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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再生》作者:風弄【完結】

《再生》作者:風弄【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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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1)
「歸來吧!黑夜的主宰,虛無的摯愛,吾之主,世界將再次歸順於您之足下。歸來吧!恐懼的總和,死亡的源頭,吾之主,您的權杖鳴動著欣喜的暗光。」

月光下,一群穿著黑袍的人圍成一圈,圓圈中央,是一個皮膚皺乾、手如枯枝的老人,他正持著一柄權杖向空中不停旋轉發白光的石頭吟唱咒語,四周彌漫著血的氣味。
突然,如拳頭大的石頭發出強光後一轟而碎,隨著光芒消散,眾人欣喜地看著那不可思議的一幕。彷佛有人憑空作畫般,金色的紋路在空中繪出一扇兩人高的大門。最後一筆完成,大門緩緩地向外推開。

「吾之主…終將回歸艾爾布洛德…」老人血紅的雙眼此刻溢滿著狂喜,他顫抖地跪下,將權杖高舉過頭,目光死死地盯著大門。

門的那一邊,是無盡的黑暗。在大門完全開啟時,一只黝黑的獸足從黑暗中踏出,接著是巨大的頭顱和身軀。
老人傻了,他看著眼前龐大的黑狼,雙唇開了又合,卻發不出聲音。對方也睜著金色的雙眼盯著他。

「吾之主…怎會是獸型…?」老人回想著早死記在腦海的紀錄。
不…咒語沒有錯,祭品也對…黑暗之主的原型是黑霧或人型,這…怎會是狼?!

胸口一痛,老人不禁放開了權杖,那雙金眸放大在自己面前,黑狼正將一爪壓在他的胸口。
巨狼未張口,老人卻聽見問話,一道彷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
「開門的…是你?」

旁邊的人們,終於在此景中恢復了神智,他們急急湧上去。
「放開長老!」
「你想做什麽…」

狼眼一眯,黑色的暴風向四周散開,喧嘩的聲音瞬間又消失。一股腥味飄散在空中,老人驚恐地發現此地的活人只剩自己。

「你…」
未等老人說話,黑狼突然跳離老人身上,俯低四肢呈攻擊姿態,它警戒地看著那正在消散的金色大門。

本來已黯淡的大門又亮了起來,門檻前凝聚出一道人影,老人此時猛然撲上去,大聲叫喚著。
「黑暗之主啊!請拯救您的僕役…」
他抬頭看著那人,充斥著淚水的雙眼大睜,老人又傻了。

「你認錯人了。」微蹙的雙眉,淡淡的聲音,那是個黑發黑眸、穿著連身白衣的人。

老人開始懷疑這一切都是夢了。
他領著門人從涅文神殿一路殺出,懷裡捧著盜來的聖靈石,好不容易逃到一處無人的星球。以人為祭、石為引,為的就是打開死界,迎接黑暗之主。
以幾乎全軍負滅的代價換來,卻是一只不知道哪裡來的黑狼和一身神殿祭師打扮的人。
「哈哈——這是為什麽?為什麽啊——」老人發狂地笑著。

白衣之人看了一眼老人後轉開,將眼光移向黑狼。
黑狼只覺得一股漫天襲來的壓力沉重地覆在身上,讓它不自覺地壓低身子。

這人…很強!
黑狼一陣欣喜,久違的戰意彌上心頭。它墨色的毛發似火焰飄揚,額上出現一大兩小的暗紅菱形水晶。隨著狂吼,黑色的風暴伴著火焰向白衣之人卷去。

黑風暴眼看便要觸身,那人只抬手一揮,攻擊便消失無影。
黑狼心裡一顫,這攻擊雖是試探,卻不是一般人能輕松避開,可眼前之人不禁臉色未變,連抬手的舉動看起來也是如此隨意。
又一抬手,黑狼感覺未閉的大門傳來巨大的引力拉扯著自己,大門四周的空間開始有些扭曲,黑狼使出全力對抗這道力量。

它清楚地知道對門是無之界,那裡什麽都沒有,好不容易回到生界的它,死也不願回去。
可是引力實在太大,即使全力也無法止住腳下往前的移動,它看向白衣之人,目光裡有憤怒、悲哀、絕望…。大聲一吼,它寧願拼死也絕對不回去那片空間。
額上的水晶發出耀眼的紅光,它選擇了玉石俱焚的手段。

白衣之人的舉動在黑狼望過來時便已經有了遲疑,聽見那聲吼叫,他想起早已遺忘的回憶。
手一揮,他解除了大門的引力,黑狼從空中落地。

感覺魔法已經消失,黑狼額上的光芒漸弱。雖然情況仍是不明,但它在白衣之人的目光中感覺到了憐憫。
點點白光似塵埃落下,黑狼掙扎而致的傷口正在痊愈,它不解地看著那人。

那人對它釋出一抹苦笑,緩緩解釋道。「我也…不想回去。」
他轉身面向大門,雙手平舉,大門由外漸漸關上而後消失。

「告訴我,黑暗之主放棄他的子民了嗎?」
一道問話奪去了注意力,原來是一直被忘記存在的老人。他的目光在人和狼之間游移。
但是回應他的卻是兩道莫名其妙的注視。
見此,老人對著似乎可以對話的白衣之人說道。「為什麽…出現的是你們,不是吾主?」

一陣寂靜後,回答的卻是黑狼。
「無界哪來的黑暗之主?」

「無界…怎會是無界!血祭、聖靈石、死靈權杖開啟的是死界呀!不可能,告訴我哪裡出錯了?」老人憤怒又疑惑地看著黑狼。

「這裡沒有聖靈石的氣息。」看見大門關上的黑狼似乎心情不錯,有問有答。

老人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臉色發白。「難道不是嗎?神殿封印的不是聖靈石!?用神滅法封印的…竟不是聖靈石…哈哈——不是聖靈石…不是…」

這時的白衣之人彷佛突然想起什麽似地,眼神轉為凌厲,他希望這一切不會是他現在心中所想。
「那塊石頭裡的陣法,是不是這個樣子?」

老人恍惚了一會兒,白衣之人在他腦海中投射出一個復雜的陣法。愣了一下,老人點頭。
白衣之人看了老人的回答後不發一語,低垂著頭。

黑狼仍然站在一旁,沒有離去的念頭。它看著白衣之人,心裡猜想這人的身份卻一無所獲。
能夠關上無界大門…神殿祭師有這樣的力量?看來我在無界待了很久,生界的人類竟然能強大如斯…

「原來如此…神殿…這就是神殿呐…」無力又悲傷地喃喃自語,白衣之人身子一陣虛軟眼看就要倒下。
黑色的疾影即時接住,黑狼讓那人趴在自己背上,感覺他似乎有些虛弱。低頭看了一眼仍然呆愣的老人,黑狼轉身便要離去。他現在只對身上的人有興趣。

「等等…神殿封印的不是聖靈石是什麽?」老人回神對著已經離去的身影大聲問著。
因黑狼奔馳而去造成的狂風將老人吹倒在地,在風停後,老人聽見了悠悠的回應。
「借天…你拿的是借天之石…」

這聽都沒聽過的名字回盪在老人耳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拿了什麽,為什麽這樣的東西會比聖靈石重要。
「哈哈——」
老人又笑了,滿門之滅竟然是為了這個借天之石,老人幾乎不能維持理智。

地上四碎著屍體的殘肢,有祭品也有老人的同胞,血味滿天不散,一個發了瘋的黑暗祭師狂笑著。


再生(2)
溪流潺潺,水面上一閃一閃的流光像是銀緞的彩帶。嘩啦一聲,一顆狼頭從水中冒出,抖了抖身體,帶水的皮毛在陽光下發亮。
這是個森林,距離召喚儀式的地點已經有點距離,黑狼雖然並非存善之物,但也不喜歡血味。
走近今天看中的休息地,蓬松的皮毛讓它現在看起來比平時又大上幾圈,但這模樣沒有嚇著在休息地的另一人,因為那人…正昏著。

黑狼走到那人身旁趴下,繼續這幾天最常做的動作—觀察他。
「小東西…怎麽還不醒呢?」伸出爪子在那人身上到處碰碰,自從前幾天將他抓破皮後,自己一直很小心地控制力道。
至於為什麽叫他小東西,這也是有原因的。
從無界回來那天,黑狼明明看見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但在自己駝著他離開後,他身上突然發出白光,然後身子就一天天縮小,好在前幾天他已不再變化,保持著人類十歲左右的樣子,不然消失就算了,要是變成嬰兒的話自己要怎麽帶。

它能感覺到小東西身上有著很強的封印,那封印抵制著侵入魔法,想來對他無害便不去理會。而那天將自己鎮壓在地的力量就好像未曾存在一般,它怎麽試都試不出小東西會有那樣的潛力。看來只有等他醒來問問了。

這幾天裡,黑狼已經將這星球逛遍,它瞬間移動個幾回便回到原處,說明了這個星球真的是很小。而麻煩的不是她的體積,在於她是個無人星。自己不知道在無界待了多久,艾爾布洛德想來變化應該也很大,重返生界的第一件事怎麽算都該是先弄清楚這世界的事情。
好在前天又在到處亂晃時,發現那個發瘋的人類還沒死,自己趕緊上前丟了個治愈術就開始讀取那人的記憶。
雖然後期的有些混亂,但他不虧是有能力盜取神殿寶物的人,腦子裡東西算是頗多的。

讀完了那人的記憶,黑狼終於搞清楚艾爾布洛德的概況。
空間大觀沒啥變化,還是四界二門。生界,也就是一般人類居住的空間,和神界、魔界及無界並稱四界。死界是人族和神族創造來封印黑暗之主的空間,它和外界合稱二門。外界是指稱那些無法自由來去的空間。
地理則有點不同,大星球中除去自己已經知道的卡薩、多爾拉達、那西亞這三者之外,配合著首神殿大瑪多莉的出現又多了一個柔拉星球。這想來又是神族的傑作吧。
而其他零零雜雜的魔法知識對黑狼而言都算是廢物。

這樣算算,黑狼大約在無界待了有一千四、五百年,但它不是個喜歡惹事的主,所以對於這樣長的時間他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觸,只覺得能夠回來生界真好,連在陽光下眯眼打盹都是種享受。

「嗯…」
耳朵轉了轉,黑狼聽見小東西似乎有些動靜,它睜眼看著對方。

※※※

用來描述那個地方最好的形容詞,是虛無。沒有光、沒有聲音,自己當真成了那裡的唯一。
雖然早有心理准備,但剛到無界之時,他仍是掙扎了好一陣子。剛開始,他喚著那些已經不屬於自己的一切,親人、朋友…。明知那個名字再沒有意義,他卻一遍又一遍的自己叫喚著自己,因為能證明他過去存在的憑證只剩下這個了。梅以…梅以…。
然後他又想到來到這奇異的世界後發生的事,所以他口中的字語換了,換成那人的名,伴隨著輕泣的是椎心的痛。
漸漸地,自己什麽也不能想了,避免瘋狂的代價便是沉睡,他沉睡在虛無之中。

耳邊傳來鳥啼聲,梅以緩緩睜開雙眼,一遍綠意映入眼中。一道金光不合群地突兀在風景中,他定下目光,然後想起一切,那個夜晚、那頭巨狼。
「醒了?」
沒有疑問,是那頭巨狼在對自己說話。

梅以點了點頭,感覺身子一涼,低頭看去原來是衣服滑落肩膀,寬松地掛在肘上。
「呃…」雖然對方是頭狼,但早年為女的記憶仍是讓他不習慣裸露上身。梅以這個身體是來到艾爾布洛德後被人重塑的,重塑的性別為男,外貌年齡也比原本的小。
當年發生的事簡單的說明就是他被召喚到了異世界,梅以原本的世界以科學為主,艾爾布洛德卻是魔法當道。
像一般故事相同,他背負了所謂救世的命運,可惜他沒有那些故事中主角的好運氣,絕對無敵的力量、真摯可貴的友情、如花的情人、不死的命運…這些,在梅以的故事中都沒有提到。
不過最後,梅以還是為故事填下最後一筆,所謂的「世界免於毀滅,迎向更光明的未來」。而故事的小小敗筆則是主角殉身。

黑狼爪子一動,梅以身上的衣服便慢慢縮小,直到剛好適合他小小的身體。
這種簡單的物質變化對黑狼來說簡直是不值一提的魔法,但在這世上卻是大魔導士才能輕松做到的。
它和梅以不同,梅以用沉睡應付無界,黑狼則是無間斷的修練。無界沒目標攻擊,沒關系,那它就亂打,反正不打到自己身上就好。
黑狼被丟到無界時已經數百歲,加上性子冷淡便不容易沖動,除了有些煩悶外,無界的氣氛待久也就習慣。它掙著爪子數數,從各系的小魔法到極滅魔法亂打,反正不管什麽魔法都看不出來效果,任何光閃聲響都沒有。
黑狼在心裡念咒語,這樣下來的練習還真不錯,往往心念一動便能感覺魔法在身上的波動,雖然,在無界還是什麽效果都沒有。於是,倦了睡,醒了數數轟魔法便成黑狼唯一的消遣。

「謝謝。」沒想到自己那天這樣對它,黑狼還肯照顧自己,梅以對它露出感激的笑容。

真…可愛。
狼眼有些閃爍,雖然小人兒的外表在人類裡算是十分帶有中性美的漂亮,但此刻他的笑容才是真正讓自己心悸的原因。

「跟我來,小東西。」黑狼起身,示意梅以跟著它走。

從沒被叫過這個稱呼的梅以稍稍愣了一會兒,也拍拍身上的塵埃跺步過去。靠近它,才明白黑狼為何叫自己小東西。對方明明是四足著地,卻比自己站著的身子還高,站在黑狼身邊才清楚認知對方真的很大。
強而有力的四肢,漂亮的體型,加上閃閃動人的皮毛,梅以跟在黑狼後頭,好幾次險些不自主地摸上去。
身為非艾爾布洛德的人,梅以嚴重缺乏對於魔獸的認知,黑狼能說話又不奇怪的外表讓他造成一種同等的對待心態。

用爪子指著前方的灌木叢,黑狼停下步伐。
梅以看過後明白對方是替自己找食物,那灌木叢上結著一顆顆黃色的果實。他用衣服充當盛物,裝著自己能負荷的重量。然後又跟著黑狼離去。

「呼…呼…」
聽見後方傳來的喘氣聲,黑狼轉頭看見小人兒額上冒出細細的汗珠。心裡想著反正都背過他,加上他現在這個樣子也挺難看的,所以再充當一次騎獸也無妨。
「上來吧。」黑狼俯低,看向那聽見自己話語後顯得有些激動的小人兒。

梅以小心翼翼地爬上黑狼的背,單手揪著長毛,臉上溢滿著興奮。
好軟的毛…好好摸…嘻…
興奮之馀,他抓掉了對方好幾根毛,好在黑狼只注意到背後嗤嗤的笑聲。

再生(3)
梅以靠在樹旁吃著摘來的果實,目光在黑狼和果實間移動。自從自己坐下來後,對方就一動也不動地趴在那直盯著自己。被人一直看著的感覺十分不自在,梅以咳了幾聲決定後決定打破僵局。

「嗯…我叫梅以,因為我是家中老大,所以取做一二三的一,唔,為了好聽就改成類似的以。」梅以抓抓頭,因為黑狼毫無反應。
這也是當然的情況,艾爾布洛德的語言和梅以原本使用的完全不同,他所說的一二三和這裡使用的音毫無類似之點。

「不過…這個名字再也沒有意義了,不使用也罷。可…另外一個名字我不喜歡…」悲傷和厭惡同時表露在梅以的臉上。
「算了…那,我該怎麽稱呼你呢?」

聽見問話黑狼稍微想了一下。
「忘了,隨便。」

「忘了?是無界待太久的關系嗎?」梅以看著對方點頭。
「這樣啊…我想想…」

梅以將手中的果實吃完,走到溪邊洗手。
水面上映出的是個有著黑色長發、黑紫色眼睛和精致外表的小男生,這景象讓他臉色一沉,用手打碎倒影中臉的部分。

「重塑時發生了一些失誤,所以你的性別和眸色與原來的不同,但你對於現在的外表應該很滿意吧,我們可是以神族為模式去重塑的…」
真好笑,他們剝奪了他在那個世界擁有的一切,連外表都讓他看起來如此陌生。這樣被操控的人生竟還想要得到對方的感激。那些人認真地以為自己是神。

沒想過會有回來生界的一日,又是一個因為背叛造成的結果。他們沒有履行對自己的承諾,那個毀去借天之石的承諾。想來應該是因為這樣才會又讓自己蘇醒吧。
必須去,得到一個答案。
梅以在心中想著。

