她都沒再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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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背著公司公用的Notebook,施子嬋一臉憤怒的站在公車站牌前等待公車。她簡直就不敢相信經理會這樣對她,真的是太過分了。

  OK,她承認自己也有錯,不應該將上級交代的工作完全拋諸腦後置之不理,即使她有很好的理由與堅持不做的原因也一樣。

  但是經理實在不應該只對她一個人大發雷霆,要她一個人負起全部的責任,還要她親自到對方公司去負荊請罪,請求對方的原諒。

  她到底做錯什麼了?只不過將客人托付要求的程式軟體寫得比對方要求的更完善,功能更齊全而已,她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唯一錯的大概就是遇人不淑,跟到一個完全不懂得體恤下屬的爛上司。

  黎耀明,你是個大混蛋,大爛人!可惡!

  用力噴出一口氣,施子嬋無視於他人對她投注的好奇目光,逕自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

  奇怪了,雅如跟她說這裡的公車大約十分鐘就有一班,怎麼她站在這裡都已經有十五分鐘了,卻連公車的影子都沒看到。她該不會等錯了公車站吧?

  退後一步,她仰起頭來看著公車站牌上標示的公車停靠拈,確定她沒等錯站牌呀,但是公車怎麼到現在都還不來呀?

  不耐的將Notebook換肩背,以釋放單邊肩膀的壓力。她伸長脖子眺望著車輛川流不息的馬路,希望她所等待的公車能馬上出現在她面前。可惜她脖子都伸酸了,公車還是不見車影。

  用力的垂下肩膀,她無力的收回視線,決定順其自然。

  突然之間,一部熟悉的白色轎車從她眼前駛過,不只轎車讓她熟悉,從半開的車窗內所露出來的人影也是熟悉的。

  聿權?好像真的是他耶!

  目光緊緊的跟隨著他的車子移動,正好他的車子碰到了紅綠燈,逐漸放慢速度的停在約離她五十公尺外的距離。

  一個衝動讓她迅速的從皮包內翻出手機,撥給他。同時順著人行道,不斷的朝他車子暫停的方向挺進。說不定她可以叫他送她一程,如果他不趕時間的話。

  「喂?」電話響了三響之後便被他接起。

  「喂,猜猜我是誰?」她怪聲怪氣的對著手機道。

  電話那頭的他停頓了幾秒,然後才以試探的口氣問:「子嬋?」

  「賓果!」她笑道,接著故意問:「你現在人在哪裡?」

  「公司。」

  施子嬋倏然一頓的停下腳步,然後看向停在車陣中的他。公司?她沒聽錯吧?

  「你剛剛說什麼?我這裡收訊好像不太好,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她懷疑的要求。

  「我在公司裡開會,有什麼事嗎?」他依然如此回答。

  看著車窗內的他,施子嬋完全說不出話來。他幹麼要騙她他人在公司裡,他明明就在開車,就在離她不到十公尺的地方,不是嗎?那車號明明就是他的車,她絕不會記錯。

  忽然之間,她發現他車內還坐了另外一個人,就在副駕駛座上。看樣子是個女人,而且那髮型與身影還有點似曾相識的樣子,好像--

  「子嬋?」

  他在電話那頭叫道,讓她立刻回過神來。

  「什麼?」

  「你找我有事嗎?」

  「不,沒什麼事。」她搖頭,雙眼仍不住的看著坐在他車內,側身面向她,身影又被座倚與車窗遮去絕大部分身影的女人。

  她是誰?他的同事?客戶?朋友?還是--

  麗柔!莫麗柔?!

  看著突然轉向簡聿權,以至於也將正面轉向她的女人,施子嬋終於知道為什麼她會覺得那個髮型與身影似曾相識了,因為她昨天才和她面對面的待在一起好幾個小時,她對她當然會有熟悉感。

  「如果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因為我還要開會。」電話那頭的他說。

  「喔,好。」除此之外,她還能說什麼?

  慢慢的收起手機,看著他的車子在綠燈後慢慢的開始向前滑行,然後逐漸加快速度到完全隱沒於車陣中,施子嬋的腦袋仍是一片混亂,找不到頭緒。

  聿權為什麼要騙她說,他在公司開會?又為什麼會和麗柔在一起?他們倆要去哪?去看房子嗎?可是昨天她本來就想叫他直接跟麗柔去看房子,可他卻跟她說他沒空。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想不透這莫名其妙的一切,她茫茫然的轉身往回走向公車站牌,卻見一輛公車正好關上車門,從站牌前駛開。她警覺的看了一眼公車的號碼,268--

  啊,那正是她要搭的那班公車!

  「喂,公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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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忙忙,為了手上快要寫完的程式,以及台然公司堅持要她修改的銷管程式系統,施子嬋就像一根被人逼迫著兩頭燒的蠟燭似的,以極快的速度耗損著她的精神與體力,連想停下來休息一下的權利都沒有。

  簡聿權老早就發現她的疲累狀況,但是因為她從一開始就已先跟他預告過,說她會忙一整個星期,所以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不打擾她的睡眠與休息,讓她在家的時候能夠擁有充分的休息。

  一個星期也只有七天而已,與過去他們分開四年的時間來比較,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所以他可以忍耐。

  可是當七天過後,她卻仍忙著每天帶工作回家加班,簡聿權的臉色就有些微的改變了。

  「已經快十二點了。」看著從回家洗好澡之後,就一直坐在電腦前沒離開過的她,他緩慢的開口提醒。

  「嗯。」她輕應一聲,表示她有聽見他說的話。   

  「你還不準備要睡嗎?」

  「嗯。」她又應了一聲。

  「你打算要做到幾點?」

  「嗯。」她又應了同樣一聲,讓側躺在床上的簡聿權開始懷疑,她真的有在聽他說話?

  「這樣做有加班費可以領嗎?」他明知故問的問,因為這個問題他前幾天就已經問過她了,答案是沒有。

  「嗯。」

  仍是一樣的反應,她果然沒在聽他說話。

  簡聿權輕歎了一口氣,然後翻身下床坐到她身後,雙手、雙腳同時伸直張開的將她整個人圈進懷中。

  「怎麼了?」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問,注意力很快的又重新回到電腦螢幕上。

  「已經快十二點了,你是不是該睡了?」他將鼻子湊到她耳邊,輕輕的摩擦著她耳下的敏感地帶,一邊說。

  施子嬋先是微僵了一下,才又放鬆自己看向電腦螢幕右下方的小時鐘,上頭正標示著下午11…54的字樣。

  「我再做一下下,你先睡好嗎?」她繼續敲打著鍵盤。

  簡聿權只沉默了一秒,接著就突然起身,彎腰將她從和室桌前拉了起來,並且在她抗議出聲之前,將她攔腰抱起,再扔上床鋪。

  「聿權……」

  「睡覺。」他堅定,不容她抗議的說,然後自己也跟著上床,並且用身體將她困住,讓她起不了身。

  「你至少讓我把東西收一下,把電腦關掉吧?」她打商量的對他說,沒想到他卻回答--

  「它們不會長腳跑掉。」

  聞言,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看著她臉上迷人的笑靨,簡聿權強忍了一個星期的慾望,再也忍不住的蠢蠢欲動了起來。        

  被他困在身下的施子嬋也感覺到了,她看著他,眼神不自覺的慢慢變得矇矓、變得誘惑。她緩緩的伸手圈住他,無聲的邀請。

  簡聿權完全無法抵擋這突如其來的慾望與需求,雖然他明知道她很累,需要充分的睡眠與休息,但是他對她的渴望來得又快又急,根本就阻擋不住。

  他迅速的脫掉兩人的衣物,愛撫著她,使她呼吸急促,然後在她準備好接納他的瞬間狂猛的佔有她,直到兩人在顫抖中得到高潮與解放。

  她幾乎是在他鬆開她的那一瞬間立刻睡著的,簡聿權看著她疲憊臉孔上的黑眼圈,有股想要踢自己幾腳的衝動。他真的是有夠該死的,明知道她為了工作都已經累到不行了,他竟然還要她跟他做這種事,他真是個大混蛋。

  不過話說回來,最該怪的還是她上班的公司與她上司,哪有人這樣徹底壓搾員工,卻連最基本的加班津貼都不給的?

  當然,他並不是在乎那一點錢,他在乎的是她的身體健康狀況。看看她,光是上星期的忙碌至少就讓她掉了三公斤,這也難怪她始終都瘦骨如柴的胖不起來了。

  不行,他得想辦法改變這種情況才行,只是要用什麼方法呢?如果要她辭職待在家裡的話,她會答應嗎?

  習慣了朝九晚五工作的人,剛離職又沒有經濟壓力,或許會有無事一身輕的愉快感受,但是時間一久,那種無所事事的感覺絕對能逼得人發瘋,他到義大利那前幾個月,不就徹底的感受過那種可怕的感覺嗎?

