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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微瀾》作者:晨【完結】

《微瀾》作者:晨【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janet_lam 您是第1436個瀏覽者
第一章    微瀾(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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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小時候看過一部連續劇叫《死水微瀾》,我覺得我的生活正是死水。  

  和大多數的中國兒童一樣,在人生路上平凡的成長。  

  從幼稚園起,一直到大學畢業,我沒有任何的成績可以讓父母為我驕傲,也沒有任何的勳章可以讓我自豪。我很平凡,在外人眼裡看來;可實際我又不是那麼平凡,對於一個Gay而言,他能是平凡的嗎?更何況我又是一個病態的Gay!我喜歡男人,可又從不願表現出來,還強迫自己與女人做愛。感覺活得很累,心累!這是自找的,誰叫我不願坦言自己的性向呢?為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許是我性格扭曲了,也許是我害怕被有色的眼光對待,也許……也許……可即使如此,我卻期待著我的生活有一天能夠微瀾。  

  大學畢業後,我進入了本市的公安機關,在裡面從事行政工作。這份工作既穩定又不費事,而且陽光又帥氣的小伙子們總在我周圍,這樣的環境讓我感覺如入天堂,但同時也使我更加謹慎了。畢竟誰願意與一個用異樣眼光看待自己的人共事呢?我盡量放低視線,搞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以便能夠平安度日。  

  「邵輝,外找。」  

  同事小李從門外走進來,向我比了比指頭。  

  「謝拉。」  

  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快到下班時間了。這時候找我難道是方捷?才一個禮拜沒見面而已。---我的第五任女友。  

  「邵輝,走,吃飯去。」  

  下到一樓,剛拐角就被人叫住了,是銘。  

  「怎麼是你?你可難得找我吃飯啊。」  

  「餓一天了,又畫不下去,就找你來了。」  

  張銘是我十年的朋友了,初中、高中都在一個學校。大學時,我考到了北方的學校學法律,他留在了家鄉,學油畫。  

  他——是我暗戀已久的人。  

  「你以為是哪個大美女啊?」  

  「我哪有什麼美女,倒是你,不找美女找我做什麼?」  

  銘自中學以來就是大眾情人。帥氣的臉、聰明的腦袋、一頭及肩的飄逸長髮還有風趣的談吐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孩子,我——也是他的俘虜之一。  

  自知這段感情無法得到回報,我仍甘願充當朋友的角色,至少還能呆在他身邊。  

  「美女,我對美女沒興趣了。」銘輕哼了一聲。  

  「啊?」  

  「啊什麼?她和我分手了。她說我光有才氣沒財運,愛情是不可能繼續下去的。沒意思,吃飯去。」  

  銘抬手輕撥額前垂下的幾根細發,撇了撇嘴。神情有點黯淡,我看了覺得心裡酸酸的。  

  「那你等我一會,我就下班了。整晚陪你行不?」  

  「還是兄弟最好啊。」  

  銘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小小的波紋。  

  在酒吧喝的差不多後,銘硬拉著我去唱歌。他一直都喜歡那種張揚、充滿激情、節奏感很強烈的歌。可這回,整個晚上他都在反覆唱著《晚安,北京》,張揚而又充滿悲傷。我則唱了Robbie  Williams《Better  Man》。  

  銘,希望我們都能成長為更好的男人。  

  扶著醉醺醺的銘回到他家已經是深夜了。  

  小心的將他放倒在床上,幫他脫去衣褲後細細的欣賞起他的俊顏。  

  說欣賞是因為這個時候我沒有摻雜任何的有色成分在裡面。否則,那對他是一種褻瀆。  

  我懷著虔誠的心膜拜起他的眉梢、眼角、骨感的手指以及動人的身軀。  

  他,是我年輕戀情裡的唯一的心靈情人。  

  向這樣,能夠在近距離毫無顧忌的欣賞他,自上大學後至今還是第一次。這是怎樣的一種感動我無法用言語將他表達出來,我只能感受心臟在微酸中有節奏的跳動。  

  輕輕的將被子溫柔的蓋在他的身上,「寶貝,可別著涼了。」  

  ***

  走出房間,來到他的畫室,那裡雜亂的擺放著很多的石膏像。顏料在工作台上雜亂的扔著,畫架上還放著一幅未完成的畫,那上面是一個動人的女性,那個剛和他分手的女性。  

  銘是畫人物的。記得他說過,畫——本就是一種靈性的體現。雖然能體現靈性的東西很多,但人物則是最能體現的一種。一個眼神、一抹表情或不經意間的一個姿態與畫者的感情交融在一起,畫出來的才是最具靈性的東西。  

  高中畢業時,銘贈給了我一幅畫,那是我站在教室的窗邊眺望著遠處的夕陽的油畫。  

  我的輪廓被夕陽所柔化,表情是那麼的恬靜。  

  原來在銘的眼中我是這樣的,一個安靜、溫柔的少年。  

  「這你是什麼時候畫的啊?我怎麼都沒發現你把我當成模特了?」  

  心情是激動的,聲音是興奮裡帶著點微顫。  

  「嘿嘿,我偷著畫的。那天你站那兒的感覺真好,我就怕你突然走開,忙用稿紙把你畫了下來。回家後我就開始照著稿紙和回憶重新畫了一幅。我可是用了兩個星期呢。怎麼樣,喜歡嗎?」  

  「當然,我很喜歡,我要一輩子留著它。」  

  「是該好好留著,要知道這可是我第一次畫真人。哪天我要是成名了,這可就是巨著了。」  

  這是銘第一次畫真人,而我——是他的第一個模特。  

  我好高興。  

  「謝謝你,張銘。我會一輩子珍惜它的。」  

  ……  

  看著畫中的女人,心中不由得竟有種厭惡。  

  即使是銘已經分手的女人,難免還是有那麼一絲嫉妒。  

  而且這個銘愛上的女人——竟讓銘受傷了。  

  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幸運的,至少銘在她身上投注了感情,而我呢——只是一個朋友而已。  

  回望銘的臥室,那裡他靜靜的躺著。希望今夜你的夢裡沒有悲傷,希望那裡有個——我。  

  ***

  「邵輝,你怎麼昨天不說一聲就走了?」  

  下午銘打來電話質問我的不告而別。  

  「你醉的不省人事,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拖回家,叫都叫不醒,怎麼跟你說啊?」  

  「可那麼晚了,你還一個人回家,要是碰上些倒霉事可怎麼辦?你可以住我家啊。」  

  「大哥,你也不看看我是吃哪行飯的?怎麼著都找不上我啊。況且,你把整張床都佔了,我睡哪兒啊?」  

  拜託,和你一起睡,那豈不是逼我犯罪?!  

  「行啦,行啦,昨晚累到你是我不對,這樣吧,晚上出來我請吃飯。」  

  「……今天不行,我還有事呢。」  

  距離還是不要太近的好,我心中的野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咬你一口。  

  「女朋友啊?」  

  「是啊,今晚約了一起吃飯。」  

  本來打算回絕的約會,現在我卻改變了主意。  

  今夜不想一個人度過。  

  「切……」銘發出了不滿的輕啐。  

  「啊!不好意思,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我真是該死,哪壺不開提哪壺!  

  「少跟我自以為是了!那種事情昨晚喝完酒就忘了。依我的魅力還怕找不到更好的女人?」  

  的確如此……  

  「說的也是。既然這樣,那你不滿什麼?」  

  「不滿你沒陪我啊!」  

  這……呵呵,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任性呢。  

  「要不,你做我女朋友,我就陪你啊。」忍不住想要調戲他一下。  

  「去、去你的,少不正經了。」  

  感覺銘在電話的那一頭臉紅了,看來我的幻覺越來越厲害了。  

  「哈哈,是我不正經。」  

  「再說了,要做,也是你做我的女朋友。」銘在那頭略微遲疑的回答。  

  心臟突然跳快了幾拍。  

  邵輝,別心慌,鎮靜!  

  不過是個玩笑而已!要是連這種玩笑都這麼敏感的話,那你以後還怎麼跟人相處?  

  「好啊,你真要的話我就答應你,反正我還是自由之身。你呢也算是美人了,和你的話我不介意你的性別。」我故作鎮定的痞痞的回敬他。  

  「你!不和你開玩笑了!」  

  銘的神經果然很細呢,即使明知是玩笑話,也因為禁忌而不願再繼續下去。  

  「哈哈。」  

  「你現在越來越流氓了!還是幹警察的呢!」  

  聽聲音就知道,銘在那頭鐵定因為嘴皮子逗不過我而生氣了。  

  小孩子般可愛。  

  真希望這不是玩笑。  

  真希望你那時的遲疑有種不同的意思而不是我的幻覺。  

  「呵呵,好了,不和你聊了。我收拾一下就要出去了,你也忙你的去吧。」  

  「好吧,但是下一頓你請。」  

  「為什麼?」  

  「因為你今晚沒陪我啊。」  

  「哈哈哈哈,我真服了你,好,就這麼說定了,拜。」  

  「拜。」  

  掛上電話,心情好複雜。  

  真的,你要的話——我就答應你。  

  ***

  晚餐定在方捷喜歡的川味樓。  

  她的口味和的性格一樣,熱情、辛辣、乾脆。  

  和她交往已經快兩個月了,她的性格使我和她在一起頗為順利,她像個男孩一樣。  

  可是抱歉,我利用了你。  

  「你又晚了!」  

  方捷不滿的看著我。  

  「抱歉,路上塞車。」  

  事實上我和每個女孩約會都經常遲到,我是故意的。  

  女人不喜歡約會總是遲到的男人,那會使她們認為自己在對方心中不夠重要。  

  我想要的正是這樣的效果。  

  先前交往的對象都以我不夠重視她們而向我提出了分手。  

  我欣然接受,表面卻還裝做被拋棄的可憐男人。  

  我是狡猾的,連挽留的話都不說一句。  

  女孩奮然離去。  

  「你就不會提早出門嗎?別人約會都不遲到,就你事多。」  

  「我們單位紀律嚴格,我得到點了才能走。」  

  「哼~~」  

  方捷快速的甩過頭,不看我一眼。  

  即使生氣也毫不做作,直率的個性。  

  銘也是一樣呢。  

  「是我不對,別生氣了。」  

  「那你今天得都聽我的。」  

  她挑釁的望著我。  

  「好,都聽你的。」  

  ***

  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  

  我輕輕歎了口氣,昨天還好過關了。  

  回原籍後,我和女人在那方面越來越不行了,心裡總是想著張銘。  

  隨著接觸的增多,對他的那份感情也慢慢恢復到了如中學時代般的熾熱。  

  昨晚也是藉著想像他在我身下的樣子才順利過關,這樣的情形以後不知道還有多少回。  

  對不起,銘,我把你弄髒了。  

  「醒拉?快洗洗起來吃飯吧,親愛的~!我把早餐都弄好了。」  

  方捷從門外走進來,俯下身子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  

  她真是個好女人。剛認識的時候,她什麼都不會做。每次早上吃的都是外賣。後來我說不喜歡吃外面的東西,她就開始學著自己做。  

  這樣也好,即使以後分手的話,你也算是個完美的女性了。  

  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好上成千上萬倍的男人。  

  我微笑的回吻了她一下。  

  「說說都有些什麼?」  

  「煎蛋、牛奶還有蘋果,就等著你把它們消滅掉了。」  

  「好啊,我這就起來把它們消滅掉。」  

  ***

  到了單位,劉局長讓我把的一份證據材料移送到檢察院,在那裡我第一次見到了方捷的大哥。  

  我並不認識他,甚至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因為方捷從來沒向我提起過。  

  我辦完事情正準備離開時,有人喊了我一聲。  

  這兒有認識我的人?不可能吧,我可是第一次來這裡。  

  也許是我聽錯了,我微笑著向接待我的那個檢察員道了聲「再見」,舉步走了出去。  

  剛到拐角就又被喊了一聲。  

  「邵輝!」  

  這次我停下了腳步,聲音很清楚,那應該是沒聽錯了。  

  掉頭回望,是誰呢?  

  一個高大的男人朝我跑了過來,27、8歲的樣子,穿著檢察院的制服,我確定我並不認識他。  

  「你是?」  

  「哦,抱歉!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方其聰,方捷的哥哥。」  

  「哥哥?我從沒聽她說起過啊。」  

  「是嗎?呃,前一陣子我出差了,可能她忘記跟你說了。」  

  男人抓了抓頭,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忘記?連自己有個哥這種事都能忘?我不想拆穿他這顯而易見的推說之詞。  

  誰知道他是不是呢?  

  可他又是怎麼認識我的呢?  

  「也許吧。請問方捷向你提起過我?」我禮貌性的詢問。  

  「這……準確的說不是她提起的。我前些日子看見你和她一起出門,後來問她,她說你是他男朋友,還將你的情況說了一下。」  

  情況?呵呵,指的是家庭、事業、學歷、收入以及一切與婚姻有關的事情吧。  

  「原來是這樣。很高興今天見到你,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現在要回局裡去。那麼下次有空的話,我們就一起吃個飯吧。」  

  正好也驗明一下你的正身。  

  「好,那麼再見了。」男人露出了高興的笑容,嘴邊的兩個迷人括號像極了我很喜歡的日本男星——反町隆史。  

  「再見。」  

  在回局裡的路上,我想著這個自稱是方捷哥哥的男人,他的話有點問題。不過,不管怎麼說他是個迷人且帥氣的男人。  

  有必要找方捷問一問清楚。  

  ***

  「邵輝,上回找你的那個人,今天來找過你了。留話說讓你晚上找他去。」小李看著手中的調查報告,頭也沒抬的告訴我。  

  「好的,謝謝你。」  

  「別客氣。」  

  「對了,你現在功力深了啊,聽腳步就知道是我回來了?」  

  「那是!我是幹哪行的啊?」  

  「呵呵……」  

  回到座位,我想和銘不是前天才見過面嗎?以前他找我怎麼也得過個四、五天,這回這麼勤看來那個女人傷得他有夠深的。  

  望一眼牆上的鐘,時間還這麼早!  

  快點下班吧。  

  一下班,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銘家。  

  按了半天門鈴,也沒人來開。  

  我無奈的想這傢伙真是夠任性,找我過來自己卻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輕歎了口氣,正打算離開,就聽到了裡面傳來「彭」的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銘在裡面?  

  那個聲音是……?  

  他怎麼了?  

  「銘!銘!你怎麼了?快開門!」我用力的敲著門。  

  「唔……」裡面傳來微弱的呻吟。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1-24 13:4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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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錯的,是銘!  

  「銘,開門啊。出什麼事了。」  

  半晌才聽到銘跌跌撞撞跑過來的聲音。  

  一打開門,我就愣住了。  

  才兩天沒見而已,他怎麼已經像個鬼似的了?  

  原本如絲般光滑的黑髮亂七八糟的糾在了一塊,下巴佈滿了胡扎,兩眼無神,整個人都頹廢了。  

  怎麼成這樣了?  

  進門,順手關上。  

  我一把扯住銘,將他帶到了浴室。  

  銘發出了吃痛的聲音。  

  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手上用力過度了,忙鬆開手看他是否安恙。  

  「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了?」我的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  

  給銘塗上泡沫的手指也輕微的顫抖著。  

  「我……」  

  一抬頭就迎上銘憂鬱的眼神,那裡面載著滿滿的傷痛。  

  強壓下心頭的酸疼,我急忙打斷他還沒來得及解釋的話。  

  我怕我聽了,手會抖的更厲害,心會更痛。  

  「噓,一會兒再說,我先幫你把鬍子刮了。」  

  完了,又給銘放了洗澡水,讓他好好的把自己整理乾淨。  

  我不想看到這樣頹廢的他。  

  坐在設計新穎的沙發上,我的心情並沒有因為沙發的舒適而緩和,反而更鬱悶了。  

  桌上、地板上到處都是空了的啤酒罐。  

  喝了這麼多,急性酒精中毒怎麼辦?他還要命不要?  

  為了那麼一個拋棄他的女人值得嗎???  

  銘,你這個傻瓜!一點都不瞭解我的心意。你這樣讓我有多難受你知道嗎?  

  混蛋!害得我心好痛……  

  銘出來的時候,大致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只是那飛揚的神采沒有了,眼神仍然滿載著濃濃的憂傷。  

  「過來坐我旁邊。」語氣的冰冷到了連我自己都驚訝的地步。這真的是我發出來的聲音?  

  銘也明顯的瑟縮了一下。  

  「過來!」  

  銘略帶遲疑的走了過來,安靜的坐在我的旁邊。  

  這時的他就像是個怕被父母責備的小孩。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苦笑一下,還是應該溫柔待他的。  

  「為什麼喝那麼多酒?」  

  「我心煩。」  

  「為了那個女人?你不說我也知道。」  

  銘低下了頭。  

  「你不是說那種事喝完酒就忘了嗎?原來你也只是說說而已。」  

  「不、才不是!我只是……還沒調整過來!」  

  「哦?只是這樣?」  

  「就是這樣!只不過看到了她的畫像,想起了在一起的時光,忍不住就感傷了起來!」銘抬眼與我對視,那裡有著一種叫做逞強的東西。  

  看樣子有點精神了,還是激將法管用。  

  對付高傲的銘也就只有用這招了。  

  「是嗎?可我看不像啊。瞧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了?就你剛才那樣,我要是那個女人也決不會後悔甩掉你!」  

  銘聽了一驚,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的自信跑哪兒去了?失去你是她的損失,你應該好好活著,比她活得更精彩,讓她後悔當初甩了你!」  

  「你說,她會後悔嗎?」銘不確定的看著我。  

  天啊!銘!你的自信真的跑到國外渡假去了?你可是情場高手啊!竟然向我提出這麼白癡的問題。  

  「當然,如果你比現在更出色的話。」  

  我想我堅定的意志一定傳達給銘了,他肯定似的重重點了下頭。  

  「說的也是。我真不該為了她而糟蹋自己。我太傻了!」  

  「就是啊,她哪兒值?你可是萬里挑一的大帥哥啊!」  

  好,振作了!總算沒什麼大礙了,我的心也徹底放鬆下來,大大的舒了口氣。  

  「謝謝你,邵輝。你總是支持和鼓勵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啊,最好的朋友。  

  那,這就是我應該做的。  

  現在該換一下輕鬆的氣氛,把這房間裡的沉悶空氣徹底一掃而空,鞏固戰果。  

  「你呀,也不為我想想,看你這樣我不知道有多心痛~~!呵呵,下次可別再煩傻啦!」  

  我的真心話,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表達出來。  

  「嗯。」  

  「可別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樹林。」  

  「當然!我沒那麼傻!」  

  「那現在吃飯去?我請!」  

  「好啊!邵輝,你真是好人。」  

  「是啊,是啊。你知道就好。」  

  「要你是女人,我就娶你做老婆!誰娶到你,是誰的福氣。」  

  「現在就可以啊。」  

  「咦?」  

  「去荷蘭啊!同志早能結婚了。」  

  「呸!下流!剛才的話我收回!!」  

  「呵呵。」  

  「還笑?死同性戀,離我遠點!哈哈!」  

  「哈哈哈哈……」  

  只一句話,就將我推進了萬丈深淵。  

  我仍然在笑著,大聲的笑著。心卻開始不停的流血。我真是個死同性戀呢!  

  無望,從一開始就是無望!  

  早就知道的,卻還總希望有那麼一點點奇跡出現在我的身上。  

  可是現在,當你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的這一刻,卻將我推進了無底的深淵。  

  是該放棄的時候了……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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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下定決心徹底放棄銘的那一刻起,我就盡量減少和他碰面的機會。  

  借口的話要多少有多少,銘雖然總打電話來抱怨,我也還是硬著心腸拒絕了他。  

  既然我終非你所愛,那就讓我這顆傷痕纍纍的心自由吧。  

  時間久了也就會淡忘了,就向大學的那四年一樣。  

  活了二十幾年,我的生活仍然是一潭死水。  

  我不甘!  

  我仍期待冥冥中會有那麼一個人來讓我的生活泛起微瀾!  