我想…重新開始。那些人應不存在了,沒有人能再逼我做出選擇。

他轉頭,果不其然又對上黑狼的眼神。
對方雖然沒說甚麽話,但是它沒有丟棄昏迷的自己,而且種種舉動都顯示這只狼沒有惡意。

「我想,我們互取名字好嗎?經歷了無界的漂流而回來的我們算是再生了一回吧。我想拋棄過去的傷痛,而你忘記了名字,所以,為了慶祝我們的再生,來取名字吧。」

黑狼不喜歡小人兒臉上露出的悲傷,聽見他這麽說,它柔和了目光。
「好。」

看著為了回答而帶著笑容的小人兒,他正欣喜地走近自己,雙手搭上狼頭左右磨蹭著。
「你說好,唔嗯…我該叫你什麽呢。黑色的毛、金色的眼睛…嗯,夜晚的光芒,月。單名月好嗎?這個詞是月亮的意思,讀音和這裡的用法有些不同。」

「好,伊帝亞,寶石。」黑狼月很乾脆地回答,它給小東西一個符合他本質的名字。伊帝亞,魔族語意寶石。

「伊帝亞,我叫伊帝亞。謝謝你,月。」
高興地撲上去,他終於有了來這個世界後屬於他的東西,他願意擁有的東西。

「那姓呢?」伊帝亞想到這裡的人的名字用法和他以前居住世界的的西方類似,排法是名然後姓。

「菲榭特,這個星球之名。」既然是要紀念重生,那麽地點也不能忘記。

「那麽,你是月·菲榭特,我是伊帝亞·菲榭特。」舉起手來大喊,伊帝亞抬頭看著天空,不想讓眼淚滑落。
「伊帝亞·菲榭特,我叫伊帝亞·菲榭特!」

永別了,梅以。現在的我是伊帝亞·菲榭特。

※※※

將心情平復下來,伊帝亞得到月的允許,枕著它的皮毛癱靠在地上。時間接近黃昏,微涼的風吹拂著一人一獸。
感覺小人兒往自己身上蹭了蹭,月在四周使用魔法點起簇簇火球。火球飄浮在空中,若不是伊帝亞知道這是月的魔法,他還當這些火球是鬼火去了。

「月,接下來你打算作些什麽?」玩弄著自己長及臀的黑發,伊帝亞開口問著。

「沒想過。」月早已獨身慣了,沒有負累的它憑著這身魔法,不管到哪都可成為一方之王。

「是喔…我想去被那個老人偷取借天之石的神殿。明天去找那人詳細問一下好了。」

「不用,是涅文神殿、多爾拉達星球,這星球有對星傳送石。」月將得到的訊息簡單地敘述著。

掰過狼頭,伊帝亞對上月的眼。「真的,你問過?太好了。」
親膩地和對方頰對頰貼上,伊帝亞覺得此刻有月能依靠真是讓人放心。不同於以前那些人,自己現在什麽也沒有,月絕不是為了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而對他好。
但想到自己目前的力量不足,到達涅文神殿的途中又不知會發生什麽事,伊帝亞憂慮了起來。

「月…既然你沒什麽事情要做,能不能陪我走一趟?」伊帝亞考慮了半天還是決定對月開口。

「好。」想了想,反正他還蠻喜歡小東西的,而且到了神殿也可以看看當年到底是誰用神罰劈自己,雖然那些人可能已經不在,但給那個執行的神殿一點教訓也能出口當年的怨氣。

如波浪鼓般搖頭,伊帝亞跪起身很認真地對著月說道。
「這事沒如此簡單,不只涅文神殿,可能的話,我還得去首神殿一趟。情況要是更糟,得走的地方就更多了…」

月觀看著伊帝亞的神情,他感到有些不解。即使情況像他說的一樣,那便是合則聚、不合則散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小東西的語氣中似乎很怕別人遺棄呀…

看著月沒表示什麽,伊帝亞歎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
「你聽我說個故事。」
「在很遙遠的世界有個女孩子,她很平凡,普通的智慧、一般的生活,沒什麽大遭遇的活了二十多年。但某一天,在一閉眼的瞬間,她的人生完全被顛覆了。」
「她在一個神殿醒來,從神官的口中得知自己被召喚來一個叫做艾爾布洛德的世界,由於虛界莫名的擴張,竟在生界開了一道口,打破了以往虛界只進不出的慣例。這件事震撼了神、生、魔界,因為另外三界是互通的,若生界被虛無吞噬,那麽接下來另外兩界也難以逃脫相同的下場。」
「神殿自诩救世,他們經由占卜得知若是召喚出遠古掌管空間的神魔,或許可以在那道裂縫封上一扇門。於是神族出借上古之物借天,啟動儀式。偏偏儀式正確,過程出錯。神魔無體,他們召喚來的是器,裝載神魔力量的器。而器來艾爾布洛德的途中經過無界,還沒得到裝載神魔的器力量太小,它被虛無啃食過,所以召喚出來的器並不完整。」
「那個女孩子就是器,她在從外界被召喚來時死亡。神殿收集了她所剩不多的意識,用借天的力量造了一個身體給她,一個年輕漂亮的男性身體。器醒來後,向神殿表示想回去外界。神殿卻告訴他,那個世界已經抹去他的存在,因為神殿不要給他退路,花了龐大力氣召喚的器,必須完成他的使命。」
「器不甘、憤怒,所以完全不配合神殿的指示。然後他遇到了一個溫柔的人,那個人了解他,並且安撫、關心著器,內心徬徨的器全心信任著他。他說,等器完成使命,便帶著器回到他的國家,於是器答應了。器在生界各處釋放著力量阻止虛無的侵蝕,被眾人期待、崇拜,他在情人的懷中感覺飄飄然,他心中又充滿喜悅。」
「神殿告訴他最終的儀式是在裂縫中心封上門,器不緊張,因為過了這些,他就能和那人一起過邁向向往的未來。可惜,一個同情他的神官將他的夢想毀去。原來那人接近器是為了完成神殿的要求,讓器認命地成為門之印。器根本不可能渡過最終儀式,因為他將成為那道門上的封印。器悲傷又絕望,他想報復神殿,可是無辜人民的聲音將他推上儀式殿堂。他取來了一條黑帶,消極地抵抗,他將眼睛耳朵纏上,留下一句話,成為門之印。」

「我將閉上眼睛,捂住耳朵,這世界,再與我無關。」

再生(4)
眼淚不斷落下,伊帝亞止住話語。雖然極力不想再被回憶困擾,但那樣的感情卻不是說忘就能忘的。他對月說出一切,不是想得到同情,只是這些事情壓在他心裡太久太久,他想趁著這次機會宣洩淚水,往後,才能更堅強的走下去。
事實擺在那不能抗辯,不想再欺騙說服自我。伊帝亞最終並不知道那個人是否真心對待過自己,但他希望哭過以後,對那人的記憶不再只有背叛,早些的溫柔不管真假,確實阻止了自己對全世界的怨恨。

舔舔他未乾的臉,月覺得伊帝亞很笨,竟然為了那樣的人哭泣,要是自己,才不管什麽眾人的聲音,所有負心的人都該得到相同的代價。
這或許是魔獸的天性使然,所以月也不同情伊帝亞,只是十分厭惡他臉上的哀恸。
啧…很笨的小東西。大概沒人看著又會哭成一團,沒關系,以後有我在看誰敢欺負你。
月已然將伊帝亞看成自己的所有物。

「借天之石唯一的功能是召喚外界的事物,他們沒有毀去的理由應該是為了留一條後路吧。我想…我現在不該算是人類…經歷了無界還能回來…」
伊帝亞仔細回想前幾天發生的事。

「當年的儀式結束後,我的意識一部份被當作門之印,一部份游離在無界。這次再生,大概是因為借天之石留有當初重塑我身體的記憶,陰錯陽差之下,又將我重塑了一次。」

「嗯…。」月懶懶地回應,它對於這些過程沒什麽興趣。
小東西不哭了…真好…可愛。

「月你呢?你是怎麽到無界的?神官和我說過,移轉無界是三界最嚴厲的懲罰…」伊帝亞好奇地說著。

月的眼神深沉了起來,它低緩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我是為了逃避神罰,使用魔法回魔界時發生空間扭曲,醒來就在無界了。」

拍拍月的頭,伊帝亞頗有安慰的意思。「沒關系,反正我們都回來了。那,神罰是?」

「神殿借用神界的力量能引出神罰,各種元素魔法的無差別施放。雖然那時劈向我的神罰力量不大,不過它連續追了我十多天…」

狂妄、冷血…這些特質加上種族,或許就是神殿認定的邪惡,不過我還不達虐殺的地步吧。生界本來就是神魔兩界自由來往之地,到底是誰執行神罰的…?

伊帝亞感覺掌下的肌肉突然繃緊,他想起自己一開始的不甘,同情地抱著月的脖子。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高漲的情緒緩和下來,月放輕松肌肉,任伊帝亞摟抱著。
「我會陪你。」

僵了一下,然後是更用力的擁抱,伊帝亞知道這是月的回答。
「我可以相信你,對吧?你給我承諾,就一定要遵守喔…」
不要背叛我…不要背叛我…

「我要走會跟你說。」冒出這句話的月實在是不太體貼,有些破壞氣氛,不過它的個性原本就是如此。目前為止,它也只是將伊帝亞看做自己的所有物,而月則是擁有者,兩者的地位,並不平等。

伊帝亞並不知道這個事實,他只是文字上單純地明白月給的承諾。
若伊帝亞是艾爾布洛德的人的話,他便會知道月在這個承諾中隱含的意思,種族間不平等的互視是這個世界默許的法則。不要說不同種族,連同一種族間都有血統、地位等的差異。
以力量決定價值高低,則是三界中最統一的標准看法。

在月進入無界時,便已經是魔界上位的魔獸,天賦加上種族,百歲之齡便盛名於魔界。因此它本身傲氣很重。

「我的身體現在還很虛弱,所以才會是現在這種模樣,正常的話,應該是十六、七歲的樣子。等我狀況好些,就一起離開這吧。」伊帝亞和月商量著。

「那一擊…很強…」月想起伊帝亞在一開始給予自己的那一擊,那強大的力量讓它印象深刻。

「門之印,門前無敵。平時的我可沒這麽厲害。呵…」伊帝亞的笑聲有些調侃自己的意味。

月有些失望的閉上眼,好對手可是很難找的。
本來還期待和小東西打個幾場…失望…

明白月此時的舉動,伊帝亞只是笑笑地揉著月的毛。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2-5 19:0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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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5)
日光耀眼,街道上來往的人們卻不因此有所影響。小販、游人和居民們的喧鬧聲讓城內充斥著一股熱鬧歡喜的氣氛。

隨著眾人的目光焦點看去,只見一個穿著淺綠連身長掛,白色長褲,披著漾有湖水綠的法師袍的十四、五歲少年,他正悠閒地在各個攤子流連,而身旁是一只比一般體型還大些的黑狼。
這正是換下神官服的伊帝亞和稍微變小避免嚇到人的月。他們離開了菲榭特星球後,用對星傳送石傳了好幾遍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多爾拉達星。

一人一狼打聽了涅文神殿的去法後,選定了一個擁有蓬勃商機的大城開始大肆購物,前身為女的伊帝亞在這方面顯得天賦十足,月則是因為許久未曾接觸人群感到有些不自在。
月讓伊帝亞在銀行開了張晶片卡,裡頭的資金是它在那瘋掉的黑暗祭師的記憶裡額外的獲取物。它和伊帝亞可說是孓然一身地回到艾爾布洛德,所以對於能多加利用的資源,月當然是使用地毫不手軟,也全無愧意。而且它在讀取那人的記憶後還留了一手—徹底將那人的記憶弄得更亂,刪除一些、竄改一些。當時月只是想發發在小星球上無處可去的郁悶感,如今看起來,它還真覺得自己挺能未卜先知的。

雖然對於他人的目光感覺有些煩躁,但好不容易回到人群中的興奮很容易將這種情緒壓下,伊帝亞興致勃勃地一個又一個攤子接著逛,不停地轉頭問著月的意見,月則以點頭或搖頭回應。

「這個多少?」把玩著一個銀雕的發扣,伊帝亞隨口問道。

「呃…」因對方的笑容的有些失神的攤主,在感覺到另一道凌厲的目光後回過神來。
「這個發扣才三個銀幣而已,這可是卡薩星出產的紅銀,你看看,它表面的紅 光多麽自然…說的也是,看你的穿著…你是個法師吧,一定能感覺到這個發扣中活躍跳動的火元素,溫暖又充滿動力…」
舞著三寸不爛之舌,攤主對著眼前擁有精致外表的人兒過渡熱情地介紹著。

艾爾布洛德的通用貨幣是銅、銀、金和白幣四種,白幣的材質是一種比金稀有的白色金屬,但由於沒有什麽特性可以使用,所以才拿來當作高價值的貨幣。

「你喜歡就買了吧。」月進城後一直是以心靈傳音和伊帝亞交談,它實在是覺得這個攤主很羅唆。

「好,那先幫我把這個留著。」伊帝亞對著攤主客氣地說,他將目光移往其他的東西。

又被月瞪了一眼,攤主不禁顫抖了一下。「嗯…這位客人,你的契約獸…還真是嚇…不,是漂亮,沒錯,是漂亮。」
冷汗直流地言不由衷。

「是嗎,你覺得月很漂亮呀。」伊帝亞友善地回應了一個微笑。
清雅中帶著些許妩媚,不意間露出的惑人神情讓路人紛紛停下腳步,望著同一人。
絲毫不覺自己造成的影響,伊帝亞自顧自地和月說著話。
「月真的很漂亮。」

他沒看見自己口中漂亮的月正用凶狠警告的目光掃視周圍。
小東西是我的,你們的眼神不准這麽放肆!

藉著這個話題,攤主反應敏捷地和伊帝亞攀談,偏頭假裝沒看到一旁的黑狼。
「是啊,它很漂亮。不曉得它是哪種契約獸啊?一般狼型的契約獸都比較凶暴,很少能像你這只乖乖地走在主人身邊呢。」

「是…魔狼吧…月,你是魔狼吧?」伊帝亞不敢肯定地回答,他這方面的知識少的可憐。至於沒反駁契約獸之說則是兩人在進城時套好的說法,不然月不能大搖大擺地在街上晃。

「嗯,我是流光。」流光是萬年前神魔大戰中神族的獸型斥候,後來被魔氣侵蝕入魔,大戰後一部份不知所蹤。
然而此刻除了月之外,沒人知道這個名稱的意義。

「月是流光。」伊帝亞把流光當作是魔狼的一支。

「喔…。」這是隨口問問的攤主。

又聊了幾句,在發現月情緒不佳的狀況下,伊帝亞付帳拿完東西後便趕緊離去。

再生(6)
這個城的氣氛和之前購物的大城明顯不同,由於是神殿的所在地,連行人走路的姿態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不敢放肆。人們敬畏、崇拜神,於是在這個被稱做七大神殿之一的涅文神殿前,從心中所感皆顯現在他們的語言和動作。

來到這個地方的伊帝亞,算是舊地重游。他曾在涅文神殿最深處的祭台吟頌著祝福的詩歌,在那個謊言還未戳破時。

正要靠近神殿門口時,伊帝亞卻被守衛攔下。
「近日多事,神殿於後日才重新開放。且進入神殿時,務必將契約獸收回。」
挾著神威,守衛的語氣也不甚客氣。

為難地皺了下眉,伊帝亞用傳音和月談話後帶著它離開。隨後一人一狼找了間看起來頗乾淨的旅店住宿。

房間中,伊帝亞坐在床邊和月討論著接下來的行動。
「後日才開放…那我們只好在這裡多等幾天。到時,你在旅店等我好了。」
月不是契約獸,當然沒辦法收回。

月將頭靠在伊帝亞的大腿,身子躺在床上,很舒服地享受伊帝亞輕柔的撫摸。
「不需要我去?」

「唔…只是探聽借天之石的消息,我一個人應該可以應付吧。」伊帝亞說完點點頭。

應該…不確定的詞,小東西聽起來不想一個人…
月敏銳地觀察到伊帝亞的心境變化,而後他又突然想到旁人看伊帝亞的眼神。

不行,小東西有點笨,說不定又會被騙,我得跟著他。
說穿了就是月的獨占欲作祟。

「這樣可以跟你去了吧。」月在深思過後這樣回答。

不明所以的伊帝亞聽見月開始念著一串快速又陌生的語言,聽起來像是某種咒文。然後月的身影一陣模糊,再出現的外貌讓伊帝亞心髒彷佛喀的一聲停擺了一下。
外表大約二十多歲,一頭微翹的黑色短發下是雙狹長美麗的金眸,紅潤似血的唇色和嫩白細致的皮膚配合的恰到好處,那張臉完美妖豔的不可思議。白晰的頸子下是毫無遮掩的胸膛和…。