  看著她熟睡的容顏,他輕盈的下床走到她的工作桌前,然後蹲下身去翻看了一下她的皮包與公事包。

  五分鐘後,他輕呼了一口氣起身熄燈,然後再重新躺回床上,輕巧的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擁抱著她入睡。

  夜深人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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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有點疲累,心情卻極好,施子嬋一想起昨晚的一切,嘴角便會不由自主的微微向上揚起,讓人一眼便能看出她此刻的好心情。

  「子嬋,你的程式寫完啦?」張雅如小心翼翼的問。

  最近子嬋被經理盯到頭都快要盯爆了,所以整天不是埋首電腦中,就是帶著一副誰敢惹我誰就死定了的表情讓人完全不敢靠近,不過看她現在這個樣子,警報似乎已經解除了。

  張雅如的問題讓施子嬋臉上的笑意稍微僵了一下,但是只一秒,她的好心情又再度回到她臉上。

  「還沒。」她回答。

  「是嗎?我看你今天的心情好像挺好的,發生了什麼好事嗎?可不可以說來聽聽?」她忍不住好奇的問。

  施子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沒什麼。」這麼私密的事叫她怎麼說得出口呢?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的壓力讓她的精神和理智同時也都受到了影響,整個人都變得點神經兮兮的。

  昨天之前的連續一個星期,簡聿權晚上都沒有和她親熱,這對以往幾乎每個晚上都會跟她親熱一番的他而言,不啻是一種反常,而且最巧的是,一切又是從她看見他與莫麗柔在一起,他卻對她撒謊的那一天開始,這讓她不禁開始疑神疑鬼了起來。

  其實那天的事因她的忙祿,很快的就被她拋諸腦後忘得一乾二淨,但是非常不巧的是,就在那件事隔三天之後,她竟然又撞見他們倆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當下她不僅打電話給簡聿權,也打給了莫麗柔,結果他們倆卻同時對她說謊。

  事後她不斷的安慰自己,要自己別胡思亂想,並相信簡聿權撒謊騙她是有理由的,例如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先找到房子後再告訴她。

  這樣一想,她的心情自然也就變好很多,但是當她晚上因為這個自以為是的原因而對他示好,想和他親熱的時候,他卻拒絕了她。

  她幾乎無法回想當時的自己有多震驚與難堪,之後她才猛然想起他好像自從上回她看見他和莫麗柔在一起之後,他就沒再和她親熱了。

  瞬間,移情別戀、變心、出軌、背叛等字眼不斷的從她心底冒出來,還帶著細如鴻毛般的尖刺,不斷的刺著她,讓她心痛不已。

  她不想相信、拒絕相信這一切,所以就用工作來麻痺自己的知覺,每天帶著工作回家做到三更半夜,假裝不是他不想要她,而是她忙得沒時間理他,結果昨晚竟然.....

  嘻,她就知道是自己多慮了,聿權他怎麼可能會移情別戀呢?如果他真想移情別戀,真的那麼不甘寂寞的話,過去他們分開的那四年他早移情別戀,找個新歡忘了她這個舊愛了,又怎會再回頭來找她呢?

  哼,她果然是被他們的黎大經理氣瘋了,才會胡思亂想的懷疑他對她的用情,她真是該死!不過不管如何,經過昨晚之後,她再也不會懷疑他了。

  「子嬋、子嬋!」

  「什麼事?」連續叫喚的聲音讓施子嬋從發呆冥想中回過神來,她看向叫她的張雅如,揚眉問道:

  張雅如無法用說的,只能怯怯的伸手指了指她身後。

  她一回頭,只見他們的黎大經理正以一臉被人倒會的「屎面」死瞪著她。

  「施子嬋,立刻到我辦公室來。」

  太好了,她現在終於瞭解到什麼叫樂極生悲了。撇撇唇,她從座位上站起來,看見張雅如給了她一個保重的表情後,轉身走向經理室。

  走進經理室順手將門給關上,施子嬋不想讓全辦公室的人都聽見經理在罵她,她面無表情的轉身面對他們的黎大經理。

  「台然公司的銷管系統你已經交出去?」

  「還沒。」

  「那是你手上的那個程式寫完了?」

  「沒有。」

  「還沒?沒有?那你還有時間坐在座位上發呆,像個花癡一樣傻笑個不停。施子嬋,你是不想要這個飯碗了是不是?如果是的話你就明說,我賞你一個痛快!」黎耀明大聲的對她咆哮。

  施子嬋瞬間抿緊了嘴巴,免得自己真讓「是,沒錯,她是不想做了!」這類的話給脫口而出。雖然她這個工作一個月也不過領個三萬多而已,但是她好不容易才挨過了三年,擁有七天的特休,和免費參加公司一年一度國外旅遊的福利,她才不想假沒休到,福利也沒享到,就被掃地出門哩。

  不過最重要的是她需要這份薪水,子勳還要三年才能從醫科畢業,如果光靠媽媽一個人負擔家裡的房貸和子動的學費、生活費的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所以能幫忙她一定盡力幫忙。

  「你自己說,你是不是不想要這份工作了?」

  施子嬋瞪著地板沒有應聲。

  「你是聾了還是啞了,我問你話,你為什麼不回答?你是不是不想要這份工作了?」

  「不是。」

  「大聲點,我沒聽到。」

  「不是!」

  「很好,你最好記住你自己說的話,如果再讓我看到你工作的時候心不在焉,在那邊發呆傻笑的話,你就別怪我無情。聽到沒有?」

  「聽到了。」

  「聽到了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回去工作?」

  「是。」

  莫名其妙的被叫進辦公室裡被咆哮一番,任誰都會覺得不爽。不過由於昨晚發生的好事,施子嬋好心情的告訴自己,她剛剛只是倒楣的碰到一個會亂吼亂叫的瘋子而已,自然她也就不會覺得有什麼不爽了。

  「沒事吧?」回到座位時,張雅如關心的問她。

  「沒事。」她聳肩,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

  不確定她是真的沒事還是假的沒事,張雅如仍是一臉關心的望著她。

  「我沒事。」施子嬋保證的對她說,然後眼珠子一轉,彎腰靠向她,小聲的說:「我猜經理搞外遇的事情,一定是東窗事發被他老婆發現了,所以他今天才會這麼歇斯底里。」

  「噗哧!」張雅如一個忍不住的笑了出聲。她急忙用手搗住嘴巴,雙眼卻止不住的笑瞇了起來。

  施子嬋朝她眨了眨眼,然後坐回自己的座位,開始工作。

  「子嬋,三線電話。」

  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在她程式寫得正順手時,辦公室裡突然揚起了這麼一句叫喚聲。

  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傳聲的同事,然後先朝他輕點了下頭之後,才伸手接起電話。

  「喂,您好。」

  「施子嬋小姐嗎?」

  「我是。」

  「我是台然的總經理葉家陽。」

  聞言,施子嬋驚愕的立刻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還差點沒打翻桌上的水杯。她挺直背脊、渾身僵直,腦袋不聽使喚的迅速轉著。

  台然的總經理?拜託,經理級的不都愛找經理級的對話嗎?更何況還是一個堂堂的總經理,他不找他們的黎經理,或者與他有相同職稱的總經理對話,找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職員做什麼?嚇人呀?

  「葉總您好,嗯……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小心翼翼的開口。

  「我聽說我們公司最近要上路的銷管系統是你寫的?」

  「是的。對不起,程式設計與貴公司當初要求的有些出入,以至於到如今還在修正,未能交付貴公司,敬請見諒。」先道歉總不會有錯,施子嬋迅速的說。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們公司。」葉家陽出人意料的回應。

  「嗄?」她瞬間楞住,作夢都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麼一句話。

  「施小姐的銷管系統寫得很好,還將我們當初沒想到的部分都設想到了,我們實在應該要好好的感謝你才對,沒想到卻反而因為自己的知識不足而錯怪了你?我在這裡慎重的向你說聲對不起。」

  「嗄?不不不,葉總千萬別這樣說,我擔待不起。」施子嬋抓著話筒猛搖頭。

  「你當然擔待得起,因為錯的的確是我們這方,希望你能見諒。」

  「不,葉總你別再這樣說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所以換句話說,貴公司願意接受第一個版本的那個銷管系統了,是不是?」

  「沒錯。」

  「那真是太好了,待會兒我立刻將第一版的銷管系統送到貴公司。」施子嬋興奮的叫道。

  「不必麻煩你走這趟,我派人過去拿就行了。」

  「不,一點也不麻煩。」她迅速的說,「更何況系統需要人去安裝和測試,貴公司的操作人員也需要有人講解與說明系統的正確使用方法,所以,我還是得走一趟。」

  「既然如此的話,我派人去接你好了,不知道施小姐何時方便呢?」

  「我現在就可以過去,只不過可能要麻煩葉總幫我向我們黎經理說一聲,要不然我怕他會以為我在欺騙他。」

  「你們經理都這麼不相信自己的屬下嗎?」他開玩笑似的說。

  「他不是不相信,只是疑心病比較重而已。」施子嬋也以同樣的口吻回答,引得電話那頭的葉家陽輕笑一聲。

  「好吧,那麼請你幫我把電話轉給他。」

  「好的,麻煩你稍待一會兒。」先按下轉接鍵,再按下經理的分機號碼,施子嬋一等電話接通便將手中的話筒掛回話機上。

  「子蟬,剛剛那是誰?台然公司的人嗎?他們願意接受我們所寫的第一版銷管系統了是不是?是不是?」一等她掛上電話,一旁的張雅如立刻迫不及待的問。

  「嗯。」施子嬋笑著用力點頭。

  「哇,太好了!太好了!」張雅如忍不住高興的拉苦她在原地跳躍。「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對方怎麼會突然想通了呢?之前我們連嘴巴都快說破了,他們卻仍堅持要照他們的想法去做,怎麼現在卻突然改變態度,願意接受我們所寫的東西呢?」她雖然高興,仍不免要懷疑。

