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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脫線俠女~~梅貝爾

脫線俠女~~梅貝爾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無名 您是第1404個瀏覽者
文案:

千錯,萬錯,都是老天爺的錯!

給了她號稱天下第一劍客的爹爹,也給了她永遠幼齒可愛的美貌,卻忘了把最最重要的慧根賜給她,害她練不成絕世劍法,圓不了從小到大的美夢——成為人人尊敬、可以到處吃白食的俠女!

嗚嗚嗚……人家她不依啦!她不要當個平凡的小老百姓啦?

可是明明沒有的東西怎麼讓它變成有咧?

有了!只要找個武功蓋世的男人,借他的種,生個孩子,等孩子長大後,呵呵呵……她可以「母仗子勢」,到處耀武揚威,而她才下了山,就聽到名震江湖的羅剎門門主要借腹生子,哇哈哈……真是太好了!

她迫不及待的上門應徵,過五關、斬六將後贏得「生孩子的寶座」,只是未來孩子的爹十分難搞,言明生下孩子後,她這個娘就得滾蛋!

可沒有孩子這張王牌,她的俠女夢該怎麼圓哩???

第一章

該是寂靜怡人的深山幽谷,卻被一陣淒慘的哭聲給破壞了原先美好的氣氛,嚇得野獸們四處逃竄,以為天要塌了,世界末日到了。

「嗚哇……我不管啦!為什麼人家就是學不會?嗚哇……不公平……」兵小葵賴在地上嚎啕大哭,完全不計形象,孩子氣的揉著紅腫的眼皮,淚水狂飆。「嗚哇……」

再也受不了他的魔音穿腦,兵融無奈的用兩根食指堵住耳朵,好減輕慘遭荼毒的程度。「小葵,阿爹知道你真的很用心、很努力,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你就認命吧!你這輩子是學不來無極劍法的。」

「我不要、我不要!」她聽了更縱聲大哭,捶胸頓足的哭嚷,「人家那麼認真說……嗚……為什麼會這樣?不管啦!人家就是要學會……不然、不然就當不成很厲害的俠女了。」

兵融頭痛欲裂,「你就是哭死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阿爹拜託你別哭了,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枉費他年輕時還博得「天下第一劍客」的美名,自認劍法絕倫,無奈只要碰上女兒,就施展不開。

「還會有什麼辦法?」兵小葵淚水方歇,仰起小臉,可憐兮兮的揪著阿爹,「打從我八歲開始練無極劍法起,到現在都過了十年,一點進展也沒有,一定是阿爹偷藏步數,沒有用心教我。」

面對這麼番的寶貝女兒,他真是有苦說不出。「冤枉阿!阿爹怎麼敢沒有用心教你?你可是阿爹的掌上明珠,不把無極劍法傳給你,阿爹要傳給誰?你說話可得憑良心阿!」

她無比哀怨的嘟著嘴問:「那人家為何老是練不成?」

兵融輕歎,「只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你沒有慧根!」事到如今,他只好實話實說了。

聽完阿爹的評論,兵小葵驟然大哭特哭。「哇……我不管、人家一定要學會,都是阿爹不好,為什麼不把慧根生給人家嘛!害人家當不成行俠仗義的俠女,嗚……」

其實他自己也很想哭,還得捺著性子安慰女兒。「好好好,都是阿爹的錯,是阿爹不好,小葵,你就聽阿爹的話,放棄吧!至於無極劍法的傳承,阿爹就另收個徒弟……」

「不行!」兵小葵氣急敗壞的跳上他的背,巴住兵融的脖子,「無極劍法是我的,阿爹不能把他傳給別人,我不答應!」

因為被她勒住脖子,一口氣喘不過來,漲的老臉的紅了。「有,有話好說…………你先把手…………放下來。」

兵小葵見他一副快斷氣的模樣,才不情不願的從他的背上跳下來。「阿爹,不准你把無極劍法傳給別人,你要是敢那麼做,我就跟你斷絕父女關係。」

「咳咳咳…………有那麼嚴重嗎?」看來寶貝女兒w經走火入魔了。都怪自己不好,幹嘛沒事淨跟她說些江湖軼聞,還有那些專門替天行道的大俠們的偉大事跡,讓她從小志願就是當一名維護江湖正義的俠女。

她昂起下巴,說的理直氣壯。「當然有了,阿爹,這輩子我要是當不成俠女就是你害的,我會恨你一輩子!」

「啥?」兵融聽的一個頭兩個大。

那A按呢?這又不是他的錯,他明明教得很盡心盡力,是她自己沒辦法領悟無極劍法的奧妙之處,怪得了誰?唉!這下他該怎麼收場才好?

「阿爹,你快替人家想個辦法,人家當俠女就要武功高強,不然是會被嘲笑的。到時連你也沒面子,人家會說你這個」天下第一俠客「教出來的女兒卻只有三腳貓的功夫,那可是很丟臉的代志耶!」

兵融心想女兒說的話也沒錯,他可不想晚節不保,貽笑江湖,但是她根本不適合練無極劍法,就是再苦練十年也是枉然……

有了!腦中霍然靈光一閃,他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妙計了。

「小葵,阿爹有辦法了。」他可真是寶刀未老,機智過人。

她眼中閃著兩束興奮的光彩,「阿爹,你快說!」

「雖然你練不成無極劍法,不過,可以讓你未來的兒子練,這樣不但可以繼承我兵家的家傳劍法,等他練成了,就可以陪著你一塊去當鏟奸除惡的俠女了。」女兒都十八了,也該替她找個好婆家,以後的事就讓女婿去煩心就好,想到這裡,兵融就露出賊兮兮的笑容,他真是聰明,居然可以想得出這種一舉兩得、永除後患的好辦法,呵呵……

兵小葵征了一下,「我哪來的兒子?」

「等你將來嫁了人不就有了?他既是我兵融的外孫,身上流著自然是」天下第一劍客「的血,想必是聰明伶俐,一點就通,到時你把無極劍法傳給他,說不定只要熬個幾年就練成了,那時你也不過三十歲左右而已,再當俠女也不遲。」他積極遊說。

「阿爹,不對喔!我是你得女兒,身上同樣流著你的血,為什麼就練不成?」他懷疑的斜睨著他,內心相當存疑。

他呵呵的乾笑,「可能是中間出了什麼岔子,所以才會變成這樣。俗話說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既以造成事實,現在再來追究也沒啥用。」

「那阿爹怎麼保證我未來的兒子就一定可以練成無極劍法?而且,萬一生的是女兒怎麼辦?」兵小葵還是滿腹狐疑。

兵融反應倒是很快,「不是阿爹重男輕女,而是生兒子比較有希望學會我們兵家這套無極劍法,如果第一胎是女兒就算了,下一胎再生兒子也不遲啊!但是得先把握幾個原則,阿爹只說一遍,你可要聽清楚喔!」

「好啦!好啦!你快點說。」她沒啥耐性的催促。

於是他清了清喉嚨,給它瞎掰下去。

「首先,你未來兒子的爹得要武功高強,而且,還要是個有頭有臉的江湖人物,最重要得身強體壯,這樣生下來的兒子才能熬得了練功的辛苦。」唉!自己真是用心良苦,唯有具備這些條件的男人,才能克得住他這個女兒,萬一對方太文弱,不被女兒騎到頭上才怪。

「這麼簡單,我就不信找不到。」兵小葵躍躍欲試。

「小葵,你是答應了?」只要女兒同意嫁人,一切就好辦了。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不答應也不行,誰叫我這麼沒用,只有靠我未來的兒子揚名立萬了,等他出生,我非要好好的調教他,讓他成為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大俠,有他在身邊,只要遇上打不過的對手,就全交給他,反正別人也不知道,還以為我的功夫也很高……嘻嘻,就這麼辦。」她越想越得意。

我可憐的外孫!兵融在心底哀嚎,不是他這個外公狠心,而是他都自身難保了,實在保不了外孫,只有自求多福了。

兵小葵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歡呼一聲,「阿爹,我決定把無極劍法傳給我未來的兒子了。」

「這真是太好了,阿爹也可以開始幫你篩選最適合的人選。」等選定了物件,就等著女兒出嫁,從此天下太平,呵呵呵!

「阿爹,不用麻煩你,我要自己選!」她想也沒想救一口拒絕。

他先是錯愕,然後點點頭。「說得也是,畢竟要嫁的人是你,當然要挑自己喜歡的,好,阿爹就讓你自己選,憑我兵融在武林中的地位,相信沒有人會拒絕這門親事。」

「謝謝阿爹。」兵小葵一臉詭笑的在阿爹頰上香了一個。

兵融笑得好不開懷,「哈哈……」

�������������������其實兵小葵也不笨,早就看出她那個阿爹背地裡耍的陰謀詭計。

她又不是頭殼壞去,沒事幹嘛自動跳進墳墓堆裡去,要是真找個男人嫁了,她還能當個俠女嗎?哼!天下烏鴉一般黑,所有的男人都希望娶進門的妻子乖乖地待在家裡相夫教子,當他的黃臉婆、煮飯婆,她才不會笨笨的往陷阱裡跳呢!

所以,她決定找個順眼的男人來「播種」。

為了尋找最適合當她兒子的爹的男人,兵小葵決定親自出馬,這種事可馬虎不得,萬一選錯了人,生出來的兒子還是跟她一樣少了那條慧根,不就得重新來過,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大好光陰?她可不想當白髮俠女!

原以為這趟旅程會耗費掉許多寶貴時間,沒想到,當一個人的運氣來時,就是城牆檔都檔不住,好死不死的讓她聽見一樁武林奇聞,於是眼巴巴的趕來湊熱鬧,只要雀屏中選,嘿嘿!她的俠女夢就有可能實現了。 兵小葵興致高昂的循線找到羅煞門,這一路上聽了太多有關於它的事。

據說它是現今武林中最陰冷恐怖的門派,門主嚴孤鴻性格孤傲冷漠,為人獨斷獨行,武功高深莫測,光是使出一招「誅殺邪掌」,至今無人能敵,被武林正派人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另外,她還聽說嚴孤鴻極端厭惡女人,外界無人知曉真正的原因,不過已經年過三十的他,最終還是需要子嗣來繼承羅煞門,所以,才會開出前所未有的「借腹生子」條件——只要能在一年之內懷胎受孕,而且一舉得男,就能領到一千兩銀子;若是生女,則只能拿到五百兩。 兵小葵當然不是貪圖那筆銀子,而是嚴孤鴻相當符合當她未來兒子的爹,只要確定有喜了,她就可以來個腳底抹油,把腹中的骨肉佔為己有,要是幸運的生個兒子,不就可以美夢成真了!

哈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既然有人願意自動貢獻他的「種」,她當然要善加利用了。

她越想越得意,「阿爹要是知道他快有外孫了,一定會笑的合不攏嘴。」

決定了!兵小葵一臉勝利在望,雖然她不是什麼國色天香,不過也生的聰慧可愛,人緣極佳,凡是認識她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喜歡她,心想,嚴孤鴻在孤僻,相信也會選上她。

想到這裡,她更是自信滿滿,大步的跨進那坐傳聞中陰森可怖的羅煞門,可惜馬上讓人給攔截下來。

「小姑娘,你走錯地方了。」戲謔的男聲笑說。

兵小葵一臉愕然,「這裡不是羅煞門嗎?」

「這裡的確是羅煞門,不過……」

她急著趕快見到嚴孤鴻本人,然後把該做的事做完才能安心。「既然是就沒錯了,我是來報名的。」

「報名?」手持長蕭的海潮生愣了愣,不禁重複她的話。

「難道不是在這兒報名嗎?」兵小葵左右張望,納悶的喃道:「我剛才見到好幾位姑娘走進來,應該是這裡沒錯啊!」

海潮生又怔愕了半晌,「呃,你說的報名是……」

「就是來替你們門主生小孩,難道外頭的傳聞都是騙人的嗎?」她問。

海潮生有點哭笑不得,「當然不是騙人,但是,我看小姑娘恐怕不太適合。」

「為什麼?你怕我生不出來嗎?」兵小葵大刺刺的直問。

「咳咳咳」俊秀的臉龐因她的直言而微紅,「我當然不是擔心這個,而是小姑娘的年紀太小了,我們門主再討厭女人,也沒有摧殘幼苗的習慣,你想生孩子還太早了。」

兵小葵忿忿的怒視他,「你的眼睛糊到蛤仔肉了是不是?我今年十八歲,已經不小了,不是什麼小姑娘。」

「你、你已經十八了」他不可思議的上下打量她,雖然體態並不豐腴,可是已見姣好的曲線,不過任誰看了她那張幼齒的小臉、天生的嬰兒肥、圓圓胖胖的輪廓,在鑲上稚氣的五官,都會以為她不過十三、四而已。

為了夢想,兵小葵當然得據理力爭。「我只是長得比較幼齒可愛,但是已經成熟到可以當娘了。」

海潮生面有難色的瞅著她看,「這……」

「你不相信?」她追問。

他抱歉的笑了笑,「我怎麼想都無所謂,重要的是我們門主,他對」可愛「的姑娘恐怕沒有興趣。」

「難道她喜歡那種臉蛋漂亮、身材前凸後翹、又會跟男人撒嬌的女人?」兵小葵怪叫一聲,「真是讓人失望啊!我還以為他會與眾不同,沒想到他跟其他男人同樣好色,還說什麼厭惡女人,十成十是騙人的。」

驀地,有兩到冰冷至極的目光直盯向她的背脊,讓兵小葵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本能的轉動頭顱,尋找它的主人,卻什麼也沒瞧見,還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

「小姑娘,你別亂說,我們門主不是你形容的那種男人。」海潮生對她犀利的評語有些招架不住。

兵小葵一臉嫌惡,「難道不是嗎?」

他極力為主子的行為辯解。「當然不是了,我們門主雖然形式風格獨特,不過十分講究公平。」

「那他為什麼厚此薄彼?長的可愛犯法了嗎?」她厲聲質問。 海潮生苦笑,「小姑娘真會說話。」

「如果你能把」小「字去掉,我會比較高興。」兵小葵大眼滴溜一轉,巴結的笑說:「我看你這個人長得挺俊俏的,而且又滿好相處,怎麼樣?能不能私下透露一點你們門主的喜好?只要我順利被他選上,我不會忘記你的好處的。」

他啞然失笑,「姑娘是想收買我?」

「嘿嘿,你知道就好,幹嘛說出來呢?」她對他擠眉弄眼。

海潮生失笑,「姑娘為什麼這麼想被選上?是為了那筆賞金嗎?」

「當然不……」兵小葵差點說溜了嘴,趕緊改口。「當然是了,唉!我家裡有個高齡八十歲的爺爺,還有生病的爹娘,以及一堆弟妹要養。當然需要一筆銀子開銷了,否則再怎麼說我也是個黃花大閨女,怎麼可能出賣肚皮來為男人生孩子,你說是不是?」 「聽起來的確很令人同情。」海潮生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聽也知道她在說謊,不過也不點破,因為她比其他來應徵的女子有趣多了。

兵小葵用手肘輕撞他一下,「喂!你們門主為什麼討厭女人?哦∼∼我知道了,她是不是以前被女人甩過?還是吃過女人的暗虧?」

「咳咳咳,姑娘,你不要亂猜,沒那回事。」海潮生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她小聲的嗔怪,「告訴我有什麼關係嘛!我又不會跟人家說是你說溜嘴的,到底是不是?」 「姑娘就別再問了。」

「我怎麼能不問?這可是攸關我的生死存亡。」兵小葵問得有些著惱了,已經認定自己猜測的,喃喃叨念著,「你們門主還真是氣量狹小,只不過是被女人甩了,就記恨一輩子,這樣還算是什麼男人嗎?我…………」

又來了!這次比方纔的感覺還強烈,而且冷到令她整個頭皮發嘛。

唰!兵小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過頭,這次總算讓她逮到了。

就在一座兩層樓式的閣樓上,有個身型高大冷酷的男人矗立在那兒,全身籠罩在黑暗之中,只有兩顆冰珠般的黑瞳冷冷地睥睨著她。

兵小葵忍不住搓了搓玉臂上雞皮疙瘩。「喂!我能不能請問一下,樓上那位像冰雕似的男人是誰?」 海潮生順著她比的方向瞟去,嘴角抽搐幾下,「那位就是我們門主了。」

「蝦米?」兵小葵又發出怪叫,「他就是傳說中那個殺人不眨眼、冷漠無情又武功霹靂厲害的羅剎門門主嚴孤鴻?」

「咳咳咳!對,沒錯。」海潮生憋笑憋得好辛苦。

樓上的嚴孤鴻倏地神色更為冷峻,陰沈的目光直瞅著她誇張的小臉。

她被看得毛骨悚然,不由得吞嚥一口口水。「呃……隔了這麼遠,我想你們門主應沒有聽見我們剛才說的話才對吧?」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們門主的耳力相當好,根據他此刻的表情,百分之百已經聽見了。」他忍俊不住的打碎她的希望。 兵小葵小臉黑了一半,「他有那種偷聽別人說話的習慣嗎?」

「一般時候是沒有,但是如果有人批評他就不一定了。」

真衰!這下連要給對方一個友好印象的機會都沒了,她心忖。

「這應該就叫出師未捷身先死,我看我鐵定不會被錄取了。」兵小葵有自知之明。「向他那種會記恨的男人,一定不會選我的,算了!我還是走好了。」

海潮生也不知怎麼突然改變主意,出聲喚道:「姑娘放棄了?別忘了你家裡還有個八十歲的爺爺以及弟妹要養,沒有銀子怎麼過活?」

她何嘗不覺得可惜。「你不是說你們門主不喜歡幼齒的嗎?」 「人的喜好隨時都會改變,說不定我們門主會想嘗試不同的口味。」他尷尬的硬拗。

「聽你說的好像我是一道大餐,等著被送入虎口似的。」兵小葵悻悻然的說:「不過既然都來了,不試一下好像太對不起自己。」

「那麼請姑娘跟我來。」海潮生比了個請進的手勢,眼角瞄了下位居二樓的主子一眼,見他表情詭譎難測,暗自希望自己的決定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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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黑石軒的花廳理等候的兵小葵,不時打量同樣來「應徵」的女子,只見環肥燕瘦皆有,競選者之踴躍,簡直比皇帝還吃香,她們不是為了賞銀,就是為了藉機籠絡羅剎門,無論是什麼裡理由或身份,皆一視同仁,都得依序領號碼牌排隊。 「嗚……」一名外型纖柔的女子從屏風後的書齋內奔了出來,掩面低泣的模樣讓兵小葵多看了幾眼。

在外頭候著的婢女急忙上前,「小姐,你怎麼了?」

她被嚇得渾身發抖,「好可怕……我才不要生這個可怕的男人的子……就是爹逼我也不要。」

「小姐,我們先回去再說。」婢女匆忙的攙扶她出去。

在場一名佩帶長劍的高傲女子冷哼,「羅剎門門主是何等人物,豈是她那種弱不禁風的女人匹配得起的,也不先秤秤自己的斤兩再來。」

「哇!想必這位姊姊的武功一定很厲害了。」兵小葵對俠女一向崇拜。「不知道姊姊怎麼稱呼?」 佩劍女子傲慢的斜睞,「鐵手幫慕容蟬。」

「好威風的名字!請問一下,當俠女是不是很神氣?」兵小葵兩眼發光的問。

慕容蟬輕蔑的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便認定她不是自己的對手。

「你問這個做什麼?沒事閃到一邊去,少來礙本姑娘的眼。」看來這個乳臭未乾的女人也想來跟她搶?門兒都沒有。

兵小葵聽了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更加崇拜。「哇!原來俠女都是這麼說話的,我得趕緊學起來。」

「你有毛病是不是?滾開!」慕容蟬嬌斥。

這時,海潮生含笑的步進小廳,「慕容姑娘,輪到你了,裡面請。」 「哼!」她鄙夷的冷睇兵小葵一眼,驕傲的挺了下豐盈的胸脯,才跟在海潮生身後勁進去。

兵小葵吶那的看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搞不清楚自己哪裡得罪她了,難道當俠女都要像她那樣「搖擺」嗎?她八成學不來,而且不太符合她的個性。

重新落坐,等的有些無聊,她心裡才這麼想,就聽見裡頭一陣乒乒乓乓,接著慕容蟬老羞成怒的衝了出來。

「嚴孤鴻,你給我記住!從來沒有男人給我這麼難堪過,總有一天,本姑娘會討回個公道,哼!」說完,馬上奪門而出。

慕容蟬潑辣嬌蠻的性子,讓她為之咋舌,心中思忖,怎麼跟她想像的俠女有天壤之別?嗯!她得引以為誡,絕不能跟她一樣。 「兵小葵兵姑娘、兵小葵兵姑娘。」海潮生連叫了兩次。

她下意識的叫道:「有!」

海潮生低笑,「換你了,你是今天最後一個。」

「呼∼∼終於輪到我了。」兵小葵深吸一口氣,準備羊送虎口——呃,不,應該說是惡羊撲虎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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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近距離一看,兵小葵發現嚴孤鴻長得實在非常……俊美!兩道斜飛入鬢的劍眉,顯示出他無與倫比的男子氣概,一管挺直好看的鼻樑,再加上厚薄適中的雙唇,簡直是老天爺的傑作。

不過,他的嘴角始終下垂緊抿,彷彿隨時都在生氣,硬生生的將分數拉下好幾分,臉上的線條保持不動,加上毫無溫度的眼珠放射出的冷芒,讓每個見到他的人先凍成冰柱,根本沒空注意到其他。 「呵呵呵……你好。」為了爭取他的好感,她決定先禮後兵。

嚴孤鴻目光譏刺的一瞟,直接切入主題,「你覺得自己有什麼資格當我兒子的娘?」

「那你覺得我哪裡沒有資格?」兵小葵刻意放低姿態,免得留給他壞印象,一切等騙到他的「種」後再說。

他嗤笑一聲,「萬一我兒子遺傳到你,有一張看起來永遠長不大的臉孔,對男人來說是一種恥辱。」

哇咧!這男人說話真是有夠毒,又不是她願意長成這副德行的。

兵小葵皮笑肉不笑的反唇相譏。「長得向我有什麼不好?總比有人老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好多了。」

噗!「對、對不起。」海潮生雙肩抖動得摀住嘴說。

面容鐵青的嚴孤鴻冷睇他一眼,按捺住怒火,繼續將目標鎖定面前不知死活的兵小葵。「你認為自己的身材可以引起我的興趣嗎?」

「該有的我都有了,反正生得出孩子就行了。」他問得直接,她也回得爽快。

他沉下俊臉,「如果我還是沒興趣碰你呢?」

「嗯!那你就得去找大夫了,因為恐怕你是」不能「」兵小葵也不怕得罪他,直言不諱的說。

嚴孤鴻聽得太陽穴上的青筋爆凸,「你說什麼?」

「你也不要不好意思,我認識一個大夫,他說很多男人有那方面的疾病,可是又不好意思說出來,成親多年生不出孩子,就把問題全推在老婆身上,這種行為真是要不得,所以有病還是請大夫來瞧瞧比較好……」

「住口。」他憤怒地狂吼一聲。

兵小葵有點怕怕的身子往後仰,「你、你不要激動嘛!」

「我要殺了你。」嚴孤鴻像只被踩到痛腳的獅子,暴怒的飛身躍起,運掌撲向兵小葵坐的方向。

海潮生悚然大驚,「門主!」

「哇!被我說中了……」她發現逃竄無門,張口驚聲尖叫,「羅剎門門主要殺人滅口了……救郎喔!」

霎時,桌椅被擊成碎片,迸裂開來。 「門主,快住手!兵姑娘不是有意的。」海潮生自知功夫不及他,還是冒死阻止,就算平白挨了一掌,也只好自認倒楣了。

她駭然的躲到海潮生的背後,「對對對,我是亂說的。」這男人是不是瘋了?反應這麼激烈!還是……只要是男人都那麼在意自己能不能?她趕緊陪笑拍馬屁,「嗯……你看起來這麼勇猛,怎麼可能」不能「嘛!」

兩道北極光又向她射了過來,嚇得兵小葵趕緊閉嘴。

哇咧!真是太恐怖了,萬一將來讓他知道自己帶球跑,不被天涯海角追殺到死才怪。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另求他人比較保險。

兵小葵小心翼翼蹭向出口,打算逃之夭夭。「嘿嘿!我看我是選不上了,還是離開好了,告辭。」 「站住。」

她驚跳一下,轉回身囁嚅的問:「還、還有事嗎?」

嚴孤鴻寒著臉斜瞅她,「就決定是你了!」

「嘎?」兵小葵呆掉了。

他陰森森了冷笑,「就由你來證明我能不能,要是生不出來,這輩子你休想離開羅剎門半步!」

「我、我、我可以拒絕嗎?」她僵笑的問。

「你說呢?」那口氣好像在問她「你是要死還是活」。

兵小葵張大小口,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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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完了!完了!完了!想她兵小葵聰明一世,居然糊塗一時,怎麼會以為羅剎門門主很好騙呢?要是真能這麼簡單的帶著他的親生骨肉落跑,江湖各大門派就不會這麼忌憚他了,現在好了唄!她想臨陣退縮都太遲了。 「姑娘,請沐浴更衣。」被派遣來伺候她的兩個婢女說。

兵小葵隨手一揮,「幹嘛沐浴更衣?我現在沒那個心情……對了!你們那個手上老是拿著蕭的男人叫什麼名字?」

「姑娘說的男人就是我們羅剎門兩位堂主之一的海潮生海堂主。」

「原來他叫海潮生……他在哪裡?你們可不可以去請他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他看起來心很軟,說不定可以助她逃離魔掌。