  並且這種感覺漸漸強烈了起來。  

  和方捷是繼續不下去了,我既無心也無力,何苦累了兩個人?  

  也該是我和女人劃清界限的時候了。  

  我不能再自私的去利用她們,而在心裡想著這樣或那樣的男人。  

  自然我和她約會也越來越少,我在找個契機,分手的契機!  

  在單位一切都很順利,和同事關係融洽,辦事穩妥有效。  

  局長也很欣賞我,總說我是個有大好前途的年輕人。  

  像我這樣的人真能有什麼大好前途嗎?  

  我不指望,我只希望我能安靜的活著,和那個我等待中的他一起。  

  下午方捷來了個電話,說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和我見個面。無論我有多忙,無論我有什麼理由。  

  她堅持要和我好好談談。  

  聽著她的語氣,我想契機來了。  

  很意外,今天她沒有將約會的地點挑在外頭,而是在她家。  

  分手的時候通常彼此的臉色都不會太好看,她考慮得很周到。  

  一見面,正如我所想,她的臉色真的很不好看,看我幾乎是用瞪的。  

  「最近為什麼總不找我?我找你也總說沒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還沒嫁給我就開始讓我老實交代了?很抱歉,我不是什麼老實人。  

  「沒有啊,我能有什麼事,最近忙了點。」我又開始裝無辜了。  

  然後繼續上演「無趣男人被甩」的戲碼。  

  「你總是這忙那忙的!你總有理由!以前,你不是這樣的!」方捷激動的朝我怒吼。  

  「可的確是忙啊。」  

  「連給我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這……對不起。」  

  「哼!其實你不用說什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知道就好,那就不用多說什麼了,反正是我對不起你。  

  「我也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男人!太讓我意外了!」  

  什麼?!  

  她知道?  

  難道……  

  不會吧……?  

  應該不會!!  

  「你知道什麼?」  

  「喝,看來你心中果然有鬼,瞧你臉色都變了!」方捷的眼神由憤怒變成了鄙視。  

  鄙視!我最受不了這種眼神!難道她真的知道了?!我想立刻離開這裡。  

  「是!我有鬼!既然你都知道,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走!」我激動的站了起來。  

  「站住!邵輝,你走,你走了只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反正,我原本就不是讓人看得起的那種人!」我扭頭大步朝門口走去!  

  我承認這一刻的我是衝動的,甚至沒想過為自己巧妙的辯解一下,我不是一向最不願意讓人知道我的秘密的嗎?  

  奮力打開門,視線被眼前的身影擋住了。  

  「抱歉,從外面就聽見你們在吵了。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誰?抬頭一看,似曾相識的感覺。  

  「哥,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別來的嗎?」方捷語氣很差的對著男人說話。  

  是他!方其聰!  

  原來他真的是方捷的哥哥。  

  「我,對不起……」  

  方其聰很沮喪的低下頭,過近的距離使很我清楚的看見他的嘴角扯出一個牽強的弧形。  

  「我正要走,你們談吧!」我側身從他身邊走了出去。  

  「邵輝,你要是個男人就當著我哥的面把話說清楚,別這麼不清不楚的!」  

  「哥,這事和你有關,既然你來了,那正好。」  

  「什麼?」我有點不明白了。  

  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還是說你想讓我更難堪?!  

  況且這事和你哥又有什麼關係?  

  「和我有關?」方其聰也很疑惑看著他那個正張牙舞爪的妹妹。  

  「還不都是因為你!我恨死你了!」方捷歇斯底里起來。  

  「都怪你!害得喜歡我的男人都跑了!你怎麼不去死?」方捷已經徹底失控了。  

  我真懷疑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為什麼她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  

  「我……」旁邊的男人痛苦的皺著眉。  

  怎麼回事?哪裡和他有關係了?不是我的問題嗎?  

  「都是你!都是你這該死的同性戀!邵輝已經開始躲我了!他就快不要我了!!」  

  震驚!極度的震驚!!  

  我聽到了什麼?同性戀?方其聰?  

  啊!!  

  難道是我誤會了?  

  「我……不知道,即使分開住了,也會給你帶來麻煩。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是真的!他承認了!!  

  「最好是這樣!你不要再來打攪我的生活了!你這個哥哥我已經受夠了!」  

  我發不出聲音,大腦仍處在震驚之中。  

  仔細想想,方捷的確不可能知道我的事,那是我從來都不曾表現出來的秘密。她又能如何知道?  

  感覺到男人的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我急忙緊張的抬起頭看向他。  

  「真是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想到你這麼介意我的存在。這和她沒有關係,你不要因為這樣而拋棄她,她是個好女孩。」  

  痛苦在男人的眼中是那樣的深,那是怎樣一雙自責的眼睛啊!  

  這樣的眼神深深震撼了我。  

  「我……我……」  

  該說些什麼?什麼呢?  

  事情怎麼會是這樣的?  

  亂,好亂!有好些事情我都還不明白。  

  「邵輝,你已經聽到了,他是不會來打擾我們的生活的。話都說清楚了,你以後還打算避著我嗎?」  

  「我……不明白……」  

  「不是已經很明白了嗎?」方捷不解的看著我。  

  「我什麼都不明白!」  

  「怎麼回事?」  

  「我還想問你呢?什麼你的哥哥,什麼和他有關係,我都不明白!」  

  「等等,你不是因為知道我哥是同志而避著我嗎?」  

  「我只和他見過一面。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是你哥,又怎麼會知道那種事!」  

  「難道你不是因此而避著我?」  

  「當然不是!」你想像力也太豐富了。  

  「那你……是為了什麼?」  

  「我、我對你……沒感覺了。」  

  在這種時候還想充當被害者是不可能的了,豁出去被她打幾巴掌!  

  「什麼!!」方捷大大的後退了一步。  

  「對不起。」  

  「你這混蛋!!」  

  腹部被重重的猛擊了一拳,耳邊傳來男人憤怒的聲音。  

  被打了,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是被男人打的,那個被他妹妹鄙視的男人,而且下手好重……  

  「起來,你這臭小子!竟敢玩弄我妹妹!沒感覺?你媽的,我打死你這混蛋!」男人在咆哮著  

  原來你很在乎她啊,即使她是這樣的看不起你……  

  拳頭如雨點般的落下,狠狠的砸在我身上的每一處。  

  「唔……」好疼……  

  終於遭報應了……  

  「哥,你住手!別再打了!」  

  意識好模糊,是方捷的聲音。  

  感覺落在身上的拳頭沒有了。  

  「我是在替你出氣!」  

  「我的事……不用你管。」  

  「……」  

  呵呵,好可笑啊。即使是兄妹,方其聰你也被你妹妹排斥著呢。誰讓你身體裡流著和我一樣的罪惡之血呢?  

  「邵輝,我問你最後一次,也請你老實的告訴我。」  

  眼前的人影晃得好厲害。  

  「說話!」  

  「恩……」  

  「你真的……不愛我了嗎?為什麼?」  

  「雖然……喜歡,但從來……沒……愛過。我有……一直……喜歡的人。對不起……你。」  

  沉重的意識跌入了不見底的深淵。  

  ***

  「唔……好疼……」  

  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這可是我第一次被白揍呢。  

  下手好狠……  

  「知道疼了?你活該!」  

  誰在說話?  

  「你也算是個男人?心裡有著別人還找我妹妹做什麼?我最瞧不起你這種男人!」  

  是方其聰啊!  

  「啊!」我猛的睜開眼睛。  

  這是哪裡?為什麼他會在我旁邊?  

  「哼!我下手重了點,你這副賤骨頭受不住就暈了,我把你背回來的,這是我家。」  

  「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不認識你家。」  

  「你可以問方捷。」這男人莫名其妙!  

  「她……你暈了後她就跑出去了,還叫我滾……」方其聰又皺了皺眉。  

  「我想等她回來看到你會不好受,就把你背回來了,畢竟我下手重了點。」  

  「哼!」重了點?這一點就讓我不支倒地?  

  反正,我也被揍過了,就當是還清了方捷的情債。  

  我要回家去。  

  「你幹什麼?」  

  「幹什麼?回家!」我吃力的站起來。  

  「你現在這樣不能回去?」  

  「怎樣?」  

  方其聰尷尬的看了看我,也不回答就沉默的扶著我走到了浴室。  

  幸虧他扶住了我,不然以我現在的體力估計又會倒下。  

  但我不會感激他的,他這個元兇!  

  「這……不會吧……」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想是真的沒法回去了。  

  臉腫得都不像是自己的,破衣服露出的皮膚上佈滿或青或紫的大大小小的很多淤痕。  

  這樣的自己走在路上一定會贏得百分之百的回頭率。  

  「我看你還是先在我這住下吧?」方其聰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我。  

  還真是老實。明明是我不對的,你是為妹妹報仇,換了我也是會這麼做的。你用不著不好意思。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我怎麼住的下來?我可是被你狠狠的揍了!  

  「我明天還要上班。」  

  男人的尊嚴還是要的。  

  「請個假就行了。你這樣我實在覺得很過意不去。」  

  「不用了。」  

  「……」  

  「還是說,你怕我……傳染給你?」  

  靜——  

  對了,他也是和我一樣的人,怎麼被揍得連這都忘了?  

  「少自以為是了,我怎麼不知道同性戀會傳染!」  

  方其聰驚奇的看著我,似乎很不可理解我的反應。  

  「看什麼?」  

  「你,你不介意?」  

  都說是同類的話很容易就得看出來,看來是我掩飾的太好了。  

  「是啊,沒什麼大不了的。」  

  能這麼乾脆的說出來也是因為我以異性戀的外表在打掩護。  

  我真不是個東西!  

  「真沒想到……」  

  方其聰更是驚訝了,隨後無力的靠在門上,眼睛望著地面,虛弱的動了動嘴角。  

  「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  

  那是因為我是卑鄙小人,自己不敢承認,卻裝做無所謂的樣子。  

  「我知道自己是這樣的人以後,害怕了好久……考慮很久後才終於決心要做自己……」  

  我靜靜的看著他,我也有過這樣的時刻,可我終不敢做自己。  

  「母親在我小時侯就過世了。父親身體原本就不好,因為我緣故……氣死了。妹妹以我為污點,和我劃清了界限。我所有的親人都離開了我……其實我並沒有什麼不同,其實我很愛他們。」  

  無言……  

  「因為受了打擊,我也不敢再暴露自己了。我害怕我連現在僅有的一些東西都會失去……」  

  「……」  

  「我常想這麼遮掩的活著,隱藏起自己的一切,人生對我而言還有什麼意義?我連我自己都不是!那我究竟是什麼?我一點都不快樂,難道我要這樣過完一輩子?」  

  「……」  

  你比我強多了。我即使擁有一切,心靈也是空虛的。  

  「奇怪,和你說這些幹嗎?不好意思,可能是第一次遇上你這樣的人吧。沒想到你雖然花心,但並沒有偏見的心。你也算是個好人吧。」方其聰吸了吸高挺的鼻子,虛弱而溫柔的望向我。  

  心被深深的感動了,那是怎樣的一種疼痛?  

  同一種共鳴自我的靈魂深出洶湧而出。  

  我強忍住渾身的酸痛,無法抑制的跑過去緊緊的抱著他。  

  「你別哭,我才不是什麼好人!我是這世界上最最卑鄙、下流、齷鹺的人!你才是好人!好人!」  

  你是多麼的堅強的男人啊!我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向你這樣的!  

  我骯髒的活著,活了二十幾年,戴了二十幾年的面具!  

  我是如此的厭惡自己,卻仍還卑鄙的活著!  

  「別哭,別哭!」  

  我為什麼還活著?為什麼?  

  「這……眼淚,不是我掉的……」  

  「啊……」  

  伸手一摸,原來那是我自己的眼淚。  

  我驚訝的看著手中的透明液體,不敢相信這是我掉的。而且我竟然在一個才認識不久,還把我打成像熊貓一樣的男人面前哭了。  

  最後一次掉眼淚是什麼時候……對了,是在離開家上大學的那天。  

  我哭,不是為了即將離別關心疼愛我的父母,也不是害怕從此一個人孤獨的在陌生的城市待上四年,更不是像小女生似的依依不捨;我哭,是因為我終於為我那長久無望的暗戀寫下休止符。  

  在車站,銘和其他幾個同我關係不錯的同學一起來為我送行。  

  我隔著玻璃窗聽著他大聲的向我喊著「多保重,要長聯繫,到了那裡可別忘了我們這群好兄弟。」  

  我不住的點頭,緊緊的看著我暗戀了整整六年的銘,好像要把他的身影深深的刻進腦子一樣。心裡是那樣的難捨,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要到遠遠的北方去,離開他,或許四年後我就真的能把他視為兄弟了。  

  「別、你別哭啊,都怪我!不知道你原來是這麼容易傷感的人。」  

  耳邊傳來男人不安、急切的聲音,將我從回憶拉回現實。  

  真是的,都忘了旁邊有人了,就這樣陷入自己的回憶中,真是有夠尷尬。  

  「早知道就不說了,我也真是,嘴巴說個不停,也不看看你……唉~瞧,我話都不會說了。」方其聰尷尬的看著我,在我面前比手劃腳的樣子有點可笑。  

  「沒關係。」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伸手擦掉臉上那名叫「脆弱」的液體。  

  「我給你拿毛巾。」  

  方其聰急急忙忙的跑進了浴室,不用幾秒就拿了一塊深藍色的毛巾走到了我面前。  

  伸手剛想給我擦,突然意識到這樣做很不妥,急忙手足無措的將毛巾塞進了我手裡。  

  「還、還是你自己來吧。」  

  「好的,謝謝你。」  

  接過毛巾湊近鼻子的時候,我聞到了上面有股淡淡的肥皂的清香。  

  「我看今晚你還是住下吧。」方其聰擔心的看著我的臉說。  

  「沒辦法,現在眼睛一定很紅,這樣的話明天就算能上班也見不了人了。」我邊擦邊回答他。  

  「你的意思是答應住下了?」  

  「是啊,住下了。今天就麻煩你了。」我不好意思的向他表示。  

  「別這麼客氣,怎麼說都是我的責任。讓你住我這個不大的破房子還真是委屈你了。」  

  「你才客氣了,你這兒挺好的,一點都不破。」  

  「是嗎?你不介意最好,住起來也會舒服一些。」  

  「我一點也不介意。」  

  ***

  入夜,我躺在方其聰的床上,身上的疼痛讓我無法安然入睡。臉上也有點熱熱的,唉~可別發燒了,得下床喝點水降降火才行。  

  一翻身,就看到蜷縮在雙人沙發上的方其聰扭了一下身體。  

  由於他的腳長出沙發很多的關係,正以很不自然的姿勢垂在了沙發的扶手外面。瞧這樣子就知道他一定睡的很難受。剛才還非要逞強把床讓給我。真是個傻瓜。  

  被子大半掉在了地上,他的整個背部都露了出來。突然想起答應住下來時兩個人滑稽的相互客氣的模樣,我不禁笑了出來。那時候已經完全不在意他是傷害我的元兇了呢。  

  我走下床,撿起被子輕輕的蓋在他身上,近距離看著他熟睡的半側面,欽佩之情湧了上來。  

  我知道在這世上敢於承認自己有同性性向的人並不多,在思想還很保守的中國更是少之又少。很多人都以結婚為防護罩掩蓋起真正的自己,上演一出又一出的人生悲劇;也有人因向他人坦言自己的性向而遭鄙視和背叛,從此墮落成了這個社會不良的孩子。能像你一樣坦然面對自己、努力守護自己寶貴的東西,又堅持不墮落的人能有幾個?  

  我自認沒有你那樣的勇氣,在這世上我只是苟活著,真正的我連影子都不敢出現在太陽底下,我只能是這個社會的陰暗面。好希望我能像你一樣堅強。可惜,我永不會是你。  

  「其聰,你是個堅強的好男人。不要擔心,你一定會找到屬於你的幸福。」我閉上眼睛在他蜷縮著身體的沙發前低聲說出了由衷的祝福。  

  ***

  「邵輝,醒醒,起來吃早飯了。」  

  「恩……」感覺有隻手正在推我的肩膀。  

  「都八點了還懶床啊,快起來吧。」  

  我聽著似遠似近的聲音,覺得心裡很煩躁。  

  別吵,讓我睡,頭都被你叫疼了。我好困、好困……  

  「再不起來可就沒你的份了。」  

  那隻手仍不放棄的在推著我的肩膀。  

  我試著睜開眼睛想看清楚搖我的人,卻感覺眼皮很沉很沉,怎麼都睜不開。  

  「你怎麼了?」  

  「我……」這個聲音有點熟悉,我想問他是誰,可一開口就覺得嘴裡好幹,吐出的氣連自己都知道很熱。  

  「你發燒了!」那隻手很快的移到我的額頭上。微涼的感覺,舒服極了。  

  「真該死!都怪我下手太狠,沒掌握好輕重,對不起,邵輝,我這就帶你看醫生去。」  

  原來,我是生病了……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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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他沒事吧?」  

  我的腦袋暈沉沉的,感覺很重,不由得歪向一邊,耳邊傳來方其聰擔心的聲音。  

  唉,又沒什麼大事,發燒而已,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想小時侯還不都是睡一覺喝碗薑湯就行了!  

  我可是很討厭醫院的味道,消毒水刺鼻的難聞!  

  「放心吧,沒什麼大礙。不過……」  

  「請您直說。」  

  「患者身上的傷……你勸勸他,年紀輕輕的還是不要打架的好。」  

  「……我明白。」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衝動,看,把身體搞壞了還不是得自己受苦?」  

  「您說的是。」  

  「好了,這是藥方。你去交費,領了藥就可以走了,按上面的規定服用。」  

  「謝謝醫生。」  

  哼~~!雖然腦袋暈得發疼,眼皮又沉的不像話,可是我的聽覺卻變得異常的靈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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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老頭說什麼打架,我可是連一拳都沒還過,是被白揍!還是被你眼前的那傢伙揍的!自以為是的瞎掰什麼!  

  方其聰的小心翼翼的扶起我。(說小心翼翼是因為我感覺很輕柔,幾乎沒覺得有人在對我沉的像鐵似的身體施力。不會是被揍了一頓就減輕了幾斤吧?)  

  「對了,你朋友現在行動不靈活,感覺會比平時重很多,你扶著的時候要小心啊。」  

  這個我不知長相的老頭子醫生很「關心」的補充了一句。  

  「好的,我會注意。謝謝醫生。」  

  看來,我的知覺已經遲鈍的夠可以了……  

  「小輝,你還好嗎?等會兒就到家了,你再忍一下。」耳邊傳來方其聰溫柔體貼的聲音。  

  我還好,只是想睡覺。我吃力的回答他。  

  「看你昏昏沉沉的,話都說不了,我真的很難過。」  

  什麼?原來我連話都沒說啊,只是在意識裡回答了他。  

  不行了,真的要睡著了。  

  才這麼想著,意識就跌進了一片黑暗之中。  

  ***

  「張銘,張銘,你等等我。」我喘著粗氣向銘跑去。  

  「你別急啊,我又不跑。」銘背著書包,站在前方氣定神閒的看著我。  

  我一聽心裡高興極了,銘在等我呢。於是我加快速度向前跑去。  

  可是很奇怪,好像我和他之間的距離一點都沒變,他仍然站在前方等著我,而我就像在跑步機上做運動一樣,努力的跑著卻始終沒有前進一步。  

  我急的額頭上出了很多汗,大聲的朝銘喊:「銘,我跑不過去,跑不過去。」  

  銘一聽皺了皺眉,不高興的對我說:「那是因為你沒努力跑,你得更努力才行。」  

  「可是,我已經盡力了!」看見銘不高興的樣子我更急了,用盡全身的力氣使勁往前衝,可是橫亙在我們之間的距離依然沒變。  

  「算了,你這麼慢,等你過來,都要遲到了。我可不想被老頭子罰抄《學生守則》,先走了。」銘說完調頭就走了。  

  「銘,你等等我,等等我。」我急的大叫。  

  見鬼!怎麼一眨眼銘就不見了?  