  「我也不知道。」施子嬋聳肩道。「不管如何,我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不必再像根兩頭燒的可憐蠟燭了,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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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沒想到台然公司的總經理會這麼善解人意,讓一個大概只需要一天就能搞定的工作,硬掰到需要三天的時間不可。所以,她也就平白無故的獲得了將近二天的公假假期了。真是我佛慈悲呀。

  除了第一天要安裝程式花了比較多的時間外,剩下的兩天,施子嬋總是一早到達台然公司後,在他們公司銷管部門逛個兩三個小時,確定他們在使用系統上沒有問題之後,便告辭離開。

  第一天提早下班,她興奮的買了一堆菜回家做給簡聿權吃,實現了她之前說要做飯給他吃的諾言。雖然說他們的小套房因此而被她弄得面目全非,烏煙瘴氣的,能要花上一天的時間來重新整理,但是光是看見簡聿權捧場的將她煮的東西全部掃完,她就一點都不在意那些小事了。

  所以第二天提早下班後,她所做的事就是回家努力的將昨天造成的後果復原,刷油污、擦地板、洗床單、被單、窗廉去油味等。

  第三天提早下班,她終於可以好好的享受無事一身輕的感覺,也許可以去逛逛街,也許可以去喝杯下午茶休息一下,但是還沒逛到街,下午茶也還沒喝到,她便因貼在電線桿上的吉屋出租廣告而想起了她還有工作未做,那就是找房子的事。

  於是在打電話到莫麗柔公司,確定她人在公司,只是暫時不在座位上之後,她毫不猶豫的前往找她。

  「您好,請問莫麗柔小姐在嗎?」到她公司後,施子嬋向坐在最靠近門邊的小姐問道。

  「麗柔?」門邊小姐回頭看了一眼之後,揚聲對其他同事問道:「喂,你們誰有看到麗柔的?」

  「麗柔?我剛剛好像還看到她,不過現在……」一名微胖的女人一邊說,一邊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麗柔她好像出去了耶。」一個看起來相當時髦,聲音高亢的女人回答。

  「對,她好像出去了喔,和一個有著藍色眼睛的大帥哥。」另一個長相平凡,臉頰過瘦的女人說。

  藍色眼睛四個字立刻吸引住施子嬋全副的注意力,不只是她,辦公室其他女人們也都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那個臉頰過瘦的女人。

  「張佳霖,你是說那個最近常來找麗柔的混血帥哥?」

  「對呀。」

  「你怎麼知道?為什麼你有看到,而我沒有看到那個大帥哥?」

  「我剛剛回來的時候,在右邊街的轉角,剛好看到麗柔坐上那個帥哥的白色轎車。」

  「哇,麗柔怎麼這麼小氣,幹麼不把人約進公司裡來,借我們看一下飽飽眼福都不肯。」

  「唉,又怎能怪她呢?如果我也有這麼帥的一個男朋友,我也會想盡辦法把他藏好,免得徒生事端。」胖女人一臉羨慕的說。

  「你當然得藏,但是以麗柔的條件她在怕什麼?難不成真怕我們幾個搶了她男朋友喔?」

  眾人似乎完全忘了施子嬋的存在,七嘴八舌的討論得不亦樂乎。

  「嗯,我有一個想法。」長相平凡的瘦女人突然開口。

  「什麼想法?」

  「你們覺得麗柔會不會在跟人家搞外遇,或者是做第三者呀?那個大帥哥說不定早已結婚、有小孩,或者是有個相交多年的女朋友了,要不然麗柔交個男朋友,幹麼要弄得這麼低調?」

  「嗯,照你這樣說,也有可能喔。」

  「不可能,我上回還看到他們倆一起出現在銀樓裡在試戒指。」

  「真的假的,你怎麼都沒說呀?他們倆該不會是要結婚了吧?」

  「八成是,你們難道不覺得她最近總是紅光滿面,心情好得不得了嗎?如果不是有什麼喜事要發生,她的心情怎麼可能會這麼好?」

  「她真不夠意思,都已經快要結婚了,竟然不讓我們知道,難道她打算在婚禮的前一天才告訴我們嗎?」

  「也難怪她最近幾乎每天都和她男朋友往外跑,畢竟結婚前要準備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我想這大概就是她老是不讓她男朋友進公司,而要與他約在街角的原因了。利用上班時間來辦私事,要是我也會跟她一樣。」

  說到上班,坐在靠近門邊的女人才猛然想起辦公室裡還有個來找麗柔的客戶。

  「對不起,麗柔--」她迅速轉正旋轉座椅,端起專業的態度想為她服務,沒想到眼前卻空無一人。奇怪了,她是什麼時候走掉的?

  搔了搔頭,她想算了。也許她是聽到麗柔不在,而又不好意思打斷她們幾個聊天,所以才會默默的離開。

  她不以為然的聳了下肩頭,雙腳一蹬,再度將旋轉座椅旋向後方,重新加入八卦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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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子嬋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耳邊不斷的傳來莫麗柔的同事們所說的話,幾乎要擠爆她紊亂的腦袋。

  藍色眼睛的混血帥哥……

  她們指的不是聿權對不對?

  做第三者……

  喻琦的朋友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對不對?

  在銀樓試戒指……

  那個人一定是看錯了,她指的絕對不可能會是聿權和麗柔他們兩個人對不對?

  結婚……結婚……

  不,不可能的,要和聿權結婚的人是她,應該是她才對,他怎麼可能會想娶她以外的女人呢?

  不,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也許麗柔她同事口中有著藍色眼睛的混血帥哥並不是聿權,而是另有其人,那麼這一切的一切就都不關她的事了。

  嗯,沒錯,一定是這樣的,她絕對不能自亂陣腳的在這邊胡思亂想,她--

  「叭!叭!」

  突如其來震耳欲聾的喇叭聲,讓施子嬋不由得停下遊魂似緩慢的腳步,轉頭看向來車。

  只一瞬間,她聽見尖銳的煞車聲在她耳邊響起,看見一輛黑色轎車筆直的朝她衝撞過來,然後「砰」的一聲,她只覺得一陣巨痛後,眼前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轉了起來,接著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隱約中,她好像聽見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來這樣的聲音……

  「老天,發生車禍了!」

  「有人被撞到嗎?」

  「有,一個小姐,流了好多血。」

  「她怎麼一動也不動的,會不會死了?」

  「別看了,快叫救護車……快點……」

  聲音漸漸遠去,她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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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鏗!」

  咖啡杯耳突然斷裂,才被簡聿權端起來準備喝的咖啡,頓時傾倒在整個桌上,咖啡杯更因撞擊到玻璃的桌面而裂成三片,桌面頓時一片紊亂。

  「老天,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

  急忙從座位上跳起來,以防傾倒在桌面上的咖啡汁液流到自己的裙子上,莫麗柔一臉驚魂未定的看向簡聿權。

  「表哥,你沒事吧?」

  表哥?是呀,真是想不到,又巧到不行不是嗎?誰又料想得到他們倆竟然會有親戚關係呢?

  簡聿權對莫麗柔一一老實說不管是名字或者是人,他一點感覺都沒有,所以在第一次見到她時,他才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

  但是莫麗柔可就不一樣了,她總覺得簡聿權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好像是媽媽娘家那邊眾多親戚中的一個,只是因為她很少和媽媽一起回外公、外婆家,所以才無法確定而已。

  後來她回家問過媽媽後,便證實了她的懷疑與猜測。簡聿權竟然是小阿姨的兒子,之所以會從母姓,只因為小阿姨當初嫁的是個外國人,後來又離了婚,所以小孩才會從母姓。

  總之,後來簡聿權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她與他便上演了一出認親大會,然後他理所當然的請她幫忙許多事,例如瞞著他心愛的女朋友買房子做結婚新居;例如請她陪他去買結婚用的戒指、飾品等等之類「表妹」可以服其勞的事。

  相對的,表妹這麼盡心盡力,表哥也不能沒有表示。所以只要他找她出門,她絕對不會忘了要海A他一頓,不管是一頓飯、一頓下午茶都行,所以他們此刻才會坐在咖啡廳裡。

  只不過咖啡杯耳斷裂這麼誇張的事怎麼會發生,這間咖啡店也未免太不小心了吧?竟然將有瑕疵的咖啡杯拿來用,真是太過分了。

  簡聿權看著仍懸掛在他右手手指上的杯耳,輕輕的搖下一下頭。

  「小姐,你們這咖啡杯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們才一端它就破成這樣?」莫麗柔對迅速趕到他們桌邊的店員,不客氣的說。

  「對不起、對不起,兩位沒有受傷吧?」看到一切突發事故經過的店員自知理虧,二話不說便立刻彎腰向他們道歉。

  對方都已經鞠躬道歉了,莫麗柔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搖了搖頭。

  「沒有。」她回答道。

  聽見她的回答,店員似乎鬆了一口氣。

  「那麻煩兩位移一下座位好嗎?坐這裡,我再去叫櫃檯重泡一杯咖啡給您,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再次鞠躬道歉後,店員迅速的轉身離去,同時吩咐其他店員有的幫忙清理,有的去重泡咖啡,而她呢,則在走進櫃檯後,不一會兒便端了兩盤蛋糕走向他們。

  「這兩塊蛋糕是本店的賠罪禮,請兩位慢用。」說完,她微笑的放下蛋糕再度離去。

  「他們處理得還不錯。」莫麗柔下著評語。

  簡聿權看了她一眼,不予置評。他還在想咖啡杯耳到底是怎麼斷裂的?而且最讓他無法釋懷的是,他體內新生的一股不安感,不知道它代表了什麼意思?