「對不起,姑娘,恐怕不太方便,奴婢請你先沐浴更衣。」

她一臉的不耐煩,「我現在不想洗。」 「可是門主交代,要奴婢們伺候姑娘沐浴更衣後,好送你到觀鴻樓和門主……嗯,圓房。」最後兩個字說得婢女也怪難為情的。

兵小葵立刻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叫,「圓房?!」

兩人一臉怪異的睇著她,「難道姑娘忘了自己來羅剎門的目的了嗎?」

「當然沒忘,可是…………這未免也太快了吧!」想不到今天才剛被「錄用」,當晚就要被「驗收」,可她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你們去跟他說,我身體不太舒服,等過兩天再圓房。」

婢女面有難色,「不行的,姑娘,門主的命令是不能違抗的,你就不要再為難奴婢了。」

可惡!這樣她就沒時間向海潮生求救了。 「姑娘,你要真的不去,門主一氣之下會殺了我們的,求求你跟奴婢們配合……」為了博取同情,兩個婢女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卻讓兵小葵打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正義感。

她豪氣萬丈得誇下海口,「哼!原來他是個不辨是非,只會虐待下人的大壞蛋,我絕不能原諒他,一定要替武林除害!」

「呃!姑娘誤會了,其實我們門主沒有你想的那麼壞……」她們好像說得太過火了。

兵小葵輕拍她們的肩頭,「你們不必怕,一切包在我身上,我將來可是要當俠女的,才不會畏懼他的惡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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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踏進觀鴻樓,兵小葵便渾身不自在,尤其她對圓房那檔子事還一頭霧煞煞,誰教她娘早死,連可以問的人都沒有,不過,她已經抱著視死如歸的精神——不成功,便成仁!為了有個兒子可以練成無極劍法,助她成為一代俠女,到時母子兩稱霸武林,那有多神氣,想到這裡,就熊熊給它努力下去了。 「我來了。」她昂首闊步的走進內房,才不願意讓嚴孤鴻小看她了。「有本是就放馬過來,本姑娘可不怕你。」

嚴孤鴻威風八面的坐在圓凳上,淡淡的瞄她一下,好像她只是只無足輕重的小蟲子般,逕自起身寬衣解帶,讓兵小葵的眼珠都瞪凸了。

「喂!你在幹什麼?」她失聲叫嚷。

他解扣的動作停頓一下,「你沒眼睛看嗎?」 兵小葵面頰微微發燙,乾咳一聲,「我當然有,可是……你脫衣服幹嘛?」

「你是在跟我耍白癡嗎?」嚴孤鴻冷睇她,口氣微微的不耐,「別跟我說沒人告訴你什麼叫圓房?」他以為她這麼大膽跑來應徵,早就瞭解個中曲折。

她不想被看扁,硬著頭皮撒謊。「我當然知道圓房就是男人跟女人脫光衣服躺在床上睡覺,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懂。」

嚴孤鴻冷嗤,「既然懂,還問什麼?」

「可是……不必這麼急吧?我們可以坐下來喝杯茶、培養些氣氛……」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只等她鼓足了勇氣。

他隨手將外袍扔下,黑眸轉深,「男人做那檔子事不需要氣氛,過來!」 「過去就過去,誰怕誰。」兵小葵深吸口氣,心想反正橫豎都要失身,還是快點把該辦的事情辦一辦。「不過,我還是要先說清楚,只要確定我有孩子,我就不再陪你睡覺了。」

「這點你放心,到時我也沒興趣碰你了。」

兵小葵霎時杏眼圓睜,「哎喲∼∼你說這話很過份喔!好像碰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他嘲弄的冷哼一聲。

「你……」她氣極反笑,「彼此彼此,我也不想被你碰,最好以後大家橋歸橋,路歸路,再也沒有瓜葛。」

嚴孤鴻緊盯著她慢吞吞的動作,耐心快用罄了。「最好如此,等生下孩子,你拿了銀子就走,將來和孩子,還有羅剎門都沒有任何關係!」 「這不用你提醒。」兵小葵用不聽使喚的手指卸下衫裙,白他一眼,「你這樣盯著我,我會緊張,把頭轉過去。」

他覷了下她紅撲撲的小臉,才不情不願的轉開視線。

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傳來,然後是爬上床板嘎吱嘎吱的聲響。

「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那口氣含有一種豁出去的感覺。

嚴孤鴻才回過頭,便瞥見她整個身子縮在被褥下,只露出一顆頭顱,還有一張完全和年紀不合的娃娃臉孔,正眨著融合了天真、好奇和疑懼的烏眸回視他,讓他有種自己像是個即將淩辱小女孩的變態叔叔。

不對,他從來不是心軟的男人,而且這也是她自動送上門來的,一個貪圖重金、願意出賣肉體的女人,他根本不需要有一絲一毫的內疚。

一旦做好心理建設,嚴孤鴻一個彈指,桌上的燭火便熄了。

「等一下!」兵小葵臨時喊停。「我習慣點著燈睡,太暗了我會不習慣。」

他冷淡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你最好早點習慣。」

兵小葵忿忿不平的抱怨,「你這個人好鴨霸喔!」

「我討厭多話的女人。」

「沒辦法,我就是有這種小毛病,只要一緊張就會說個沒完沒了,你最好也早點習慣……嘻嘻,你不要摸我那裡,好癢喔……嘻嘻……」 「閉嘴!」他不耐的喝道。

「真的好癢嘛……嘻嘻…………呵呵呵……唔唔……」

過了半晌——

「唔……等……不要吃我的嘴…………我晚餐吃了好多大蒜,很臭。」

「我還可以忍耐。」黑暗中傳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是嗎?可是聽你的聲音不太像在忍耐……」

「你說夠了沒有?」

「好啦、好啦!我說完了……喂!有沒有人說你很重?要不要換一下位置,我比較輕……」

「閉嘴!」

「連抱怨都不行嗎?你太專制了,難怪沒有女人受得了你。」她仍叨念個不停。

「不用你操心。」他回她一句。

「我當然不是替你操心,我只是覺得自己很偉大,居然能忍人所不能忍……好像有句話叫什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砰!有個沉重的物體從榻上翻落下來,踱離開床鋪。

兵小葵困惑的問:「怎麼了?是不是已經圓完房了?」

「今天不想做了。」嚴孤鴻火大的吼道,耳邊有只麻雀嘰嘰喳喳,他根本就做不下去。

「不想做?」她失聲大叫,「人家都準備好了,你居然說不想做了!這怎麼可以?快點回床上來,做完才准走。」

嚴孤鴻隨意搭上衣褲,坐到一端生著悶氣。「你可以滾回房去了!」

「哎喲∼∼要做也是你說的,現在說不做也是你,怎麼說都是你贏。」她在嘴裡嘀嘀咕咕,「哼!不做就算了,我回房睡覺去。」 七手八腳的穿戴好衣服,兵小葵摸黑往門口走去,好幾次還差點被絆倒了,當她來到門邊,忽地想到什麼又回頭。

「看來你今晚心情不好,那我明晚再來好了。」她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呢!

他怒吼一聲,「滾——」

���������該是美好的早晨,卻因嚴孤鴻惡劣的情緒而顯得陰鬱許多。

「潮生,到底怎麼回事?」因為出外辦事,直到今早才返回的路鋒,有些摸不清狀況的問。

海潮生一臉不解,「問話問個沒頭沒尾的,我怎麼知道是什麼事?」

「我剛回來,就有人來跟我通報說門主一大早脾氣就很壞,要我謹慎小心,免得遭受到池魚之殃,所以我才問你,究竟怎麼了?」

他扯了下唇苦笑,「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為了女人。」

「女人?!」路鋒登時露出冷汗涔涔的表情。「是那個不怕死的女人惹火門主了……不對呀!門主向來不讓女人親近,怎麼會跟女人扯上關係?」

「那是因為門主已經挑選出未來少主的親娘,而且就在昨晚兩人已經同房了。」這應該是件好事,不過,情況似乎不太樂觀。

路鋒怔愕一下,「難不成是那個女人沒有伺候好門主,惹得門主不高興?」

「事實如何恐怕只有當事人才曉得,不過,我看門主的臉色不太好,事情應該進行得不是很順利,所以我才在想該怎麼善後。」

路鋒不甚在意的說:「既然這樣,那就再換一個不就得了。」

「你自己去跟門主說。」海潮生丟給他一記白眼。

「我才不敢,這次門主答應用銀子買個女人來生孩子,是我們好說歹說才勉強同意的,萬一還是行不通,我們兩個就等著受死了。」只要想到主子的怒火,他就心裡發毛。

海潮生攢眉低語,「可是,大夫都說門主的身體正常,想傳宗接代絕對沒有問題,到底是哪裡出了岔?」

「八成是那個女人長得不夠美、身材不夠誘人,所以引不起門主的興趣。」路鋒壞心的批評。

海潮生白了夥伴一眼,「她是門主自己挑的,如果沒有興趣,門主是不會委屈自己的,我想問題應該不是出在這裡……好了,別說這麼多了,門主有令,你一回來就叫你到黑石軒見他。」

「你跟我一道去。」

他狐疑的斜睞,「為什麼我得跟你去?」

路鋒笑的好不奸詐,「我們可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人,如果門主怪罪下來,你也逃不了,當然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

「你倒挺會拖人下水的嘛!」海潮生溫秀的面龐透著一抹假笑。「

「誰叫我們是好兄弟,走吧!」

海潮生不禁長歎一聲,「唉!我真是遇人不淑啊!」

�������������嚴孤鴻在原地踱來踱去,不知踱了幾百次,地板都快被踩凹了,那股莫名的煩躁感就是讓他停不下腳步。 他已經對天發過誓,這輩子絕不再因為女人而失控,在沒有女人可以影響他的情緒,也因為如此,他才能建立今天的羅剎門,讓各大門派無不因他的狠絕無情而心存忌憚,不敢與自己為敵。

沒想到昨晚他卻敗在一個女人手上。

原本應該只是男女之間的交媾行為,只是單純的交易,不會牽涉到感情,直到女方成功受孕,便大功告成,可是……差點被搞瘋的竟是他自己!

他從來沒遇過像她那樣瘋瘋癲癲的女人,不知該說是脫線還是白癡,讓他不曉得該怎麼跟她「辦事」,也許,他真該考慮換人,不然將來生下的兒子有可能遺傳到她的秀逗腦袋,豈不是後悔莫及? 待路鋒和海潮生雙雙進門,見到的就是在踱圈子的嚴孤鴻。

「見過門主。」兩人齊聲道。

「有事?」

海潮生略感訝異,「門主不是交代要路鋒來見你嗎?」

「我倒忘了。」嚴孤鴻猛地想起確有其事。

忘了?!這兩個字向青天霹靂般打了下來,讓路鋒一臉驚疑不定的覷向身旁的同伴,心想代志大條了,他們至高無上的主子什麼時候忘過事情了。

路鋒小心翼翼的詢問:「門主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如果有,不妨說出來,讓屬下們替你分憂解勞。」

「該不會是跟兵姑娘有關吧?」說完,海潮生便留意著主子臉上的表情。 剎那間,嚴孤鴻拉長了臉,「你怎麼會認為跟她有關?」他不想讓第三者知道昨夜他們並沒有圓房,怕有損他的男性雄風,到時又有蜚短流長傳出去。

「屬下失言,請門主恕罪。」

嚴孤鴻感到屋裡的空氣沈悶,霍然跨出門檻,兩人也跟了出去。

在穿廊下走了一小段路,他才再度啟齒。

「」她「……怎麼樣了?」

「還是那句老話,」她「想再見門主一面。」路鋒說。

他咬牙低斥,「不可能!」

「屬下也是這麼告訴」她「的,不過見」她「又哭又求的,屬下實在很為難,已經交代照料的婢女要多加注意。」 海潮生瞥了下嚴孤鴻飽含恨意的側臉,大膽直諫,「門主,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畢竟」她「是你的……」

「住口!」嚴孤鴻大聲狂嘯,「我的私事還不需要你來插嘴。」

「是,屬下僭越了。」

唉!這個心結要到何時才能打開?

嚴孤鴻下顎一縮,緊繃著黝黑的臉龐繼續往前邁進,似乎只要提到「她」,他就有滿腔的憤恨不平,恨不得毀滅世上所有的東西,連自己在這世上最親、最信任的人都不能信任,實在太悲哀了。

路鋒壓低嗓音,小生責備同伴的多事。「你明知道門主最恨人家替」她「說話,你幹嘛還自找死路?」

「我實在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又怎麼樣?門主恨死」她「了,連去探望」她「一眼都不肯,誰說情也沒用,我們還是自求多福吧!」

他在心中輕歎,「沒有愛,哪來的恨?」

「噓!你找死嗎?門主耳力好得很,小心讓他聽見了,到時又抓狂,我們可是擋不住。」路鋒趕緊摀住他的嘴巴。

海潮生拍開他的大掌,「這個不用你提醒我。」

「對了!被門主選上的女人到底長得什麼德行,我還沒見到人呢!」他問。

「嗯,該怎麼說呢?只能說她很特殊。」這是海潮生唯一想到的形容詞。

路鋒的好奇心被勾起了。「怎麼特殊法?」

「我也不會說,反正等你看到就明白了,她……咦?」發覺走在前頭的嚴孤鴻已經停下腳步,高大的身軀看得出明顯僵硬起來,不禁加快速度趕上。「門主,怎麼了?」 等他走近,才知道嚴孤鴻淩厲的雙目死盯著某人的背影,傾聽著幾個女人在閒話家常,驚訝之餘,不自覺的也靜心聽了下去。

「哎呀!討厭死了,怎麼問人家這個嘛!」一名婢女捧著紅紅的臉蛋嗔罵。「人家還沒嫁人,怎麼會知道。」

兵小葵好不失望,「原來你也不知道……」

「好啦!我是知道一點點,不是很多喔!」婢女故作清純的說。「其實圓房很簡單,我們女人只要躺在床上,什麼都不用做,其他的交給男人就好了。」

「真的這樣就可以了嗎?」兵小葵還是不懂。

另一個年紀稍長、已為人妻的廚娘曖昧的偷笑,「差不多是這樣啦!不過聽說姑娘昨晚已經和我們門主同房了,不是早就體會過什麼叫圓房,幹嘛還跑來問我們這種問題?」

這下她可逮到機會好好的數落他一番。「這還不是要怪你們門主,突然叫停,也不把它做完,真是有夠掃興的。」

婢女大感驚奇,「怎麼可能!我們門主真的什麼都沒做嗎?」

「嘿咩!你們都不知道,人家都把衣服脫光光了,還躺在床上任他宰割,他只是一直親我,親得我全身好癢喔!然後他就突然說不做了。」

「那A按呢?」廚娘瞪大眼睛。 兵小葵垮下一張娃娃臉,「你們說是不是我沒有女性魅力?還是他有問題?該不會他真的不能?不過,他看起來一副很行的樣子,不像是外強內干呀!」

「噓——」婢女和廚娘倏地神色批變的猛噓,要她別再大放厥詞。

她渾然未覺得喃喃自語,「萬一他真的不能,那我不就生不出孩子……想想還真是可惜,畢竟很難找得到向他這麼品質優秀的男人了……咦?人呢?我都還沒問完,她們怎麼跑了?」

不對!兵小葵後知後覺的感到背脊發冷,小臉乍白,很慢、很慢的回頭,好死不死的撞進一雙沈怒陰鬱的冷眸中,一顆心頓時涼透了。

我的媽呀!

這次她死定了。 嚴孤鴻吃人似的目光將她釘死在原地,舉起緊握的右拳,「砰!」的一聲轟然巨響,硬生生的將曲廊下的一根樑柱攔腰打斷,整個屋頂全部崩塌下來。

「糟了!」海潮生和路鋒只來得及縱身躍出廊下。

真是好險!幸好門主只使出一成的功力,不然他們鐵定無法及時逃初生天。

待塵埃落定,已不見嚴孤鴻和兵小葵的蹤影,兩人不由得相對一眼,祈求菩薩保佑門主能留給她一個全屍。

�����������被人像拎小雞似的挾持到觀鴻樓的兵小葵,手腳一得到自由,就趕緊在周圍找掩護躲避,她再怎麼遲鈍,也曉得大難臨頭了。

「你、你、你有話好說,要是我有得罪的地方,我、我向你道歉。」見他殺氣騰騰,她就恨不得從來沒踏進羅剎門一步,也從來沒見過他,嗚……她什麼男人不好找,偏偏選上性格暴戾的男人,這下她真的會死得很慘。

嚴孤鴻一邊踱向她,一邊狂扯身上的衣衫,「你不是懷疑我不能嗎?好,我就證明給你看,我到底能不能?」

「不、不用證明了,誰敢說你不能,我兵小葵第一個不服,你羅剎門門主叱?武林,萬夫莫敵,你只要說一,就沒人敢說二……嗚…………」兵小葵嚇得語無倫次,好話說盡。「你這麼厲害……怎麼會生不出孩子呢?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好不好?」

他伸長猿臂,一把揪住她的後領,「不好!」 兵小葵臉色發白的慘叫:「救郎呀……阿爹,快來救我……」

「你現在叫誰都沒用。」嚴孤鴻將她壓在床榻上,凶暴的撕裂她的衣襟,「這些都是你自找的。」

「啊……」她驚訝著瞪著他毫不溫柔的舉動,一時忘記方纔的恐懼。「你不要撕啦……這是我今天才剛換的新衣服耶……你要我脫就說一聲,幹嘛把它毀了?你銀子多是不是?要是太多,我……唔唔……」

他索性俯下頭封住她嘰哩咕嚕的小嘴,否則真會被她氣瘋到失手掐死她。

為了以防萬一,海潮生和路鋒也趕至觀鴻樓外,真怕會鬧出人命,不過等了好半晌,都沒有異狀,心才稍微定了些。 路鋒啞然失笑,「真不知該說那個女人愚蠢,還是腦筋有問題?居然將閨房裡的事拿出來聊,而且還是男人最在意的事,難怪門主會抓狂,換作是我,恐怕會一掌劈了她。」

「現在你總該知道她有多特殊了吧。」海潮生斯文的面龐泛出一抹苦笑,「你都不知道昨天她到我們羅剎門時鬧了多少笑話?她呀……」

話才說到一半,觀鴻樓內就傳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叫聲。

海潮生心頭一驚,「怎麼回事?」

「該不會是被門主給……」殺了!

兩人默契十足,眼看就要破門而入,衝進去救人,卻在半途霍然打住。

「哇……好痛喔……嗚哇……」 還會叫?那表示沒事,他們暗忖。

「啊……你這個大壞蛋戳我之前也不先知會一聲……很痛耶……嗚哇……我都說很痛了你還來?嗚哇……好痛喔……我以後不會再說你不能了……嗚……」

路鋒會意過來,登時「噗哧!」的放聲大笑。

「我的天!」海潮生支額搖首,然後拖著早已笑得趴在地上打滾的同伴離開「命案現場」。

屋內,兵小葵十隻的指甲抓過強壯有力的背部,留下一條條血痕,「哇……你不要再變大了……真的好痛耶……嗚……我就知道你這個男人最會記了……你根本就是在報復……」

「你再不閉嘴會更痛!」嚴孤鴻粗吼一聲,感覺到柔潤緊縮的內壁將自己包裹得好緊,令他幾乎要發狂。 「嗚……我閉嘴就是了……哇阿!你騙人……還是好痛喔……你不要再戳了行不行?」慘遭蹂躪的兵小葵哭得是聲嘶力竭,臉上的痕跡分不出是眼淚還是鼻涕。

嚴孤鴻在喘息中狂野的衝刺……

「好了、好了……人家相信你了……你真的好行、好厲害……」實在好的讓她想哭。

他冷冷的瞄她一眼,眼神雖然嚴酷,可是身體的反應卻是火熱亢奮,不由分說的將她勻稱的纖足抬上了肩,更深入她的緊窒地帶。

「啊……你……有完沒完……嗚哇……好痛……輕一點……」為什麼沒人跟她說圓房要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 兵小葵見他樂此不疲,還越戰越勇,索性哭得更大聲,嗚……都是阿爹的錯,如果他肯把慧根生給她,她何必受這種苦?最好她今晚就能順利受孕,不然再多來幾次,她還沒當成俠女,就先一命嗚呼了。

「嗚……你到底好了沒?」她無力的哭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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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翌日,黑石軒書齋。

「門主,這是鐵手幫幫主慕容贏下的帖子,邀你前往共商武林大事。」路鋒將剛送到達的邀請函交予嚴孤鴻。

他冷冷一笑,「武林之事與我何干?把它扔了。」

路鋒自然樂於從命,準確的將它丟進字紙簍裡。

「依屬下來看,慕容贏最大的目的還不是想攀上我們羅剎門,好助他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他那點心思已經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我看他原本是想獻上美人計,以為門主會選上他女兒慕容蟬,只要她能生下門主的骨肉,就算當不成門主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得給他點情面。」海潮生眼中流露出一抹譏嘲,「沒想到門主連看都不看一眼,還當場給慕容蟬難堪,這才不得不紆尊降貴。」

「他算盤打得還真精,江湖上誰不知道慕容蟬的外號叫」辣手美人「,美則美矣,可是只要被她利用過的男人,都沒有一個好下場,慕容贏居然還有臉派她來勾引門主,我看他真是年紀大了,頭腦不太清楚。」路鋒惡毒的說。 海潮生也有同感,目光不經意的往嚴孤鴻一瞟,見他有些心不在焉,和平時不太一樣。「門主,有什麼問題嗎?」

霍然將思緒拉回,嚴孤鴻淡淡的道:「沒事的話,你們都下去吧!」

「門主,另外還有件事,昨天……呃……」海潮生口氣一頓,拐彎抹角的說:「屬下的意思是說,或許兵姑娘有可能已經懷孕了,是不是該找個有過生產經驗的婦人跟在身邊,至少到臨盆之前有很多事需要注意?」

路鋒點頭如搗蒜,「對對對,還是潮生設想周到,我們這些大男人對女人生孩子的事一竅不通,是該事先做好準備。」

「她未必已經有了。」嚴孤鴻垂下眼瞼,輕掩黯然的瞳眸。 他心直口快的說:「這點請門主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昨天全羅剎門的人都聽見她的叫聲了,足以證明門主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海潮生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呃,呵呵……屬下失言、屬下失言。」路鋒趕緊陪笑。

嚴孤鴻眼神陰寒的斜睨他們,看得兩人寒毛直立。

「要我用銀子買女人來生孩子是你們出的餿主意,這事可以說傳遍江湖,要是她在半年內還是沒有受孕,讓我再度淪為眾人的笑柄,這個後果就由你們來負責!」

路鋒困難的吞嚥下口水,「門主放心,她、她一定可以的。」

「兵姑娘生性活潑,身體又健康,一定可以幫門主生下個胖小子,門主要對自己有信心。」海潮生強擠出笑容,為他打氣。 「最好是這樣。」嚴孤鴻扯動一邊嘴角,綻出讓人為之膽寒的笑意,「不過你們還是先跟老天爺借一點運氣來,要是中間出了什麼岔子……到時我會拿你們來試」誅殺邪掌「的威力。」

路鋒和海潮生不禁抖了抖身子,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等嚴孤鴻從難得的怔仲中回神,才發覺雙腳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逕自走回到觀鴻樓,心頭一震,硬是將身軀釘在原地不動。

每天這個時辰,他無不待在練功房裡鑽研武學,除非入夜,否則絕不回房,今天怎麼反常了?掄拳往牆上一捶,忿忿的思忖,他不能再相信女人了!

時辰已近中午,那女人也該醒了吧!嚴孤鴻從來沒見過比她還會鬧,會哭的人,就連辦完了事,她還辦法一個人在那邊數落他的不是,吵得他沒辦法睡覺不說,還把被褥都捲走,要不是念在女人的初次真的很痛,他才不可能容忍她……

容忍?!

嚴孤鴻大大一怔,他在想什麼?他怎麼可能容忍一個女人?應該說念在她腹中可能已經懷了他的親生骨肉,否則早就將她轟出他的房間了,沒錯,這麼想就對了,她只是用來生孩子的工具,他對她不可能會有感情的!

自我催眠一番,嚴孤鴻覺得自己沒必要刻意和她保持距離,於是雙手負在腰後回房,當他踏進觀鴻樓,瞥見的是正彎著腰身,一手扶著牆壁,活像烏龜般走路的兵小葵。

「你在幹什麼?」通常他根本不會主動去關心任何人,尤其是女人,可是見到她怪異的舉動,還是不小心衝口而出。

兵小葵倏地抬頭,馬上恨恨的嬌喝,「你這個罪魁禍首還有臉問?我全身上下好像快要散掉了,都是拜你這羅剎門門主所賜……哎喲!好痛喔!」

見她哭喪著小臉往地上一坐,他的眉頭攏得更高。「你到底在幹什麼?」

「你還裝蒜!人家身體又酸又疼,昨晚沒空吃飯,又沒人給我送早飯,更不用說午飯了,我快餓死了你知不知道?嗚……人家好餓喔!」她越說越覺得自己好可憐,說著說著,眼淚就撲簌簌的往下掉。「嗚哇……你欺負我啦!」

見識到她說哭就哭的本事,嚴孤鴻不禁傻眼了。

「你昨天還哭不夠嗎?」而且還大吼大叫,活像被人凌虐似的,讓羅剎門上上下下全都聽見了。

她抖動著唇瓣,怨懟的瞪了他一眼,用盡吃奶的力氣放聲大哭,「嗚……你這男人有夠小氣、沒有肚量……嗚哇……專門欺負我這種弱女子……」

嚴孤鴻受不了嘶聲低咆,「閉嘴!」

「嗚哇……」她毫不畏懼,哭得比他大聲。

他憤怒的轉身拂袖而去。

兵小葵哭得肩頭一聳一聳的,「嗚……這死沒有良心的男人,居然就這樣走掉了……」哼!她決定不要他了。 就在她嗚嗚咽咽好一會兒,幾個腳步聲穿過廊下,最後繞進屋來,她一邊抽泣一邊揉眼,撥冗瞄了下是誰,這一看不得了!瞪大噙著水氣的烏眸,還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

她猛吞口水,「好香喔!」

幾名送飯菜進來的婢女把東西擱下,便快快的離去。

嚴孤鴻由上往下的睥睨著她哭得一塌糊塗的小臉,「吃的來了,不要再給我聽見你的抱怨,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扶我一把。」她將潔白的小手遞給他,兩眼須臾不離桌上的食物。

他眼睛進出兩道殺人般的怒芒,「你、說、什,麼?」 「我的腿好酸喔!快點扶我起來,我餓扁了。」兵小葵無視他鐵青的臉色,口中的唾沫不停的在分泌,肚子叫得更大聲。

這女人看不懂人家的臉色嗎?

