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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賢內助(出書版)by 東堂翔

賢內助(出書版)by 東堂翔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eungmon 您是第18719個瀏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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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生活的艱辛讓他向來無暇在意金錢以外的事,但這個單親爸爸卻勾起了他一絲絲興順便近水樓臺..看他一個離婚男人連解決慾望都要「自己來」,好吧,反正都已經當他的管家,他不介意再奉送「暖床」的服務,可是有沒有搞錯,他竟然給他跑去相親!厚,去你的「一家三口」!他決定要一去不回頭!

  他還真沒見過這麼「金金計較」的大學生,從工讀到保母無所不賺,還能在茶水間賣吻賺外快,不過老實說,他的工作能力還真不錯,在辦公室井井有條,家事也都一把己來」就好,他卻偏要挺身而出,雖然口口聲聲說不收錢,但吃虧的到底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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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晚上十點左右,位於公寓大廈旁的一家便利超商,這時候除了幾個要繳費的顧客之外,老實說這個時段超商並沒有多忙,盤點也是等一下的事情,站在櫃檯更換發票的青年,正等著十一點的交班。
接近十點半的時候,青年打了個呵欠,準備交班的下一個工讀生也準備進來進行交班,等一下簽到將盤點單交出去就可以了。青年揉揉愛困的雙眼,心底這麼想著。
十一點,準時下班,青年換上日常休閒服,背著背包跨出超商,準備回家睡大頭覺時,眼神疑惑的停在超商門口前。
有個小男孩,大概三、四歲,一手抱著藍色小毛毯,身上穿著睡衣,然後右手拇指含在嘴裡,眼眶佈滿淚水的盯著他看。
青年沒有多大的反應,眼神冷淡,幾乎沒有感情的看了他好久,然後四處張望一會兒,確定這個小孩是自己跑出家門的。
青年蹲下來,表情依舊冷冷的。
「怎麼了?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青年雖然情感冷淡些,但該有的關懷還是存在著。
「把拔不在,我要找把拔……」
小男孩帶著濃濃的哭音,還有點不太清晰的口吻回應,說著他的眼淚又嘩啦啦的往下掉。
「你爸爸不在家嗎?」
青年皺眉,把一個這麼小的孩子留在家裡,這個家長也太粗心了吧?
「嗯!把拔還沒回來。」小男孩揉揉眼睛說著。
「所以你就跑出來找爸爸了?」
青年問著,看著小男孩又滿臉淚水的點點頭,他歎了口氣,這麼晚了放一個小孩在路上亂晃也很危險,便伸手抱起小男孩,乾脆好人做到底,先送這個小孩回家。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青年低聲說著。
只見小男孩搖搖頭,堅持要找爸爸,不肯跟他說住在哪,青年只好無奈的抱著他,往一旁的公共椅坐下。
「好吧!在這裡等你爸好不好?」
青年低聲又問,小男孩妥協的點點頭,然後繼續抱著他的藍色小毛毯,望著路口的另一端,等著他老爸歸來,坐在一旁的青年,也跟著望著路口一會兒。
「小傢伙,你知道你爸爸的手機號碼嗎?我可以先打給你爸爸,幫你早點找到爸爸喔。」青年拿起手機,低聲問著。
他現在好睏,很想趕快回家睡覺,明天一大早還有課要上,萬一爬不起來就糟糕了。
「我知道,在這裡。」
小男孩點點頭,然後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項鏈,項鏈勾著一塊小木牌,上面寫了兩個號碼,一個應該是室內電話的,另一個大概就是他老爸的手機號碼。
青年照著木牌撥通了電話,沒多久對方立刻接起。
(哪位?)
「你兒子跑出來了,他在XX公寓下面的超商,快來領你兒子吧。」青年說著。
(小恆?你是誰?)男人疑惑的回問,一度認為可能是詐騙集團。
「我只是一個路人,剛好在路邊撿到你兒子,他說要找你。」青年有點不耐煩的回應。
(可以讓小恆跟我說一下話嗎?)男人問著。
「你等等!」青年隨即將手機交給一旁的小男孩。
(小恆?)
「啊!把拔!你還沒回來喔?」小男孩總算破涕為笑,開心的跟爸爸講電話。
(嗯!我今天加班,現在在回家的路上了。你怎麼跑出來了?)聽到兒子的聲音之後,男人才鬆口氣。
「等你啊!你都不回來,保姆阿姨等你等到睡著,所以我就跑出來找你了。」
(你很不乖,回去一定要打你屁股。)男人有點生氣的說著。
「不要啦!」小男孩又開始放聲大哭起來,一旁的青年有些受不了的摀住耳朵。
(把手機還給剛剛那個大哥哥。)男人歎口氣說著,等著電話的另一端換人接聽。
「喂?」青年有點愛困的回應。
(不好意思,我就快到家了,可以麻煩你幫忙看一下小恆嗎?我立刻到。)
「嗯……」青年揉揉眼睛,瞌睡蟲開始在他眼窩裡蓋房子了,眼皮好重喔。
(請問是XX公寓下面的超商嗎?)
「對!」青年揉揉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我就快到了,麻煩你等一下。)男人說完之後,就掛斷電話。
青年則是努力撐著,等著這個男人趕快出現來領回他的兒子,他實在好睏,彷彿隨便躺在路邊都可以睡著。
「真的很抱歉,麻煩你了。」
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急忙的從遠處跑來,然後向他彎身道歉,接著一臉責備的看著闖禍的兒子。
「你真是的,怎麼可以跑出來?剛剛保姆阿姨急著找你耶!」
男人抱起小男孩作勢要打他屁股,小男孩感到危機的逼近,隨即放聲大哭。
一下子忘記身旁這個青年,男人還在低聲教訓著兒子。
這時站起身的青年,身軀搖搖晃晃的,好像天空在轉,一個重心不穩,跌在男人身上,順勢將這對父子倆壓倒在地。
「真的太睏了,睡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青年幾乎將男人當床鋪,壓在他的身上,閉上眼沉沉的睡著,而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男人一臉錯愕,來不及反應的看著他許久。
「把拔,我要太陽蛋啦!你兩面都煎熟,不好吃啦!」小男孩的聲音又吵又鬧的繚繞在青年的耳邊。
咦……怎麼會有小孩子的聲音?
「爸爸不會做這種蛋啦,你將就點吃吧。」男人柔聲的回應,然後又繼續動鍋鏟。
太陽蛋很簡單啊,只要把一面煎熟後,再用鍋蓋悶住蛋就可以了……咦?不對!為什麼會有這些聲音?
青年帶著疑惑醒來,發覺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一個他從沒看過的房間。
青年帶著疑惑下床,推開房門,眼前所見的是一個普通的三房兩廳的裝潢,聲音是從廚房裡傳來的,他轉過頭看到一個男人跟一個小男孩的背影,男人正慌亂的做早餐,小男孩則是在旁邊吵鬧。
他想起來了!是昨天晚上那對父子。他記得看到男人跑過來,然後向他道歉,之後的記憶就斷掉了。
大概又是太累的關係,昏睡過去了。
「那個……不好意思……」
青年緩緩的出聲,在廚房裡的父子同時轉過頭來看著他。
「啊!你醒啦?你睡得很熟呢!」
男人朝他笑著,是一個中年男人,但是大概天生麗質或者保養得當,看起來反而有種成熟的韻味。
是他喜歡的類型……
「大哥哥睡得好熟喔!是把拔背你回家的喔!」小男孩一手拿著盤子,一邊笑著說。
「抱歉,大概是太累了。」青年站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沒關係,算是昨天顧小恆的賠禮。有睡飽吧?」
男人說話時,空氣中隱約瀰漫一股焦味,大概鍋子裡的食物煎過頭了。
「嗯!」青年茫茫然的點頭。
「你先坐那邊,早餐快做好了。」
男人也發現鍋子裡傳出焦味,連忙回過頭繼續動作。
青年點點頭,然後緩緩的走到飯桌前坐下,抬頭看著廚房裡這一大一小的對話,然後又瞥見擺在廚房吧台上的合照。
這個家……沒有女主人?
「來!烤土司跟荷包蛋,還有牛奶。不好意思,我們早餐都吃得很隨便。」
男人將食物擺上桌之後,跟著坐在青年對面,小男孩則是捧著自己的盤子,坐到男人身邊。
青年低頭看著有點燒焦的荷包蛋皺眉,然後又看了忙得滿頭大汗的男人一眼,想必他為了處理這些家務也忙壞了吧。
「不好意思,到現在都沒自我介紹呢。」男人喝了一口牛奶之後說著。
「抱歉,我也是,我叫做程舒。」
青年拿起土司,將荷包蛋夾進土司裡,咬了一小口,嗯……有點苦。
「我叫官善也,這個昨天給你惹麻煩的小鬼是我兒子,叫做官恆。」男人隨即轉過頭捏捏小男孩的鼻子。
「還不快跟這個大哥哥說謝謝,下次再亂跑出來我就揍你!」
「謝謝哥哥。」小男孩仰頭,滿嘴都是食物的說著。
「不客氣。」名叫程舒的青年,點點頭一點都不介意。
這對父子感情真好,讓他實在有點羨慕,或者該說他都很羨慕有父母關愛的小孩。
「對了!你昨天真的很累呢,睡著之後幾乎叫不醒,只好把你背回我家過夜了。」官善也吞下土司之後好奇的說著。
「嗯,因為昨天有兩份工作要兼,所以特別累。」程舒緩緩的說著。
因為他得自己打理生活費,還有各個所需的費用,幾乎每天沒日沒夜的打工,加上還有大學的課要上,幾乎消耗掉他大部分的體力。
「兩、兩份?」官善也困難的吞下食物,有點吃驚。
程舒愣了愣,看得有點入迷,在他眼中,這個男人外型雖然嚴肅了點,但是直接又率直的反應,實在博得他的好感。
這個男人真可愛……
「對啊!只是一般的打工,沒什麼的。」程舒低下頭,不敢再與官善也面對面。
不行!他不能有這種想法!也不過才認識這個男人沒多久,居然會對這個人有好感?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對方可是有小孩的人。
「那還是很辛苦啊。」
官善也話還沒說完,擱在桌上的手機隨即響起,官善也看了看來電顯示的號碼,露出疑惑。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你好,是張小姐嗎?」
對方正在跟官善也講著什麼,隨著電話內容,官善也的眉頭越鎖越緊。
「張小姐,你不多考慮一下嗎?我希望你可以繼續帶小恆……」
看來對方態度強硬,沒多久之後便掛掉電話,官善也露出了困擾的神情。
「你看,都是你不乖,張阿姨今天沒辦法來帶你了。」官善也捏捏小恆的鼻子沒好氣的說著,看來得找新的保姆了。
「反正我不喜歡張阿姨,她泡的果汁牛奶好難喝喔。」小恆不怎麼在意的說著。
「你喔!得趕快找到新保姆,我今天還要加班,沒時間去托兒所接你回家。」官善也歎口氣,拿起手機焦躁的找尋電話簿裡的名單。
程舒看著焦躁的官善也,腦子裡轉啊轉,似乎在想些什麼,雖然他的外表很平靜,近乎冷淡,可是他的心底可是波濤洶湧。
他多想跟這個男人多相處一會兒,好想扒開這個男人的襯衫,摸摸他好似精實的身軀,真想窩在這個男人厚實的胸膛上,或者將他緊緊抱個滿懷……
不行!他又開始亂想了!
程舒深呼吸口氣,將腦海中那堆亂七八糟的邪念摒除之後,看著男人緩緩開口:「那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顧小孩,不過得算時薪。」這也是個打工的好機會。
「咦?可是你不是要打工?」官善也抬頭,有點吃驚的問。
「那個工作我做到這個禮拜而已,本來打算今天要去找新的。」
他本來就打算不做超商的工作了,時薪不高又累人,對他來說太吃虧了。
「這樣喔……可是顧小孩不輕鬆耶。」官善也有點遲疑的回應。
「我以前顧過小孩,而且是比小恆還要小的孩子。」
關於這點,程舒一點都不擔心,他以前就常常幫鄰居帶小孩賺生活費,所以照顧官恆對他來說不是問題。
「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那就從今天開始好了,可以嗎?」
官善也露出了獲救的神情,反正眼前這個青年感覺還不錯,還滿負責任的樣子。
「可以。」
程舒點頭,心底有點開心,不但工作有著落,又可以多接近這個男人,真是一舉兩得。
「那就麻煩你了。下午五點半要到小太陽托兒所接小恆回家,然後一直顧到我下班回家為止,大概到晚上十點多,這樣可以嗎?」
「可以,不過時薪很貴喔。」一提到金錢,程舒倒是有點不客氣。
「咦?」
「一個小時一百五。」
程舒有點獅子大開口,不過他最近真的很缺錢,只好拚命找打工。
「這、這麼多?」官善也僵直身軀嚇了一跳,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回絕。
「因為我可以做到一百五的價值。」程舒充滿自信的說著。
「真的嗎?」官善也充滿懷疑。
但是面臨小恆晚上沒人帶的問題,似乎也顧不得這麼多,反正是算時薪的,等過一陣子工作比較不忙後,就可以暫時不用委託保姆照顧了。
「是的,而且我要現領薪水。」談到金錢,程舒真的一點都不客氣。
「好吧!一百五就一百五,從今天開始。」
官善也覺得自己吃虧,但是看這個程舒這麼有自信,也就不去多想了。
「這個是我的手機號碼,你記下吧,隨時可以聯絡。」官善也隨手拿起一旁的便條紙跟筆,寫下一組號碼之後,遞給了眼前的程舒。
「好的。」
程舒低頭,依舊沒有多大的情緒反應,他看著手上的便條紙,看著那組號碼,心底似乎正在想些什麼。
反正,只要能多看這男人一眼也好,他會想接下這個工作,其實目的只想多看這個官善也一眼而已。
談定了晚上當保姆的工作之後,程舒又趕著到大學上課,今天上午九點有一堂課蹺不得。
才剛進教室,教室裡已經來了幾個同學,正坐在一角聊天,有個男同學看到他進教室,隨即朝他招手。
「阿舒!這裡這裡!」
程舒隨著男同學的招手,連忙跑了過去,放下背包隨即坐下,才鬆懈下來喘口氣,他以為會遲到呢。
「阿舒,你昨天沒有回來喔?」坐在他身邊的男生問著。
「嗯!發生了一些事情。」
「對了!昨天房東在找你,只剩你的房租還沒交。」
這名男生有點為難的說著,看來程舒跟這群人一起在校外租房子住。
「我知道。」程舒皺眉說著。
每到月底他總是特別困擾,一堆費用要繳,偏偏打工的錢常不夠填補這些帳單,想到這幾天打工的血汗錢又得交出去,連伙食費都不夠,這個月怎麼活啊!
「還是我先幫你墊啊?我可以先借給你。」這名男生很好心的說著,他多少也知道程舒的困難,這時候伸出援手發揮同學愛。
「沒關係,房租我還付得出來,不過得麻煩你幫我轉交給房東,我今天會很晚回去。」
程舒這時翻起桌上的背包,將昨天拿到的薪水袋抽出來,然後算了算裡頭的數目,確定正確無誤,才又交給這名男生。
「喔!你今天還要打工嗎?」這名男生一邊低頭算錢一邊問。
「嗯,今天早上新應徵到的工作。」
「哇!你真的很厲害,哪裡可以打工就去哪裡。」幾名同學佩服的說著。
「我也沒辦法啊!」
程舒露出苦笑,比起家裡有後援的同學,他這個孤兒一切都得自己來,當然就比別人辛苦多了。
知道自己說錯話的同學隨即閉嘴,大家都知道程舒會這麼辛苦,完全是不得已。
「對了!剛剛胡教授在找你喔!」一名女同學突然出聲。
「找我?」程舒皺眉,通常教授要找某個同學時都沒好事。
「對啊!上次不是說有個外商公司的實習打工機會,教授說幫你爭取到了,要你中午以前去研究室找他,他要拿資料給你。」女同學接著說。
「啊?真的喔?」原來是上次的打工機會。
「快去吧!教授應該還在研究室。」
程舒與教授見面後,邊走邊看著手上的資料,一天之內應徵到兩個薪水不錯的工作,對他這個急需用錢的人來說,簡直是天降甘霖。
這個外商實習的工作聽說很搶手,是教授特別幫他爭取到的,反正升大三之後,課程變得很少,多個實習的機會也不錯。
「下午兩點以前要到這家公司……」程舒看了看手錶確定時間,然後抬頭吁口氣,想到今天一再地發生讓他開心的事情,包括工作還有那個男人。
一想到晚上還可以跟官善也見面,他又難得的笑了,那張總是被現實壓得喘不過氣來的臉龐,終於有了一點點的溫度。
下午兩點,新工作的洽談。
程舒爭取到的實習工作地點是個很大的外商公司,能進這裡工作的確是很多同學的夢想。
此刻他正坐在某樓層某部門的會客室裡,等著上頭的人來跟他講解詳細的工作內容,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莫名的緊張起來。
終於,門推開了,有個人跨進了會客室,程舒深吸口氣抬起頭對上來人的雙眼,隨即愣了好一會兒。
「我是你這次實習工作的上司……」
官善也從一疊資料裡抬頭,然後對上程舒的臉龐,也跟著愣了好一會兒,所有要說的話全哽在喉嚨。
「程舒?」官善也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確定眼前的青年,就是今天早上在他家飯桌前吃早餐的人。
「啊!你好。」程舒面露吃驚的模樣,起身向他行禮。
「這次的實習工讀生是你啊?」官善也搔搔頭,原本的威嚴與上司該有氣勢全都不見了。
「對。」程舒點點頭,嘴邊依舊微笑。
他今天真的心情特別好,平常都不太笑,怎麼今天一直想笑呢?
「真巧,你就在我的部門工讀。我是這個部門的組長,這個工讀的主要工作其實只是協助我們一些瑣碎的事情,會很忙很累喔。」官善也皺眉的說著。
想到這小子晚上還得去他家當保姆的工作,不免懷疑他是否撐得住。
「我知道,我會努力工作的。」
程舒並不怎麼怕累,反而露出了連他也沒發覺的傻笑,看著眼前的男人。
看來,他跟這個男人相處的機會,真的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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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小賊們潛入leungmon家, 偷了leungmon現金1Ds幣.


第二章
報到當天,程舒立刻開始實習的工作,由於才剛開始,他所負責的事情真的很瑣碎,除了幫忙影印資料之外,另外就是分送郵寄資料給每個收件人。
於是,他推著小推車,裡頭擺滿了每個職員的信函,然後按照分發的樓層,一個一個的分發。
很快的,他來到十二樓,這是他實習的部門,小推車裡有好幾封是這個樓層的信件,他拿起信件緩緩的走向坐在前方主任位子的官善也,吞吞唾沫,將手上的信件輕輕的放在他桌上。
「這個是你們這一層的信件。」程舒小聲的說著。
「喔,放在這裡就好,等一下他們會自己過來領。」官善也正忙著手邊的工作,頭也沒抬的說著。
「好。」
看官善也忙得連看他一眼都沒空,程舒有點落寞的回應,正要轉過身時,官善也也突然抬頭。
「你要下班了吧?」官善也順勢看了看程舒身後的時鐘。
「嗯。」分完這層的信件,也剛好快五點了,這是公司規定的下班時間。
「我今天還是要加班,所以小恆的事情就拜託你了。」官善也朝他笑著,眼底充滿感激。
「好。」程舒又不經意的彎起嘴唇笑著,剛剛的落寞全都一掃而空。
只是一個小小的微笑居然能讓他這麼開心,程舒啊程舒,你真的太在意這個男人了。
晚上十點半,程舒好不容易將小恆哄睡之後,他聽到房門外有動靜。
官善也回來了。
他立刻輕手輕腳的離開臥房,一出門,立刻與正在脫鞋子的官善也對上眼。
「還可以嗎?小恆有沒有搗蛋?」
官善也脫完鞋子之後,擱下公事包跨進屋裡,看著程舒難免擔心,這個小恆可是很難控制的小孩,氣跑了不少保姆,不曉得這個程舒有沒有搞定?
「很乖啊!一回來寫完功課、洗澡、吃飯,現在已經睡著了。」程舒神經輕鬆的說著。
「咦?已經睡了?」
官善也吃驚的看看手上的表,覺得自己兒子已經睡覺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以前要他早早上床睡覺根本是天方夜譚,沒想到現在讓程舒照顧的服服貼貼,這個程舒實在厲害!
「嗯,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麼我先下班了。」程舒轉身拿起背包準備回家。
儘管他想多看這個男人一眼,但是工作就是工作,該下班的時候就不要拖。
「喔……好。」官善也愣了愣。
然後,程舒一手拿著背包看著他,彼此對望許久之後,程舒才又開口。
「今天的薪資……」程舒伸手出聲提醒。
「啊!對對對……我忘了!」
官善也連忙翻著公事包,拿出皮夾,慌張的抽出幾張鈔票交給程舒。
程舒接過鈔票之後,沒有多做其他反應,默默的將鈔票收起。
「那麼,我走了。」他越過官善也,站在玄關,穿上鞋子準備回去。
對他來說,看得到喜歡的人固然好,但是錢更重要。
程舒跨出門準備離開,官善也在這時從屋內探出頭來叫住他。
「程舒!」
「怎麼了?」他停住腳步轉身問著。
「你為什麼兼這麼多差?這麼拼啊?」
他一直很疑惑,程舒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好好的大學生涯不享受,卻像個工作狂似的拚命打工?