  「怎麼了?」發現到他的不對勁,莫麗柔關心的問。

  他搖搖頭,一邊是為了要給她回應,一邊則是想甩開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感。

  到底是怎麼了,他剛剛明明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之間卻感到不安了起來呢?這會是什麼不好的預兆嗎?他眉頭微蹙,惴惴不安的忖度著。

  「對了,表哥,這是你要的東西,一切都已經辦好了,房子也按照你所希望的登記在未來大嫂的名下,你看一下。」莫麗柔將放在她身後的牛皮紙袋拿出來,然後將裡頭的資料抽出來遞給他。

  簡聿權伸手接過來,迅速的看了一下幾個重點處是否有弄錯,例如土地所有權狀上的所有人資料等,確定無誤後,他向她致謝。

  「謝謝你。」

  「不客氣。這是房子的鑰匙和電子磁卡,我建議等你裝潢好了之後,再把大門的鑰匙換掉會比較好。」

  「你有認識的設計師嗎?」

  「有,不過都很貴喔。」

  「貴不是問題,只要能在月底之前完工交屋就行了。」

  「OK,那就沒什麼問題了,有句俗話說得特別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願意花錢,什麼事都好辦。等會兒我回公司後,立刻幫你和他們聯絡。你大概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和他們見面,面對面的溝通一下你所想要設計的感覺?」

  「看對方何時有空,我可以配合。但是我希望愈快愈好。」

  「我曉得了,反正一定要趕在月底之前,讓你和未來表嫂可以搬進去住就行了,對吧?」莫麗柔咧嘴笑道。

  如果不是她親身經歷、親眼目睹,她作夢也不敢將這個外表冷冽逼人的表哥簡聿權,與熱情澎湃這四個字聯想在一起。

  真羨慕她那個未來的表嫂,真不知道她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才會讓像表哥這樣的男人對她呵護備至、深情不悔的。等他們婚禮後,她這個表妹不必再為了「驚喜」而做個藏鏡人時,非得好好的向表嫂請教一下不可。

  她也想找到一個像表哥對待表嫂那樣感情專一的男人,她不求對方有像表哥這樣出色的外表,以及雄厚的財力,只要能像表哥對表嫂那麼一心一意:心無旁騖那就夠了。

  「我看不要等到我回公司了,我現在就打電話回公司,請同事幫我把設計師的電話找給我。我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們,看誰有空可以馬上到這裡來的,我們就用誰,你覺得怎樣表哥?」她突然想到這個方法。

  「能這樣最好。」簡聿權輕點了下頭。

  「OK,那你等我一下。」

  莫麗柔立刻拿起手機撥回公司。

  「喂,雪莉嗎?我是麗柔,可不可--」電話接通後,她才講沒兩句話,便被打斷。

  「麗柔?你在哪裡,剛剛有人來找你喔。」雪莉打斷她。

  「找我?誰呀?」

  「一位年約二十出頭的小姐。」

  莫麗柔的腦袋迅速的轉了一下,一時之間想不出她有哪個客戶是個年約二十出頭的小姐。

  「她有留下她的名字嗎?」

  「沒有。」

  「那就算了,我想她應該會再找我吧。對了,雪莉,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

  「你到我座位上去,在我的右手邊抽屜裡有個名片盒,裡頭有幾張設計師的名片,你可不可以把他們的名字和電話一一念給我?」

  「OK,等我一下。」

  莫麗柔拿出紙筆準備著,一會兒雪莉的聲音又再度從電話那頭響起,她振筆疾書的立刻將雪莉在那頭念的人名和電話號碼抄下來,總共抄了有七、八組之多。

  「好了,讓我把他們排列一下,我記得這個羅欽永……」掛斷電話後,她正想在寫滿了人名與電話的紙張上標上優先選取的序號時,一陣很好笑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你舞殿喂喔,你舞殿喂喔……」

  莫麗柔忍不住咧嘴而笑的抬頭看向那坐在她對面,一臉愕然的簡聿權。聲音是從他懷裡傳出來的。

  「表哥,是不是你的電話在響?」

  她敢打包票,這一定是未來表嫂的傑作,而且表哥事前並不知道,要不然也不會露出這麼呆愕的神情了。

  真好笑!

  簡聿權微微赧紅著臉,迅速的將不斷以怪音怪調說著「你舞殿喂喔」的手機拿出來,按下接聽。

  「喂?」

  「簡聿權先生嗎?」

  「我是。」他輕皺了下眉頭冷峻的回答。不確定對方是誰,因為他從未聽過這個聲音。

  「請問你認不認識一位名叫施子嬋的小姐?」對方問道。

  簡聿權的眉頭在瞬問皺得更緊,他不答反而冷聲問道:「你是哪位?我並不認識你。」

  「我這裡是台北長庚醫院急診室,施子嬋小姐剛剛發生車禍被送到這裡來,她的傷勢頗為嚴重,可能需要開刀,麻煩你--」

  簡聿權不等他話說完,整個人倏地從座位上彈跳起來,連外套也沒拿即奪門而出的朝外頭狂奔而去。

  「表哥,你要去哪?」莫麗柔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急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著飛奔而去的他揚聲叫問,但他卻置若罔聞般的,才幾秒便已完全消失在她視線之內。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表哥會突然衝出去?

  剛剛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又說了些什麼,竟然會讓總是冷淡著一張臉,一副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表哥神情大變?!

  老天,該不會是表嫂出了什麼事吧?能讓冷漠表哥變臉的事,這世上應該沒多少才對,但是那個未來表嫂絕對會是那少數中的其中之一。

  拜託,希望一切都是她在胡思亂想,不是表嫂出了什麼事才好,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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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

  一聲刺耳的煞車聲在台北長庚醫院急診室外響起,簡聿權火速的衝出車門,朝急診室裡狂奔進去。他面無血色、神情慌亂,衝進急診室之後,一見穿著白衣的醫護人員,便伸手將人抓到面前來問。

  「她在哪裡?施子嬋她現在在哪裡?」

  突然被一個有著藍色眼珠的大帥哥抓住,護士小姐不由得失神了幾秒。

  見她像個木頭人似的一動也不動,只是瞪著他看,心急如焚的簡聿權根本連半秒鐘的時間都無法等她,他手一放,轉身又往急診室裡狂奔了幾步,然後抓住第二個醫護人員。

  「快點告訴我,因車禍送進來的病人施子嬋在哪裡?」

  第二個突然被他抓住的護士被他的狂猛嚇了一跳,心有餘悸的瞪著他,完全說不出話來。

  簡聿權二話不說又將她甩開,抓住第三個人來問,不過這回他抓的是位男醫師。

  「告訴我,因車禍送來急救的施子嬋在哪裡?」

  「你是施小姐的家屬?」

  終於找到一個聽得懂人話的人了!

  「我是他未婚夫。」簡聿權毫不猶豫的說,並且急切的緊盯著他追問道:「她現在人在哪裡?傷得怎麼樣?你們在電話中說她要開刀,這是真的嗎?她真的傷得那麼嚴重嗎?