也許他該考慮一掌劈了她,省得被她氣死。

「自己起來,不然就別吃了。」短短幾個字,卻是從嚴孤鴻的齒縫中進出來。

兵小葵這才不小心瞄到他猙獰的表情,識相的摸摸自己的鼻子,不過每挪動一下身體,就痛得她齜牙咧嘴,好不容易蹭到桌旁,端起碗筷,便狼吞虎嚥的將食物猛往嘴裡塞,活像有人跟她搶一樣。

「喂……」她好不容易才把塞滿口中的食物吞下肚子,「我們昨天既然已經那個那個了,那要怎樣才知道是不是有了?」 他一副事不關己的道:「我又不是大夫。」

「你的態度很冷淡喔!我還以為你急著想要有個兒子。」她不滿的回他一句。

嚴孤鴻扯唇冷嘲,「我現在倒要考慮一下是不是要讓你當我兒子的娘。」

「你很過分喔!我有什麼不好?能當我兒子是他的福氣,別人求還求不來呢!真不識貨,況且是你自己要選我的,我又沒有拜託你。」兵小葵無法接受被人嫌棄的滋味。「你以為我喜歡你當我兒子的爹嗎?我還想換人做做看呢!」

「再、說、一、遍!」嚴孤鴻冷凜的斜睨。

她眨了眨茫然的大眼,「說什麼?」

「最後一句。」

兵小葵恍然大悟,「哦!我是說我還想換人做……做……」尾音在他酷寒的臉色下倏地消失。「你、你幹嘛這樣看人?」怪可怕的。

「在你生下孩子前,休想走出羅剎門一步!」他不知道在胸腔中悶燒的那團火焰是什麼,只知道情緒在一瞬間變得更差。

「剛才還說不想讓我當你兒子的娘,現在又要我生,說話反反覆覆,真是讓人難以適從。」兵小葵忍不住碎碎念。

兩道凶光立刻掃了過去,讓她倏地噤口不語。

嚴孤鴻面無表情的旋身,「吃完東西,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間,今晚我會再派人去通知你。」

「蝦米?!」她驚喘一聲,「今晚我們還要……」 他眼中不自覺的閃過報復後的得意之色,「直到確定受孕前,每天夜裡你都得來觀鴻樓報到。」

兵小葵胃口大失,「每晚都要?你也太神勇了吧!這樣不會太累嗎?就算再厲害,身體也要顧,不如我們四天來一次怎麼樣?」她企圖跟他討價還價。

「你說呢?」語調平平的,沒有半點起伏。

她乾笑一聲,「那,那改三天一次怎麼樣?」

嚴孤鴻這次連回都懶得回,只用一雙可以將人凍死的厲眼瞅著她。

「那、那這樣好了,中間休息一天,明晚我們再繼續如何?」她討好的再問。

「今晚我會派人去接你!」他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的踱了出去,留下一臉懊惱的兵小葵。 ��������������

唉!能看到隔天的太陽,真有種重生的感覺。

兵小葵坐在石階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一副懶洋洋、昏昏欲睡的模樣,口齒不清的咕噥,「還是回房去補個眠好了,不然晚上又沒得睡了。」

心裡這想著,可是身子卻不想動,只能兩手托著下巴,眼皮已經閉上……

「兵姑娘。」好聽的男性嗓音在耳際響起。

她困難的掀開眼瞼,覷了一眼羅剎門的兩位堂主,「是你們呀!認識我的人都直接叫我的名字,喊我兵姑娘,聽起來怪彆扭的。」

海潮生一臉笑意晏晏,「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小葵,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像不太好喔!」 「對呀!好像一臉沒睡飽的樣子。」路鋒也隨口說。

「什麼好像,根本就是不好。」說到這個,兵小葵可有滿腹的委屈無處訴。「還不是你們那個偉大英明的門主,人家好不容易才睡著了,他又來吵我,有時候一晚吵了好幾次,我看他根本不是」不能「,而是」太能「,難怪沒有女人受得了他,幸好我平日有在運動,體力還不錯,不然早就累垮了。」

路鋒驚奇的低叫,「那是不是說門主的身體都沒問題了?潮生,我們可以不用擔心被拿來當」掌靶「了。」

「還是不要高興得太早,等確定小葵有孕再說。」海潮生當場潑了他一桶冷水。 「你們還是先找個女人來當備胎,我怕我熬不到那個時候就壯烈成仁了。」兵小葵越想越不甘心,悻悻然的說:「哼!還說什麼厭惡女人?真是騙鬼。」

海潮生低笑,「你錯了,我們門主的確討厭女人到了極點,自從五年前我和路鋒跟了他後,就沒見過他身邊有過女人。」

「為什麼?難道他真的是受了什麼刺激?」她好奇的問。

「這個……」路鋒窒了窒。「你就別問這麼多了,至少你是唯一一個我們門主肯用正眼去看的女人,現在只拜託你趕快有孩子,不然我們兩個小命休矣。」

她白他一眼,「這還用你說,我也想快一點啊!」

「小葵,你就再多忍耐一陣子,等生了孩子,你就自由了。」海潮生安撫著。 兵小葵眼珠溜了溜,語帶刺探的問:「萬一到時我捨不得丟下孩子,不想離開他,你們門主會怎麼樣?」

「恐怕會殺了你。」他直言不諱。

倒抽一口涼氣,兵小葵小臉發白,「他真的這麼狠?」

路鋒朝上翻了個白眼,「你這不是在說廢話嗎?我們門主已經說好只要孩子,等付過了銀子,你自然就跟羅剎門沒有關係,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你要是違反約定,門主當然不會饒了你。」

「小葵,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們門主了吧?」雖然門主火爆易怒,有時冷血無情,但深具男性魅力,女人見了很難不動心。 她先是一怔,然後噗哧一笑。「我才下會喜歡他。」

「難道你不想嫁給他,成為羅剎門的門主夫人?」海潮生頗感意外。

兵小葵只當聽了個大笑話。「他對我那麼壞,老是端著一張臭臉,好像看我不順眼似的,一點都下懂得溫柔體貼,我才不會喜歡上那種男人,況且我還有個更遠大的志向等著去實現,才不想嫁人,一輩子被綁在男人身邊,那多無趣啊!」

「什麼志向?可不可以說來聽聽?」

「這是我的秘密,當然不能告訴你們了。」對於這點,她的口風可是很緊。

「好了,不跟你們多聊,我要進去睡個午覺。」

她走後,路鋒和海潮生互覷一眼,「你覺得呢?」 「我到現在還看不出來。」海潮生很清楚他想問什麼。

路鋒抓了抓後腦勺,「門主對她的態度似乎有點不太一樣,不過想撮合他們,只怕是自尋死路。」

海嘲生輕喟,「的確如此。」

「可是孩子也不能沒有娘,我們都是過來人,嘗過那種被人恥笑欺負的滋味,實在於心不忍……門主!」冷不防瞅見嚴孤鴻諱莫如深的表情,不知杵在那兒多久了,害得路鋒驚跳了有半尺高。

原以為嚴孤鴻會因此大發雷霆,他們下意識的嚴陣以待,就算打不過,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沒想到他只是橫睇兩人一眼,就無聲的踱開。

「門主居然沒有發火!是不是有點反常?」路鋒提心吊膽的問。 海潮生無言,因為這次連他也摸不透門主的心思。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唔……」

好夢正酣之際,兵小葵又被枕邊人發出的夢囈給吵醒了,看了下窗外才濛濛亮的天色,她又困得要命,實在很想再倒回去繼續睡。

粗喘低啞的嗓音仍舊不斷逸出飽含困惑和怒意的質問聲。

「為什麼?為什麼……」

兵小葵瞅著嚴孤鴻那張因迷失在夢境中而掙扎扭曲的面龐,豆大的汗珠沿著額頭潸潸落下,讓她無法坐視不理。

「喂……醒一醒……」她用手推了推他的肩,「羅剎門門主……你在作噩夢,快點醒一醒……喂!嚴孤鴻……阿鴻……小鴻鴻……快醒過來。」

哎喲∼∼連這樣搖他都還不醒!兵小葵眼底瞬間閃過一抹狡黠,決定伺機報一下老鼠冤,先是輕輕拍打他的臉頰,見他沒有反應,漸漸加重力道,心忖,這時不多打幾下,以後就沒機會了。

「嚴孤鴻,快點醒來喔!天亮了,阿鴻……小鴻鴻……快……喝!」當原本緊閉的眼皮驀地打開,一雙閃著精光的黑眸冷冷的瞪著她,嚇得兵小葵趕快把小手縮了回去,欲蓋彌彰的傻笑,「呵呵,你醒啦?我什麼都沒做喔!你剛剛在作噩夢,我是想叫你醒來,可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嚴孤鴻迅速翻身下床著裝,然後表情木然的踱到窗前,一個字都沒吭。

「喂!我說門主,你好像常作噩夢,這已經是我第三次碰到了。」經過這番折騰,兵小葵也睡意全無,順手抓起衣服穿上,「你到底夢見什麼可怕的事?每次都聽見你一直在問為什麼、為什麼?到底什麼東西為什麼?」

他雙手環胸,兩眼凝睇著窗外仍渾沌不明的天空,她原以為他不會回答,半晌後他竟開口,「與你無關。」

兵小葵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學他雙手抱在胸前。

「當然大大有關,你每次說夢話,都吵得我不能睡覺,不如這樣好了,等我們做完該做的事,我就回自己的房間,這樣誰也不會吵到誰,到時你愛怎麼叫怎麼喊都隨便你。」

「沒有必要。」嚴孤鴻無動於衷的打了回票。

她氣悶的批評,「你這人好自私喔!就只會想到你自己方便,都不會顧慮到別人的感受……算了!反正這裡你最大,你說一就是一,不過我要是沒睡飽,心情就會不好,萬一以後生出來的兒子脾氣比你更壞,那可不關我的事。」

聽了兵小葵的話,他旋過身,定定的睇著她,好久、好久才開口。

「我會盡量控制自己。」

「拜託!作夢哪是人控制得了的。」她翻了翻白眼。

嚴孤鴻縮緊下顎,含怒的說:「我說會就會。」

「你……」這個男人還真欠人扁。「我不管你了!」兵小葵鑽回被窩中,把被褥蓋在頭上。

覷著隆成小山狀的被褥,嚴孤鴻本來一臉有話要說的神情,很快的又恢復慣有的淡漠,靜靜的矗立在窗前,直到天色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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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們也要出門,讓我跟好不好?我保證會很乖,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門主,你不要這麼小氣嘛!」

已經無聊到在數地上的螞蟻有幾隻的兵小葵,忍無可忍的找上嚴孤鴻,以前待在山上可以到處跑,現在被軟禁後,才知道自由的可貴。

嚴孤鴻淡瞟著她那流露著無比渴望的小臉,「我們要去的地方女人不適合去。」

「女人不能去……難道你們要上妓院?」她瞠目驚呼,然後用一種很不屑的眼神斜睨他。「想不到你這麼好色,還以為每天晚上你已經把精力全耗在我身上了,現在居然還有體力去找別的女人。」

他冷凜著臉低斥,「你在胡說什麼?」

「小葵,你真的誤會門主了,我們是要出去辦正事,不是去妓院。」海潮生忍俊不住的解釋著,「要是門主肯去那種地方,事情就好辦多了。」

路鋒聽了心有慼慼焉,疊聲附和,「沒錯、沒錯。」

「是嗎?不過,我也聽人家說過男人上妓院是很稀鬆平常的事,如果都沒去過那才真的奇怪咧!」兵小葵又發表高論。

海潮生不禁失笑,「小葵,這話你是聽誰說的?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整船人,還是有例外的。」

她挑起一邊的柳眉,「你該不會在說你自己吧?」

「難道你覺得不可能?」

兵小葵故意用懷疑的眼光上下瞄他,「嗯……的確是不太像。」

「是嗎?」海潮生摸了摸自己的臉,輕笑一聲,「我還以為自己長得很值得信賴,想不到我太高估自己了……」

「你們聊夠了沒有?」

轟隆一聲,哦喔!打雷了。

「好好的又在發什麼火?」兵小葵顰眉罵道。

一團無名火燒得嚴孤鴻無端發起脾氣來,厲眸倏地射向海潮生。「誰准你直呼她的名字的?」

海潮生錯愕了半晌,「呃,回門主,是……」

「是我要海潮生直接叫我的名字,有什麼不對?」兵小葵有些不爽的問。「莫非還要經過你的同意?」

「都是屬下的疏忽,不該直呼兵姑娘的閨名,請門主恕罪。」海潮生立刻向門主請罪。

兵小葵不假思索的替海潮生說話。「是我自己同意,又不是你的錯,幹嘛要他恕罪?這本來就是他不對。」

「兵姑娘,不要再說了!」目睹嚴孤鴻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海潮生若有所悟的道。

嚴弧鴻臉色一沉,忿然的拂袖離去。

「就這樣走了?」她呆了呆,沒好氣的低喃,「真是的,無緣無故發頓脾氣就走人,莫名其妙嘛!」

「門主究竟怎麼了?最近好像變得陰陽怪氣的,連我們這些跟他最親近的人都摸不著頭緒。潮生,我們還是快跟上去吧!」路鋒邊說,人已經追了上去。

她嘀咕了幾句,才斜瞅著海潮生,「你不跟上去嗎?」

「我想我知道門主為什麼生氣了。」他笑吟吟的道。

「為什麼?」

「他在吃醋!」

這個答案宛如青天霹靂,嚇得兵小葵登時目瞪口呆。「吃、吃醋?」

她當然知道什麼叫吃醋,可是,從來沒有男人為她吃醋。

嚴孤鴻會吃醋?既然會吃醋,那就表示他喜歡自己……

「他喜歡我?嗯,算他還有眼光,懂得欣賞我的優點,而且我也不是隨隨便便讓人喜歡的。」女人的虛榮心讓她沾沾自喜,畢竟被愛慕總比被討厭好。「看在他那麼識貨的份上,我以後會對他好一點,就算他擺一張臭臉給人家看,也多少忍耐一下,給他點面子。」

她想著想著,紅潤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揚,越想越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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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羅剎門來了位嬌客,豐盈的女子體態引人遐想,男人就算定性再高,也難逃她刻意展現的千嬌百媚。

是的,從來沒有男人敢不買她的帳,只有她甩男人,沒有男人甩她。

自從那天被嚴孤鴻羞辱過後,距離現在已經半個多月,就連爹親自下帖子給他共商武林大計,都被拒於門外,她實在吞不下這口氣,非來瞧一瞧那個被選來借腹生子的女人究竟是何模樣。

「我是鐵手幫慕容蟬,想求見你們門主,麻煩代為通知一聲。」

她太善於利用自身的優勢來達到目的,明艷無瑕的臉蛋,凹凸有致的身段,還有柔美低沉的媚嗓,只要稍一施展,便是風情萬種的人間尤物,而她所學的武功,只是用來對付利用完畢後還糾纏不清的男人。

美色當前,連在正門把關的重重守衛也不禁心旌動搖,難以把持。

「咳,對不起,慕容姑娘,我們門主有事出、出門去了……請……改天再來拜訪。」短短幾個字,守衛甲卻說得氣喘如牛。

其他人也不由自主露出一張張豬哥臉,衝著慕容蟬直流口水,心中無不思付,這輩子若能抱到像她這種大美人,便不枉此生了。

慕容蟬眨著艷眸,臉不紅氣不喘的說:「怎麼會出門了呢?我明明跟他約好今天見面的,他該不會是忘了吧?那該怎麼辦?我這不是白來了?」

「可是,我們門主並沒有交代,慕容姑娘還是請回吧!」守衛乙還保有一絲理智,沒有中了她的美人計。

她毫不氣餒,繼續發揮美色的威力。「不如這樣好了,你們讓我進去裡面等他回來,人人都知鐵手幫和你們羅剎門在江湖上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他應該不會生氣才對。」

守衛甲等人聞言不禁大驚失色。

「不行、不行!沒有門主的命令,絕不能隨便放人進去,請慕容姑娘不要為難我們,還是請你改天再來吧!」光是想像門主震怒的表情,就夠把他們滿腦子的淫念全給嚇跑。

即使再想抱女人,也得先要有命在才行。

「我們真的沒辦法讓你進去,慕容姑娘還是等我們門主在的時候再來吧!」守衛乙可不想為了女人賠上自己的項上人頭。

慕容蟬媚顏一白,差點變臉,再使一招——

「不然……我在外面等好了,可是太陽這麼大,曬得我頭好昏……」

「我們也很不忍心,不過,我們還是不能讓慕容姑娘進去。」

她握住劍身的玉腕輕顫了幾下,恨不得大開殺戒,真是有什麼主人養什麼樣的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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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咦?怎麼會是你,我們真是有緣,又見面了。」 兵小葵東晃晃,西晃晃,晃到大門口,無意間瞥見外頭聚了一小撮人,所以多瞄了幾眼,這才認出有過一面之緣的慕容蟬。

「你們認識?」守衛甲好奇的問。

她衝著慕容蟬笑了笑,「是啊!我們見過面對不對?」

「你怎麼會在這裡?」看見她那白癡笑容,慕容蟬總算想起來,這個看似長不大的女人也在那天的應徵行列中。

「這事說來話長……」她旋即熱烈的邀請,「我正愁沒人陪我聊天,你來得正好,能不能告訴我一些江湖上的事?譬如說武林中的俠女多不多?她們叫什麼名字?你見過幾個?」

慕容蟬露光乍現,決定好好利用她,「你一下子問這麼多,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不如我們進去後再慢慢聊。」 「好啊!我們可以到我房間……」

「不可以!」守衛乙出面制止。「門主有令,任何人未經允許,不許踏進羅剎門,誰都不能違抗命令。」

兵小葵不免失望。「不能通融一下嗎?要不,你們門主若是怪罪下來,就全推到我頭上來,不會連累你們的。」

「對不起,我們真的沒辦法……」

她眨巴著宛如小狗般乞憐的眼神,扁了扁嘴,「不然我們在院子裡說幾句話就好,要是連這樣都不行,未免太不盡人情了。」

守衛甲面有難色,「可是門主那兒……」

「安啦!有我頂著不會有事的,難不成他還會殺了我不成?不要囉唆了。」兵小葵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火速的拉著慕容蟬進門,不過才跨進門檻,慕容蟬就像她身上有傳染病似的甩掉她的手。 「你跟羅剎門門主是什麼關係?」上回沒將她看個仔細,這回慕容蟬仍用挑剔的眼神打量她,一張特別稚氣的臉蛋,長得不算難看,不過比起自己可差遠了。

這個問題連兵小葵自己都很難回答。「嗯,基本上是沒關係……」他們只不過是同床幾次,也沒名分,孩子又還在送子娘娘那兒,所以實在很難歸類。

慕容蟬臉上充滿猜忌,「如果沒關係,他會讓你留在羅剎門?武林中人人都知他討厭女人,而你又跟他非親非故,除非……不可能!他不可能會選上你!」 「不可能什麼?」哇咧!這女人變臉的功夫不輸給嚴孤鴻,才一下子就擺出想將她碎屍萬段的可怖表情。

她眼底爆出兩簇護恨的火花,「原來你就是那個被選來借腹生子的女人,真是沒想到羅剎門門主的眼光這麼差,居然會看中你。」

「唉!我也這麼覺得。」出乎意料的,兵小葵非常贊同她的話。「剛開始我也是要他考慮一下,他卻說非我不可,還說沒生下孩子前,不准我離開,還把我軟禁在這裡,連出個門都不行,你說他那個人是不是很專制?」

「你這是在跟我炫耀你的魅力嗎?」慕容蟬滿嘴的醋意,「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了,他只是看中你的肚皮,並不表示他就喜歡你,我還是有機會得到他。」 兵小葵驀地會意過來,噴笑一聲,「原來你喜歡嚴孤鴻?早說嘛!不用擔心,歡迎你隨時來搶,我不會跟你爭的。」

「你的意思是我搶不過你是不是?」她曲解了兵小葵的意思。

「我沒這麼說,我是說……」

慕容蟬媚容轉為陰狠,「不要錯估了你的份量,我隨時可以解決你的性命,只要是我看上的男人,誰也休想從我手中搶走!」

「你、你真的誤會了。」感覺到她的殺氣,兵小葵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儘管學過幾年功夫,但終究沒有應敵的經驗,她只能猛嚥口水辯解。「我是真的很樂意把他讓給你,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她眼光毒辣的直瞅著兵小葵冷汗直冒的小臉,「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麼好騙嗎?除非你能打贏我,我就認輸成全你們。」

「我怎麼可能打得過你?不要開玩笑了。」慘了、慘了!引狼入室,她要是大叫的話,外頭的人應該會衝進來救她才對。

「哼!本姑娘像是在開玩笑嗎?」慕容蟬「唰!」的抽出長劍,就朝她身上疾刺而去,嚇得兵小葵抱頭鼠竄。

「救郎啊!殺人了……」

「看你往哪兒跑!」

她腳步輕盈的左右閃躲劍勢,「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怎麼可以隨便殺人?人家我心目中的俠女才不會像你這樣野蠻……」 慕容蟬妒火中燒,發狠的持劍猛刺,不期然的,一道強勁的颶風掃了過來,將她直接撞上牆壁,喉頭一甜,狂嘔出幾口鮮血。

是誰?

是誰膽敢出手傷她?

抬起慘白的媚顏,乍見宛如惡鬼般朝自己張牙舞爪撲來的嚴孤鴻,慕容蟬不禁駭然的瑟縮,下意識的想拔腿就跑,要不是兩位堂主冒著生命危險拖住他,恐怕下一掌就可以直接送她上西天。

「門主,她已經受了內傷,得到應有的教訓了。」路鋒拚死鉗住他的左臂,不讓嚴孤鴻真下手殺了慕容蟬。

嚴孤鴻狠絕的瞪著眼前口吐鮮血、面色慘白的大美人。「放手!敢闖到我的地盤動我的人就是找死。」 「路鋒,你別放手!」海潮生則是死緊的扣住他的右臂,不讓嚴孤鴻在發飆之下將慕容蟬挫骨揚灰。「門主,你冷靜一點。」

他咬牙切齒的狂吼,「都給我放手!再不放開,我連你們一塊殺!」當他親眼目睹兵小葵險些被殺的那一瞬間,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海潮生用盡全力將他拖住,就算挨上一掌也只好認了。「門主不能殺了她,不然慕容贏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慕容贏算什麼?他要是敢來,我連他一塊殺!」嚴孤鴻五宮扭曲,目露凶光的咆哮。

砰地,兵小葵佯作驚詫的大叫一聲,「看你們幹了什麼好事,怎麼把我的朋友打傷了?」 嚴孤鴻猝地一僵,霍然回頭,「你說什麼?」

「她、她是你的朋友?」路鋒張口結舌的問。

她端著一臉天真無邪的神情,「沒錯,她是我新交的朋友,今天特地來看我的,你們怎麼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她打成這樣?真是讓我有夠丟臉的。」

「她拿劍要殺你,怎麼會是你的朋友?」嚴孤鴻一臉不信。

兵小葵歎了好大一口氣,「是我拜託她耍一套劍法給我看的,是你沒事先問清楚就隨便傷人,看你要怎麼向人家道歉?」她走向跌坐在牆邊的慕容蟬,頻頻跟她使眼色,要她跟自己配合。

「我想嚴門主會誤會也是情有可原,我不會怪他的。」慕容蟬暗自咬牙,還得裝出寬宏大量、不予計較的表情。 兵小葵吁了口氣,「真是對不起,這事是我們不對,要不要我叫人去請大夫來?」

慕容蟬已經見識到嚴孤鴻狂怒的模樣,囂張的氣焰頓時消弱不少。「不必了,只是一點內傷,回去靜養幾天就沒事了。」

「那我請人送你回去。」兵小葵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海潮生很快的命人用轎子將幕容蟬快快送走,暗地裡不禁佩服兵小葵的反應能力,小聲的問:「你真的沒事?」

「只是有點嚇到而已,沒事。」說完,她沒好氣的瞪向嚴孤鴻,「你們不是有事要辦,怎麼又折回來了?」

「門主是專程回來接你的。」路鋒曖昧的笑說。 她的烏眸陡地發亮,「他說的是真的嗎?」

嚴孤鴻不自然的移開目光,口氣僵硬的說:「你不是想出門走走?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頭,要是你有一絲一毫偷跑的意圖,回來之後,我會找條鐵鏈把你綁起來。」

「好啦!我答應你不會逃走就是。」兵小葵忘形的抱住他的手臂,至少在肚子沒消息前,她是不會逃的。「我們快走吧!」

���������������日子就在嚴孤鴻和兵小葵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愫中一天天過去。

咕嚕,咕嚕……肚皮傳來飢腸轆轆的叫聲,響亮到兵小葵不得不醒來。

「怎麼又餓了?」為什麼這幾天總是半夜就被餓醒?她晚上明明吃了兩碗飯,居然又餓了?照這樣下去,不用多久,她就會胖成小肥豬一隻了。

肚子餓得難受,就算想忍一忍也不行,兵小葵心煩的坐起身,決定出去找點吃的來果腹,結果雙腳還沒沾地,一隻鐵臂便從後頭撈住她的腰。

「你要去哪裡?」猶帶睡意的低嗓自她身後傳來。

兵小葵回頭橫睇他,「哎呀!放開我,我可告訴你,我現在已經餓得沒力氣跟你那個那個喔!」

「又餓了?」嚴孤鴻皺起眉頭。

她扯掉攬在腰上的大掌,「說不定我得的是某種怪病,不然為什麼整天吃東西吃個不停,都快變成豬了。」小嘴嘀咕幾句,已經披上外衫走到外頭的花廳,卻見桌上備好了幾道飯菜。「咦,是誰那麼厲害,可以未卜先知,知道我半夜會肚子餓,事先叫人準備好?」

嚴孤鴻也跟著她屁股後頭出來啐道:「吃就吃,囉唆什麼!」

「是你對不對?嗯,這下我對你的評語要改一改了,你還是有體貼的一面。」兵小葵笑嘻嘻的誇他兩句。

他就坐在茶几旁的太師椅上,瞅著她津津有味的吃相,心中竟興起一股許久未曾再有過的幸福感。「明天我會讓潮生去請大夫來一趟。」

「幹嘛請大夫?我又沒生病,只是胃口比以前好,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不在意的揮揮手。

「你的月事來過了嗎?」嚴孤鴻淡淡的間。

「咳咳咳……」兵小葵被滿嘴的食物給嗆到,咳得小臉都漲紅了。

「你、你幹嘛突然問人家這個?」虧他一個大男人居然問得出口,她聽了都覺得怪難為情。

嚴孤鴻依舊面不改色的問:「到底來過沒有?」

「還沒啦!每次都痛得人家死去活來,我還巴不得它永遠不要來呢!」她沒好氣的回答。

他在心中輕歎,看來她真是少根筋。

「難道你就沒想過也許你腹中已經有我的骨肉了?」

兵小葵按住自己微微「發胖」的小腹,連腰都比以前粗了些。「你是說那個沒來,就表示我、我已經有了?怎麼會呢?我一點感覺都沒有耶!」真是太神奇了,她的肚子裡真的裝了一個小娃娃?