「美人…」
伊帝亞對著那張臉愣了好一會兒,直到他發現自己和美人正互視著才醒了過來。
用力一推,伊帝亞將腿上的人推開後,他快速地以原本的姿勢往後退去,拉開了一段距離才停止。

美人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他起身不悅又疑惑地看著伊帝亞,緩緩開口。
「伊帝亞?」

月的聲音,月在叫我…
伊帝亞驚訝地伸手指著身無寸縷的美人大聲說道。「你是月!」

攏了攏遮到眼睛的發絲,月側著頭將右手抬至眼前左右翻看著。「這姿態…真不習慣。」

眼前的月可說是美艷無雙,但這裸身美男的畫面對伊帝亞實在沖擊太大,讓他不知道該把目光放在哪。
「月…你能先穿上衣服嗎…?」低垂著頭,伊帝亞的臉已是一片飛紅。

「衣服,沒准備…」似是發現伊帝亞的窘狀,月竟惡劣地起身走向他,趁著伊帝亞還未反應過來,一使力,便將緊閉著眼睛的小人兒壓在身下。

重物覆身,伊帝亞愕然地睜眼對入一雙興致盎然的金眸,雙手自然地抵在對方毫無遮掩的胸膛上。
又是困窘,又是驚慌的伊帝亞語氣急迫。「月,你在干嘛?」

沒聽見月的回應,伊帝亞看著他愈漸靠近的臉不禁趕緊再閉上眼睛。
「月,放開我…讓我起來…」

紅嫩…可愛…我的寶石。
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挲著伊帝亞巴掌大的臉龐,月用鼻尖取代手指,溫柔地掃過小人兒的額、秀眉、雙眼…。
稍微拉開點距離,月看著已將小臉皺成一團的伊帝亞,唇角不禁勾起。伸出舌尖輕舔他眉間的皺折,然後印上小人兒緊抿的唇瓣。

溫熱、濕潤的觸感從唇上傳來,伊帝亞空白了很久的腦袋終於又開始運作,這才感覺自己一直摒住呼吸。微啟雙唇喘氣卻發現一個軟滑的物體挾著高溫入侵口中。
猛然睜眼,伊帝亞卻是發現月正吻著自己。

雙手在月的肩上拍打,伊帝亞模糊的聲音從兩人的唇間溢出。
「月…不要…月…」

一手抓住纖弱的手腕至於對方頭上,一手固定小人兒搖晃不停的頸後,月本來溫柔的舔舐刹時變得熱烈起來。吸允、纏繞著丁香,偶爾輕輕地啃咬。
啧啧的聲響配合著兩人愈漸粗重的喘息讓伊帝亞神智開始混沌,抵抗也無力了起來。
「嗯…月…嗯哼…」

聽見小人兒柔細的呻吟,月猛烈的動作漸趨溫和。
抬頭稍微離開讓小人兒喘氣,來不及吞咽的唾液在兩人唇間拉成一道暧昧的銀絲,眼神因迷離而氤氲,被熱情對待的菱唇泛著水澤,不同於平時的紅腫是自己造成的。
小人兒一開口除了呻吟便是不停地喚著自己,月一個俯身,便又將他所有聲音沒入自己口中。
「我的寶石…伊帝亞…」

伊帝亞覺得全身發熱,明知這個狀況非常、絕對不對勁,但心中慌亂、緊張的感覺又被月一開始的熱烈動作取代注意力,這一陣子的相處和之前的遭遇,讓他對於月本來就有莫名完全地信任,因此他心中竟絲毫沒有惡心之感。而排斥等等的情緒則在一團混亂的思緒中顯得微不足道。

被制住的雙手到最後反而緊抓著對方細長的手指,一個又一個,停不下來的深吻對初逢此遭的伊帝亞來說感覺太過強烈,於是,雜亂的神智漸漸更迷茫,然後是一片黑暗。

再生(7)
「怎麽了?又想家了嗎?」充滿憐惜的眼眸閃著紫水晶般的澄澈光芒。
伊帝亞很自然地順著那人展開的手臂,偎進他的懷抱。他柔順的金色長發搔過伊帝亞的鼻子讓人感覺有些癢癢的。
突然,眼前飄散的發絲化成黑色,溫和清朗的聲線也急速降低,彷若大提琴般的低沉。
「伊帝亞…我的寶石…」

「月…。」伊帝亞不自覺地喚出聲,他伸手想觸摸眼前的人,卻發現自己伸出的雙手沒有攔住任何東西。
一陣驚慌,伊帝亞終於從夢中掙扎著醒來。他感覺到一只大手正溫柔地觸碰自己的額頭和長發。

「你在喚我。」保持人型的月坐在伊帝亞身旁,低頭吻了吻小人兒有些出汗的發際。

察覺自己原來是在作夢,伊帝亞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後穩定心神,對上月擔憂又疼惜的眼神時卻仍不自主地恍神了一會兒。

真的…好像…

發現月的表情中多了不解,伊帝亞搖搖頭讓自己清醒後,彎起嘴角露出個要他放心的笑容。「沒事…只是惡夢罷了。」

說罷,伊帝亞這才有心神觀察月目前的樣子。他仍是自己昏去前看到的美人姿態,不過此時的月已經換上一襲合身的米色長掛,下身則是和自己袍子同色湖水綠的長褲。淡雅的顏色搭配讓月整個人看起來多了份清麗的氣質,雖然對於那張美的驚人的臉孔沒多大影響,但月現在給人的感覺的確不像昨日般邪魅。

等等…昨日…
突然想起自己昏去的原因,伊帝亞腦中滿是和月的绮麗畫面。他想起月是如何用他紅豔的薄唇吻著自己,還有那掩不住情欲的金色眸子和誘人迷醉的惑人聲音…
愈想愈尴尬,伊帝亞滿臉通紅地嘤咛了一聲,隨即羞愧地不敢面對月。

看見伊帝亞閃躲的眼神和紅透的雙頰,月除了覺得小東西很可愛之外,他心中似乎還有著一種不同的感覺…歡喜和…滿足。
將小人兒撈起放置自己腿上,月順了順他的長發。「你睡了一天,下樓吃些東西好嗎?」

趕緊順著對方給的台階下,伊帝亞點頭如擣蒜,迅速地閃出月的懷抱,躲入一旁的屏風穿戴衣物,讓自己吸口氣好冷靜下來。

見狀,月只是露出個寵溺的笑容。

※※※ ※

吵雜、混亂,這是一般旅店供客人用餐的場所最能符合的形容詞。除了來往的旅人外,一般的當地人也會在此用餐,雖然食物普通,來去的人也復雜,但這卻是大小道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
突然一陣喧嘩後,眾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一個地方。
月牽著伊帝亞從旅店樓上走下,兩人出眾的外貌讓眾人經驗不已。
兩人中年紀較輕的那位,是一名不論從任何角度欣賞,都能讓人雙眼一亮的美少年。他的膚色白皙,五官相當古典精致,用絲帶綁著的黑色發絲垂過膝,長的不可思議。
而另外一位擁有絕美容顏,他的發梢,眼神,唇角,指尖仿佛都帶有某種神秘而妖魅的氣息,舉手一投足便可奪人心志。但不知道為什麽,當他咧嘴微笑時,每個人心頭都掠過一絲冰冷的感覺。

毫無阻礙地找到一個空下的桌子,月眼中毫無他人地拉著伊帝亞坐下,隨手招來侍者點餐。
隨著兩人慢慢地進食,四周的聲音終於又由小漸漸地轉大。雖然還是有某些人的目光定著在這桌,卻也因為月的眼神而不敢太過放肆。
一邊吃著有些粗糙的面包,一邊豎耳聽著後方讓自己莫名注意的消息,伊帝亞絲毫不覺那隨時幫自己拭嘴的手有什麽不對。

「…是啊,聽說神殿失竊,好像被偷走了很重要的東西,不過神殿這方面的消息守的很嚴…」
「派了一堆神官出去殲滅一個暗黑組織的樣子…」
「…聽說帶回死靈之杖…黑市有人開天價購買…」
「對神前比試應該沒什麽影響吧…日期沒變的樣子,也沒聽說停辦…柔拉…」

心有所思的伊帝亞吃完後被月帶回房間,而月也沒有打擾伊帝亞的沉思。他總覺得事情不會很順利的解決,帶著這樣的感覺,伊帝亞迎接隔日的天明。

※※※ ※
果然,在敲昏第十個神官後,伊帝亞感覺惡夢成真。
白日,他和月依正常管道進入神殿而無任何所得。於是出了神殿的門,他們又用了別種比較「激烈」的方式進神殿探查消息。伊帝亞指定目標,而月執行審問,將那兒的神官像老鼠般抓了又放、放了又抓。而神力比較高強無法不驚動而探查記憶的神官,則是抓到後只好敲昏。
聽見遠處傳來吵雜的人聲,兩人知道大約是東窗事發,於是趕緊加快腳步…繼續抓人。最後,憑藉著月的瞬間移動,兩人很安全地回到旅館。
這次行動,除了讓伊帝亞得到一些似乎有用的消息外,也讓他認清了月的恐怖能力。

能在七大神殿來去自如…月果然很厲害呀。
伊帝亞崇拜的眼神發著光,他可不像一般艾爾布洛德的人,對於神殿有種莫名的敬意。

而月也更清楚明白自己的實力到哪,當年還未進入無界的自己簡直和現在不能相比,這艾爾布洛德大約很難找得出能和自己一樣巨大的力量了。這項事實雖然讓月感到高興卻有更多的無聊,漫長的生命中,他不斷追求自身的強大,如今喪失這個目標,想來自己又要在找個有趣的事情了。
想到這,眼前不就有個有趣的小東西…
呵呵…我的寶石…我的伊帝亞…

再生(8)
白色挑高的大廳掛滿琳琅滿目的各種旗幟,將平時感覺肅穆的廳堂裝飾的好不熱鬧,旗幟上的標語不外乎是些歡迎新生的祝賀或各種社團的招人訊息。大廳裡的年輕人乍看下分成兩邊,一邊制服整齊、發出彷佛比賽吆喝聲的是聖斐麗學院的舊生;一邊則是發出贊歎、好奇地東張西望的新生。

伊帝亞和月在經過一番考量和權衡下,決定假扮學生等待進入柔拉星的機會,一方面是他們不想再像在涅文神殿時引起騷動,畢竟和神殿引起爭執不是他們樂意看見的場面;另一方面,這兩人實在是和艾爾布洛德脫節太久,缺乏常識的很,所以剛好可以利用這個學生身份,兩人把該掌握的知識好好學習一遍。

聖斐麗學院,位於多爾拉達星的黎碧特帝國,是四主星中最大的綜合學院。上有柔拉神殿的允許,下有國力強大的黎碧特帝國的支持,讓它在學界保持著首席的地位。每年的學界神前比試一定有聖斐麗派出的代表,伊帝亞和月等待的就是這個出席名額,至少,月的能力對此綽綽有馀,頂多到時想辦法偷渡伊帝亞過去。

「月,都辦好啦?」伊帝亞拉拉月的衣袖,接過月手中厚厚的一叠資料看著。為了方便,兩人在學院登記的是兄弟關系。

「嗯。」月很自然地牽著伊帝亞的另外一只手,往兩人被分配的宿捨走去。由於他們繳交了比較高額的費用,所以兩人能擁有一間不受他人打擾的小套房。

將行李放下,伊帝亞環顧四周,對於這個暫時的居住地他覺得挺滿意的。
房間是很簡單的一房一廳,擺設高雅且整潔,它也有獨立的衛浴設備,這讓擔心必須使用大澡堂的伊帝亞放心許多。

叽呀…
伊帝亞聽見奇怪的聲音,他從浴室探頭出去看了一眼,滿臉通紅地又縮回頭。
原來是月正將房裡單獨的兩張單人床推齊合並。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伊帝亞用冷水試圖讓臉頰降溫。
月和自己真是愈來愈親密了,自從那日過後,月常常做些親膩的舉動,雖然每每都讓伊帝亞羞得臉泛櫻紅,不過他卻不排斥對方這樣的舉止。

那是種…被寵愛著的感覺…
因此,即使月有時有些霸道,伊帝亞卻不以為苦。他感受著、回應著月的感情。

月悄悄地走向伊帝亞,從背後環住他,並用鼻子輕輕地在他纖白的頸子上摩娑。感覺伊帝亞冒出點點疙瘩,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扳著月的手想躲開,伊帝亞掙扎著。「呵呵…月,好癢,放手啦。」

伊帝亞這種無心的舉動卻撩撥起月更深沉的情欲,月壓住伊帝亞不停晃動的身子,帶點威脅的語意成功地制止讓對方的動作。
「伊帝亞…別動,不想再繼續就乖乖別動。」

背後僵直的肌肉說明了對方蓄勢待發、現在就可以把自己壓倒,伊帝亞耳邊是月略嫌粗重的喘氣。

還不是時候…小東西還沒准備好…現在,不可以。
用力在伊帝亞脖子上咬了好幾個牙痕,見到他不敢呼痛的樣子,月這回發出的聲音已經恢復成平時的頻率。
「我的伊帝亞,你遲早會完全屬於我…呵呵…。」

「別咬我,色狼!」窘困的伊帝亞在察覺危機解除後,趕緊離開月的懷中,象徵性的稍微衿持一喝。

閃出浴室,伊帝亞還能聽見月不停的笑聲。他用手捂著隱隱作痛的脖子,突然想起。
他…果然是狼,牙齒真利。

然後,伊帝亞又不知到為什麽想到以前在電視上看過的動物頻道,狼也會用嘴巴叼著小狼或獵物搬運。他腦中瞬間浮出化做人型的月,張大美麗紅潤的小口…叼著自己。
很痛的感覺…

這樣一想,伊帝亞感覺脖子上的牙印更痛了。

再生(9)
「伊帝亞,你又要等你哥哥來接你嗎?」

「是啊,所以我不能亂跑,他會生氣的。」伊帝亞笑笑地回答朋友的問題,收好書籍站在小花園裡。

伊帝亞和月已經在學院裡待了一個多月,慢慢地他們也跟上這種生活的步調,有點悠閒、卻又充滿活力的學生生活。
他們由於個人特質的不同,所學習的課程也有些差異。
身材略顯瘦弱的伊帝亞,選擇了魔法方面的研習,特別是關於空間魔法上他有獨特的天賦,這跟他身為「器」也有關系。
而月則是選擇了魔武雙修,因為月以前很少變化成人型,所以他對於人類的武藝還頗有興致,這和狼身用嘴咬有很大的不同。而在魔法方面,他壓抑了大部分的力量免得被學院的導師發現不明魔法波動,但為了陪伴伊帝亞,月也有選擇這課程。
相較起來,月在學院的生活就像如魚得水。

「哼哼!又不是小孩子,還要哥哥帶…」內容尖銳,有些刺耳的拔高女音讓伊帝亞瞥頭看過去。

看見說話的人,伊帝亞禮貌性地點點頭,語氣冷淡。「日安,公主殿下。」

對方不冷不熱的回應讓克拉拉·蘭斯特感覺有些難堪,她高傲地揚著下巴點頭回禮。「菲榭特,月等等沒課吧,你可以和他一起參加我的下午茶會。」
身為黎碧特第一王女,克拉拉擁有的貴氣和嬌縱也算得上同年齡女孩中的第一,她和伊帝亞在同一個班級就讀,從開學時見到伊帝亞後她就表現出一種莫名的敵意。而公主欣賞月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偏偏那人總對她不屑一顧。

「感激您的邀請,這件事請您自己和家兄商討。」疏離的用字和言語說明了伊帝亞對這人的觀感。除了不喜歡對方的個性外,另一個原因是她的姓氏。
蘭斯特…他的姓氏…
伊帝亞無法對這個姓氏和這個國家無動於衷,畢竟,當年他以為這裡是他的歸屬。
他轉過頭不管克拉拉愈發難看的表情。

「你這人…這可是本公主的邀請…」

「克拉拉,別騷擾伊帝亞了。」溫和卻堅定的語氣阻止了克拉拉驕橫的舉動,也避免這位王女在公開場合失去身份的叫罵。
傑恩·蘭斯特歉意地對伊帝亞一笑,轉頭看向克拉拉的神情中帶著譴責。
兩人的五官十分神似,而傑恩看起來大些。他是黎碧特帝國的第一皇子,也是克拉拉的兄長。傑恩是他們長一屆的學長。