  告訴我她現在人在哪裡,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先生,你先別急,施小姐已經進入開刀房了,不過我們還是需要你替我們補簽一份同意書,請你先到櫃檯去報到好嗎?」

  「我要先知道她的情況。」

  他冷峻堅持的神情讓醫師不由自主的妥協。

  「施小姐的情況不能說好,但是並沒有生命危險,車禍讓她身體右半邊多處骨折,包括肩胛骨、手骨和腿骨都有斷裂,造成嚴重的出血,所以才會移送開刀房,她的外傷看起來很嚴重,但是經過手術包裹之後應該無大礙。比較讓人擔心的是,她的頭部也受到撞擊,雖然外表只有輕微的擦傷流了些血,X光也沒照出什麼異常的血塊出現,但是仍極有可能會引發一些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失憶嗎?」簡聿權瞪著醫師,渾身緊繃的問,他直覺想到高中時,她也曾出車禍,而被醫師宣告有失憶忘了他的情況。

  「這也有可能,不過最基本的是頭痛,平衡感無法拿捏。

  「她會忘了我是誰嗎?」他只想知道這件事。

  「如果她沒失憶的話,自然不會忘了你。」醫師看著他冷峻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模樣,小心翼翼的開口回答。

  「如果她失憶呢?」他藍眸一沉,聲音輕柔得令站在他面前的醫師忍不住冒出冷汗來。

  「嗯……這個……」這要他怎麼回答呀,他還不想死啊。

  正當他開始祈禱能有人來救他,或者是希望老天能在他腳底下變出個無底洞將他吞噬,也好過讓他繼續站在這個令人戰慄的男人面前時。

  「你剛剛說的手術同意書要在哪兒填?」

  「那邊!」光速大概也沒他反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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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窗外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病房內的燈卻未亮起,整個病房籠罩在一片昏暗不明又寂靜無聲的世界裡,就像簡聿權此刻的心情一樣。

  他一個人靜坐在病床前,一動也不動的凝望著床上全身有百分之七十包裹著紗布,雙眼閉闔,在淺淺呼吸的人兒施子嬋,靜候她清醒過來。

  醫師告訴他說,開刀後的她曾經在恢復室內醒過一次,但是因為全身多處劇痛的關係,讓她無法回答醫師所問的任何問題,所以在確定她手術成功後,醫師又給了她一些止痛劇,讓她睡著了之後才轉入普通病房。

  當醫師跟他訴說她開刀後的情況與病情時,他從頭至尾都沒有應聲,只是靜靜的聽著,然後靜靜的跟著護理人員將她送進病房,再靜靜的聽著護理人員所說的注意事項,最後靜靜的坐在病床旁凝望著她直到現在。

  窗外的天色暗了,他知道自己應該要起身將病房內的燈打開,但是他卻完全動彈不了,因為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早被她的車禍意外給嚇跑光了,現在的他除了感到無力與無助之外,還有著他不願意承認的害怕與心慌意亂。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如此茫然無助的為她守候在病床邊,在很多年前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情況。

  同樣是車禍,同樣有著失憶的可能性,但是那回她並沒有將他遺忘,所以這回她也絕對不會將他遺忘,對不對?

  「咦,怎麼不開燈呢?」前來換點滴的護士一推開房門,見到室內一片昏暗,便以訝然的口吻說道,然後自然而然的按下門邊牆上的電燈開關。

  「啪。」

  屋內燈光乍現,讓習慣了昏暗光線的簡聿權忍不住輕瞇了眼,而且不只是他,就連平躺在床上,原本毫無動靜的施子嬋的雙眼都輕顫了一下。

  簡聿權瞬間激動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讓剛走進病房,正打算為施子嬋換點滴的護士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護士問。

  他沒有回答,一雙藍色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緊盯著施子嬋的臉部看,生怕自己會遺漏她任何一點細微的反應。

  「咦,她好像要醒了耶。」順著他的目光,護士發現的叫道。

  也許是聽到了聲音,施子嬋的眼皮在輕顫了幾下之後,終於緩緩的睜了開來。

  簡聿權激動的想靠向她,想問她現在覺得怎麼樣,知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及最重要的是認不認識他,還記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但是他的手腳卻在突然之間不聽使喚的動彈不得。

  他可以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呼吸卻意外的緩慢而深沉,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聽見護士小姐開口與她說話。

  「你醒了,現在覺得怎麼樣,還記得自己出了什麼事嗎?」她一邊換點滴,一邊與她說話。

  「好痛。」施子嬋帶著痛苦的輕喘,沙啞的低喃。

  「你身上有好幾處傷口,當然會痛。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車禍。」她痛苦的扯動了幾次蒼白而且毫無血色又乾涸的嘴巴後,終於吐出兩個字。

  「對,是車禍,你被車子撞到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護士拿起懸掛在床頭的病歷表,一邊迅速的翻看著,一邊繼續問。

  「施……子嬋。」也許頭部的傷讓她的記憶有了些許的混沌,她先沙啞的吐出了一個施字之後,過了好半晌才將自己的名字給說出來。

  簡聿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何時屏住了呼吸,直到她將自己名字說完整之後,他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很好。可以告訴我,你的生日在幾月?」

  護士聞言微微一笑,同時看了原本憂心忡忡,現在卻明顯鬆了一口氣的簡聿權一眼。

  誰說帥哥無真情的,眼前不就讓她看見一個了嗎?

  「好了,現在你只需要好好休息、養傷,什麼都別想。我知道你現在一定覺得全身都在痛,不過那是正常的。你先忍一忍,如果真的痛得受不了的話,我再請醫師開些止痛劑給你。對了,我叫蕭美玲,是這層樓的夜班護士,若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到護理站找我。」她後面那幾句話是對著簡聿權說的。

  他朝她輕點了下點,「謝謝。」

  「不客氣。」微微一笑,她收起剛剛換下的點滴袋,走向載滿各種醫療用品的醫務推車,準備到下一間病房為病患換藥。臨走前,她聽到那個混血兒帥哥以著溫柔的聲音沙啞的開口。

  「拜託你不要再這樣嚇我了,我的心臟沒有你想像中的堅強,你知道嗎?」

  她微微一笑,忍不住回頭看向他們,只見帥哥已移身到病床前,深情而且溫柔的輕輕碰觸他們女主角的臉頰,臉上除了寫滿了心疼與不捨之外,還有著濃得化不開的真情與愛意。

  真是令人羨慕,她也好想找到一個既帥又溫柔愛她的男人喔。不過與其站在這裡作夢,不如努力工作賺錢比較實在。走吧,工作去。

  才推著醫務推車往前走了一步,甚至於還沒通過房間門檻,她便聽到後方傳來女主角虛弱而不確定的聲響。

  「你……我認識你嗎?」

  蕭美玲急忙煞車的止住步伐,迅速的轉身面向病房內的兩人,懷疑的猜想,她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他們的病人並沒有開口說話?要不然……

  「你不認識我?」簡聿權面無血色,神情震驚的瞪著病床上的人,不信的輕搖著頭。

  「我不認識你。」

  短短的五個字,卻有著像子彈般的殺傷力,瞬間將他的心打穿了一個大洞,讓他整個人不自主的往後顛躓了一大步,搖搖晃晃的,痛苦得幾乎要站不住。

  她說他不認識他,她竟然說她不認識他!

  怎麼會呢?她剛剛不是還一一回答了護士的問題,知道她自己的名字叫施子嬋,也還記得自己的生日是在七月份,更記得她是因為一場車禍才會躺在醫院裡的不是嗎?

  那麼她為什麼會說她不認識他?她是在跟他開玩笑吧?是吧?是這樣沒錯吧?

  「別開玩笑了子嬋,你當然認識我,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和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對不對?」他再度走向床邊,低頭深深的凝視著她,然後輕柔的說。

  身體上的疼痛讓施子嬋沒辦法很專心的聽他說話,但是她真的非常確定自己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理所當然她更叫不出他的名字。

  「對不起。」她沙啞的說。

  「砰」一聲巨響,簡聿權在她說出對不起的瞬間,猛然轉身,握緊拳頭用力的擊向牆面。

  然後他再轉回身來,雙眼充血,發狂似的對她大聲咆哮,「我要的不是對不起這三個字,我要的是你叫我的名字,告訴我我是誰!」

  「先生,這裡是醫院的病房區,請你不要這麼大聲。」被他突如其來的發狂反應嚇了一跳的蕭美玲在驚愕後,仍善盡職責的開口道。「我去幫你請醫師過來,你先別急,別忘了你未婚妻下午才開過刀,是個病人。」

  說完,她不等他的反應,立刻跑出病房尋找醫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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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選擇性失憶症。」

  瞪著施子嬋的主治醫師,簡聿權腦袋一片紊亂,連最基本的照著字面解釋對現在的他而言,都突然變得困難重重。

  「什麼叫選擇性失憶症?」他認真的開口問,真心的想知道這句話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

  醫師先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之後,才開口回答他的問題?他以為大部分的人都應該知道,選擇性失憶症指的是什麼。

  「記憶是過去經驗的復生,」他緩慢的說,「當一個人因某種因素而想忘了她不想記得的一切時,所造成局部記憶的喪失,這便叫做選擇性失憶症。施小姐現在的情況便是這種情形。」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她之所以記得所有的一切,只除了關於我的事情之外,是因為她想要忘記我?」簡聿權沉默了一會兒,反應遲頓的問。

  「也許還有別的因素在,我們並不知道。但是如要她恢復記憶的話,除了靠她正視自己所逃避的事之外,恐怕也只有你能幫得上忙了。」醫師若有所思的對他說。

  「我要怎麼做?」

  「解鈴還需繫鈴人,找出你們倆之間的問題所在,對症下藥。」

  「問題?」簡聿權一臉茫然,根本就想不出他們倆之間有什麼問題存在。

  他們相愛極深,即使兩人分離了四年之久,卻仍然淡化不了他們之間堅定的愛情。

  他們不僅心靈相契,身體契合,對未來也都有著相同的信念與展望,認為他們倆一定會相隨白頭到老。這樣的他們,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問題存在呢?