「有沒有要等明天大夫來過才會知道。」嚴孤鴻克制著自己激狂的情緒,就怕高興得太早,在沒經過詳細診斷前,不宜太早下定論。

她還是不敢置信的摸著自己的腹部,「裡面有……孩子了……」嗚……她離當俠女的日子又跨進一步,真是不枉這些日子的辛勞啊!

�������������大夫走後,兵小葵有喜的消息立即傳遍羅剎門上上下下,不過最興奮的還是屬於海潮生和路鋒兩人,這下他們成了大功臣,小命也撿回來了。

「恭喜門主、賀喜門主……」

從早到晚,道賀聲不絕於耳。

最孤鴻儘管冷靜自持,眼中仍難掩喜色,接受屬下們的祝福。 一個孩子……一個流有他骨皿的孩子……這對他來說,意義是何等重大!原以為這輩子不可能有了,沒想到老天爺還是賜給了他。

但是對於即將當娘的兵小葵來說,在開心之餘,也多了煩惱。

「看他這幾天把我看得緊緊的,我就是想跑,恐怕也跑不了。」她吃著剛送來還熱呼呼的點心,咕噥的說。

「你又在嘀咕什麼?」幾乎已經寸步不離跟著她的嚴孤鴻,就算有事要外出,也會讓海潮生或路鋒守在她身邊。

兵小葵心虛的笑了笑,「沒什麼啦!我只是在說這些點心好好吃喔!吃得我肚子好脹,再也撐不下了。」

「吃不下就別硬撐,免得吃壞了肚子。」他叮嚀。 聞言,她忍不住酸溜溜的說:「我知道啦!你是擔心我吃壞肚子,對孩子不好,這個你儘管放心,你的寶貝兒子我會平平安安的把他生下來,不過要是生個女的,你可不能怨我喔!」

「是男是女無所謂。」只要是他的親生骨肉,他都會疼惜。

「那就好。」兵小葵對於自己的反應覺得奇怪,他在意孩子本來就是預想得到的事,她何必生氣呢?嗯,一定是擔心萬一自己真的帶球跑,準會被他一掌打死。

嚴孤鴻沒有忽略掉她臉上忽嗔忽憂的表情。「如果將來想看孩子,我可以容許你來看他……」他做事向來不會心軟,可是面對她時,竟無法真的無情到要他們母子今生今世永不見面。 她眸光一閃,不敢直視他。「呃,謝謝你,還算你有點良心。」

「孩子生下後,你有何打算?」他突然問。

兵小葵用袖口隨意擦拭一下油膩的唇,「當然是去追尋自己的夢想……呃,我是說找個好男人嫁了,不是每個女人心中最大的夢想。」好險,沒有說溜嘴。

「還有男人願意娶你嗎?」只怕天底下很難找到幾個男人具有寬大的胸懷,願意接受一個婚前失貞又未婚產子的女子為妻。

「我說門主,你這句話很瞧不起人喔!人家我好歹長得活潑可愛又大方,只要我吆喝一聲,多的是男人搶著要娶我,如果我真要嫁人,我會記得寄一張紅帖子給你,請你來喝喜酒。」她說著氣話。 他冷哼,「我沒那個閒工夫。」

「就說你這人最會記恨,連個祝福都這麼吝嗇給人家。」她早就把他看透了。「不過我還是要勸你,就算以前吃過女人的虧,也不能把我們女人全都當作毒蛇猛獸,這很不公平……」

說到敏感話題,見他又要開始變臉了,兵小葵趕緊住口,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嚴孤鴻這次變臉沒有變太久,旋即冷淡的說:「吃過東西就上床睡個午覺,我在黑石軒,有事再找人去叫我。」

「我又不是豬,成天只會吃飽睡、睡飽吃。」她又開始碎碎念,他人都已經走了好遠。「我看我得快點想個辦法離開這裡。」 �����������終於可以稍稍喘口氣了。

兵小葵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剛上市的新鮮水果,在飲食方面,只要是任何她想吃的東西,嚴孤鴻都會想辦法派人出去買,還派了婢女伺候她,可以說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但她卻覺得好空虛。

唉!她究竟是怎麼了?照理說成為一代俠女的夢想就要實現,她應該敲鑼打鼓,放鞭炮慶祝才對,為什麼反倒悶悶不樂?而且對面還有人跟她大眼瞪小眼,讓她不爽到了極點。

「你們門主不在家,你就稍微偷懶一下,不需要整天盯著我,我保證不會去跟他告密的。」

海潮生溫文一笑,「門主出門前還再三叮囑,我可不敢抗命。」

「唉!我現在好像囚犯,被他看得死死的不說,連喝個水嗆到,他都會大驚小怪,好像孩子會因為這樣就死掉似的。」她忍不住抱怨。

海潮生避重就輕的說:「這是門主的第一個孩子,緊張在所難免。」

「是嗎?我看事實沒那麼簡單,」兵小葵忽地欺近他,直勾勾的瞅著他的眼睛,「你老實跟我說,那個女人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呃,嗯,什麼女人?」他裝傻。

兵小葵將大眼瞇成一條縫,「少眼我裝蒜了,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就算有,那也是門主的私事,身為屬下的我不便多說。」海潮生四兩撥千金的避開敏感話題。

「你不說是不是?好,我再問路鋒好了,他那個人一根腸子通到底,只要我旁敲側擊,很快就可以問出真相。」

海潮生苦著一張俊臉,「你真的那麼想知道?」

「沒錯。」她用力點頭。

他輕輕一吁,「好吧!我告訴你。」

兵小葵拋給他一記警告的眼神,「不要想敷衍我,我要聽的是實話!」

「我知道,不過那個故事可是一點都不好聽。」他投降了。

她嗔他一眼,「不用你說我也想像得出來,說吧!」

先在腦中整理出個頭緒,海潮生臉色一正,將那段過往娓娓道來。

「其實門主還有個親人在這世上,一個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親姊姊,或許是因為雙胞眙的關係,兩人的感情比一般姊弟來得親密,直到十五歲之前,兩人仍然同桌而食、同床共寢,形影不離,門主對這個親姊姊可以說是非常信任依賴,我想這世上大概找不到像他們這麼要好的姊弟了。」

兵小葵用眼神催促他再說下去。

「在門主心目中,他姊姊自然是天底下最溫柔完美的女子,他打從心底敬愛她,對她的話更是言聽計從,只要是她的要求,門主從來不會說個不字,對於嚴素卿……也就是門主的姊姊來說,這個和自己同胎所生的親弟弟,甚至此爹娘還要重要,只是誰也沒有料到,這種血融於水的手足之情居然會變了質,嚴素卿竟然愛上了自己的親弟弟,愛到無法自拔,甚至到了最後幾乎毀了他……」

「好可憐喔!」她突然出聲驚呼。

「你是指門主嗎?」

「不,我是說嚴素卿,雖然她愛到不該愛的人,可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不然她一定也不會希望發生這種事。」

海潮生一臉訝然,「你是第一個替她說話的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只是覺得她應該也滿痛苦的,畢竟這世上誰也無法容忍姊弟相戀之事,要承受眾人異樣的眼光,得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辦得到。」她語帶同情的表達出自己的意見。

「也許你說得對,只是她的做法未免太偏激了。」他搖頭歎氣,「就在他們十七歲那年,門主的雙親相繼病逝,跟著家道中落,只剩下他們姊弟倆相依為命,這也同時助長了嚴素卿心中對親弟弟的畸戀之火,為了能獨佔門主,她每日親手端上補品,美其名是為了門主的健康著想,其實那些補品卻能讓男人不能……不能行房,十分信任姊姊的門主不疑有他,總是乖乖的喝下。」

兵小葵「啊!」的一聲,張口想打岔。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她這才閉上小嘴,把疑問吞下去。

「最後可能連門主自己也感覺到嚴素卿對他的獨佔欲過於不可思議,所以決定前去投靠傅家,也就是他的未婚妻,聽說那是他仙逝的雙親在門主年幼時就為他訂下的親事,嚴素卿當然反對,但是這回門主堅持要去履行婚約,只是他未婚妻的雙親卻是賺貧愛富之人,雖然勉強收留他們,卻想盡辦法要解除兩家的婚約。」

見海潮生停下來喝水,兵小葵等不及催促著,「然後呢?然後呢?快說,急死人了。」她最討厭聽到最精采的地方就來個「靜待下回分曉」了。

「別催,我這不是要說了。」海潮生擱下茶杯,繼續把未完的故事說完。「而且,這位傅家小姐早有心上人,根本看不上當時落魄的門主,於是處處刁難他,甚至出口諷刺辱罵門主,說他癩蝦蟆想吃天鵝肉,這些聽在嚴素卿耳中,心疼極了,再也擋不住壓抑已久的情火,哭著哀求門主和她離開傳家,然後找個陌生的地方,兩人就可以像對普通夫妻般廝守到老。」

這次,兵小葵全然不知該怎麼回應了。

海潮生長歎了一聲,「當時門主會有什麼反應,自然不難想像,於是他們吵了起來,還吵得好凶,這時嚴素卿像瘋了似的說出自己在那些補品中下藥的事,那些藥物會讓門主從此一蹶不振,無法讓女人幸福,自然也不能傳宗接代,如此一來,門主就完全屬於她一個人的。」

兵小葵聞言瞪大眼睛,「哇咧!這麼變態。」

「你現在才知道,想不到就在這個時候……」

兵小葵緊張兮兮的追問:「怎麼樣?」 他突然很想笑,覺得自己好像說書先生。 「你笑什麼東西?快點說啦!」她嗔罵。

「是、是。」海潮生假咳一聲,「沒想到他們的爭吵讓這位傅家小姐聽見了,她伺機用鄙視的口吻指責兩人無恥的亂倫行徑,還侮辱門主,嘲笑他沒種,根本不配當個男人,那無疑是在門主的傷口上灑鹽,一天之內被兩個女人傷害,其中一個還是他的親姊姊……」

兵小葵氣呼呼的拍桌子,「可惡!如果我也在那裡,准一巴掌賞給那個臭女人,誰敢說他沒種,我肚子裡這塊肉就是鐵證!」

「你先別激動。」海潮生不由得失笑,「當時門主的身體的確出了問題,所幸天無絕人之路,門主遇到了恩人,後來還成了他的師父,請來隱居的神醫為門主治病,並將一身武學傳授給他,雖然身體漸漸復元,可是門主再也不信任女人,甚至連女人出現在周圍,都會發很大的火……對於這傷心的往事,門主從來不提。」 「咦?那你怎麼會知道的?」

「當然是出自另一個當事人口中羅!」

「你是說嚴素卿?」她怔怔的問:「她也住在這兒?可是我來快三個月了,都沒見到她啊!」

海潮生支吾一下,「嗯……她住在別館裡,雖然門主恨她入骨,可是他們終究還是親人,無法真的棄她不顧,所以就將她安置在那兒,還派人服侍她,只不過門主再也不曾去探望過她,好了,這就是全部的故事。」 她兩手托著下巴,「他們姊弟的感情真的到了決裂的地步嗎?」

「只要我們誰提到她,門主就會像聽到仇人的名字似的狂吼,誰還敢問?所以你最好不要在這節骨眼上以身試法。」他好心的提醒她。

兵小葵白他一眼,「我有說要管嗎?」其實她對嚴素卿還真有幾分好奇。

「沒有最好,我和路鋒都看得出門主對你的態度改變了,這是他十多年來頭一次讓女人跟自己這麼親近。」所以他們才在暗自高興。

「才怪!那是因為我懷了他的孩子,不然他早就當我是透明人了。」

他很快的否決她的論調。「門主不會因為你有孩子就對你特別縱容,我們跟了他這麼久,多少可以感覺得出來他真的喜歡上你了。」 「喜、喜歡我?」兵小葵聽的是心驚肉跳,「你別嚇我喔!」

海潮生以為她的表情是驚喜過度。「我和路鋒可是很希望他早日成親,如果能娶你更好,畢竟有娘的孩子才是最幸福的。門主好不容易敞開心胸去信任一個女人,所以我們都希望你不要背叛他。」

「呃,我、我當然不會了。」她說得好不心虛,要是他們知道她正打算一走了之,會不會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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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在睡夢中輕喟一聲,下意識的翻了個身,不知是神經過敏,還是心電感應,總覺得有兩道視線直盯著自己的背。她原本不想去理會,可是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讓她不得不張開眼睛,想瞧瞧是什麼在干擾她的睡眠。 「喝!」陡然見到矗立在床前的高大黑影,兵小葵不禁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往床的內側縮去,照理說七月半還沒到,好兄弟應該不會出來閒晃才對。

驀地,低幽平淡的嗓音響起,「肚子餓了就起來吃東西。」

兵小葵這才認出對方是誰。「咦?」

「咦什麼咦,你不餓沒關係,別餓壞我的兒子。」冷冷的拋下兩句話,高大身影驟然走出內室。

她方從怔忡中清醒,小嘴低喃,「我不是在作夢,真的是他。」因為有孕在身,兵小葵才能脫離苦海,搬出觀鴻樓自己獨眠,所以乍見嚴孤鴻半夜來找她,她才會被他嚇到。 七手八腳的著裝完畢,兵小葵滿臉疑惑的來到小花廳。

「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這裡,就是為了叫我起來吃東西?」說真的,她還真有點給他感動。

嚴孤鴻不想承認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嘴硬的說:「我是怕我兒子餓著了,以後身體會不夠健壯。」

「哎喲∼∼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嗎?說來說去,你是為了你兒子著想,害我還真以為你終於懂得什麼叫溫柔了,唉!是我想得太美了。」她喋喋不休的抱怨。

他涼涼的說:「不想吃的話,我叫人撤下去。」

「幹嘛!我就不能抱怨兩句嗎?你沒聽過老一輩的人說孕婦最大,這麼愛計較。」兵小葵鼓著雙頰坐下,執起箸便吃了起來,還故意挑三撿四。「菜都冷掉不好吃了。」 「這麼晚了,你就將就點吃,明早我再叫人弄些你喜歡吃的來。」嚴孤鴻難得容許她的任性。

「這可是你說的喔!那我要芙蓉鴿松,貴妃嫩雞、燈籠明蝦、魚香肉絲還有銀絲花卷、綠荷包餃……」在他兇惡的目光瞪視下,兵小葵才悻悻然的打住,嘟高小嘴,「是你自己說的嘛!」

嚴孤鴻冷眼一瞟,「不要以為你懷了我的兒子,就可以母憑子貴。」

「我知道,等孩子生下來,我會識相的拿了銀子滾蛋,以後不必再看你的臉色過日子,真是太好了!」說什麼他喜歡她,一定是海潮生他們誆她的。 屋內剎那間安靜下來,只剩兵小葵咀嚼食物,以及舀湯碰筷的細微聲響。

「這兩天還好吧?」他打破沉默問道。

她扯了下油油的嘴角,「如果你要問的是你兒子的話,他很好,大夫也說我很幸運,沒有下舒服,也沒有孕吐,這個回答門主滿意了嗎?」

「我會多派個丫鬟來伺候你,以防有什麼事……」

兵小葵打斷他的自作主張,「千萬不要!成天讓人盯著,還問東問西,我可是會受不了,反正孩子才三個多月,距離生產還久得很。」

「既然這樣,你就搬回觀鴻樓住。」有他看著,他夜裡才能安心。

她有些作賊心虛的大聲抗議,「你怕我偷跑是不是?不然幹嘛要就近監視我?我在這裡睡得很好,一個人睡一張床,可以在上面滾來滾去,也不必顧慮別人。你不用擔心,我絕不會讓你兒子出事的。」不知道怎麼搞的,兵小葵就是不想跟他太親近,怕會影響到自己的決定。 嚴孤鴻深深的望進她眼光閃爍的星眸,「真是為了這個原因?」

「當然了,不然還有什麼。」兵小葵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他沉吟了片刻,「好吧!這件事我暫時依你,等你肚子再大一些,就非照我的意思不可。」

兵小葵嬉皮笑臉的拍起馬屁,「謝謝,難得你這麼開通,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如果你能一直維持這樣就更好。」 「快把東西吃完就上床睡覺去。」嚴孤鴻一臉不為所動的下令。

她一邊咀嚼食物,一邊不滿的碎碎念,「我又不是你的下屬,還要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起碼也要看在我要替你生兒子的份上,多少對我好一點,像你這種男人,鬼才會喜歡你……」

「你又在嘀咕些什麼?」

「真是的,耳朵這麼尖幹嘛!」兵小葵生著悶氣,夾起菜猛往小嘴塞。

���������像吹氣球似的,從微隆的弧度,到現在的圓凸,不過五個月大,衣服已經遮蓋不住肚子了。

「哇!今天的天氣真好。」兵小葵兩手叉在腰上,挺著肚子伸懶腰,她好像是犯人,久久才能走出牢籠,到外面呼吸清新空氣,看看藍天白雲,難免有些郁卒,今天可是說破了嘴,才得到牢頭的同意,准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身邊的婢女一臉戰戰兢兢,「姑娘,奴婢扶你找個地方坐下來曬太陽,這樣比較安全。」

「我已經坐了好幾天,再坐下去就發霉了。」她擺了下小手,「你去忙你的事,我會照顧自己。」

「可是門主他……」婢女才不敢走開,萬一有個閃失,她的腦袋可就不保了。

「沒關係,有我們在,你可以下去了。」一個豪邁直率的聲音插了進來。

婢女曲膝見了個禮,「奴婢見過兩位堂主。」

溫文俊秀的海潮生輕笑的安撫她惴惴不安的情緒,「門主要是怪罪下來,有我們承擔,不會有事的。」

「是,那奴婢告退。」有他們的保證,她才敢離開。

路鋒瞪著兵小葵頗為壯觀的圓腹,「才多久沒見,肚子都這麼大了,說不定真是個兒子。」

「你又沒生過,怎麼會知道?」兵小葵好笑的回嘴。

他咧開大嘴,「當然是用猜的,不過我看八九不離十;潮生,你覺得呢?」

海潮生掀唇一笑,「我也希望是個男孩,這樣才能圓了門主的心願,你跟門主近來相處得如何?」

「我看他根本只在乎兒子,每天都要問我肚子有沒有不舒服?還有不要餓壞他兒子,根本不關心我!」害她忍不住吃起醋來。

「這也是情有可原,這個孩子證明了他的身體與常人無異,自然會多加疼惜,你也真是的,哪有當娘的嫉妒起自己的親骨肉!」

路鋒笑咳一聲,「我看她是喜歡上門主了,才會那麼在乎門主對她的看法。」

「亂說!我才沒有。」她直覺的否認。

他嘲謔的笑了笑,「那你到底在吃哪門子的醋?」

兵小葵被說得老羞成怒,雙手叉腰反駁,「我說沒有就沒有!」

「好好好,你別生氣,也別激動。」路鋒嚇退三步,「要是動了胎氣,我就完蛋了,我可不想死在門主的誅殺邪掌之下。」

她斜睨一眼,「他那個什麼掌真有這麼可怕嗎?」

「這還用問嗎?每回門主只要一使出誅殺邪掌,在場的人非死即傷,連我和海潮生都要去避難,你說可不可怕?」

哼!會有他們兵家的無極劍法厲害嗎?要不是阿爹沒有生給她慧根,她早就練成無極劍法了,也可以和他一較高下,想想,打敗羅剎門門主是多麼的威風,一定可以馬上名揚江湖,成為當代俠女排行榜上的第一名。

「我才不怕,只要我一個踢腿……」說著,兵小葵便伸出小腿踹了過去,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坐在地。

海潮生眼明手快的抱住她的腰,「小心!」

「我說你這個孕婦的膽子未免太大了,連這麼危險的動作也敢做。」路鋒嚇出一身冷汗。 兵小葵也被自己的莽撞嚇到了,本能的倚著身旁的海潮生,驚魂未定的拍著胸脯壓壓驚。「還好、還好,幸虧有你在這兒。」 「以後要小心點,不要亂來。」他話才說到一半,雷聲驟然大作。

「你們在幹什麼?」

「門主!」運氣真是太背了,海潮生不敢正視嚴孤鴻發黑的冷容,迅速的將兵小葵扶正,兩手趕緊離她遠遠的。

路鋒沒看出端倪,開口替同伴解釋。「潮生只是扶了她一把,不然說不定孩子早就保不住了。」

「屬下還有其他事待辦,先行告退。」臨走之前,他硬拖著還一頭霧水的路鋒離開。

嚴孤鴻收回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神,最後落在兵小葵餘悸猶存的小臉上,厲聲的問:「你剛剛才答應過我會小心謹慎,不會做出危及孩子的事,結果呢?你要怎麼跟我交代?」 她低頭撫著圓凸的肚皮,「乖乖,別怕,沒事了。」直到此刻,兵小葵才有身為娘親的自覺。

「兵小葵,回答我的話!」面對她的忽視,他低喝道。

「哇!」她冷不防的大叫一聲。

嚴孤鴻霎時忘了憤怒,一顆心提到喉嚨口,「怎麼了、怎麼了?」

「你快摸摸看。」兵小葵咯咯笑著,抓起他的大掌就覆在圓肚子上,「有沒有感覺到他在動?真的好好玩喔!簡直像在我肚子裡頭打拳似的。」

他動容的輕撫著,「他、他真的在動……」

兵小葵臉上帶著夢幻般的神采,「他的拳頭好有力喔!我想一定是兒子,我的夢想終於要實現了。」才在娘胎裡,就儼然像個武林高手,那麼他一定可以練成無極劍法。 「我的兒子……」他眼底泛出隱約的淚光,讓她大感驚奇。

嚴孤鴻這麼想要兒子,一定不肯讓給她,看來她只好用偷的了。不過羅剎門警衛森嚴,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再說她周圍又有不少人盯著,想逃只怕比登天還難,要是等孩子生下就來不及了。

�������������雖然連蒼蠅都飛不進來,不過,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兵小葵嚥了下口水,瞪著架在頸子上的劍,連一動都不敢動。「咳咳,你們是來搶劫的嗎?可是我這裡沒有值錢的東西,你們找錯地方了。」

「不要出聲!」黑衣人低斥。

她一緊張話就跟著多了起來。「我只是想搞清楚,既然不是搶劫,那就是跟羅剎門門主有什麼深仇大恨,所以想來報仇?可惜你們選錯日子了,他這兩天出門去,要後天才會回來,不如你們等那時候再來……」

另一個黑衣人打量著她的身材,「我們要找的人是你。」

「我?我認識你們嗎?」

「不認識,奉我家主人的命令,要請你過去住幾天。」他說。

兵小葵愣了一下,「你們要綁架我?」

「可以這麼說,你別想大聲求救,否則,我們只好對你不客氣了。」黑衣人已經打算若她開口叫人,就將她打昏。

沒想到見她一副喜出望外的連連搖頭,「不不不,我不會嚷嚷,不過我請求你們、拜託你們趕快帶我走。」

「嗄?」兩名黑衣人互視一眼。

「不用懷疑,趁還沒有人發現前,快點綁架我,不要拖拖拉拉的。」兵小葵推著他們出去,「再晚,連我都走不了了。」

既然她這個人質都這麼配合了,黑衣人當然沒有不從的道理。

�������������等到被人安置在一間真正的牢房時,兵小葵才大罵自己真是蠢蛋加三級,只顧著逃出嚴孤鴻的魔掌,卻沒有事先問清楚綁匪的身份,現在好了唄!不但成了階下囚,要是有個差池,只怕落個一屍兩命。 她蜷縮在牢籠一角,攪盡腦汁,還是想不出幕後主使者。「到底是誰這麼大費周章的想綁架我呢?」