「因為我很需要錢。」他淡淡的說完之後,隨即轉身離去,不願多做解釋。
「很需要錢?為什麼?」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官善也低聲的問著,當然這個問題是得不到答案的,因為程舒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了。
之後,官善也與程舒之間見面的機會變多,更讓官善也對於程舒冷淡又低調的個性感到好奇,有時想多跟他聊上幾句,但程舒的反應簡直比冰塊還要冰,讓他說沒幾句就放棄了。
偶爾在公司碰到面才會打聲招呼,除此之外,官善也深深覺得這個程舒似乎蓋了一道防護牆,想突破那道牆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但是,現在繚繞在他耳邊的輕聲細語是怎麼回事?
他只是來茶水間倒杯熱水沖個茶,卻聽到了另一個隔間裡,有兩個男人的聲音,一個是他同部門的後輩,另一個還猜不到是誰。
「就吻你一下。」
這個喜歡同性而且性向公開的後輩這麼說著,讓不經意聽見的官善也嚇得噤聲,連呼吸都忘記。
在公司搞這個?這傢伙也太大膽了吧!
「你的嘴唇很漂亮呢,雖然沒有擦唇膏,可是感覺很嫩,我可以吻一下吧?」後輩又輕聲說著,對方則是沒有回應。
「我感覺得出來你也是,如何?要不要跟我交往?還是晚上找個飯店過夜?」後輩又說。
這麼大膽的告白,讓官善也聽得全身背脊發涼,完全愣住無法動彈。
「五百塊!一個吻,五百塊!」對方開口了。
這熟悉的聲音,讓官善也嚇得渾身發毛。
程舒?這是程舒的聲音?
「你給我五百塊,要怎麼吻都可以。」
程舒又說,用金錢來交換接吻,讓官善也聽得直皺眉。
這小子真的這麼缺錢?
「呵呵!五百就五百,像你這種值得五百。」
之後,聽見了男職員掏錢的聲音,似乎是一張五百的紙鈔交給了程舒。
程舒沒有回應,只聽見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官善也聽到了很熟悉的水澤聲。
真的接吻了!
好歹他也有接過吻,這種聲音是再熟悉不過了,而且吻得還真久。
「唔……」程舒不經意的呻吟出聲。
然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兩個人才分開。
「你不錯,感覺真好,有機會考慮交往吧!」
男職員這麼說完之後,轉身推開小隔間的門,官善也慌忙的轉過身,拿起杯子假裝倒水,生怕被他們發現他在偷聽。
「咦?主任,你在這裡泡茶啊?」男職員神態輕鬆的問,似乎不把剛剛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對啊,口有點渴。」官善也幾乎不敢直視的回應他。
「對了!主任,下午要開會嗎?」男職員又問。
「要啊,記得要準時到。」官善也依舊不敢直視這名手下。
「好的!」男職員笑笑之後,才緩步離開茶水間。
過沒多久,程舒從小隔間走出來,恰好對上已經轉過身的官善也。
官善也尷尬的看著他,程舒則是一如往常的冷淡,緩緩的打算離開茶水間,就要經過官善也身旁的時候,官善也還是忍不住好奇心的開口。
「你……真的收了他五百塊?真的跟他接吻?」官善也很不能理解的問著。
程舒停下腳步,眼神直直的看著他,沒有特別的情緒反應,只是看著他。
「剛剛你都聽見了?」程舒沒有多驚訝的問。
「啊……我……」官善也一時語塞,頓了許久之後才又開口:「我不能理解你為什麼這麼缺錢,連接吻都可以出賣。」
官善也真的很不能理解這件事,在此刻他深深認為程舒死要錢才會這麼拚命打工。
程舒什麼都沒回應,一個突然上前,扣住官善也的頭,毫無預警的湊上自己的嘴,與他的唇相碰。
一個很淺的吻,如蜻蜓點水一般,不到一秒就放開了他,被強吻的官善也吃驚的摀住自己的嘴。
他居然被吻了?而且還是個男人?
「你比剛剛那個人更值得吻。五百塊的吻,免費送給你。」程舒笑笑說著,眼底卻有著不容易發現的苦澀。
「什麼啊!」
官善也依舊捂著嘴,吃驚的盯著程舒離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腦袋裡不停迴盪著剛剛的畫面,直到看不見程舒的背影為止。
他被男人吻了!他被男人吻了!他居然被一個男人給吻了!
被吻了、被吻了、被吻了……
之後一整天,官善也腦子裡只有這句話,還有剛剛那個極具衝擊性的感覺與畫面。
直到下午開會,聽這些下屬們發表這一個月的總成績,還有未來規劃的重要事宜,他依舊是心不在焉的望著投影片發呆。
尤其負責進來幫大家倒水、補小點心的程舒一出現,他整個人就像開關被關掉似的,愣愣地盯著他進來,又愣愣地盯著他出去。
結果,今天開會的內容他完全不記得,唯一記得的,就是程舒的嘴唇曾經離他很近的事實。
這樣一個男孩讓他實在好害怕,加上他又把兒子托付給程舒帶,兩個人要再相處的機會多的是,一想到這傢伙連男人都可以碰,他就渾身不對勁。
「那麼,我下班了。」程舒整理好自己的背包,向辦公室裡加班的同事們道再見。
這時,正忙得天昏地暗的官善也猛然抬頭與他對上眼,吞吞口水,非常不自在的看了他好久。
他看不到程舒眼底的情緒,正確的說,這傢伙根本沒情緒吧!
就在公司職員的目送之下,程舒離開了辦公室,試圖從程舒眼底解讀出什麼的官善也,則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那孩子真好看,如果我再年輕個幾年,搞不好會倒追他喔!」一名女職員突然這麼說著。
「對啊!而且很貼心又負責,雖然冷淡了些。」另一名女職員也跟著附和。
接下來,幾名職員針對程舒開始熱烈的討論,一旁的官善也則是不以為然的的看著這群屬下,心想你們太天真了,那傢伙可是會為了錢跟男人接吻的,而且他喜歡男人,是個GAY啦!你們這群屬下乖乖加班,別再對程舒有什麼妄想了,我可是受害者,被他……
突然,想起下午的情況,讓內心其實保守到不行的官善也又臉紅了。
官善也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他一推開門,便看見程舒抱著小恆在客廳裡晃來晃去,程舒還不時拍拍他的背,一邊哄騙著,仔細一看,小恆緊閉的雙眼有著明顯的水珠,臉頰也紅紅的,一副就是剛剛哭完的樣子。
「小恆怎麼了?」官善也疑惑的靠近他,低頭審視自己的兒子。
「他有點發燒,剛剛帶他去掛號看醫生,才剛喂完藥,哭了一下就睡著了。」程舒簡單扼要的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咦?他發燒?你怎麼沒打電話給我?」官善也吃驚的反問,想接過小恆,卻被制止。
「打給你也沒用吧?你還是要加班啊!而且有我在,你擔心什麼?」程舒冷冷的反問,讓官善也一下子詞窮。
程舒說的對,而且整個照顧周到,要是換做他的前妻,老早就打電話給他哎哎叫,要他趕快回來處理了。
這傢伙如果是女的,肯定是個很盡責的賢內助。
程舒緩緩抬頭看了看時間,又低頭看看已經熟睡的小恆,然後帶著一副沒什麼情緒的臉看著官善也。
「他的情況穩定一點了,可是燒還沒退,你有體力整晚顧好他嗎?」程舒緩緩的問,因為他曉得小孩子發燒感冒最棘手,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
「咦?」官善也一愣,隨即苦著一張臉看著他。
他根本沒有體力再顧小恆了,現在睡覺都來不及,再顧小恆,他真的會爆肝。
「看來是不行,要我顧嗎?」程舒沒等他回答,一下子就猜到官善也在想什麼。
「啊?是可以啦!」
官善也依舊愣愣的,怎麼連他在想什麼這傢伙都曉得?難不成會讀心術?
「可是你明天不用上課嗎?」官善也又問。
「不用,而且我過中午才要進你們公司實習,小恆的情況算輕微,大概明天早上就可以好一點,如果不行,頂多我跟公司請假幫你顧小孩,這段時間也算時薪,不過晚上我可以給你打對折。」
程舒設想非常周到,無懈可擊,讓官善也毫無拒絕的餘地。
「這樣就麻煩你了,我會幫你跟公司說一聲。」官善也只能順著他的話語答應。
「嗯!我抱小恆回房間了。」
程舒點點頭,抱著小恆走回臥房,打算在小恆房裡過夜陪他。
官善也則是始終呆愣著,看著他關上門。
「天啊!他比我前妻還專業耶!」官善也最後忍不住下了這樣的註解。
結果,官善也就這麼一覺到天亮,直到起床之後坐在床上伸懶腰,就在往右邊伸展時,才想起自己的兒子正在發燒感冒。連刷牙都忘記,急忙下床去看看小恆的情況如何,一衝出臥房又呆愣住了。
廚房的餐桌上擺著熱騰騰的早餐,程舒則是抱著小恆在客廳裡晃來晃去,一邊看著晨間新聞。
聽到開門聲響的程舒,則是緩慢又平靜的轉過身看著他。
「小恆他……」
「他燒還沒退,剛剛還吐了,看來還沒穩定,所以我打電話去托兒所請假了。」程舒邊拍著小恆的背邊說著。
「喔……那今天你去公司實習的事情?」
「我要請假,反正目前我實習的工作還不足影響你們的工作吧?」程舒毫不擔心的說。
「是啊。」
官善也搔搔臉頰,更何況他是為了照顧自己的兒子請假,身為他的上司、小恆的父親,這種情況下只得讓程舒請假。
「那就麻煩你了。」官善也微微鞠躬,面對無懈可擊的程舒,他充滿了深深的敬意。
「那就去吃早餐吧,我做好了,上班時間快到了吧?」程舒看了牆上的時鐘說著。
「啊!是啊!」
官善也搔搔頭,看著窩在程舒懷裡熟睡的兒子,本來想抱抱他的,不過看他現在睡得安穩的模樣,也不忍心去吵醒他。
盥洗完畢換好衣服之後,官善也安安穩穩的坐在飯桌前吃著早餐,有時會偏頭看看正在客廳裡的程舒,看著難得露出溫柔模樣的程舒,不禁出神了。
這樣的程舒,只有在照顧小恆的時候才看得到吧?表情很溫柔,跟在公司裡那個冷漠,專心工作的程舒截然不同。
小恆躺在他的懷中睡覺很舒服吧?看你睡得這麼熟,我也……
發覺自己在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官善也連忙搖搖頭,將注意力放回手中的土司。
他得趕快吃完早餐去上班了。
真是的!都是程舒那個奇怪的吻,害他現在對程舒感覺都怪怪的。
一定是那個吻的關係,才會讓他變得這麼奇怪,只要不亂想,過了今天就會忘記了。忘記!忘記!
「那麼,我去上班囉!」
官善也在門前穿好鞋子之後,轉身看著跟在後頭的程舒,還有在他懷中的小恆。
「路上小心。」程舒點點頭,輕聲說著。
「好,小恆麻煩你了。」
官善也突然有股熟悉又奇怪的感覺湧了上來,這種畫面好像似曾相似。
官善也摸摸胸口,隨即轉身離開住處,搭上電梯,跨出公寓大門前,終於想起這是什麼感覺了。
對!就是他還沒離婚前,跟前妻在新婚時期每天都這麼做,妻子送著他出門上班,然後還給個吻,甜甜蜜蜜的。
剛剛就像這樣的情況,甚至比以前更加的合適,程舒就像一個完美的妻子。
妻子?可惡!莫名其妙的想法又來了!
程舒是男人呢!雖然他是個GAY,但是他官善也也可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不可能會喜歡程舒的。
真可笑,居然有程舒像妻子的想法,真可笑。
咦?他居然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情況真是越來越古怪了。
過了今天,應該就會忘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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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很難得的,今天官善也雖然有加班,卻比以往還要提早回家。
大概是下大雨的關係,加上聽到新聞報導說有颱風要來,所以他才要所有屬下提早回家,反正這個案子已經到完成的階段了。
晚上八點整,官善也到家,外頭已經下起大雨,聽說已經發佈颱風警報了。
他一身濕淋淋的回家,站在家門口先是朝室內望了一下,沒看見任何身影,反而是客廳的電視開著。
「小恆?程舒?」他邊脫鞋子邊狐疑的喊著。
「把拔!你今天好早喔!」官恆突然從沙發裡竄出,雙手撐在沙發背上,很有活力的向他打招呼。
看來小恆的感冒痊癒了。
「嗯!程舒呢?」他狐疑的看了一下,在開放式的空間下,完全找不到程舒的身影。
「大哥哥在這邊啊!」官恆指了指自己的身下說。
官善也這時才緩緩的來到他身邊,低頭一看,才發現程舒正躺在沙發上閉著雙眼,睡得很熟。
「怎麼睡在這裡?」
程舒的手上抓著官恆的藍色小毛毯,位在前方的桌子上,則擺著一堆感冒必備的物品。
「大哥哥很累,他昨天都沒睡,一直陪我喔!還講故事給我聽。」官恆很城實的說著。
昨天他因為發燒的關係哭鬧了一整晚,程舒似乎也很耐心的哄他,直到剛剛才因體力不支睡著了,連官恆踩在他身上都毫無知覺,想必真的很累。
「好,不要吵哥哥了。」官善也伸手抱起兒子,打算讓程舒繼續睡。
「洗過澡了沒?」官善也抱著他低聲問,他現在全身濕淋淋,只想洗個熱水澡。
「還沒!」官恆攀住他的肩膀搖搖頭。
「爸爸帶你去洗澡,今天跟爸爸洗好不好?」官善也寵溺地蹭蹭兒子的臉頰問。
「好!」官恆則是被蹭得咯咯笑出聲。
「洗完之後再煮晚餐給你吃,讓哥哥繼續休息,不要吵他。」
父子倆就這麼邊走邊聊,慢慢的走進浴室裡準備洗澡。
依然躺在沙發上的程舒,則是隱約聽見了官善也的聲音,卻怎麼也睜不開眼,怎麼回事?怎麼一直想睡呢?
「接下來為您報導新聞,目前已發佈陸上颱風警報,請全台民眾做好防台準備……」
一陣平緩又冷靜的女性聲音竄進他的耳裡,讓程舒緩緩的睜開眼,盯著陌生的天花板。
「咦?啊!小恆!」
程舒慌慌張張的起身,對上的卻是正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官善也。
此刻的官善也已經換上了一身的休閒服,一手拿著遙控器盯著電視看,大概察覺身後有動靜,才緩緩的轉過頭看著程舒。
程舒愣愣地看著他,覺得與平常的官善也有那麼一點的不同,大概是一身休閒服,又掛著淺度數眼鏡的關係。
「你睡很久了呢。」官善也笑了笑說著。
「小恆呢?」他張望著四周,沒看見官恆,連手上那條藍色小毛毯也不見蹤影。
「早就上床睡覺了,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官善也轉頭看看牆上的時鐘說著,「你肚子餓不餓?我有煮麵,留了一碗給你。」
「不……不用。」
程舒這時才將注意力轉到電視新聞上,發現原來有颱風,而且已經發佈陸上颱風警報的消息。
當然,他也聽見了門窗外狂風大雨打擊在玻璃窗上的聲音。
「有颱風呢!現在外面風雨很大,你留在這裡過夜吧,反正明天放颱風假,等早上雨小一點再回家。」
官善也雖然很防備程舒,但是遇到這種情況,他要是再趕程舒走,就太不通人情了。
「可是……」程舒有點遲疑,畢竟他只是打工而已。
「沒關係的,反正小恆感冒也好了,你就在這裡過夜,不過沒算時薪喔。至於今天的薪水給你算到十點半左右,薪水雙倍。」
官善也會這麼大方,一方面是因為程舒昨晚都沒睡,盡心負責照顧官恆一整晚的關係。
「我又不是在意這個。」程舒低聲地咕噥。
怎麼聽起來好像是他死要錢似的,他只是單純覺得隨意在別人家過夜很不妥當,但外面的風雨真的好大,而且這時間大概也沒公車了,如果真要回家,恐怕得用走的。
「那我就借住一個晚上,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了。」程舒低頭緩緩地說著。
不曉得為什麼,跟官善也獨處他就是渾身覺得怪怪的,雖然他的異樣官善也根本察覺不到。
就連昨天那個吻,也是他一時衝動而做的,那個行為大概嚇壞官善也,但只要一想到官善也聽見他為了一個吻跟別人討價還價,心底就有點不開心,因為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讓官善也聽到,大概在官善也的心中,已經對他誤解很深了吧。
一個只愛錢的混蛋!
事實上他每次面對官善也時,總會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曉得那是好感,雖然還不至於到愛的地步,但就是會讓人臉紅心跳,那種感覺,大概離愛與喜歡不遠。
可惜經過昨天那件事情之後,他大概連喜歡對方的資格都沒了。
深夜一點左右,是大部分的人就寢的時候。
躺在客房裡的程舒,張著雙眼盯著天花板,眼底有著騷動不安的心思。
借住人家家裡也就算了,連身上的衣服,沐浴乳和洗髮精,都是官善也借他的,換而言之,他全身上下都是官善也的味道。
這滿滿的都是他的味道。不知不覺令他有點口乾舌燥,根本睡不著,最後索性下床離開客房,到廚房找水喝,想舒緩這有點難受的感覺。
輕輕的喝下幾口茶水之後,正想走回客房時,卻聽見主臥室裡傳來悶悶的聲響。
那是官善也的臥房,照理說他應該是睡了,怎麼還會有聲音呢?
敵不過好奇心的他,輕輕地走到房門前,生怕被察覺的將雙手和耳朵緊貼在門板上,小心翼翼地聽著裡頭的動靜。
房內傳來一陣悶悶的聲音,要很仔細才聽得到,程舒聽了一會兒,吞了吞唾沫,他曉得這是什麼聲音,突然滿臉通紅的摀住自己自己的嘴,耳裡不斷傳來陣陣悶哼的聲音。
這聲音他知道,他也曉得這是在什麼情況下的聲音,好歹他也是個男人,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他知道官善也正在……
「嗯……」悶哼不經意地傳出門外,很小聲,很細微,耳朵必須貼緊門板才聽得見。
現在的官善也是什麼模樣呢?
褪去全身的衣服?還是只褪下他急欲解決慾望的褲子,露出修長的腿及令人垂涎的身體呢?
官善也正值壯年,在這種年紀下身邊又沒有個伴,大概每次都是這麼解決慾望的吧?
聽著官善也斷斷續續發出的呻吟,程舒捂著嘴,全身不禁躁動起來。
想像他在裡面的模樣,程舒下身很不爭氣的甦醒過來?明知竊聽是很糟糕的行為,但是慾望與好奇的本能讓他離不開門前,雙腳就好像被定住一般動彈不得。
繃緊的下身讓他不停的冒汗,尤其臥房裡不停傳來猶如引誘他一般的呻吟,依舊趴在門板邊的他,握握拳頭,發現自己的手佈滿了熱汗,彷彿裡頭的血液如熱水般的滾燙。
他低著頭,眼神有些迷離,伸手摸摸門把,發現官善也根本沒有把門鎖上,只要輕輕一推就可以進去了。
怎麼會有這麼沒防備的男人呢?
對了!之前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吻了他,官善也只是露出了疑惑,面對他時多了一點防備而已,除此以外,這個男人幾乎沒有什麼抗拒的,甚至繼續讓他當小恆的保姆。
按道理,早就該把他列為拒絕往來戶才對。但是官善也卻門戶大開邀請他似的。
對!就像在邀請他……
他吞吞唾沫,轉開了手把,力道輕柔的推開了門。
臥房裡是幽暗的,只有他打開門的瞬間,透了點光線進去。
他進屋的動作很快,一下子鑽進官善也的臥房,然後關上門,屋內又是一片黑暗,但是他隱約看得出來,坐在床上的身影正錯愕的看著他。
就像被發現幹壞事一樣,官善也張大嘴,愣愣的看著胡亂闖進他房裡的程舒。
由於房內太暗,他看不見程舒現在是什麼表情,只隱約看得到一個瘦長的身影站在門邊,他尷尬的盯著他好久,單手還盈握著他即將勃發的慾望。
「混蛋!你怎麼可以隨便進來?」回過神的官善也滿臉通紅的罵著,同時拉起被子蓋住自己光裸的下身。
他真的沒想到這個程舒會突然闖進來,就在他急欲解決軀體深處最原始的慾望之際,此刻的他除了憤怒,還有滿滿的羞愧。
程舒沒有回應,無聲無息的靠近他,然後突然跨上床,掀開了官善也的被子,手指循著他微張的雙腿,然後順著他的盈握的手勢,張開手掌輕輕的包住他的手,連帶的也圈住了發燙高漲的分身。
「放手!」
官善也慌了,伸手就想推開程舒,程舒閃開他的抵抗,將身軀的重心往前傾倒,將官善也壓在身下,他的手依舊握著官善也的分身,動作熟稔的來回撫動。
他也是男人,他曉得現在的官善也已經到了瀕臨解放的狀態。
官善也的體溫好燙,厚實的胸膛與肩膀讓他眷戀的想緊緊的窩在裡頭,讓他擁抱著,滾燙的體內渴望著官善也的包圍。
他想被官善也擁抱,這樣的念頭不斷的佔據著他。
抱我!請用力抱我!請你毫不留情的緊緊抱住我!