  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他一點感覺都沒有?為什麼她什麼都沒說,卻在這次的車禍意外裡,選擇了失憶來逃避一切,為什麼?

  回到病房內,他看著因注射了止痛劑而睡著的她,除了不捨、憐惜、心痛,還有怨恨。

  他恨她為什麼要忘記他,為什麼有問題不和他一起想辦法解決,而要選擇這種消極的方式來逃避一切,以如此殘忍的方式對待他?

  她這樣做,是存心要他痛不欲生嗎?

  頹然的坐進病床邊的椅子上,他目不轉睛的一直盯著她看,直到眼眶泛酸,水狀般的液體突如其來的滑過他臉頰,他這才收回視線,將頭埋進無力的雙手間,無聲的輕泣了起來。

  她怎麼可以忘了他,她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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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緒不穩的施子嬋睡得並不安穩,沒多久她就醒過來了,一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醫院內白色的天花板,然後脖子微動了一下,便看到坐在病床邊椅子上,雙手抱頭,肩膀卻抖動不停的男子。

  從他的髮型與衣著來看,她認出他就是她上回醒來,莫名其妙對她大聲咆哮的男人。只不過他現在這樣是在幹麼?

  看他抖動肩膀的模樣,他該不會是在哭吧?

  不,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雖然她並不認識他,但是憑感覺,她知道他絕對是一個剛強,而且不會輕易妥協的男人,自然,眼淚之於他,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

  想著想著,她忘情的搖了下頭,卻因扯到傷口而忍不住輕吟出聲。

  突然聽見她的聲音,簡聿權猛然的從雙手間抬起頭來,一張掛著淚痕的俊臉就這麼突如其來的撞入她的心坎裡,讓她震驚、悸動得連心都痛了起來。

  他在哭,他竟然真的在哭?!

  與他的淚眼四目交接,施子嬋說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覺得一顆心被揪痛得厲害,眼淚竟就這樣完全不聽使喚,不斷的從她眼眶中泛了出來。

  她是怎麼了?她明明就不認識他,為什麼竟然會為了他的眼淚而感到揪心與不捨,甚至想靠近他、擁抱他、親吻他,直到為他抹去他眼底所有的哀傷為止?

  「告訴我為什麼?」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他啞然的開口問,並沒有伸手去揩抹殘存在自己臉頰上的淚水。

  施子嬋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問什麼。

  「為什麼你要把我忘記,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你要用這麼殘忍的方式來懲罰我?告訴我。」他的神情帶著痛不欲生的苦楚,沙啞的問。

  施子嬋答不出話來,因為她根本就不認識他,又何來忘記之說?

  可是說她不認識他,為什麼看他難過,她會覺得心痛?看他落淚,她全身上下會因震撼而幾乎要痙攣起來?

  一個像剛鐵般的男人為她而落淚哭泣……

  難道真如他所說的,她其實是認識他的,只是她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而獨忘了他?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何其殘忍?

  「我不知道。」她啞聲說,「我們真的認識嗎?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們認識的經過?」

  如果真是她將他給忘了,為了他的眼淚,她絕對會努力的讓自己想起他來。

  「說了之後,你就能想起我是誰嗎?」他沙啞的問。

  「我不知道,但是我們可以試一試。」她身上的痛也需要有事情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好,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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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起來,即使她聽完他們所有的故事,包括當初她是如何纏上他,他們交往期間所發生的一切,甚至於後來分開四年又再續前緣的所有事情之後,她仍然想不起任何一件關於他的事。

  他的朋友--或許該說他們倆共同的朋友,也都陸陸續續的前來看她,從他們口中,她知道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因為要十幾個人串通一個長達九年時間所累積下來過去的謊言,並不容易。

  但是真的讓她對他所說的話深信不疑的,卻是他每每看著她時,藍眸中的哀傷與心痛。

  他是如此的愛她,這是所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實。即使她是個瞎子,也能從他對她無微不至、無怨無悔的照顧中感覺出來,可是為什麼她會將如此深愛她的他給遺忘呢?

  自責像把看不見的刀,不斷的在她心裡割劃著。

  每次看見他哀傷的藍眸,她都會想哭。

  她想要想起關於他們的一切,不管是喜怒哀樂都沒關係,只要能讓她想起他,讓她說出一件她未從任何人口中聽說過的,關於他們倆的過去,然後看見他哀傷的藍眸因此而展露一絲喜悅的光芒,那就夠了。

  她想要他快樂,想要看見他的笑容,想要他不再為她消瘦憔悴,然後陷入愈來愈沉默的哀傷中,但是她能怎麼做?除了不斷的逼自己回想、回想?回想之外,她還能怎麼做?

  為什麼她就是始終想不起關於他們的過去?他是如此的深愛著她,而她即使將他忘得一乾二淨,卻仍會為他心動、心痛。

  她愛他,這是即使抹去了她的記憶,卻也抹不去的事實。

  可是為什麼她就是想不起他,為什麼她什麼都記得,卻獨獨遺忘了關於他的一切?

  她好不甘心,他們的過去在眾人口中說來是那麼的相愛與幸福,為什麼這些原本屬於她的一切,她卻必須經由旁人的訴說來感受?她真的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淚水在不知不覺間爬滿臉頰,簡聿權拎著午餐走進病房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她哭得慘不忍睹的畫面。

  「怎麼了?」他飛也似的立刻來到她身邊,匆匆放下手中的東西,輕柔的為她拭去臉上、眼眶中的淚水。「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打石膏的地方癢得難受?」

  施子嬋對他搖搖頭,眼淚在一瞬間又掉得更快了些。

  「告訴我怎麼了?」他溫柔的問道,心疼的將她擁進懷中,小心翼翼的不弄痛她尚未完全復原的傷口。

  「我好不甘心。」她在他懷裡嗚咽的哭訴,「真的好不甘心。」

  「怎麼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為什麼我始終想不起來我們過去的一切,為什麼我們的故事我要從別人的口中得知,為什麼你這麼愛我我卻把你忘了,為什麼我那麼愛你卻記不起關於你的任何一件事?我好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施子嬋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揪緊了他的衣服,抽抽噎噎的在他懷裡哭泣。

  簡聿權歎息的摟緊她。

  「別哭,記憶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他安慰她。

  「如果它永遠都不回來了呢?」她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望著他,啞然問道。

  「我們未來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一起創造新的記憶。」

  「那不一樣,我不要忘記我們的過去。」她哭著搖頭。

  他們倆明明是那麼的相愛,那麼的幸福快樂,她為什麼要把那一切都遺忘?那是她的記憶,她絕對會視若珍寶的記憶呀!

  「你不會忘記的,只要有我在,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他向她保證,只要她仍然愛他,仍然願意接受他的愛,不離開他,即使她喪失的記憶永遠都回不來,他也不會在意。只要她仍在他身邊愛著他,那就夠了。

  「不一樣,那不一樣。」她用力的搖頭,淚如雨下。「為什麼我會忘記你,為什麼我什麼都記得,就只忘記有關你的所有事情?為什麼會這樣?」

  看著她,簡聿權完全無言以對。

  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為什麼從她記憶裡消失的,全都與他有關,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事,讓她寧願選擇以失憶的方式來逃避一切,也不願意勇敢的去面對?她並不是一個會因為怕事而裹足不前,甚至於以為將頭埋進沙堆裡就能躲過一切的人,不是嗎?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幫她恢復記憶,然後找出讓她患上選擇失憶症的問題癥結點。可是這種事並不是他想就做得到的,而她……

  他不想讓她感覺到壓力。

  「別想這麼多了,一切還是等你身上的傷都好了,我們再一起想辦法好嗎?」他親吻她,柔聲的安慰。

  「我想回家。」她要求著。如果能回到熟悉的地方,說不定被她遺失的記憶,就能因此而一點一滴的回流到她腦袋裡。

  「好,待會兒就去幫你辦出院手續。」他允諾的點頭,「我們先吃飯好嗎?」

  「我不餓。」她搖頭說。

  「不餓也得吃一些。」他堅持道,然後拿起他帶來的午餐,一口接著一口的餵她吃。

  下午,施子嬋終於如願的離開住了將近半個月的醫院。

  簡聿權抱她下床,用借來的輪椅推她到醫院大門外,再抱她上車。他的動作是那麼的輕柔小心,凡事小心翼翼得就像她是個玻璃制的寶貝似的,不讓她受到任何一點碰撞或傷害。

  回到久違的家,她左右張望,記得裡頭的一切。

  二十吋的老電視仍懸掛在牆角上,加大尺碼的單人彈簧床與電視成對角線的放在屋內的另一個角落。

  冷氣塞在屋內唯一一個窗戶的右上方處,冰箱則放置在她戲稱為廚房區的角落裡。她記得這些基本家用品都是屋主提供的。

  她的床單用的是淡紫色,還有一套淡綠色的放在塑膠衣櫃裡備用。

  她的梳妝台是由一家賣場裡買來,五百元有找的和室桌構成的,那張桌子同時也是她的書桌兼餐桌。

  浴室是這間套房裡唯一有牆面的隔間,裡頭有洗臉台、鏡子、馬桶和簡陋的淋浴設備。

  她還記得剛開始時,那個蓮蓬頭灑出來的水不是一整片的,而是一條的,就像開水龍頭流出來的水一樣,後來是她自掏腰包到賣場買了個新的蓮蓬頭來換,這才真正的可以用淋浴的方式來洗澡。

  她的浴巾、牙刷、洗臉手巾、漱口杯仍待在原位上,但旁邊卻多了另外一組衛浴用品,讓原本落單的一切都變得成雙成對。

  那看起很好,真的很好。

  成雙的杯子,成雙的牙刷,成雙的浴巾、成雙的洗臉方巾,一切都是成雙的,光是這麼用看的就可以讓人感覺到幸福,但是施子嬋卻只想要哭,因為她完全不記得這些原本落單的一切,究竟是從何時變成雙份的?