「嗯?」晚到的月發出疑惑的聲音,他沒有看到整件事的過程。直直地走向伊帝亞,在他的臉上偷了一吻,這可是在伊帝亞的強烈要求下唯一能做的親密動作。

心上人到來,克拉拉整整裙裝,緩步走到月的面前。
「月,昨日父王送來鄰國進貢的花茶,你有空的話,可以參加我所辦的茶會來品嚐看看。」

挑了挑眉,月一綻而逝的笑容讓少女臉紅不已,但說出的話語卻是十分強硬。「不必了,我不想去。」

噗哧一聲,伊帝亞看著克拉拉青紅交錯的臉色,忍不住掩著嘴笑了出來。
見狀,克拉拉更是憤怒地用力一踱,轉身跑開。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傑恩實在是拿這個妹妹沒辦法。
「月、伊帝亞,捨妹麻煩你們了。」

這兩人在學期一開始便造成一股轟動,兩兄弟不論是容貌或能力都高人一等,尤其是魔武雙修的哥哥,絕佳的練武體質驚動了導師,也讓自己好奇不已。
但即使自己有意交往,月·菲榭特卻總是在身旁像張起一張網似地,讓人無法接近也猜不透他的想法。但他似乎很疼愛弟弟的樣子,因此自己才會想先從他的弟弟著手。但沒想到這個精致的男孩子看待自己兄妹的眼神不似常人,總是有種哀怨、悲傷的感覺。月可能因約察覺這點,更加對自己視若無睹。

唉…雖然兄妹整天跟在人家後面有點難看,不過這人應是值得交往的。
傑恩只能這樣說服自己。

等他回來,應該對這事會有很大的助力吧。
腦袋一轉,傑恩想到許久未見面的堂兄—雪諾·蘭斯特。雪諾堂兄高自己一屆,也是學院裡的風雲人物。雖然月的能力、外貌皆能和堂兄一較高下,但比起堂兄的溫文儒雅,月的個性就可算是非常囂張狂妄的。
而月這樣的人才,不管如何,總是比成為敵人來的好。因此,到時候說不定可以請堂兄幫忙拉攏。

等傑恩回神過來,那對漂亮的兄弟早已不知去向,這挫敗更讓他堅定找人幫忙的決心。

※※※※

學院裡彌漫著某種不平常的氣氛,課堂上竊竊私語的人變多了,但老師們似乎睜只眼閉只眼地當作沒看見。眾人看起來既興奮又期待。
不論是光明正大討論的人,或是竊竊私語低頭者,伊帝亞發現他們都不停重復著一個名字—雪諾·蘭斯特。
雪諾·蘭斯特,父親是黎碧特帝國現任國王的兄長,因此他算是傑恩和克拉拉的堂兄。三年前他進學院時,優雅俊美的儀表和出眾的能力是當年學院裡最盛的話題,而前幾個月,他突得重病且遠至外星球療養也是眾人議論不斷的大事。雖然並非王室直系,但他受到的注意力不亞於王儲傑恩。

伊帝亞雖然對於眾人所說的雪諾·蘭斯特有些好奇,不過也並未到達非要見他一面的地步。因此,聽聽朋友聊天的內容就已經滿足伊帝亞小小的好奇心了。
那些所謂神之眷顧的人,伊帝亞在身為器的時候已經看過很多,而再生後的他又遇見月這樣強大的魔獸,所以伊帝亞並沒有對那個人生出多馀的好感。

「伊帝亞,這裡。」

伊帝亞快步走向叫喚自己的人,葉間灑落的馀光映在月的臉上,讓月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邪魅。
伸手攏了攏伊帝亞垂落的長發,月將它遞至唇邊親吻的表情十分惑人。他覺得逗弄伊帝亞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他也愛極了伊帝亞臉紅的表情。

「月、伊帝亞,你們果然在這裡。」傑恩清朗的聲音傳來,讓伊帝亞抽回月手中的發絲,這動作引得月有些不滿地看著來人。

「什麽事?」對於伊帝亞以外的人,月的語氣一向不是很客氣。

察覺對方的心情欠佳,傑恩尴尬地笑了笑,回頭招呼某人過來後,對著菲榭特兄弟道。
「我想引見一個人和你們認識,最近你們應該有聽說過,就是…」

話未說完,現場多了另一道男聲,語氣中帶著強烈的驚喜和疑惑。
「你…帕玫因珞雅,是你!是你嗎?!」

伊帝亞的身子僵了起來,他以為他永遠不會再聽見這樣的稱呼。他深吸口氣,轉頭看向從傑恩身邊漸漸走近的人。
金色如瀑的長發、紫羅蘭色的雙瞳,自己撫過百次千次的容貌,是那個人,曾經全心愛戀的那個人。
驚愕地張唇,伊帝亞覺得自己的喉嚨似乎被人掐住,呼吸困難,也喊不出聲音來。

「伊帝亞?」月不解地看著小人兒,察覺到他的僵硬是因來人造成,月眯起眼睛警戒地看著他,一手則占有意味濃厚地環住伊帝亞的腰。

「帕玫因珞雅…真的…是你…是你吧?」俊美高雅的人此刻失去平時的冷靜態度,他一個上前,想觸碰伊帝亞的臉龐。

僵硬不自然地避開那人修長的指尖,伊帝亞不自覺地顫抖著,唇瓣抿了又開,像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此刻,只有傑恩感覺到月發出的淡淡殺意,另外兩人則是都十分激動著。特別是自己堂兄,他從沒看過雪諾這個樣子。

他仍是那樣…充滿愛憐的眼神…不!這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伊帝亞一驚,終於從往事中掙脫而出。他抓住月抱著自己的手臂,語音微顫地道。
「月…帶我走…立刻帶我走。」

看見伊帝亞幾近蒼白的臉,月心中有說不出的疼痛,小人兒抓著他的手微微發抖,指尖用力地幾乎要陷入他的手臂。
月抬頭充滿敵意地一瞪,然後低頭抱緊伊帝亞,施展了一個瞬間移動魔法。

在魔法完全啟動前,伊帝亞耳邊仍隱隱傳來那個人低喊的聲音。
「帕玫因珞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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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10)
黎碧特帝國三百二十六年間,鴞月中旬,艾爾布洛德發生異變。四界二門因之中的無界擴張而產生空間失調。虛無滲透三界,促成生、神、魔界第一次交流和談…
帕玫因珞雅,三界借用上古神物召喚而來之空間屬性神魔,名意為天之禮贊…
黎碧特帝國三百二十七年,扈月初,帕玫因珞雅展開最終儀式,成功制止虛無擴張,啟門之印。帕玫因珞雅竭力而逝。
摘自『黎碧特帝國事記·巨災篇·虛無之蝕』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已經過了八百多年,他怎麽會還活著…?瑟希·蘭斯特…他怎麽會…這是怎麽回事?
伊帝亞腦中一片混亂,充斥著許多無法解釋的問題。其中,引起他這麽嚴重反應的便是下午出現的那個人—瑟希·蘭斯特。
八百多年前,伊帝亞被當作器召喚來艾爾布洛德時,被神官取名做帕玫因珞雅。他和月所說的故事中,瑟希便是器所愛上的人。瑟希是當年黎碧特帝國的儲君,他曾經十分有耐心、溫柔地對待伊帝亞。
直到伊帝亞知道瑟希接近自己,是為了讓自己甘心做門之印,他才開始回避所有和瑟希見面的可能,直到最終儀式。

「伊帝亞?」月感覺到小人兒的心根本不在這兒,自從見過傑恩帶來的那個人之後,伊帝亞一直是這種失神狀態,不論自己怎麽喚他,伊帝亞總是沒有反應。
一種深深的哀傷感籠罩著伊帝亞,平時眼裡吸引人的活力全部消失,月感覺自己非常討厭現在這種無力感,他要的,是全部的伊帝亞。

我的寶石,我的伊帝亞…
眼神一暗,月做了個決定,關於兩人的決定。

「月?」使得伊帝亞終於脫離混亂障礙的是月突如其來的動作,他將自己壓倒在床上。疼痛,使得伊帝亞不得不正視目前的狀況。
一抬頭,發現月的眼神中充滿侵略的意味,本能地,伊帝亞感覺到危險,那是種獵物被鎖定的感覺。
不自覺地想後退,卻被那人單手箝住手臂高舉過頭。
「月…」驚慌失措是現在唯一能形容伊帝亞的詞語,他掙扎著感覺到月正在脫下自己的衣裳。

赤裸的身子接觸到空氣,伊帝亞能更敏感地感覺撫在身上那雙大手的溫度。
「月…你在做什麽…放開我呀。」

伊帝亞示弱、可憐的姿態不能引起月的恻隱之心,只讓此時被欲望支配的人更感到興奮罷了。
我的寶石…這樣…更想欺負你了。

用唇堵住對方不聽話的菱唇,月不想聽見伊帝亞抗拒的聲音。
熱情、蠻橫的深吻逐漸減低伊帝亞的掙扎,他也開始感受到情欲。

好…奇怪的感覺…沒有辦法思考…
從未和人有如此親密動作的伊帝亞,在月的挑逗下,小小的舌尖開始產生回應,他模仿著月的動作,舔舐、勾纏。

只屬於我,只能想著我,你是我的…是我的。
松開制住伊帝亞的手,月的動作逐漸往下移,他張口含住那小巧的紅蕊,先是輕輕地啃咬,然後用力吸允。伴著啧啧聲響的是伊帝亞微弱的呻吟。

「哈…啊啊…月…痛…」
抗拒地推著對方的肩,但這麽微小的動作絲毫不會有任何影響。伊帝亞感覺月溫熱的舌滑到自己另一邊的乳珠,但讓他有更大反應的是對方下探的手。
「月…月…不要,不可以…」
雖然曾經想過和對方有更進一步的親密行為,但初逢此遭的伊帝亞仍是有說不出的害怕和緊張。

拉下小人兒的長褲,月稍微起身,他著迷地看著伊帝亞因為激動而泛紅的身子,雪白的身軀此時沾上透明的唾液,更顯得誘人。

撇頭過去,伊帝亞根本不敢看月現在的神情,他後撐著想起身,卻被對方另一個動作驚嚇到。
「月,你的手…不可以…」因為大幅度的搖頭,伊帝亞柔順的黑色長發搖晃,讓此時的伊帝亞顯現出一種妖豔的感覺。
抬頭,對上的是那張充滿欲望,美艷動人的臉龐,月的手,已然握住伊帝亞的下身,並且溫柔地搓弄著。

「伊帝亞…你看,你也想要我了。」小巧的花莖因為外來的刺激而挺立,月加快手上的速度,引來伊帝亞更大聲的呻吟。

「啊…啊…啊哈…月…嗯啊…」抓著對方肩膀,伊帝亞搖晃著頭顱喘息。
愈來愈舒服的感覺直上腦髓,一陣忍受不住的快感沖上,伊帝亞一聲尖叫,癱了下來。

「哈哈…呼哈…呼…月…你…」快感讓伊帝亞的身體松懈下來,他茫然地看著一臉邪魅的月。

舔著沾滿手心的白濁液體,月金色的眸子蘊含著濃厚的欲火。他告訴自己必須忍住,不能傷了身下的小人兒。
勾唇一笑,月滿意地看著伊帝亞因為自己的動作而紅了臉,他低下頭,舔弄後含住小人兒因為釋放而軟下的花莖。

瞪大眼看著對方動作,伊帝亞覺得心髒快跳出來了。「月…別舔那裡,別呀…
嗯…啊…」
推著對方頭顱的手因為無力而顯得欲迎還拒,伊帝亞因為想推開月,他只能睜眼直視對方淫糜的動作。
欲望又蘇醒,舒服的感覺讓伊帝亞不知該抵抗還是迎合,腦筋一片迷茫時,他感覺後方傳來一陣刺痛。

一只手固定伊帝亞的腰肢,一只手探向他將和自己結合的地方。因為小人兒的緊張和痛楚,那兒顯得十分緊閉,他繃著肌肉,月的手指進入得很困難。

「伊帝亞…放松…」
沾了些小人兒自己的液體,月將手指緩緩推入那緊窒的地方。

不停地吸氣、吐氣,伊帝亞在重復了好多回這樣的動作後,終於感覺痛楚有稍微減輕。另一種奇特的麻癢感覺隨之而上。
「嗯嗯…月…好奇怪…」

一只手指、兩只手指、三只手指的加入,月忍著一觸即發的欲望,耐心地松弛著小穴,他的手指搔過某個敏感點,月能感覺伊帝亞因此震動了一下。
「這兒嗎?」
邊問還邊刺激著那點,月聽著伊帝亞愈難控制的叫喊,他幾乎不能再繼續忍受下去。

「月…月…我要…別…」快達高潮的伊帝亞已經有些失神,前後兩處的碰觸讓他頻頻顫抖。

在伊帝亞達到頂點的瞬間,月也將早已蓄勢待發的灼熱推入伊帝亞的體內,深深地…結合。

再生(11)
劇痛讓伊帝亞從高潮的迷離感直落而下,淚水不禁滑落臉龐,不敢動作的伊帝亞只能睜著紅紅的大眼看向一臉舒爽的月。
「好痛…月…好痛,你出來啦…」

「伊帝亞…你真棒…好緊…」
月直白的贊美並沒有得到伊帝亞的認同,小人兒緊皺的眉頭說明了此點。
騰出一只手搓揉著兩人結合的地方,溫柔的觸摸著,試圖減輕伊帝亞的疼痛。然後,月施展了小小的治愈魔法,成功地讓伊帝亞能感受到除了疼痛以外的感覺。

和之前麻癢的感覺不同,雖然仍有些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感。這種感覺隨著月緩慢的移動而更加明顯。

緩緩地抽出、再刺入,月能感覺到小人兒的那裡緊緊地咬著自己不放,一種極度滿足的情感充斥在他心中。
「我的伊帝亞…啊阿…」

啪吱!啪吱!
碰撞的聲音應和著兩人的喘息和呻吟,月的動作幅度漸大,讓伊帝亞的下身懸掛的更高。

「月…輕點…月…」
伊帝亞的雙腳被分別高跨在對方的肩上,這動作讓他能看見兩人結合的地方。
紫紅色的巨大在自己後方進進出出,上頭的水光讓伊帝亞的臉更加赧紅。眼睛受到的刺激連帶身體的動作,伊帝亞不自覺地收緊了後方,引得月發出一道長長的吸氣。

「真緊…我的寶石…」一邊持續著律動,月不忘那小巧可愛的花莖,他要伊帝亞和自己一起高潮。
大力地戳刺,咬著自己的小穴開始微微顫抖,伊帝亞的喘氣也開始沉重,月的動作更快了。

「啊啊…月…啊啊啊…」比起之前都強烈的快感從脊髓直沖腦干,伊帝亞忍不住眼淚直掉,高聲尖叫了一聲,弓起身子,將濁液一洩而出。

感受到小穴的抽搐,月用力幾個挺身後,也將熱液噴灑在伊帝亞的身體裡。
小人兒迷離的雙眼沒有焦聚,他正處在巨大快感之後的恍惚之中,月慢慢地抽動,將液體全數射在伊帝亞體內。

以往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如此滿足…如此令人眷戀,除了身體的快感之外,更讓月陶醉的是幾百年來從得到過的感受。
啊…我可愛的寶石…

低頭細細親吻著伊帝亞額上泛出的薄汗,月的雙手在那粉色的身軀上移動,感覺著小人兒因敏感而生的顫栗。
從來只知獨占的月,此時心中卻只想把最美好的事物給予這個躺在身下的小人兒,月品味著這種特殊的感覺。

喘息漸趨平緩,伊帝亞朝著對方綻放了一個有些疲憊、卻仍十分美麗的笑容。他能體會到月是多麽的想要自己,結合過程中他給予的耐心更是讓伊帝亞感動。
伸出雙手環住月的脖子,伊帝亞拉下對方的頭,生澀、笨拙地吻著他。
他想讓月知道,自己真的十分喜歡對方。
即使那個人帶給他的悲傷未曾消失。
月…請你支持著我忘記背叛…