「是我,想不到吧?」

光是聽見那個嬌聲嗲氣的女聲,兵小葵就猜到是誰了。

「的確是想不到。」她困難的捧著肚子站起身,透過鐵欄杆瞅著籠外的慕容蟬,以及她身旁一名年約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五官與她有幾分相似。「你的傷應該已經痊癒了吧?」

慕容蟬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我就不需要耗費三個月的時間來調養內傷。」

「你有沒有搞錯?」兵小葵瞠大眸子,「那天要不是我腦筋轉得快,你早就被一掌打死了,現在居然還大言不慚的把過錯全怪到我頭上來?我真替你感到羞恥,你爹娘沒教你做人要誠實嗎?」 她扭曲著艷容憤吼,「我殺了你——」

「蟬兒,別衝動!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對我們還有用處,你要是現在動她,我們拿什麼跟嚴孤鴻談?」慕容贏冷沉著臉喝斥,然後笑呵呵的睇向兵小葵,「姑娘懷有身孕,住在這裡恐怕不太適合,不如我幫你安排一間上房,再派個丫鬟伺候你,否則別人會說我鐵手幫不懂得待客之道。」

兵小葵本能的用手護住圓肚,小臉上佯作天真狀,「真的可以嗎?這是老伯比較通情達理。」

「爹,你……」慕容蟬不服的嗔叫。 慕容贏拉下老臉低斥,「住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難道我要怎麼做,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嘿咩!這位老伯既然是你爹,你當然要聽他的。」兵小葵在旁邊挑撥離間,她當然看得出這個慕容贏是個大老奸,想先巴結她,然後再利用她,現在情勢對她不利,先出了這個牢籠再說。

「來人!把牢門打開。」他揚聲叫道。

看守牢房的人馬上取來鑰匙開門,兵小葵也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

他笑裡藏刀的說:「真是委屈你了。」

「老伯,你真夠意思,挺著肚子關在這裡的確不方便,折騰了一整夜,我真的好累,想趕快躺在床上睡上一覺。」她臉色果然不太好看。 見她形容委靡,似乎真的很疲倦了。「我馬上讓人帶你到客房休息。」

兵小葵笑得毫無心機,「謝謝你,老伯,我知道你叫人綁架我也是不得已的,等門主來了之後,你們就好好的把話說清楚,有什麼誤會解開就好了,他那個人雖然脾氣壞,不過,還不至於是非不分。」

「我會接受你的建議,好好的跟他談。」慕容贏在心中冷笑著。

她一臉無邪,「那我去休息了。」

慕容蟬的火氣直到兵小葵步出牢房大門才爆發。「爹,她是人質,犯不著對她那麼好。」

「就因為她肚子裡懷的是嚴孤鴻的親生骨肉,我要是真動她一根寒毛,以後也別想逼嚴孤鴻跟我們合作了。」他橫睨了女兒一眼,「如果當初你被選上,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 「我……」說到這個,她也一肚子的火,直怪嚴孤鴻有眼無珠。「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慕容贏但笑不語,彷彿巳然勝券在握。

�����������睡了一個好長的午覺醒來,就見到不想看到的面孔。

「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什麼你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表情?」

慕容蟬嗤笑一聲,「因為你不該懷了他的孩子。」

「哦!我明白了。」兵小葵彈了下手指,「其實你是希望懷有身孕的人是你,所以,才嫉妒我對不對?」

「哼!我最討厭的就是孩子了。」她嫌惡的哼道:「若不是只有這個辦法可以接近他,這輩子我根本不想當什麼娘。」

兵小葵滿足的摸摸肚皮,「以前我也沒想過有一天會當人家的娘,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在我肚子裡又打又踢,生出來一定是個白白壯壯的小子,只要想到這個,感覺真的很棒,你應該試一次看看。」

「少跟我顧左右而言他,等你生下孩子,最好不要再出現,否則……」她語出威脅。

「我知道,你會殺了我對不對?」兵小葵一手叉在腰上,慢吞吞的走到桌旁,替自己倒水。「你們有沒有想過門主可能不會接受威脅?」

她的笑容美艷得奪人心魂,「除非他不要孩子。」

「嗯,這個孩子的確是他的弱點。」兵小葵點點頭。

慕容蟬認為嚴孤鴻愛子心切,這才決定用她做餌。「所以,他不能不顧你們母子的安危,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待在房裡,沒有武功的你,是不可能逃出鐵手幫的。」

「是是是!」兵小葵心虛地偷偷伸了下舌尖。

才怪!誰說她沒武功來著?幸好自己沒有反抗,讓他們給抓來,萬一露出馬腳,就得回大牢裡蹲了。

���������嚴孤鴻來得比想像中的快,幾乎在兵小葵被人綁走的當晚,就被前來探視的婢女發現她失蹤了,並盡快的將消息傳至他耳中,在快馬加鞭趕回羅剎門後,正好接獲鐵手幫幫主的邀請函,正確的來說,應該說是恐嚇信比較適當。 於是,他依約前來,並且要慕容贏後悔自己的行為。

慕容贏臉上堆滿虛偽的笑容,抱拳上前,「嚴門主來得真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嚴門主,好久不見了。」慕容蟬拋著媚眼,有意無意的賣弄風情,讓跟隨門主前來救人的路鋒直想作嘔,而海潮生比較斯文,只是裝作沒看見。

嚴孤鴻開門見山的沉喝,「把她還給我!」

「有什麼事我們進廳裡面再說,你很快的就能見到她。」慕容贏自以為老謀深算,只要抓住他的弱點,諒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嚴孤鴻表情一凜,「你找死嗎?」 曾經看過他發飆的慕容蟬猛地驚跳一下,「嚴門主,我們純粹只是想請你幫忙,實在沒有惡意。」

「擅自把我的人抓來,還說沒有惡意?」他的臉色極為難看。

海潮生和路鋒見情況不對,連忙出聲勸說:「慕容幫主,你最好聽我們的話,趕快把人交出來。」

「是啊!遲了,就是我們也救不了你。」

慕容贏老臉一沉,「嚴門主,你不在乎她的死活了嗎?」

「找死!」話聲未落,掌風已然跟至。

眼看他的動作快得嚇人,就連老江湖的慕容贏都有些招架不住,雖然傳聞嚴孤鴻的功夫詭異莫測,今天親眼目睹,才知名不虛傳。

「就讓老夫來領教領教!」他就不信自己會落敗。

嚴孤鴻冷唇一勾,掠上半空,朝他擊出一掌——

「爹!」慕容蟬乍見他在雙掌相觸後,嘴角倏地溢出一條血痕,顯然遭到內力所傷,不由得驚白了媚顏。「嚴孤鴻,你要是敢傷我爹,我就殺了那個女人,還有你的寶貝兒子。」

最後一句話無疑像是觸媒,引發了嚴孤鴻的滔天怒火。

「等我殺了你們,看你們怎麼動他們母子!」

他眼光冷凜,雙掌在半空中畫了個圓弧,一剎那間,天地為之變色,空氣中透著詭譎沉滯。

「糟了!」路鋒驚聲大叫。

海潮生同樣俊臉發白,「是誅殺邪掌,快走!」

���������������兵小葵將右耳貼在門板上,聆聽外頭的動靜。 算算時間,嚴孤鴻也該來了,她得早一步離開才行。

雜沓的腳步聲匆匆經過房門前,兵小葵不禁豎長耳朵,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看守她的人開口問。

對方很快的說:「羅剎門門主已經來了,幫主有令,要看好裡頭的人質。」

他來了!兵小葵驚惶的心付,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腳步聲再度快步的離去,這時她霍然急中生智,決定姑且一試。

一手按住圓腹,倒臥在地上大聲呻吟,「哎喲……好痛喔……誰來救救我……啊……我的肚子……好痛……」

果不其然,聽見她淒慘的叫聲,其中一名負責看守的男子便衝進來察看。 「怎麼回事?」

兵小葵咬牙尖叫,還擠出幾滴眼淚,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快救我……我的肚子好痛……救救我的孩子……」

「你怎麼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上肚子痛?」他困擾的上前,但是想到她是幫主最重要的人質,不能有任何閃失,只好伸手攙扶她。「你先到床上躺好,讓我先去請示我們幫王,再……呃……」

他後面的話不需要再說了,因為兵小葵趁他靠近時,出手點了他的睡穴,讓他趴在床上睡個過癮。

「外面還有一個。」兵小葵來到門後,繼續哭叫不止,「啊……痛死我了……求求你快去請大夫……求你發發善心軟救我的孩子……」 喀喀,門板上輕敲兩下,門外的看守者急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流血了……好多血……嗚……外面的快進來幫忙啊!」她唱作俱佳的哭喊著。

「真是麻煩的女人!」那人嘴裡叨念著推門進來,才走了幾步,就見到床上倒了個人,才要有所反應,就被人敲昏了。

兵小葵將立下大功的花瓶放回原位,「哼!憑你們兩個就想關住我,這就是你們小看我的下場!別說這麼多了,還是快點閃人要緊。」

撿拾起掉在地上的劍,兵小葵躡手躡腳的竄到房外,或許是有嚴孤鴻這個大敵當前,一些幫眾全都到前頭壯聲勢去了,一路上沒撞見幾個人,就算有,她只要穴道一點,讓他們好好休息,最後,她將劍抵在一名家丁的咽喉上。 家丁嚇得魂飛魄散,「啊……」

「不准叫,不然就一劍刺穿你的喉嚨1」這種感覺真是威風凜凜。

霎時,只聽見嘩啦嘩啦的水聲,原來是他受驚過度,尿失禁了。「女、女俠饒命啊!」

她漾出甜甜的笑意,「衝著你叫我一聲女俠,我不會殺你,不過你要告訴我,你們的後門在哪裡?」

「啥?」家丁傻眼了。

兵小葵沒啥耐心的押著他,「啥什麼啥?走!帶我去後門。」

就這樣,當她用劍柄敲昏家丁,在後門瞥見一輛牛車,且四下無人,想不到連老天爺都在幫她,不利用一下太對不起自己了,於是她撩高裙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牛車,躲進其中一隻竹簍內。 轟隆!

發生什麼代志?兵小葵感受到地面的劇烈震動,難不成地震了?

她趕快透過竹簍往外窺看,驚詫無比的見到鐵手幫內原本高聳的樓閣,在一瞬間全部崩塌,濃濃的煙霧瀰漫整個天空。

「哦喔!不好。」她有種預感,這件事和嚴孤鴻絕對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所以,她千萬、千萬不能被逮回去,不然真的會死得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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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回到久違的山上,草還是那麼綠、天還是那麼藍,就跟幾個月前一樣,既親切又自在。

老遠,兵小葵便將兩手放在小嘴前作成喇叭狀,朝他們父女相依為命多年的小木屋大喊著,「阿爹!我回來了……」 這次是她出門最久的一次,又沒先知會阿爹,待會兒準被他痛扁一頓,不過,她可是有帶「禮物」回來孝敬他老人家,阿爹應該會原諒她才對。

見屋裡沒半個人出來,她又喊了一次,「阿爹,你的寶貝女兒小葵回來了,趕快出來喔!」

呼、呼,挺著大肚子走山路的確累人,她都快走不動了,阿爹又不曉得跑哪兒去,還是找個地方坐一下好了。

本來蹲在茅廁裡嗯嗯的兵融,依稀聽見女兒在呼喚他,抓起草紙隨手一擦,扯著褲頭就衝出來了。

「小葵,丫頭,真的是你嗎?你終於回來了。」女兒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這麼久,還真是該死的想念她,不過,只要一想到她的番功,他的喜悅便自動消失一大半。 兵小葵捧著日漸圓碩的凸腹,一步步的走向他,「當然是我了,阿爹,我回來了,你……阿爹,你剛嗯嗯完對不對?有沒有洗手?」

「嘿嘿……我急著出來看你,一時忘了。」他慌忙的將褲頭穿好,乾笑的說。

她捏起可愛的鼻頭,「好髒、好臭,不要碰我。」

「我可是你阿爹,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兵融對她是又愛又惱,「小葵,這幾個月你都跑哪兒去了?找到符合條件的對象了嗎?還是……你、你的肚子是怎麼回事?幹嘛塞東西在裡頭,難看死了!快點拿出來。」 「你眼睛脫窗了,阿爹,我才沒有塞東西,裡頭裝的是你的小外孫,再過四、五個月,你就可以抱到他了。」

兵融眼珠子差點從眼眶中滾下來,喘著大氣,一手指著她圓滾滾的小腹,「你……你是說你有了?跟誰?不,當然是跟我的女婿了,小葵,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成親可是你的終身大事,怎麼可以不跟阿爹說一聲就跟人家拜堂呢?」

「我們又沒有拜堂成親,當然沒必要告訴你了。」兵小葵這麼一說,等於承認自己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代志,當場嚇掉兵融的下巴。

他拉大嗓門叫道:「沒、沒、沒有拜堂成親?!」

「阿爹,人家走得腳好酸喔!先扶人家進去屋裡再聊好不好?」她撒嬌的往阿爹身上靠去。

兵融也只好先將她攙進去,趁這時候消化這樁驚人的消息。

一直等到兵小葵吃完一海碗的面、喝下一大壺的茶,體力和精神恢復了些,他才心驚膽跳的問:「我說小葵,你、你究竟做了什麼?這個孩子哪裡來的?」

她打了個飽嗝,「阿爹不是說要有個外孫來承襲我們兵家的無極劍法嗎?我已經幫你弄來了,等他會走路,你就可以開始把劍法傳給他了。」

「什麼?!」他一副快昏倒的模樣,「就為了這個原因,你跑去跟人家亂來,我是要你嫁人生子,不是要你生個來歷不明的雜種。」 兵小葵不高興地噘高粉唇,「阿爹,他才不是雜種。」

「好,那你告訴我,孩子的爹是誰?」

「他……他是……」她支支吾吾的。

他橫眉豎目的大吼,「說不出來了是不是?你這個不肖女,真是膽大包天,這種事你也幹得出來,看以後還有誰敢娶你。」

「誰說我不敢說!」兵小葵抬高下巴嬌斥。

兵融怒髮衝冠的直跳腳,「那你就給我老實的說!敢碰我」天下第一劍客「的女兒,我非砍了他不可。」

「他叫嚴孤鴻……」她小聲的說。

「什麼?大聲一點!」

她撇了撇嘴角,「我說他叫嚴孤鴻。」

「這個名字好熟喔!好像在哪裡聽過……嚴……孤……鴻。」兵融十分確定聽過這個名字,而且他可以確定此人可是響叮噹,大有來頭。 兵小葵很好心的提醒他,「別想了,他就是羅剎門門主嘛!」

此話一出,她就看見阿爹一臉看到鬼的表情。

「你是說孩子的爹是羅剎門門主嚴孤鴻?那個傳說中冷酷無情、武功詭異的羅剎門門主?沒有錯,真的是他?不是有人冒名頂替?」

「對啦!就是他沒錯,阿爹,他是下是完全符合你開出來的條件?在江湖上既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身體也很健康,而且武功一流,江湖上很少有人打得過他。」她笑嘻嘻的說。

他霍然慘叫一聲,「我的天!好端端的,你怎麼會惹上他呢?他……他有跟你回來嗎?」 「我才沒有那麼笨,主動告訴他我住在這裡,不然早就被他逮回去了,阿爹,我為了你的無極劍法,可是冒著十二萬分的危險,才把孩子偷渡出來,等孩子大了,你可得把畢生絕學都教給他。」她還不知死活的說。

兵融兩眼翻白,身軀搖晃幾下,才扶住桌子坐下,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怎麼會生出這種女兒來?自己闖了禍不說,還要拖我這個爹下水?嗚……」

「阿爹,你果然是太高興了,所以才喜極而泣對不對?」

他啐了一口,「對你的頭!」

兵小葵有些怏怏不樂,「阿爹,我都照你的交代去做了,你幹嘛還跟我發脾氣?難道你不高興自己快當外公了?」 「如果這個外孫是名正言順,阿爹當然高興了。」他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你現在馬上回羅剎門,連孩子都有了,總要把婚事辦一辦,否則等孩子落地,不就成了父不詳的私生子?」

她一口拒絕,「我不要!他根本不想娶我,只想要孩子。」

兵融氣沖如鬥牛,老臉漲得通紅,「什麼?!天底下哪有只要孩子不要娘的道理,可惡!阿爹去找他理論。」

「就是阿爹去了也沒用,我們打一開始就說好了,等孩子生下來後就歸他,而且我也不想嫁人,要是真的嫁給他,我就當不成俠女了。」 「你還想當俠女?」兵融氣得全身無力,「小葵,你都當娘了,什麼時候才會長大?為了孩子的將來,總得給他個姓吧!」

兵小葵累得眼皮有些沉重,打了個呵欠,「他跟我一樣姓兵不就好了?阿爹,我困了,先進去補個眠,沒事不要叫我。」

「小葵,聽阿爹說。」兵融尾隨著她,還想勸說。

兵小葵逕自走進原先住的房間,房門砰的關上,兵融只得站在門外喊道:「阿爹剛才說的話你有沒有聽見?小葵。」

裡頭安靜無聲。

他搖頭歎氣,「唉!難道我想把女兒嫁出去,有這麼困難嗎?」

�����������山中生活平凡悠閒,空氣又清新,是最適合孕婦居住了。

「阿爹,我去河邊提水回來。」她拎著木桶要走,卻被兵融攔了下來。

儘管他氣惱在心,但仍然十分關心女兒的身體狀況。「大肚子不能提重的東西,難道你不知道嗎?」

「只是提個水而已,應該不要緊。」兵小葵漸漸習慣自己日趨笨重的身子,「而且我身體一向健康,這點小事這難不倒我。」

兵融仍執意把木桶搶過去,「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去找個地方坐著,什麼都不要弄,阿爹還沒有老到不能動。」

她嬌憨的抱住他的手臂,「我就知道阿爹最疼我了。」

「你呀!阿爹真不曉得怎麼說你才好。」他一臉無奈,「我問你,那個羅剎門門主對你到底好不好?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你?」雖然女兒讓他很頭痛,不過基本上女兒長得是人見人愛,除非對方沒眼光,才會不懂得欣賞。

「他只是想找個女人替他生孩子,才下管對方是誰,要不是他的條件好,適合當我孩子的爹,我才不會找上他呢!」於是,她把滿腔的怨氣一一發洩出來。「阿爹,你都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壞,動不動就把我軟禁起來,不准任意走動,一個不爽就擺個臭臉給人家看,只要不小心惹火了他,他就開始拆房子……」

「拆房子?」

兵小葵睜著大眼,故意把事情說得很嚴重。「沒錯,他隨便一掌就有很大的威力,可以毀掉一座穿廊,一間房舍,甚至鐵手幫都被他夷為平地!只要惹毛他,他都六親不認,阿爹你自己說,我要是真讓他找到了,還有命在嗎?」

兵融聽得一顆心頓時沉到谷底。「他真的會翻臉無情?好歹你懷的是他的親骨肉,他總不能真的殺了你吧?」

她搖搖頭,「這可難說了,誰也料不準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兵融忐忑不安,「那你跟孩子怎麼辦?將來要依靠誰?」

「阿爹放心,我會負責扶養他長大,我有手有腳,還怕會餓死嗎?」兵小葵說得好個輕鬆。「所以阿爹,你就不要逼我回去找他了,萬一我被他打死,讓阿爹白髮人送黑髮人,那可是天底下最悲慘的事。」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阿爹當然不能讓你回去送死。」他的決心動搖了。

她又乘勝追擊,「還有啊!就算我沒被打死,我們母子也會被迫分開,只怕這輩子都休想見到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阿爹就更不用說了,想看到外孫的機會等於零,阿爹捨得嗎?」

「我……我是捨不得。」兵融心軟了。

兵小葵在心中偷笑。「阿爹,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塊,這樣不是很好嗎?」

他沉吟一下,「好是好……」

「那就是說定了,阿爹,等我兒子練成了無極劍法,有能力鏟奸除惡、除暴安良,我們母子便可以在江湖上大顯身手,保證絕不會丟你的臉。」她對未來可是充滿了無限的憧憬和期待。

兵融臉上頓時出現了好幾條黑線,敢情她還沒忘記要當俠女的偉大志願?這樣下去,她永遠不會長大,永遠沒有責任感,萬一教壞他的外孫,他這個當外公的可是會良心不安。

他足足考慮了一天一夜,終於忍痛做出決定。

數日之後,當兵小葵睡得的飽的醒來,以為就有熱騰騰的飯菜可吃,沒想到桌上留了一封信等著她開啟——

小葵吾女:

阿爹有事訪友去了,此去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你要好自為之。

父兵融

看完了信,兵小葵忿忿的將信紙揉成一團,「阿爹真沒江湖道義,居然狠得下心撇下我不管,萬一我要生了怎麼辦?哼!我決定跟你斷絕父女關係,等你可愛的外孫生下來,才下要給你抱抱。」

坐在空無一人的屋中,她突然感到前途茫茫,寂寞和淒涼的滋味霎時襲上心頭,想哭的衝動也在鼻端發酵,聳了聳肩頭,忍下住哭了出來,「嗚……阿爹,你快回來,人家一個人好怕……」

�������������下廚炒了個青菜配飯吃,兵小葵還是食不知味,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心裡嘀咕著,阿爹就算再生她的氣,也該等她把孩子生了,再去訪友也不遲,居然狠心把她這個孕婦留在這裡,孤單單的一個人,害她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都快憋瘋了,萬一山裡的野獸誤闖進來,她現在大腹便便可跑不動,到時他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下意識的撫著圓滾滾的腹部,最近孩子拳打腳踢得厲害,也不想想她每天挺著肚子很累,居然還這樣虐待她,就跟他那個死沒良心的爹一模一樣,將來鐵定要把他操回來,看誰比較行。

起身將碗筷收一收,才打算拿到廚房洗,就聽見屋外有人走動的聲音,兵小葵臉上泛出一抹喜色。「一定是阿爹不放心我,所以又折回來了。」她真不該在背後說阿爹的壞話,待會兒得跟他道歉。

兵小葵欣喜若狂的拉開門閂,可是門才開了一半,臉上的笑靨頓時凍住,而且反射性的將門重新落上,接著轉身拔腿往屋後跑。 「救郎呀……殺人了……」她的表情比看到鬼還可怕,因為那個人此刻就像地獄來的使者,一副恨不得想將她大卸八塊的恐怖模樣。

只可惜,兩扇脆弱的門板「砰!」的應聲被拆了下來,背著光矗立在門外的嚴孤鴻,表情掙獰駭人,朝落跑的孕婦怒咆,「你還敢跑!」

她顧不得自己身懷六甲,拚死拚活的跑著,「我又不是笨蛋,乖乖的站在那裡等著被你殺。」媽呀!他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這下死定了。

幸好後頭還有個小門,心裡想著這裡的地形,她就是閉著眼睛都會走,只要能躲進深山,他就找不到了!兵小葵心中是如此盤算著。

嚴孤鴻驚恐的看著她橫衝直撞的模樣,簡直快被她嚇死了。「站住!」 「那你就不要追我。」狗急也會跳牆,為了不讓他搶走孩子,兵小葵跟他拚了,眸光一閃,便試圖跳到樹上,以樹林來掩護她的行蹤。

這種把戲是她從小玩到大,從來沒失敗過,可是她忘了現在不比以前,風險相對提高不少,就在她以為可以順利躍上樹梢,結果才半途就直直往下墜……

「啊——」她眼裡佈滿驚懼,兩手在空中亂抓,卻只抓到空氣。

暴風般的身影一掠,穩穩的接住因恐懼而全身僵硬的兵小葵,直到嚴孤鴻的雙腳平安踏在地面上,她還連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嚴厲的口吻中透著一絲關切,「知道怕了吧?」 「你、你接住我了?」兵小葵緩緩的從他胸口抬起頭來,確定自己沒有摔死,蒼白的小臉才漸漸有了血色。「孩子還在,沒事,太好了!」

嚴孤鴻暴怒的吼叫,「他沒事,你有事了!」

「呵呵,你、你先放我下來,我們再來算帳。」她討好的笑了笑。

他沉下陰鬱的黑臉,「我倒覺得這種姿勢非常好,要算帳有的是時間,不急在這時候。」說著,他已經將她抱回屋內。

兵小葵緊張地猛嚥口水,仰起螓首,只看見他緊繃的下顎。「那,那我可不可以先問你個問題?」

「你想知道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對不對?」

她一臉膜拜神祇的神情,雙眼發亮,「你好厲害,簡直比我肚子裡的蛔蟲還聰明,居然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那你願意告訴我嗎?」 對於她的恭維,嚴孤鴻只是陰寒著臉,看得她心裡發毛。

「讓我來告訴你吧!」開口的人是海潮生。

瞥見他和路鋒也在場,兵小葵覺得怪糗的。「嘿嘿!你們都來了。」

坐在凳子上蹺起二郎腿的路鋒沒啥好氣的哼道:「我們能不來嗎?你知道你搞這個花樣,可累壞一大攤的人,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們都要切腹謝罪了。」

兵小葵笑得好不尷尬,「我、我只是想念我阿爹,所以回家來看看他,過幾天就回去了。」

「是嗎?」嚴孤鴻冷嗤,「潮生,讓她看!」 海潮生依言將紙張攤了開來,上頭繪的赫然是這座山勢的地形圖。

「這……這不是……」她頭皮發麻的盯著它叫道:「怎麼可能?你們怎麼會有這張地圖?」

嚴孤鴻嘲謔的扯動唇角,「你想這張地圖會是誰送來給我的?」

「有人送去給你?會是誰……啊!」兵小葵又大叫一聲,「是我阿爹給你的對不對?難怪他會選在這時候去訪友,我看他是怕我怪他,所以先翹頭了,真是太不夠義氣了,要跑也不會通知我一聲,我可是他女兒耶!」