  她仍然想不起關於他的任何一件事,即使回到他們倆同居的這個地方也一樣。

  「嗚……」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大概知道她為什麼而哭,簡聿權溫柔的將她擁進懷裡,輕歎一聲。

  「別急,慢慢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一切的。所以別哭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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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fion1005獲得醫療補助現金50Ds幣.


第九章

  骨折的傷勢讓施子嬋簡直寸步難行,卻也讓她深刻的體會到簡聿權對她的愛有多深。不管是在醫院,或者是在家裡,他對她的照顧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無微不至。

  他很忙,她知道。雖然他從未跟她說過,但是光從他響個不停的手機,以及不斷從傳真機吐出來的紙張就可以知道了。

  可是即使如何,他卻一刻也不曾忽略過她,也從來不曾在她面前顯露疲憊的模樣,即使是她開口問,他也只是微微一笑的親吻她一下,然後以一句「你只管好好休息就夠了」,來堵住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為了照顧她,他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待在家裡,然後以電話、傳真機和網路來工作。不過偶爾碰到他非出門不可時,他還是會出門,只不過出門前的叮嚀總會特別多就是了。

  「來,這是電視遙控器,這是音響的遙控器,這是  DVD  的遙控器,你想看電視、DVD  或聽音樂都可以,只要按下這幾個按鈕就行了。如果你覺得口渴,這裡有飲料也有白開水。如果你覺得肚子餓或嘴饞,這裡有糖果、餅乾、麵包。

  「若沒事就別下床,乖乖的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我把電話放在這裡,如果電話響了你不必下床就可以接得到。對了,你要不要上個廁所?我抱你過去,免得待會兒我不在時,你一個人不方便。」說完,簡聿權靜靜的看著她,等她回應。

  「你說完了?」施子嬋微笑的問。

  「怎麼了?」他不懂她臉上那抹微笑代表了什麼意思?

  「你不覺得剛剛這些話很熟悉嗎?」

  簡聿權微微的皺起眉頭,感覺一絲妒意從他心頭閃過。

  「還有誰跟你說過這些話?」他問。

  難不成在他幾次出門去之後,有人到家裡來看過她,又對她說出類似的話嗎?那她為什麼沒有告訴他,而來訪的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你在想什麼呀?」施子嬋忍不住失聲笑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每次有事要出門前,總會重複這一大段一模一樣的話,你自己難道都不覺得熟悉嗎?」

  「我有嗎?」

  「下次我準備一支錄音筆把它錄起來給你聽,你就知道有沒有了。」她揶揄的笑道。

  簡聿權無奈的看著她,伸手將她擁進懷裡。

  「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想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他歎息的說。

  「放心,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你別讓我養成太過依賴你的習性。」她靠著他,好喜歡被他重視的感覺。

  「我喜歡你依賴我。」

  「我怕太過依賴你,會讓你覺得我很煩。」她開玩笑道。

  「你是這世界上唯一不會讓我感覺到煩的人。」

  「你這麼肯定?」

  「當然。」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

  再多的言語已是多餘,施子嬋伸出沒受傷的那隻手將他的頭按了下來,然後給他一個充滿愛意與深情的親吻。

  「我愛你。」她說。

  這是她出車禍喪失所有關於他的記憶之後,第一次開口向他說出這三個字。而它所換來的收穫是一記比剛剛更加狂猛、熱切、深刻一百倍的熱吻。

  他吻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你是不是該出門了?」她在他終於抬起頭來時,喘息的問道。

  「對。」他啞聲回答,一雙充滿熱情的藍眸卻始終盯在她臉上,一點起身準備出門的跡象都沒有。

  「那你怎麼還一動也不動的?」她失笑的問。

  「我真想帶你一起出門。」他忍不住又靠向她,親了她一記。

  「別鬧了。」她笑著將他推開,「快走吧,你不是已經和人約了時間嗎?再不出門,你會遲到。」

  「好吧,那我走了。」他掙扎了許久,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你自己一個人在家裡,凡事都要小心,知道嗎?」

  「是,老爸。」

  他無奈又縱容的瞄她一脹,終於出門去。

  屋裡少了他,連空氣都變得寂寞了起來。

  施子嬋百般無聊的按著遙控器,想找一個好看的節目來看,卻始終都找不到。她將電視切換到影音輸入的畫面,改啟動  DVD  來看。

  不知道簡聿權為她準備了哪一部電影?

  當熟悉的音樂聲突然從電視裡傳出來,施子嬋忍不住在一瞬間爆笑了起來。

  「哈哈……」

  名偵探柯南!他竟然幫她準備了一部卡通片,他真的是……該說什麼呢?瞭解她?寵愛她?縱容她?

  一個像他這樣高大、英俊、冷冽,一看就知道是個社會菁英、事業有成的成熟男人,竟然為了因為她愛看卡通,而跑去幫她租卡通片。

  他真的是……叫她想不再次愛上他都難。

  這部「瞳孔中的暗殺者」,她老早以前就在第四台看過了,不過反正她閒蓍也是閒著,不介意再看一次。

  況且即使她真介意的話,看在他不在乎破壞自己成熟穩重的社會菁英形象,幫她租來這部卡通片的犧牲下,她也必須將它看完。

  看電影一定要有零嘴吃,否則就不像在看電影了。

  施子嬋伸手抓來一包簡聿權事先為她準備的零嘴--多利多茲一包,然後用嘴巴輔助沒受傷的那隻手將袋口打開,開始享受她悠閒的下午。

  「鈴--」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嚇了她一跳。她先是伸手輕拍了自己的胸部兩下,這才接起簡聿權特別將它放到她床頭邊的電話。

  「喂?」

  「喂,妳好。請問簡聿權先生在嗎?」

  是個女人,施子嬋忍不住楞了一下,這才開口回答對方。

  「對不起,他現在不在家。請問有什麼事嗎?你哪裡找?」

  「你是莫小姐嗎?」對方試探的問。

  「不,我不是。」施子嬋輕輕的皺起眉頭。這裡哪來的莫小姐呀?她是不是打錯電話了?不過她剛剛最初開口說要找的人是簡聿權,這便說明了她並沒有打錯電話不是嗎?

  這個莫小姐到底是誰呀?

  「你是簡先生的家人?」對方頓了一下又問。

  家人?雖然他們倆尚未結婚,但是他們的關係……

  「嗯。」她輕應了一聲,他們是家人沒錯。

  「簡小姐你好……」

  「嗄?」施子嬋一楞。她姓施不姓簡呀,為什麼對方叫她簡小姐叫得這麼理所當然?

  「我這裡是美麗九九金飾店,想麻煩你幫我轉告簡先生一聲,他上回訂的金飾已經空運到來,請他帶著未婚妻莫小姐一起來試戴,麻煩你了,還有謝謝。」

  未婚妻莫小姐六個字猶如一顆炸彈般的在施子彈體內爆炸,炸得她腦袋一片空白、一片紊亂,整個人猶如要支離破碎般的疼痛。

  金飾?

  未婚妻?

  莫小姐?

  試戴?

  她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血色迅速的從她臉上抽離,紊亂的腦袋突然傳來一陣針刺般的抽痛,讓她忍不住抱緊頭顱痛苦的呻吟出聲。

  未婚妻、莫小姐、金飾、未婚妻、莫小姐、金飾……

  「不要,」她痛苦的抱頭呻吟,感覺腦袋裡有面牆就要龜裂傾倒,她死命逃避而不想面對的殘酷回憶就要破繭而出,「不要、不要……不要!」

  麗柔她好像出去了耶。

  和那個有著藍色眼睛的大帥哥。

  那個最近常來找麗柔的混血帥哥……

  在右邊街的轉角剛好看到麗柔坐上那個帥哥的白色轎車。

  上回還看到他們倆一起出現在銀樓裡在試戒指。

  他們倆該不會是要結婚了吧?

  八成是……她最近總是紅光滿面,心情好得不得了....

  難怪她最近幾乎每天都和她男朋友往外跑,畢竟結婚前要準備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一句句阻擋不住的對話從那龜裂牆面後頭響起,逼她面對她之所以會選擇失憶的殘酷事實。她終於想起了一切,想起關於他們倆的過去,更想起他和喻琦的朋友莫麗柔那曖昧不清的關係。

  在銀樓裡試戒指……未婚妻莫小姐……

  不,他和麗柔的關係一點也不曖昧不清,曖昧不清的是她和他,是她這個名叫施子嬋的女人!