  不行,我得趕快追上去才行。  

  「銘……銘,你等……等我,等等……我。」  

  「好,我等你。」  

  「那……我怎麼……看不見……你」  

  好像有只溫暖的手抓住了我,誰?是銘嗎?  

  眼前好模糊啊,有個影子可看不清楚。  

  我努力睜大眼睛看向那個影子。  

  「醒啦,要不要吃點什麼?」  

  「啊……?」  

  醒?難道剛才是在做夢?  

  「還糊塗著?都睡了一天了。」  

  眼前的人影漸漸清晰,那人正微笑的看著我。  

  「方其聰?」  

  「是我。感覺好點了嗎?」  

  「好點?」  

  腦袋還處於休眠狀態,我一時反應不過來他的話。  

  「唉,你發燒到39.4度,已經整整睡了一天了,現在都晚上9點了。」  

  「是嗎?可天並不黑啊?」  

  「哈哈,原來你也有傻的可愛的時候啊?當然不黑了,這可是在我家,有電燈怎麼會黑呢!」  

  說的也是,那麼剛才我果然是在做夢了。也對,我都這麼大了,怎麼可能還和銘一起去上學?  

  「對了,你在夢裡一直叫著一個人的名字,是叫銘吧?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嗎?」  

  「嗯……他,他是我的好朋友。」  

  「聽你那麼著急的大聲叫著,該不會是做了個噩夢吧?」  

  「嗯……我……我夢到他……他被妖怪吃了!」  

  見鬼!睡得那麼糊塗就算了,竟還說夢話!我都這麼大人了,真是有夠丟臉的。  

  「是嗎?你還大聲叫著讓他等你呢。哈哈,該不會是你也急著想變成妖怪的盤中餐吧?」  

  「才、才不是!我是要去……救他,對,是去救他,才讓他等我的。」  

  「呵呵,你在夢裡也這麼勇敢呢。」  

  「是啊,呵呵……」  

  真是尷尬啊,要是他稍微聰明一點的話,應該聽得出我是在胡扯了。  

  唉,還妖怪、救人呢!要真是那樣倒也好了,至少可以來個現代同志版的「英雄救美」。是啊……要真那樣的話,呵呵……哈哈……  

  「你傻笑什麼?」  

  「沒、沒什麼。」耳邊傳來方其聰滿是疑慮的問話,頓時讓陷入幻想的我清醒了一大半。  

  「對了,我肚子餓了。剛才你好像說要我吃點什麼。」  

  天!我神經是不是讓發燒給燒壞了,一個勁的瞎想什麼那!!還指望什麼「英雄救美」,不是已經決定徹底放棄了?邵輝,清醒、清醒。可別讓人看了笑話!  

  「對、對。來,先好好坐著,我給你盛碗粥潤潤胃。」  

  方其聰拿了個軟墊放在床頭,然後扶我坐起來。  

  看他這麼體貼,我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長這麼大,這還是頭一次被男人照顧(當然除了我爸)。  

  「謝、謝謝。」  

  「客氣什麼,我們是朋友啊。」  

  「……」朋友,我已經是你的朋友了?我驚訝的看著他。  

  「哦,看我自說自話的,我不但打傷你,害你不能上班,還害你生病,你一定不會原諒我了吧,更別談做什麼朋友了。你別在意我一相情願的想法,我這就給你盛粥去。」方其聰尷尬的看著我。  

  「等等,」我一把拉住轉過身的他的衣角,「我沒有在意,你能把我當……朋友,我很高興,真的。」我也不好意思起來。  

  「真的?」  

  「真的。」我知道我臉紅了,忙低下頭去。  

  「呵呵,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太高興了。你先坐著,坐著。」  

  看著方其聰高興的快步走向廚房的背影,我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他真是個好男人。  

  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  

  啊!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這種想法,我大吃一驚,忙用力甩了甩頭。  

  今天怎麼竟想些有的沒的!  

  搞什麼!還真是發燒發傻啦?竟會有這種想法??  

  才認識多久啊,就想這個,難道你對別人有意思了?  

  不、不,別亂想,怎麼可能?!一定是他人太好了,我才會胡思亂想起來。  

  「來,趁熱喝了。」方其聰端著一個小碗向我走來,臉上掛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謝、謝謝。」心跳得好快,我都不好意思正眼看他了。  

  ***

  「邵輝,電話。」  

  「……」  

  「邵輝,你電話!」  

  「……」  

  「想什麼哪,大哥!」  

  小李突然從後面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嚇的差點就跳了起來。  

  「哇!嚇死我了,你幹嗎?」  

  「大哥,有你的電話。我都叫了你幾遍了,你一點反應也沒有。」  

  「是嗎?呵呵,不好意思。謝謝你了。」  

  「都不知道你想什麼事想的那麼認真,跟在做夢似的,該不會是想結婚了吧?」  

  「去你的!八字還沒一撇呢!快忙你的去。」  

  在方其聰那裡住了兩天,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回到單位心老是靜不下來,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兩天被他照顧的情形。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那麼體貼的照顧說感覺不好是假的,只是才兩天的工夫就這麼在意起他來,讓我有點不安。我搞不清楚為什麼心裡總想著他,要說對他有意思,那就太誇張了。畢竟我不是那麼容易就投入感情的人。那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對他有一種同類的特有的親近感?我不知道……  

  「嘿嘿,少來了,瞧你春風得意的樣子。」  

  「有嗎?」我趕緊摸了一下臉。  

  不會吧,我並沒有往那方面想啊,怎麼可能有什麼鬼的春風得意?  

  「唉~~別摸了,快接電話去。」  

  「哦!差點忘了。」  

  我急忙走到電話旁,剛拿起電話就聽見小李說了一句「別急,不是女孩子。」完了還「嘿嘿」笑了幾聲。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喂,哪位?」  

  「我啦,張銘。」  

  又是銘,最近他找我好勤。  

  「你小子啊,什麼事啊?」  

  「沒事就不能找你?」銘的聲音聽起來很無精打采的。  

  「呵~該不是來抬槓的吧?快說,什麼事啊?」  

  「真沒什麼事,就是想找你聊天。你知道……我現在很無聊。」  

  感覺銘現在應該是庸懶的斜坐在沙發上,或許眼睛也是閉著的。  

  「聽出來了,可我現在上班啊。」  

  我看了小李一眼,他也正一臉興趣的看著我。  

  「今天下班後一起去喝酒吧。」  

  「又去?你再醉的話我可不負責把你背回去。」  

  我可不想再面對毫無防備的你了,要知道雖然已經下定決心把你從愛的領域遺忘,可時常面對自己暗戀已久的人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我需要時間才能把這份感情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那……去喝茶吧。」  

  「……我今天可能要加班,會很晚才有空。」  

  「其實我只是想找你談談心……晚點也沒關係。」銘低沉的聲音中帶著股淡淡的憂傷和無奈。  

  聽著他那脆弱的聲音,我捫心自問如何能拒絕得了?  

  銘把我當知心朋友對待,我拒絕的話又如何對得起他的這份信任?  

  「那好吧。下午你到我們局門口等我。」  

  「不是說要加班嗎?」  

  「你的事情當然比較重要啦,咱們是什麼關係啊?」  

  「呵呵,那就這麼說定了。」銘在那頭高興的笑了起來。  

  「好,拜拜。」  

  不知道銘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從失戀中振作起來。  

  都說越是情場高手一旦遇上喜歡的人就栽的越深,看來果然如此。  

  還好,我不是高手,我的感情還有收回的餘地。  

  「你那朋友最近老是找你,前兩天你不在他也打了好幾次。聽他聲音有氣無力的,不是出什麼事了吧。」耳邊傳來小李的問話。  

  「你呀,多管閒事。」  

  「別小氣了,給我說說。」  

  「玩博彩輸錢了。」我隨口編了個謊話。  

  「這麼回事啊,唉,想發財窮的快!你呀跟你那哥們說一聲,讓他別太專那玩意了。我兄弟也是,賠了好幾十萬進去了,一分都沒撈回來呢……」  

  聽著小李可算是關心也可算是雞婆的嘮叨,我只能附和著曖昧笑幾聲。  

  ***

  「不是說喝茶嗎?怎麼跑到你家來了?」我跟在銘的後面進了他家。  

  「喝茶的話在我這兒也一樣能喝,突然不想去外面了。」銘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鬆開鞋帶後將休閒鞋遠遠的踢向門口的置鞋櫃。  

  「你還真是想幹嘛就幹嘛,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我邊說邊將銘那兩隻東倒西歪的鞋子撿起來放入鞋櫃。  

  銘定定的看著我的動作。突然起身,光著腳就走進了廚房。  

  「喂!你傻啦,拖鞋!」  

  我趕緊將拖鞋提到廚房,讓他換上。  

  「邵輝,你還真是會照顧人。像你這麼好的人,如果是女人的話一定會有很多人追的。」銘換上後,背對著我淡淡的說了一句,一邊從冰箱裡拿出了幾罐啤酒。  

  「呵呵,可惜我不是。而且我很高興也很喜歡自己是個男人,下輩子還想是。」  

  銘回頭意味不明的向我看了一眼然後又回過頭去。  

  「你拿那麼多啤酒做什麼?說好喝茶的,快換啦。」  

  我可不想再看到銘喝醉的模樣,安全起見還是喝茶的好。  

  「茶沒了,只有酒。」  

  「那我現在出去買。」  

  剛一轉身就被銘拉住了。  

  「我不想喝茶。」銘不容反駁的看著我。  

  「你真是夠任性。」我在心裡輕歎了口氣。  

  「為什麼那麼喜歡?」  

  「什麼東西?」我有點反應不過來銘說的是什麼?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自己是男人?」  

  「為什麼啊?我也不知道。」想想我還真是不知道。  

  「我就不喜歡自己是個男人。」銘背向我,低聲說出這句讓我驚訝的話。  

  「為什麼?你不是一向很喜歡自己的嗎?」  

  「我……現在不喜歡了。我很討厭自己!」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很好啊。」  

  「不好!我一點也不好!」銘猛的轉過身,雙手緊緊的抓住我的胳膊,眼睛瞪的老大。  

  「你、怎麼了?」  

  這時的銘和我平時所認識的那個對待任何事情都輕鬆自如的銘完全不一樣。我從來沒見過銘大聲說話的樣子,也從沒見過他這樣瞪過人。  

  「輝~~我該死的忘不了她!我現在無論做什麼事都靜不下心,我一點也不像原來的我了。我很難受……」銘緊抓著我胳膊的手轉而緊緊的抱住了我,他的整個體重都壓在了我的身上。  

  「你、你先坐下再說。」  

  緊貼在我胸前的銘的身上傳來一陣陣熟悉的體味,我不禁慌亂了起來。  

  雖然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可你這個姿勢我也很難受。這可以說是在雙方都清醒的狀況下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輝,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把她追回來吧。」銘不理我的話依然緊抱著我。  

  「我以為你會很快忘了她的……你大概忘了上次跟我說的話了吧?」我無奈的歎了口氣。  

  看著緊貼在耳邊的銘那頭秀麗的黑髮,我憐惜的回擁住他,不停的輕撫他的背部以示安慰。  

  「別難過了,上次我不清楚你對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才輕率的勸你放棄。這次我們好好談談,看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嗯……」銘在我耳邊輕點了一下頭,柔軟的長髮輕拂過耳邊的感覺讓我一陣戰慄。  

  不行,繼續這個姿勢的話我連話都會說不下去的。  

  「我們坐到沙發上去慢慢說吧。」  

  「好。」銘終於放開鉗制住我身體的雙手,拿上料理台上的幾罐啤酒走了出去。  

  幸好,我暗自在心裡大大的抒了口氣。真擔心自己一個沒控制好有了反應就糟了。  

  「她到底是什麼地方那麼吸引你?」調整好呼吸後,我坐在了銘的旁邊。  

  「她……很溫柔也很關心我。」銘順手遞給我一罐啤酒,自己也拿了一罐打開後大口喝下。  

  「你慢點喝,沒人跟你搶。」像銘這樣空腹的大口喝酒是最容易傷身體的,我忙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牛飲。「你要是醉了,我的對策你可就都聽不到了。」  

  銘一聽便乖乖的放下了手。  

  呵,一句話威力就這麼大,你陷得真是夠深。  

  「她既然很關心你的話怎麼又會嫌你沒錢跑了?」  

  「我也不知道。」  

  「總要有個像樣點的理由吧?比如說,你們是不是總吵架、性格不合只類的?」  

  「沒有。」  

  「一點預兆都沒有嗎?」  

  「沒有。」  

  「……那,可能她真的是那種嫌貧愛富的女人。其實這樣的女孩子現在社會人多了,你看開點吧。一定有比她更好的。」  

  「你這也叫幫忙?!你這是在叫我死心!」銘生氣的瞪著我。  

  「那還能怎麼辦?!她要真是喜歡你,又怎麼會跑了?」我的嗓門不自覺的也跟著大了起來。  

  「你!她不是這樣的人!」  

  「哦?那她是怎樣的人,你倒是說啊!」  

  「她跟你很像!溫柔、體貼、總是很認真的聽我說話、關心我、在她的心裡我知道我是最重要的!!」  

  銘激動的朝我喉了起來。  

  「……」  

  驚!  

  我沒聽錯吧?  

  銘說,她跟我很像,溫柔、體貼、總是很認真的聽他說話、關心他,他知道在她心裡……他是最重要的。她跟我很像……那麼銘知道在我心裡他是最重要的了!他怎麼知道的?  

  「你、你怎麼知道?」我緊張了起來。  

  「我的感覺。」銘坦然的看著我。  

  我的心臟瞬間就被擊中了,熱血沸騰……  

  他知道,他知道我有多麼在乎他,我這麼多年的感情原來並沒有付諸東流!  

  心情好激動,思維好亂,怎麼辦?我接著該說什麼?什麼?  

  「那、那你對她、她的感覺呢?」  

  「在我心裡她也是最重要的!」  

  我不行了……心臟跳的好大聲,會被聽到,被聽到。  

  「所以,我不想失去她……邵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幫幫我。」  

  什麼?!不是我想的那麼回事?怎麼會,那分明就是在向我告白!怎麼又錯了,是我誤會了?  

  「你怎麼了,說句話啊?」  

  「感情這種事……我,這個外人還是……無能為力……」  

  藏在茶几下的手中的啤酒罐已經狠狠的被扭曲了,正如我此刻的心情。  

  「為什麼?你可以幫我分析一下啊,我還有好多和她在一起的事情沒告訴你。」  

  「說了也……沒用,我想我幫不上忙。」  

  呵呵,心好痛。  

  呵呵,為什麼我居然笑了?  

  呵呵,真是奇怪啊。  

  「我說張銘,你說她和我很像是嗎?」  

  我將極度扭曲的酒罐放在地上,伸手將茶几上的啤酒全都打開,好想喝個爛醉什麼都不要想。我不想笑,不想要這種讓心臟和神經都疼痛的笑!  

  「是的,很像。」銘凝視著我的臉,似乎透過我看到了她。  

  「你說她溫柔、體貼、總是很認真的聽你說話、關心你,在她的心裡你是最重要的?」  

  「是的,我的感覺不會錯。」  

  「我們很像,而且她很像我?」  

  「嗯,對。」  

  「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麼了,邵輝?」銘不解的望著我。  

  「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肚子好疼啊。  

  「你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銘生氣的看著我。  

  他一定認為我在這個時候大笑是在取笑他吧?所以才這麼生氣的看著我。不是啦,我是在笑自己,自己!可笑的自己!  

  「當然好笑,既然她那麼像我的話,你為什麼不愛上我呢?哈哈哈哈……」  

  「……」  

  「你說得她就好像是我的複製品。你沒說我像她,一直都在說她像我。」  

  力量漸漸流失了,笑起來越來越吃力,好奇怪……  

  「……」  

  「還說什麼你知道在我心裡你最重要,害我以為、以為你早就知道、知道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原來,我會錯意了。多好笑啊!」嘴上說著好笑,我卻徹底笑不出來了。心裡太酸太疼,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銘坐在我的旁邊,整個人已經呆住了。  

  也是,誰聽到這種事還能保持面不改色呢?  

  「你、你在說什麼?開玩笑的吧?」傳進我耳朵的聲音裡有著很明顯的驚訝和不確定。  

  「開玩笑……是啊,我開玩笑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句沒有一點說服力的廢話。  

  「邵輝,怎麼會這樣呢?你這樣……是不正常的。」銘吃力的說完後立刻就站了起來,走到離沙發最遠的電視櫃前。  

  和我坐在一起覺得不舒服了?那我在這裡和你呼吸同樣的空氣是不是也讓你感到難受?  

  抱歉,我真是太笨了。笨到忘了平時的隱藏,笨到忘了你和別人一樣有種有色的眼光。現在讓你覺得難受,都該怪我太笨了!  

  「我從沒想過要……愛上你,你是、是男孩子,怎麼可能?我又不是變態。」銘神色慌張,雖然是在對我說話卻尷尬的不將視線移向我這邊,我沒有漏看掉他眼裡的那一絲厭惡。  

  我無言的看著他,任臉上冰冷的液體流淌。  

  「抱歉,我幫不上你的忙,我走了。」我強迫自己向他露出一個開朗的微笑,但效果似乎不佳,不知道會不會比哭還難看。  

  還好銘並沒有看我,只是說了個「好」。  

  一出銘的家,我便無力的背靠在門上。  

  抬頭望向天空,一片無際的深藍。  

  閉上眼睛深呼吸,感受夜晚清新的空氣。胸口的悶痛、神經的緊繃都舒緩了下來。  

  「真是糟糕啊!又哭又笑的,一定夠難看。銘從此不會再理我了吧。呵呵,不管了,好好去喝一杯忘了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吧。」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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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high不high啊?」  

  DJ揮動著手裡的麥克風,向舞池裡瘋狂扭動的人們大叫。  

  「high死啦!」年輕人大幅度的擺動著靈活萬分的雜色頭顱,興奮的回應聲音的來源。  

  「怎麼不下去一起跳。」塗著亮色眼彩的酒保微笑的看著我。  

  「沒興趣。」我低頭喝完杯中的最後一口。  

  這是在GAY站上很有名的本市的沸點吧。吧內周圍是酒座中間是舞池。雖然不是純粹的GAY吧,但因為這裡的氣氛很好,年輕人很多,又有很多同志在這裡出入,所以在網站上也很有名。我早就想來一次,只是一直沒有勇氣。總擔心被同類看出後會像貼上「待售」標籤似的被那些放浪無忌的目光待價而估。  

  可是今天我來了。我鼓足了二十多年的勇氣在這裡狩獵,我在等待一個滿意的對象將他帶上我的床。  

  在這裡我已經坐了半個小時以上了,甘願以獵物自居的人很多,在我身邊轉了三圈以上的也大有人在,可是能讓我看上眼的暫時還沒有。  

  「再來一杯。」  

  「好的。」酒吧高興的接過我的杯子。  

  我看他不過20出頭的樣子,很嫵媚的那種男孩子,雖漂亮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沒有滿意的嗎?」他的暗示已經很清楚了。  

  「呵呵。」我知道在他這種對同類很敏感的人面前天真的想掩藏是很難的,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想清楚明確的承認自己是這種人,我朝他曖昧的笑笑。  

  「哥哥是一個人嗎?」耳邊傳來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  

  又有人送上門了,我高興的想著。  

  抬眼看見漂亮的酒保誇張的歪了一下嘴巴。  

  是什麼貨色讓他有這樣的表情呢?我轉過頭微笑的面向聲音的來源。  

  「哇靠!」我心裡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媽的,這模樣也敢找我?演鬼片嚇人那??  