他咬牙切齒,「你還想跑?」

「呃,不想了、不想了。」保住小命要緊。

路鋒在旁邊攝風點火,「門主,她已經有前科了,你可不要相信她的話。」 「喂!我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陷害我?」兵小葵不滿的問。

海潮生也故意落井下石,「我贊成路鋒的意見,要是再讓她跑一次,說不定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她嚇得全身泛出冷汗,「麥擱貢啊!」

「對、對,尤其是她還騙我們,說什麼她家有八十歲的爺爺,還有一群弟妹要養,想不到她竟然有武功,還是」天下第一劍客「的女兒……」

兵小葵火大的吼叫,「我說麥擱貢啊!你聽嘸?」

「他們說得對,我是該好好把你拴起來。」嚴孤鴻嘴裡吐出陰沉的嗓音,「免得再玩一次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 「你、你,你該不會真要打條狗鏈,拴在我脖子上吧?」她聲音顫抖的問。

嚴孤鴻冷冷的睥睨懷中的她,「差不多,不過那條鏈子是無形的。」

就在她還一臉呆相時,他當頭扔下一句話,砸得她頭昏眼花——

「我們回去後,立刻準備婚禮。」

她覺得自己突然變成白癡,只會重複他的話。「婚、婚禮?」

「我們馬上成親。」

「成親?!」兵小葵怔愕半晌,繼而失聲大喊,「我不要!我不要成親,你沒事幹嘛娶我?我不嫁人啦!」

最孤鴻冷笑,「我問過你意見了嗎?」

「救郎啊!有人要強搶民女。」話聲方落,一個輕微的勁道拂向她的睡穴,下一刻,她已經墜入黑甜鄉中。 ����������������

本該是隔著一道神秘面紗,讓整個江湖聞聲色變的羅剎門,卻讓一陣女子的嚎啕痛哭,把它塑造多年的詭異冷殘的形象給震得東倒西歪。

「嗚哇……我不要嫁啦……阿爹,你好狠喔!怎麼可以棄我於不顧?嗚……快來救你的寶貝女兒啊!」兵小葵趴在床上哭到快斷氣了,萬一真的嫁給嚴孤鴻,那她這輩子不就被他「壓落底」,制得死死的?一旦失去自由,那她還跟人家談什麼闖蕩江湖?所以,她要提出嚴正抗議。

擱在大腿上的巨掌驀地握成拳狀,還喀啦喀啦的作響。

「你別以為用哭的就能讓我改變主意,我已經讓人去準備婚禮上要用的東西,七天後成親。」 兵小葵維持趴臥的姿勢,聳著肩頭啜泣,聲音從被褥裡傳出來。「你說成親就成親,我才不要,你去找別的女人好了。」

「由不得你!」嚴孤鴻寒聲道。

她又開始嗚嗚咽咽,「你要孩子我給你就是了……幹嘛突然想娶我?人家不想嫁嘛!」

嚴孤鴻握成拳狀的手掌一下子鬆開,一下子又握緊,藉以控制自己的火氣。「你已經懷了我的兒子,我就該負責。」

「我又不要你負責。」兵小葵護著圓腹坐直身子,兩眼腫得像核桃,「你自己不是也說過只要孩子不要娘?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就要算話。」 他一時語塞,最後才隨便丟了句話。「我想通了,不行嗎?」

「我不要你想通啦!就跟之前一樣不好嗎?孩子生下就給你,我會走得遠遠的,銀貨兩訖,這樣不是很好嗎?」

「不好。」嚴孤鴻按捺不住的低吼。

兵小葵鼓起雙頰,「哪裡不好?」

「我說不好就不好,婚禮照樣舉行。」說完,他被問得老羞成怒的將几案給一掌擊碎了。

她小嘴一扁,眼淚又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嗚……嗚哇……」

「可惡!」他也待不下去,忿然的奪門而出。

一直在觀鴻樓外靜觀其變的海潮生擋住他的去路。「門主,你就哄哄她。」

嚴孤鴻看他的表情,好像他瘋了似的。 「門主,女人嘛!都喜歡人家抱抱她、哄哄她,說幾句好聽的,等她心情好了就好說話。」

他實在拉不下那個臉。「我做不來。」

「門主沒試,怎麼知道不行?」海潮生循循善誘。「何況她肚子裡還有你的骨肉,萬一哪天讓她逮到機會跑了,可是老婆、孩子都沒有了!」

「女人真是麻煩!」他是發什麼癲,為什麼對她動了成親的念頭?是因為想給孩子個正常溫暖的家吧?

心裡就算有百般的不願,嚴孤鴻輕吁一聲,還是硬著頭皮踅回觀鴻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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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嗚……你就會凶我……」受盡委屈的女聲嬌聲埋怨。

男人按捺著火爆脾氣,降低音量安撫,「好、好,我不凶你。」 「你要先跟我道歉。」

「道歉?」男人不自覺的揚高聲量。

女聲旋即嚶嚶低泣,「我就知道你根本沒有誠意……嗚……你對女人沒有好感,說要娶我都是為了孩子……可是我都說要把孩子給你了……誰也不欠誰,你應該放我一馬,幹嘛非娶人家不可?」

「你這麼不想嫁給我?」男人覺得自尊心受到嚴重的傷害。

「這還用問!」她要是想嫁,他就是想賴也賴不掉。

男人的嫉妒心和佔有慾霎時高漲。「為什麼?難道你有更好的對象?」

「反正我這輩子都不嫁。」女聲拿著手巾擤了擤鼻涕。

「你不嫁人能做什麼?女人就該讓男人來保護,否則無法生存下去,我想你爹也不會同意的。」 兵小葵登時忘記哭泣,馬上反唇相稽,「你們這些男人就會瞧不起我們女人,只要我能當上俠女,就可以愛到哪裡就到哪裡,整個江湖走透透,並且養活自己,不必依靠男人也可以生存。」

「你想當……俠女?」嚴孤鴻以一種怪異的眼光瞅著她。

她抹去頰上的淚痕,挺了挺胸脯,鼻音很重的斜睨他,「怎麼?不行嗎?成為一代俠女可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志向,就算窮極一生,也要追求到底,相信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嚴孤鴻實在很懷疑她的腦袋是什麼做的。「誰跟你說只要當上俠女,就可以不愁吃穿,就算沒有男人也無所謂?」 「當然是我阿爹說的!他跟我說過許多有名的大俠和俠女,只要江湖有難,他們就會出現,為武林,為百姓除害,所以深深受人敬仰,大家都尊敬他們,自然歡迎他們到家裡白吃白喝了,不然你聽過有哪個大俠在處理完武林大事,又得忙著掙錢的……你幹什麼?抽筋了是不是?」

他自認不是很容易笑的人,可是真的被她說的「童言童語」給逗得快憋不住了,因為忍得太痛苦,連臉皮和嘴角都在抽搐。

兵小葵羞憤不已的漲紅了臉,「有什麼好笑的?你認為我說的話很可笑是不是?哼!我會做給你看,到時你就笑不出來了。」

「咳咳,令尊贊成你這麼做嗎?」嚴孤鴻越來越擔心兒子會遺傳到她的智商。

她皺了下哭紅的鼻頭,「他不同意也不行,為了能夠勝任這個角色,我還要他把我們兵家的無極劍法傳授給我,結果……我阿爹居然說我沒有慧根,當不成一個武藝高強的俠女,為什麼?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人家都花下那麼多年的心血,最後居然付諸流水,我不甘心!」

嚴孤鴻挑選不會太刺激她的詞句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還沒講完。」反正都已經被他活逮,事跡也敗露,兵小葵乾脆一古腦的將該說的事說完。「後來我阿爹說不如把無極劍法傳給我未來的兒子,這樣我們母子倆將來就可以一塊行走江湖,做對母子雙俠,我想這個辦法很好,所以我就想找個男人,跟他借、借一下東西。」最後一句話說得好小聲。

他陰森森的睇著她,「所以就挑上我了?」

「因為正好嘛!」兵小葵嚇得冷汗涔涔。

嚴孤鴻睇著她越垂越低的腦袋,冷冷一哼,「如果我堅持不把孩子給你,你打算怎麼辦?」

「嗯,那就只好另想法子了。」她哭喪著臉。

「再找下一個男人嗎?」那冷冽的語氣讓人聽了不禁全身起雞皮疙瘩。

兵小葵驚喘一聲,「我、我可沒那麼說喔!」

「算你還有點腦子。」他的情緒稍好一些。

她自顧自的低喃,「因為要找能跟你相比的男人,恐怕不太好找。」

「兵、小、葵!」

宛如火山爆發似的,轟隆隆的巨響震得她差點耳聾。

「又、又怎麼了?」她縮了縮脖子。

嚴孤鴻暴跳如雷的大吼,「你要是再敢找別的男人,我就一掌斃了你,要當俠女,就等下輩子。」

「可是……」

他才不會便宜外面的野男人。「沒有可是,婚禮照常舉行。」

「我不要!人家要當俠女啦!」兵小葵耍起賴來,不斷地跺腳,簡直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小孩。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說什麼為民除害,你不要替人家惹麻煩就不錯了。」他對她全然沒有信心。

兵小葵抖了抖唇,淚水奪眶而出。「哇……你好殘忍……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不要嫁給你啦!你又凶、又愛管我……嗚……現在還取笑人家……嗚哇……嫁給你的女人會好慘。」

他不勝其擾的攢緊眉頭,「你鬧夠了沒有?你到底是十八歲,還是八歲?」

「嗚哇……我不管啦!我要當俠女……你不讓我當,我就不嫁!」她涕泗縱橫的恫嚇。

「你……」嚴孤鴻為之氣結,真想摔門走人。「你真以為那些所謂的俠女,真的那麼好當嗎?難道你忘了慕容蟬了?要不是仗著有她爹撐腰,靠她那張俗艷的臉蛋,能在江湖上立足嗎?」

兵小葵小臉都哭花了,不死心的哽咽道:「嗚……她是例外嘛!」

「還有別忘了,這是個男尊女卑的朝代,就算是俠女,一樣要依附著男人,或是親人,或是兄弟,否則難免遭人非議,這是永遠不變的道理。」他義正辭嚴的道。

「我才不信!」她已經將他的人格貶低了。

嚴孤鴻揉了揉額角,「要我怎麼說你才信?」

「除非我親耳聽她們說……」

他僅剩的耐性快沒了。「好,我派人去把她們抓來。」

「啥?把她們抓來?」兵小葵錯愕的問。

「你不是想見她們嗎?那我就一個個把她們抓來,讓你親自問清楚比較快。」這辦法乾脆又俐落。

兵小葵怪叫一聲,「人家是俠女耶!你怎麼可以無緣無故綁架她們?而且這樣一來,她們對我的印象就會不好,怎麼肯再跟我做朋友?」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最好是能登門拜訪她們,這樣才能顯示出我的誠意。」她提出她的高見。

嚴孤鴻下顎發緊,磨著牙說:「好,我答應。」

「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咦,你說什麼?」等到她意識到他說了什麼,整張臉都亮了起來,涎著噁心巴拉的笑容問道:「你真的要帶我去?不是在藉故拖延時間,然後再架著我拜堂?」

「如果這樣能讓你心甘情願的跟我拜堂成親,有何不可?」他只是不想有個落跑新娘,那可是有損男人的顏面!雖然可以派人看著她,但是就算困住她的人,綁不住她的心也是枉然。

兵小葵高興地攀住他的項頸,膩在他懷中撒嬌。「謝謝你,我暫時收回剛才罵你的話,以後有需要再拿出來用。」

他沒好氣的怒視她嬌憨的小臉,「你希望我聽了這些話會覺得高興?我再鄭重警告你一次,下次再敢偷跑,我真會打條狗鏈把你拴起來,我說話算話。」

「好嘛好嘛!我保證下次會先經過你的允許再逃。」她甜笑的說。

嚴孤鴻總覺得她笑中有詐,不過他有辦法治她。「保證還不夠,我要你發毒誓,如果違背諾言,就讓老天爺罰我們兒子將來不是習武的人才。」

「那怎麼行?」兵小葵一臉氣呼呼,「要是他真的變成那樣,那我不是更當不成俠女了?」

「你不肯發誓是不是?好,我們哪裡也甭去,你就等著當新娘子好了。」

她垮下肩頭,擠出兩泡淚水,無比哀怨的說:「好嘛!發誓就發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兵小葵對天發誓絕不再偷跑,若是違背誓言,就罰我們的兒子將來不是習武之材,這樣可以了嗎?」

「很好。」嚴孤鴻眼底掠過一抹少見的笑意。

兵小葵眼淚汪汪的咕噥,「我就說一定會被他制得死死的,現在噩夢成真了,要是真嫁給他,我的人生注定是黑暗的。」

幾天之後,嚴孤鴻履行了他的承諾,打包好行李,坐上馬車,準備帶她去見見心目中所謂的俠女,終於讓她破涕為笑。

�������������打從有了身孕至今,從未嘗過孕吐之苦的兵小葵,經過數日的舟車勞頓,即便速度已經很慢了,還是讓她吐到七葷八素,臉色發白,好幾次差點讓嚴孤鴻打包扔回家,最後都在她又是哭鬧又是要脅的情形下,終於歷盡艱辛的來到目的地,而且經過這些日子的單獨相處,兩人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大有斬獲。

嚴孤鴻實在不懂自己為什麼要為她費這麼多心思,他不是只當她是生孩子的工具,一旦孩子生下,就再也沒有任何牽扯?但事情演變到今天,似乎已經脫離原先計畫的軌道,兩人的關係日漸緊密,似乎要糾纏一輩子,這也是當初始料未及的。 不過,他也發覺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排斥,好像他們的緣分早在上輩子就注定好,自然的就像呼吸空氣般,讓他漸漸學會調整自己的心態,去適應兩人的關係。

瞪著她像豬的吃相,他實在又好氣又好笑。

「孩子的爹,你肚子不餓嗎?」因為不能叫門主,怕暴露身份,也不能叫相公,因為他們還沒成親,所以她乾脆就叫他孩子的爹,既貼切又親近。

他陰沉著臉,「我沒你好胃口。」

見嚴孤鴻臉色還是很臭,兵小葵趕忙放低姿態,「對不起嘛!人家怎麼知道會吐成這樣,不過,我現在已經不吐了,你就別生氣了。」

「你要是再給我出狀況,我們馬上回去。」他撂下最後通牒。

兵小葵順手夾了隻雞腿向他獻慇勤,「好好好,我都聽你的就是了,來!我挑了最大只的給你喔!這幾天真是辛苦你,好好的慰勞你一下。」

瞄了下她一暝大一寸的圓腹,嚴孤鴻面露隱憂,「我看待會兒還是叫掌櫃的請個大夫來看一下比較安心。」想到她吐得快虛脫的模樣,方圓百里又找不到大夫,那時他才真正的體會到什麼叫做恐懼。

「我是他娘,孩子健不健康還需要問大夫嗎?」兵小葵白他一眼,「你就會窮緊張,每次開口閉口都是你兒子,也不會問問我有沒有餓壞了?累不累?真是有夠偏心的。」

他輕歎,順水推舟的問:「你餓壞了吧?累不累?」

兵小葵乘機「搖擺」一下,大吐苦水,「我又餓又累,可是你老是臭著一張臉,害我都沒胃口,萬一餓著你兒子,都是你的錯。」

「好好好,我不生氣,你快吃,不要把身子餓壞了。」他主動幫她夾菜,這可是過去不曾有過的舉動,且眼底不自覺的展現一絲柔情。

她笑得眼睛都瞇成半月型了。「如果你以後都對我這麼好,也不限制我的行動,還答應讓我去當俠女,那我就考慮嫁給你。」

嚴孤鴻馬上變臉,冷冷一睇,「不要得寸進尺!」就知道這個女人不能寵,否則早晚爬到他頭上撒野。

「小氣。」她就知道世上沒有那麼好康的代志,男人都很自私,娶了老婆就鎖在家裡,不讓她到外頭見見世面。「一定是怕我以後比他出名,他會沒面子。」

他已經習慣她碎碎念的毛病。「你不吃的話,我叫人撤走了。」

「人家還沒吃飽耶!」兵小葵怕沒得吃似的,把菜猛往碗裡頭夾,直到堆成小山高才罷休。

耳根子總算得到清靜,嚴孤鴻才開始進食。

他們下榻的這家客棧可是此地最大、最有名的,平常就已高明滿座,可是近日正逢霹靂門老門主韓征過六十大壽,武林各方好漢全聚集到此,打算在三日後,登門拜壽,因此有八成以上投宿的房客全是有名有姓的江湖人物。

兵小葵似乎也發覺到了,小嘴不停的吃著,骨碌碌的大眼也不時的東瞟西瞄。

「孩子的爹,你看坐在我們四周的人,他們身上都佩帶著各式兵器,看起來好神氣、好威風喔!」她好生羨慕。

他逕自喝著酒,連頭也不抬一下,讓她在那兒自說自話。

「你看,你看!坐在我們斜對面的有個大光頭,眼如銅鈴、聲如洪鐘,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嚴孤鴻裝作不認識她,因為實在太丟臉了。

她的音量不自覺的提高了,高呼一聲,「還有我們後面那一桌的……你快看!他只有一條手臂耶!哇!他的眼神好凶,跟你有得比喔!」

大概是驚歎聲太大了,引來鄰近幾個桌次的客人側目,還有人當場笑了出來,而那名獨臂人果然目光凶狠的瞪了過來。

「坐下!」嚴孤鴻低斥。

兵小葵摸了摸鼻子,把嘴巴閉上,不過才一下下又不安分的動來動去,當她不小心瞟到在場中居然有名年輕貌美的姑娘,讓她的情緒為之振奮。

「你看,那邊還有女的耶!而且年紀跟我差不多,人家就可以當俠女,好羨慕喔!」她不禁羨慕的直盯著對方看。

似乎感受到兵小葵的目光,美姑娘也注意到她,對她微微的頷了下螓首示意,讓她驚喜的嬌呼,「你看!她在跟我點頭耶!」

嚴孤鴻乾脆用鮮花餅堵住她的小口。「閉嘴!」

「唔唔……」接受到他的瞪視,兵小葵只好委屈的吃起口中的餅來。

嚴孤鴻繼續喝著酒,但他天生強悍的作風,以及孤傲嚴酷的氣質,慢慢引起在座所有人的疑惑,任誰都看得出他是個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不過卻怎麼也想不出他的身份。

見他臉色稍霽,兵小葵小心翼翼的問:「孩子的爹,你認識這些人嗎?」

「不認識。」

兵小葵一臉詫異,「怎麼會呢?我還以為你最起碼也聽過他們的名號,想不到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唉!真讓我失望。」

「我沒必要認識。」嚴孤鴻冷淡的回一句。

「可是,我想認識耶!」她眼巴巴的眺望著坐在前面兩桌的美姑娘。「如果能跟俠女做朋友該有多好!不如我過去自我介紹好了。」

他很不給面子的兜頭潑她一桶冷水,「人家根本不想認識你。」

「誰說的?我才不信她這麼勢利,再說,我阿爹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劍客「,雖然退隱江湖,但也算小有名氣,認識我才不會丟臉。」

嚴孤鴻注意到在座的人聽見「天下第一劍客」的名號,紛紛開始交頭接耳,顯然已經引起不必要的關注。

「我想不用介紹了,大家已經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劍客「的女兒了。」他淡諷的說:「要你不惹事還真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

她立即為自己申辯,「人家只是想交個朋友而已,誰教你不認識他們。」

「哼!烈沙堡的人有什麼好結交的?」嚴孤鴻輕蔑的口吻登時讓眾人的臉色微變,尤其是和美姑娘同桌的一行人,更是義憤填膺。

兵小葵嬌嗔,「你不是說不認識?怎麼知道他們是烈沙堡的人?」

「你問那麼多幹什麼?吃飽了就回房休息。」

「再等一下嘛!」她就知道他根本是不想說,而不是不認識。「除非你告訴我那個大光頭是誰?不然我就親自去問他。」

他橫睨她一眼,慢吞吞的說:「大力金剛王宗錕。」

「那個只有一條手臂的呢?」

嚴孤鴻很不情願的回答,「獨臂刀王邊仲夫。」

「還有、還有那個看起來很臭屁,身邊還跟著好幾個婢女伺候的男人呢?」兵小葵兩眼閃著興奮的光芒,激動的問。

這女人有完沒完?

「蝴蝶公子司馬囂,夠了吧?」

「那坐在他對面的那個人呢?」

「鬼斧王鼎……夠了!」嚴孤鴻拍桌而起,直想一把將她拎起,扔到床上去,或者丟回羅剎門算了。

兵小葵還沒開口抗議,已經有人上門踢館了。

「大哥,不要這樣,人家說不定只是無心的。」段彤霓輕顰娥眉,阻止兄長上前理論。

年輕氣盛的段大鵬嚥不下這口氣,只想討回個公道。

「你不要管,我自有分寸。」

她見阻止無效,只有乾著急的份。

「在下是烈沙堡少堡主段大鵬,這位是舍妹段彤霓,聽說這位夫人是」天下第一劍客「兵融兵前輩的女兒?」段大鵬口氣雖然誠懇,不過眼中卻帶著敵意。

兵小葵同樣抱拳回禮,笑吟吟的打量這對人品出眾的兄妹。「原來是段少堡主和段姑娘,你們也認識我阿爹嗎?」

「不認得,不過,家父曾和他有過數面之緣,對他的淡泊名利讚譽有加。」隨後,他眼光不善的斜睇嚴孤鴻,「不知閣下怎麼稱呼?」

嚴孤鴻無視他們的存在,將飯錢擱在桌上,拉著兵小葵就要走人,這無疑是一種挑釁的舉動。

「慢著!」段大鵬大喝。

他冷冷一瞥,「你在跟我說話?」

「閣下方才說話的口氣,分明是看不起我烈沙堡。」

「沒錯。」嚴孤鴻大方承認。

話聲方落,大小抽氣聲此起彼落。

烈沙堡是關外第一大堡,十幾年前還曾經幫助朝廷對抗外族的侵略,所以深受武林中人的敬重,聽見有人出言侮辱,自然同仇敵愾。

「你……」段大鵬臉色丕變,「請閣下報上名來!」

兵小葵本能的縮到嚴孤鴻身後去,用指頭戳戳他的後腰,「喂!你說的太過分了吧?」她可不想死在這裡。

他不動如山的睥睨眾人,掀動唇角冷嘲道:「我什麼地方過分了?我向來只信自己,誰也看不起。」

這男人真是狂妄得可以。「那也沒必要這麼老實嘛!現在可好了,弄成這樣怎麼收場?」

「大哥,你忘了我們出門前爹怎麼叮嚀的嗎?」不愛打打殺殺的段彤霓眼看情勢一觸即發,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們是專程來跟韓老前輩拜壽的,千萬不要無端生事。」

段大鵬怒斥,「明明是他先侮辱我們,難道我們就得忍氣吞聲?」

「少堡主說得沒錯,我宗錕就第一個看不下去。」理著大光頭的大力金剛出面聲援。

「這小子實在太囂張了,不給他點苦頭吃,他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哎喲∼∼到底是誰有眼不識泰山了?待會兒可不要哀哀叫。」兵小葵忍不住咕噥,一面陪笑的說:「呵呵,段少堡主,我孩子的爹本來就不太會說話,要是有得罪的地方,我代替他跟你們道歉,千萬不要打架,免得傷了和氣。」

血氣方剛的段大鵬不願妥協,他早就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哼!除非他親口道歉,否則不能說算了就算了。」

嚴孤鴻鄙夷的挑起眉,「憑你?」

「喂!」兵小葵又猛戳他的後腰,「你給我搞清楚,我是來跟他們交朋友的,不是來結仇的耶!」

段彤霓用嬌柔的眼神催促著,「已經沒事了,兩位請快走吧!」

「小妹……」段大鵬怒目相視。

她息事寧人的乞求,「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就別為難人家了。」

「哈哈……少堡主有這麼一位柔順善良的妹妹,真是好福氣。」有蝴蝶公子之稱的司馬囂用著淫邪的眼光瞅著段彤霓,自命風流的笑歎,「真不曉得將來有誰能娶得到她。」

懼於他有色的眼神,段彤霓一臉求助的睞向兵小葵,她馬上會意過來。

「孩子的爹,我覺得肚子怪怪的,想躺下來休息一下,你快點扶我回房去。」

嚴孤鴻聽見她身體不適,頓時怒火全熄了,橫抱起她,便轉身拾級上樓去了,讓段大鵬氣得撲撲跳。

「哼!我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的。」

�������������嚴孤鴻將佯裝不舒服的兵小葵安置在被褥下,眼底盛滿擔憂之色,「你躺好,我去叫掌櫃的請大夫來。」

「不用了,我是騙你的。」見嚴孤鴻馬上拉長了臉,就要發火,她忙用小手摀住他的嘴巴,「先不要急著罵我嘛!我只是不想看見你們打起來才這麼說。」 嚴孤鴻著惱的抓下她的小手,「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

「如果我沒這麼說,你是不是要使出那個什麼掌,將他們全部打死?」兵小葵沒好氣的質問,「看你脾氣這麼壞,動不動就要宰人,我們兒子以後要是有樣學樣,那不是仇家滿天下了。」

「哼!」

她硬將他拉到床畔坐下,故意轉移話題。「你不是帶我來看俠女的嗎?你確定真的有?」

「韓征過大壽算是武林盛事,各大門派都會來參加,至少也會看到幾個。」嚴孤鴻冷厲的警告她,「這已經是我最大的限度,不要再給我找任何理由。」 兵小葵跟他打起馬虎眼,「等我見過她們再說。」

「你越來越不怕我了喔!」他整張臉驀地刷黑下來,陰陰的說:「不要以為我會一直容忍你,也不要試探我的心。」

她拊掌叫好,「好哇!等孩子生下以後,你也不用容忍我了,我們就此分道揚鑣,你當你的羅剎門門主,我繼續追求我的俠女夢,兩不相欠。」

嚴孤鴻指著她的俏鼻,為之氣結。「你……」

「我這次真的累了,晚安。」兵小葵鑽進被窩裡,躲在裡頭偷笑,呵呵,風水輪流轉,這次總算讓她佔上風,真爽!