  「哈哈……嗚嗚……」

  她到底在幹什麼,不是一直想要恢復記憶嗎?現在記憶回來了,她應該高興的大聲笑才對呀,幹麼還哭呢?

  「哈哈……嗚嗚……」

  可是她笑不出來,真的笑不出來。

  「嗚嗚……」

  她的心好痛,好痛呀。

  聿權……嗚嗚……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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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先生,你覺得怎麼樣?還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或加裝什麼的,你儘管說沒關係,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做到的。」設計師一臉誠懇的說道。

  簡聿權朝他輕點了個頭,慢慢的繞著屋內走一圈,從一樓、二樓再走到三樓。

  這間樓高三層的花園洋房並不是一間全新的房子,屋齡大概有五年了,不過因為屋主早移民國外的關係,原本是想留下來當回台的休息處,誰知道在國外待上了三、四年後再回台灣,便已無法習慣台灣這種急迫匆忙的生活環境,所以才會決定賣掉這間住沒幾次的房子,以省下那些林林總總,例如管理費、房屋稅、地價稅、電費、水費之類的開支。

  其實一開始他本來是想買棟新建的房子的,不過礙於交屋時間太慢的關係,遂聽從表妹麗柔的建議看了些二手屋,然後一眼便愛上了這裡。

  這間房子並不大,連同花園的部分,地坪只有五十坪,而建坪三層樓加起來也只有八十幾坪的空間,不過卻已足夠他和子嬋,甚至於以後他們有了孩子,抑或是她媽媽將來想搬來與他們一起共享天倫之樂都沒問題。        

  因為是二手屋的關係,屋價出乎他預料之外的便宜,所以他二話不說便將這間屋子買了下來,然後在三天之內辦完一切移轉手續,並且與設計師討論決定出屋內翻新改造的模樣,開始動工。

  一邊是公司的事,一邊是房子的事,一邊又要照顧因車禍而住院的子嬋,前陣子的他簡直是忙到焦頭爛額,差點沒宣告陣亡。不過幸好,最讓他放心不下與擔心的子嬋,有他那群死黨連番上陣為他看護著,所以他才能放心的外出處理公事或私事。

  大伙都知道他想利用這間房子做為向子嬋求婚的驚喜禮物之一,至於之二,當然就是那套令她愛不釋手,卻也買不下手的真愛金飾。

  死黨們在得知他想做什麼之後,全都嘲笑他去了義大利四年,被義大利人傳染了浪漫這種病,而且還病入膏肓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他們都忘了,他本來就有一半的義大利人血統,浪漫早已存在他血液之中,只不過他比較晚發病而已。

  放眼望去,簡聿權看著重新裝潢後的屋子。充足的光線、流動的空氣、穿透性的設計規畫,以及合宜的傢俱配置與擺設,這個設計師果然不負麗柔的特別推薦,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他所要求的一切,真是不錯。

  「我很滿意。」他回頭對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的設計師說。

  「謝謝你的讚美。雖然這是我們趕工出來的成果,但是不瞞你說,它絕對是我引以為傲的一個作品。所以簡先生,我可不可以有個不情之請?」

  「請說。」

  「可以讓我將這間房子的照片發表在雜誌上嗎?」

  「如果我說可以,你是不是願意照當初估價單上的金額打九折給我呢?」

  「嗄?」設計師明顯的一楞。

  九折?這間房子的裝潢設計費總共要兩百多萬元,打個九折的話,他不就馬上損失二十多萬嗎?這個代價會不會太高了?  

  「跟你開個小玩笑。」簡聿權忽又說:「這是你的作品,你當然可以擁有發表權,不過可以請你不要將我的名字,以及這間房子的所在地也發表出來嗎?」      

  「當然當然。」設計師立刻喜出望外的猛點頭,「謝謝你的許可,簡先生。」

  他微笑的問:「付款方式,可以開票嗎?」

  「當然可以。」

  「那你什麼時候可以給我報價單?」

  「事實上報價單現在就在我身上。」設計師將報價單從口袋裡拿出來交給他,有些擔心他在看到上頭的數字時會不會翻臉,因為那數字比當初他報價給他的數字多了將近二十萬。

  接過報價單,簡聿權只看了一眼,便從口袋裡拿出支票本。

  「需要我開即期支票嗎?」他沒有異議的問。

  設計師楞了一下。沒想到他沒任何問題也就算了,竟然還想開即期支票給他,這人也未免太好了吧?

  「不,只需要開一個月之內的票就行了。另外,零頭的部分就不用了,你只要開兩百壹拾萬元整給我就行了。」剩下的四萬七干三就當作是他的謝禮了,謝謝他這麼大方,不僅沒跟他議價,還打算要開即期支票給他的謝禮。

  「謝謝。」簡聿權將面額兩百壹拾萬的支票交給他。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再度為你服務。」設計師在確定支票無誤後,微笑的朝他伸出手。

  「如果有機會的話。」簡聿權握住他的手,微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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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的事情搞定後,就只剩下那套必須由法國師傅親自打造,再空運來台的那套真愛金飾了。

  想到這點,簡聿權將原本往回家路上的車子轉了個方向,朝離這兒不遠的那家美麗九九金飾店而去。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上回店家給他的期限好像就是在這一、兩天,可惜他把他們的名片弄丟了,要不然打通電話去問就行了,也用不著專程跑一趟。

  不過話說回來,即使他有他們的名片,他的手機也剛好沒電,所以這一趟就像注定似的免不了。

  因為只是過去問一下而已,簡聿權大膽的將車子停在店門前的黃線上,按下臨時停車鍵後,便迅速的下車走進店內。

  「歡迎光臨。」一見有客人上門,店內服務小姐口徑一致的喊道。

  「咦,簡先生,你來啦,怎麼不見您的未婚妻莫小姐呢?」銷售小姐甲立刻認出眼前這個貴客,笑容可掏的從櫃檯內走了出來,迎向他。

  「我是來問上回我訂的那套金飾來了嗎?」懶得向不相干的人解釋他與莫麗柔的關係並非未婚夫妻,簡聿權直接說明他的來意。

  「咦,令妹沒有告訴你嗎?」

  簡聿權楞了一下。他並沒有妹妹,哪來的令妹呀?難道說,她指的是麗柔?不對,她剛剛明明還以為麗柔是他的未婚妻,這回又怎麼會突然改口說,她是他妹妹呢?有問題。

  「我並沒有妹妹。」他說。

  「咦,可是不久前我才打電話到您家,是位小姐接的電話,她不是你妹嗎?」

  簡聿權瞬間蹙緊眉頭,臉上表情也在一瞬間變得冷冽嚇人。

  銷售小姐甲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大步。

  「你跟她說了什麼?」

  「我只是跟她說,您訂的飾品已經空運來了,麻煩她代為轉告您而已。」銷售小姐甲嚥著口水害怕的說。她從未見過一個人的臉色可以變得這麼快又嚇人的。

  「除此之外,你還跟她說了什麼?」

  「沒有,我真的只有請她轉告您,您訂的金飾已經來了,請您帶著您的未婚妻莫小姐一起來……」

  「該死!」簡聿權倏然咒罵一聲,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身,像道急驚風似的奔出金飾店,上車後狂飆而去。

  未婚妻莫小姐?

  那個白癡女人怎敢自以為是的亂點鴛鴦譜?她真以為每一對一起走進金飾店的男女,就一定是對未婚夫妻或者是男女朋友嗎?

  真是自以為是的大笨蛋!

  該死的,子嬋聽到這六個字時,會有什麼想法或反應?

  也許她因為選擇失憶症的關係,並不記得莫小姐是誰,但是未婚妻這三個字可跟記憶一點關係也沒有,她該不會真的相信那個自以為是的笨女人所說的話,以為他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已經論及婚嫁的女朋友莫小姐吧?

  該死的!該死的!那個笨女人最好祈禱子嬋沒事,如果子嬋因為她所說的話而誤會他,或者是難過得傷心落淚,更或者做出或發生什麼令他意想不到的事的話,他絕對會要她付出代價!

  以平均時速八十公里的速度狂飆回家,簡聿權毫不在乎一路上自己被拍了幾張超速的照片,一心只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家,確定她沒事。

  以一個完美的路邊停車姿態將車停在沒人敢停的窄小位置上,他迅速的下車衝回家,以三步並作兩步的方式直衝上他們位在四樓的租屋。

  掏出鑰匙將門打開,眼前寂靜的一切差點沒凍結了他全身的血液,讓他停止心跳。

  人呢?

  子嬋人呢?

  為什麼沒有躺在床上乖乖的休息呢?

  她人呢?

  是在廁所裡吧?

  腳步幾乎沒有停止,他衝向屋內唯一的隔間廁所,但是裡頭卻跟外頭一樣空無一人。

  她人呢?

  「子嬋?」

  身上有著多處骨折受傷未癒的她會去哪裡?

  「子嬋?子嬋!」

  像失了魂般,他瞬間跌跌撞撞、頭也不回的又迅速衝出家門去。

  受著傷的她會去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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