「月…你會一直…陪著我吧…」

「嗯。」趁著讓伊帝亞喘氣的時間回答,月馬上又低頭繼續連綿不斷的親吻。

將伊帝亞無力靠在自己腰間的雙腿拉開,月將自己緩緩退出的同時,他留在對方體內的液體也隨之而出。白濁混著點點粉紅,從他們結合的地方流出,這景象讓本就不感疲憊的月情緒又再高漲。
扶著伊帝亞纖弱的腰,將他轉身呈現背對自己的姿勢,用力一頂,月又將自己高挺的欲望頂入伊帝亞體內。

「啊?月!呃啊…」伊帝亞原本萎靡的精神又一振,才剛感覺因為對方退出的舉動而感覺空虛,沒想到一個翻身,對方又進入自己。

含著伊帝亞精致的小耳,月的下身持續大力地撞擊著伊帝亞,這個姿勢能讓他更加深入那既熱又窄的小穴。

「啊啊啊…」完全無法思考,伊帝亞只能隨著感覺迷離,他的身體不自覺地配合著對方的動作搖擺著,下身也緊緊地收縮著。
過多的快感逼出伊帝亞串串的淚水,他除了呻吟外還斷斷續續地叫著壓在他身上那人的名字。
「哈啊…哈啊…月…」

「你…真是可愛…」
好喜歡…好喜歡小東西…他…怎麽能讓我如此迷戀…

月的動作一停,他猛然察覺到自己對伊帝亞的感覺已經變質,從原本單純的所有物轉為伴侶。

「月?」不明白為什麽月突然停下,伊帝亞疑惑地側頭詢問,得不到滿足的身體扭動著,用背脊磨蹭著對方。

單手扣住伊帝亞其中一只手掌,月的另外一手摸向伊帝亞翹起的欲望。或輕或重地揉弄著,但兩人結合的地方卻不似之前的熱情吞吐,月慢慢地、變換著進入的角度。

這種緩慢的節奏根本就是在折磨伊帝亞,挑起他濃重的欲望卻又不滿足他,惹得伊帝亞頻頻哀求。
「月…快點…快點嘛…」

感覺到對方的示弱,這正是月想要的情況,他在伊帝亞耳邊用魅惑至極的聲音要求著。
「伊帝亞…說愛我…說你是我的…」
如同催眠般,月重復著這些話語,就算用強迫的也好,他要這小人兒完完全全屬於自己。隱約間,他能感覺到伊帝亞在進入這個星球後持續不斷的感傷,在見過那個人時,他甚至認為伊帝亞即將遠離自己,這是他不能容許的事情。
是我的…你是我的…你必須愛我…

伊帝亞本身其實已經十分喜歡月,雖然他仍無法將月和瑟希做比較。
此時,他又屈服在欲望之下,伊帝亞服從地說出月想聽的話。
「我…愛你…是你的…」

看著伊帝亞因不滿足而發出泣音,月不願再在繼續心疼,他握住伊帝亞的腰,前後加快了動作。

「啊…啊啊啊…」除了尖叫,伊帝亞再發不出其他語言。

兩人幾乎是同時間達到頂點,兩個汗濕的身體交叠在一起。
月將伊帝亞翻過來安置在自己懷中,挑起他的下巴,將唇印上。咬破自己的嘴唇也咬破對方的,血腥味不影響兩人熱情的深吻。
「血契,我們是彼此終生的伴侶。不背叛、不離棄。」

抬起頭,伊帝亞看著說話認真的月,在對方等得有些心慌時他才給了一個淘氣的笑容後回應。
「不背叛、不離棄。」

明白伊帝亞是在捉弄自己,月懲罰性地吻向他唇邊的傷口,但動作卻仍是十分溫柔。
「契約成立。」
隨著語音落下,兩人身上均發出淡淡的光芒。

再生(12)
微風吹過落地窗前素色的窗簾,將室外的光線帶進昏暗的房裡,即使只有一條光幕,仍能看清房間內部。
比雙人床略大的床面是因為用了兩張單人床合並而致,凌亂的被單和散落四處的衣裳皆隱隱透露著這兒曾有著情欲濃重的翻雲覆雨。
黑色的長發批散在少年的裸背上,而他露出的肌膚隨處可見紫紅色的痕跡,這名趴睡的少年腰處枕了個連睡姿都帶有誘惑氣息的男子。

「嗯…」艱難地翻了身,伊帝亞推開壓在身上的重物,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剛醒來的伊帝亞有些茫然,他抬頭看看窗外,有些疑惑現在的時間。
好像…睡了很久…

「伊帝亞…不睡了?」月的聲音比平時略低。

半撐起身體的伊帝亞又被拉下去,耳邊傳來對方溫暖的鼻息。赤裸肌膚的碰觸讓伊帝亞明白地記起兩人在這床上發生的所有事。

月積忍已久的情欲全部爆發,不只一次地拖著自己和他纏綿。醒著就得面對他強烈的求歡,而實在是承受不住的自己好幾次因此昏了過去,那人卻使用治療魔法將自己治愈好再繼續動作,簡直就是在考驗自己的體力極限。
而且月似乎有些不安,歡好的過程中,他不斷逼著自己給予承諾。
想起自己在他身下邊呻吟邊哀求的情景,伊帝亞感覺一陣熱浪襲上面頰。

陽光在房間裡蓄了又散,伊帝亞早已分不清時間,斷斷續續地清醒又睡著。被另人轉了個側身的姿勢,大腿稍微被抬起,伊帝亞一個呻吟,月又緩慢地在他體內移動起來。
「啊…月…」

藉著自己留在伊帝亞體內的液體,月移動的不是很費力。幾日下來,伊帝亞已經嚐過情欲的身體很容易接受月此時突然的求歡。
用力地深入那溫熱的緊窒,月將手移至伊帝亞因為剛才進入的刺激而抬頭的花莖,配合著抽出、刺入的動作而撫摸。
「伊帝亞…舒服嗎?」

「啊啊———」伊帝亞的身子隨著月的動作而起伏著,他感覺月的動作變得緩慢。
伊帝亞明白月若是沒有得到自己的回應,一定會以不滿足自己作為逼求手段,加上月是自己剛正名的戀人,所以他即使羞怯也會努力配合對方。
「嗯啊…月…給我…舒服…啊啊…」

「我的伊帝亞真是可愛…」月在他白晰的肩頭又留了一個吻痕,隨著身體的需求在伊帝亞體內享受地進出,耳邊盡是心愛小人兒為自己吟出的聲音。

經過好一番糾纏才停止情事,月抱著強烈抗議不能再繼續的伊帝亞進入浴室,半調情半勾引地將兩人清洗乾淨後,月外出替兩人覓食去,留伊帝亞一個人在套房裡。

水流沖去身上的黏膩,也讓伊帝亞的思緒不再混沌。他刻意地讓月出門,好能單獨一個人整理整理所有的事情。
原來距離那日已經三天,也就是說自己和月無故曠課了三日,雖然在這三天裡,他和月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和關系,但…另一件事仍沒有解決。

遲早得面對的,我不能一直躲在月的背後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
只是,一想到他,胸口的疼痛好像不曾平復…不…不會的,有月陪著我呀。

為什麽他還活著呢…?他看起來好像有些不一樣…
罷了,這些問題不去問他是不能知道答案的。

想見他…又不知到如何面對。難道要指著他的鼻間問為什麽當初要騙我嗎?
「呵呵…」伊帝亞自嘲地笑了笑。

喀吱!
這是門開的聲音,伊帝亞知道月回來了。他試圖甩去煩躁感,面露笑容地迎上去。

先讓我…在這個屬於我的懷抱歇息一會兒吧…

※t※※※

四周仍是討論著雪諾·蘭斯特的消息,自己和月無故的曠課除了少部分人關心外,並沒有造成太大影響。
笑著回答千篇一律的答案,伊帝亞別過朋友快速地走出教室。月今天比較晚下課,得由自己去找他。

出了回廊,伊帝亞遠遠地就看見那個人。
金色的發絲飄散在風中,修長碩直的身子倚在石柱上,他聽見自己的腳步聲轉頭一笑,伊帝亞便不由自主地如過去般直走向他。

他…看起來比較年輕?雖然發色、眸色、外表都和以前一樣,但走進他的伊帝亞能明顯發現這人的臉比以前稚嫩了許多。

「好久不見…帕玫因珞雅。」溫柔、清凝的語調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純淨音質。

「…有事嗎?」無法直視對方的眼神,伊帝亞仍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曾經的戀人,所以即使滿腹疑問,他出口的卻是僵硬、拒絕的語氣。

「這麽久不見,很想跟你聊聊,你能接受我的邀約嗎?」

記憶中,這人從不曾強迫或勉強自己做些什麽,因此,自己一直對於他柔軟的請求無法拒絕。
但此刻的情況已經不一樣,他不是自己能撒嬌、任性的情人了。
「月…月在等我。」

「原來如此。我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的,至於月·菲榭特那邊,我會讓人過去通知他,好嗎?」
清楚伊帝亞身份的他,知道這兩人並非對外所稱的兄弟關系。

稍微想了一下,伊帝亞明白這次的會面是早晚都要面對的,既然如此,他只好點頭表示同意,隨著那人的引導,來到一個處於公開場合但卻隱密不容易引起他人注意的餐廳包廂中。

「坐著吧,我已經讓人去通知月·菲榭特了。」

伊帝亞挑了個對面的位置坐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他,只能低著頭保持沉默。

歎了一口氣,對方首先打破僵局。「帕玫因珞雅,這些日子…你過得還好嗎?」

「伊帝亞,我的名字是伊帝亞·菲榭特。」突然抬頭,伊帝亞鄭重申明著。他不喜歡過去身為器的記憶。

微微一笑,伊帝亞這個聲明似乎對這人沒有多大影響。「對我而言,你仍是你,既然你喜歡現在這個名字,那我就用它來稱呼你。」
「我想你一定對於現在的情況有些茫然,我把我所知道的先說說吧。」
「首先,我的名字是雪諾·蘭斯特,至少在四個月前我是這麽認為的。四個月前,涅文神殿遭竊,過沒多久我便陷入昏迷,等我醒後,腦中就多了另一個記憶,我想起你,也想起自己的曾經—瑟希·蘭斯特。為了調整兩種思緒的沖突,我的家人對外宣稱我得重病需至外地調養。當能力都恢復的差不多時,我才回到黎碧特帝國。進來學院後…便遇見了你。」
瑟希簡單地說明自己的情況,他的目光,從進來這個地方後就沒有離開過伊帝亞。

由於伊帝亞遲遲未答話,瑟希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開口。
「我想…你的重生和涅文神殿遭竊應該離不開關系,雖然沒有正式公布,但被竊走的應是借天之石。借天之石留有造你的記憶、也有當初我參與召喚儀式的痕跡,或許因為如此,才使得你的身體再造,而我的轉世則想起靈魂的過去。」

「借天之石…為何沒被毀去?」這是伊帝亞的第一個疑問。

無奈地笑了笑,瑟希垂下眼神回答。
「很抱歉,我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是神殿的考量吧…」

不知道?!他曾是黎碧特帝國的儲君,既然連召喚儀式都參與過,怎麽會不知到神殿後續的決定…?
伊帝亞看著對方,眼神中帶著不信任和疑惑。

痛楚從心中湧上,瑟希將自己一閃而逝的表情隱藏得很好,帶著那仍是無奈的笑容,瑟希緩緩回答。
「是的…伊帝亞,我不知道。」

再生(13)
第一次見到清醒的他時,他就像只迷路的小野獸。張牙舞爪、眼神中充滿著不安和濃厚的悲傷。無論旁人是給予強制的命令或好言好語的勸說,他總是沒有什麽回應,若不是剛召喚來時他有開過口,眾人大概都會以為他是啞巴吧。

為了顧全大局,自己接受了神殿的請求,去接近這個集合眾人之力召喚而來的器。
從一開始的戒備、不信任,慢慢轉為信賴、依戀。在得到他的心的同時,自己也和他做了等價交換。

「瑟希…我好害怕…」

「放輕松,明天你只要按照神官們所說的做就好。」輕擁著懷中的人兒,瑟希哄著他。

「可是…要是我…」

「不會有事的,這是你的天賦,一切都會很順利地進行。」給予肯定的答案,瑟希轉過他的臉印了個吻。

「是嗎…。等所有事情結束,我就可以跟你回黎碧特了吧?」將臉埋在對方懷中,模糊的語音中帶有強烈的期待。

「是的,等一切都結束,我們就一起回黎碧特…」

「嗯…明天的第一場儀式,我會加油的。等結束的時候,我要第一個就看見你唷。」黑紫色的眼睛對上對方,和他不一樣的是,對方的眼睛宛如澄澈漂亮的紫羅蘭。

「好。」

我會陪著你的、一直…即使要…。

「我沒想過會再見到你。」

伊帝亞突然的出聲,讓瑟希從回憶的狀態中返回現實。
聽見這樣的內容,瑟希臉上的笑容漸淡,他看著終於抬起頭直視自己的伊帝亞。

空氣似乎凝結了,兩人都沒有繼續話題,只是互視著對方。
瑟希感應到什麽似地,視線落在伊帝亞身邊,很快地他又移回目光。
「當年…很抱歉讓你難過了。」

伊帝亞身子一震,眼神中充滿悲傷和震驚。
「你…真的是因為神殿的命令來接近我的?」
雖然知道這是事實,但伊帝亞總希望這件事另有隱情。在沒有得到瑟希的確認,伊帝亞一直這樣說服自己。
那時,在自己非常慌亂、難過的情緒下,他摒除了所有和瑟希見面的可能,或許是為了給自己一點點的希望和信心吧。

這一切,在瑟希此刻的點頭回應中,全部瓦解。
如同那時感受到的背叛,伊帝亞的情緒開始強烈起伏。
「你愛過我嗎?」心髒的疼痛愈來愈無法忽視,伊帝亞眼中蓄著淚水。

瑟希的笑容很深沉,不是喜悅、也沒有悲傷。
「沒有。」

終於,眼淚從黑紫色的眸子中落下,伊帝亞全身顫抖,雙手環著自己。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這樣對我呀…?

心中的堅持快被這哭聲給動搖了,瑟希緊閉雙眼,再次睜開時,眼中只剩冰冷的殘酷。
「因為…你必須成為門之印。」

抬頭看著那個曾經愛憐地寵著自己的人,伊帝亞滿心的悲哀和不敢置信。
「門之印…哈哈…門之印啊…」
「月…你在哪裡…月…」他迫切地需要另一個懷抱的安慰。

在伊帝亞的第一聲叫喚時,月的身影便從他身旁突然出現,像是早已存在於這個房間。
月若有所思地朝著瑟希看了一眼,對方回給他一個有些落寞的笑容。

「帶他走吧。」

這個人…
接過哭得直發抖的伊帝亞,月低頭安撫性地吻著他的發絲,低身一攬,將伊帝亞抱起後往門口走。

「嗚嗚…瑟希…我恨你…嗚…」雖然話語因哭泣而模糊,但這話仍是讓另外兩人清楚地聽見。

隨著門的關阖,房內的人像是力氣一下子被人抽乾一樣,癱倒在沙發上。他雙手捂著眼,頸子因為沙發的角度而高抬。

彷佛被人用刀刺入心坎,瑟希的疼痛不比伊帝亞少半分,或者…更痛。
「呵呵…恨我嗎…」

隨著他淒涼的笑聲,從指間滑落臉頰的液體…是淚水。

我會陪著你的、一直…即使要…背叛神殿。

※※※※

那個人對伊帝亞…只有利用嗎?為什麽他給我的感覺中並不只有如此。
月將哭得無法自己的伊帝亞哄睡,在他額上印下充滿憐惜的吻。

此時已近深夜,學院夜晚的防備比白天高,因為夜晚是屬於黑暗生物活動的時間。因此,許多大型魔法在夜間是禁止使用的,例如瞬間移動。

月恢復狼身輕巧地在學院內奔跑,在抓了一些學生讀取記憶後,他得知那個人的住所位置。

輕輕地落在院子裡,月看見面向院子的陽台窗子是打開的,裡頭閃耀著光線。

「進來吧。」

接受對方的邀請,月毫不客氣地躍上陽台,直接走進室內。

瑟希倚在長椅上,慵懶地端著茶輕啜。
「原來是流光,難怪能在學院裡來去自如。」

流光為神族使用的獸型斥候,它的魔法屏壁和藏匿形跡的能力本就屬獸中第一,即使後來入魔,這族的能力並未因此而有所減低。

「為什麽?」再次看見瑟希,月更能肯定自己所想。

他對於伊帝亞的愛戀…不少於我。
這個人根本不是能做出他口中那種事情的人,他…不夠冷酷。

輕輕一笑,瑟希對上那雙金色的眸子。
「你知道嗎?你是我唯一的失算。」

「什麽意思?」月走向前,他能感覺到對方這話中的敵意。

「若沒有你,我會是那個陪在他身邊的人。但如今他身邊有你,那也就…不需要我了。」
「你能想像他死在你眼前的感覺嗎?明明可以不用這樣的,卻因為一個無法解釋的誤會而讓我們分開…」

月不解地看著瑟希,他的行為自己無法明白。
若有誤會,說清楚就可以了,何況對方還是你全心愛戀的人,為什麽這人看起來似乎在…退讓?