翌日晌午,養足了精神,她迫不及待的準備出門。

「孩子的爹,我們該出門了。」兵小葵興致高昂的拖著滿心不願的嚴孤鴻,步出客棧大門,「我們現在就上霹靂門去。」

他任由她又拖又拉,「何必這麼費事?我直接把她們」請「來不就好了。」

「我看是抓吧?你就不能用溫和一點的方式嗎?」

嚴孤鴻輕扯下嘴角,「只要能解決事情就好,何必在意用什麼方法,街上人這麼多,你大著肚子多不方便……」

「我不管、我不管1」她扁起小嘴叫嚷,「我就是要去嘛!人家盼了好久,終於可以見到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俠女,你要是給我搞砸了,這輩子休想叫我嫁給你,聽到了沒有?」

他額間青筋暴凸,很想發火,卻也知道再凶她,鐵定淹大水。「隨便你,你高興就好。」莫非是前世欠她的債,這世要栽在她身上? 兵小葵霎時笑意嫣然,「我就知道你最明理了。」

「少灌迷湯了!」

她笑容滿面的囑咐著,「還有,待會兒我們到了霹靂門,你不要隨便開口,免得又把所有的人得罪光了。」

嚴孤鴻張口欲言,不過,見她心情太好,又再度合上,免得一言不合吵起來。

「對了!」她驀然想到,「得先買個」伴手「才不會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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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此刻,段大鵬一行人也從二樓的廂房內下來,段彤霓法怯的問:「大哥,你還在生昨天的氣嗎?」

他自鼻孔哼氣,「難道我不該生氣,任人家侮辱我們烈沙堡嗎?要是再讓我遇見,非親自教訓他一頓。」 段彤霓好言規勸,「何必呢?大哥,得饒人處且饒人,不需要咄咄逼人,別人會以為我們仗勢欺人。」

「昨天的事大家有目共睹,是那個男人先挑起的,要是我們烈沙堡悶不吭氣,大家會以為我們好欺負。」段大鵬一臉幸悻然,「你們女人就是怕事,我看這次回去,叫爹趕快幫你找個婆家,免得成天管我的閒事。」

「大哥,你……」

「我說錯了嗎?你今年都十八歲了,再不嫁人,想留在家裡當老姑娘嗎?」他堵得她無話可說,只有暗自神傷。

段大鵬眼看她無言以對,這才得意洋洋的跨出門襤,想不到走沒幾步,就和仇人狹路相逢,兩眼不善的瞅向孕婦身邊的男人。 「又是你們?這就叫做不是冤家不聚頭,你們還有臉出現在我們面前,不如趁這機會把昨天的帳算一算。」他早就想表現一下身為少堡主的威嚴,好讓爹和所有的人對他刮目相看。

段彤霓企圖圓場。「大哥,不要這樣,辦正事要緊……」

「住口!男人說話,女人閃到一邊去。」他不給情面的斥道。

兵小葵聽了也跟著火大。「女人又怎麼樣?就該乖乖閉嘴當啞巴嗎?沒想到段少堡主比我孩子的爹還要大男人,該不會連對你娘也是這樣說話吧?天啊!我真同情你娘,居然生了你這種不孝子。」 「你……你別以為你是兵前輩的女兒就可以污蔑我,你再胡說八道,本少堡主就對你不客氣。」他怒不可遏的口出威脅

她佯作發抖的偎向身邊的靠山,「孩子的爹,你聽到了沒有?他說要對我不客氣耶!想不到堂堂烈沙堡少堡主居然想對一個孕婦出手,還敢自稱俠義中人,簡直是丟人現眼喔!」

嚴孤鴻神情倏地沉下,伸出大掌擁住她的肩頭,「要我殺了他嗎?」

宛如是被死神盯上的目標,段大鵬莫名的打了個冷顫。

「真是對不起,我大哥向來心直口快,絕對沒有惡意,請兩位千萬不要見怪。」段彤霓柔聲致歉,反正這也不是頭一遭了。 「好吧!看在段姑娘的面子上,我們就原諒他。」她大方的說。

段大鵬暗恨在心,冷哼一聲,便忿忿的拂袖而去。

「大哥……」難道她這麼委曲求全也錯了?

兵小葵熱情的上前和她攀談,「段姑娘,你們也要出去啊?」

「我們正要上霹靂門去……」

這下她可笑得小嘴都合不攏了。「那真是太巧了!不如我們一塊同行,你說怎麼樣?」有人帶路再好不過。

段彤霓微赧,「當然可以了,你們也是要去向韓老前輩拜壽的嗎?」

「嗯,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兵小葵主動挽住她的纖腕,將滿臉不豫的嚴孤鴻拋在後頭。「我聽說這次霹靂門老門主過大壽,是個難得的武林盛會,多少江湖人物會出現,而我最崇拜的就是那些俠女了,所以想來跟她們交個朋友,順便見習一下,因為當俠女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 段彤霓一怔,「可是你相公會答應嗎?」

「我相公?」

「就是後面那位,難道他不是嗎?」

兵小葵聞言哈哈大笑,「他是我孩子的爹沒錯,不過,不是我相公,我們還沒拜堂成親。」她的解釋讓身後的嚴孤鴻眉頭打了好幾個結。

這個女人究竟有沒有腦子?他翻了個白眼心忖,居然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也不怕壞了自己的名節,讓別人看笑話。

「啥?你們還沒有成親,你就……」段彤霓低頭睨了一眼她約莫六個月大的肚子,登時語塞。 她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因為他不讓我當俠女,所以我才不嫁給他。」

段彤霓怔愕了半晌,才吶吶的問:「可是……你都有孩子了,難道不擔心那些閒言閒語嗎?」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我又沒辦法叫他們閉嘴,隨便他們去說,只要我過得快樂就好,幹嘛為別人而活,你說對不對?而且我也很羨慕你。」

「羨慕我?為什麼?」

「因為你是個俠女啊!」兵小葵兩眼閃閃發亮,「不但學了一身的好武藝,還可以自由行走江湖,到處打抱不平、見義勇為,受到別人的尊敬,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樣該有多好。」 「你錯了。」段彤霓苦笑搖著頭。

兵小葵呆愣一下,「我哪裡錯了?」

「你以為女人在外頭拋頭露面,別人真的不會說話嗎?只是我比較幸運,因為我出身武林,我爹又是烈沙堡堡主,而且每次出門都是跟著我大哥,別人自然比較不會說閒話,可是,一旦到了該論婚嫁的年紀,這是得替自己找個好歸宿,否則會有更難聽的話傳出來。」她幽幽的傾訴心中的無奈。

「怎麼會呢?」

她擠出苦澀的柔美笑靨,「所謂俠女只是表面上風光而已,私底下仍然逃不過女人該有的命運。」

「不會吧?」兵小葵一顆心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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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霹靂門,因為賀客盈門,上上下下早就忙成一團。 「這裡來往的客人太多了,我們先到裡頭坐一下,有機會我再幫你引見幾位朋友。」因為霹靂門和烈沙堡時有往來,段彤霓來過不下十次,對這裡的環境頗為熟悉。

話聲方落,便聽見有人喊住她,兵小葵發現她臉上掠過一抹不知所措,特別多看了兩眼,只見對方是名身形高姚、臉蛋嬌麗的姑娘,而且手持女劍,應該也是眾多俠女之一。

段彤霓勉強的笑了笑,「柳二姑娘。」

「段彤霓,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難道你不怕看見我姊姊和玉笙哥在一起有說有笑會傷心?」柳芊芊忍不住挖苦她。

她心頭一揪,「玉笙哥和令姊是天生一對,我很替他們高興。」 「難道你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心上人要娶別的女人?」

對於柳芊芊惡意的挑撥,她也只能把眼淚往肚裡吞。「只要玉笙哥能得到幸福就夠了,我會深深的祝福他們。」

「哼!你倒是想得挺開的嘛!」柳芊芊無趣的撇下紅唇,眼尾霍然掃向站在她身邊的陌生男女,很快的掠過大腹便便的兵小葵,停在一臉冷然的嚴孤鴻身上。「他們是什麼人?」

段彤霓忍住心上人即將要娶妻,新娘卻不是她的悲傷,為雙方引見。「這位兵小葵兵姑娘是」天下第一劍客「兵融兵前輩的女兒,另外這位是……」一時之間,她不知該怎麼說。

「他姓嚴,是我孩子的爹。」兵小葵自動幫她接下去。

她感激的一瞥,然後繼續介紹,「這位就是人稱」雙鳳劍「中的柳芊芊柳二姑娘。」

柳芊芊大膽的目光覷向高大挺拔,帶著陰沉冷郁氣質的男人,不由得扼腕,「原來已經娶妻了,還真有點可惜。」否則她不介意倒追他。

原來她孩子的爹還挺受女人青睞的,兵小葵竊笑的心付,先是慕容蟬,現在是柳芊芊,她還真是撿到寶了。

「好個不要臉的女人!」

嚴孤鴻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突然進出一句話,當場讓柳芊芊花容變色。

「你、你罵我什麼?」她顫聲叫道。

「罵你還算便宜你了,像你這種女人,看了都嫌噁心。」他一臉譏剌的低首睇向兵小葵,「看清楚了嗎?這就是你所謂的俠女,要是你真的變成跟她一樣,我也不要你了。」用那麼露骨的眼神看男人,簡直是不知羞恥! 兵小葵垂眸咕噥,「我又沒說要跟她學……」

「看完了?可以走了嗎?」

她猶不放棄,「再等一下嘛!」

「罵了人就想走?看劍!」柳芊芊羞憤不已的拔劍相向。

嚴孤鴻連閃都不閃,只見他手指一彈,便將劍尖給震開來了,「哼!不想死就滾到一邊涼快去。」

「可惡!」她大聲嬌斥,舉劍再次襲擊。

就在段彤霓不知道該怎麼勸解時,救兵已經趕到。

「玉笙哥,你來得正好,他們……」段彤霓急得快哭了。 他微哂的安撫她,「沒關係,讓我來處理。」

柳芊芊見狀,氣急敗壞的告狀,「玉笙哥,這個男人不但出言罵我,還差點打傷我,你快替我教訓他。」

「芊妹,來者是客,不得無禮。」文質彬彬的青年先是拱手抱拳,歉然的笑了笑,「讓兩位笑話了,在下韓玉笙,不知這位怎麼稱呼?」

兵小葵勾住嚴孤鴻的手臂,「他姓嚴,只是個無名小卒。」

「原來是嚴兄和嚴夫人,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不如大家移到前面的射日小築稍作休憩,讓小弟好生招待。」

她可是求之不得,「好哇、好哇!」

這下柳芊芋可就不服了。「玉笙哥,你根本不必如此禮遇他們。」 「芊妹!」不知何時來到的柳依依輕斥。「這是霹靂門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到我這裡來。」

「姊姊,我……」柳芊芊下面的話因姊姊制止的眼神而打住。

柳依依旋即朝段彤霓漾開一朵清麗的笑花,「段姑娘,好久不見了。」

「是啊!恭喜你和玉笙哥要成親了。」面對飄逸絕塵的情敵,她總覺自慚形穢。

柳依依笑得更美了。「謝謝。」

柳芊芊在一旁幸災樂禍,「姊姊,我看她是臉在笑、心裡在哭,大家都知道她喜歡玉笙哥,現在玉笙哥要娶你為妻,她不傷心才怪。」 此話一出口,登時讓段彤霓一臉難堪,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洞鑽進去。

韓玉笙於心不忍,「芊妹,別再說了。」

「人家說的都是事實嘛!」柳芊芊眼底躍動著勝利的神采。

「芊芊,原來你跑到這兒來了,害我到處找不到你。」不期然的,段大鵬也尋了過來,有意討好心儀的女子。「你剛才在說什麼事實?」

她壞心的嬌笑,「當然是你妹妹喜歡玉笙哥的事實羅!」

「哦!這又不是什麼大新聞,大家都嘛知道,不過誰教她比不上你姊姊,只有拱手把意中人讓賢了。」

段彤霓見自己的兄長居然當著眾人的面揭開她內心的秘密,嗚咽一聲,滿臉羞窘的跑開。

「唉!有這種大哥真是悲哀。」兵小葵有感而發的歎道。

段大鵬直到此刻才注意到他們赫然在場,不禁怒氣勃發的大叫:「你們……你們……怎麼也在這兒?」

兵小葵鄙視的斜眼看他,「怎麼?只有你能來,我們就不能來嗎?再說你又不是這裡的主人,難不成還得先問過你?」

「你……」他氣得五官扭曲。

兵小葵嫌惡的啐了一口,「我實在很看不起你,所以最好不要跟我說話,我擔心待會兒會吐在你身上,我還嫌髒呢!」

新仇加上舊恨,讓段大鵬怒火中燒,「你活膩了是不是?要不是念在你是女人,又大著肚子,我絕不饒你。」

「你最好還是別動我,不然倒霉的人是你。」若不是她勾住嚴孤鴻的手臂,不讓他出手,現在這個光會用嘴巴嚷嚷的男人早就變成一具屍體了。

段大鵬憤怒的握住劍把。

「不要衝動,大家有話好說。」韓玉笙伸手按住他的手背勸說。

他氣沖沖的吼叫:「是這個大肚婆太過分了……」

「孩子的爹,這裡不好玩,我們出去找個地方吃東西,我肚子有點餓了。」兵小葵感覺得到嚴孤鴻體內的怒焰隨時可能爆發,趕緊走人。「不要看了,走啦、走啦!」這些人應該感謝她才對。

步出了霹靂門,兩人走了一段路,她不解的嘟囔。

「怎麼現實跟我想像中的差這麼多?俠女真的就像她們那樣嗎?」害她想給它崇拜一下都崇拜不起來。

「你以為只要學過幾年功夫的女人,就可以被叫做俠女了嗎?」嚴孤鴻嘲笑她太天真,有力的手掌扶在她腰上,小心的攙扶著。「如果真是這樣,那不滿街都是大俠,俠女了。在這世上,配得上大俠、俠女二字的又有幾人?」

兵小葵滿臉沮喪,「真的是這樣嗎?那我不就沒希望了?」

「你還是早點死心,等著當娘就好了。」

她的小嘴霎時嘟得可以吊三斤豬肉。「你這個人都不會鼓勵我,老是潑我冷水,我不當俠女,你最高興了,哼!我才不要讓你太得意呢!」

嚴孤鴻挑起一邊眉毛冷笑,「隨便你,反正你是跑不掉了,而且最好連想都不要想,否則後果自理。」

「知道了啦!我又沒說要逃。」現在孩子在肚子裡,他不敢對她怎麼樣,等孩子出生,那就難說了,她才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而且她也覺得自己越來越習慣身邊有他,若離開他,她還真有些捨不得。唉!看來她的俠女之路真是遙遙無期。

���������因為貪睡又賴床,直到中午過後,兵小葵才懶懶的起來梳洗,因為有孕在身,動作也變得比平常遲鈍和笨拙,有時情緒一來,還會突然流眼淚,為的都是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就像現在,嚴孤鴻還沒走進廂房,就聽見她的哭聲。

「嗚……」這一哭就一發不可收拾。

這時他只有捺下性子撫慰她,「怎麼了?是不是餓了?」 兵小葵用哭紅的眼瞪著自己臃腫的身材,「不是啦!嗚……人家變得好胖……衣服都快不能穿了……好像大肥豬喔!嗚哇……」

「懷孕都是這樣的,等孩子出生就好了。」嚴孤鴻動作生澀的將她擁在懷中,像哄孩子似的輕搖著,「不要哭了。」

她仰起淚漣漣的小臉,「嗚……那你叫你兒子趕快出來嘛!」

這種事哪能說快點就能快點的,嚴孤鴻感到啼笑皆非,「現在不行,還要再等三個多月,你再忍一忍。」

「還要等這麼久啊!到時會變得更胖,嗚……一定會被人家笑……我不敢出門見人了啦……」愛美是所有女人的天性,想到自己變成像拜拜用的大豬公,兵小葵不禁悲從中來,「我不要、我不要……嗚哇……」 嚴孤鴻頓時慌了手腳,「別哭、別哭,沒有人會笑你的,誰要是敢笑,我就殺了他,就算殺光全天下的人也無所謂。」

「嗚……真的嗎?」她狐疑的斜睨。

他用下巴抵著她的額頭,「當然是真的。」

兵小葵哭到都抽搐了,嗚嗚咽咽的說:「因為我懷的是你的兒子,所以你才對我這麼好對不對?連你娶我也是為了孩子……嗚……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誰說的?我當然喜歡你,不然就算為了孩子,我也不會委屈自己。」他情急的道出心底的話,直到說出口,他才恍然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 她將淚濕的小臉埋在他胸口,滿足此時此刻相依相偎的溫馨氣氛。「其實我也漸漸喜歡上你了,可是……可是我又不想放棄自己的夢想……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跟你在一起,又可以當俠女?」

嚴孤鴻不由得啞然失笑,「你就這麼想當俠女嗎?」他真是服了她的決心和毅力。

「當然了,這是我十八年來的夢想耶!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一直努力練功,就算再苦、再累也咬牙忍耐,可是怎麼練都練不好,換作是你,你會甘心嗎?」

他輕柔的按摩她的肩頸,「或許吧!因為我沒遇過。」

「哼!因為你是練武奇才,當然無法瞭解我的痛苦,跟你說了也是白搭。」兵小葵哽咽的聳著肩。

「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想看可以嗎?」他可不想一輩子跟她爭論這個問題。

兵小葵兩眼冒著星星,「要很久嗎?」

「我盡量快點。」嚴孤鴻有氣無力的問:「現在不哭了?」

「嗯。」她微赧的頷首。「我餓了。」

他歎了口氣,「我去叫夥計把吃的送到房裡來。」

「不要,我要到樓下吃。」

嚴孤鴻一臉怔然,「你剛才不是才說不敢出門見人,怎麼現在又決定下樓了?」

「剛才是剛才,哭一哭就沒事了。」兵小葵臉上的陰霾退去,換上甜美的笑靨。「快幫我穿衣服,我一個人沒辦法。」 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想不到孕婦的心思更是難測。

不得已,他這個亮出名號,就可以讓武林人士嚇破膽的羅剎門門主也只有充當婢女伺候她梳妝打扮。

�������������「在房裡吃就好了,何必要下樓?」他實在很擔心她的腳萬一沒踩好,會像顆球的滾下去。

兵小葵白他一眼,「只有我們兩個大眼瞪小眼,那多沒意思,樓下人多,說不定可以聽到一些江湖奇聞。」

「小心點,走好。」

她輕嗔,「我又不是小孩子,連樓梯都不會走,這不是下來了。」

「謹慎點比較好。」嚴孤鴻不敢說是因為自己對她沒信心。

「咦?那不是……」才想找個座位用飯,就瞅見坐在角落的段彤霓正和個男人拉-扯扯,打算見義勇為……

總算逮到段彤霓落單,司馬囂自然不放過向美人示好的機會。「段姑娘,你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就給在下一個機會。」

「司馬公子,實在對不起,我現在沒有這個心情,請你不要強人所難。」段彤霓怯懦的抗拒著,就怕動作太大,引起別人的注意。「請你放開我。」

司馬囂反倒更加輕薄的握緊她的柔荑,「你何必非要認定韓玉笙呢?他就要迎娶柳依依,你對他死心吧!況且只要我向令尊提親,他絕對會答應的。」

她震驚的瞠大眸子,「不!我不要嫁給你。」

「婚姻大事向來由父母做主,只要段堡主同意,你能說不嗎?」他得意的笑說。

原就在眼中打滾的淚水,頓時不爭氣的奪眶而出。「我……」

「喂!」一根手指在司馬囂背上點了點。

他本能的轉過身,右眼冷不防的挨了一記小拳頭,當場變成黑輪。「你這個大肚婆找死!」說著,他的右手也跟著揮出去。

兵小葵早就跳開身來,讓她孩子的爹處理善後。

只見嚴孤鴻順勢攫住那隻手,面不改色的施力。

「呵……」司馬囂痛哇啦哇啦大叫,豆大的冷汗不斷從額頭沁出來,那模樣別說風流倜儻了,簡直是狼狽不堪。

「你這只色蝴蝶想對段姑娘做什麼?」兵小葵冷笑的問。

司馬囂劇痛難忍的呻吟,「在下……只是想表達……自己的仰慕之情……」

「可是,人家不想讓你仰慕,你這樣強迫人家不好喔!」

他痛得哀哀叫,「是、是……啊……」

兵小葵兩手叉腰,抬起下巴,一副很「搖擺」的說:「哼!今天碰到本俠女算你倒霉,還不快跟段姑娘道歉。」

「段、段姑娘……對不……起,是在下錯……錯了。」這時就算叫他跪下來求饒,恐怕他也會照做。

「還有,本俠女要你現在對天發誓,若是敢再來騷擾段姑娘,就讓老天爺罰你變成太監。」對男人來說,這可是相當狠毒的了。

司馬囂嚇得臉色發青,久久不能成言。

「嗯,你不說是嗎?」兵小葵露出殘酷的笑容,「孩子的爹,你就把他的兩隻手都折斷好了,看他以後手還癢不癢,敢不敢再亂摸女人。」

「我發誓、我發誓!」他兩腿發軟的照她的意思說了一遍。

兵小葵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好了,孩子的爹,放了他吧!下次再讓本俠女逮到,一定親手把你給閹了!」

「是、是……」手腕一獲得自由,司馬囂再也臭屁不起來,在眾人的嘲笑聲中,連滾帶爬的逃出客棧,可能要很久才會重出江湖。

她一臉笑咪咪的,「當俠女的滋味果然好過癮喔!孩子的爹,乾脆以後你給我靠,我們攜手做對鴛鴦俠侶怎麼樣?」嗯!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嚴孤鴻冷眼瞅著她生氣盎然的小臉,「你昨晚沒睡飽是不是?到現在還在作白日夢,想都別想。」

「討厭!你除了給我潑冷水,就什麼都不會說了嗎?哼!小氣鬼,喝涼水。」本能的,成串抱怨溜出她的口。

他不悅的拉長臉孔出言恫嚇,「你再說一遍,我們馬上就回家。」

「不說就不說嘛!」兵小葵縮了縮脖子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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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段彤霓眼看他們夫妻就要起爭執,於是柔聲的打斷,「方纔真是謝謝你們,我還以為你們已經離開這兒了。」

「本來是這麼打算,可是我今天太晚起床,只好改明兒再走。段姑娘,不介意一塊坐吧?」嘴裡這麼問,兵小葵早就一屁股坐下,人家也不好意思說不。「你吃過飯了沒有?」

她點了下螓首。「我已經用過了。」

說完,嚴孤鴻便逕自招手叫來店裡的夥計,要了白飯和幾樣小菜,以及一壺龍井茶,雖然不喜歡有外人介入他們之間,可是見兩個女人聊得正起勁,他只得強迫自己去習慣這種改變。

兵小葵覷了下她落寞寡歡的神情,看在她們都是女人的份上,忍不住要雞婆一下,何況這也是每個當大俠和俠女的權利——好管天下不平事。

「段姑娘還在為那個叫韓玉笙的男人傷心難過嗎?」

她秀顏微變,沒料到她會問得這直接。「我……」

「他都要娶別人了,你再想他也沒用。」

「我知道。」段彤霓鼻頭微酸,淚中含笑的說:「其實我早就知道玉笙哥和柳大姑娘相戀的事,雖然不願接受,但也只有認命了。只要玉笙哥快樂,我就快樂,即便這輩子我們無緣,我還是深深的祝福他們。」

兵小葵拍了拍她橫放在桌上的纖柔小手,「你能想得開就好,而且天下的男人又不只他一個,不如我幫你介紹兩個好男人給你認識,他們的條件可不比那個姓韓的差喔!」

「什麼好男人?」嚴孤鴻心中警鈴大作,全身繃得死緊,一臉妒意的問:「你上哪兒認識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笨!就是我們家那兩個,除了他們,還會有誰?」呿!居然連這種醋也吃。

嚴弧鴻猛地想起兩名未婚的屬下,這才閉上嘴巴。

段彤霓捂嘴輕笑,讓兵小葵不由得臉紅。

「呵呵……我們別理他。段姑娘,依你的條件,還怕沒有男人要嗎?倒是你那個大哥,實在很欠扁,虧你還能受得了他,雖然你們是兄妹,但對付那種人不要客氣,該管教的時候就該管教,不然他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裡。」兵小葵鄙視的啐道。

段彤霓的笑容又消失不見。「大哥是我們段家的獨子,從小,大家就寵著他,難免做事不知輕重,可是他本性並不壞。」

「你不必替他說話了,只要他不來找我麻煩,我是不會跟他過不去的。」

沒過一會兒,飯菜都端上桌,嚴孤鴻怕她只顧著聊天,忘了兒子在挨餓,只好幫她盛飯布菜,再送到面前等她享用。

「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對你很好,我才真是羨慕你。」段彤霓感動之餘,在她耳畔輕輕低語,「就算當了俠女又如何?最後終究要嫁人的,否則各種難聽的外號都會主動上身,人們在你面前誇耀你的能力,卻會在背後說你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既然你們連孩子都有了,就趕快成親,不要再拖了。」

兵小葵面有難色,「可是……」

「如果你真當我是明友,就聽我的勸。」她說。

「我當然當你是朋友了。」兵小葵大聲的嗟歎,「好吧!我考慮看看。」想當個俠女真這麼難嗎?