「沒有妻子的你,很難受吧?一個人解決。很空虛吧?」
壓在他身上的程舒突然開口,唇裡吐出熱燙的氣息,撩動著官善也敏感的耳垂與感官神經。
「你、你在亂說什麼?滾出去!」
官善也想起身推開他,程舒卻將所有的重心壓在他身上,讓他根本使不上力,加上瀕臨爆發的下身正被他掌控著,他根本無力反抗。
沒想到程舒會偷襲,他實在太大意,也太沒有防備了。
「我要你抱我……」
程舒的口吻聽起來冷靜,但體內的渴望,讓他說出了反差極大的要求,大概是官善也誘人的呻吟聲和體魄讓他想這麼做,他現在很冷靜,曉得自己在做什麼,這是他認識官善也以來最渴望的——希望對方能夠緊緊抱住他、佔有他。
認識官善也之後沒多久,他就做過這樣的夢。
一個讓他得一大早起來害羞的偷洗內褲的夢,大概就像這樣,發顫的手碰觸著官善也的軀體。
也如同夢裡一般,彼此光裸著身軀,而官善也有著完美的身材。沒有刻意鍛煉,有著標準的腹肌及寬闊的肩膀,讓他抱在懷裡一定很舒服。
程舒大膽的跨坐在官善也身上,軀體不斷的蹭著他,另一隻手則是緊緊的壓住官善也的手腕。
其實,論力氣官善也是推得開他的,但是被挑逗的下身及程舒不斷的貼近磨蹭,讓他幾乎虛脫無力。
他想踹開程舒,但是腰身幾乎被壓住,根本使不上力,最後唯一剩下的反抗,就只剩那張嘴。
「小鬼!快放開我!」
此時此刻,官善也只能用驚慌來形容他的心情,當然還有一點情慾的成分。
「如果你現在放開,我不會跟你計較,我們還是可以繼續當朋友,」官善也喘著氣,潰不成句的說著。
這時程舒側臉一笑,手指如羽毛般輕輕的撩撥他高昂的分身,讓官善也又倒抽一口氣。
「我現在不想跟你當朋友。」
程舒全身沁著薄汗,尤其下身漲得難受,讓他不禁仰頭呻吟。
「什麼啊!」
官善也不能理解的大叫著,躺在床上的他,居然無能為力的讓這一切發生,隨著下身被撩撥,竟然不知不覺的跟著搖擺身軀。
下身正好抵著程舒的股間,他可以清楚感覺到程舒身上的熱度,然後無意識的蹭著他的身體。
不對!這樣是不對的!
官善也的腦海裡是這麼想,但是本能卻讓他的身軀不受控制的迎合。
「現在,不想當你的朋友。」程舒緩緩的說著。
他的眼神裡透露出他還是冷靜的,並沒有一味的失去理智。
「程舒!我說最後一次!你快放開!」
官善也越來越慌,他發覺自己越來越把持不了,同時還恐慌另一件事。
對!就是這一件事,所以令他不斷的掙扎抵抗。
眼看程舒想更進一步,他更慌,甚至開始拚命扭動身軀抵抗,卻怎麼也阻止不了他。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閉著眼吼了出來。
「媽的。我叫你放開,這種痛死人的事情我才不幹,放開我,我才不讓你壓!」最深的恐懼,讓他撇去所有的尊嚴喊了出來。
對!他怕痛,以前就聽說過這種同性的性交,聽說被上的那個會痛的死去活來,他才不幹這種事。
而且他可是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喜歡的是女人,還結過婚,有個兒子,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怎麼可能願意讓這個小鬼壓?
這麼羞恥的事情,他一輩子也想不到。
「誰說我要壓你?」程舒停下動作,吁口氣,冷靜的說著。
「咦?」官善也愣了愣,盯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抱我。」
從剛才他就這麼說。顯然官善也根本沒聽懂,程舒翻過身軀讓自己躺在床上,兩人的位置對調,程舒依舊大膽的用雙腿夾著官善也的腰際,蹭了好幾下。
官善也回過神時,才發覺自己已經居在上位,程舒則是有意無意的挑逗他,幾乎快削斷他最後幾根理智神經。
「善也,抱我吧。」程舒笑著,或許是在黑暗之中才這麼大膽。
他嘴邊有著弧度,然後輕輕的攀住官善也的肩膀,微微撐起身軀,輕咬官善也的耳垂,吹了幾口氣。
「我要你抱我。」
就在瞬間,官善也只聽見腦中有某種東西斷裂的聲音。後來仔細一想,那個就是理智崩裂的聲音吧?
面對這個猶如誘惑的邀請,對於他這個離婚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伴侶的男人來說。無疑是一種邀請。
管他是男是女,官善也此刻早已什麼也管不了,低吼了一聲,抬高程舒的腰際,曲起他的雙腿。腰身一沉,徹徹底底的探入程舒的體內。
彼此汗水交雜,程舒生怕跌落的緊緊抱住他,如程舒所希望的,直到最後一刻,官善也的雙手不曾離開過他的身體,一直緊緊的握著他的腰際,直至最後將他抱在懷裡,兩人埋入了這柔軟的床鋪之中。
天亮了。窗外的一陣狂風暴雨,讓官善也猛然驚醒。
對了!今天放颱風假。
他癱坐在床上,恰好看見坐在床沿的程舒正在穿衣,頭套出衣領,然後甩甩頭整理自己被撥亂的髮絲。
看著他穿衣服,再低頭看著自己沒穿衣服的身體,官善也總算想起發生什麼事情。
程舒這傢伙昨天半夜闖進他的房裡,引誘他犯罪。
越想越氣的官善也,毫不客氣的踢踢床鋪,試圖引起程舒的注意。
「怎麼了?」情緒沒多大波動的程舒轉過頭來,眼底有著難以抹去的疲憊。
「你這傢伙。居然闖進我房裡,對我做這種事?」官善也有著濃濃的怒意,他居然跟一個小鬼做愛。
「你有吃虧嗎?」程舒微微噘著嘴,似乎有那麼一點不滿的問。
官善也愣了愣,若說吃虧還真的沒有,反而有種還不錯的感覺。
「你並沒有吃虧,昨晚似乎很滿足呢。」程舒笑了笑,緩緩的起身往門口走去。
「什麼啊!我、我……」官善也一時語塞。
他真的沒吃虧,也沒有經歷過傳聞中痛死人的可能,反而是程舒這個如女人一般細腰、柔軟的身軀,讓他一度忘記不曾跟同性做愛的事實。
更糟糕的是,漸漸回籠的記憶裡,到了最後幾乎都是他主導著一切,駕馭著程舒的一切。
若說吃虧,實際吃虧的人是程舒。
「你很滿足。」離開臥房門前,程舒回過頭看著他說著。
官善也依舊無法反駁,又露出發愣的模樣盯著程舒。
「這個不算在打工裡面。是我主動要你抱我的,你離了婚,一定對這方面的需求很頭痛吧?」
程舒的微笑在官善也的眼底看來,居然有著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難道說。一直以來程舒都是這樣看著他?
「我可以跟你維持這樣的關係喔。」程舒輕輕的轉開門把,低聲說著。
「什麼關係?」官善也有點畏懼的問著,這孩子太過理直氣壯,讓他幾乎無法招架。
「不是朋友,也不是僱主,而是肉體關係。」
程舒說完,隨即轉開門把,跨出官善也的臥房。看來風雨沒有變小,但是這時間應該有公車,可以回家了。
官善也則是張大嘴,目送他離去,彷彿剛才被扔了一顆無聲無息的炸彈似的,炸得他體無完膚。
肉體關係?程舒這個看起來冷靜的傢伙,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要跟他維持肉體關係?
官善也最後懊惱的雙手掩面,不斷的發出細微的哀嚎。
除了程舒這個大膽宣言之外,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則是他跟程舒做愛之後,居然沒不適的感覺,甚至讓他這個久未與人做愛卻正值壯年的大男人,感覺到那麼一絲絲的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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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leungmon贏了街頭賽車比賽冠軍,獲獎金現金150Ds幣.


第四章
眼前是個有點糟糕的情況。
早在不久前,程舒就已經離開官善也的住處,冒著風雨回家了,而他隨便弄了早餐之後,便抱著兒子到客廳,百般無聊的看著那些不斷反覆播報各地風災的電視新聞。
這個颱風假對他來說真是無聊至極。
跟前妻離婚之前,至少他還有個伴,偶爾可以同去約個會,然而現在他的生活卻陷入了極大的枯燥乏味,除了打理官恆的一切之外就只有工作,連最難以啟齒的性生活也是靠著自己的雙手打發掉。
這樣的情況,大概有兩年了。
他沒想過,這樣枯燥的生活會突然有人闖了進來,而且還是個半大不小的男孩子,更令他無法適應的是程舒的主動。
跟男人做愛對他來說已經很難以接受,最糟糕的是,他居然還會不斷的回味昨晚的情況。
官善也記得到了後來,幾乎是他主動向程舒索求著。
「抬高點,我想好好的吻你。」他說過這種話。
「真想把你柔軟的嘴唇吃掉。」這句話他也確曾說過。
「寶貝,讓我好好看你。」靠,連這句話他也說了!
這些話是連以前跟前妻如膠似漆的時期也沒說過。怎麼在程舒面前統統說了?這真的是他?
話說回來,程舒的身體摸起來真的很柔軟,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那個大概是沐浴乳的味道,明明用同個沐浴乳的,怎麼在他身上聞起來特別不一樣?
腦海中不斷陷入這些思緒的官善也,非常痛苦的掩面還有歎氣。
「把拔!」官恆一手拿著玩具車,一手扯著官善也的衣服。
官善也聽見兒子的呼喚,連忙從痛苦的深淵中爬出來,勉強勾著笑回應:「怎麼了?」
「肚子餓餓。」
官恆噘著嘴,難受的摸摸肚子,可愛又無辜的眼神,讓人看了實在好想捏捏他的臉頰。
「啊!中午了,該吃飯了。」官善也連忙看看時間,發覺自己也肚子餓了。
「今天雖然是颱風假,應該還是有店家會開門,爸爸帶你去外面吃。」
官善也抱起兒子,替他套上外套,自己則是很隨性的拿起一件外衣和車鑰匙準備出門。
官恆用力的點點頭,抓著手中的玩具車,開心的左搖右擺。
父子倆出門準備覓食,然而颱風天要找一家還不錯的餐廳吃飯,成了很困難的課題,官善也在市區裡繞了好幾個圈之後,平常去吃的餐廳今天都放假,讓他根本找不到可以好好吃飯的地方,官恆也因為受不了飢餓,坐在位子上開始哭鬧。
「把拔,好餓喔!我好餓喔!」官恆一邊哭鬧一邊擺動雙腿,以示抗議。
「我知道,爸爸在找餐廳了。」官善也一邊安撫兒子,一邊找著餐廳,臉上顯得非常無奈。
恰好遇到了紅燈,他緩緩的停了車子等待。
「下個路口右轉,那家餐廳應該有開才對。」他心底這麼打算著。
「不管啦!好餓好餓!」
坐在副駕駛座的官恆,受不了飢餓的繼續哭鬧,然後開始東張西望,突然間,他張著嘴巴,愣愣地看著車窗外停止哭鬧。
「啊!是大哥哥!」看著外頭的身形,官恆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官善也警覺的跟著轉過頭,果然發現了程舒的身影。看著他手裡撐著一把傘,站在一家頗有規模的麵店門口排隊。
「把拔,去找大哥哥啦!」官恆指著外頭有點任性的喊著。
「可是,爸爸現在……」此刻的他,實在很不想跟程舒碰面。
「不管啦!」
眼見官恆又要開始哭鬧,官善也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又看看外頭的程舒,很無奈的歎口氣說:「唉!好吧!」
將車子打了往右的方向燈,找到一個停車位之後下車。
眼看程舒就在前面,官善也不禁皺起眉,心頭那股異樣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面對他真的覺得很尷尬。
這家麵店,大概是這附近唯一在颱風天裡有營業的店家。
為了吃一碗麵,頂多加個鹵蛋,程舒就這麼撐著傘店在外面排隊,排了好長一段時間,進度才有所進展,要不是顧及吃泡麵很不健康,他早就去便利商店買泡麵了。
看著熱騰騰的手工面和鹵得入味的鹵蛋,為了這些,他悄悄的歎口氣。
「大哥哥!」軟軟又熟悉的童音竄進他的耳裡,他疑惑的低頭,恰好看見撐著一把綠色小雨傘的官恆正開心的一把抱住他的腿蹭了又蹭,期待程舒把他抱起來。
顧著官恆的要求,他將雨傘夾在肩頸處,伸手將官恆抱起,然後順著官恆跑來的方向,與緩緩走來的官善也對上眼。
官善也很不自在的別開眼神站在一旁,程舒聳聳肩,曉得官善也迴避的態度,不怎麼介意,神情則是一如往常的冷靜,只有官恆蹭著他胸口童言童語的時候,才會跟著微笑出聲。
「小恆想吃麵,又剛好看到你,吵著要找你,所以就帶來了。」官善也勉強回過頭看著程舒的解釋。
「嗯,要一起吃嗎?」程舒淡淡的問著。
「小恆都跑過來粘你了,若說不,他應該會大哭大鬧吧。」官善也歎口氣,有些無奈的靠近他,只好跟著程舒排隊了。
等待的這段時間,兩個大男人陷入很低潮的沉默,天空還下著大雨,風也越來越強勁。這段時間對官善也來說,真是無比的尷尬。
時間流動的很緩慢,總算輪到他們可以進店裡吃麵,已經是半個鐘頭以後。
大概是過了用餐時間的關係。麵店裡頓時少了很多人,他們三人挑了最裡面的位子坐下,點完菜後不久,熱騰騰的湯麵就上桌了。
但是官善也與程舒之間,簡直是沉默到讓人不知所措的地步,正確說來不知所措的人是官善也才對。
程舒就是自然、平靜的吃著面,有時還會伸手喂一口湯給官恆喝,這一大一小感情好的很,看在官善也的眼底,感覺就像親人一樣親暱。
不知不覺,官善也看得有點呆愣了。
「你總算放鬆點了。」程舒喂完官恆喝湯之後,收回手突然開口。
「咦?」官善也回過神來嚇了一跳。
「還在意昨天晚上的事情?」程舒吃了一口面之後,神色自然的說著,感覺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
「你非得要一直提起這件事嗎?」官善也有點不自在的回應,他實在不想再回想起這件事,偏偏腦裡的畫面根本無法控制。
「所以,你不希望我們有這種關係?」程舒又問。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沒有。」官善也無奈的噘起嘴,拿著筷子戳著湯碗裡的鹵蛋,頓時沒什麼胃口。
「我一點都不介意繼續維持這種肉體關係,反正我也只想要有人抱我而已。」程舒緩緩的說,他看著官善也,好像在想些什麼,卻又不想讓官善也知道。
我希望你可以抱我,因為我知道我們不可能發展出戀人關係,反正維持這種關係,你也不吃虧。
我只希望你能抱我……
「你一定要說得這麼駭人嗎?我真的不想要有這種關係,而且我對男人沒興趣,昨天是你先引誘我,我才……」官善也越說越小聲,畢竟到了最後,緊抓著對方不放的人是他。
「是嗎?」程舒平淡著回問。
他知道官善也對男人絕對沒有興趣,可是他從來沒有這種極度渴望對方抱他的慾望。
「當然是啊!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如程舒預期的,官善也這麼回答著。
正當官善也以為程舒願意退一步時,看著他轉身握住了官恆的肩膀。
「小恆,明天開始我不能來陪你了喔。」程舒突然這麼說著。
「咦?」官家父子倆同時發出了疑惑之聲,官恆更是幾乎快哭出聲音似的。
「為什麼?」官恆的眼角已經擠出淚水了。
「因為你爸爸似乎不想要我繼續陪你,沒辦法,大哥哥被你爸爸討厭了,所以沒辦法再來陪你了。」
程舒說完,換來官恆的放聲大哭,還遷怒的用力拍打坐在一旁的官善也,幾乎六親不認的用力搥打。
「把拔!你怎麼可以討厭大哥哥!我也討厭你!」
「我、我沒有啊!」
官善也幾乎驚惶失措的抓住兒子的手,他被打的好痛,然後有點憤恨不平的轉頭看著程舒。
這小子太狡猾了,居然拿兒子來威脅他。
「可是大哥哥不來陪我啊!都是你,都是你!」官恆繼續六親不認的搥打。
「小恆,我真的沒有討厭程舒啦!」官善也被鬧得有點頭昏腦脹,接著轉過頭看著程舒,眼底充滿了不甘心。
「你幹嘛跟小恆講這些?我們的事跟小恆完全沒關係啊。」
「因為見到你會很痛苦,你又不肯抱我,所以只好決定不來陪小恆了。」程舒有一半是認真的,另一半則是拿小恆來當計謀。
「什麼啊?你!」
官恆聽到了程舒說的最後一句話,哭得更大聲,店裡的所有人,都在對著他們行注目禮。
「看你答不答應,反正只是肉體關係,之後你想跟誰交往我都不干涉,我也可以繼續照顧小恆,連薪水都可以調降。」程舒又說,開出了令他又甜又痛的條件。
官善也皺眉的看著他,官恆的哭聲讓他頭昏腦脹,程舒的條件讓他幾乎快昏厥。
為了小恆,為了彼此的生活平靜,反正只是抱他而已……
他替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之後,終於抬頭注視程舒的眼睛。
「答應就答應,你只要記得繼續照顧小恆就對了。」官善也咬牙的說著。
程舒聽完,嘴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讓官善也看得實在好刺眼。
就在他為了兒子能夠安靜點的情況下,不小心把自己的肉體賣了。
小恆啊,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把爸爸賣掉了啊!
正開著車的官善也,老是分心的看著後照鏡,看著兒子跟程舒玩得很開心,不禁悠悠的歎了口氣,然後繼續專心開車。
他前往的方向是接近程舒念的大學附近,雖說他現在為了程舒的要求而頭大的不得了,但是基於風雨這麼大,他還是很好心的開車送他回家。
「前面的小巷子右轉,第三棟公寓就是了。」抱著官恆的程舒突然說著。
「喔!」官善也聽著指示,右轉進去小巷子,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程舒住哪。
停在公寓前面,他不禁仰頭仔細的看著眼前的公寓,實在是非常老舊,尤其二樓的窗戶要破不破的,似乎只要風再強勁一點,就會把窗戶吹破似的。
「謝謝你送我這一程。」程舒拿起手邊的雨傘,開了車門準備下車,官恆卻跟了上去,緊抓著程舒的衣角不放。
「小恆,我要回家了。」程舒低頭柔聲的說著。
「我也要去看看大哥哥的家,我要去你家玩。」官恆噘著嘴,非常無辜的要求著。
聽著他的聲音,任誰都會軟下心來吧。
「可是大哥哥家很小耶!」程舒捏捏他的臉頰說著。
「又沒關係,既然都來了,我們就上去坐坐嘛。」真想看看這小鬼住的地方。
不知何時,官善也已經下了車來到他身邊,連車子都熄火了,一副就是想上樓的表情。
「好吧!跟我過來。」
敵不過這兩個人的要求,程舒一把抱起官恆,轉身就往公寓裡頭走,掏出鑰匙轉開大門之後,上了樓停在二樓右邊的門前。
官善也愣了愣,剛剛在樓下覺得很破爛的房間,居然是程舒住的?
程舒推開門之後,才讓跟在後面的官善也嚇了一跳。
不是吧!在這種熱鬧的市區裡,居然還有這種簡直就像甲級貧戶的擺設?
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連大學生最基本的電腦都沒有,更讓他吃驚的是,這裡的浴室還是共用。
這是哪個年代的房子啊!