  「我看哥哥一個人坐在這裡很久了,是等人嗎?」  

  喝!敢情還瞄上我很長時間了。但是很抱歉,你這樣的,我實在沒興趣。  

  我再三看了看他那比我小腿還粗的胳臂,和那即使塗上粉還是看得出青扎的下巴,不自覺的皺起了眉。今晚已經有三個這種類型的找過我了,難道我在這些非常非常man的人裡面很受歡迎?不會吧……  

  「我是在等朋友,他還沒來。」即使心裡厭惡,我還是微笑的拒絕了對方。  

  據說越是這樣外表很man的男人心靈越是脆弱,萬一弄哭了就不好看了。  

  「那在他來之前我可以先坐在這裡陪你聊天嗎?」雖說是在徵求我的意見,但對方已經一屁股穩穩的坐上了我旁邊的位子。  

  見鬼!早知如此,剛才就不把旁邊那個四眼田雞氣跑了。  

  「請便。」你坐都坐了就不要再說什麼「可以嗎?」這種話了。我無奈的看了一眼酒保。  

  俗話說「惹不起躲得起」,我決定不理會旁邊那個看上去起碼有170斤的肌肉猛男。  

  「哥哥是第一次來這裡吧,以前沒見過呢。」猛男含羞的望著我。  

  「是的。」我故意放肆的目掃著來往的男人,示意「我對你沒興趣」,希望他能知難而退。  

  「那……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猛男的臉頰飛起一片紅雲。  

  靠!他是眼睛不好還是故意跟我裝不懂。我對你沒意思你看不出來嗎?  

  「抱歉,我們不熟。」這樣說夠清楚了吧。  

  「多聊聊就熟了,我覺得這裡太吵了,不如……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聊怎麼樣?」猛男眼神閃爍不好意思的看著我。  

  暈!我都這麼說了,你怎麼還得寸進尺?碰上個牛皮糖兼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的人最讓人頭疼了。不要怪我過分,是你逼我使出殺手鑭的。  

  「好啊,你覺得飯店的房間怎麼樣?」  

  「這……那裡是很安靜……」猛男既高興又害羞的扭著自己的緊身衣角。  

  還真以為我看上你了啊?!  

  「我喜歡聊天的時候放點音樂,你看可以嗎?」  

  「可以、可以,我也喜歡。」  

  「呵呵,你知道音樂的聲音大了,別人就聽不見我們的聲音了。」  

  「呵呵,好討厭,看不出來你還真熱情。」  

  「你可以來一下洗手間嗎?」  

  「啊……這,這太……快了吧,不是,不是說一會在……飯店的……房間聊嗎?」  

  倒!你別再娘娘腔的說話和做姿勢了,我快不行了。  

  「我想有些事情還是先跟你說清楚比較好,你認為呢?」  

  「這倒是。」  

  看到我和猛男站起來一起往洗手間走的人,有的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有的表示惋惜,也有的大聲的吹起了口哨。漂亮的酒保愣的忘了擦手中的杯子。  

  ……  

  五分鐘後,我微笑的走出了洗手間回到原位。  

  「這麼快?」酒保驚訝於我的迅速。  

  「是啊,說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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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想歪了是吧。」  

  「哈哈,我想你也看不上他。瞧,他出來了。呦,臉色不太好啊。」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猛男的臉色一定不好看。  

  「你都跟他說什麼了?」  

  「我說我想給你灌腸和滴蠟,寶貝。」我輕鬆的喝了口啤酒。  

  「你……真有你的。」酒保睜大了眼睛滿是佩服的看著我。  

  「那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這裡這麼多型你都沒看上?」  

  「沒什麼特別的要求,對得上眼就行。」反正是來找樂子的,只要能讓我不再想起那頭長長的秀髮就行。  

  「呵呵,那你看我呢?」漂亮的酒保認真的擦著杯子語氣頗為輕鬆的問我。  

  「你這樣的,玩不起。」我認真的回答他。  

  「呵呵,那算了。對了,右邊的角落有個人從你一進來就一直在看著你,看起來長得蠻帥的。你應該會喜歡。」  

  「是嗎?我看看。」我微微側身,用眼角的餘光搜尋右邊的角落。  

  是有個人在看這裡,看起來身材不錯,可燈光打的太暗,我不見對方的臉。  

  「看不清楚。」  

  「過去不就看清楚了。」  

  話雖這樣說,但我還是猶豫了。這是我第一次釣男人,說不緊張是假的。這和坐在位子上等著別人來找你,在心理上有很大的不同。  

  「不好意思嗎?」  

  「是有點。」  

  「來,給你杯夠味的,壯膽!」  

  「謝謝。」接過盛滿琥珀色液體的杯子,我揚頭一口氣喝完了它。  

  「真是夠香夠辣,這酒什麼名字?」  

  「Chivas  Regal。」  

  聽到名字的同時,感覺胸口一股熱氣湧了上來。這酒真強勁,我心裡不禁感歎。  

  「怎麼樣?這下夠膽了吧。」  

  「夠、夠了,咦?你、你的頭……兩個,我……這酒……上勁,真快。」  

  不行,眼前的東西晃得厲害,舌頭都打結了,眼皮也沉的厲害,才一杯難道我就醉了?  

  「你喝的太快,都大舌頭了,不會就這麼醉了吧?」漂亮酒保的聲音忽近忽遠。  

  不好,身體好像在往後倒,要摔了!  

  耳邊傳來酒保的驚呼……  

  完了,這下沒形象了。  

  預期中的跌倒沒有來臨,好像有人扶住了我……  

  「謝謝。」我吃力的睜開眼睛想看清楚來人,無奈只是個模糊的影子。  

  「你給他喝什麼了,一杯就這樣?」耳邊傳來男人嚴厲的指責聲。  

  「蘇格蘭威士忌而已,我沒想到他……酒量不好。」  

  這個聲音是漂亮酒保的。你不要怪他,他是好心幫我壯膽,沒有惡意的。  

  「哼,要是他有什麼我可饒不了你!」  

  「不、不……是的,他……好心……幫……我要……釣……男人……」  

  越來越沉重模糊的黑暗向我襲來,耳朵裡已經傳不進任何人的聲音了。看來,今晚我是釣不成男人也回不了家了……  

  ***  

  身體很燙,胸口的那股熱氣象火燒一樣徘徊不去,喉嚨也幹得快要冒火。我意識朦朧的想著要先喝點冰水解解渴,然後再舒服的沖個涼水澡。  

  可是目前的情況是我四肢無力,眼皮沉的像鉛一樣重。連睜開眼睛都是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更別說起來喝水、洗澡了,簡直就是天方夜談。  

  可是真的好想把體溫降下來啊……  

  「嗯……」好像有個微涼的東西向我靠了過來,我舒服的發出了歎息。  

  這一定是在做夢了,不然怎麼會想什麼就有什麼呢?  

  那個東西摸起來手感真好,很有彈性,細膩涼涼的觸感讓我愛不釋手。可是為什麼「它」好像不願意讓我抱,往後扯的那股力量是想要掙脫嗎?哼~沒那麼容易!我更加緊緊的抓住了它往自己身上貼。在夢裡自己的意識總是很強的,萬事都會朝我希望的方向發展。那麼,現在我希望你別亂動,乖乖的讓我抱著就好。可它仍在掙扎,真是不聽話,難得我這麼喜歡你。  

  「再動!再動我就把你吃了。」我惡狠狠的朝那東西吼了一聲。  

  懷裡的東西竟就此安靜了下來。看來它聽得懂我的話,那應該是只寵物什麼的了。可這到底是什麼呢?我想看清楚懷裡的東西,可無奈眼睛就像被萬能膠粘住了一樣,怎麼都睜不開。唉~~這夢真是夠怪異的,至少也該有個朦朧的影子吧。什麼都不讓我看,難不成抱著的是個鬼怪,怕我嚇死?也好,反正舒服就行了,只要讓我乖乖抱著睡到天亮,管它是什麼呢?  

  「嗯……寶貝,你摸起來……真舒服。」意識的邊緣好像聽見了我自己的聲音。  

  「讓我……好好抱抱……你。」我覺得我像在對待一件貴重物品似的輕柔又慎重的撫摸著它的全身,嗯……奇怪,這形狀怎麼越摸越像是個——人。  

  上帝啊,真是太感謝你了!!謝謝你賜給我這個美夢。雖然看不見,但這一定是個大帥哥吧,啊,我已經好久沒夢到這種夢了,真是太感動了,我差點就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這光滑細膩的皮膚,這有力緊繃的肌肉,還有這彈性絕佳的臀部的觸感,不會錯的,一定是個一等一的棒男人!真是太感動了,還以為和銘接觸後再也不會做這樣的美夢了呢!  

  猴急的我猛的翻身將男人壓在了底下。  

  「啊!」身下傳來男人驚訝的聲音。  

  「別害怕,寶貝!我會好好疼你的。」所以你就乖乖的順從吧,反正到最後你還是得被我吃了。  

  「你這醉鬼,放手!」  

  呵呵,反抗?增加娛樂性?!我喜歡!而且,他的聲音也很好聽,賺到了!  

  身下的人還在嘰裡咕嚕的說些什麼,反正我也聽不清楚,為了不浪費這美妙時光,我忙用嘴堵住了他聲音的源泉。嗯……真不錯,有淡淡的薄荷香味……  

  我越吻越投入,手腳並用除了他身上礙事的衣服。  

  好在他穿得不多,不一會我就摸到光光的皮膚了。真好……  

  底下的男人也漸漸沒了抵抗。  

  看,就說夢是朝著我希望的方向發展的吧,一點都沒錯!  

  接下來就該是水生火熱,乾柴烈火了。  

  「喔……你真……熱情……」正這麼想著,寶貝的雙手就纏上了我的脖子。  

  「我……喜歡你……」深情的呢喃是美妙氣氛的絕佳調味品,讓我們一起在這虛幻的夢境中high的最高點吧。  

  「我……沒想到,啊……我也喜歡……」在進入他的前一刻,聽到他這麼可愛的說辭,我立馬高興的提槍衝鋒上陣。  

  ***  

  耳邊傳來慣有的清晨鳥兒唧唧喳喳的叫聲,是早上了啊……那該起來上班了!  

  我一骨碌坐起來,「啊!」頭好疼,該死的怎麼回事?我忙用手撐住頭痛欲裂的腦袋。  

  在反覆按摩左右太陽穴的努力下,頭痛漸漸趨緩。我支撐著鐵般沉重的身體走下了床,先喝杯水清醒清醒吧。  

  咦?拖鞋哪去了?啊!!我怎麼沒穿衣服?原本迷糊的雙眼立刻睜得老大。  

  仔細一看,這並不是我家,那這是哪裡?  

  等等,房子有點眼熟……方其聰!我怎麼會在他家?難道我這是在做夢?可不像啊!!快好好想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想想!  

  昨天上班、下班、去張銘家、泡酒吧,然後……然後怎麼了……見鬼!沒印象!  

  對了,找他問問不就清楚了,他在哪呢?  

  一轉身——不會吧!!  

  他怎麼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還有、還有為什麼他……他也是全裸?  

  正在我處於震驚外加困惑的時候,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不、不會吧!那個夢……難道是、是真的……  

  噢!上帝!不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  

  這下子我已經徹底呆掉了!  

  看著床上沉睡的男人,我心亂如麻。  

  唉~我是該等他醒了以後好好解釋一番呢,還是在他沒醒之前趁早溜走?解釋的話有什麼既完美又妥當的理由?開溜這招又是否行得通?……無數個問題接二連三的出現在我剛清醒不久的腦袋裡,真是鬱悶加不爽啊!一大早就遇上這種事,竟然強暴了男人!等等,可以用「強暴」這個詞嗎?不知道當時他是不是自願的?……哇!!怎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越想越多了,真是煩死我了!  

  我不停的來回踱步,因擔心一不小心會將睡得正熟的方其聰吵醒而將聲音降到最輕。  

  上帝,拜託你千萬別讓他在我尚未理出思緒的時候醒來。  

  在方其聰這不算大的房間裡我來來回回走了幾十次,腦袋裡裝滿了無數個雜七雜八不停蹦出來的想法,卻硬是沒有一個管用的主意能讓我派上用場。不行,思緒太亂心情太煩躁了,這樣下去的話是想不出任何解決的辦法的,我應該先坐下來調整呼吸,順順氣,等心情平靜一點再做打算,正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萬事還是得冷靜對待。  

  我迅速掃了一眼方其聰的房間,竟沒有一張椅子。房間裡的擺設除了那張他正睡得舒服雙人床外就只剩下一個放檯燈的床頭櫃和一個佔了半面牆的衣櫥,無奈我只能坐回到床上。  

  我試著讓心情平靜下來,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在這安靜的房間裡,耳邊不斷的傳來方其聰規律的呼吸聲,後背又清楚的感覺到他不斷呼出的熱氣,這對身心健康又對同性有非分之想的我而言簡直就是種極大的刺激,心情想平靜談何容易?  

  我與方其聰接觸不多,至今還沒有仔細的看過他,昨天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同他做了那檔子事情,使我突然想好好看看他。現在又有這麼個機會擺在眼前,我不禁蠢蠢欲動起來。  

  最後,慾望終於戰勝理智,我忍不住轉過身,大膽的看向方其聰。  

  他的臉稜角分明,高挺的鼻子下配上那張薄而性感的嘴唇,使他即使在睡夢中看起來也陽剛味十足。都說男人下面的大小和長短與他的鼻子成正比,我忍不住想看看他的東西來證明這句話的真假。看他睡的很熟的樣子,輕微的動作應該不會把他吵醒吧,我大膽想著的同時將手伸向了半蓋在他身上的被子。輕微且慢慢的掀開一角,手心已經因緊張而冒汗了。我低下頭湊近他的下身……突然聽到他輕哼了一聲,我頓時緊張的連呼吸都屏住了,脖子就像突然卡在了什麼裡面似的動彈不得,額頭不停的冒汗。  

  我心裡慌張的想著還是不應該輕舉妄動的,危險指數太高了。萬一他醒過來看到我正低頭看他那話兒,豈不是丟死人了?  

  良久,感到他並沒有其他的動靜,我才安心的將早已石化掉的脖子僵硬的抬了起來。  

  迎面對上的正是方其聰那雙晶亮的眸子……  

  ***  

  撲通、撲通……耳邊清楚的傳來心臟在胸腔裡強烈而有力的跳動聲,它是那麼的富有活力,就像快要衝破皮膚的包裹蹦出來一樣。皮膚下血管裡的血液熱得我發疼,我能感覺到它們正越來越快的在身體各處流竄。我的臉、耳朵、脖子這些暴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一定因這些沸騰的血液而變紅了吧。這樣豈不是很難看?就像是明擺著做了虧心事一樣。不過,我的確是做了虧心事了。趁別人睡覺的時候偷窺別人的下半身,不但被抓個正著,現在還要強迫自己面對對方投來的兩道強烈的視線。對於第一次碰上這種倒霉事的我而言,除了尷尬和難堪外還有深深的後悔和恐慌。他一定認為我是個變態色情狂了。也是,有什麼可好奇的呢?不就是尺寸、形狀和顏色的問題嗎?和自己能差多少?是男人還不都大致一個樣?真是自作自受啊,衰到極點!  

  「你……起得好早。」在漫長的對視後,方其聰先移開了眼睛。  

  啊……他、他在對我說話,是真的在對我說。我該怎麼回答、怎麼回答、怎麼回答……  

  心臟跳得更快了,我敢說這頻率絕不低於剛跑完馬拉松的運動選手。見鬼!我該說些什麼才行,怎麼竟想些有的沒的!可是說什麼好呢?  

  我困難的張開嘴,卻吐不出一個字眼。我知道我的聲音並沒有消失,聲帶也好好的待在它該待的地方,可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聲音就是卡在了喉嚨裡出不來。一緊張,汗就順著額頭急速的往下流。我想我現在一定是一臉的蠢樣。心在默哀,真是糗死了……  

  「你怎麼了?流好多汗。」方其聰看著我,眼裡竟是疑惑。  

  我想大喊「我沒事!I'm  ok!」可越想說越不說不出來的這種更強烈的緊張感只能導致我的汗越流越多,嗓子徹底失去它原有的功能。  

  床上的身影晃了一下,我忙緊張抬起眼睛盯住他看,不知道他會說什麼做什麼,好緊張啊、緊張……  

  方其聰皺著眉頭看上去有點吃力的半撐起了身子靠在床頭上,薄薄的涼被順勢滑了下來,在快滑下肚臍的前一刻被一隻骨感的大手提到了胸膛上。我大驚,彷彿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一樣,眼睛不知道該放在哪兒才好。做賊心虛應該就是我現在這樣的心態吧……  

  「我……好像……動不了了……」從方其聰的嘴巴裡困難的擠出了這幾個字。  

  「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嗎?」我趕緊走到他旁邊,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  

  「不燙啊,應該沒燒。」我看著他很自然的脫口而出。  

  看到他的臉下一秒迅速變得通紅,我才驚覺我說了一句很不得了的話。是因為昨晚的情事吧。一想到是這個原因,我的臉也迅速紅了起來。真是的,竟然如此愚蠢而自然的開口問出這種話,還那麼大膽的摸了他。天!我、這、這是下意識的吧……  

  「不、不好意思,你哪裡不舒服?我去給你倒點水喝,你等等。」裝傻——這是我在反應出他的意思後腦袋裡蹦出的詞,我現在還沒有做好任何思想準備來面對這個事實將導致的一切後果。只能先裝傻了。說話的當口我已經站在了距離方其聰大概有2米遠的臥房門口。不等他回答,我就逃似的帶上了房門。  

  在廚房了找了一會竟沒找到一個杯子,考慮著用碗裝水又覺得好像太難看了。正這麼猶豫著的時候,眼角瞥見了客廳裡的飲水機,上面擺放著一條客用紙杯。只能先將就著用這個了。  

  「給,我沒找到杯子。」我將裝滿水的紙杯遞給方其聰,眼睛東瞟西瞧不敢正眼看他。  

  「這不就是?我就是用這個喝水的。」方其聰順勢接過紙杯。  

  「啊!」  

  「抱、抱歉,沒燙傷吧?我、真是見鬼!!」  

  由於客用杯大都很小,兩個大男人的手在傳遞過程中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起。原是很無關緊要的一件小事,可由於我太過緊張,手一抖,水就撲了出來,還正好倒在方其聰裸露的前胸上。我一邊手忙腳亂的用袖子幫他擦掉上面的大灘水跡,一邊不斷的賠不是,心裡狠狠的罵著做出這種蠢事的自己。  

  「邵輝,有點痛,別擦了。」  

  「可不擦的話一會兒紅腫了怎麼辦?就快好了,忍忍。」  

  「不是的,你……擦的我好疼,太用力了。」  

  聽見方其聰難忍的回答!我立刻停手一看,果真被我擦過的地方紅成了一片。真是幫倒忙!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我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事,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呵呵,你該拿條冰毛巾過來幫我敷才對。」方其聰微笑的看著我。  

  「……好,你等等,我很快就拿來。」  

  第二次帶上房門,我的心仍是狂跳的,但和之前不同。不是那種等待著被審判的擔心、緊張和無措,現在的跳動只因他那一抹不經意間的體貼的淡淡微笑。

  ***  

  「好點了嗎?」我拿著裹著冰塊的毛巾輕輕的按壓著方其聰被熱水燙紅的胸口,動作輕柔且小心翼翼。  

  「嗯……沒那麼痛了。」方其聰緊皺著的眉頭良久才舒展開來。  

  「再壓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真的很抱歉,我太笨手笨腳了。」  

  「沒關係的,你別太在意。」  

  聽他體貼的說著安慰我的話,我更覺得羞愧難當。要不是自己意識過剩他又怎麼會受傷?現在反而讓他來安慰我,真讓我羞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的我只能保持沉默,不斷變換毛巾的角度以期望紅腫的皮膚能快點恢復原樣。  