「他死後,我後悔、懊惱為什麽不早點和他解釋。當然…事後的努力我也做過了…現在在他身邊的是你,兩難的選擇只會讓他痛苦;當初的錯誤,也只會令他擁有和我當年一樣的悔恨,既然如此,你不覺得這是個比較好的處理方式嗎?」

「不覺得。」

既然是我要的人,就算用搶奪的也要奪到手。
這是月的想法。

「那…便是我和你的不同了。」
溫柔如他,所做的一切會以情人的需求作為優先考慮。

月看著不再說話的瑟希,轉頭便要走,他已經得到這趟他想知道的答案了。

「他…就交給你了。」

仍是無法理解對方的作法,月看著那個眼中充滿不捨和堅決的人,他點點頭,離開了此地。

走到陽台邊,瑟希看著遠去的狼影,他明白此後,那對黑紫色的眸子不再屬於自己了。

「祝你幸福…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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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14)
自從正式決裂後,伊帝亞和瑟希的交流可用指頭數得出來。除了少次的不期而遇之外,他們完全沒有聯絡。
即使在路上會面,伊帝亞的反應也十分冷淡,不微笑、不打招呼。

看到他,仍然很痛…為什麽他能彷佛若無其事地對我微笑,他微笑的時候在想什麽?想我的愚笨…還是想我的剩馀價值…?
不…他不是這樣的人,是吧…?曾經,他真的很疼愛我…即使那是在作戲,我仍忘不了呀…

他是毒,在自己最脆弱、無助的時候,慢慢侵入自己,直至骨髓。如今,那毒已經滲入他血液,無法根除。即使有心抵抗、即使…即使有萬般理由該戒掉這毒,但自己卻早已上瘾、無法自拔在他的溫柔中。
不知道為什麽,伊帝亞總想再次否認瑟希的說詞,他覺得瑟希仍是愛著自己的…他一直這樣覺得。但他又怕再次看見瑟希那冰冷的眼神,只怕再有一次,自己真的會無法振作…這樣一來,他如何對得起月。

和瑟希不同,月是獨占、霸道的,這反而讓容易不安的伊帝亞感覺有安全感。
沒有安慰、也沒有指責,月用最實際的方式來支持伊帝亞—陪伴他。

抽起尋找到的書目,伊帝亞慢慢地從架子上爬下來。將書名為「黎碧特近代歷史」的書在桌面攤開,伊帝亞稍微看了一下目錄後很快地找到他需要的范圍。

由於學院為黎碧特帝國所創辦,它的必修科目中當然會有一些單單關於此帝國紀錄的科目。
伊帝亞所修的是黎碧特帝國的普通歷史,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後,此科決定舉辦測驗來督促學生學習,於是在跟月報備後,伊帝亞一個人來到圖書館看書。
其實月最近也比較忙碌,神前比試的人選甄選已經開始,這是一場只分年級的大亂斗。每個年級間的不同系所也得比試,因此在初賽時,不幸對上月的伊帝亞只好摸摸鼻子自動投降。
如今,月已經進入准決賽,相信他會是年級代表的其中一人,到時,伊帝亞再以親屬身份跟去柔拉星。

伊帝亞專心地看著書,直至黃昏,他才放松精神結束閱讀。
伸伸懶腰,伊帝亞動了動僵硬的脖子。一陣風吹來,桌上未蓋上的書被吹翻了幾頁,其中的標題吸引了伊帝亞的注意—虛無之蝕。
身為此事的當事人之一,伊帝亞倒是從未了解關於歷史上這方面的敘述。他單手支著下巴,神情慵懶地翻閱。與真正史實不同的紀錄讓他看了有種想笑、悲哀的感覺,突然,後面一段文字讓他收起當下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不解、震驚…和不可置信。

『…虛無之禍解除。同年,儲君瑟希·蘭斯特亡,年二十六…』

二十六?瑟希這麽早就死了…?怎麽會…他根本在我離開後沒多久就死了。
心中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伊帝亞認為自己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隱約間,他覺得若自己不去理會這件事的話,他會有所遺憾。

跑到放置歷史紀錄的書架,伊帝亞看了幾本書名後將有關當年紀錄的書全部拿下。一本一本,他翻閱書的指尖有些顫抖。
桌上全是凌亂、未阖上的書籍,伊帝亞幾乎找遍了他所能翻閱的書目。關於瑟希死亡的紀錄,不知為何,所有書上都沒有詳細說明,死因也沒有記載,甚至,還有人專門出版討論瑟希死亡的真相。

怎麽會…當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雖然恨意仍在心中,伊帝亞卻還是無法對瑟希忘懷。

懷著滿肚子疑問,伊帝亞回到了他和月的住處。還未進門,迎面而來一個帶有熟悉氣味的懷抱。

小人兒在自己懷中依賴地蹭了蹭,月敏感地發覺伊帝亞的心情不平靜。
「伊帝亞?」月抱著伊帝亞走向客廳的沙發。

抬頭看著那雙溢滿關心的金色眼眸,伊帝亞實在是無法欺騙這人,他將自己下午的所得緩緩道出,然後有些害怕對方生氣地看著月。
戀人心中仍有他人,這是誰都無法忍受的。伊帝亞伸手握住月,怕對方一氣之下決定離開他。

「月…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真得還沒辦法忘記他…我會努力的…你別生氣。」伊帝亞心中滿是不安和愧疚。

感受到對方的矛盾,月此時覺得自己了解了當初瑟希所做的決定。現在,還不知道實情的伊帝亞就已有如此反應,若是他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夾在兩難抉擇中的他…想必更是痛苦。

即使如此…我也不會放手。
環抱著伊帝亞的雙手微微施力,月非常肯定自己對伊帝亞的迷戀。

「伊帝亞,我沒有生氣…你只要記著,我不會離開你的。」即使未來有任何改變,自己也一定不會離開小東西。

「…愛你,月…愛你…」再次在對方承諾的話語中平穩情緒,伊帝亞微笑著閉上雙眼。

我…絕對不可以…背棄月。

再生(15)
夜色微涼,月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落,無人的回廊閃耀著水晶色的光芒,潔淨地不似凡人住所。

伊帝亞慢慢散步著,夜晚的微風讓他舒服地不自主地眯上了眼,四周只有他一人的腳步聲。
不如所料,在神前比試的甄選結束時,月成為年紀代表的其中之一。今天這個晚上,學院為他們舉辦了嘉勉晚會,除了犒賞這些努力的學生們之外,更重要的是,第一次參加神前比試的代表必須學會種種神前正式的禮儀。

噗嗤一笑,伊帝亞能想像月厭惡的表情,這種禮儀訓練,聽說要持續好一陣子,對那只不受禮教規范的黑狼而言,想必是一種痛苦不堪的折磨吧。

今夜晚會一過,就能看到月扭曲僵硬的表情了。
眉眼都是笑意,伊帝亞趁著那人不在的同時,好好享受著一個人的夜晚。
他所停下腳步的這個回廊,是晚會會場和自己的宿捨必經之地。伊帝亞想要早些見到月,他很高興、也很感謝,因為距離自己弄清楚重生事實又向前跨近了一步。

「帕玫因…珞雅。」

溫柔帶些沙啞的嗓音讓伊帝亞的腳步微僵,他看向聲音來處,果然,會用這個名字叫他的只有那個人。
月光下,被風吹拂的長發發出若有若無的金色光芒,半癱靠在扶手的姿勢讓瑟希看來有些慵懶,和平時的感覺不同。

伊帝亞轉身想走,但卻在那人依舊柔情、卻帶些乞求的呼喚中朝著意念的反方向過去。

「帕玫因珞雅…」

走近一看,伊帝亞發現瑟希的眼神朦胧,不似平時清明,低頭望去,那人的腳邊倒落著幾個瓶子,而他手上還拿著一個。

匡…
瓶子從瑟希的手邊墜落,被聲音嚇到的伊帝亞在來不及反應間,被那人用力一拉,整個人落入對方懷中。

鼻間傳來濃厚的酒味,伊帝亞感到不適,他掙扎著想脫離這人的掌控。
「瑟希,放開我,你怎麽醉成這樣?」

映象中,瑟希從不曾如此失態,縱然是抱著自己,也用讓自己感到舒服、安心的力道,而不是像現在般,用力地幾乎讓伊帝亞感覺到疼痛。

「帕玫因珞雅…我的愛…」

瑟希喃喃自語的聲音從伊帝亞頭上傳來,聽見內容,伊帝亞胸中對這人的恨意突然高漲,他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用力一推,成功地在兩人之間拉出距離。

你又再騙我嗎?既然不愛我,為何這樣喚我…?
伊帝亞感到委屈和憤恨,他這樣赤裸裸的感情在一雙大眼中表露無遺。

瑟希見此,突然狂笑出聲,他這樣的反應讓伊帝亞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笑聲中的悲痛如此撼動人心。

「不許…不許這樣看我!不要這樣看我!」瑟希大吼,一個上前,抓住伊帝亞的肩膀搖晃著。

伊帝亞眼前一黑,他又恢復成被瑟希禁锢在懷中的姿勢,他可以感覺到瑟希急促的呼吸聲和劇烈作響的心跳聲。
擁抱著自己的人現在十分慌亂,伊帝亞不明白他這種強烈的情緒因何而來,但是看見他這樣,伊帝亞對瑟希未曾消失的愛戀瞬時湧上,他很捨不得這個樣子的瑟希。

「瑟希…你怎麽了…」
抬頭看向那對美麗的水晶眸子,伊帝亞伸出手撫摸著他略感涼意的臉頰。

未料,瑟希的反應卻是非常奇怪。
「帕玫因珞雅…你不是帕玫因珞雅…他不會這樣問我…」

「呵呵…他恨我…恨我呀…」瑟希單手捂住臉,將懷中人推離,一個踉跄,瑟希跌靠著梁柱滑下身子。

伊帝亞震驚地看著那人緊閉雙眼中流下的眼淚,這樣脆弱的瑟希不是他所熟悉的。
我…仍為了他不捨…瑟希…

伊帝亞無法對現在的瑟希視而不見,他深吸口氣,欲讓自己隨他起舞的心情平復。他蹲下身子,和那人的視線平行。
「瑟希…你醉了…回去休息吧。」

等了很久,那個人只是不停地看著他,瑟希伸出雙手捧住伊帝亞的臉,輕輕摩挲。
長指撫過他的眉、他的眼,最後落在他的唇。
「我是醉了…還是作夢…」

「瑟希,你該回去休息了。」伊帝亞反握住瑟希的手,想把他從地上拉起,卻被輕輕旋轉身子,變成坐在對方腿上的模樣。

「我不想醒…不想…」瑟希輕柔地吻著伊帝亞的頸後,雙手力量大得想把對方嵌入自己懷中。

這個懷抱曾是讓伊帝亞感覺最安心的地方,而現在兩人相擁的情形只讓伊帝亞覺得愛恨交加。
想離開,又放心不下,兩相感覺矛盾的伊帝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而瑟希話語中接下來的內容則幫助了伊帝亞做去留的選擇。

「不要離開,帕玫因珞雅…我的愛…為何不相信我…為何留我一個人…」

伊帝亞心中一驚,他覺得,這些話和當年的事情有關,或許自己還能弄清楚那時的瑟希發生了什麽事。

「不相信…什麽?」伊帝亞試探地開口。

「為何不相信我…難道你感覺不到我的愛嗎…我知道你會生氣,可是為什麽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麽…」
「只差一點…就快找到方法了…為何不相信我…」

「瑟希…」伊帝亞以為的事實正被推翻,瑟希語氣中的悲痛讓他難過不已。

「你說你恨我…可是我更恨你…為什麽連個機會都不給我,難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這麽虛假嗎?」
「我好痛…你能感覺到嗎…好痛…你轉身就走…為什麽留下那樣的話語…為什麽這樣懲罰我…」

伊帝亞感覺呼吸困難,他掙扎著抓住瑟希愈來愈大力的手臂。
「瑟希…放開我,你弄痛我了。」

「你又要離開嗎…不可以,我不許。我不想讓你回到他身邊,為什麽多了他?我嫉妒他的手、他的眼、他的一切一切…為什麽在你身邊的不是我…我等了這麽久…這麽久…」

伊帝亞一直聽著瑟希錯亂、混雜的語句,他能確認,自己一直沒有把當年的事情弄清楚,這一切根本不是瑟希之前所言的內容。

從怒吼到呢喃,瑟希的意識漸漸模糊,酒精麻醉了他的身體和心,他只知道他現在不能放手。

伊帝亞拍著瑟希的手,後方慢慢傳來穩定的呼吸聲,而自己卻是不停留下無聲的淚。
我們到底…錯過了什麽?

「伊帝亞…」

猛然抬頭,眼淚隨著這樣的動作大顆大顆地掉落,模糊的視線中,伊帝亞伸出一只手給出聲之人。
「月…」

單腳跪在小人兒面前,月心疼地看著眼睛紅腫的伊帝亞,用手抹去他的淚痕。
終於…到了這天嗎?

「月…我做錯了什麽…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伊帝亞語音哽咽。

「別哭,伊帝亞…我會陪著你。」月看了一眼垂在伊帝亞肩上的另一人,再看見小人兒緊扣對方的那只手,他金色的眼眸微暗。

再生(16)
暈眩,是瑟希清醒後最為強烈的感覺。如針扎的刺痛讓瑟希不得不撐住頭部,他睜眼,眼前所見的是一個陌生的房間。
最後的映象是在嘉勉晚會上,被朋友一杯接著一杯灌酒,然後自己似乎走出會場透氣,之後,就是一片模糊了。

看見身上蓋的毯子,瑟希猜想自己是被人帶回照顧了。這樣的話,還真得和那人好好到個謝,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什麽失禮的事情。

正想從長椅上下來,房間對外的門就開了。
瑟希驚訝地看著見狀小跑步過來的人。

「瑟希…你醒了,還有不舒服嗎?」伊帝亞端著水盆跑到瑟希面前。

瑟希只是愣愣地看著他,沒有反應地任由對方用冷毛巾擦拭著自己的臉。

難道…我昨天自己跑來找他…我說了什麽…?

瑟希突然伸手握住伊帝亞的手,他愕然地發現對方眼神中曾有的恨意幾乎不存在。
「帕…伊帝亞…」

「噓…閉上眼睛。」伊帝亞阻止對方說話,他溫柔地持續動作,彷佛手上的毛巾是自己的手指般。

配合地閉上眼,瑟希等著伊帝亞結束動作,再次睜眼,那雙紫水晶的眼眸已經恢復不見情緒的波動。
「謝謝你昨天的照顧。」

看見對方的反應,伊帝亞心中是說不出的自責和悲傷。

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麽?才會讓他變成這樣…?

自己怎麽會沒發現瑟希的失常?柔情如他,不應該有他口中這麽冷酷的作為,自己真的是太糊塗了,怎麽會沒發現呢?當初知道瑟希背叛的事實,自己根本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只是一昧的逃避,最後導致分離…。

再仔細想想,瑟希的轉世根本是不合理的,艾爾布洛德沒有前世今生的概念,當初為了造自己的身體,耗費了神界、魔界巨大的力量才成功,怎麽可能因為一點小失誤就讓瑟希的靈魂想起從前的記憶…又或者,當初參加儀式的人這麽多,為何是只出一點力的瑟希有這樣的後果,而不是別人?