「所以我說很小,你硬要進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程舒聳聳肩,一副習以為常的說著。
尤其官善也那副呆愣吃驚的表情,他常常在其他朋友身上看過。
「這麼糟糕的地方你住得下去?」官善也緩緩的踏進屋裡,然後茫然的看著一無所有的四周。
「租金便宜啊,還包水電,很划得來。」程舒放下官恆之後,轉身拉了把椅子坐下。
「哇!這裡什麼都沒有耶!」官恆張開手臂一副驚奇的說著。
「小恆,別這麼沒禮貌!」官善也順手抱起兒子,然後要他閉嘴。
「我知道你想看我住的地方,現在看到了,也沒地方坐,還想多留一下嗎?」程舒一副就是想趕人了。
「我才來沒多久,就想趕人?」官善也無奈的說著,雖然他很想立刻走人。
這屋子感覺好冷,什麼都沒有的空間顯得更冷清。
「你的臉告訴我,你待不下去了。」程舒精準的說中了他的心事。
官善也困窘的搔搔臉頰,算算時間也該回去了,難得的颱風假,他也想好好睡一覺。
「好啦!不打擾你了,我跟小恆回去了。」官善也沒有打算多留,轉身就離開。
程舒看著他的背影,露出玩味的神情,他曉得官善也只是想看看他住在什麼地方罷了。
如何,很破爛吧?他心頭低聲問著遠去的官善也。
至於官善也,則是將兒子塞進車子裡,發動車子暖車準備回家,在等待的時間裡,他又好奇的趴在方向盤上看著二樓。
對於這個總是拚命打工的程舒他越來越好奇了。
尤其看過他住的地方之後,更深深覺得這個程舒實在是一個很孤獨的孩子。
之後在公司裡,在官善也的眼中,這個程舒除了沉默或老是對他做出驚人之舉以外,最適合他的代名詞大概就是孤獨了。
怎麼回事呢?為什麼程舒身上會有這麼濃的孤獨感?真難理解。
「主任!主任!」
不遠處一名下屬正壓低聲音叫著他,官善也連忙回過頭,才想起來正在跟小組開企劃會議。
上次那個企劃進展的很順利,廠商願意用優渥的條件來支援這次的企劃,這是連日來不辭辛苦加班的成果。
至於下屬為何這麼慌張的叫著他,除了換他上台替這個企劃案做總結外,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這次企劃部經理及幾個高層人員正在聽取他們的報告,而他居然該死的在發呆。
這下子又要被這群老頭削一頓了,只怪他看程舒操作電腦、更換投影片的身影看得太入迷了。
程舒就坐在他對面,總是用著平靜的神情、俐落的動作,隨著主講人適時的切換投影片,時間拿捏的剛剛好,他的能力的確有目共睹。
最近他實習的工作已經從打雜人員晉陞為資料重整、協助企劃的小助理了。
看著他優雅又俐落的動作,配上那張白白淨淨又秀氣的臉龐,是男人也會看得入迷,更何況是他這個跟程舒「那個」過的人。
「官主任,你這樣很不好喔,你的下屬剛剛講得多精彩,多認真,你居然在發呆?」
坐在對面的經理露出笑容回問,大概是因為這次企劃順利,廠商很阿沙力的簽約,連付款也付的很爽快,才會這麼開心,否則早被這些高階長官臭罵一頓了。
「啊!我有仔細聽,只是剛剛突然小小恍神一下……」官善也搔著頭髮,帶著羞愧緩緩起身,走到投影片前準備做結尾說明。
「官主任,企劃順利固然很好,但是小心恍神喔。」另一名長官微微皺著眉說。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官善也臉上露出難熬的神情。
「還是因為最近加班太多,讓你精神不濟?下班之後,要不要我帶你去吃點好料,帶幾個妹讓你補補身啊?」
跟他很熟的一名長官一臉不懷好意的說著,一旁的人員發出了細微的竊笑聲,讓官善也顯得更尷尬,連程舒都在偷笑。
「反正你現在單身,晚上就跟吳董事去吃點好料的好了。」另一名高層意有所指的說著。
這時,整個會議室裡笑得更大聲,讓官善也更加不自在。
在這麼多人面前提他離婚的事情實在很丟人,尤其當初離婚的事件,在公司裡鬧的很大。
「我,我不行啦,我還有小孩要照顧,我們先做這個企劃的總結報告吧。」官善也慌慌張張的拿起紅外線小燈,準備開始報告。
「對啊!就去找個妹,來當你兒子的新媽媽啊。」一名長官以為很風趣的說著。
「呃……我們先報告這次企劃……」官善也非常尷尬的開始做結論,心底實在羞愧的要死。
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聊他離婚的事情,真的超丟臉,而且小恆不需要新媽媽,他有程舒就夠了,程舒可是把他照顧得服服貼貼的咧。
當然,這些話他只能放在心底,然後全身冒冷汗,戰戰兢兢的幫這次的企劃會議做結論。
冗長的會議總算結束,剛好接近中午午休時間,同組的屬下們收拾完自己的東西之後,就離開會議室準備去吃飯。
偌大的會議室裡,只剩下正在整理筆電和報告資料的程舒,還有被剛剛一群高層長官開玩笑,而全身虛脫趴在桌上的官善也。
「主任,我們要關門了喔!」程舒就快收完所有東西,輕聲叫著官善也。
「嗯……」官善也一臉挫敗的抬起頭,然後幾近頹喪的起身,拿著自己的資料離開會議桌,緩緩的跨出會議室。
程舒收完東西,關上會議室的門之後,抱著一堆資料小跑步的跟上來。
他跟在官善也身邊,然後露出了別人看不到的竊笑。
「你剛剛一直在看我吧?」程舒低聲的說著。
「咦?我、我……」一下子就被猜對的官善也,突然結巴起來,「我才沒有!」
「有,我都有看到。」程舒笑著說。
「哪有!」官善也一個狠瞪,打算全盤否認到底,突然加快自己的步伐,還很刻意的伸伸懶腰。
「啊!好渴喔,我要去茶水間泡咖啡來喝。」
接著,官善也很刻意的轉個彎,鑽進了自己所屬的辦公室裡面那間小小的茶水間。
被拋棄在後頭的程舒,則是看著他可愛又刻意的舉動,不禁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鑽進茶水間的官善也,先是慌慌張張的喘口氣,然後冷靜一會兒之後,又想起剛才程舒的問話,又整個慌張了起來。
被程舒說中了!
當下他只有這個念頭,不知為什麼感覺好丟人,加上程舒朝他微笑的樣子,竟然讓他感覺到心慌意亂外加臉紅。
這簡直就像他學生時代,那種令人難忘的初戀般的心動啊。
「真是莫名其妙!」他對著自己這麼說著,然後隨手拿起杯子,隨意倒了兩大匙磨好的咖啡粉放進去準備沖熱水。
「你這種泡法,會苦死人吧!」程舒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啊?」官善也轉過頭,停下泡咖啡的動作。
「我來幫你泡吧!」
程舒心情似乎很好的走近他,拿過被弄得亂七八糟的咖啡杯,隨手將裡頭一團黑糊糊的液體倒掉,重新泡了一杯。
「你跟進來幹嘛咧?」官善也忍不住發出疑問。
「現在辦公室裡沒人,大家都出去吃午飯了。」程舒突然回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當他正想問程舒這些話有什麼含意時,程舒卻將泡好的咖啡擺在一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官善也抓進了茶水間最裡頭的小隔間。
這個小隔間裡堆滿了雜物,可是在上次卻被程舒還有另一個男同事拿來當接吻的地方,所以對官善也來說,這個小隔間簡直是萬惡之地。
「你、你想做什麼?」兩個大男人擠進了這個小隔間裡,身軀幾乎都貼緊了。
「雖然現在沒人,但還是要藏一下。」程舒稍稍仰頭,伸手捧住了官善也的臉龐。
官善也比他高一些些,使程舒要貼緊官善也時,還要挺直身軀,微微的踮起腳尖、。
「藏什麼?」官善也還是聽不太懂,可是看著程舒微啟著嘴唇,大概就猜到這小子想做什麼。
「我現在想吻你。」兩人的嘴唇幾乎快要相碰了,隨著他一字一句的說,熱氣都噴在官善也的鼻息之間。
「喂!」官善也嚇得眉毛都挑高了,正想伸手推開他時,卻聽見了外頭有動靜。
原本準備進攻的程舒也停下動作,不再發出聲音,官善也則是嚇得臉色都發白。
「安靜。」程舒依舊貼緊著他,低聲說著。
官善也低頭皺眉,這種感覺好像在偷情。
「咦?誰把泡好的咖啡放在這裡?」看來是辦公室的女同事們回來了。
「拿蛋糕出來吧!吃完飯再吃甜食,感覺好幸福喔!」另一名女同事拿起杯子準備泡紅茶。
看樣子,這幾個同事打算在茶水間吃點心。
「對了!今天開會的時候,官主任的表現好好笑。」女同事一邊吃著蛋糕,一邊含糊的說著。
「我覺得很可憐耶,畢竟他離婚事情鬧很大,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
「對啊!還不時被部長拿出來當笑話。」
「可是,當初官主任也真是的,自己的老婆跟屬下打得這麼火熱,居然是最後知道的,而且還是他老婆主動提出離婚哩。」
女生三言兩語的八卦真恐怖。
程舒側著頭,抿著嘴,不以為然的盯著門,稍稍抬頭才發現官善也的表情有異,大概是下屬在聊他離婚的事情讓他很難堪吧。
「話說回來,官主任已經單身了,你們會想和這樣的人交往嗎?」突然一名女同事這麼問著,其它女生發出了頗為難的低吟。
「不想吧,官主任還有個兒子耶!而且就平常而言,他很無趣,難怪他前妻會劈腿。」
「對啊!他前妻不也同樣是企劃部的人嗎?而且那個外遇的對象,就是已經離職的小張。聽說之前小張常常請假,都是為了跟官主任的前妻約會,更悲哀的是,假是官主任批准的。」這名女同事吃了一大口蛋糕,一邊含糊的說。
「對啊!真的很慘,官主任就是人太好,才會被欺負。」
「這樣的人,我實在沒興趣把他當交往對象。」
說完之後,一群女同事又發出了認同的低吟。
這些話,讓躲在小隔間裡面的官善也低頭,露出了受傷的眼神。
程舒抬頭緊盯著官善也落寞的模樣,此刻他的心頭一定很痛吧。
自己感情的事情被當作笑話來講,還無意間被一群下屬發了一堆好人卡,感覺真的很慘,尤其看他這麼受傷的表情,實在讓人心疼。
外頭的女同事們還在三姑六婆的聊著,尤其官善也離婚的事情,越聊越起勁,程舒突然伸出手掌壓住官善也的雙耳。
官善也低頭瞪大了眼,一下子無法理解程舒這樣的舉動有什麼含意。
「不要去聽這些。」程舒小小聲的說著。
官善也依舊瞪大雙眼的看著他,面對程舒這樣的舉動,他居然莫名其妙的覺得好窩心。
壓在耳朵旁的手掌暖暖的,讓他不禁瞇起眼睛露出微笑。
下一秒,程舒踮起了腳尖,微撅起雙唇吻住了官善也,軟軟的唇正彼此緊貼,他的動作很快,快得官善也來不及反應。
很快的,官善也可以感覺到程舒的舌尖正在他的唇腔裡溜轉,他不知不覺的將唇又開啟了一些,程舒順勢又將舌尖探得更裡頭,摩挲著他的牙與舌尖,甚至是極為敏感的上顎邊緣,幾乎讓毫無防備的官善也腿軟,原來嘴巴裡也有敏感帶。
直到小隔間裡的空氣快要被他們抽光似的,程舒才甘願的放開他。
那是個很長、很深、讓人永生難忘的吻。
官善也下意識的伸手摀住嘴,順道摀住了他難以控制而緋紅的雙頰,小小的隔間裡面只聽得到他們兩個人喘氣的聲音。
同時,官善也也發現了那群女同事已經離開茶水間,外頭靜悄悄的,似乎沒人了。
官善也慌的連一句話都沒說,推開了小隔間的門,急急忙忙的離開茶水間。
他一邊搖著頭,一邊試圖讓自己冷靜。
可惡!都是剛剛那個吻!害他現在心跳的好快,害他現在心慌意亂得不得了。
更糟糕的是,程舒剛剛所做的一切,讓他心動萬分,雖然甜美無比,可是面對一個男孩子,這種感覺實在很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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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再一次的,他被程舒搞得心慌意亂。
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時,恰好看見正在客廳裡哄官恆睡覺的程舒。
用著標準的手勢抱著官恆,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低吟著搖籃曲,官恆的雙眼已經微瞇,就快進入睡眠狀態。
大概是怕吵醒官恆,程舒僅是轉過頭看著官善也進屋,官善也則又露出慌張的神情,中午在茶水間發生的事情,讓他心神不寧到現在。
「你可以先回去了,我把今天的薪水放在這裡,你自己來拿,我要去洗澡了。」官善也刻意避開的說著,丟下薪水袋之後,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跑到浴室門前。
「小恆還沒睡著,我現在就離開他會哭鬧。」程舒依舊看著他低聲的說。
「那就快讓他睡著,之後你就可以走了。」說完立刻鑽進浴室裡。
刻意逃避的行為實在太明顯了,當然這一切都看在程舒的眼底。
就在他洗完澡之後,只圍著一條圍巾在腰間就跨出浴室,發現客廳裡早就沒人,連放在桌上的薪水袋也不見蹤影,所以猜想程舒已經回去,不禁鬆了口氣,總算不用面對他了。
摸摸濕漉漉的頭髮,回到自己的房間,扭開了吹風機吹乾頭髮,打算睡前去看一下小恆睡的怎樣。
正當他這麼想時,卻聽見身後的開門聲,他機警的轉過頭,就看見了程舒站在他門口,同時還聽見了鎖門的聲音。
程舒還沒回去?那麼他剛剛在哪?在小恆的房間?
「你怎麼還沒有回去?」官善也嚇得將手中的吹風機給摔倒地上。
「剛剛才將小恆抱回房間。」程舒看著他平靜的解釋。
「所以呢?」
那就快回家啊!官善也心底這麼喊著。
「我想跟你做,今天在茶水間吻了你之後,就一直想跟你做愛,想的腦袋快爆炸了。」
程舒劈頭這麼說,幾乎嚇掉官善也好幾條靈魂,令他呈現一片空白的模樣。
「啊?」官善也一陣頭皮發麻,這傢伙在說什麼?
「肉體關係啊!我想跟你做。」程舒又說,幾乎是口氣平穩的說著,好像這件事跟他沒關係似的。
但是,此刻的程舒真的渴望官善也抱他,或者想好好安慰這個因離婚而被欺負得全身是傷的男人。
在茶水間時,他那副落寞悲傷的模樣,一直在程舒腦海裡揮之不去。
官善也一下子無法消化、理解程舒正在跟他說什麼,在他耳中正不斷的迴盪著這傢伙說要跟他做愛的話語。
這小子真的越來越大膽了!
他彎身撿回掉在地上的吹風機,關掉電源,沉默的看著他。
「怎麼突然這麼說?」官善也有點坐立難安的抹抹從髮絲滴落在臉上的水珠,似乎有點口乾舌燥的舔舔唇。
「安慰你啊。」程舒撇過頭淡淡的說著。
「安慰我什麼?我又沒有怎麼樣?」官善也不是很能理解的回問。
安慰這種事情,不是在哭泣、悲傷的時候才需要的嗎?他現在心情不錯,為什麼需要安慰?
「今天中午的事情,老實說,看到那些人拿你離婚的事情開玩笑,我很心疼,尤其看到你很努力的不放在心上,還要跟他們打哈哈,我就……」
「你就吻了我?這樣還不夠嗎?」官善也皺眉的回應。
他發覺情況越來越不對,程舒嘴雖然一直說要維持肉體關係,可是他的作法卻像是一個正在追求對象的人。
這才不像肉體關係!
「不夠!」程舒垂著眼說著。
官善也愣了愣,似乎被他這個垂眼、充滿憐惜又魅惑人心的眼神給閃到了。
似乎,他又聽見腦袋裡某條神經線瀕臨斷裂的聲音。
「一個吻不夠吧?快來抱我,我不只想給個吻而已。」
程舒欲言又止的,卻又不把話說完,偶爾舔舔唇,雙手還刻意拉開衣擺,露出細細的腰和輕易就可以解開的牛仔褲頭。
隱隱約約還可以看見介於腰部與低腰褲之間,那兩道微微突出的骨骼痕跡,被鮮少日曬到的肌膚覆蓋著,如果順著骨骼的痕跡往下想像,是幾乎沒有贅肉的雙腿,然後介於雙腿間的,就是上次讓他失去理智瘋狂索求的部位。
媽的!一個人怎麼可以突然這麼性感?更過分的是,這傢伙還是個男人!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也是個男人 ,居然真的想分開對方的雙腿,狠狠的疼愛一番。
「你不要嗎?」程舒的上衣已經撩到胸口,微微露出的粉色乳尖,讓官善也吞吞唾沫。
上次沒仔細看清楚,這次統統收在眼底了。
「你不想要?」程舒放低聲音又問了一次。
我不要?我不要?我怎麼可能不想要?
體內深處的情慾幾乎全被挑逗出來,他又丟下手中的吹風機,狠狠的、活像要去見仇人似的,邁開步伐靠近程舒,再用力的將程舒壓在門板上,伸出一手使勁的擷住他腿間的部位,隔著牛仔褲的布料磨蹭了幾下。
「媽的!你怎麼老是在勾引我!」
官善也口氣似乎很生氣,說完之後又惡狠狠的低頭吻住程舒的雙唇,幾乎是撞疼他的力道,直到他隱約從程舒嘴裡嘗到血 腥味時,才不甘願的放開。
「你一直勾引我,萬一我不小心愛上你怎麼辦?」官善也依然有些怒氣的質問著,程舒則是對他笑了笑,沒有回答。
萬一愛上你怎麼辦?
不等程舒回答,他又低頭吻著,程舒順勢解開了他繫在腰間的毛巾,稍稍的抬起腿蹭蹭他的腿,繼續挑逗著官善也的感官神經。
很快的,兩人滾啊滾的,滾回了那張雙人床上面,雖然官善也平常看起來很溫和,但是在這種時候,卻意外的很粗魯。
應該說,根本不會控制力道。
仰躺在床上的程舒,幾乎是痛得擰眉,連呻吟聽起來都充滿痛楚的感覺,官善也似乎沒發現他的痛,拉近他,深入抽出的動作依舊力道猛烈。
程舒痛得受不了,抓緊他的肩膀,還動手推推他,要他緩和些。
官善也簡直就像好久沒發洩,抓到機會想猛攻似的,他被抬高、發酸的腰部正在微微發抖。
「善也……」程舒發出了充滿哀求的低吟。
官善也總算聽到了程舒的叫喚,緩緩的放慢動作,終於在佈滿汗水的臉龐上,發現程舒有異狀。
「很痛……你可不可以輕點……」程舒擰緊眉心的說著,他真的痛到腳指頭都縮在一起,似乎還飆出眼淚來。
官善也回過神來,也發覺自己似乎太過分了點,放慢了動作,最後完全不再有任何動作,只是撐著身體看著程舒。
在時間彷彿靜止的此刻,程舒深呼吸好幾下,隨著他的呼吸,顫動了兩人結合的身體,痛楚緩緩的過去,原本緊皺的眉心慢慢的鬆開。
「好點了?」官善也依舊維持原來相同的姿勢低聲的問。
「嗯……」程舒點點頭,隨即又輕笑出聲。
「你幹嘛笑?」對於程舒的笑,他可是百思不解。
「你一定很久沒做了!上次也是一樣,只是這次比較過分。」
幾乎失去氣力的程舒仰躺在床上,想伸手抱緊官善也,無奈卻沒力氣,只能全身纏著。
「什麼啊!」官善也似乎很不滿他的說法,將身軀緩緩的退出,然後重重的一擊,讓程舒又繃緊身軀的痛吟。
「我又不是取笑你。」程舒滿是無辜的低聲回應,眼眶裡盈滿淚水的盯著官善也。
「不然你是什麼意思?」被程舒這麼一看,他反而心虛了。
「大概是心疼你,這樣的一個好人,居然會被搞外遇,為你抱不平……」終於有點氣力的程舒,伸手攀住他的肩膀,弓起身軀又貼近一些。
「什麼我這樣的人啊!」這時換來官善也的失笑,這個程舒老愛講一些令他不知道該生氣還是窩心的話。
「就是你這樣的人……」
從中午開始,他就知道程舒在安慰他,尤其聽到他離婚的事情時,那抹心疼的眼神,在他之前任何一個交往的對象裡,都未曾看過。
不曾有人為他這些失敗的戀情與婚姻感到心疼,大概是人太好了,太好心的人總會被傷的理所當然、體無完膚。像
但程舒不同……
「你這個笨蛋。」
官善也嘴角微微的彎著,低聲的響應,然後擷住他的雙唇,第一次主動又深情的給了程舒一個吻,一個甜膩的吻。
這一切究竟該怎麼解釋?
程舒只是想用他的身體,來安慰他這個失婚又趨近中年的男人而已嗎?
總算滿足而放開的官善也翻身躺在床上,看著轉為昏暗的燈光,心頭浮現了這樣的問題。
他有沒有可能愛上程舒?愛上這樣一個男孩子?