  沉默橫亙在我們中間,時間一長就覺得有股莫明的尷尬圍繞在周圍。  

  「咳……嗯……我說,你今天不用上班嗎?」良久,方其聰才率先開口打破了不自然的沉默狀態。  

  「啊!我差點忘了,都怪這不管用的破腦袋,我先去打個電話跟局裡說一聲。」  

  得到方其聰的首肯後,我快步跑向客廳。撥下熟悉的電話號碼,抬頭一看,時鐘的指針已經指向了九點差五分的格子。  

  已經這麼晚了,就算打電話回局裡說有事情耽擱了要晚點到,可時間差了這麼多,看來是行不通了。得想個辦法才行。  

  「喂?」聽筒那頭傳來小李熟悉的聲音。  

  「是我,邵輝。」  

  「哦,是你呀,怎麼還沒來上班啊?」  

  「我今天去不了了,麻煩你幫我請個假。我發燒到39.7,渾身無力,想多睡一下。」虛假的借口沒經過大腦就直接從嘴裡說了出來,真是撒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暗自佩服自己的功力高深同時也咒罵自己的虛偽。  

  「沒事吧?那可得多休息休息,我幫你請假,放心吧。」  

  小李緊張關心的語氣說明他已經全然相信了我順口脫出的謊言。唉,抱歉,小李。欺騙你這樣的老實人我真有罪惡感。  

  「睡一下就好,那麻煩你了,我掛了。」  

  「好的。記得多休息多喝水啊。」  

  「嗯,拜。」  

  「拜。」  

  「呵呵……」  

  放下電話,我剛抒了口氣,耳邊就傳來方其聰的輕笑聲。  

  「你怎麼起來了?」我大驚,忙走到他旁邊查看他的情況。  

  「別緊張,我只是被燙傷,腳可沒斷。」說著還向我大大咧咧的甩了甩腿。  

  「啊……」突然他一個踉蹌,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眼看他高挺的鼻子就要和地板做親密接觸,我忙一個大步跨向前將他的身體接住。  

  「嗯……」  

  看著他痛苦的緊皺眉頭,我忙關切的問他是否有哪裡扭到了或不舒服。他尷尬的看著我,抬起手指往沙發指了指。我會意的將他慢慢攙扶到沙發邊坐下,剛想開口,就見他「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表情比剛才更加痛苦。  

  「疼死我了。」他緊咬著嘴唇,臉色蒼白。  

  「到底哪兒疼?」我也忙站起來扶住他,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又會上演剛才那幕未完成的「吻戲。」  

  「這還用問?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我上揚著頭看向比我高了將近一個頭的方其聰,短短的直髮下那充滿男人味的臉頰此刻正泛起不自然的紅暈。知道我正在看他,忙不好意思的將頭往我看不見的角度轉過去。  

  我從疑惑到驚訝緊接著是領悟後的無比尷尬。  

  該面對的遲早還是要面對,看來是逃不了。可是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自私的利己主義觀念迅速侵佔了整個腦子,我決定先保護自己。  

  「你……那裡……不要緊吧?」我鼓足勇氣看向他。  

  「廢、廢話,都坐不下去了。」他的臉紅得就像熟透了的蘋果。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除了道歉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知道……」  

  「昨天,我喝的太多了,才會做出……那種過分的事情,你要怎麼懲罰我都行。」  

  一聽這話,方其聰很快的會意過來,回過頭緊盯住我的眼睛。對不知道他下一步會採取什麼行動的我而言,看到他那對猶如想要把我靈魂都看透徹的晶亮眼睛,後背緊緊的繃的挺直。  

  「你……後悔了?」雖說是在詢問我,可那語氣中肯定的成分佔了絕大部分。  

  「對不起,那是我意識不清的狀況下做出的行為,我知道這麼作對你的傷害很大。可是,可是……」  

  「夠了,別說了,我明白的……一切都怪我太自以為是了。」未說完的話被方其聰大聲的打斷了。  

  我很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的說出那番話,歸根到底是因為我長期以來彆扭的性格和自認為只要不承認就會被視為正常的掩耳盜鈴式的自欺欺人的想法在作祟。他的憤怒我可以明白,畢竟這事無論發生在誰身上都不會微笑著對你禮貌的說「這是小事罷了,請不要放在心上,以後要做之前請先徵得我的同意」這種話,我不明白的是這和他所說的「自以為是」有什麼關係?  

  「怎麼不明白?」他朝我大方的笑著,眼睛裡竟是濃濃的傷痛。我雖然覺得萬般歉疚,可也只能裝做視若無睹,明確的向他點了點頭。  

  「呵呵……告訴你,昨晚在沸點看見你的時候我還以為我認錯了人。你坐在那裡看起來就像是在釣男人。可你沒跟任何一個和你搭訕的人走,所以我想也許是我猜錯了,畢竟你之前和我妹妹在一起。後來你喝醉了,我好心把你背回來,沒想到你……」方其聰激動的深吸了幾口氣,略微顫抖的嘴唇向我預示了他下面所要說的話有多麼的令他為難,「沒想到你竟然把我、把我……我說不下去了,想必你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我那時想到原來你和我是一樣的人,真是激動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心情,在明知我們之間沒有感情的情況下衝動的做了那種事,我可以說我不後悔。因為我想只要、只要你願意接受男人,那麼我就多少有點希望。可事實呢?事實就是……一切都是我在自以為是……」  

  方其聰激動的向我講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在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無力的垂下了腦袋癱坐在沙發上。緊閉的眼睛拒絕將我納入視線範圍。  

  我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肩膀,有股衝動想伸手緊抱住他的頭,想說一些從沒對任何人說過的真心話,可最後手終究沒有伸出去,卡在嘴邊的話也終究沒有說出來。  

  因為我知道一旦抱了、說了,我就再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你走吧,我現在情緒很不穩定,看了你就難受。」方其聰稍微平靜一點後,困難的站了起來,沒看我一眼就走向了臥室。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確定他是不會再出來後,輕輕的走出了他的家門。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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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哥,我敬你一杯。」新來的同事高興的拉著我敬酒。  

  「好啊,恭喜你順利進入我們科。」  

  「謝謝邵哥,一口解決怎麼樣?」  

  「好。」我仰頭一口氣幹掉了杯中的喜力,將空空的杯子高高舉起向他比了比。  

  上個星期局裡來了個新人——湯米樂,他是個很陽光的男孩子,以前在我們科實習。由於他在大學修的專業和我一樣,我又只比他大一歲,有很多的共同語言,所以科長就讓我帶他。  

  記得他實習結束的時候說過,畢業後要來我們局工作,沒想到兩個月後的今天我們真的成了同事。他性格外向活潑,沒多久就跟局裡上上下下的人關係都搞的很不錯,大家都很喜歡他,還根據他的本名給他取了個親切的英文名——Tommy,年紀比他稍大的人還在前面加了個「小」字。今天就是局裡幾個跟他關係很好的同事還有我們科給他舉行的迎新會。說是迎新會其實也就是大家在一起喝喝酒、唱唱歌,在說些沒什麼營養的話罷了。  

  和銘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聯絡過了,當然是他沒有和我聯繫。像我這種既自卑又有強烈自尊心的人在被他那樣羞辱後怎麼可能主動和他聯絡。與方其聰的情況也是一樣,自那件事後就沒有再聯絡過了。想想其實和他也就是見了幾次面的關係而已,談不上熟不熟,更何況我又讓他受了傷,我想他是不會希望再和我見面了。雖然我常想找個合適的理由去找到他,跟他道歉,可怎麼著也找不到恰當的說辭,時間就這樣在我的躊躇中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多月。  

  每天下班回家後,躺在只有一個人睡的雙人床上,我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銘和方其聰,不想自己的思想總被這兩個人佔住,我試著找些事情來做,以期能讓思緒煩雜的腦子做短暫的休息。正巧這時候我們科來了個新人,我便很高興的答應和大家一起幫他舉行個迎新會。  

  「呦,看不出,小邵還挺能喝的。」科長站起來往我這邊靠近。  

  「哪裡。」我忙客氣的回答。  

  「來,陪我乾了這杯。」  

  「這……我快不行了,已經喝了五瓶了,科長,你就饒了我吧。」  

  「你這不是不給我面子嗎?你們說是不是啊?」科長拉了旁邊的幾個人幫腔。  

  「就是、就是,我們都知道你能喝,這點酒對你來說算不上什麼。」旁邊的幾個同事忙幫著起哄。  

  什麼叫「我們都知道你能喝」?我壓根就沒跟你們喝過!這群人真是的,好像跟我有多熱絡似的。不過,科長的面子的確不能不給,只能任命的喝了。  

  「這可是最後一杯了。」我舉起Tommy幫我滿上的杯子,仰頭一口氣把它喝完。  

  旁邊傳來大家的起哄聲。  

  「就說你能喝吧,來來來,這回跟我乾一杯。」  

  酒杯還沒放下就又被人滿上。  

  「我真不行了,一會兒要是回不了家就睡你家去。」我沒好氣的瞪了勸酒的四眼田雞一眼。他是我們科平常不聲不響,一有事就惟恐天下不亂的四眼仔——田良。  

  「好啊,住就住,反正我一個人正寂寞著呢。」  

  一句話換來大家的哄笑,我拿他沒辦法只能又乾了一杯。  

  接下來的事情我記不得了,只感覺沒什麼菜下肚的胃一直是漲漲的。等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正靠在Tommy的肩膀上,坐在回家的出租車裡。  

  「抱歉,喝的糊里糊塗的,我沒出什麼洋相吧?」我尷尬的坐直了身體,挺了挺背。  

  「沒有啊,你就是一個勁的猛喝酒。沒想到邵哥真的那麼能喝呢。」Tommy微笑的看著我。  

  「那還不夠出洋相的,估計明天爬不起來了。」我撇了撇嘴巴,將視線投到窗外。  

  天很黑,看不見月亮也看不見星星,深色的天空沒有一絲浮雲,估計明天不是陰天就是有雨。  

  「反正明天休息,起不來就多睡會兒嘍。」Tommy的聲音輕鬆愉快。  

  「呵呵,是啊。」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可休息天對我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日子,連續兩天的無所事事和胡思亂想,我該怎麼熬啊?不禁羨慕起旁邊無憂無慮的他起來,沒煩惱的人真好。  

  「對了,明天邵哥有空嗎?」  

  「有啊,怎麼?」  

  「那一起出去買東西吧。我有好些日子沒買新衣服了還有剛出的CD,一起去怎麼樣?」Tommy高興的向我提議,手還不自覺的拉住了我的胳膊。  

  「好啊,反正我也沒事,那就一起去吧。」  

  我不動聲色的輕輕扯開拽著我胳膊的手,很不習慣被人這麼拉著。那種彷彿撒嬌的動作是我從未體驗過的,心頭不由得一陣驚慌。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們明天約哪裡碰面?」  

  他的手又不自覺的纏了上來,我無奈的在心底輕歎。  

  「隨便。你看哪裡方便?」  

  「那早上10點我來你家接你。」  

  「好的。」  

  說話間,出租車已經停在了我家的巷子口。  

  「到這裡就可以了。」我對司機說。拿出車費剛打算給他,伸出去的手就被Tommy攔了下來,我轉過頭不解的看著他。  

  「我來就好了,反正這車還要送我回去。」  

  「那怎麼好意思?你才剛上班,我怎麼說也是你前輩。」  

  「那要不,明天你請我喝茶?」Tommy眨巴眨巴著眼睛看著我。  

  「那好吧,謝謝你。晚安。」  

  「晚安。」  

  看著出租車消失在轉角,我慢慢的度步朝家走去。  

  昏黃的路燈下有個模糊的黑影在我家門口轉來轉去。瞧他走走停停的樣子,似乎很猶豫。  

  我正奇怪這麼晚了會是誰,那個人影就轉了過來,正好跟我打了個照面。  

  「張銘……」我驚訝的低聲叫出他的名字。  

  他看見我站在他的後面似乎嚇了一跳,然後很快的轉身背向我。  

  我奇怪他這麼晚來找我不知是出了什麼事?想開口問他,可看他背對著我的姿勢,我也就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  

  很長一段沉默後,才聽見他吞吞吐吐的叫了聲我的名字。  

  「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嗎?」不知道怎麼回事,聽見他的聲音我竟煩躁起來,穿過他,拿出鑰匙開門。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看著漆黑的門,無奈的笑了笑。  

  「沒事的話,那我進去了,晚安。」打開門,正要進去,聽見身後的銘急急的喚了我一聲。我轉過身看向他。  

  見我轉過身,他又不說話了。  

  「你有什麼事嗎?」莫明的煩躁從胸口迅速的往上竄。  

  我不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那件事後我想過各種各樣和銘碰面的情形,可沒有一樣是像現在這個樣子。  

  這種煩躁、壓抑、呼吸不順的感覺,讓我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是沉重的。  

  「好、好久不見了。」銘低著頭,輕聲的說。  

  「還好,也就一個多月吧。」我故作輕鬆的回答。  

  「你最近怎麼樣?」  

  「很好啊。」我心想你該不會是來找我聊天的吧,抬手看一下手錶,已經過了十一點了。  

  「你有事嗎?」銘慌忙抬起頭看向我。  

  「沒有啊。」大概是瞧見我看手錶誤會了吧。「你找我什麼事啊?」我不耐煩的問他,不知怎麼搞的,口氣不是很好。  

  「也沒什麼事……你最近……怎麼都不來找我?」  

  「找你?」我一聽不禁反問了回去。  

  心裡有種想放聲大笑的感覺,你是來取笑我的嗎?我都被你說是「變態」了,還怎麼好意思去找你?很抱歉我的臉皮還沒有那麼厚。我感覺自己又一次被深深的刺傷了。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嗎?不好意思,我自認沒有那種資格去找你。我現在很睏,明天還有約會,所以如果你只是想找我聊天的話,那以後再說行嗎?」我強壓下想大笑大哭或是砸點什麼東西的衝動,語氣很差的對他說。  

  被我冷淡的口氣嚇住,銘大睜著眼睛驚訝的看向我。  

  「那晚安了。」我無視他受傷的表情轉身進門,留下驚愕的銘呆呆的站在昏黃的路燈下。  

  洗完澡後躺在床上,腦子清醒了很多。反覆想著剛才和銘見面的情形,覺得自己說話很過分。  

  該死!我的嘴巴是怎麼了,他並沒有想取笑我的意思啊,我怎麼就會往那方面想?真是見鬼!事情都被自己的被害妄想症搞砸了。這下子他一定不會再來找我了。我狠狠的把頭埋在枕頭裡,真想就這樣把自己悶死算了。  

  ***

  「小輝,小輝。」耳邊傳來老媽輕柔的聲音。  

  「嗯?」我就著緊緊抱住棉被的姿勢應了一聲。  

  「你是不是跟人約好了一起出去啊,人家都等你好久了。」  

  「啊……?」腦子跟開機似的慢慢運轉起來。  

  對了!今天跟湯米樂約好要去逛街的。  

  我連忙掀開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別急,人家正在客廳喝茶呢。都等你好久了,還讓我不要叫醒你,讓你多睡會兒。真是個好孩子。」  

  「他來多久了?」我一邊換上白色的體恤一邊看了看牆上的石英鐘,十點半都過了。  

  這下完了,我成了沒信用的男人了。  

  「有半個多鐘頭了,你別急啊,把褲子穿好。」  

  我用十分鐘的時間快速打理好一切,急急忙忙的跑下樓去。  

  Tommy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悠閒的喝著茶。  

  「起來啦,睡的還好嗎?」他高興的看著我說,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  

  「真是不好意思,睡過頭了。」我難為情的抓抓腦袋。  

  「沒關係,聽阿姨說你昨天睡的很晚,一會還有力氣出去嗎?」  

  「當然,我現在精神十足。」  

  「小輝啊,就快十一點了,乾脆叫你朋友留下來一起吃了中飯再出去吧。」  

  「是啊,Tommy,不如吃了中飯再出去吧。」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阿姨。」  

  中餐在一陣陣的笑聲中愉快的度過,Tommy的笑話一段接著一段,大大的笑容把老媽哄的高高興興的。自老爸去世後家裡已經很少有這麼開心的時候了。我的心裡很是感動。  

  突然,門鈴響了起來。真是剎風景,我不悅的起身去開門。心想要是討厭的推銷員,非得給他點臉色瞧瞧。  

  我用力的拉開門不悅的瞪向對方——是銘,我不禁愣住。  

  「你怎麼來了?」愣了幾秒我才冷冷的開口。  

  我不明白銘來的意圖,看著他沒什麼精神的眼睛,皺不拉幾的灰色上衣還有撲鼻而來的濃濃酒味,我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儘管知道要為昨天的事好好向他道歉,可一想到他這副頹廢的樣子或許又跟那個女人有關,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口氣不自覺的就沖了起來。  

  「我……我……想找你……說說話。」銘眼神飄忽的對我說。  

  「先進來再說。」感覺到身後的好奇視線,我讓出了路讓銘進來。  

  「是小銘啊,飯吃過了嗎?要不要一起吃啊。」  

  媽一看是張銘立刻高興的熱情招呼起來。  

  「中午好,阿姨。我不餓。」  

  銘看到坐在我媽旁邊的人似乎吃了一驚,忙向對方打了個禮貌性的招呼。Tommy很大方的回了句「你好」就招呼我過去把剩下的飯吃完。  

  我讓銘坐在沙發上給他拿了罐果汁。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又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心想要是被我媽聞到的話估計又要囉嗦一大堆,就拉著銘進了衛生間。  

  「你好好洗洗,一股酒味。」我把自己的毛巾遞給他,接著幫他調試水溫,銘站在我的身後一言不發。  

  我從鏡子裡看到銘仍低著頭,心想他怎麼老低著頭呢,這樣可不好,一點氣質都沒有了。  

  「好了,我出去了,你慢慢洗。」  

  剛要跨出門,胳膊被銘突然拽住,一股強大的力量使我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差點就摔倒了。  

  「你做什麼!」我站穩後,氣憤的看著他。  

  「我……」  

  看著銘挪了挪嘴只吐出個「我」字,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你什麼?莫名其妙的,有話就痛痛快快的說出來!」  

  被我喝住,銘像小學生似的頭低得更下了,握著毛巾的手緊了又緊。  

  我一把抽出他手中的毛巾,瞪了他一眼。  

  「你要嫌不乾淨的話也沒辦法,家裡沒備用的。不然你就用我媽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你讓我冷靜的想想,再說行嗎?」  

  「隨便你!」我轉身用力的甩上門。  

  「邵輝!」門在身後沒關上兩秒就被打開了。  

  「你又要幹嗎?」  

  「借我套你的衣服,行嗎?」  

  「你……等等,我去給你拿。」銘的這句話讓我的心裡一怔。  

  他抬起頭眼神筆直的望向我。  

  那雙沒有任何雜質的看著我的眼睛,讓我的火氣一下子就消失無蹤了。  

  我回房間拿了新的白色休閒薄毛衣,新的白色內褲還有沒穿過幾次的亞麻色休閒褲給銘送去。我知道我的心裡仍然有他,否則不會在挑衣服的時候煩惱半天想著哪件適合他,哪件符合他的風格了。忘卻一個愛戀很久的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走到衛生間門口,裡面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張銘,我把衣服放在門口了,你自己拿。」  

  「好。」  

  聽到他頗有精神的回答,我感到心情輕鬆了起來。  

  「小銘怎麼啦?看樣子不是很好啊。」一坐下我媽就關心的問我。  

  「沒什麼,吃飯。」  

  Tommy看看我,轉頭又開始跟我媽大說笑話,把話題成功的從銘身上扯開。我想這是他的一種體貼,我很感激的對他笑了笑。他大方的露出那口健康的白牙,給我遞了個「一樁小事」的眼神。  

  十分鐘後,銘穿著我跟他準備的衣服,精神爽朗的走了出來。  

  「看上去還挺合身的,洗過澡肚子應該有點餓吧,過來一起吃吧。」我拉開旁邊的位子示意銘坐下,然後到廚房給他多添了一付碗筷。  

  我很清楚像銘這種生活很不規律的人,正常的一日三餐對他來說是不太可能作到的。剛進門時從他身上聞到的那股酒味,可以斷定他只是猛灌了酒一定沒有吃飯。  

  銘只略微遲疑了一下就坐到了我的旁邊,和我媽套了幾句近乎就大口的吃了起來,之前還說自己不餓的呢,真是逞強。我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起來。  