看著臉色變換不定的伊帝亞,瑟希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透露了什麽。可是任憑他一想再想,他仍然不清楚自己昨晚說了哪些話。
有些恍神間,瑟希感覺一雙略嫌冰冷的手掌撫上臉頰。他抬頭對上的是伊帝亞充滿歉意和眷戀的眼神,他心中一震,為這個自己不知多久沒看的表情失神。

「瑟希…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馬上回過神來,瑟希收斂情緒。
「為什麽這樣問,我不是告訴過你了?」

手指順過那人金黃色的長發,伊帝亞垂下眼神緩緩地回答。
「瑟希…酒醉之人的思考是最直接、真實的。」
「我很難過,因為我當年錯誤的決定造成我們的分離,甚至誤會…那種被背叛的痛楚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而知道實情的你,為什麽會忍心讓我一直這麽痛苦…」
「不管如何,請你告訴我所有的事實好嗎?」

雖然伊帝亞的神情讓瑟希很心疼,很想不顧一切將他擁回自己懷中,瑟希的理智阻止了他。

不可以,他會更難過…不可以…

「伊帝亞…我只能說,該知道的你已經知道了。」

看著不打算再說什麽的瑟希,伊帝亞放下手,不發一語地轉身離開。不一會兒,伊帝亞又走回瑟希面前,直盯著對方看著,然後頭一傾,吻住瑟希的唇。

瑟希感覺口中多了一道被口腔溫熱的水流,伊帝亞強勢地將這水渡給自己。

擦拭著兩人的嘴邊,伊帝亞粲然一笑。
「入夢,誘導性藥物,治療師多半用之配合遺忘之術、冥想之術等輔助魔法。它能讓人放松精神、接受暗示。」

瑟希正想揮手施法對抗藥性,卻被伊帝亞施展了靜止之術。
關於時間和空間的控制,在艾爾布洛德中少有人能和伊帝亞比較。

「不要抵抗,瑟希,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只好用這個方式了。」
「我不想傷害你的精神,所以使用入夢,放心…不會有感覺的。」

瑟希努力想振奮慢慢萎糜的精神,但是意識卻愈來愈模糊,他紫色的雙眼睜得很吃力。
「伊帝亞…別…」

將已經昏迷的瑟希放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伊帝亞半蹲在他面前,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纏卷著他柔順的金發。
沒有腳步聲,但是房間裡多出一個強烈的存在感,伊帝亞側頭看向那個站定自己身旁的人。

「月,拜托你了。」

從沒做過如此難以抉擇的決定,月金色的眸子顯得黯淡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舉動是對或錯,甚至…這舉動違反自己心意,但他沒有辦法拒絕伊帝亞的請求。

將右手懸空於瑟希的頭上,一個黑紫色的魔法陣在兩者之間慢慢成形,暗色的光芒漸漸籠罩在瑟希身上,等到月吟唱咒文的語音停下,瑟希也睜開他閉上的雙眼,只是此刻他的眼中,不再是一片清明。

再生(17)
極致的痛苦是什麽?無法言喻、也不能用筆墨形容。
撕心裂肺的悲痛席卷而上,將理智幾乎淹沒。戀人的消逝、不被信任的悲傷、和絞盡腦汁的無能為力…這種種從心中湧上的情緒將自己推入無底深淵。

絕望…失去了他,這世界讓他憤恨到不想繼續留下去。可是,血緣、責任…這些世俗的東西將幾近瘋狂的理智在危險邊緣拉回,他到最後還是沒有忘記蘭斯特這個姓氏所代表的意義。

自己所能做的彌補不多,以共享生命為賭注的儀式失敗了,賠上的…是自己不甘寂寞的靈魂。

※※※※

再次醒來,沒有像上次般兩種記憶混雜的茫然,眼前是那張自己心心念念的容顏,這個人,讓自己深深愛戀又痛苦不已。

想見他,卻又不能見他。這種咫尺天涯的相思讓自己痛苦得幾乎窒息。

「帕玫因珞雅…」手撫上對方不停落淚的臉頰,瑟希茫然於指上的觸感。如此…濕潤、真實。

紫晶般的瞳孔猛然放大,瑟希只能愣愣地接受伊帝亞撲上自己懷中的姿勢。

「對不起…對不起…瑟希…」伊帝亞無法不自責,當他知道事實真相後。

懊惱、悲傷、自責…這些感覺在伊帝亞腦海中交替出現,這時的他,眼中只剩下那個人,那個為自己付出龐大代價卻沒有怨言的、曾經的戀人。

自己怎麽會認為瑟希會是如此冷血的個性,這樣的判斷怎麽可能是正確的,難道真的要嚐到後悔的苦果,才能證明他是多麽地愛自己?
為什麽當初不能再信任他一點?自己掛在口上的深情原來是如此容易被摧毀…原來…原來…背叛戀人的不是他,是我。

「瑟希…瑟希…」

看著那張淚痕交錯的精致臉龐,即使不用言語,瑟希也明白伊帝亞想表達的是什麽。他現在的感覺就如同當年的自己一樣。

想盡辦法…阻止他走上和我同樣的路,卻仍是無法避免嗎?

愛憐地輕哄著懷中的人,瑟希一方面感到無奈,另一方面卻仍慶幸自己能再次正大光明地表達對他的感情。
「別哭…伊帝亞,都過去了。」

「對不起…嗚…瑟希,難怪你會說恨我…對不起…」伊帝亞用哭聲回應瑟希的溫柔。

「恨你…是的。但你也明白,我更愛你…不是嗎?」

是啊…若不是因為這人深深地戀著自己,怎麽會做那樣痛苦不已的決定。寧可退出也要成全自己和月…。

想到此,伊帝亞釋出一個放心的笑容,他知道這人對自己的心意絲毫沒改變,但此時,他也想到了後續的問題。

月…月…我不能背棄月,可是瑟希呢?瑟希和自己怎麽辦呢?這兩個…是自己都不可以離棄的人…

又要瑟希,又要月,自己怎會如此貪心,這樣是不可以的…不可以。

清楚明白地將情緒表現在臉上,瑟希抱緊不安的心上人,知道他終於明白自己的顧忌。

「對不起…對不起…。」

我該怎麽辦…?都是我的錯,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自責與慌亂主宰了伊帝亞的神智,他唯一能作的就是不安地抱著瑟希。

再生(18)「啊哈…啊哈…慢一點…月…。」
嬌小的身體趴跪在凌亂的大床上,承受著背後那人略嫌粗魯的撞擊。一聲一聲的呻吟帶著些許哭腔,不堪負荷的嗓音已呈沙啞。

月對伊帝亞的求饒彷若未聞,一手攬起對方因疲憊而軟下的纖腰,一手高抬起他的右腿架在自己手臂上,將伊帝亞的雙腿分的更開,然後更加用力地進出那紅腫不停溢出白液的穴口。

「月…不行了,我不行了…啊啊!」
伊帝亞不自主地痙攣,收緊身子裡加快速度的灼熱。在他持續不斷的顫抖中,他感覺月也隨之解放。

「呼…呼…伊帝亞…我的寶石…。」將他抱趴在自己身上,月一邊喘息一邊撫弄著對方汗濕的美背。

疲軟的身子隨人擺弄,伊帝亞濕潤的雙眼對上金眸。
「月,不要了好不好…?」
連續幾夜的歡愛幾乎搾乾了伊帝亞的體力,白日上課大都用來補眠仍來不及補充消逝的精力。

這樣的結果讓他幾乎無法專心於別的事情,跟瑟希、月之間的關系也就不了了之,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前進。

瑟希依舊溫柔,但這樣的溫柔卻讓自己心痛不已。伊帝亞的腦海被這兩人占據,他不知道自己愛誰多點,畢竟他們給予自己的是無法比較的。

伊帝亞知道月在吃醋,月不高興自己將情感一分為二,不完全地屬於他。

『不背叛、不離棄。』
自己沒有忘記和月的約定,他是真心地想和這只黑狼共度馀生,即使現在…也一樣。

在伊帝亞所有的考慮中,月都是他認定的伴侶,問題是瑟希在這之中所處於的尴尬地位。沒有背叛,也就不是負心人,曾經的離別狀態是不是會持續?還是因為誤會消除而破除?

伊帝亞完全排除同時接受兩個人的可能,他認為這樣對月或瑟希都不公平,兩人同樣委屈。不論是哪方,他們也都沒有理由這樣做,畢竟錯的人是自己。

真是愚蠢…我該怎麽辦,瑟希…瑟希…。
才剛剛恢復呼吸頻率的伊帝亞,腦中一有空閒又想起這讓他煩惱不斷的問題。

察覺小人兒的憂愁,月不間斷手上的愛撫動作。他經過這陣子的思考,似乎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萬分不捨伊帝亞如此狀況的自己,也只能…這樣了。

「伊帝亞,你愛我嗎?」

聽見問話而回神的伊帝亞震驚於對方眼神中無意露出的無奈和憐惜。
什麽時候,這只自大的黑狼也會有如此的神情,是誰讓他這樣的…?是自己…是自己。

我傷害到月了。
伊帝亞心頭一熱,眼眶不禁紅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現在認知的事實又再次證明自己的愚蠢。
眷戀瑟希的同時,也在考驗著他和月的感情。

「愛…當然愛。月…請你別放手,別放手。」將臉埋在對方頸間,伊帝亞表白心意的同時也懇求著戀人。

「別哭,我不會放手的,無論如何…。」月明白小人兒心中的極度不安,但他的回答也並非敷衍,月從沒離開伊帝亞的打算。
只是,對於現在的情況,月有了另外的體悟。

輕拍著伊帝亞,月試圖讓他放松心情,而哭倦了的伊帝亞也隨著耳邊低低的呢喃漸漸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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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19)
慢步移動到那人身旁,伊帝亞抬頭看著紫水晶色的眼眸,此刻,那對眼中仍是溢滿著疼惜和寵愛,如此溫柔的讓人心痛。

他知道瑟希在等著自己的抉擇,一個判決。但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下定決心,他一手緊握著月不放,一手卻對瑟希的溫暖戀戀不忘。

這兩人都沒有為難他,從那天後,便將最後的決定權完全交給自己,而偏偏自己卻一直不能下定決心。

該怎麽辦…
伊帝亞的情感煎熬著,他明白自己痛苦的同時也在傷害另外兩個人。

溫暖的指尖滑過臉頰,伊帝亞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又掉眼淚了。他不發一語地看著瑟希。

「伊帝亞…你做出決定了嗎?」瑟希悅耳的嗓音並沒有帶給伊帝亞舒服的感覺,他此刻只注意了話語中的內容。

有些慌亂,伊帝亞抓握住對方置在自己臉龐的手指。「對…對不起…」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瑟希…對不起…」

伊帝亞的為難、掙扎都落在瑟希眼裡,他深刻地明白這樣的兩難有多麽讓人煎熬。
硬是壓下心中的渴望和感情,瑟希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乾澀,開口地異常艱難。

「當年,是你先離去的。這次,換我放手…好嗎?」

我不是不想爭取…而是因為…更在乎你。

伊帝亞愕然地看著眼前的人。
「瑟希…我…」

另一只手遮住伊帝亞的口,瑟希靠前輕柔地道。
「噓…別說。你沒有對不起我,因為,這次是我選擇離開你的。」

聞言,伊帝亞只能抱住這個深戀著自己的人,再次為他的溫柔痛哭。

對不起…瑟希…最後,還是讓你難過了。
這是自己不用說出口,瑟希也能了解的道歉。

再生(20)
月亮高掛在空中,學園此刻的氣氛如同夜般寧靜,如同每個過去一樣,現在是眾人沉睡的時間。

房間內,春色無邊。
伊帝亞的口中不斷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每當身上黑色的頭顱緩緩移動時,他都能感受到身上傳來令人感覺舒服的舔舐。

「月…月…」伊帝亞忍不住伸出小腿磨蹭著那人的腰間。

這種無言的邀請讓那雙金色的眸子顯得更加光亮,但此時的伊帝亞無暇去發現,那對眼中除了欲望和愛戀外,還多了些以往從沒有的情緒。

「我的寶石,我們今天來換換別種方式…。」隨著月的話語,他一把將伊帝亞轉過身子,並且兩人交換了上下的位置。
這樣一來,伊帝亞的姿勢便是背對著月,跨坐在他腿間。

身下高挺的花莖得不到愛人的撫慰,伊帝亞啊啊哼哼間,自己騰出緊抓住月的手。

發現小人兒的動作,月如他所願地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他的手,一同覆蓋在那頂端已經分泌精露的地方。

不同於情人單純的愛撫,被兩人的手掌密密地圈含住的地方隨著身體主人的意思更加高漲。

「月…我…我要…」身子緊繃起來,伊帝亞不禁顫抖著,即將解放的他卻發現月修長的手指圈住了自己的底部,露口也被他按住。

欲望得不到纾解的伊帝亞忍不住急躁起來。「別…放開…月…」

低沉的嗓音在伊帝亞耳邊述說道。「不行…怎麽能只有你舒服…」

魅惑地將另只手探向早被自己撫弄的松軟紅嫩的穴口,月用自己的欲望在那兒蹭了蹭。
「自己…把我放進去…」

聽見此話,伊帝亞合作地將手伸往背後,扶著那人火熱的欲望,慢慢地坐了下去。

頂端、柱身慢慢地被溫暖緊致的絲絨包含住,伊帝亞忍痛的深呼吸連帶牽動了那兒的肌肉,月忍不住歎出滿足的氣息。
不待小人兒反應過來,月握住他的腰肢就是一個突刺。

快感和疼痛交雜而至,伊帝亞敏感的身體一下子得到高潮,點點白露噴灑在自己腹部,蜿蜒而下至兩人交纏的腿間。

「啊啊啊…呼呼…呼呼…」繃直的身體軟了下來,伊帝亞細嫩的皮膚泛著美麗的粉紅。

而後,月開始持續著進出的動作,一下一下,極度緩慢。先是將自己幾乎抽出,然後再重重地刺入,每個動作都精准地摩擦著伊帝亞體內最敏感的那點。
很快地,伊帝亞的身體就如魚兒般,一跳一跳地重拾欲望。

甜蜜纏綿的氣氛突然被打斷,伊帝亞僵硬的身體不是因為快感,而是因為門外試探的呼喚。

「菲榭特?伊帝亞…?」

因為房內被月的結界包圍,身處客廳的瑟希並未察覺房內的一切。
他只是納悶為何月·菲榭特會差人送來信件,要自己此時自行進入他和伊帝亞的房間。

瑟希知道月或許是要談談他們三人的事,而今日下午,自己也的確做出了選擇,他不知道是不是這件事的影響。
客廳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是瑟希使用的照明魔法,看見此景,瑟希心中有些不解月的盤算。

客廳其中連結的一間房間隱隱透出光線,瑟希站在門外試探地叫喚著房間的主人,但是並沒有聽見任何回應。

「月…放開我!讓我下來!」伊帝亞的情欲完全被打散,他的小腿一用力,試圖站起來的姿勢卻被背後的人阻止。
他的腰被穩穩地鉗住,伊帝亞只能轉頭懇求著那人。
「瑟希在外面…月…放開我。」

沒有回答小人兒的請求,月接下來的動作確確實實地讓他身上的人感到震驚。
「瑟希·蘭斯特,我在房內,進來吧。」

隨著門扉的開啟,伊帝亞的小臉也轉成青白色,他瞪大眼睛看著對方乍然停止的動作。

自己深深戀著的人,正赤裸的身子和另人歡好中,他長細的黑發散亂在肩上,形成另一種惑人的姿態。
即使冷靜如瑟希,也不禁被這種畫面給震撼到,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中瞬時透漏著各種不同的情緒…驚訝、悲傷、忌妒、憤恨、不甘…。
但瑟希的神情卻一點不漏地落入伊帝亞的眼中。

兩人間沉默尴尬的氛圍被月一個抽插的動作打斷,直達腦中的快感提醒了伊帝亞自己此刻的處境,而他臉上舒服又痛苦的表情也將瑟希的心思召回。

再生(21)
「月…別…唔嗯…」伊帝亞的掙扎毫無功用,他一手抓住月扶著自己腰間的手,指甲已經陷入對方的肌肉中,但背後的人依然持續著動作。

眼前,瑟希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痛苦,伊帝亞見狀愈發哭泣。
「瑟希…別看…別看…」

耳邊是隱忍著呻吟的乞求聲,瑟希漸漸將情緒平穩下來,他對上那雙一直沒有轉移目光的金眸,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心中。

難道…他是這樣的打算嗎?
沒有動作,瑟希只是和月互相對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快感已經幾乎無法忽視,伊帝亞右手掩著面仍遮不住他從內心而感的羞恥和難堪。
「拜托…月…瑟希。不要…」