正當他還陷入深深的思維裡,幾乎沒有力氣的程舒卻硬坐起身,姿勢困難的下床。
「你這條毛巾借我,我先去浴室清理一下再回家。」程舒幾乎直不起身軀的說著。
他背對著官善也,動作緩慢的將毛巾圍在腰間,直盯著他的官善也,輕易的發現程舒的腿間,有著他失控做愛後的痕跡。
「你這個樣子還要回去?」官善也不解的回問。
「嗯!我留在這裡也很怪吧?只是想跟你做愛而已。」程舒依舊背對著他,揉揉發酸的腰,準備離開臥房。
突然,官善也上前抓住了程舒的手,被抓住的人轉過頭,疑惑的看著坐在床上的官善也。
「在這裡過夜就好,在這裡睡。」官善也拍拍一旁的空位,低聲的說。
「可是……」
「洗完澡之後,就回來這裡睡吧,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去就好。」官善也又說。
他無法放任程舒就這麼回去,這麼做就像是自己召妓發洩一般,滿足了,就給錢隨便打發人家回去,他無法這麼對待程舒,無法這麼無情的對待這個其實很貼心的程舒。
「先去洗澡,我在這裡等你。」官善也說完才放開他,程舒盯了他好一陣子,才轉身離開臥房去洗澡。
程舒洗完澡,依舊圍著那條大毛巾,緩緩的走回官善也的臥房裡。
剛洗完澡的他,頭髮還濕濕的,幾乎裸露的身軀上,胸膛還掛著點點的水珠,似乎很疲累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官善也。
「我回客房睡。」程舒特意這麼說,他可沒錯過剛才官善也強調在這裡睡,還拍拍旁邊空位的誠意。
「不是說在這裡睡嗎?」官善也有點不悅,微微的撅起嘴巴,然後爬起神慢慢的靠近程舒。
「不要啦!會吵到你,我回客房睡就好。」程舒不想有任何留下來的機會,轉過身就想離開。
官善也的動作則是比他快,伸手一抓,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後使著蠻力讓程舒往床鋪倒下,順勢抓住程舒往懷裡抱,動作一氣呵成,才一眨眼,程舒已經被緊緊抱在懷裡,安安穩穩躺在官善也身邊。
「說在這裡睡,就在這裡睡。」官善也抱著他閉眼,很強勢的說。
幾乎被埋在胸前的程舒,默默的仰頭看著官善也,看著他緊閉雙眼的臉龐。
不經意的,他看到總是很溫和的官善也,有了令人意外的一面,某些時候他想強勢的時候,還是很強勢的,而且總是在這種時候。
「你給我乖乖的躺在這裡就對了。上次跟你做過之後,你隨便離開,害我整晚失眠,完全睡不著。」官善也閉著眼,有點孩子氣的回應。
「為什麼?」埋在他胸前的程舒不解的問。
「因為被你搞得我整晚都在驚嚇之中。還有以前我做完之後習慣抱人睡覺,那天沒得抱,害我睡不著,都是你的錯!」
官善也的說詞明顯牽強,但是聽在程舒的耳裡,卻想笑得不得了,官善也怎麼這麼可愛啊。
「讓你睡不著,真對不起喔。」被緊緊擁住的人緩緩的說著。
「總之,做完之後要陪我睡覺,不要亂跑就對了。」
官善也很自然的蹭蹭程舒髮絲,發出舒坦的呻吟聲,大概再過個幾分鐘就會睡著了吧。
暖暖的體溫,床鋪恰到好處的柔軟,感覺可以做個好夢。
不久之後,程舒聽見了從耳旁傳來淺淺的鼾聲,官善也已經睡著,而程舒似乎有點睡不著的跡象。
他維持原來的姿勢,動也不動的,似乎在想著什麼,想得有點失神。
第一次被抱著睡覺,原來是這麼舒服的事情。
他稍稍仰頭看官善也熟睡的模樣,繼續陷入很深很深的思緒。
最後,他才低聲的吐出了一些話語,這些只有他聽得見的話。
「我們現在的關係很怪呢,我現在跟你……我解釋不出來是什麼情況了。」
他跟著閉眼,腦子想的還是這些事。
胸口暖暖的,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比起第一次看到官善也著迷的心動,現在的感覺就像一道溫溫的水流,緩慢的流過他的心頭。
這是什麼樣的關係呢?程舒在心底問著自己,同時也問著官善也。
很久,很久沒這麼好睡了。
小時候都是一個人睡的,「親人」這個詞在他二十二年的人生中不曾出現,向來都是一個人過著普通的人生。
他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事,身旁躺著一個人,而且被抱到全身發汗的經驗。
官善也的體溫暖暖熱熱的,因為工作累積的疲勞,熟睡時會發出淺淺的鼾聲,有時候似乎在作夢,一下子傻笑,一下子皺眉,一下子嘴裡不曉得念著什麼。
感覺實在太特別了,一起睡覺好像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對著程舒這個連自己父母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的人來說,簡直就像作夢一樣。
床被兩個人的體溫烘的好暖,官善也偶爾會抱緊他往自己身上攬的模樣很可愛。
他居然失眠了,大概是捨不得睡吧。嗯,真捨不得睡。
「把拔!你怎麼每次都弄錯啊!我要太陽蛋啦!」小恆無理大鬧的聲音竄進了程舒的耳裡,這句話讓他似曾相識。
「爸爸不會啊!吃荷包蛋也不錯啊!」官善也耐著性子跟兒子溝通中。
官善也真的是個好脾氣的爸爸,小恆這麼無理取鬧,還是耐著性子教。
只是,這樣的情況真的好熟悉。
「我要太陽蛋啦!你都不會做!」小恆繼續無理取鬧著。
「好好好!下次好不好?爸爸不會做太陽蛋啦!」官善也口氣非常無奈的響應。
官善也還是不會做太陽蛋嗎?只要用小火煎一面,怕太生的話再蓋上鍋蓋,悶個幾秒鐘就可以了。
「嗯……」
程舒猛然的睜開眼,看著天花板,想起了他正躺在官善也的房間裡,官善也已經起床了好一段時間了吧?
他仰躺在床上,平常會踢被子的他,此刻完好的蓋在他身上,是官善也幫他蓋的嗎?
他茫茫然的坐起身,瞌睡蟲漸漸的離開他,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然後看向一旁只開一半的窗戶。
陽光好刺眼,刺得他眼睛都瞇起來了。
「天亮了啊……」他有點惋惜的說,直覺黑夜走的真快。
他搔搔頭緩緩的下來,然後推開臥房門,果然看見廚房裡一對父子倆吵鬧的很。
他站在門口,看了他們倆好一會兒,才清清喉嚨出聲。
「善也,我會做太陽蛋,不然我幫小恆做好了。」
說完,官家父子同時轉過頭看著他,捧著心愛小碗的官恆更是眼睛一亮,決定拋棄廚藝尚待加強的老爸,奔向程舒。
「大哥哥!你怎麼在這裡?」官恆雙眼發亮的跑近他,程舒順勢抱起這個有點無理取鬧,卻又很貼心的小恆。
「嗯!昨天在這裡過夜。」
「大哥哥要幫我做太陽蛋喔?快幫我做!」官恆開心的又親又賴,此刻在他心中,程舒簡直真像神一樣的萬能。
不但教他寫作業、陪他畫圖,煮的飯也超好吃,比起連土司都會烤焦的官善也厲害多了。
程舒抱起他走進廚房,看了官善也一眼。
「小恆給你抱,早餐我來做。」
「喔!」官善也愣愣地接過兒子,然後抱著兒子微張著嘴,看著程舒接手做早餐。
應官恆的要求,他正在做太陽蛋,稍稍瞥眼看到擺在一旁的盤子上,有好幾個煎得焦黑的荷包蛋,不禁皺起眉來。
「如果不太會做菜的話,可以去買現成的吧?」程舒看著那些失敗的荷包蛋不解的問。
「小恆已經沒有媽媽照顧了,如果老是讓他吃外食也不好,所以就想自己……」官善也搔搔頭不好意思的說著。
「可是,你的廚藝真的不太好,這樣是反效果吧。」程舒緩緩的說著,順手將一顆成功的太陽蛋擺進官恆的小碗裡,讓官恆一邊歡呼,一邊雙眼發光的看著小碗裡的蛋。
「這倒是……」官善也根本無法反駁的點頭稱是。
「好啦!這些蛋失敗歸失敗,還是可以吃,我們來吃吧。」程舒又接過小恆,往飯桌的方向走去,準備喂小恆吃早餐。
還愣在原地的官善也搔搔頭,看著他們走遠,心裡頭不禁浮現了一個感覺。
他們簡直就像夫妻嘛!
如果程舒是個女的,又是他的妻子,那簡直是完美又稱職的讓人想頒獎狀給他了。
眼前這種感覺,簡直理所當然卻又很不可思議。
對他來說,程舒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對程舒來說,他又是個怎樣的存在呢?
想歸想,之後兩人做愛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程舒嘴裡不太提這些事情,都是用動作暗示,但是程舒真的僅止於會要求做愛而已,除此之外不曾要求其它事情。
程舒真的很盡力維持所謂的肉體關係,但就是太努力維持了,才會讓官善也感到疑惑。
因為程舒的關係,讓他現在甚至不排斥交往的可能,說不定他們很合得來。
雖然他現在對程舒僅止於好感,但感情總可以培養,可是這種事情他實在無法主動開口,因為程舒是男孩子,而且他們現在的感覺很詭異。
總之,提出交往、談戀愛的話,他是無法對程舒開口的,所以這樣的念頭又被他埋進心底深處。
話說回來,跟程舒做愛的感覺真的很棒,他的身軀柔軟又炙熱,還會適時的挑逗他,實在是……
「嗚……」
一個滿足的低吟之後,官善也就這麼壓在程舒的背上喘息,動也不動,而程舒則是趴在床上,閉著眼一邊喘氣,一邊調節呼吸。
「善也……」臉埋在枕頭裡的程舒悶悶的出聲。
「嗯?」官善也閉著眼,還在享受餘韻的美好。
「明天開始,我有一個禮拜沒辦法過來照顧小恆,連公司的實習也要請假。」
「咦?」官善也一聽,睜開眼翻過身拉起程舒,露出不解的問:「為什麼?」
「我要期中考啊!學業不能荒廢吧?」程舒失笑的說。
「對喔,你還是學生,那就沒辦法了。」
官善也翻過身仰躺在床上,反正他最近也沒加班,晚上有時間可以陪小恆。
「嗯,就這個禮拜。」程舒依舊倚著趴姿,幾乎快睡著了。
官善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習慣性的拉過他,埋進自己的胸前,然後拉上被子準備睡覺,這麼多天以來,似乎在床上已經培養出某種詭異的默契了。
要一個禮拜啊……
不知怎麼的,想到有一個禮拜見不到程舒,官善也的心底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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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程舒因為期中考而請假一個禮拜,似乎是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對公司的人來說,只是少了一個實習生,頂多雜事得自己來;對官善也來說,只是回到之前他得親身照顧小恆的時期,應該沒什麼變動。
可是,這麼想的大夥人真是大錯特錯了。
少了程舒,光是調數據、整理簡報文件,甚至泡一杯好喝的咖啡,都充滿了混亂。
程舒也不過才來公司一、兩個月,竟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就連官善也回家之後,只是幫小恆找個文具用品,還有小恆常穿的幾件衣服,就得撥通電話問程舒收到哪裡。
總之,少了程舒,只能用一團亂來形容。
例如坐在主管位子上的官善也,正皺眉看著屬下們,光是找個小小資料也哄亂不已。
「橘色的標籤放哪啊?我需要做文件標示啊!還有這個A133的檔案又放在哪?」職員A抱頭喊著。
「你們其它工讀生都不知道嗎?都是程舒在管的?」職員B有點動怒的問著。
「還不快去找!愣在那邊沒用啊!」職員C也喊著。
這一切都看在官善也的眼底,然後低頭看著手上那杯被泡的過甜的咖啡,眉頭越鎖越緊。
只是少了個程舒而已啊……
「冷靜!」官善也擱下咖啡,朝著所有下屬大喊著。
這一喊,很快的就看到了成效,下屬們都停下動作看著他。
「大家冷靜!只是少了一個實習生,有必要亂成這樣嗎?」官善也看著眼前的紊亂,不禁歎了口氣。
「是!」屬下們有氣無力的回應著,但還是亂啊。
「那些數據跟檔案,再怎麼放還是那幾個地方,你們就慢慢找,不要老是依賴實習生。」
官善也也不禁搖搖頭,這群下屬實在是……平常程舒幫他們準備的妥妥當當,他們太習慣依賴了。
對了!等一下得打個電話給程舒,問他把小恆那件有藍格子團的平口褲收到哪了?
總算到了中午時間,讓又忙又亂的一上午有了喘口氣的時候。
沒什麼食慾的官善也選擇到了公司樓下的員工餐廳,點了一杯咖啡,坐在可以面對一大片落地窗、欣賞窗外風景的位子。
咖啡才喝沒幾口,隨即有人拍了拍他的背,轉過頭看了來人,差點被哽在喉間的咖啡噎死。
「經理?」官善也好不容易吞下咖啡之後,吐出了對方的頭銜。
來人是同為企劃部的經理,換句話說就是他的頂頭上司,休息時間還被經理親自打招呼,會減壽的,更何況經理已經端著他的午餐坐在他旁邊了。
跟上司一起吃午餐,或許是全世界最恐怖的酷刑。
「今天你帶的組別一團亂喔。」吞下一口飯的經理這麼說。
「呃!是啊!還好大家後來穩定下來了。」官善也坐立難安的說著。
「是因為那個請假一禮拜的實習生吧?」經理笑了笑又問。
「是、是啊!經理認識他?」
「不是很熟,不過引薦他的教授是我的學長。學長有提到這個孩子的情況,聽起來讓人很同情,而且成績也不錯,就直接讓他進來實習工讀了。」
「讓人同情?」官善也挑挑眉,這些他都不曾聽程舒說過。
「聽學長說,這孩子是個孤兒,好像剛出生的時候就被棄養了。」
「棄養?」官善也幾乎瞪大眼睛的反問。
「所以他求學過程比較辛苦,除了一些輔助以外,生活費、額外的開銷都自己處理,所以我才想把這樣的工讀機會給他,多點收入也好過。」
官善也聽著經理說著這些他不曉得的事情,這些程舒絕對不會跟他說的事情。
程舒,是遭到棄養的小孩……
「因為我很需要錢!」
最早認識程舒時,他對他說著這麼一句話,突然竄進腦袋裡。
「難怪他需要錢。」官善也想著想著,不禁低頭喃喃自語。
以程舒的個性,絕不會對人家提起這些令人同情的事情,就是不想讓人家同情,所以他才一直努力的養活自己。
但是這樣的程舒,卻反而讓人更加的心疼與同情。
「把拔,大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官恆坐在官善也的大腿上,手拿著色筆在紙上亂畫一通,官善也則是邊看電視邊陪他。
「下禮拜啊!」官善也分心的回應著。
「下禮拜是什麼時候?」對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來說,下禮拜是個很遙遠又不確切的時間。
「就是下禮拜啊!」官善也沒好氣的說著,似乎忘記小恆對於時間的觀念尚在理解的階段。
「我好想大哥哥喔,把拔煮的菜都不好吃,大哥哥煮的菜比較好吃。」官恆抓著色筆一邊戳一邊畫,很不客氣的抱怨官善也,令官善也聽得好刺耳。
在小恆的心中,他這個爸爸的地位越來越低了。
看著小恆一副思念程舒的樣子,害得他也覺得一天沒聽見程舒的聲音怪不適應的,尤其是那些誘人的呻吟,程舒喊他的名字的時候,比前任伴侶喊的還要來的吸引人,真想聽程舒的聲音……
想著想著,身體的行動總是比嘴巴說來的誠實,等他回過神時已經撥了通話鍵,屏幕顯示的是程舒的名字。
(喂?有事嗎?)對方很快的接通,讓官善也手忙腳亂的抓緊手機免得掉落。
「嘿!程舒!」官善也尷尬的笑了笑,他什麼時候撥通電話的啊?
(嗯,有什麼事?)程舒在電話另一頭的音調一如往常般平靜,令人猜不透他現在的心情,只覺得他嘴角似乎微微彎起。
「那個……期中考準備的如何?」官善也搔搔頭隨便找個話題,程舒一直問他有什麼事情,偏偏就是沒什麼事情,只是突然想打給他。
這種話說出來,太丟臉了!
(還可以,今天才考兩科,明天這一科比較困難。)程舒依舊冷冷的解釋著,隨即聽到他翻書的聲音,大概很認真的在準備。
「喔……嗯……」主動打電話給別人的官善也詞窮了。
(所以呢?你打來還有什麼事情嗎?)程舒又問了同樣的問題,然後又傳來翻書的聲音。
人家在準備考試,這樣隨便打電話給他會造成困擾吧?可是聽到程舒的聲音,他居然莫名的有著安心感,眼睛都瞇瞇笑著。
就在他還不想掛電話,正努力想著話題時,突然看著兒子正轉過頭盯著他瞧,腦子裡總算閃過一個話題。
「小恆一直吵著要找你,被他煩的受不了才打給你。」官善也說著,順手捏捏兒子的臉頰,感謝他協助找話題。
(你一定很隨便的敷衍說下禮拜就會去陪他。)程舒簡直如神算的說。
「咦?你怎麼知道?」官善也非常驚訝的挑挑眉。
(要跟他講實際天數,小孩子哪懂等一下、下禮拜是多久,不然他會一直問喔!)
程舒似乎非常懂小孩子的心理,比起官善也還要稱職許多。
「喔,你說的對。」官善也認真的扳起手指算著天數,對著兒子說:「程舒還有五天就可以來陪你了,懂嗎?」官善也還朝著兒子比了五的手勢。
「五天?」程舒也聽見了小恆嫩嫩的童音,可以想像他現在可愛的樣子。
「好了!小恆總算安靜下來了,我不打擾你唸書,先掛斷了。」官善也似乎有那麼一點不捨得。
(嗯!再見。)程舒依舊平靜的回應。
掛掉電話後,官善也雙手握著已經顯示斷訊的手機屏幕,一副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似的。
啊!好像在談戀愛喔!以前國中跟初戀女友講電話也是這種感覺,戀愛的感覺。
戀愛……戀愛?
官善也突然臉部表情顯得僵硬,然後挫敗的收起手機,將頭靠在兒子的頭頂,發出悠悠的歎氣聲。
對程舒有著很像在談戀愛的感覺,似乎是不太妙的事實啊!
五天,其實很快的就過去了。
但是對一個掛著思念的人來說,五天其實是漫長又煎熬的等待。
一大早,鬧鐘還沒響,官善也已經精神奕奕的醒來,莫名其妙的滿懷期待。
拜程舒之賜,整整一個禮拜沒見,也讓他禁慾了一個禮拜,越想著程舒,他身體的某個地方就越加的疼痛,這真不是他這年紀該有的行為,簡直就像正處精蟲沖腦的青春期似的。
就是今天了!今天早上程舒有課,過中午才會進公司,今天就可以看到程舒了。
他開心的想著,連嘴角也跟著彎起來,然而手機卻很令人不安的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程舒的名字,程舒不曾一大早打電話給他的。
(喂……)程舒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沙啞。
「怎麼了?」官善也突然有種滿心期待被潑了一桶冷水的感覺,程舒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太對勁。
(我感冒了,所以我還是要請假,沒辦法過去陪小恆,公司方面我等一下會打電話去說一聲。)程舒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幾乎沒兩句就咳嗽,看來是重感冒了。
「喔……」官善也露出了非常失望的口吻,還有點擔心,「怎麼會感冒了?」五天前,程舒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啊。
(大概是前兩天窗戶沒關好,又睡眠不足的關係吧。)程舒幾乎快失去意識,正努力的維持精神跟官善也通電話。
「怎麼這麼不小心?」官善也皺著眉,失望的口吻越來越明顯。
(總之我今天還是要請假,我要休息了。)程舒似乎沒辦法繼續說話,一掛掉電話,就回被窩裡繼續養病。
睡覺,是他現在最想做,也是對一個生病的人最有效的事情。
「哪有這種事啊!」官善也非常失望的瞪著已經掛斷的電話喃喃自語。
傍晚五點半,是官恆托兒所下課的時間,當幼教老師牽著他的手來到門口時,抬頭望了來人,露出了非常失望的表情。
「為什麼是把拔?我不要把拔,我要大哥哥。」官恆看著他,滿臉失望的說著。
這一切看在身為父親官善也的眼底,非常的不是滋味。
「喂!你爸爸我特地來接你耶!」官善也很不是滋味的抱起兒子,低聲的說著。
「可是你說大哥哥今天就會來陪我的啊!」官恆悲傷的窩在老爸的肩窩,悶悶的響應,他可是每天確實的在月曆上畫叉叉,把拔說五天,他就每天在大數字上畫叉叉,等大哥哥回來的。
「大哥哥生病了,所以今天沒辦法來陪你。」看見兒子這麼悲傷,他也不忍心繼續吃醋,拍拍官恆的肩膀輕聲安慰。
「大哥哥生病了?」
官恆原本悲傷的表情,轉變成擔憂的表情,官善也則是盯了他好一會兒。
「小恆,以後爸爸如果也這樣生病的話,你也要擔心我喔。」官善也極度擔心的說著,當然官恆根本聽不懂。
他將官恆抱進副駕駛座扣上安全帶之後,才繞回駕駛座發動車子準備回家。
這時小恆不再叨念程舒沒有出現的事情,反而是拚命的跟官善也說今天在托兒所的事情,含含糊糊又一堆他聽不懂的牙牙音,官善也只能隨便的響應了事。
就在下一個十字路口準備右轉的時候,他想起了從這段路繼續往前開,再右轉就是程舒住的地方。
就在他等待綠燈亮起時稍微想了一下,決定去看看程舒的情況好了。
他心底這麼想著,然後右轉之後筆直的往前開,就在一個小巷子前右轉進去,再往前一點,就是程舒的住處了。
官善也緩緩的停下車子,稍稍抬眼看了看二樓的窗口,並沒有光亮,連窗戶都沒關,程舒不在嗎?