  「邵哥,一會兒還出去嗎?」  Tommy不確定的看著我。  

  想必是因為銘來訪的關係,我微笑的對他說「當然要出去了。」然後問銘下午是否有空,沒事的話不如一起去逛街。  

  銘不確定的看著Tommy和我,半天才說了句「不好意思」。看他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我想銘大概是誤會了。也難怪他會這麼想,我還沒正式向他們介紹過彼此。  

  「不好意思,忘了幫你們介紹了。這是湯米樂,我們科新來的同事。小樂,他是張銘,我的……老同學。」在銘的面前我不好意思叫湯米樂「Tommy」,怕他誤會更深,畢竟那個名字太過親切和親密了。  

  兩人在我的介紹下,彼此微笑著點頭致意。  

  「張銘,下午我和小樂約好一起去買衣服,反正你也沒事,就一起吧。」  

  「好的。」銘這才尷尬的點頭答應下來。  

  下午的逛街時光還是蠻愉快的,大家都買到了滿意的東西。我和銘彷彿回到了中學的那段時光,試穿衣服的時候總免不了互相損幾句,看到街上的明星海報也總往自己臉上貼金說只有自己才是第一大帥哥,然後哈哈大笑一番。Tommy外向熱情的個性很快就和銘混熟了,大家有說有笑倒也很快樂,只是他總像小孩子一樣不自覺的拉著我的胳膊,對此我只能佯裝無知一笑帶過。  

  「邵哥,你買的那件衣服真不錯。」  

  「那你怎麼不買?」  

  一下午逛街下來,我和張銘都累的不想動了,惟獨Tommy還是活力十足,硬拉著我們進了一間bar喝酒。  

  「你買了我再買那不成情侶裝了嗎?到單位不被他們取笑才怪。」Tommy看著酒吧忙碌的身影,誇張的歎了口氣。  

  「呵呵,說的也是。」  

  「對了,邵哥,你這麼帥又親切有女朋友了沒有啊?」Tommy一臉好奇的問我。  

  銘在旁邊調整了一下坐姿,靜靜的喝著他的啤酒。  

  「有啦。」  

  為了避免麻煩,有人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總回答說有,至少不用聽他們說要幫忙介紹女朋友這些雖然好心卻很讓我頭大的話。  

  「真的!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Tommy的嗓音立刻提高了幾個分貝。  

  「小點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看我這麼優秀能沒有嗎?再說了,又不是什麼值得張揚的事,我幹嗎要掛在嘴邊啊。」注意到周圍人的側目,我趕緊瞪了Tommy一眼。  

  旁邊傳來銘低聲的疑問:「什麼時候的事?」  

  「這個……我沒跟你講過啦,反正有段日子了。」看他剛才累的都懶得開口的樣子還以為他一定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對話,沒想到他聽的這麼清楚。  

  「男的女的?」銘驚訝的看著我又低聲問了一句。  

  真是一句讓我跌破眼鏡的話,好在我沒有戴眼鏡。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女的啦。」Tommy插了進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對著銘說,看來他的耳朵也很好。  

  我只能尷尬的點頭笑了笑。又不是腦袋有坑,總不能說自己喜歡的是男人吧。  

  銘更驚訝的看著我,等我不好意思的眼神到處飄時才轉過了頭,然後一言不發的在旁邊喝酒。  

  接著的幾個小時裡我和Tommy天南地北、男人女人的瞎侃,銘仍是沉默的喝著杯子裡的酒。  

  等送完喝醉的Tommy回家,已經是深夜了。原本打算送銘回去,可他說今天找我的事還沒談,硬要我去他家或是他去我家。考慮到明天是星期天再加上我料想會談到性傾向的問題,在我家不太方便,所以最後決定還是去銘家,畢竟他是一個人住。  

  「我以為……湯米樂你是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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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一個多月未曾踏進的熟悉環境,剛坐下就聽到銘爆炸性的發言。  

  「何以見得?」我往沙發的裡側靠近,盡量讓自己坐的舒服點。  

  「感覺,看到你們坐在一起吃飯就像一家人一樣。」銘遞給我一罐他常喝的紅茶。  

  「小樂個性好,跟誰都處得來。」  

  「還有,他老喜歡勾著你的胳膊。」銘在我旁邊坐下。  

  「他的習慣動作吧,像個小孩子一樣。對了,你想跟我談什麼?」  

  沒想到這些小動作銘全看在眼裡了,不想在這個上面打轉,我忙改變了話題。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想……跟你道歉。」  

  「啊?」  

  「那天……我說話太重了,沒考慮到你的感受,真是抱歉。」  銘的態度自然,這倒反而讓我不自然起來。  

  「其實現在同志挺多的,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是突然發生在自己身邊對像又是你,所以……腦子就沒神經起來,說了那些過分的話。我知道你很介意,你……這麼久都沒來找我,我想要是我不好好向你道歉的話,你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理我了吧。」銘說完後大大的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目光筆直的看向我。  

  「我……不在意啦,你那麼想……是很正常的。」感覺舌頭打結了。  

  「不是的,我真的很過分。邵輝,你能原諒我嗎?」銘的聲音急噪了起來。  

  「這個……我真的沒有放在心上,你想多了。我是因為最近比較忙,所以才……疏於和你聯絡。」明明介意的不得了,現在又說這種話。銘的道歉讓我的防線徹底垮下來了。我苦笑當初的堅持就像層紙一樣薄。  

  「那你是真的原諒我了?」銘一再向我確認。  

  「都說沒放在心上了,你寧是要我原諒的話那我就原諒你吧,畢竟宰相肚裡能撐船。」  

  「呵呵,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沒辦法,我是就事論事啊。」  

  「臭美!那你之前說有女朋友了是真的嗎?」  

  「這……假的。」我想既然銘向我道歉了,那就應該開誠佈公對他說實話。  

  「假的!那……是男朋友嗎?……沒聽你說過。」銘的聲音明顯的不穩起來。  

  「你想我會有女朋友嗎?」  

  銘,別忘了我在一個多月前才剛告訴過你我喜歡的是男人。雖然你不能接受我,我不勉強,但我喜歡的男人是不爭的事實。  

  「對不起。」銘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沒關係的。放心吧,我現在只把你當好朋友看待,沒別的意思。」這是我的真心話,我正努力把自己對你的感情轉化為純潔的友誼。  

  「那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嗯,人挺不錯的。」為了讓銘放心我對他再無他念,我不自覺的撒起謊來,反正銘和那個虛無的他不會有任何交集。  

  「什麼時候……一起吃個飯?」  

  「啊?這……」不會吧,我只是隨口說說,他竟然當真了。  

  「不方便嗎?」  

  「這……他……很害羞的。」我曖昧的笑了笑,希望能混過去。  

  「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想看看對方什麼樣子,配不配的上你。」銘堅持。  

  「哎呀,這都無所謂的啦,關鍵我喜歡就好。」  

  「那你是不肯讓我見他了?」銘不悅的瞪著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好吧,我跟他說說,他不同意的話我就沒辦法了。」我已經打定主意「他」是不會同意的了。  

  「那好吧。」銘這才收回他那瞪死人不償命的眼神,對著我開心的笑了起來。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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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銘常打電話給我,無非就是催我趕快把我的那個「他」介紹給他認識。我的借口不是最近比較忙沒跟「他」見面就是「他」還在考慮之類的,從銘的語氣裡可以聽出他已經在懷疑了,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原本就是在情急之下隨口扯的一個謊罷了。現在要我怎麼給他變出個活生生的人來?  

  我開始躲著銘和他的電話。可正所謂「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我心裡很清楚,這種逃避的日子是不會太長久的。  

  巧得很上次局長讓我送去檢察院的偵察報告因要求補充證據被退了回來,局裡收集好證據後又讓我送了去。在那裡我和方其聰第二次巧遇了。  

  看到我,他雖有一絲驚訝但很快就鎮靜下來,擺著一張撲克臉從我身邊頭也不回的走過。  

  我想他果然還沒有原諒我,等辦完事一定要跟他道歉。或許對他來說我的道歉無足輕重也不是他想要的,可除此之外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因為要將先前的材料和補充後的材料做對照、整理,我在他們院要求說明的情況下不知不覺就幫起忙來。  

  聽到耳邊傳來「轟隆」的打雷聲,一驚之下忙抬起頭看向窗外,才知道外面已經在下雨了。天空一片漆黑,雨勢很大,雨點打在窗戶上「啪啪」的作響。  

  看一下手錶已經六點多了,早過了下班的時間。我想方其聰一定回去了吧。和我一起忙的小王不好意思的對我說,要我幫忙到這麼晚實在是不好意思,讓我乾脆留下來吃個晚飯等雨停了再走。我想所謂的晚飯一定是盒飯或是方便面之類的速食食品,這些東西我一向都是不愛吃的,便很客氣的推辭掉。走出檢察院的時候差不多快八點了,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可家總得回,打輛車的話也淋不到多少雨。我把衣領拉高,將公文包高舉在頭頂上,正要一口氣衝出檢察院的大門,旁邊就傳來方其聰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我有傘,一起撐吧。」他很自然的看著我,說著的同時人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  

  原來他還沒走。  

  我愣了一下。  

  看一眼他身後的大廳,那裡雖亮著燈但看不到有其他的人在。  

  原來他一直都在等我……  

  意識到這點,胸口立刻就熱了起來。那股暖氣即使在我回到家後仍久久不曾散去。  

  「那麻煩你了。」看他雖然仍頂著一張撲克臉,撐傘的手卻明顯的偏向我這邊,心裡又是一陣感動。  

  他個子比我高,身材也比我壯,一把普通的雨傘原本就算他一個人撐尚且有點勉強,更何況現在又多了個大男人。知道他臉皮薄,是那種做的多說的少的人,我只能將感動深深藏在心裡。  

  穿過院大門,還沒走到路口,我倆的下半身就已經完全濕透了,褲管都可以擰出水來。  

  方其聰的左肩因為暴露在外,連帶的把整個上身都染濕了。我很過意不去,忙將身體更緊密的靠向他。  

  「兩個大男人撐一把傘果然還是太勉強了。」方其聰苦笑的看著我說。  

  「是啊,誰知道會突然下雨呢?天氣預報明明說今天沒雨的。」我看著他莫明的有點心慌。  

  「你是回家還是回單位?總不能一直沒目的的往前走吧。」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回家。到前面的路口我打車回去。」我想我現在的臉一定紅得像個熟透的蝦子。從檢查院出來後就一直往前走著,老實講走了這麼多路都是無意識的。因為太過意識旁邊的他了,早就忘了還有回家這件事。簡直就像是迷途的羔羊一般,茫然的往前走著,卻不知道方向。  

  「不去喝一杯嗎?」他向我邀約。  

  「可、可是我們濕成這樣。」我徵求意見似的看向他。  

  因為他的邀約我的心跳的更快了。  

  意識到開口說出的話,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我竟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他了。  

  明明我們之間的隔閡還沒有解開,為什麼這對話的感覺就像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不愉快的事一樣。  

  方其聰看著濕透的我又看看自己,右手很自然的環上了我的肩膀,「那去我家喝吧。先到前面的超市買點啤酒,回我家舒舒服服的洗個澡,然後邊聊天邊喝。你看怎麼樣?」  

  「不會不方便嗎?」看著他已經完全打定主意的表情,我不自覺的問了個蠢問題。  

  不方便的話他就不會這麼提議了不是嗎?那我問這句話有什麼意義?還是我在猶豫著什麼?  

  「怕我把你吃了?」方其聰挑高右眉,嘴角含笑的看著我。  

  「切~怎麼可能。」說出口的話聽著無畏鎮定,只有自己才知道在和他對視的時候,心跳得是那麼的劇烈,感覺脖子、臉都熱的發燙。  

  我有預感今天一定會發生些什麼,因為心裡突然多了些不確定的東西。這些不確定的東西都來自同一個源頭,那就是方其聰。從他對我說「我有傘,一起撐吧」的那個時候,這些東西就突然從我心裡冒了出來。  

  「哈哈,那就這麼決定了。」方其聰摟緊我,在我還忙著顧慮臉是不是很紅的時候,爽朗的笑了起來,舉步朝黑沉沉的天空下那間亮著白光的超市走去。  

  ***  

  「進來吧,裡面有點亂,這幾天都沒收拾。」方其聰先進屋後朝還在門口的我說。  

  「好的。」我將裝著啤酒的袋子遞給他,脫下鞋子。  

  看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乾的,我擔心就這樣進去的話會把他家的地板給弄濕了,在想到解決的辦法之前只能猶豫的站在門口。  

  「你怎麼了?」方其聰看我杵在門口,一臉奇怪的問我。  

  「我濕成這樣,怕進來把地板弄濕了。」我老實的說。  

  「呵呵,傻瓜,我還不是一樣濕?這不照樣進來了嗎。快進來,去浴室沖個熱水澡,我給你拿換的衣服去。」  

  「說的也是……那麻煩你了。」這麼大了,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傻瓜」,太親切的稱呼讓我感覺很尷尬。  

  「跟我那麼客氣做什麼,多見外。」方其聰說著朝他的房間走去。  

  「話雖這麼說,可還是要謝謝你了。」我對著他消失在房門口的背影說。  

  我盡量沿著牆邊走,將污染面積減到最小。  

  一到浴室,我便快速的將貼在身上的冰冷的衣服脫了下來,溫暖的室內空氣一接觸到皮膚,使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冷嗎?」方其聰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  

  幸虧我強壯的心臟只是驚跳了一下,並沒有讓我如女人般的大叫起來,否則就丟死人了。  

  「不冷,剛進來還有點不適應而已。」我暗自深吸了口空氣,試著讓心臟恢復原來的跳動。  

  「給,我的睡衣。雖然大了點可也能穿。」  

  「謝謝……對了,你不先洗嗎?」我接過他遞過來的衣服突然想起他也應該很冷才對。  

  「我這不是體貼你嗎?還是說……你願意一起洗?」說完他便依在門口看著我,壞壞的對著我笑。  

  「呵呵,算了吧,這地方不大,我還想洗的舒服點。」我故意無所謂的環顧一下浴室的四周,為難的對他說。  

  天知道被他這麼盯著看我有多麼緊張!!一起洗澡?別說笑了!  

  「呵呵,那你就好好洗吧,我出去了。」向我拋了個曖昧的眼神後,方其聰瀟灑的轉身走了出去。  

  我一下愣在當場。  

  不會吧……他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是誘人犯罪者常使的眼神。那種分明帶著強烈情慾讓人想入非非又似在瞪著你的眼神,性感中帶著一絲危險。而現在他這眼神分明就是朝我射過來的。  

  那天不是還氣鼓鼓的要我離開嗎?我們還沒和解啊!雖然說今天他友好的態度讓我在受寵若驚的同時又有點驚訝,可這會兒他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  

  將第一次見面後到現在這段時間我對他的認識聯繫起來,我發現他的反差真的很大。原以為他是那種很忠厚老實型男人,可看剛才那情形,難道我眼拙看錯了?還是說對他的認識太淺,枉下定論?  

  那個曖昧的眼神讓我太不知所措了。  

  在熱水的沖刷下,身體漸漸有了暖意,腦子卻相反的變地有些遲鈍起來。想不通那個眼神的對我的正確含義,誘惑或是那只一個無意識的單純眼神?在理不清思緒的情況下,我草草的將身體沖洗了一番。換上方其聰乾淨的睡衣,聞到上面除去洗衣精後留有的特別味道,我的思緒更亂了。  

  「喝!挺快啊,5分鐘。」方其聰坐在沙發上,抬頭看著右手邊牆上的鍾對我說。  

  看著他平靜的表情我暗笑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他已經換上了一套乾淨的深藍色睡衣,抬起頭露出的脖子柔韌而又健康。不知怎得,我竟覺得有點色情的成分在裡面,看來我不太正常。  

  我忙將視線轉移到開著的電視上,裡面正在播著什麼新歌排行榜。  

  「你也快去洗吧,把身子暖和暖和。」我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  

  「好。」方其聰站了起來。  

  「我已經將啤酒放冰櫃裡了,冰的喝起來才爽,你可得等我一起喝啊。」  

  「當然!難不成你還怕我就趁這幾分鐘偷偷幹掉幾瓶?」  

  「那倒不是,呵呵,我說廢話了不是?」  

  方其聰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的眼睛緊緊盯住電視屏幕。  

  他洗澡的速度也很快,沒幾分鐘就出來了。頂著個濕漉漉的頭,拿著毛巾坐在原位胡亂擦了起來。  

  我看他這麼用力心想幸虧他頭髮短,不然一定會被扯下好多。  

  「在看什麼?」可能是感覺到我的視線,方其聰就著擦頭的姿勢問我。  

  「我在想,幸虧你是短髮,不然,就要變禿子了。」  

  「為什麼?」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疑惑的看著我。  

  「因為你那麼大力的擦頭髮,長髮的話很容易就被扯斷了。」  

  「這樣啊……沒關係,反正我頭髮短。」  

  聽他這樣回答,我心想原來他是個直線型思考的人,真是個單純的傢伙。  

  「邵輝啊,你頭髮怎麼還沒幹?我進去的時候就是這麼濕。」  

  「嗯……我喜歡自然干。」總不能說我是因為想著你的那個眼神,隨便擦了幾下就出來的吧。  

  「白天還好,晚上就麻煩了。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沒關係的,反正我們還要喝酒,一會兒就干了。」  

  「可水滴在脖子裡的話很不舒服吧,我來幫你。」  

  「什麼?」  

  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我來幫你」的意思,方其聰手上的毛巾已經到了我的頭上,他的手也很迅速的活動起來。我驚訝之餘忙甩頭躲閃。  

  「這、這怎麼好意思?不用了,不用了。」  

  「別動!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呀,看著上面的水滴下來難受。」他的手使力按住我閃躲的頭,我感到他力量的強大和自己逃脫不了的悲哀。  

  「那、那我自己來。」我伸出手去想抓頭上的毛巾。  

  緊張、緊張!心跳、心跳!  

  「叫你別動了!我自願為你服務!」他在我頭頂大吼了一聲,我伸出去的手不由自主的縮了回來。  

  「乖乖的,很快就擦乾了。」大吼之後是輕柔的安慰。  

  我聽見「乖乖」二字很是介意,好像在跟小孩子說話一樣。想說出不滿,可又不好意思開口叫他別這麼叫,考慮半天,最後決定還是隨他去吧,反正擦個頭髮也不過幾分鐘。  

  「還沒好嗎?」他的手已經在我頭上揉了很長時間了,由最初的普通擦拭變成輕輕的按摩。胸膛幾乎貼在了我的背上,脖子清楚的感覺到他吐出的熱氣。我如坐針氈,大氣都不敢喘,深怕被他看出我的緊張。放在雙膝上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在這曖昧的撫摩下,我終於忍不住催促他。  

  「就快好了。」輕描淡寫的一句回答,卻讓我更焦躁了,這樣的情況還要持續多久呢?  

  「……怎麼,我擦的不舒服嗎?」他的話語就輕吐在我的耳邊,敏感的耳廓感覺到熱氣使我忍不住一陣戰慄。不要這樣,拜託!  

  「不……是的,很舒服。」都舒服過頭了!我不知道在這曖昧的挑逗下理智還能堅持多久。我用手使勁掐自己的大腿,忍!  