腦袋一片混沌,伊帝亞恨不得此時能立刻死去,也好過面對此刻的狀況。
蓋著面容的手指感覺到濕潤的舔舐,伊帝亞蓄著淚的大眼中,驚愕地發現狀況有所改變。

舌尖嚐到略鹹的淚水,瑟希跪在伊帝亞面前,心疼地親吻著他的手指。

「瑟…希…?」
右手被拿開,櫻色的唇覆上自己,伊帝亞近距離聞到瑟希身上特殊的清爽氣味。

背後那個人突然咬著自己的肩頭,伊帝亞因為疼痛而突然閉口,嘴裡嚐到的血腥味讓他知道現在並不是自己在幻想。眼前那個舔著唇退開,慢條斯理地解開衣裳的確實是瑟希。

「為什麽…?」伊帝亞發現月和瑟希兩人之間的氣氛不似之前膠著,反而像是達成了什麽協議似地。

愣愣地看著瑟希略偏瘦削但卻勻稱無比的身材,極具骨感的骨架此刻因為那人情欲的挑起而顯得惑人無比。
伊帝亞看見他對自己溫柔一笑,然後在自己身前緩緩低下身體。

「啊啊…」

不禁因快感而顫抖,伊帝亞的雙手往前抓住那個在自己身下的金色頭顱。
伊帝亞從沒想過這種煽情的動作會在瑟希身上出現,他身下脆弱的器官正被對方輕柔地吸吮。

「瑟希…恩啊…」
前面是令人瘋狂的吮弄,而月也加快了撞擊的速度,伊帝亞幾乎無法承受,前後強烈的快感讓他招架不住。

「啊啊啊啊…」

「我的寶石…我的寶石…嗯…喝…」低啞的嗓音是濃濃的欲望,月皺著眉用力挺進幾下,然後將自己一股股釋放在伊帝亞體內。

瑟希退開自己,抬頭對上那雙朦胧泛水氣的黑紫色瞳孔,故意讓對方看見自己吞咽的動作。
「帕玫因珞雅…」

察覺到瑟希嘴角的白色液體是什麽,伊帝亞的臉龐更加嫣紅。

背後那人慢慢退開,伊帝亞呈現跪姿的腳被往前拉起,高舉過肩。伊帝亞的背抵上月的胸前,神情仍帶些恍惚,他轉頭看了看那對金色眼眸。
小人兒側頭的同時,月靠近吻上他的唇,熱情地將舌探入。

雙腳大開,被疼愛過的穴口紅嫩略腫,隨著呼吸一張一縮間還溢著點點白濁,瑟希扶著伊帝亞的腰,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將自己早已准備好的灼熱一推而沒。

溫熱、緊窒的小穴熱烈地包裹著自己,瑟希在那深處滯留了好一會兒。
「帕玫因珞雅…我們終於成為一體…」

然後,他再也無法克制地用力進出了起來。
只要一想到現在這個讓自己欲罷不能的身子是他一直以來的期待,瑟希根本無暇去注意身下人的反應,他沉醉在失而復得的狂喜中。

我的愛…我的愛…

「瑟希…瑟希…啊啊…」雙手撐在瑟希的肩前,伊帝亞狂亂地搖擺著頭,他的眼中全是那個不復斯文的美男子。
長長的金發垂落在自己身上,被大力撞擊的身體幾乎要被折斷,伊帝亞被前後兩人緊緊锢住。

在伊帝亞的尖叫下,瑟希也在一聲低吼中釋放,他抵著伊帝亞的額粗喘著。兩人的汗水沿著伊帝亞紅嫩的臉頰落下。看著對方的狼狽,他們相視一笑。

「我還要…」靠在自己耳邊,這是屬於另外一人的魅惑嗓音。

「八百多年…還不夠…」紫色和金色對上,然後移至泛著水霧的黑紫色,瑟希至此已經完全明白三人的未來。

「你們…唔嗚…」未出口的抗議被人堵住,伊帝亞掙扎中帶著更多的迎合,再次陷入激情。

許久…將醒未醒的的夢中,伊帝亞彷佛聽見那兩人的交談。

「這是為了他…」

「他值得…」

再生(22) END
房間內充斥著歡好過後的氣味,被擁在中間的嬌小人兒身上滿是另外兩人留下的痕跡。他的肚腹、大腿乃至於腿間的隱私部位,肌膚上都留有白濁的污痕,有的已經乾涸,有的仍帶些黏稠。

伊帝亞幽幽醒來,進入眼簾的是身旁一左一右分別霸占自己上身和下身的男子。
一個黑發微卷,阖上的長長睫毛遮住了那對每每看著自己就顯得魅惑十足的金眸,他擁有美的驚人的外貌和慵懶卻充滿魄力的姿態。
另一個男子蓄著由日光挑絲而成的長發,紫晶的瞳眸中溢滿著讓人沉醉其中的溫柔,這人百年的深情,不容質疑。

伊帝亞伸出手指分別輕梳過兩人的發絲,他小聲地、真誠地呢喃著。
「對不起…謝謝你們…」

霸氣凌人的月,為了自己而願意接受瑟希;而柔情體貼的瑟希,也為了不使自己兩難而自動放棄。
這兩人,最終為自己達成了協議,這對他們是多麽的不公平,而自己又是何其的幸運,能同時擁有兩人的愛情。

頭頂傳來溫柔的私磨,伊帝亞抬頭,正好對上那人低下來的親吻。

唇舌交纏間滿是無法言喻的疼惜,瑟希起身,滿意地看著身下人因自己而紅腫水嫩的唇。

「我好愛好愛你…帕玫因珞雅…」

他等了好久好久,才有這個再次擁有懷中人的機會。過去漫長的等待、悔恨的心酸都抵不上此刻自己心中亟欲宣洩的愛戀。

臉頰、頸子、紅蕊,圓巧的肚臍,瑟希的吻持續往下。他抬高伊帝亞的下身,從伊帝亞的大腿根吻向他和月肆虐了整晚的地方。

豔紅、漂亮的绉折因為身體主人的喘氣而一開一放地收縮,伊帝亞身體裡滿是裝盛不下的激情液體,此時也因他身體的蘇醒而一點一點流出。

用舌尖探了探,那兒早已因昨晚而夠舒緩、濕潤。
瑟希起身,將伊帝亞的腿擺放在自己腰處,一個用力,將自己挺入那溫熱的身子。

「嗯啊…瑟希…嗯嗯…」
隨著對方的擺動而呻吟,伊帝亞幾乎可以感覺到身內灼熱上怒張的血脈。

突然,身前的花莖被人一握而住,配合著身後的進出而上下愛撫。伊帝亞側頭,這才發現月不知何時早已清醒,正一手撐著頭媚笑,一手撫慰著自己。

「月…啊啊…」身前的手突然一個用力,伊帝亞忍不住含著淚叫喚那人。

「嗯啊…啊…啊…我要…啊啊啊啊…」身前和身後兩處源源不斷的快感讓伊帝亞沒辦法堅持很久,於是在兩處都加快速度的情況下,他只能弓起身體,大聲地尖叫。

紅潤的臉頰、不住喘氣的小口、迷離的目光…高潮後的伊帝亞不自覺的姿態再再勾引著另外兩人,令人更想要聽他口中可愛的呻吟、看他因承受不住而歡喜的淚水。

瑟希將伊帝亞翻身,將他呈現跪姿後又持續大力地撞擊他。
月則半跪在伊帝亞身前,握住他的下巴,讓伊帝亞面對著自己高漲的欲望。

「伊帝亞…含住它…」月將紫紅色的頂端磨蹭著伊帝亞的粉唇。

聽話地張口,將紫紅柱體的頂端含入,伊帝亞舔弄、吸允著,他模仿那兩人曾經對自己做過的動作。
但因無法完全含住月的熾熱,被牽引出的唾沫只能沿著他的嘴邊流下而溽濕成一片水澤。

瑟希和月口中不斷粗喘著,他們十分享受身下人的身體,不論是每一個扭腰或舔啜,伊帝亞都盡可能地取悅他們。當然,同時他的口中也是不停嗚咽著斷斷續續的聲音。

握住伊帝亞的頭,月迳自在他口中作著抽插動作,快速劇烈地摩擦他的齒舌,這動作雖讓伊帝亞感覺有些想吐,但同時自己背後瑟希的進出也狂亂了起來,直入骨髓的快感讓他無法多想。

啪滋啪滋…
兩處交合的聲音融合為一,同時撞擊、又同時退開,伊帝亞的身子因那粗魯的力道而顫抖不已。
「我的寶石…」
「搖動你的腰…帕玫因珞雅…」

然後,在伊帝亞高潮的同時,他的前後兩張小口也瞬間被填滿。
容不得他的失神,瑟希和月仍緩慢地抽刺著。身後人將液體射入伊帝亞身子的最深處;身前人則享受著伊帝亞緩慢的吞咽動作。

「吞下去…全部。」

一顫一顫,伊帝亞渾然不知他的動作連帶地刺激著仍未退離自己身體的兩人。

被拉起身子,伊帝亞躺在瑟希的胸膛上,面對著月。他的背部和頸前都是親膩甜蜜的舔咬。

此刻,伊帝亞的全心只有這兩人。借天之石、柔拉星球、大瑪多莉神殿…這些對他而言,再也不重要,他只想…永遠留住這兩人。

(END)


再生-番外-天之禮贊
『我將閉上眼睛,捂住耳朵,這世界,再與我無關。』

遮綁雙眼的黑色絲帶與長發在風中飄揚,彷佛是同色秀發的一部份一般;悲傷略帶沙啞的誓言震撼了所有聽者的心。
帕玫因珞雅,天之禮贊,黑發深紫眸的精致少年。他應該是快樂、喜悅的,被剝奪了一切的這個人,為艾爾布洛德奉獻一切的這個人,為何此刻站在祭台上身影是如此孤獨又冷漠?他為何宛如獻祭一般的絕望?神殿不是允諾了他未來的幸福?

朵紗不明白,直到她看見那扇門…以及圍繞帕玫因珞雅的金色咒痕,那…分明是一種封印陣法。

怎麽會這樣?朵紗知道消失了的帕玫因珞雅不是神殿對外聲明的竭力而逝,而是硬生生地被當作了門之印,以人為門、以人為鎖。
那會是靈魂的永生,不滅的存在。在一片虛空的無界中,他是唯一,也是絕對。

人死後,靈魂回歸艾爾布洛德,化為風、化為大地,化為這世界的塵埃,成為艾爾布洛德的一部份。於是,生命終了。
這規則,適用於艾爾布洛德的每個眾生。無論是人類、神族、魔族…。不同的只是生命長短,能力強弱,但,最後終究會回歸於艾爾布洛德。

比起魔與神的漫漫長路,人類的生命簡直微乎其微、渺小的宛如對方是永生。但這世界的規則並未因此動搖,百年、千年、萬年後,所謂的魔與神仍免不了一死,這個世界除了艾爾布洛德之外,沒有永恆不變的存在。

但他又是怎麽回事?帕玫因珞雅竟落得了永世封印的下場,這就是所謂的天之禮贊嗎?這分明是艾爾布洛德最悲慘的詛咒!靈魂永遠的禁锢,與過去那些罪大惡極的魔物一般。

朵拉不明白為什麽那些神、神官還笑得出來,知情的他們還能若無其事地贊美帕玫因珞雅,敘說他是如何的偉大、犧牲小我而挽救世界。他最後的樣子根本不是自願的啊!

身為神官,朵拉是人類與神交流的媒介,也是神權在生界的代表。年僅十八的她,因為異於常人的能力而被神殿相中,自小被帶入神殿教導。
為了守護人類,為了抵抗魔族,她用最虔誠、最完整的心思祈禱。藉助於神的力量,使得生界能得到安寧與穩定。

「神」,即是真理,即是正義。
這是神殿灌輸所有人類的想法,深植在人類心中。

在虛無擴張的困境中,美好至高無上的神,為了挽救艾爾布洛德的另外三界免於消失,所以不得不和魔族合作,消弭過去人、神、魔預設的立場,自二門中的外界召喚來帕玫因珞雅。

獻給他最崇高的敬意,他是艾爾布洛德的贊美與禮物,免於眾生受苦、擁有強大時空力量、凌於神魔以外的存在。

他十分的人性化,就如同人類一般的七情六欲。
終於,帕玫因珞雅同意幫助艾爾布洛德,他愛上了這個世界,所以為此努力於元素的平衡。

帕玫因珞雅與黎碧特皇儲—瑟希殿下的感情日益增長,他是帕玫因珞雅改變立場的關鍵,殿下使得這個與艾爾布洛德毫無關系的存在認同了艾爾布洛德,甚至准備成為這個世界的一份子。

甜美、敏感、善良又情感豐富的帕玫因珞雅,他無視神殿、無視艾爾布洛德,但卻因為愛上了瑟希殿下而改變想法,願意使用他的力量來挽救生界等等的存在。
殿下與他的感情是生界的存亡關鍵,在他表示同意釋放力量的同時,帕玫因珞雅才真正稱的上是天之禮贊。

但此刻瑟希殿下的悲痛又是為了什麽?被神殿侍衛壓制住行動的他,明知祭台上的結界隔絕了帕玫因珞雅與外頭的聯系,瑟希殿下絕望、激動的呐喊讓圍繞在祭台四周的神官莫名不已。

終於,在儀式完成的同時,帕玫因珞雅消失的同時,瑟希殿下也彷佛失去了生存的欲望,癱軟在地的身體顫抖不已,那人痛澈心肺的哭喊是眾人心底的鞭撻,一道一道的傷痕隨著他血紅的眼淚而疼痛不堪。
然後,像是要把苦痛、悔恨通通傾洩出來的瑟希殿下,隨著他咳出的鮮血,他用生命作著最激烈、最深刻的哀恸。

真正的事實是什麽?朵拉與部分神官心裡有數,他們直到最後才知道神殿一開始的打算,犧牲、欺騙那個已經一無所有的少年。
再編湊出一個動人的故事給世間大眾,塑造一個無私、完美的存在。

可笑!這就是眾人口中的天之「禮贊」。
可歎!這就是世界上被稱作正義的神殿的手段。

朵拉覺得他過去所認知的一切都是個假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正義。至少,他所崇拜、祀奉的對象不是個「完美」的神。
他們不過是一群被稱作「神」的族群,和六大元素所構成的平衡無關,他們不該是那麽被相信、被當作正邪的標准。

說到底,原來所謂的神不過是一種力量強大的「人種」。
這個世界沒有神!沒有人類所以為的那個神!

朵拉不知道自己到底作了誰的代言人。神族對於人類而言,原來是一種變相的專制統治。朵拉過去的所作所為都是在美化他們的高壓蠻橫。
將神族的觀念洗腦於所有人類,制造何為正義、何為邪惡的定義。

是啊…從沒有人責備傷害動物或植物做為糧食的人類。那麽,人類其實也只是魔物眼中的食物罷了。
我們有什麽立場去指責他們是邪惡的一方、排斥魔族的存在。

對於帕玫因珞雅而言,想必人神魔都是一樣的存在吧。只有那個人是特別的,瑟希殿下是他心中最特別最柔軟的存在。
該怪神殿、洩密的人還是當初應允欺騙的瑟希殿下…?

不…誰都該被責備、誰也都不該被責備。
在帕玫因珞雅的眼中,所有人都是罪人、所有人都負了他。
在人類的心中,神殿的作法完美無缺,拯救了世界也無損害艾爾布洛德的一草一木。

即使如此,朵拉認為自己無法再認同所謂的神,一切都只是衡量取捨罷了,艾爾布洛德沒有絕對。

殿下瘋了。
這是朵拉得到的消息,他聽說那個溫柔、俊朗的王儲在處理好黎碧特的內政事物後,取走了一部份的借天之石,以整個離宮作為代價,舉行了一個失敗的召喚儀式。
滿地的鮮血和屍體,讓人不忍睹目。失敗的儀式賠上了瑟希殿下和離宮內所有的生命。
神殿與黎碧特封鎖消息和真正事實,維持了瑟希殿下的美好名聲和神殿的偉大貢獻。草草地記載王儲的死亡和瘋狂。

朵拉轉頭再看了一眼神殿,這個生界最特殊的柔拉星球上,最被人景仰的大瑪多莉神殿。
她已經換上普通的平民服裝,不帶走神殿的一絲一毫。

曾經被取走姓氏的她,捨棄了眾人欣羨不已的神官身分,朵拉決定只單純地為了艾爾布洛德存在。帕玫因珞雅的封印和瑟希殿下的崩潰讓她失去了作為神官的理由,因為此刻的她,再也不信神。

此後,她奉天、奉地,不奉神。
只有六大元素是這世界唯一的主宰;艾爾布洛德…沒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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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nk you 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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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玫因珞雅這名字好可愛~~不過是個悲傷的名字
大家最後得到幸福了........這樣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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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我喜歡奇幻類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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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好過癮~~
謝謝你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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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酒紅精靈見到壇主的真面目,壇主送出現金34Ds幣.


最後3個人還是在一起了ˇˇ
沉醉在酒紅液體中的精靈
醒過來吧......
將那詛咒打破
尋找──封印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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