他帶著疑惑緩緩下車,抱起官恆往裡頭走。
「把拔,要去哪裡啊?」樓梯間幽幽暗暗的,讓官恆害怕的緊抱老爸。
「要去找大哥哥。」
官善也爬上了二樓,站在門口敲門,卻沒聽見裡面有人響應,令他懷疑程舒出門了。
難道白跑一趟?可是一早聽他聲音感冒這麼嚴重,還有氣力出門?
正當他懷疑之時,門內傳來了幾聲咳嗽聲,官善也這時才確定程舒還在家,只是睡的很沉吧。
他敲了好幾下門,裡頭的程舒都沒有反應。
官善也正愁著不知道該怎麼進屋時,左顧右盼了一下,摸摸門板上的溝槽,然後又翻翻掛在門口的信箱,信箱背面貼著一張紙,稍微翻動一下,他看到了紙張後面縫隙裡藏了一把鑰匙。
這個應該是程舒家裡的備鑰。
他順手拿起鑰匙打開了上鎖的門,果然被他猜對了。
不是他自誇,找別人家偷藏的備鑰,他可是很在行的。
推開門之後,屋裡依舊是一片黑暗,一點光亮都沒有,伸手摸了摸牆邊,打開電燈開關。
燈一亮,他立刻看到蜷縮在床鋪上,蓋著一張薄涼被的程舒,動也不動的背對門熟睡,不時還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咳嗽聲。
「程舒?」官善也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但是蜷縮在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動靜。
官善也擔憂的上前,翻了翻程舒的身軀,看著他緊閉的眼睛,還有從他身體傳來炙熱的溫度,不禁眉頭深鎖。
「這傢伙在發高燒……」
官善也心急的翻動程舒的身軀,拍拍他的臉頰,但是程舒意識不清,模模糊糊的半睜眼看著他,顯然還看不出在他眼前的人是誰。
「把拔,大哥哥會不會死掉啊?」官恆第一次看到程舒這副模樣,簡直嚇壞了。
「不會!」官善也又繼續拍拍他的臉頰。
「程舒!程舒!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官善也索性在他耳邊喊著。
漸漸的,程舒原本迷濛的雙眼有了一些焦距,瞇起眼睛努力的想看清楚他眼前的人。
只是,他現在全身好燙、眼皮好重,能不能讓他好好休息?
他很勉強的在模糊的視線裡看出對方的模樣。
「善也……」官善也怎麼會出現在他家?
「太好了!我以為你昏迷了!」
官善也鬆了口氣,隨即抓起程舒的身軀,拉著他的手搭住自己的肩,然後蹲下撐起程舒熱燙又無力的雙腿,將他背起。
「你要幹嘛?」感覺自己重生心離開地面的程舒,顯得慌張的問。
「帶你去掛急診,你這情況不看醫生不行。健保卡放哪?」官善也左顧右盼的找著,越是感覺到背在身後軀體的熱燙就越心急。
「在桌上的皮夾……可是我有吃過感冒藥了,躺一下就可以了。」程舒靠在他耳邊說著,心想應該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吧。
「只吃成藥沒用,而且你在發高燒,還推托,想找死嗎?」官善也沒好氣的吼著,然後抓起桌上的皮夾往口袋裡塞。
「嗯……可是……」程舒搖搖又熱又脹的腦袋,口吻猶豫。
「總之你乖乖的不要亂動,我帶你去掛急診。」
官善也轉過頭,指揮在一旁的小兒子說:「小恆,幫爸爸關電燈還有關門,記得要鎖門,爸爸要帶大哥哥去看醫生。」
在這種緊急時刻,平常愛吵鬧的官恆顯得懂事多了。
他乖乖的跟在官善也後面,關掉了電燈,等一夥人離開房間時,又鎖上了大門,才又急急忙忙的跟著下樓準備離開。
被塞進後座的程舒,有點不安的看著他,想起身卻一點氣力都沒有。
「放心,我會陪你,不要怕。」官善也輕輕握住他的手,低聲說著。
「嗯……」
原本還想抗拒的程舒聽到這句話,心底有了莫名的安全感,點點頭閉上眼,漸漸的又被熱度侵襲了意識。
隱約之中,他聽見關車門、發動車子的聲音,一路上也只記得官善也一直對他說:「不要擔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放心……」
官善也低沉的音調,的確讓他安心了不少,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就全沒印象了。
接下來的事情,他依稀記得被官善也背進了像是診所的地方,這家診所似乎是官善也熟識的,隱約中還可以聽見官善也在跟醫生對話。
「嗯!發高燒了,如果再晚一點來,小心變成肺炎喔。」醫生緩緩的說著,還一邊拿著聽診器,仔細檢查他的心跳。
「怎麼處理?」官善也的口吻依舊有點慌。
「我先幫他打個針,再開個藥吧。」
發燒感冒對醫生來說是很常見的病,可是對於當事人的他來說,簡直痛苦的快死掉。
「這樣就可以了?」官善也挑挑眉,覺得醫生看診的速度太快了。
「發燒感冒最好的治療方式,就是好好的睡個覺,休息一下補充體力,這是個常識喔。」醫生沒好氣又想笑的說。
「喔……」
「我先開個藥給他吃,如果到明天早上還是沒退燒的話就要注意了。」醫生拍拍他的肩膀之後,轉身回到位子上準備開藥。
這段時間,程舒依舊昏昏沉沉的,依稀記得官善也總是緊抓著他的手,不斷來回摩挲,不斷的低聲輕喃。
在他聽來,這些輕喃彷彿就像感冒的特效藥,讓他舒坦許多,連惱人的熱度也漸漸消退。
大概天快亮的時候,程舒就感覺到身體舒爽許多。
他一睜開眼,看著天花板,看著轉為微弱昏黃光亮的電燈,這麼熟悉的氣息,立刻就猜到這是官善也的房間。
伸手摸摸額頭上奇特的冰涼感,也發現了被貼上一塊兒童用的退燒貼,而且貼得歪歪斜斜的,大概官善也那時候很慌張吧。
被子也被蓋的很小心翼翼,連他的頭下都鋪著冰枕,官善也真的做足了退燒準備,那現在官善也人呢?
程舒稍稍側過頭,發現他就半坐半躺的待在他旁邊,睡的很熟,隱約還可以聽到鼾聲,大概是整晚照顧他照顧的累了。
程舒看著熟睡的他,不僅瞇起眼睛露出微笑,抬起還有點虛弱的手,輕輕的攀住官善也的手腕,順著手腕抓住了手掌,官善也居然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彼此十指扣緊交纏,怎麼也放不開。
程舒揉揉依舊疲憊的眼,儘管已經退燒了,但他還是需要睡眠。
攀著官善也的手,他閉上了眼,帶著暖暖的心頭,還有已經退燒逐漸清爽的身子,又陷入沉沉的睡眠。
感覺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生病的時候沒有做噩夢,沒有被人拋棄的孤獨感,沒有讓他想哭的感覺。
這些他以往最恐懼的負面情緒,在這一次似乎因為官善也的關係,統統都被丟到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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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leungmon買六合彩幸運中得三等獎, 獲得獎金現金41Ds幣.


第七章
天亮的時候,程舒是被官善也起身換穿衣服的聲音吵醒的。
他睜著眼看著官善也脫掉睡衣,只穿一件平口褲,露出並非刻意鍛煉,卻又標準、結實的身軀,邊苦惱今天該搭什麼領帶邊換衣服,一大早就看到這種養眼的畫面實在不錯。
官善也回過頭時,發現程舒已經醒了,然後面露尷尬的朝他笑了笑。
「你醒啦!你昨晚發燒,所以我把你帶回我家。」
「我知道,謝謝你。」程舒還是沒有氣力起身,依舊躺在床上盯著他。
「有好一點了嗎?」官善也穿衣服的速度突然變快,大概是因為程舒一直盯著他瞧,讓他怪不自在的,連領帶都隨便挑一條打上結。
「嗯!下午我就可以進公司了。」看著官善也直覺的反應,程舒不覺微笑。
官善也穿好衣服之後,朝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怎麼了嗎?」程舒看著他不解的問。
官善也依舊欲言又止,然後緩緩的繞來他身邊,坐在床沿抓住他的手輕輕搓揉。
「那個……我在想啊……」
「嗯?」程舒還猜不透他想說什麼。
「反正我這裡還有空房,小恆也需要你,而且我看你一個人住在那種地方很不放心,生病還沒人顧,真的很不好。」官善也說了半天,還沒說到重點,但是程舒已經可以猜到大半了。
期待,令人開心的期待正在他的心裡如泉水般湧出。
「要不要搬過來這邊住?我不收你房租,這樣你負擔可以少一點。」官善也依舊吞吞吐吐的說著。
他好久沒有這麼害羞了,要說出一起住的決定,他可是掙扎了好久。
看著程舒老是這麼一個人,這麼孤獨,他也實在心疼。
「嗯?」程舒已經聽的很清楚了,可是他卻還想再問一次,生怕這是在作夢。
「我說,我們一起住吧,就像家人一樣。」
對的,他跟程舒的感覺,越來越像家人了。
「嗯,好。」程舒沒有多猶豫,一下子就答應了。
只是眉心微微皺緊,官善也似乎沒發現他這稍縱即逝的情緒。
就像家人……原來他跟官善也之間,僅止於就像家人而已,還不到所謂的戀人程度。
他跟官善也之間,似乎還有一大段距離。
程舒要搬進來的那天,是個天氣很好的假日。
特地去載他的官善也,還幫他借了一個收納方便的旅行箱,但是看了程舒的行李,官善也覺得他白借了。
「你的東西只有這樣?」官善也低頭,看著只裝滿三分之一的旅行箱。不禁愕然的問著。
只有幾件衣服,幾本上課用的書,還有一些瑣碎的生活用品,然後就沒了。
「所以我才說,我自己搭公車過去就好了。」程舒緩緩的合上旅行箱,一堆窮酸的東西,擺進這麼高級的旅行箱裡還真不搭。
「無所謂,走吧!」
官善也主動的拿起旅行箱準備下樓,程舒則是跟在後頭,關上門然後交出房間鑰匙,確定跟這個住了三年的公寓道別。
「小恆呢?」上車之後,程舒好奇的左顧右盼,特別粘他的小恆居然沒出現。
「早上隔壁鄰居小孩約他出去寫生了,我有跟他說你今天會搬進來,可是他最近好像跟對面的小女生正在發展純純的愛,所以一大早就出門了。」官善也一邊操控方向盤,一邊說著。
看小孩子談這種純純的小戀愛還真有趣。
「小恆果然是男孩子。」程舒轉過頭,看著車窗顯得有點落寞。
「放心啦!他等一下就會回來了,一定又是死纏著你不放。」官善也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說著,然後繼續專心開車。
程舒則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外頭。
老實說,官善也那一句「就像家人一樣」讓他好在意。
果然,他跟官善也之間的關係還是不及格的狀態嗎?還是官善也根本就沒有想過交往的可能?
也難怪,官善也可是結過婚、還有個三歲小孩的中年男人,要跟他這麼一個半大不小、還是個男孩子的人談戀愛,根本是天方夜譚。
所以除了如官善也所說的就像家人及不可告人的肉體關係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唉!好薄弱的關係,隨時隨地都會煙消雲散似的。
不過,一起住的感覺對他來說,是一件很新鮮的事情,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經驗。
以前在收容機構的生活,就像住宿學校似的,說像家人倒不如說像是同學與老師之間的感情。
加上他又特別的冷漠,所以跟別人深交根本不可能,官善也是他第一個陷入感情交往的對象。
只可惜這只是單戀,官善也只把他當作家人、性伴侶,還有小恆的保姆。
「善也……」程舒突然的出聲輕喚。
「嗯?」正在專心開車的官善也,很隨意的響應。
「晚上我們來做好不好?」程舒自然的直接脫口而出,嚇得官善也差點衝上安全島。
「什麼啊!」官善也流著冷汗,一邊努力的調整好方向盤。
「我們很久沒做了,」程舒又說著,他跟官善也真的好一陣子沒有做了。
「這種事情,等小恆晚上睡著之後再說。」官善也紅著臉響應,也沒說不好。
面對這種事,身為大男人的他還是會害羞。
「那就是好囉,晚上我過去找你。」程舒笑了笑,逕自下決定。
「等小恆睡著之後啦。」官善也的臉越來越紅。
對程舒來說雖然有點遺憾,但是能跟他這麼親暱,其實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一起住之後,又過了幾天。
一大早,官善也坐在辦公室的位子上,精神不濟的打著呵欠,動作之大,令所有人都盯著他瞧。
「主任,你這幾天精神很不好喔,一直打呵欠。」女職員A將整理好的資料交給他,一邊叮嚀著。
「有嗎?」官善也不太想承認的回問,然後下意識的揉揉疲憊又發酸的眼睛。
「有!」女職員看著他的動作,果決的下了評語。
在同一個辦公室的另一端,正在整理下一次企劃會議的程舒也打著呵欠,也是同樣的疲憊。
「程舒,你怎麼也一樣啊?」另一個女職員不禁問著。
「我還好,只是最近準備學校課業的事情比較晚睡。」程舒口是心非的說著。
事實上,他跟官善也這幾天,過著淫亂又毫無節制的生活,通常都是趁著小恆上床睡覺之後,兩個人幾乎是毫無節制的滾上床,徹底實行肉體關係。
不過住在一起之後,程舒的笑容也變多了,以前都悶悶的、冷著一張臉孔,現在小恆隨便一句話,都可以讓他微笑出聲。
坦白說,這小子笑起來真的很好看,讓人想用力的撲倒他,然後這樣那樣……
「善也,綠燈了,你還不快走。」
坐在後座的程舒皺眉的回過頭,看著後面幾台等著不耐煩的車子拚命按喇叭催促,聲音聽起來很刺耳。
「啊?糟糕!」回過神的官善也連忙踩下油門,繼續前進。
「你剛剛在發呆?開車發呆太危險了吧!」程舒抱著老是膩著他的官恆,一邊皺眉的問。
「抱、抱歉……」官善也無奈的歎口氣,他真的在發呆。
可是,話說回來,還不都是這個程舒害他老是想東想西的,雖然挨罵了,但是他還是得專心開車。
他們三人的目的地是住家附近的大賣場,每週固定一次的大採購,以前都只有他跟小恆,所以在賣場,除了要找缺少的生活用品,還要注意老愛跑來跑去的官恆,不過現在不同了,有程舒跟著,一切都可以放心。
一到了賣場,認真確認購物清單的人是程舒,而官善也則是苦命的跟著兒子走來走去。
官恆實在太好動了,折騰他這把中年骨頭,然而就在轉眼間,官善也發覺他跟程舒走散了。
他伸手抱起還想亂跑的兒子四處張望著,他記得剛剛在清潔用品那一帶程舒還有跟著。
官善也回過頭,循著原本的路線找著程舒,最後終於在影音區找到他。
程舒推著購物車,看著大屏幕的液晶電視,似乎是沉迷於賣場正在播放的電影,程舒看的既入迷又認真,讓官善也不忍心叫他。
他記得程舒跟一般的大學生不太一樣,為了養活自己幾乎沒有什麼娛樂,不看電視節目,也不太上網,甚至連最普通的一場電影都沒看過。
就算他現在搬過來一起住,官善也發覺他的生活還是很壓抑,明明跟他說在家裡可以不用太拘束,但程舒還是顧慮很多事情,許多瑣事都事先問過才會去做。
他大概從來沒有認真看過一場電影吧?不如就陪程舒看一場電影好了!
「程舒,走了喔!」官善也突然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啊?喔!」程舒回過神來,視線有點捨不得移開屏幕。
「東西都買齊了,我們去結賬吧。」官善也這時將兒子交給程舒,接過購物車的手把,緩緩的往前走。
然後,他有點刻意的繞過DVD影音區,照著剛才的記憶,拿起讓程舒看得入迷的電影DVD,然後一句話都沒說,悶不吭聲的放進購物車裡。
「那個……善也,你剛剛拿的東西是……」一切都看在眼底的程舒,不禁疑惑的問著。
「反正明天是假日,今天就來看個電影好了。」官善也若無其事的說著,繞到出口前的生鮮販售區,拿了兩包口味不同的爆米花放進購物車。
在程舒眼中,這實在是很刻意卻很貼心的舉動,他不再回話,只是默默的跟著官善也準備回家。不過,他很想跟官善也說一件事,這部電影對他跟小恆來說,是一部沉悶又無趣的電影,不過眼看官善也的好意,他實在不好意思拒絕。
就在回家後,電影開始播放十分鐘左右,客廳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細微鼾聲。
「我就說這是一部你們看了會想睡覺的電影嘛!」
坐在沙發上的程舒無言的轉過頭,看著靠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的官善也手中的爆米花慢慢滑落,和躺在他大腿上睡覺的官恆。
對小恆來說,這部電影他根本看不懂。
夾在父子倆中間的程舒,露出有點苦中帶樂的微笑,接過官善也手上的爆米花,然後替官恆覆上他最愛的藍色小毛毯,一個人努力的看完這部電影,明明是一出悲劇,但他的嘴邊卻老是掛著笑意。
「這樣的休閒,感覺也不錯。」
面對電影屏幕裡女主角哭得唏哩嘩啦的鏡頭,程舒嘴邊有點幸福的笑意,實在是很大的反差。
這一陣子來,他們同居的情況還不錯,程舒也沒有不適應的情況,反而是多了程舒在家幫忙的官善也,感覺減輕不少負擔,雖然他們一起住的事情在公司裡是一件秘密,但是官善也因為離婚而單身的的狀況可不是秘密。
早上,一夥人在辦公室裡處理另一件企劃案,正忙得昏天暗地,另一個部門的經理卻突然出現在企劃部,當著所有人的面指名官善也。
「官主任,過來一下。」隔壁部門的經理一臉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模樣,朝著官善也微笑招手。
有問題!
官善也暗暗的猜測著,心頭有那麼一點不安的走過去,回頭一看企劃部的經理,一臉為難又對他深感抱歉的跟了過來。
連經理都跟過來,表示問題更大。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儘管有羊入虎口的感覺,官善也還是禮貌性的點頭以示禮貌。
「啊!老李,你還沒跟他說?」隔壁部門經理有點皺眉的問。
「這種事情你要我怎麼開口啊?」站在官善也身後的企劃經理一臉為難的回答。
「算了算了!我來說好了!」隔壁部門經理一臉笑得更開的說。
「什麼事情啊?」夾在他們中間的官善也則是一臉莫名其妙。
「就是常務董事托我問你,有沒有興趣跟他小姨子的女兒相親啊?」隔壁部門經理此時的神情活像個媒婆。
「什麼?」官善也完全不能理解的回問,這老傢伙剛剛說什麼?
「就是跟常務董事的小姨子的女兒相親囉。」
「相親?」
官善也理解了這兩個字的意思,然後完全不能接受的大叫,聲音之大,整個企劃部門的同事都聽見了,同時也狐疑的將注目焦點放在官善也身上。
發覺自己成了受矚目的焦點,官善也顯得非常慌張的回頭看著這些同事們,然而他卻下意識的越過了這些同事的視線,不經意的找尋某個人的身影。
聽到這樣的消息,程舒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他看到了程舒,就站在最角落的複印機前,背對大家一個人默默的印著文件資料,看不到他有什麼反應,只曉得程舒一如往常的冷靜與沉默。
他要相親耶!程舒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看著程舒幾乎不為所動的背影,官善也顯得很失落,似乎他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另外,這個要相親的對象也扯太遠了,什麼常務董事的小姨子的女兒?
聽說是在某天,這個常務董事的小姨子的女兒來公司見習,無意間看到了官善也,不知不覺的著迷,加上他認真工作的模樣,一下子就釣走了快要超過適婚年齡的女孩的心。
「對方一點都不介意你離過婚和有小孩的事情喔。」隔壁部門的經理,一邊大力拍著他的肩膀,一邊哈哈大笑的說著。
看來,經理已經把他所有的身家資料都給對方參考了。
「而且,她很願意幫你照顧小孩子呢。聽說她已過了適婚年齡仍找不到對象,學歷太高似乎成了她最困擾的地方,你就試試看,對方很有誠意喔。」
於是,就在經理的人情攻勢下,官善也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的接過夾有對方照片的資料夾。
晚上一如往常的加班之後,他帶著這份沉重的資料,緩緩的回到家。
程舒跟官恆兩人在客廳裡,客廳的桌子上擺滿了水彩用具,看來程舒在教小恆做美勞作業。
「我回來了!」進門之後,他一如往常的喊著。
「啊!把拔!」官恆聽到他的聲音,一手拿著水彩畫筆,滿臉都是水彩顏料的朝他微笑揮手。
至於程舒,則是跟平常沒什麼兩樣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之後,又低下頭繼續教小恆畫圖。
程舒的冷靜與平常,讓他的疑惑越來越大。
他換了一套休閒服後,悄悄的、慢慢的坐在程舒的身邊,欲言又止的看著專心幫小恆畫圖的他,看著他的側臉。
「程舒。」他低聲的喊著。
「嗯?」專心調顏料的程舒,連看都沒看的隨便應和著。
「你知道今天在公司發生的事嗎?就是隔壁部門的經理要我去相親的事,你覺得該不該答應啊?」
官善也話還沒說完,看到程舒突然停下動作,然後轉過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看著他。
「程舒?」官善也對於他超級冷靜的態度顯得很疑惑。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跟你什麼關係都不是,問我不是很奇怪嗎?」程舒冷冷的說著,接著又轉回頭繼續調著顏料,留下一臉困窘的官善也愣在那兒。
我跟你什麼關係都不是?