段彤霓微微一哂,「那就好,你們慢用,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最後一個字剛說出口,便聽見客棧外頭傳來驚嚷——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疊聲的驚嚷跟著跑步聲衝了進來,直奔向她們斜前方的桌位前,才氣喘如牛的站定,便朝眾人扔下一顆大炸彈。

「霹、霹靂門出事了!」

這聲驚心動魄的昭告讓投宿在客棧中的眾多武林中人一陣嘩然。

「你不要亂說,霹靂門好端瑞的,會出什麼事?」有人喝道。

那人一口氣才順了上來,「是、是真的,有人上門找晦氣。」

「韓老前輩在江湖上德高望眾,受人景仰,誰敢隨便上門找碴?」這句話博得在場人士的同意,紛紛表示不信。

「沒錯,明天可是韓老前輩過六十大壽的大好日子,誰要是選在這節骨眼上門找麻煩,所有武林正派人土都會出面唾棄,撻伐他們的!」

人人點頭如搗蒜。「是呀、是呀!」

前來通風報訊的人嚥下一大口口水,「你、你們先聽我說完。」

「好,你就快說!」

「不要賣關子了。」大家你一聲、我一聲的催促著。

總算得以暢所欲言,那人無比認真的說:「這可是我剛剛才得知的消息,聽說霹靂門早上收到一封奇怪的警告信,信上說要韓老前輩在今晚子時之前交出霹靂門歷代門主掌管的令牌,不然便要血洗霹靂門。」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

「好大的口氣,也不怕被口水嗆死。」

「那不等於是要霹靂門投降歸順嗎?」

「是啊!究竟是誰這麼大膽?」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驚疑不定。

「對方到底是誰?」

待大家把目光焦點落在那人臉上時,他才嚴肅的說出答案——

「當今武林之中能無視各大門派,敢把話說得如此狂妄強橫的,當然就只有——羅剎門。」

「噗!」兵小葵含在口中的龍井頓時噴了出來,然後瞠目結舌的瞪向面無表情的嚴孤鴻,劇咳了起來。「咳咳咳……你……」他沒事幹嘛血洗人家?

嚴孤鴻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啜了口溫酒,涼涼的說:「不是我。」

她登時怔住。「咳咳……真的?」

很不幸的,兵小葵得到的回答是一記大白眼。

對喔!她轉念一想,自己怎麼沒有想到,以嚴孤鴻的為人,他要殺人幹嘛要好心的寄信去通知人家趕快去討救兵,早就不聲下響的上門殺個精光,嗯,這的確有違他的作風。

「咳,不是就好。」不過,既然不是他,那麼是誰假冒羅剎門的名義在外面為非作歹,然後把罪名栽贓在正主身上?這問題值得深思。

同樣的,在場的諸位武林中人均聞言色變,各個憤慨不已。

「豈有此理,霹靂門與羅剎門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羅剎門憑什麼要人家歸順它?莫非它想一統江湖,成為武林霸主?」

兵小葵翻了翻白眼心付,這些人有完沒有,也不先把事情弄清楚就亂冤枉人。

「這下真的糟了!傳聞羅剎門門主正邪不分、剛愎自用,而且從來沒有人躲得過他的誅殺邪掌,聽說連屬黑道第一大幫的鐵手幫幫主慕容贏也是被他殺的。」

唉!這是事實,她無法反駁。

「難不成前些日子好漢莊七十九條人命也全是死在他手上?」有人連想到最近發生的滅門血案,將兇手直指向羅剎門。

不會吧?兵小葵訝異地微張小口。

「對,還有連續幾樁女子的姦殺命案,說不定也是……」

兵小葵的下巴掉下一寸,這也太離譜了。

「說不定連那些擄走孕婦再盜紫河車的事件也是羅剎門干的。」

啥???

「真是太慘無人道了,連婦女和嬰孩都下得了手,我看他根本是個殺人魔,專以殺人為樂,我們絕對要替天行道。」

兵小葵把脫臼的下巴扶正,不敢相信這些人竟然這麼盲目,將一些八竿子打下到一塊的事全賴在她孩子的爹頭上,真是枉費他們自命為俠義中人。

「真是太過分了!」

「不錯,的確做太過分了。」段彤霓秀眸含怒附和,一把抄起長劍道:「羅剎門居然如此囂張,憑我們烈沙堡和霹靂門的交情,絕不會袖手旁觀。」

兵小葵乾笑兩聲,「段姑娘,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還是先弄清楚對方的身份再說,比較不會冤枉好人。」

段彤霓打斷她的話,「我現在立刻上霹靂門,不就能確定事情原委了?兩位慢用,我先走了,告辭。」

「段姑娘……」兵小葵想把她叫回來,可是一心掛念心上人安危的段彤霓早巳飛奔而去。「怎麼會有這種事呢?喂!你說現在怎麼辦?」

嚴孤鴻將筷子重新塞回她的小手中,「吃你的飯,晚上早點睡,明早我們就打道回府,什麼事都別管。」

「人家都拿羅剎門的招牌幹盡壞事了,你真的不痛不癢?」她不能理解。

他果真一臉無動於衷。「反正人又不是我殺的。」

兵小葵故意裝出誇張的表情,藉此顯示事情非同小可。「可是大家都以為是羅剎門耶!你真的不在乎?」

「他們要是有本事就來找我報仇,不然與我何干?」他狂傲自大的睨著她。

她無力的趴在桌上,「哎喲∼∼真會被你氣死。」

「快吃你的飯,不要想多管閒事,否則你知道我的脾氣。」要不先警告她,誰也料不準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低頭默默的扒了一小口白米飯,兵小葵仍然十分渴盼的瞅著他,「你明天真的不想去看看!」

「不想。」冷冷的答案讓她失望了。

「真的不想?」就算不是為了揭發冒名的人,兵小葵也不想錯過這場武林大火拚,想想場面應該會很壯觀。

嚴孤鴻臉色陰沉的望進她眼底,「你喜歡什麼樣式的狗鏈?」

「呃,都,都不喜歡。」她吶吶的說。

討厭,哪有這樣逼人就範的!兵小葵滿心不願的暫時屈服了,可是她真的好想親眼見識一下明天的決戰場面,想必精采無比,要是錯過了,她會後悔終生的。

只要讓她看一眼就好,不會花太多時間的……

�����������為了觀賞這場武林大車拚,兵小葵還是冒著終生監禁和生命危險——溜了。

當嚴孤鴻回到客房,發現床上空無一人,想到自己不過才離開一下下,她就不見了,可見得早有預謀,盛怒的他立刻猜到她可能的去處。 他對天發誓,這回要把狗鏈套在她脖子上!

他氣勢洶洶的衝進霹靂門內緝拿他孩子的娘,讓原本已經草木皆兵的霹靂門險些以為敵人來襲,幸好及時讓眼尖的韓玉笙瞥見他的到來,這才免去一場災難。

「嚴兄能來真是太好了,尊夫人如今身懷六甲,待在這兒只怕會有危險,還是請帶她到安全的地方去比較妥當。」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讓人如沐春風,無法對他產生反感。

嚴孤鴻不吭一聲的跨入高高的門檻,無視眾人的注目,就走向坐在廳堂的角落。

正和段彤霓兩人姊妹情深膩在一塊喁喁私語的兵小葵,驀地感受到強烈的怒氣,整個人驚跳起來,直往段彤霓的背後躲藏。 「嘿嘿,你、你來了?」人家好戲都還沒上場,他這麼快就到了。

他凶狠的怒視她不知悔悟的小臉,「你是要用走的回去,還是要我用扛的?兩樣讓你自己選。」
兵小葵顫了顫雙唇,「當然是用走的了。」被人用扛的很丟臉耶!「可是……我是想……呃,既然來了……就,就順便看一下戲再走。」

「看戲?」嚴孤鴻的臉色彷彿結成萬年寒冰。「有什麼好看的?就為了這種無聊的小事,膽敢又給我偷跑!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麼樣是不是?」

她嚇得往後縮,身邊的段彤霓也在打哆嗦,不過,還是鼓起勇氣仗義執言。「嚴、嚴夫人只是一時好奇罷了,念在她懷了你的骨肉,你,你就不要對她這凶了。」好可怕的氣勢,換作是她,只怕早就嚇哭了。 彷彿沒聽見她說的話,嚴孤鴻冷冰冰的雙眼仍舊停留在兵小葵臉上。

「人家沒看過,真的好想看……」兵小葵泛紅了眼眶,梗聲的哀求,「孩子的爹,讓我看一眼就好,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很厲的瞪著她,「那我乾脆把他們全殺了,這樣你什麼戲都別看了。」

「喝!」先反應過來的是段彤霓,她著實例抽一口涼氣,「你……」

「段姑娘,你千萬別當真,他這個人說話就是愛誇張,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兵小葵急忙出面打圓場,「我看我還是走好了。」 就在她想放棄時,有人似乎不想讓他們走了。

有心儀的女子陪伴在側,段大鵬自然要表現一下男子氣概,出言就是一陣譏諷。「怎麼又是你們?這裡可不是你這個大肚婆該來的地方,要是待會兒不小心傷到,那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段彤霓攢眉輕斥,「大哥,你怎麼用這種口氣跟人家說話?」

「你大哥又沒說錯,她挺個大肚子能幫得了什麼忙?到時不要變成大家的累贅,我們可沒空救你。」柳芊芊有意無意的挖苦。

段大鵬立即附和討好,「芊芊說得對,你們還是快走,不要留在這兒礙事。」 兵小葵聽了火冒三丈,「我就是想留下來,你們能把我怎麼樣?除非主人趕我們出去,不然我是待定了。」

「你……」段大鵬為之氣結。

她靈機一動,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孩子的爹,我們要是這麼走了,不就更讓人家看不起?不如就待給他們看。」

嚴孤鴻臉色一沉,「少來這一套,走!」

哇咧,這男人真不給面子!

眼看計策失敗,兵小葵不得不磨磨蹭蹭的跟著他回去,驀地,老天爺似乎聽見她的祈禱,外頭出現了異常的騷動。

「羅剎門的人來了!」有人高喊。

原本前來祝壽的眾多賀客登時執起自身的兵器往外衝,連身為今天壽星的韓征,在親人、子孫的隨身保護下,也毫不退縮的準備應戰。 �������������啥?兵小葵呆呆的看著面前的陣仗,一時反應不過來,本以為對方起碼要出動上百個人來充充場面、壯壯聲勢,結果一看不過小貓兩三隻,登時傻眼了。

這簡直像是惡作劇嘛!沒知識,總該有些常識,鬼才相信他們是羅剎門的人,真是笑死人了,害她以為會有場大車拚,空歡喜一場,真是掃興。

「韓征,奉我們門主之命,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若不歸順,三天之內,必定血洗霹靂門!」帶頭的黑衣使者一開口就撂下狠話,好達到恫嚇的效果。

話一出口,激發所有人的怒氣,情勢瞬間緊繃起來,雙方隨時可能一觸即發。

鬼斧王鼎大罵粗話,「放屁!別人怕你們羅剎門,俺可不怕!」

「有我邊仲夫在,羅剎門又如何?」獨臂刀神也出聲怒斥。

眾人紛紛聲援。「沒錯、沒錯。」

韓玉笙正氣凜然的跨前一步,「如果貴門主執意要這麼做,就是與全武林為敵,那麼請他親自出面給大家一個理由。」

「哼!我們門主不是你們說想見就見得到的。」

「我看你們門主是只縮頭烏龜吧!」兵小葵冷不防開口,當場讓在場的英雄豪傑驚出一身的冷汗。

「你敢出言辱罵我們門主?」黑衣使者驚吼。

離她最近的段大鵬氣急敗壞的大叫:「你這大肚婆還不給我閉嘴,你想害死大家是不是?」

「難道他不是嗎?不然為什麼不敢出面?」她不但不閉嘴,反而挑釁起來。「只會派這幾個沒臉見人的小嘍囉,能幹出什麼大事?」

段彤霓扯了扯她的衣角,「嚴夫人,別再說了。」

「我又沒說錯。」兵小葵不怕死的跨出人群,似笑非笑的說:「不然你叫他們把面罩摘下,說不定這些人都是假冒的。」

假冒的?眾人霎時議論紛紛,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拿不定王意。

「你這個大肚婆懂什麼?」柳芊芊惡毒的笑了笑,「又是從哪一點看出他們是假的?我看你根本是想在旁邊掘風點火,等著看戲。」

她沒有否認。「我本來就是來看戲的。」

這下柳芊芊可逮到機會報仇了。「我就知道你們這對夫妻沒安好心眼,說不定跟羅剎門還是同夥的。」

「芊妹,別胡說!」韓玉笙抱拳一揖,有禮中帶著嚴肅,「嚴夫人,這是我們霹靂門的事,請不要再插手過問。」

兵小葵吁歎一聲,「唉!我也不想管了。」

黑衣使者冷冷的睇向韓征等人,「這就是霹靂門的答案?好,三天之後,江湖上就再也沒有霹靂門了。」

「幹嘛還要等上三天,現在就可以打了,或者是看他們人多勢眾,你們伯了?」她雙手叉在腰後,減輕腹部的負擔,語帶挑釁的說:「不如現在就叫你們門主出來,本俠女想親自會會他。」

不等對方有所回應,柳芊芊便大聲嘲弄,「就憑你這個大肚婆?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裝作沒聽見她的諷刺,兵小葵仗著有人撐腰,乘機再過一下俠女的癮。「怎麼?讓本俠女猜對了是不是?根本就沒有什麼門主,你們也不是羅剎門的人,究竟是誰唆使你們這麼做的?」

黑衣使者掩在黑布下的臉頰震動一下,心虛的粗喝,「我們當然是羅剎門的人,你敢質疑我們的身份?」

「唉!你們真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我真的很想救你們,你們幹嘛拚命尋死呢?」她一臉惋惜狀,「好,既然你們是羅剎門的人,總該見過你們門主吧?」

黑衣使者大言不慚的嗤哼,「當然見過了。」

兵小葵直接切入重點。「那他長得什麼樣子?」

「呃,他……他約莫三十左右,身材高大,性情喜怒無常,獨斷獨行……」黑衣使者像背書般的說道。

「停!」她不耐的翻了翻白眼,「這些片面之詞大家都嘛知道,我只想問,若是你們羅剎門門主站在你們面前,你們認得出來嗎?」

「廢話!」黑衣使者嗤之以鼻。

「唉!真是說大話也不怕閃到舌頭。」兵小葵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的,「那他現在就站在我身邊,你們為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什麼?!」不但是他們,連韓征等人也瞪掉了眼珠子,「敬畏」的看著神情凜冽的嚴孤鴻。「他……他是……」

她故作扼腕狀,「真的非常不幸,他就是,所以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見事跡敗露,幾個原本大搖大擺進門的男人全扯下面罩,嚇得跪了一地,猛磕頭求饒。「饒命呀!我們不是故意的……」

「不要殺我們……要我們做什麼都行……」

「嗚……我們全是受到慕容蟬的唆使,才會……」

「我們不該被她的美色所誘,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栽贓……饒了我們……」各個哭得肝膽俱裂,只求有個活命的機會。

兵小葵露出喜色,她總算為她孩子的爹洗刷臭名了。「你們都聽見了吧?這幾個可不是我孩子的爹的手下,以後要先把事情問清楚,不要動不動就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都安在羅剎門頭上,雖然他自己無所謂,可是我會心疼,希望下次不要再有這種事發生了。」

「戲都看完了?」聽見她說的話,嚴孤鴻的臉色和語調明顯的柔和不少。

她垂下眸子,氣虛的咕噥,「看完了。」

「那就回去了。」

「哦!」兵小葵不敢抗辯,傻笑的看著段彤霓,「段姑娘,我們要走了,歡迎你有空到羅剎門來做客。」

段彤霓臉色有些不自然,「呃,好。」

「對了,還有你們……」她不懷好意的瞄了瞄段大鵬和柳芊芊,見兩人早已躲得遠遠的,滿臉驚懼的看著自己,「段姑娘可是我的朋友,你們要是再敢欺負她,我保證讓你們死得很難看!」

兩人臉色發白,猛打哆嗦,標準的欺善怕惡之徒。

「不敢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兵小葵滿意的頷首,然後討好的挽住嚴孤鴻的手臂,「孩子的爹,我們可以回去了……呃,狗鏈的樣武可以讓我自己選嗎?」

他森冷的睨她,「你說呢?」

「嘿嘿!做人不要這麼小氣嘛!選自己喜歡的,戴起來至少比較愉快些。」她涎著笑臉說。

嚴孤鴻挑眉冷笑,「好,那我們就回去慢慢挑。」

這下她真的笑不出來了。

嗚……人家只是說說客氣話,他居然當真了!

���������������「啊啊……好痛……我沒力氣生了……啊……」 房裡不斷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聽得外頭的人更是坐立不安,感覺度日如年。

宛如困獸般的嚴孤鴻一掌擊碎了石桌,「該死!孩子為什麼還不出來?」

「門主,你要控制一下自己。」海潮生一臉哀悼的瞪了「殘骸」一眼,小心戒備著說。

路鋒全身戒備的注意門主的一舉一動,防止門主拆了房子。「生孩子都嘛要很久,門主先坐下來喝口水歇一歇。」再這樣下去,等孩子出生,整個羅剎門大概也變成一座廢墟了。

叫聲停頓沒多久,又開始另一波。

「啊……痛死我了……嗚……我不生了……啊……」

嚴孤鴻怒火沸騰的掠身劈向園內的涼亭,砰然巨響,涼亭應聲倒塌,塵埃滿天飛,讓周圍的人咳了半天。 「他再不出來,這輩子就別出來了!」他厲聲喝道。

「鴻弟,你怎麼可以這樣咒自己的孩子?」

一個溫柔婉約的女聲赫然飄進他耳裡。

嚴孤鴻一個旋身,怒極的瞪視來人,「誰讓你來的?」

「我、我是聽說弟妹快生了,所以想來幫忙……」女子的五官和他有七,八分的神似,卻多了美麗和嫻雅的氣質,在他含恨的目光下,吶吶的說。

他眼神冷冽的下逐客令,「不要說得這麼好聽,你馬上給我滾!」

「鴻弟,再給我一次機會補償你。」

「只要你不出現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補償。」 嚴素卿扭絞著手巾,淚眼楚楚的問:「鴻弟,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能原諒我?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不是有意傷你的?我只是……」太愛你,不想失去你,以致走入歧途,造成終生的遺憾。

他怒極攻心的大吼,「我不想聽你任何的辯解,滾!」

「鴻弟……」

這時,淒厲的哭叫讓嚴孤鴻分了心。

「我進去看看。」嚴素卿提起裙擺,很快的閃進房內。

見狀,嚴孤鴻就要衝進去把她揪出來,「嚴素卿,你馬上給我出來!」

海潮生不由分說的攔住他,「門主,你就讓她進去看看夫人的情況,萬一情況不樂觀,多個人手也好。」

「就請門主再相信她一次。」路鋒也代為求情。 他掄緊雙拳,額上青筋浮起,「我還能夠再信任她嗎?」雖然這麼說,嚴孤鴻終究沒有再行動,表示默許了。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嬰兒嗷嗷的哭聲讓他們發出歡呼。

「生了、生了!」

「恭喜門主,哭聲這麼洪亮有力,鐵定是個小少主。」

嚴孤鴻心上的大石總算落下,眼中流露出初為人父的愉悅和驕傲。

「喀!」門開了,就見嚴素卿眼底閃爍著淚光,抱著襁褓中的嬰孩出來,「鴻弟,是個男孩,我們嚴家終於有後了。」

「姊姊……」他情不自禁的喚道。

眼淚再也不聽使喚,如一顆顆斷了線的珍珠墜落。「對不起,姊姊不該那樣傷害你,還讓嚴家險些無後……我的愛的確太幼稚、太愚蠢……實在不配得到你的諒解。」 將手中的嬰孩放進嚴孤鴻懷中,嚴素卿泣不成聲的轉身要走。

「姊姊如果願意的話,就留下來多住幾天。」他生硬的說,睇著兒子純真的睡顏,心中有再多的怨恨,似乎也在無形中煙消雲散。

聞言,她不禁掩面失聲痛哭。

終曲

數年之後——

「嗚……我不管、我不管……」體型嬌小的少婦賴在地上哇哇大哭。

長相俊俏的小男孩子不得不摀住耳朵,「娘,拜託你不要再哭了,是你把我生成這樣,我也沒辦法——」

她揉著淚眼,哭得慘兮兮,「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娘,你最乖了,不要哭了。」小男孩抱著娘親哄著。

儘管有個八歲的兒子,少婦的臉蛋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仍幼齒得像個十多歲的姑娘,母子倆站在一塊,還真會讓人誤以為是對姊弟。

「外公說我不適合練無極劍法,不過,他會傳授給我其他的功夫,譬如輕功,暗器之類,爹也說會教我誅殺邪掌,等我練成,還是可以陪你把整個江湖走透透。」

少婦眼中淚花亂飄,「我不要啦……人家好不容易盼到你長大,以為有希望練成無極劍法……完成我沒辦法做到的夢想,嗚……為什麼這是不行?到底是哪裡凸槌了?」

他吞吐的說:「外公說我……我跟你一樣沒有慧根。」 聽完小男孩的話,她旋即發出慘烈的哭嚎。「嗚哇……」

「娘……」他也好想哭。

小男孩終於明白為什麼外公每回提到娘親,就一個頭兩個大,就連爹也是,因為他這個娘真是個番婆,怎麼勸都勸不聽。

對了!他霍然想起外公臨走前,教他的應對之策。

「娘就別再難過了,你就哭瞎了眼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不過我有個法子,不如說出來讓娘參詳參詳。」

少婦擤了擤紅通通的鼻頭,「什麼方法?」

「很簡單,那就是再跟爹生一個弟弟或妹妹,說不定這次比較幸運。」他說。 她帶著鼻音斜睞,「可是,那還得再等上好幾年……」

「既然娘不肯,那我也沒辦法了。」小男孩聳聳肩說。

「好嘛!那我就再試一次。」現在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又過了數年——

少婦淚眼婆娑的瞅著懷中的兩歲女兒,骨碌碌的大眼和她如出一轍,可是……

「嗚……我不依、我不依……」老天爺一定是嫉妒她婚姻幸福又美滿,所以處處跟她作對。

小男孩清了清喉嚨,「娘,妹妹的體質不適合習武,這也不是壞事,你不能因為這樣就不疼她了。」

「我沒有不疼她,我只是……」說到傷心處,目屎就撥未離。「人家每天晚上跟你爹那麼努力播種耕耘說,想不到還是……」

他轉動下眼珠,「娘,你千萬不要氣餒,要做名受人愛戴的俠女,當然要付出代價,再多努力,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你娘都快三十了……」少婦感歎歲月下饒人。

「可是娘看起來好年輕,人家都以為你是我姊姊。」小男孩逢迎的說著甜言蜜語。「所以爹對你才會這麼忠心,沒有被外面的狐狸精給勾走了魂。」

少婦撫著小臉嬌笑,「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爹還親口說他非常迷戀你,沒有你活不下去。」爹,對不起,兒子為了安撫娘,只有出賣你了。

她臉紅的啐道:「討厭!你爹幹嘛不自己跟我說?」

「因為爹不好意思嘛!」小男孩賊兮兮的說:「娘,你就再生一個試試。」只要娘不停的生孩子,不僅可以繁衍嚴家的子孫,也讓她沒機會老想往外跑,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呃……好吧!」這是最後一次了。

經過十幾年——

「嗚……你們都騙我……」年紀已經坐四望五的婦人哭得嗓子都啞了。「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我才能實踐我的夢想?」

當年的小男孩如今已然成了丰采翩翩的美男子,「娘,我們沒有騙你。」

「大哥說得沒錯,娘辛苦的把我們扶養長大,是該享享清福了。」幾名年紀不一的兒女圍繞在婦人身旁笑說。

她嗚咽的說:「我再也不相信你們了,嗚……」

這二十多年來,她幾乎都在生孩子,還傻呼呼的作著俠女夢,如今回想起來,才知道根本上當了。

嗚……看來她想當俠女只有等下輩子了。

「孩子的娘,你還在這兒做什麼?快回房去打包一下。」兩鬢霜白的男人臉上已不復見年輕時的戾氣和冷傲。

婦人怔怔的看著他,「幹嘛打包?」

「你下是想做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女嗎?還是你打消念頭了?」

她震驚的連話都結巴了。「你、你、你肯陪、陪我去?」

「除了我還有誰?」中年男人眼光溫柔的瞅著她淚痕斑斑的面龐,「謝謝你幫我生這麼多孩子,我當然要幫你完成夢想了。」

「嗚哇……我好感動喔!」她哭啞的說。

中年男人習以為常的用袖子幫她擦臉。

「還有……我得趕緊取個好記又有威嚴的名號,這可是每個闖蕩江湖的人物都必備的……要叫什麼好呢?」婦人腦中裝不下其他東西,完全沉浸在美好的未來中。「有了!就叫」超死無回女羅剎「……不行,這名字太長了,而且殺氣太重,嗯,還是叫」通天俠女「或者」無敵女俠「也可以,不然就叫……」

「爹,我真同情你。」有這種娘,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他臉上也出現好幾條黑線,歎了好長一口氣,方才實在不該一時心軟,看來自己得先做好丟臉的心理準備。

「孩子的爹,你也快幫我想個響亮的名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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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真係好脫線!
Luc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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