  「你好像很熱,都出汗了。」耳邊又傳來呼吸特有的熱度。  

  「是嗎?呵呵,有點吧。」我暗想他的眼睛可真夠尖的。  

  「要來點啤酒嗎?我想應該很冰了。」  

  「好啊。」我求之不得,正好降火。  

  「你等著。」  

  方其聰從我身後站起來,將毛巾遞給我,快步朝冰櫃走去。  

  我一摸自己的頭髮——乾爽柔軟。  

  這個傢伙,磨蹭了這麼長時間,擺明了是在揩我的油。  

  正想抱怨幾句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竟一點兒也不生氣,碰上他我總是沒轍。  

  看著他一臉愉快的向我走來,我決定一會把他灌醉以示小懲。  

  「哇!好冰啊,手都快被凍僵了。」他將拿出的啤酒快速放在茶几上,然後攤開手掌給我看。  

  他大大的手掌上面都是冰水融化的痕跡,手被凍得紅紅白白的。  

  「真的很冰呢。」我贊同的點頭回答。  

  「可不是嘛!不過,這樣喝起來才夠爽。來,拿著。」方其聰將先倒滿的杯子遞給我。  

  我將酒杯端在手上,感受著手心裡的冰涼,等待方其聰倒好後一起乾杯。  

  他倒酒的速度稍快了一點,豐富的泡沫立刻上湧,眼看就要冒出杯口,方其聰忙將嘴巴湊了上去。  

  「啊~真爽!」他一口飲了杯中差不多一半的酒,然後滿足的歎了口氣。  

  我的目光完全被他上下滑動的喉結吸引住,害自己一陣臉紅心跳。  

  這個性感的動作,對任何有同性傾向的人來說都是無法抗拒的致命誘惑。  

  方其聰放下杯子,定定的看著我。  

  我緊張的想說些什麼,可一看到他眼睛裡的火花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我躲閃不掉他放肆的表達慾望的目光,也不想躲閃,只能紅著臉一聲不響的回望他。  

  「外面雨還沒停,今天……就留下來吧。」他嗓音低沉的對我說。  

  「……」單純的過夜還是……?  

  我因為緊張而說不出話來。  

  一隻手覆蓋在我緊握的手上,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已經完全僵住的脖子低不下去,只能呼吸急促的看著他。  

  「你不回答,那我就當你是答應了。」他看著我,眼眶濕潤。「來,乾杯。」  

  我沉默的舉起酒杯,清脆的碰撞聲響起。  

  我不停的喝著方其聰倒給我的酒,早忘了之前要把他灌醉的打算。異常清醒的腦子裡現在只容得下一件事:我真的要留下來過夜了,在意識清醒的現在。  

  「你別喝太猛了,一會兒醉了怎麼辦?」方其聰在旁邊提醒我。  

  我無語,一仰頭喝光杯中的啤酒。現在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任何話對我來說都成了外星語。  

  「別不說話啊,對了,我們來玩遊戲怎麼樣?」他愉快的向我提議。  

  遊戲?我向他瞄了一眼。  

  「擲篩子怎麼樣?」  

  「好。」半天我才憋出這麼一個字,聲音已經完全跑調了,我尷尬的要命。  

  「來點賭注?」  

  「……你說。」  

  「連輸三次的話就脫一件衣服。」  

  什麼?!又不是夜總會!我薄弱的道德觀立刻對這句話起了反映。可是……就當是借酒壯膽吧,都答應留下來過夜了還在意這些做什麼?況且看他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好。」果然我的道德觀夠薄弱的。  

  幾盤下來,我的睡衣仍安全的穿在身上,反觀方其聰,只剩下了一條內褲。  

  「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他有些埋怨的看著我。  

  「運氣好而已。」  

  抱歉,為了自保,只能犧牲你了。而且別看我穿的這麼整整齊齊的,我的實際情況可一點也不好。  

  等待他將衣服脫下的焦急,看到他暴露出來的肌膚的渴望,熊熊慾火在胸口沸騰的壓抑,還有小弟弟抬頭高昂的疼痛。在這水深火熱中的我情況能有多好?  

  為了掩飾這些,我只能猛灌自己啤酒,畢竟冰涼的液體能短暫的撲滅慾火。  

  看著他毫無防備的越脫越少,那冰涼的液體再也發揮不出它少得可憐的用處,反而火上澆油將我的慾火越燒越旺。  

  棲息在身體內的原始慾望終於完全抬頭,顧不得其他,現在我只想將他佔有。  

  他僅剩的黑色丁子褲是那麼的礙眼,我急於將它除去。  

  「可也太好了吧,你都沒輸過……」他翻眼看著天花板。  

  「都說是運氣了。怎麼,不敢繼續了?」我挑釁的看著他。  

  原來我也有主動出擊的時候。  

  在慾望面前,我認識到自己有著極富侵略性的一面。  

  「誰說的?大不了全裸!」  

  「呵呵,那還等什麼?」我抓過罐子快速的搖起裡面的篩子。  

  淅瀝嘩啦一陣急搖,然後猛得停下,緊扣在茶几上。  

  「說吧,大還是小,別光盯著我看啊。」看方其聰呆呆的看著我,我忙提醒他下注。  

  最後一件了。  

  「你……你跟以前……不太一樣。」  

  「什麼不一樣,三個鼻子,五個腦袋?快說大還是小。」  

  「嗯……小。」  

  「開了!……哈哈,抱歉,是大。」我微側過臉,將眉峰挑高,壞壞的看著他。  

  我知道現在這個樣子一定很痞,可這才足以表達勝利者的高姿態。  

  心情真是愉快啊,他身上的最後一塊布再也留不住了。  

  傻傻的看了我幾秒後,方其聰才像反應過來我的話一樣,撇撇嘴巴。  

  「切,運氣真差。」方其聰站起來,正面朝我,大方的脫下了他的最後一件。  

  我目無斜視。  

  他那裡……毛很多,那寶貝很大,而且已經……硬了,正對著我挑釁。  

  我看得血脈僨張,睡褲的中間明顯的凸起一大塊。  

  「你、你……別盯著看。」他紅著臉坐下,拿起酒杯就是一大口。  

  這時候還沒有行動的話,我那就是柳下惠了。  

  我起身坐到他的旁邊,右手直接就摟住了他的肩膀。  

  聽到他嚥口水的聲音,我暗笑原來他也有緊張的時候。  

  「呵呵,你現在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可以賭?」我親密的貼近他,在他耳邊輕問。  

  「都、都脫光了,還、還賭什麼?」  

  看他緊張的樣子,我心情更加愉快了。  

  「我還沒脫啊,你看,衣服都好好的在身上。」  

  「那你想怎樣?」方其聰高挺的鼻頭微微的滲出了一層細汗。  

  「給你個機會再賭一把。你贏了,我就一次全脫光;輸了的話……」  

  「輸了怎樣?」  

  「……呵呵,別急啊。」我輕彈一下他的鼻尖,他一時沒躲開正好被我彈中,臉一直紅到了脖子。  

  我實在忍不住想逗逗這個可愛的男人。  

  「輸了的話……你就讓我為所欲為。怎麼樣?」  

  「……」懷裡的人身體立即僵硬了起來,不敢置信我竟會說出這麼大膽的話而一臉震驚的看著我。  

  玩笑開過頭可就不好了,我可不想把到手的肥羊給嚇跑。  

  「和你說笑呢,你還當真了?時間已經很晚了,就不賭了。」我鬆開摟住他肩膀的手,拿起酒杯故做輕鬆的喝起來。  

  「我賭!難道怕你不成?」  

  「啊?開玩笑啦,你別當真啊。」  

  「我是認真的。」他意志堅定的黑亮眼睛直視著我。  

  紅紅的臉,微微起伏的胸膛,健康光澤的深色肌膚還有那憤張的器官,這一切都促使我的男性荷爾蒙大量分泌,讓我興奮不已。  

  「好,你可別後悔了。」  

  「少廢話。」  

  ……  

  「小!」我和方其聰一同大聲的喊了出來。  

  「……呵呵,沒想到最後一把你竟贏了。2、4、3,9點小,我輸了。」還以為幸運之神會一直眷顧我,沒想到在最後竟然輸了。  

  「哈哈,真的!真的!我贏啦!太好了!還以為要被你為所欲為了呢!」方其聰興奮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對著三個篩子看了又看,高興的手舞足蹈。  

  一個快三十的大男人竟樂得跟個小孩子一樣,看著他高興的表情和誇張的舉止我打從心底裡覺得他十分可愛。  

  「快、快,輪你脫了。」  

  「別急啊,看我輸了你就這麼高興?還是說看我要脫你才這麼高興?」  

  「別、別廢話,願賭服輸,你快脫就是了。」  

  「好、好,這就脫。」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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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尚往來,我也正面朝向他開始脫衣服。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他脫的時候都很乾脆、利落,我的速度則慢了很多。一是不習慣在他人面前脫,事實上從我懂事起,如非必要,我就再也沒當別人面脫過衣服了;二是有意磨蹭時間,想看看他的反應。我的壞心眼還真夠多的。  

  裸著上半身,將手伸向睡褲的時候,我聽見方其聰的呼吸較之前明顯的快了很多。  

  我暗笑,終於將睡褲如他所願的脫了下來。  

  感受著他緊盯住我雙手的強烈視線,我知道自己被他這樣看著的同時也很興奮。  

  平靜只是表面的假象而已,一會兒我就要原形畢露了。  

  「有點渴。」我低聲說。  

  「先、先兌現賭注再喝。」  

  「你就這麼急?」我故意將手插在僅剩的內褲裡,就著半脫半不脫的姿勢站著對他說。  

  「我才沒急,我……」  

  突然我腦子裡某個想法電光火石般一閃,不等他把下面的話說話,我一個箭步跨到他面前,直接將內褲裡高聳的部分頂住他的下巴。  

  「啊……你……」  

  「我怎麼?啊?你說啊?」我右手扶住自己的寶貝,用力蹭他的下巴。同時,我驚訝於自己的膽大。  

  「你……嗯……」方其聰頓時激動說不出話來,眼睛濕潤的看著我和我的寶貝。  

  「說不出來了,啊?嗯……你想要吧?」我手上的動作使寶貝完全精神起來,裹在內褲裡壓抑混合著興奮,使我的大腦立刻充血。  

  方其聰在我的胯間粗重的喘著氣,紅著臉毫無反抗的任我在他的下巴上猥褻的動作。  

  他潮紅的臉上濕潤的眼睛裡飽含著渴望,微啟著吐出熱氣的嘴唇讓我瘋狂。我感受到視覺上的帶來的強烈衝擊。  

  好想看他放蕩的樣子。  

  上次喝醉了,怎麼做的都不記得,這次可不能再稀里糊塗就了事了。  

  「說話,想要嗎?」我急於聽到他的聲音。  

  讓我知道他也和我一樣興奮,讓我知道他也和我一樣渴望瘋狂。  

  「想……要……輝……」他的手纏了上來,環住了我半光著的臀部。  

  「好,我……也想,你把我褲子拉下來。」我左手抱住他的頭,輕柔的撫弄他的頭髮,右手扶著寶貝仍不停的挑逗著他和我自己。  

  內褲很快就被他強有力的扯了下來,有著十二分精神的東西立刻彈了出來敲在方其聰的臉上。  

  「嗯……你好有精神……」他看著近在眼前吐出慾望之滴的硬挺寶貝,忍不住發出讚美的歎息,而我感受到他吐出的濕熱空氣,只想著馬上把東西塞進他的嘴巴。  

  「舔一下,快。」顧不得什麼禮儀廉恥,我放浪的向他要求。  

  他立刻就回應了我的請求,張口將我的寶貝含了進去。  

  「哦……真舒服……嗯……快,舌頭……」  

  感受著他口腔裡的濕熱和舌頭的溫柔撫弄蕩心觸感,我感到自己快要瘋狂。  

  這是第一次,我第一次和男人口交。  

  這感覺竟是如此美妙。  

  「嗯……很舒服……」我忍不住擺動起腰,將自己的寶貝推得更深。  

  「嗯,你……慢點……動。」方其聰努力的服侍著我。  

  看著他含著我寶貝的樣子,我更興奮了。  

  「太舒服了,好像……堅持不了多久……」我感受著體內的血液沸騰,身體從來沒這麼熱過。強烈的射精感一波一波的湧上來。  

  「再等一下。」  

  「可是,可是,啊……真的……快不行了……」  

  精液射出之前流經下體的那種強烈感覺,讓我急促的喘息起來。  

  「再忍忍。」  

  「啊……不行!快……快放開,要、要出來了」  

  方其聰不理會我的要求,反而更加努力的添弄著我。  

  「不行、不行……啊啊……啊啊啊……啊……」我難以自持的大叫出來,精液噴湧而出,全部射在了他的嘴裡。  

  大腦幾秒鐘的空白後,我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至今為止最為羞恥的事情。  

  我竟像gay片裡的男主角一樣,將精液全射在了方其聰的嘴裡,但願他不要生氣。  

  「對、對不起。」我慌忙伸手將他的臉抬起來,擦拭他嘴角的乳白色液體。  

  「味道很濃,還不錯。」他拉下我的手,伸舌添了添嘴唇,直勾勾的看著我。  

  只一個眼神,我年輕的身體就又起了反應。  

  「你恢復的真快。」方其聰看著我快速恢復精神的寶貝,滿是感歎。  

  「呵呵,我身體好啊。」雖然覺得很不好意思,可我心裡真的很高興,沒有男人在被稱讚寶貝的厲害時會無動於衷的。  

  「就是快了點。」他壞笑。  

  「這、這是因為……」沒想到他會損我,差點就說出這是我第一次被男人口交。還好我及時閉上了嘴巴,不然被他知道了豈不被他看扁?  

  說不出的原因就這樣被扼殺在了喉嚨裡。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對嗎?」方其聰的手又環上了我臀部。  

  被他這麼雲淡風輕的說出事實我都快羞死了,臉不由得燙了起來。連承認或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只能尷尬的將眼睛往其他地方飄。  

  「呵呵,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很高興你的第一次是我的。」說著,他環住我的手臂收緊了些。  

  「……呵呵……」我回以乾笑,說這麼直白是想讓我羞死嗎?什麼第一次不第一次的,我又不是女孩子?  

  眼睛飄回方其聰身上,他正抬著頭溫柔的看著我,嘴角帶笑。  

  那抹微笑感覺是那麼溫柔,就像冬日裡的暖陽。  

  環抱著我身體的部分沒有一絲縫隙,他的臉、脖子還有胸膛完全貼在了我的小腹和腿上。  

  什麼時候貼這麼近的?  

  而且這、這個姿勢就好像是我乖乖被他抱著一樣,還是我站著他坐著的那種情人間甜蜜的親密無間的擁抱。  

  我一陣心慌,試著掙脫他的環抱,可他笑著將手收的更緊了。  

  「啊……」寶貝摩擦上他臉上皮膚的那種麻癢感覺讓我不自覺的呻吟出聲。  

  他愉快的笑了出來。我懊惱自己的無用,狠瞪他一眼。  

  「別生氣。」可惡!他還是一臉愉快的笑著,那麼泰然自若,反而顯得我像個傻瓜一樣。  

  「剛才我還沒解放呢,這次一起好嗎?輝……」他仰望著我,低喃著我的名字。  

  不是什麼挑逗的話,我卻被他一聲呼喚搞得臉紅心跳。伸手回摟住他的頭,我點頭答應。  

  「剛才太激動,都沒接吻。」靠在我小腹上的嘴唇一邊親吻著我一邊小聲抱怨。  

  接吻的話,我也只和女人作過。以前想過和男人的話希望那個人是銘,可這終究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呵呵,看來今天凡是和男人的第一次我都要給他了。  

  我沉默的低下頭,靠近他的耳朵輕輕的摩擦,嘴唇情不自禁的輕點他的耳垂。  

  「嗯……」他低沉沙啞的嗓音在我耳邊想起。  

  很動聽。  

  於是我將嘴唇往下滑,不停的輕吻他的臉和脖子。  

  聽著他逐漸混亂的呼吸,我感到心裡有股很暖的東西流過,就跟他為我撐傘時一樣。  

  挑起他的下巴,我深深的望向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堅定、飽含著對我的慾望。  

  這就是你的感情是嗎?  

  我難奈的覆上他喘著粗氣的嘴唇,他低淺的陶醉聲完全沒入我的耳朵。  

  ***

  明亮的客廳裡,方其聰高亢愉悅的叫聲混合著我粗重的喘息此起彼伏,我不停的在他的身後擺動著,每次進去都是那麼的深,可我還想更進去,更深的把自己埋在他裡面和他緊緊的結合在一起。  

  視線完全被他瘋狂扭動著的順腰滑落的汗水佔據,感受著他燙人的體溫、緊密結合在一起的部分、還有那不斷抽動著的激盪人心的觸感,我覺得這是一次完美的做愛,我的人生也因此完整。  

  方其聰的身體完全將我的愚蠢、懦弱、自卑自憐……那些數不清的負面思想包容住。  

  我感受到我的思想、靈魂不再壓抑,長久以來的苦悶已無蹤影。  

  我,終於超脫。  

  在意識和身體沉淪的一刻,我緊扣他瘋狂扭動的腰,「聰,你要我嗎?要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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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要,啊……我要,我要。」他興奮的甩著頭,肩膀抖個不停。  

  「真的?真的要我?嗯……你會後悔、會放棄嗎?」我猛烈的撞擊著他。  

  「啊……啊……為什麼……後悔……我現在要你,要得……快不行了……啊……」  

  「不是的,我是說你真的要我嗎?你明白嗎?我的人生?要嗎?要嗎?」  

  「嗯……廢話,這還用……問?你……笨……」他側過頭,呼吸急促的大張著紅潤的嘴巴,卻意外的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完全感受到那個眼神所包涵的意思,難以自持的將頭伏過去,動情的和他接吻。  

  「好,那我就給你,給你,全給你。」  

  他熱情的回應我,伸出舌頭和我糾纏。  

  「啊啊……快……再用力……嗯……邵輝,你可別給了……哪天……又……嗯……收回去。」  

  「不會、不會的、我保證。」  

  如果你的感情真是如此堅定的話,如果你真的是如此渴望我的話,那麼我接受了。  

  ***  

  「嘿,我說邵輝啊,我看你都樂了一天了,是有什麼喜事嗎?」  

  小李特寫的面孔突然出現在我眼前。  

  「你幹嗎!嚇死我了。」  

  我正想著方其聰的事,突然被他打斷一肚子的火立刻就上來了。  

  「我說啊,你在樂什麼呢?」他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看著我。  

  「哪有啊?你少瞎猜了。」  

  「嘿!瞎猜?你自己拿面鏡子照照去。我看啊,你都樂得快不行了。一整天都在傻笑,跟你說話都左耳進右耳出的。」  

  「有嗎,你都說什麼了?」我不記得他有跟我說過話啊。  

  「切!就說你沒聽進去了吧,還賴!我都跟你說了好幾次話了,你一點反應也沒有。瞧著你人坐在這裡,心啊~早不知道飛哪去了。」他一屁股坐上了我的桌子,毫不在意被無辜壓在下面的某位仁兄檔案上的兩寸大頭照片。我咋舌,該不會要長篇大論了吧。  

  「怎麼不說話,真被我說中了?」  

  「唉……話都被你說去了,我還說什麼呢?」我大歎一口氣,拿起桌上的檔案夾,裝作要忙事的樣子。  

  「說什麼?說你為什麼這麼樂啊。好東西要大家分享!快,告訴哥們是什麼好事。」  

  「真的沒有啦,騙你做什麼?」  

  我怎麼會輕易告訴你本人有了非常非常帥、陽光、可愛、溫柔、體貼……的愛人的事呢?  

  呵呵,一想起聰聰我心裡就美。  

  都怪自己昨天做得太狠,把他累壞了,害他今天沒辦法起來上班。  

  早上我跟他約好了,一下班就去看他。走的時候他剛睡著,不知道現在起來了沒。嘿嘿,說不定可以看到他大睡貓的樣子呢。好期待!  

  哈哈,戀愛的感覺真好,心都快飛起來了。  

  牆上那破鍾怎麼才走了兩小格??該不會是壞了吧。老天爺,快到五點吧。我要下班!下班!  