可是,我真的很在意你的感受啊。
官善也猶如被打了一拳似的,臉部表情微微扭曲,一下子還不太能接受程舒對他說這麼無情的話。
倒是程舒,在這跟冰塊沒什麼兩樣的情緒下,誰又能曉得他正在想什麼?又怎能知道他心頭正在悶悶的,很痛苦呢?
大概很晚了吧!半夜兩點還是三點?
程舒半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閉著眼,神情有點落寞,明知道明天一大早得去公司實習,但他還是睡不著。
一想到官善也問他這個問題,他心頭就有點悶。
要不要相親,問他怎麼對呢?對彼此來說,他們根本是麼都不是啊!
僅止於就像家人的關係一樣,連所謂的戀人都談不上,哪有資格去阻止官善也不要去相親?
「唉……」程舒輕輕的歎口氣,充滿了無奈感。
當他聽到官善也要相親時,心頭揪的好緊好痛,好想跟他說請他拒絕。
但是就平常心來看,官善也相親、再婚,幫小恆找一個新媽媽合情合理,反觀他這個什麼都不是的人,還是個男人,怎麼有資格去擋這件事?
總有一天,這個家會有個女主人吧?
總有一天,他也得離開這個家吧?
總有一天,他會跟官善也變成什麼都不是的關係。
總有一天,他又將變成獨自一人。
他只求那天不要太快來到,請求老天聽見他的願望,那天不要太快來……
自從官善也被問要不要相親的那天開始,家裡瀰漫著一股說不上來的詭異的沉悶氣氛。
程舒一如往常的做著早餐,小恆依舊粘在他身邊,講著可愛卻又讓人費解的牙語,至於他則是默默的吃著早餐。
「好了,我要去學校了。」程舒擱下剛煎好的荷包蛋之後,隨即拿起掛在一旁的背包準備出門。
「咦?這麼快?你不吃嗎?」官善也愣了愣,連忙叫住他。
「不了,我今天還有專題要上台報告。」程舒說著,人已經坐在門前的小椅子上,穿上鞋子準備離開。
「程舒。」
官善也這時放下了手中的土司,緩緩的來到他身後,然而程舒聽見他的叫喚並沒有回過頭,只是默默地停下動作。
「晚上我會早點下班,我們三個人出去吃個飯吧?」官善也微微笑的問。
「不用了,你跟小恆去就好了,沒我也沒差吧。」程舒冷淡的說著,然後立刻起身出門,完全不理依舊站在他身後的官善也。
官善也落寞的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還有聽著程舒用力甩上門而發出的重大聲響。
若說這個一如往常的狀態有什麼不一樣的話,大概就是程舒刻意的冷淡,還有眼底那股抹不去的哀傷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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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相親的事情,一下子就在公司裡傳開來,也因此演變成官善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答應這場相親的情況,連常務董事本人都親自出馬,他還拒絕的話,絕對是拿自己的工作在開玩笑。
於是,經過幾個熱愛撮合人家的媒婆上司的敲定之後,確定在這個星期天要跟對方見面。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種局面啊?」仰躺在沙發上的官善也,對著天花板哀嚎。
看著常務董事的老婆親自送他的一套合身西裝,還有這次相親要用的餐廳簡介,整個隆重到他都感到不好意思的地步。
「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帶你的小兒子一起出席喲,對方很想看看這個小孩呢。」常務董事的老婆聲音甜甜的這麼說。
這個星期天……這樣的話,就不能像平常一樣跟程舒一起出門吃個飯,要把程舒一個人丟在家裡囉?
「程舒,這個星期天我跟小恆有事情,你一個人在家裡沒問題吧?」官善也稍稍抬頭,看著坐在離他不遠處的程舒,正背對著他專心打報告。
「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那天我也有事,你們父子倆的活動,不用太在意我。」程舒繼續埋首在借來的筆電裡,專心的打著報告。
只是,他這句話聽起來,實在充滿了酸溜溜的感覺。
「喔!還是你要跟我們一起去?雖然是相親。」官善也打哈哈的說著,還一邊搔頭。
程舒這時突然停下動作,轉過頭看著他,那一瞬間,官善也懷疑程舒是一塊冰,怎麼看他的眼神這麼冷?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說這種話不覺得很幼稚嗎?」
程舒非常殘忍的回了這句話後,收起筆電,決定不待客廳了,而官善也則是一臉呆愣,看著他再次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說錯了什麼嗎?怎麼程舒跟他說起話來,好像帶刺一樣,戳的他好痛!
話說回來,還有一件事情讓官善也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快就在深夜裡獲得了答案。
半夜,官善也一度口渴而到廚房弄杯水喝,恰巧遇到程舒剛洗好澡跨出浴室門。
程舒只圍了一條毛巾在腰間,全身濕漉漉的準備走回自己的臥房。
「程舒,你還沒睡?」待在廚房裡的官善也突然出聲叫住他。
「嗯!報告剛打完。」程舒拖著有點疲憊的口氣說著。
官善也瞭解似的點點頭,喝完了杯子裡面的水,不經意的舔舔唇,還是覺得很渴,尤其看了程舒幾乎全 裸的身軀,好像更渴了。
啊!他想起來了,他好久、好久沒有跟程舒做愛,大概從說要相親的那天開始,在那之後,他與程舒幾乎沒有在一起過。
「程舒。」官善也又開口叫住了快要跨進房間的他,吞了吞唾沫,潤潤口乾舌燥的嘴。
「幹嘛?」程舒回過頭一臉疲憊的問。
「我想跟你做……」官善也吞吞吐吐的說,他這輩子也沒這麼明目張膽的說過這種話。
「嗯?」
「我想跟你做愛,現在。」官善也說完之後,又吞了吞唾沫,因為他預期以程舒這幾天異常冷淡的情況來看,拒絕的機率很高。
「好啊!」程舒轉過身,沒有任何遲疑的響應。
「咦?」這下子,反而讓官善也反應不過來。
「我說好。要在你房間還是我房間?」程舒看著他又問。
官善也愣愣的看著他,看他嘴邊露出了一抹冷艷的微笑,然後技巧性的撩撩圍在腰間的毛巾,在昏暗的空間下,隱約可以看見程舒兩腿間的陰影。
那是個總讓他銷魂不已的地方……
「我房間!」官善也幾乎把持不住的往前走,扯過了程舒的手臂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還沒進到房裡,官善也已經湊上唇狠狠的親吻,關上門之後,本來圍在程舒腰間的毛巾已經被扯開丟在門外了。
很快的,房裡傳來細微的呻吟聲。
或許是官善也難得主動地要求,讓他感覺這一次好像特別的不一樣。
「放鬆……」
雖然平常官善也都是主導的那一方,但是這一次他不只主導,挑逗,引導都是他。
至於程舒,比起以往稍稍不同的,就是仰躺在床上,放空腦子什麼都不想、不去顧慮的享受。
然而,就在官善也放開他,翻過身躺在床鋪的另一側時,面對這個明明是雙人床的設計的主臥室,他原本放空的腦子又開始亂想了。
這個房間,這個位置,早晚都會有個女主人吧?
他趴躺在床上,平息著亂七八糟的呼吸還有心跳,腦子也不經意的閃過這樣的念頭。
然後,他緩緩的閉上眼,赤裸的身軀從熾熱漸漸的變得有些涼意,原本火燙的心,似乎也漸漸的發冷了。
他依舊維持原來的姿勢動也不動,靜靜的連聲音都沒有。
官善也就躺在他身邊,側著頭看著突然陷入沉默的程舒,看著他光裸的背影,有點癡迷的伸出手摸著那些突起的背脊。
程舒很瘦,大概是長期的生活壓力,讓他的身子根本沒有幾斤肉。
官善也瞇著眼睛,指尖緩緩的沿著那些線條輕輕的摸,緩緩的往上愛撫,最後停留在他細白的頸子上,然後再往上張開五指,深入程舒的稍長髮絲裡,輕輕的,慢慢的在他頭皮上摩挲。
就像在撫摸一隻貓似的,連程舒都感覺到舒服而瞇起眼睛。
他們兩人享受此刻的餘韻,再過不了多久,就會陷入深深的睡眠裡。
「善也……」程舒突然低聲的叫喚。
「嗯?」
「我今天可以在這裡睡嗎?」
「可以啊!以前不都是這樣?」官善也笑著說,然後翻過身抱住程舒,發出舒服的歎息,他實在好愛跟程舒做完後,這種時間緩慢流動的美好。
程舒不再出聲,閉上眼睛決定睡覺,因為不久之後,他大概就沒資格躺在這裡了。
決定相親的那天是周休假日,就在前一天,這三人還在客廳裡看著無聊的週末節目,小恆則是纏著程舒,跟他一起玩這個頗傷人腦筋的益智拼圖。
「程舒,我跟小恆明天都要出去,那你咧?你說你有事,是什麼事情啊?」
自從那天程舒對於相親的事情說話顯得有些尖銳之後,官善也之後的措辭都變得很小心。
他實在很怕看到程舒那雙冷淡又帶滿刺的眼神。但又有一種不想傷害他心情,真是一個複雜的情緒。
「那天我要打工。」背對著官善也的他,稍稍的垂下雙眼,掩蓋一直揮不去的悲傷與難過。
「假日你還要打工?我……」官善也突然止住嘴,那句「我養你就夠了」就這麼吞在喉嚨裡。
因為程舒轉過頭看著他的眼神很奇怪。看起來好像在生氣,可是又不像。
「我說過,那是你跟小恆的安排,我這個外人也有我的安排。」程舒說完,剛好幫小恆拼出最後一塊拼圖。
「我不是這個意思。」官善也還想解釋,卻看著程舒緩緩起身,臉上依舊平靜,沒有前幾天那樣的冷淡與尖銳。
「我明天一大早就要起床,你跟小恆也是,早點睡吧。」程舒拍拍身上的灰塵準備回房睡覺。
官善也無力阻止,只能看著他走進臥房,然後一臉疑惑的看著掛在牆上的鐘。
「才晚上八點,會不會太早睡了啊?」
官善也抱起坐在前方的兒子,然後又歎了一口氣,最近越來越摸不透程舒這小子在想什麼了。
距離相親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官善也慌慌張張的醒來,接著一陣混亂的叫醒還在睡的官恆,準備盛裝出門,畢竟是跟他人有約,還是慎重一點比較好。
然而,程舒比官善也還要早出門,在假日的這時算早起了,程舒的房間裡已經空無一人,他什麼時候出門的,官善也毫無頭緒。
只看到桌上已經有做好的早餐,連小恆最愛的太陽蛋都在裡頭,看樣子程舒是準備好早餐才出門。
「一大早的,程舒會去哪呢?」
官善也一邊咬著土司,一邊很沒形象的打著領帶。
想起程舒昨天說,他這個外人另有安排,嗯……外人這兩個字說得好重。
「小恆,快點吃,等一下要出門,官善也轉頭一看,發現兒子開始玩弄手中的食物,不禁蹙眉提醒。
「把拔,大哥哥呢?怎麼沒跟我們吃早餐?」官恆拿著食物翹嘴問,心情有點不開心,好像早餐都變得不好吃了。
「大哥哥一大早有事出門了。」官善也低頭專心看著報紙。
「啊……好奇怪喔!少了大哥哥,好奇怪喔!」官恆落寞的低下頭,咬住他最愛的太陽蛋,可是心情悶悶呃。
官善也這時抬起頭,看著眉頭緊鎖、有點悲傷的官恆。
的確,一如往常的早上,少了程舒好像什麼都不太對勁,不知不覺他們已經習慣彼此的存在,突然少了一個人一起呼吸這個地方的空氣,一起分享這裡愉快的氣氛,感覺真的好奇怪。
「小熊跟兔子負責A區,猴子跟小鹿負責B區,中午之後回來這裡重新分配位置。」
一個中年男人站在幾名大學生前,一邊指揮,一邊分配大量的傳單還有氣球給這些人。
這裡是市立動物園的員工休息室,據說再過一陣子就是這家動物園的週年慶,所以在這之前,他們需要大量的廣告宣傳週年慶的內容。
就在前幾天,動物園對外征了幾個需要穿著布偶裝,在園區內發送傳單還有氣球的臨時工讀生,時薪算是很高,還附三餐,最重要的是工作當天是星期天,這對程舒來說除了有錢賺以外,還可以逃避官善也在這天要相親的事實。
多接點工作存錢吧!
程舒穿著褐色的小鹿布偶裝,接過那些傳單這麼想著,隔著布偶頭套的他,總會露出一抹有些悲傷的神情。
現在他們應該跟相親的對象見面了……他的腦子裡不斷的推敲著官善也現在可能的動向,而且越想越在意。
「還有,今天天氣有點熱,請各位要注意身體,千萬不要熱到中暑喔。」中年男子做完例行提醒之後,便要大家開始工作。
現在沒時間來想這些了!
程舒甩甩頭,跟著其它同樣也是布偶裝工讀的同學,一起走出員工休息室。
早上九點,陸陸續續可以看到有些家長帶著小孩子進入園區,而官善也也在這時帶著小恆,跟相親的對象約在某間知名的飯店餐廳裡見面。
官善也相親的對象,是個長的還不錯的女孩子,年紀也跟他相仿,而且兩人面對面才沒多久,這個女孩立刻就與官恆混得很熟。
然而,他卻不斷的分心,一下看時間,一下看手機,心裡直想著某件事情。要不要打個電話個程舒,問他正在做什麼?
官善也低頭看著通話鍵,心頭不斷的想著這件事情,雖然昨天程舒說他今天有事,可是也沒聽他提起會去哪、要做什麼事情,難免會在意。
「不如現在打打看好了。」官善也的拇指已經對準通話鍵,準備按下去。
「官先生!官先生!」坐在他對面的女孩子突然輕聲叫喚他。
「咦?啊?」官善也猛然抬頭,嚇得立刻收回手機,回應的態度明顯慌張。
「怎麼了嗎?有事情?」這名女孩子露出甜甜的笑容問著。
「沒事!沒事!」官善也連忙心虛的搖頭,原本想打電話給程舒的念頭,立刻被埋到心底最深處。
「因為你一直盯著手機看,我以為你有什麼事呢。」女孩又微笑著說。
看她坐姿端正又得體,實在是一個還不錯的女孩子。
「沒有,只是看看現在幾點而已。」官善也依舊心虛的說。
「那麼,接下來你們父子有計劃要去哪裡嗎?」女孩又問。
「沒有,今天一整天其實都沒事情。」官善也搔搔頭,跟對方應對還是顯得有些隔閡,彼此都太客氣了。
「既然這樣的話,我們等一下可以一起去逛逛,可以嗎?」女孩又說,她的笑容真的很甜很美。
「喔,可以啊!你想去哪裡呢?」
「我想,就帶小恆去動物園走走,好不好?」女孩彎著身軀,一臉笑意的對著坐在官善也身邊的小恆問著。
「我要去動物園!我要看鹿鹿和大象!」官恆一聽到動物園,立刻開心的尖叫。
「小恆,會吵到別人喔!」官善也連忙轉身壓住好動的他,低聲提醒。
「如何?官先生,要一起去動物園走走嗎?」女孩看著他又問了一遍。
「好吧!就去動物園,反正我也很久沒帶著小恆去走走了。」官善也實在找不到理由推托這女孩子的邀請。
而且自從離婚之後,他真的好久沒帶小恆出來走走,這也是一個讓小恆接觸大自然的好機會。
就去動物園吧!
不久前,他才為了逃避官善也相親的事實,跑來動物園當布偶裝人員,但沒想到後來竟然會直接在動物園裡,撞見官善也相親的事實。
大約十二點鐘的方向,官善也帶著小恆,還有一直跟在他們倆身邊的女孩子前來。
這女孩應該就是這次相親的對象吧?看起來還不錯,笑容也很甜,遠看真的很像一家人。
「好久沒來動物園走走了。」官善也伸伸懶腰的說。
「啊!是鹿鹿!鹿鹿!」
跟在一旁的小恆,一看到前方有個小鹿造型的布偶裝,立刻眼睛一亮,一邊尖叫,一邊往前跑。
「小恆!」官善也想伸手阻止他,但是小恆跑得比他想像中還快。
官恆一下子跑到了小鹿布偶面前,然後露出興奮的表情,仰頭看著這個身高比他高出好幾倍的巨大小鹿布偶。
小路布偶也低頭盯著他瞧,然後緩緩的彎下身軀,將手中的氣球遞給他。
官恆接過氣球,然後依舊露出興奮的表情,張開雙手抱住這隻小鹿布偶又蹭又求的。
小鹿布偶遲疑了一會兒之後,真的抱起了體重算輕的官恆,動作熟練的將他抱在手裡,官恆滿足感越來越大,又貼近小鹿布偶又蹭又摸的。
突然,官恆感覺到了什麼似的,稍稍放開小鹿布偶,一臉疑惑的看著他那雙黑亮亮的大眼睛。
「大哥哥?」官恆敏銳的問著,畢竟這種抱法太熟悉,而且只有程舒會這麼抱他。
小鹿布偶聽著他這麼叫喊,身軀僵了一下,彎身放下官恆。
「把拔!是大哥哥!是大哥哥!」官恆轉過身,向不知何時已經靠近他的官善也喊著。
「你在胡說什麼啊!還亂跑,快過來!」官善也苦笑的抱起官恆,轉過身又往那個女孩子走去。
「可是……真的是大哥哥。」官恆不甘願的頻頻回頭看著小鹿布偶,不斷的低聲重複。
「不可能啦!走,爸爸買冰淇淋給你吃。」官善也捏捏他的臉頰說著,完全不相信官恆說的話。
他靠近女孩子之後,三人又一起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走吧!我們去吃冰淇淋,今天天氣太熱了,吃點冰的消消暑。」官善也轉過頭對女孩子微笑說著。
「好啊!不過這種天氣,在這邊穿布偶裝工作,一定很熱吧。」女孩稍稍回過頭,看著依舊站在原地的小鹿布偶一眼,然後轉頭向官善也聊著。
「對啊,一定很辛苦。」
官善也點點頭,兩人一邊聊一邊走遠,官恆則是不斷的盯著離他越來越遠的小鹿布偶瞧。
小鹿布偶依舊站在原地,目光似乎一直看著他們,連手中的氣球飛掉了好幾個也沒發現。
一瞬間,這個小鹿布偶看起來孤單又悲傷,好像被遺棄在路旁似的。
今天天氣真的很熱……藏在布偶裝裡的程舒這麼想著。
或許是真的太熱了,悶在裡頭不但滿身是汗,不知道為什麼,連眼眶也被逼出了水分。
今天,真的好熱、好熱,熱得他的眼睛都出汗了,一種很像是淚水的水珠,滑過他的臉頰,然後跟著那些悶熱的汗水混雜在一起。
這個小鹿布偶,看起來越來越悲傷,越來越孤單,而且好像正在哭泣似的……
下午五點,在外面奔波一整天的官善也與官恆已經回到家休息。
官善也幾乎失去任何氣力的仰躺在沙發上動也不動,不斷發出疲憊的喘息。
「真的好累啊。」他仰頭低聲的說著。
「小恆,記得手洗乾淨才可以吃點心喔。」官善也頭也不抬的叮嚀著官恆。
「好!」官恆一個人乖乖的在浴室裡,扭開水龍頭仔細洗手,期待等一下吃著今天那個阿姨幫他買的巧克力布丁。
官善也則是完全失去了氣力,繼續躺在沙發上,腦子裡卻不斷的想著事情。
想著今天相親的情況,其實對方真的是個不錯的女孩子,應對得體又自然,而且跟小恆也相處得不錯,不過就是比程舒差了一點。
唉!他還是下意識的拿她跟程舒比較。
說到程舒,一整天都不曉得去哪了,說要打電話也都忘記打。
正這麼想著,緩緩的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準備打個電話給程舒時,手機卻很不客氣的響了起來,嚇得官善也差點把手機摔到地上,然而他看了看來電顯示,是個很陌生的號碼,不禁滿腹懷疑。
「喂?哪位?」
「請問是官善也先生嗎?」一個很陌生的中年男子聲音。
「我是。」
「你好,我這裡是市立動物園。不好意思,請問現在你有空可以來〇〇醫院一趟嗎?」中年男子語氣平穩的問著。
「動物園?醫院?怎麼回事?」官善也皺了皺眉,這兩個地方完全搭不上線。
「是這樣的,程舒先生今天來我們動物園當臨時的布偶裝人員,可能天氣太熱,所以剛剛他中暑昏倒,經過我們緊急處理之後,目前已將他送到醫院掛急診。由於他緊急聯絡人填的是你,所以我們才打電話跟你通知一聲。」
「咦?」官善也有些不敢相信的發出疑問。
程舒今天去動物圖打工?那麼剛剛小恆一直喊程舒,是真的?
「請問官先生現在可以來一趟醫院嗎?」對方又問了一次。
「喔!好!我立刻到!」官善也掛掉手機之後,連忙起身抓起準備要吃點心的官恆,急急忙忙的準備出門。
「把拔!人家要吃點心啦!」被抱在懷中的官恆有點不悅的喊著。
「回來再吃,先跟爸爸去醫院。」
「為什麼?」
「大哥哥昏倒了,要趕快去醫院看看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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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官善也抱著小兒子急忙的跑進急診室裡。
傍晚的市區醫院急診室依舊是這麼的忙碌以及混亂,他在外頭探了一下,總算在最外圍的病床位置看到了程舒的身影。
平躺在床上的他,臉色的確很蒼白,雖然是閉上雙眼,但還是看得出他的疲憊。
守在病床旁一名穿著動物園工作服的中年男子,一看到官善也靠近,立刻起身向他微微的點頭行禮。
「請問是官先生嗎?」男子微笑的問。
「是。」官善也卻是無暇注意男子,視線都落在躺在床上的程舒。
「程先生情況已經穩定了。剛剛急診的醫生說他嚴重的脫水,已經幫他補充水分,現在等他醒過來就可以回去了。」男子很細心的將情況轉述一遍,只是普通的中暑休克,可以不用太擔心。
「喔……」官善也的視線依舊離不開程舒,看著看著不禁眉頭深鎖。
「對了!這是程先生今天打工的薪水還有附餐。」男子拿出一盒印有便當店名稱的餐盒及一包薪水袋交給了官善也。
「今天的薪資一共是九百元,請你代為簽收一下。另外,這個附餐便當雖然已經冷掉,不過是不久前做好的,還是可以吃。」
男子拿出一本記錄簽單,一邊說明,一邊引導官善也簽下名字,等一切手續辦妥之後,男子隨即離去,留下還沉浸在思緒中的官善也與官恆。
「把拔,大哥哥沒事吧?」官恆恐懼的問著,一方面因為急診室的混亂與吵雜,還有一些傷患讓他看得很害怕。
「沒事,大哥哥現在只是在睡覺。」
官善也這是悠悠的歎口氣,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然後看看還陷入昏睡的程舒及拿在手上的薪水袋和冷掉的便當。
「為了這點錢,居然搞到中暑昏倒……」官善也又歎了口氣,放下這些東西,摸摸程舒略微冰涼的額頭。
「這個便當不過幾十塊,薪水一天下來還不到一千,結果你掛個急診,就花掉一半了,乖乖在家裡好好休息就好了啊。」
官善也心頭有些揪緊的低聲抱怨,然後看著小兒子非常不安的摸著程舒的手,發出童音的低喃,才又想起今天早上在動物園發生的事。
官恆當時抱著一個小鹿布偶,不斷的喊著程舒,結果真的是他,就在他跟相親的女孩子一起去動物園的時候……突然一股難以解釋的苦澀感湧上心頭。那時候的程舒,是什麼樣的心情呢?面無表情、毫無感覺,還是心底有那麼一絲的苦澀與難過?有沒有對他吃醋呢?
想著這些,官善也有些期待,希望程舒能對他多在意些,否則看他對他相親這件事愛理不理的,實在有些傷心呢。
就在他陷入思緒之後不久,程舒緩緩的醒來,先是眼神毫無焦距的看著他,漸漸的看清對方是誰之後,反而露出皺眉、不悅的表情。
看在官善也的眼底,是很詭異的情緒,好像很不歡迎他出現在他面前似的。
「你中暑昏倒了,剛剛是你打工地方的人打電話通知我的。」官善也沒把這些情緒放在心底,依舊和氣的朝他微笑。
「有好一點了嗎?」官善也又問。
程舒則是一直皺眉看著他,沒有響應任何一句話,接著又聽見官恆在他身邊又摸又抱的,不禁下意識的反手握住官恆的手,要他不要太擔心。
「那我現在沒事了吧?」程舒突然問,雖然頭還有點脹脹的,不過感覺還好,不至於太難過。
「嗯,剛剛醫生說,你醒過來之後就可以回家,要記得去櫃檯拿藥。」
程舒一聽緩緩的起身,帶著搖搖晃晃的步伐下床,想自己去領藥。
「我幫你去拿就好了,你坐在這邊陪小恆。還有,這是剛剛你打工的地方要我轉交給你的。」
官善也又把他拉往床沿坐下,將手中已經冷掉的便當及薪水交給他,自己則神情愉悅的去櫃檯幫他拿藥。
程舒依舊沉默的看著他走遠的身影,然後緩緩低頭看著手上的薪水袋,情緒莫名的低落。
「小恆,今天你們玩得開不開心?」
「嗯!阿姨人很好,買了很多好吃的布丁給我。」官恆坐在他的大腿上很開心的響應。
「喔……」程舒一聽,心情似乎更低落了,沉默一段時間之後才又開口:「那……爸爸呢?爸爸跟那個阿姨也玩得很開心嗎?」
「嗯!爸爸也很開心,而且他好像很喜歡那個阿姨,兩個人一直講話講個不停。」
官恆依舊沒什麼多想的說著,畢竟他只有三歲大,哪懂這些,只是程舒聽完之後,原本不舒服的心越揪越緊,越來越不舒服,甚至有些泛疼,這股疼幾乎讓他快忘記了呼吸。
接著,從上車一直到抵達家門前,官善也與程舒之間一直存在著詭譎的沉默,是一個讓官善也也完全摸不著頭緒的沉默。
程舒怎麼了嗎?還是中暑的關係,讓他依舊有些不舒服?他聽說人在身體不舒服的時候,精神及情緒會特別不好,所以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去打擾他才好。
抱著這樣的心思,兩個人一直到官恆上床睡覺為止,都沒有任何對話。
一直到深夜,官善也洗完澡準備睡覺時,發現程舒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看電視,音量小到幾乎聽不見,電視屏幕的光線照在他臉上,可以清楚的看見程舒一如往常沒情緒的表情。
「你還沒睡啊?」官善也邊擦著頭髮邊靠近他。
「嗯!」程舒的視線依舊緊盯著電視,完全沒看官善也一眼。
面對這樣的情況,官善也顯得莫名的尷尬,程舒還是怪怪的,這樣的感覺一直在他心底揮之不去。
為了尋求心底的解答,官善也拚命的想找話題跟程舒聊。
「對了!今天在動物園……」官善也一提到動物圖,程舒就莫名的繃緊身軀,皺起眉頭。
「今天是相親的對象要求,我們才會一起去動物園,後來還遇到幾個穿布偶裝的人,要不是今天你中暑昏倒,我還不曉得你也在呢。」官善也說完之後,還附帶幾聲哈哈大笑。
可是程舒還是很冷漠,而且很隨便的應和幾句,他越是提起,程舒腦海中浮現在動物園看到的畫面,就越令他感到不舒服。
「還有啊,後來小恆看到一個小鹿布偶,開心的跑去又抱又親,之後他告訴我那個人是你,我實在不太相信,那真的是你嗎?」
官善也提起這件事情時,程舒看著他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嗯,是我。」他努力試著平靜回應,這時腦海中已經完完全全的想起了當時的感覺,很痛苦的感覺。
「真的是你啊!你有看到跟我相親的那個女孩子嗎?」官善也無意間,似乎問了一個不該問的事情,讓程舒眉頭越鎖越緊。
他當然看到了,而且清清楚楚的記得,這三個人站在一起多像一家人,而他只是個串場用的小丑而已,沒什麼用處。
「你覺得如何?我覺得她很不錯呢!其實這女孩子真的很好,怎麼會想要跟我這種離過婚又有小孩的人相親呢?我真搞不懂。」官善也一邊自顧自的說著,甚至還露出受寵若驚、驚喜不已的表情,似乎也對這女孩有不錯的好感。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這樣美妙又充滿粉紅泡泡的世界裡時,完全沒發現程舒的表情越來越古怪,最後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還有,她對小恆也不錯,所以今天相親的對象真的太好了,配上我真是糟蹋。」官善也依舊說的很開心。
「你說夠了沒?」終於,程舒無法隱忍的開口了。
「咦?」官善也愣愣的閉上嘴巴,看著程舒緩緩站起身,一臉憤怒的看著他,眼神彷彿像殺人似的。
「你一直說一直說,不覺得很煩很過分嗎?」程舒的眼神實在很凶,讓官善也總算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生氣。」
官善也顯然很慌張,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程舒動怒,平時的程舒雖很冷淡,但脾氣是很溫和的。
「我生氣?我沒生氣,我只是覺得你這個人是白癡,居然在一個喜歡你的人面前,大肆的說另一個女人的事情,你對她有好感關我什麼事?」程舒的眼神與口氣幾乎是無情的。
「啊……我……」
程舒突如其來的動怒,讓官善也完全招架不住,依舊只能支支吾吾的響應。
「對啦!她配上你真的太糟蹋了,你離過婚又有小孩,而且天天被發好人卡,會看上你我也覺得我眼睛有問題,你根本就是白癡,我居然還在這裡花力氣跟你周旋!」
雖然已發覺了官善也露出受傷的神情,但程舒已經完全無法阻止自己的怒氣,將這幾天所有的怨氣傾洩而出。
「而且你前妻會跟別人搞外遇,根本是你活該,我從來沒看過這麼沒神經的人,被劈腿也是你自找的。」
此話一出,官善也的心臟彷彿被捅了一刀,痛得他幾乎忘記怎麼呼吸,動也不動的看著程舒。
為什麼程舒會對他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呢?
「而且,你去相親覺得她好不好,關我什麼事,幹嘛一直問我?若我不喜歡她,你就會放棄嗎?我就是看不慣你這種個性,不關我的事情,就別來煩我。」程舒依舊止不住的怒罵著。
官善也則愣在原地,一句話都沒反駁。
為什麼你不回嘴呢?被批的這麼慘,為什麼還不回嘴呢?你是笨蛋嗎?你喜歡被罵嗎?
回嘴啊!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快回嘴啊!
然後我們就此結束,你可以幫小恆找個媽媽,也可以幫自己找個伴。
你快回嘴啊!你這個笨蛋!
「喜歡就去啊!你相親關我什麼事啊!」
最後,程舒向他吼著,但是官善也依舊維持原來的姿勢,依舊發愣的表情。
程舒怒罵完之後,一邊調節著紊亂的呼吸,一邊看著他,發覺官善也的眼底有著讓人不捨的憂傷,眼角好像還泛著淚水。
程舒也知道,這些事情一直是官善也最痛苦的過去,試問誰承受得了別人在他傷口上這樣踐踏的感覺呢?
一定很痛吧?官善也現在的心一定很痛……
就在程舒單方面怒罵之後,彼此又陷入了冗長的沉默。
「對不起……」官善也最後低聲的吐出這句話。
為什麼要道歉?官善也為什麼要向他道歉?
程舒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被傷成這樣的人,居然還低聲道歉?
「真的很對不起……」官善也依舊只有道歉的話語。
最後,程舒不在理會他,轉過身就走進自己的臥房,留下被罵得渾身是傷的官善也依舊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程舒狠狠關上門的背影。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曉得你是這種感受。」最後,他望著緊閉的門低聲的說著。
官善也這一輩子大概有三次覺得被狠狠遺棄。
第一次被傷透心的記憶是在小時候。
小時候父母老師在外地工作,所以童年的生活都是爺爺奶奶帶的,也因為如此,在小學的時候被同學們狠狠的傷害,他們喊著官善也的爸媽不要他,把他丟掉。
那時的夜裡,他總是偷偷躲在被窩裡哭泣,不敢讓爺爺奶奶知道。
第二次就是前妻劈腿。
那夜,她跟著同為他工作夥伴的屬下坐在客廳,遞出一張離婚證書,印章都準備好了,就等他簽字。
他前妻對他說孩子我不要,你只要答應離婚就好。
官善也當時很平靜的問她為什麼?
他前妻只是淡淡的跟他說,我已經不愛你了。
當天夜裡,他完全睡不著,想著很多關於前妻的回憶,眼淚也就這麼不爭氣的流下來。
第三次,也就是他跟程舒這一次,同時也是最痛的一次。
而這一夜,他又徹底失眠了。
程舒那天發完怒氣之後,無法避免而必須面臨的就是冷戰。
然而,似乎是程舒刻意的疏遠,第二天早晨,桌上一如往常的擺好了剛做好的早餐,但是卻沒看見程舒的身影,一大早就出門,想避開的意圖很明顯。
再加上他們兩個在工作場合都保持低調疏遠,所以沒有任何人曉得他們兩個實際上是住在一起的。
所以。現在全世界只有官善也自己知道他跟程舒有爭執,也因為如此,他心頭的苦悶根本找不到人可以商量。
尤其每天看著程舒冷著一張臉,態度跟南極冰山沒什麼兩樣,常讓他好幾次抓到機會想開口,卻往往不曉得從何說起,又將話給吞回去。
通常人一旦想疏遠了,就會越來越遠。
一開始,程舒還會做完早餐才出門,或者等他下班回家之後,才把小恆交給他,自己躲進臥房裡,他以為只是冷戰個幾天就會沒事。
但是,程舒昨天晚上沒有回來,雖然他昨天沒加班晚上可以照顧小恆,但是程舒沒有歸來的舉動讓他開始莫名的不安,等了一整晚程舒還是沒回來。
到了第二天早上,餐桌上是空的,他看著空無一人的廚房,突然莫名的發冷顫。
「把拔,今天大哥哥不在喔?」小恆已經換好衣服,站在他身邊扯衣角等著吃早餐。
「嗯!大哥哥大概很忙吧!今天爸爸來做早餐。」官善也歎了口氣,挽起袖子,從冰箱裡拿出鶏蛋還有土司。
「我要太陽蛋喔!」小恆看著他的動作,小聲的提醒。
「嗯!」官善也熱好鍋子之後,打了顆蛋進去,看著原本透明的蛋液緩緩轉白。
「太陽蛋啊……」
官善也拿著鍋鏟翻翻裡頭,這時像是在渴望什麼似的,轉頭看著程舒的房門,期待他從裡頭出來說「我來幫你做早餐」,如此期待著……
可惜,等到了這顆蛋幾乎煎得焦黑,門的另一端還是沒有開啟。
「小恆,爸爸一直都學不會怎麼做太陽蛋呢。」官善也剷起那顆焦黑的荷包蛋低聲的說。
小恆偏過頭盯著老爸,似乎不太懂他現在像傳達的是什麼。
「過去我以為程舒會一直做太陽蛋給你吃,或幫我烤土司泡咖啡,以為這樣的情況會持續下去……」
官善也擱下手上的鍋鏟還有平底鍋之後,雙手撐著桌面悠悠的歎了口氣,雙眼有些無神的盯著桌面。
「早知道會有這一天,我就先跟程舒學做太陽蛋了。」官善也最後落寞的這麼說著。
他實在沒料到,這一天就這麼突如其來的到來。
之後在公司他側面知道程舒為了趕口頭報告的作業,在同學家奮戰了一整晚,當晚他若無其事的返家,官善也則以為事情又可以恢復到過往那般。
但是,他錯了!
現在兩個人一碰面,居然浮現一股難以解釋的尷尬。
程舒依舊不理會他,也沒正面跟他解釋那天為何沒回來,逕自做好該做的事情,照顧小恆的薪水照領,只是在家裡過夜的次數明顯變少。
這天,官善也因為工作關係得加班,甚至要加到很晚,讓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向程舒提醒一聲。
兩個人好久沒有面對面說話,這會兒他站在程舒的位子旁,假借公事之名想與他談私事,但看著程舒低頭專心整理企劃的身影,官善也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低頭工作的程舒也發覺有股黑影籠罩著他,不用抬頭看也猜得到是誰,繼續低頭工作。
「有事嗎?」程舒頭也沒抬的問。
「呃……我今天加班會加得很晚,到家可能深夜了。」官善也低聲的說。
「所以?」他依舊沒正眼瞧一眼。
「你今天就待在家裡過夜吧。」官善也壓低聲音的說著。
「嗯!」程舒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點頭。
「記得要回來睡,不要在外面逗留了。」官善也的口吻,活像是程舒會到處亂跑似的。
事實上,他真的擔心總有一天程舒會不見,到時候他可能就會抱著小恆,一個沮喪、一個大哭的找程舒,當然大哭的那個一定是小恆。
「我知道,為了小恆。」程舒毫無情緒的響應,而官善也已經找不到話題逗留,只好又垂頭喪氣的離開。
沒想到程舒連看他一眼都嫌麻煩。唉!好傷心。
晚上八點,官善也還在公司加班中,程舒則是照他要求,一如往常陪伴著官恆。
兩個人吃過飯之後,程舒抱著他到客廳,一邊看著無聊的節目,一邊陪官恆玩玩具。
程舒這時抬起頭環顧這屋子四周,突然有股莫名的陌生感湧了上來。
連日來的刻意,讓他好幾天沒跟官善也面對面聊天,這幾天幾乎都借住在同學家裡,幾乎很少回來。
或許是因為如此,才會這麼的陌生。
總有一天,他會徹底的消失在這個家吧?反正他本來就不屬於這裡,只是一個意外闖進來的外人罷了。
「大哥哥!」坐在他大腿上的官恆,一邊扭著屁股一邊轉過頭叫著他,還露出甜甜的微笑。
「嗯?」面對這麼可愛的笑容,程舒也跟著微笑響應。
「今天老師要我們畫圖,我畫了這個。」小恆露出有些羞赧的微笑,拿起擱在一旁的小背包,努力的翻翻找找。
「畫了什麼?」程舒側頭看小恆努力找東西的模樣,打從心底覺得可愛。
「老師要我們畫一家人。」小恆努力的翻找,從背包裡拿出一張畫紙,上面充滿了小孩子特有的創意畫法。
「一家人……」程舒看著他攤開那張紙,一臉害羞的指著自己畫的圖。
雖然線條顯得混亂,但是可以看到紙張上畫了三個人。
「站在中間小小的是我,然後旁邊是把拔,站在我旁邊牽著我的手,就是大哥哥喔。」
小恆依舊很害羞的解釋著,尤其這張畫裡的他,看起來高高瘦瘦,頭上居然還帶著一頂像鹿角一樣的帽子,他的周圍更畫了很多像太陽蛋的圖案,似乎把他最喜歡的東西統統畫在紙上了。
「小恆,老師要你畫一家人,怎麼把我畫進去了?」程舒緩緩問著,不知為何鼻頭有點酸,眼眶裡也莫名的堆積了很多水分,看著眼前的這張圖,視線有些模糊。
「咦?老師說要畫一家人,所以大哥哥一定要畫進去啊。」小恆偏過頭,童言童語的說著。
「嗯……」程舒低下頭,眼前的一切已經看不清楚,全都霧茫茫的一片。
「大哥哥……」小恆發現了他的異狀,有些擔憂的抱住程舒。
大哥哥看起來好像在哭……
程舒依舊依舊看那張圖,低頭不語,小恆看他眼淚不斷的往下掉,不禁慌張了起來,抱著他的手也越抱越緊。
「大哥哥,是不是我畫丑了,你不喜歡?」小恆抱著他緊張的說著。
「不是,小恆畫的很好。」程舒任由他抱著,眼淚也完全無法控制的往下掉,甚至有好幾滴眼淚滴在圖畫紙上,把小恆畫的圖都暈染開來。
「可是,大哥哥你在哭耶?」小恆依舊抱著他不安的說。
「嗯……」經小恆這麼一說,眼淚更是不聽使喚的掉下來。
「大哥哥,不哭喔。」小恆開始很笨拙的安慰他。
但程舒卻是完全止不住的猛掉淚,聽到小恆的安慰又哭得更凶,幾乎把小恆的衣領給沾濕了。
為什麼會想哭呢?為什麼眼淚會停不下來呢?
程舒想著那張畫有小恆心中的一家人,眼眶裡的淚水堆積的更多了。
這張圖讓他想起很小的時候,學校的老師也要他畫一張一家人的圖。
因為,他不曉得該在紙上畫什麼,老師說要畫跟他一起生活、總是陪伴在他身邊的家人,可是他怎麼都無法想像這樣的人物。
因為他沒有家人,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家人,而這張指定的美術作業,永遠都是空白。
所以看到小恆畫的這張圖,他才莫名的哭泣。
在這張紙上,他是小恆的家人,站在離他不遠處的官善也,則是一手抱著小恆,一手牽著他。
這樣的景象,讓他幾乎無法控制的大哭著。
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自己也可以出現在這樣的題目裡,而那張圖畫紙也不再是空白了。
對他來說,原來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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