  「喂、喂!又神遊到哪去了?你小子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啊。」  

  「不是啦,我在想王一明這傢伙倒是挺會耍小聰明。把大部分的黑錢都轉到他姥姥名下。一般不都轉給自己老婆跟家裡人嗎?他姥姥跟他沒什麼感情,剛從國外回來,原本就有好多不動產,多出這筆錢外人自然不會起疑。可惜了,他以為我們都是傻子。」我拿著那位照片被小李壓在屁股下的仁兄的檔案,故作仔細研究的看著調查材料。  

  「是啊,他就那點小聰明,還抵死不承認,真是蠢。」小李認同的把頭湊過來,看著我手上的材料。  

  很好,注意力完全被引開了。  

  「你再好好看看他的口供,有很多疑點可以發現。」我拋針引線。  

  「好,看他下次怎麼狡辯。」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小李就乖乖的回到他的座位上去了。  

  我第一次慶幸老媽把我生的這麼聰明,明天得買些她喜歡吃的梨孝敬孝敬她。  

  呵呵,終於沒有人妨礙我繼續想聰聰了。高興啊!  

  「叮鈴鈴……叮鈴鈴……」  

  真是不識相!哪個大膽的傢伙竟敢破壞大爺的遐想。  

  我用力提起桌頭的電話,心想要敢是騷擾的電話我非罵死對方不可。  

  「喂,這裡是xx公安局xxx科,您是那位?」  

  「我是蹲家裡頭吃白飯的寂寞畫家——張銘。」  

  聽到是張銘的聲音,以前心裡常有的起伏竟一點兒也沒有了。是因為現在心裡有了方其聰的關係吧。呵呵,我可愛的情人。  

  「是你小子啊,什麼事啊。」  

  「呦~聽這聲音你好像挺高興的嘛,有什麼好事說出來大家分享分享啊。」  

  我才說一句話他就聽出來啦?難怪和我整天待一塊的小李會看出來!!  

  「沒有啦,我既沒揀到金礦也沒陞遷。大概是中午食堂的飯菜太好吃了吧,所以心情不錯。」  

  「你這是什麼鬼扯?滿口胡言亂語的。」  

  「呵呵,說實話你又不信,那我也沒辦法了。」鬼的實話,我都快趕上《絕代雙驕》裡的小魚兒了。  

  「哼~不跟你囉嗦了,你男朋友的事搞定沒有啊?都兩個星期了,你還要我等多久啊。該不是你從中作梗,不想讓我見他吧。」銘的聲音裡有著審訊科同事常有的調調。  

  「這……你知道我很忙他也挺忙的,老是抽不出時間,我也沒辦法啊。」  

  說實話要不是他現在打電話來提醒我,我早把這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男朋友總算是有了,還是個這麼好的男人,老天爺待我真是不薄。感動……  

  可是這見面吃飯的事我跟方其聰說的話,他會同意嗎?  

  「你別找借口了,沒想到你這麼小氣。算了,你以後也別來找我了。」  

  「喂、喂,別生氣啊,我再跟他說說,明天就打電話給你行嗎?哪有像你這樣把兄弟情誼看得這麼輕的啊。」  

  「哼!是你先不把咱們哥們情誼看重的!你怕我會對他另眼相看啊?告訴你,雖然我以前是,可現在絕對不是了。你的boyfriend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你要是信不過我的話,成!咱以後就別來往了。」銘的口氣頗為認真。  

  「你瞎想什麼?沒這回事!我一定說服他行了吧。怎麼跟孩子似的說什麼斷絕來往,真怕了你。」  

  「嘿嘿,這可是你說的,那我明天就等你電話了。」  

  「好、好、好。」我無奈的回答,這傢伙前後兩個樣。剛才還一副真要斷絕來往的樣子,這會兒聽那得意的聲音,唉……  

  「那我掛啦,別忘了明天打電話給我。拜~」  

  「知道啦,再見。」  

  我掛上電話,心想自己竟會上這小子激將法的當,真是有夠糊塗的。看來腦子被愛情的火花燒得有夠燙,都不清醒了。  

  回去該怎麼跟聰說呢?他會不會拒絕啊?  

  但願老天保佑。  

  ***

  拿著方其聰早上給我的鑰匙,我耳朵貼在門上靜靜的聽了一會兒,確定裡面沒有動靜後,輕輕的開了門。  

  室內沒有亮燈,黑乎乎的。  

  我輕手輕腳的走到臥室,推門一看,果然,可愛的情人還在睡覺。  

  坐到他的旁邊,低頭看著他酣睡的可愛樣子,嘴角不由得往上勾了起來,心裡那種甜蜜幸福的感覺不斷的往外溢出。  

  我情不自禁的吻上他的睡臉、他微翹的嘴唇、鼻子、耳朵……不行,我越吻越停不下來了。身體已經有了反應,那麼強烈,根本壓抑不住。  

  我快速除去身上的衣物,趴在他的身上。  

  看著沒有醒來跡象的方其聰毫無防備的熟睡在我的懷裡,我暗笑自己就像是一頭大色狼。  

  以前自己的忍耐力明明超好的,就算看片子也能鎮定自如。現在,薄得就像一層紙,一捅就破。光看著他,身體就有反應了,擋都擋不住。  

  伸手輕輕拉開他抱在胸前的被子,將他的雙手扣在頭頂,我不停的輕啄著他露出的每一寸皮膚。輕啄很快就因慾望的膨脹而變成了深吻,烙在他的身上,形成一個一個的小紅斑。  

  可能是我太用力的緣故,方其聰模糊的「嗯」了幾聲。  

  想翻身躲開我煩人的嘴巴如雨點般密集的攻擊,可不管翻身到哪兒總也躲不開。寶貝,你真是太可愛了!在我的懷裡你又能躲到哪裡去呢?  

  他皺著眉,不悅的嘴巴拉成了「﹏」形,可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那就讓我這個冒牌王子來吻醒可愛的公主吧。  

  「嗯……」  

  「還不醒嗎?好寶貝,月亮都曬到屁股上了。」  

  我添著他胸前誘人的乳頭,雙手不規矩的在他身上到處亂摸。  

  「……嗯……你……討厭……」方其聰微微睜開眼睛,認出惹他睡不安穩的罪魁禍首後又閉上了眼睛。  

  「醒醒啊,寶貝,無視我的存在嗎?再不起來,我就要做壞事了。」說著的同時,手放肆的伸進了他的內褲,直接抓住目標後,快速的套弄起來。  

  「你討厭!都不讓我好好睡覺!」他立刻睜大眼睛瞪著我,雙手伸進被窩按住我蠢動的賊手。  

  「你都睡了快12個小時了,我擔心你肚子餓,所以才把你叫起來啊。」  

  「那、那你的手在做什麼?」方其聰紅著臉問我。  

  「我的手餓了。」  

  「你、你不要臉,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嘴巴這麼壞,人這麼色。」  

  「是啊,我又壞又色,你喜歡嗎?」  

  「哼!……哎呀!你別亂摸!色死了。」  

  「哈哈,那你快起來,你起來我就不色了。我有事要跟你商量呢。」我戀戀不捨的鬆開魔爪。  

  「什麼事啊。」我扶著方其聰坐起來,慇勤的在他背後放上幾個靠墊。  

  「你哪天晚上有空一起出去吃個飯吧。」  

  「每天都有啊,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傻瓜。」  

  「嗯……不是我們兩個人,我、我有個朋友……他想見見你。」  

  「朋友?為什麼要見我?」方其聰困惑的看著我。  

  「嗯……因為他說想見見我的……男朋友。」哇,這「男朋友」三個字要說出口可真不容易啊,羞死我了。  

  「……我跟你昨天才好上,他這麼快就知道了?還是……你跟他有什麼?」方其聰狐疑的眼神立刻嚴厲的看著我。  

  「別誤會、別誤會,他以前是我同學,我和他是十年以上的交情了。他說想看看我男朋友,一起吃個飯,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答應了?」  

  「沒有,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  

  「我總覺得不太對勁,你要不說實話,我絕對不去。」  

  「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保證?」  

  「我,好啦、好啦,我坦白。」我偷偷瞄一眼方其聰,他正一臉願聞其詳的看著我,好像沒有生氣,我壯著膽子繼續說:「其實在我沒和你好上之前,我騙他說我有男朋友了,他說要見見,我那時又沒有,只能一直找借口推嘍。下午他打電話到單位問起我這事,我想,呵呵……既然咱倆已經成了,嘿嘿,那就一起去吧。呵呵」  

  「我不去。」  

  「為什麼?」  

  「我看他八成是想看看情敵長什麼樣吧?我不會去的。」  

  「你別亂想,我跟他什麼也沒有,真的只是好朋友而已。」  

  「好朋友的話那你為什麼要騙他說你有男朋友了?不能坦白嗎?」  

  「這……哎呀,你就信了我吧,我跟他真的沒什麼。」  

  「我懷疑。你現在是我男朋友,而我也是你的男朋友吧?」  

  「是的。」  

  「不是隨便玩玩的那種吧?」  

  「當然,我是認真的。我想跟你過一輩子。」  

  「呵呵,我也想。那你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跟我這個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人說呢?」  

  「我……我怕說了你生氣。」  

  「那得看你說的是什麼了。邵輝,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唉,公檢果然是一家,說的話都是一個調調。  

  「好、好吧,你別這麼嚴肅的看著我啊。」那眼神害我亂緊張一把的。  

  「你說。」  

  「我很久以前的確喜歡過他,不過現在沒有了,我發誓。」  

  「很久以前啊……初戀?」  

  「嗯……是的。」哇,害臊!!  

  「那他呢?」  

  「他不知道,真的,我沒跟他說過。」  

  「喝!還是暗戀。」  

  「你別說這麼直白啦,我都快羞死了。」  

  「你們真的沒什麼?」  

  「真的啦,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現在只愛你一個。」  

  「那好吧,我去。」  

  「啊?」  

  「笨蛋!聽不明白嗎?」  

  「真的?」  

  「當然!好了,我肚子餓了,你去煮麵。」  

  「你不生氣了?」  

  「我為什麼要生氣?都是陳年舊事了,快去。」  

  「聰,我……不會煮麵。」  

  「什麼?!你還真是個笨蛋!」  

  ……  

  「對了,你們定好了吃飯的時間、地點後告訴我一聲。」  

  「你想單獨去嗎?我還想跟你一起呢。」我滿足的吃著聰給我煮的「笨蛋的面」,幸福極了。  

  「呵呵,那最好了。」聰看著我高興的笑了起來。  

  咦?為什麼我感覺聰笑得有點怪怪的呢?  

  再看一眼,聰正滿足的吃著麵條,見我在看他,撿了個鹵蛋放在了我碗裡。「傻瓜,快吃。」  

  可能是剛才眼睛被麵條的熱氣給噴糊塗了吧。  

  聰對我真好,幸福啊……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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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輝,你看我穿休閒一點好呢,還是穿正式一點好?」  

  我心愛的聰聰站在大開的衣櫃前問我。  

  「都好。」情人眼裡出西施啦。  

  「喂,你這不等於沒說?!」  

  「你把內褲脫了,最好。」  

  「你個壞東西!給我認真一點。」  

  聰不悅的瞪著我,突然大跨幾步到我面前,一把抽走我正在看著的報紙。  

  「哎呀,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啦,你那麼帥,當然穿什麼都好啦。」  

  「你就會油嘴滑舌,沒個正經。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這張壞嘴巴給迷得暈頭轉向。」  

  「呵呵,親愛的,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要知道能讓我油嘴滑舌、甜言蜜語的人可只有你一個,我培養了二十幾年的嘴上功夫還不就是為了逗你高興?讓你樂?你呀,真是不懂我的心。唉……」我故作傷心狀無力的倒在床上。  

  「壞嘴巴!我說一句,你回我三句,真是說不過你。好了,別跟我裝死了,快給點建議,到底我穿什麼好。」  

  「聰,你真的穿什麼都好。再說了,只是和朋友吃頓飯而已又不是見公婆,別那麼在意啦。」  

  「我說你啊雖然長了張聰明面孔,其實啊,不過是個腦子轉不過彎來的傢伙罷了。」  

  「大人此言何意?小的腦子的確不太好使,還望大人明言。」我翻身起床,在原地有模有樣的學古人作了個輯。  

  「告訴你就沒意思了,反正你早晚會明白的。」  

  「早晚??聰,你知道我是個急性子,這早晚是多早多晚啊?給個範圍嘛。」  

  「不跟你囉嗦!你說我到底穿什麼好?勸你趕快說老實話,時間可不等人,一會兒要是遲到了,讓你朋友等上半天,你可別怪在我頭上。」  

  「穿休閒點的好,既然是朋友見面吃飯那就不用穿得太拘束。」  

  「哼!一把你朋友搬上來,你合作的可真快。」聰用眼角瞄了我幾眼,眼神不善!  

  「其實我早就決定穿休閒一點的了,你的建議不過是——參考而已。」  

  「呵呵,是、是。一切你做主。」  

  和聰從做愛做的事到戀愛不過短短的幾天,老實講,以前一直認為他是個既老實又一本正經的男人。可事實證明,我的猜測完全是錯誤的。我可愛的聰啊,不過是外表老實罷了,而且其實也不是那麼正經,當然是在……那個時候。有時候他在想什麼你完全猜不透。就說我吧,一直以聰明人自居,可現在總被他罵「笨蛋啊」、「傻瓜啊」、「呆子啊」之類的讓我傷心的字眼。可這又有什麼辦法?的確他比我聰明多了。我除了嘴巴甜點,在行動佔點便宜,腦筋是絕沒他轉得快的。剛才聰瞄我的那一眼,第六感告訴我絕非好事,可到底是什麼,我是絕對猜不出來的。甘拜下風啊!  

  在將近一個小時的造型後,聰在我一句「你現在看上去真是帥呆了」的話下結束了他的漫長的「梳妝打扮」時間。對著鏡子又照了幾分鐘後,聰終於大開金口對我說「現在可以走了。」  

  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男人出去吃個飯也可以花一個小時甚至更長的時間在「造型」上,現在聰終於讓我領教了。像我這樣平凡又怕麻煩的男人,大概一生都做不到吧。  

  到「熱帶雨林」的時候,已經晚了幾分鐘,我正擔心一會兒見著銘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就在門口碰上了匆忙趕過來的他。  

  銘喘著粗氣抱怨說家裡的「野狼」不知哪裡出了問題,怎麼也發動不起來,只好用跑的過來了。我笑他真是有夠笨,「小毛驢」(我對他那輛野狼的稱呼)不能騎的話還可以坐出租車啊,他怎麼就沒把現代社會發達的交通工具考慮進去呢。  

  看到站在我旁邊的聰,銘愣了一下。我忙給他們倆作了介紹。聰很鎮定的微笑著跟銘握了手,那笑容啊,真是……迷死我了!銘顯得有些緊張,說話不太流利,一點都沒了在電話裡的那股狠勁。呵呵,我還從沒見過銘侷促的表情,這次賺了。  

  「聽說張先生是自由畫家?」  

  「叫我張銘就可以了,方先生不用那麼客氣。我也只是隨便畫畫罷了。」  

  「呵呵,那你也直接叫我其聰就行了。輝說你畫的很好,你就別謙虛了。」  

  聰這傢伙真會說話,我只告訴他銘是畫家,其他的話我一句都沒說。  

  「哪裡。邵輝就喜歡在別人面前瞎誇我畫的好,你別聽他的。」銘不好意思的瞪了我一眼。  

  「這樣啊……不過我還沒聽他誇過別人,這說明你在他心裡很重要啊。」  

  「呵呵,我朋友不多,邵輝是跟我關係最鐵的一個。我同樣也很重視他。」銘說著,朝我遞了個迷人的微笑。  

  「哦?看來你們的感情真的是很好了。」  

  聰不動聲色的看了我一眼。我後背冒汗……  

  「嗯,畢竟認識那麼多年了,彼此的性格、愛好、習慣啊都很瞭解了。你有什麼不知道的地方儘管問我,萬一以後你們吵架了,我有的是辦法幫你整他。」銘衝著我壞笑。  

  「哇,原來你這麼狠心的啊。」我故作鬱悶狀的搖頭。  

  「呵呵……輝,給我遞一下煙灰缸。」  

  「好。」突然被聰點名,我立刻雙手奉上煙灰缸。不過,我沒見過聰抽煙啊,一直以為他是不沾煙的,看來聰的很多事情我還要慢慢瞭解。  

  「你不介意吧?」聰拿出煙向銘詢問。  

  喂!怎麼不問問我介不介意?  

  「當然不介意。原來其聰也喜歡這個牌子的啊?真是巧,我也只喜歡這一個牌子呢。」  

  「那來一根?」  

  「好啊,哈哈,謝謝你。」  

  「你那麼客氣倒顯得見外了,你是輝的好朋友自然也是我的好朋友了。」  

  什麼?!銘也會抽煙?他不是說他是禁煙者嗎?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對面兩人哥倆好的抽著同一個牌子的香煙聊的不亦樂乎,心裡越來越彆扭起來。  

  那兩人菜沒吃上幾口,話倒是多得都可以裝滿幾輛卡車了,話題還都在我身上。我當然很感謝這二位如此看得起我,可為什麼又要把我冷落在一旁呢?除了偶爾的看我一眼或叫我拿個什麼東西,這兩人簡直就當我是透明人了。  

  哼!我要把好吃的都解決掉,看你們一會兒餓了吃什麼。  

  「對了,你們在一起多久了?要不是我問起輝有沒有男友的話,他說不定會瞞上我一輩子。」  

  我沉默,繼續低頭扒飯,才幾天的時間我實在說不出口。  

  「很長時間了。」  

  耳邊傳來聰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聲音。  

  哦,也是個一等一的騙人高手,都快趕上我了。等等,我可不能在自以為是了,說不定聰比我厲害多了。正所謂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聰聰啊,咱倆還真是絕配呢,嘿嘿。  

  「是嗎?以前沒聽邵輝說過,也感覺不出來。」銘向我射來一束死光,那裡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可真會隱藏。  

  我汗……  

  「他這人害羞,所以說不出口。再說了,或許輝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才瞞著你了。」  

  「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是那種思想狹隘的人。」  

  切!現在說得到漂亮,之前還不是當我像怪物一樣看?好在,本人大人不記小人過。  

  「你到是很開明。張銘,問個私人問題,你要介意的話也可以不回答。」  

  「你問吧,我不介意。」  

  「你會接受同志嗎?」  

  哇,我聽了差點叫出來!銘要是會接受的話,我那時就不會放棄的那麼乾脆了。問銘這麼介意的問題,聰聰啊,你錯啦……  

  「會啊,只要是真心喜歡的話。」  

  哇!我再次差點叫出來!不敢置信的看向銘,只見他一臉曖昧的看著我。那神情就好像、好像我就是哪個他指的真心喜歡的人。  

  我在心裡又大叫,你這什麼眼神啊?不是害我嗎!幹嘛沒事向我拋媚眼?難不成想看我和聰的笑話?那可不成,我們現在可是恩愛的要死要活呢。你的鬼主意行不通的。  

  想到這裡,我挑釁的向銘看回去。  

  「呵呵,輝,你這一臉曖昧的樣子,難不成是想做張銘的有情郎?只怕就你這樣的,銘看不上。」聰的聲音陰測測的在旁邊響起。  

  什麼!我想為自己大叫冤枉,嘴才張了個形還沒發出音,就被聰一眼瞪了回去。真是的,我可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你可千萬別誤會了?眼神那麼凶幹嘛,我又沒做錯事。  

  算了,還是只管低頭吃飯就好。  

  「我一直覺得輝挺好的,可惜他看上的不是我,你真有福氣,他可會體貼人了。」  

  銘又說了一句足以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的話。我終於氣絕!  

  之後不論他們說什麼,我都只當自己是聾了,只管喝酒吃飯。  

  反正我只是被拿來說笑的那個,我怎麼想他們根本就不會問。  

  之後,兩人感情好的出奇,非要一起去酒吧喝酒,我可是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了。都說只有女人才話多,喜歡唧唧喳喳的,現在看來非也,一頓飯我就見識到了兩個唧唧喳喳的男人。我推說明天局裡事情多,要先走一步。聰居然不跟我一起回去,決定和銘一起。唉……我苦。  

  無聊的坐在回家的車上,突然接到聰的短信:今天你還是住我家去,我很快就回來陪你。  

  心裡頓時一熱,鬱悶和無聊立刻一掃而光。  

  下一秒,出租車就改道往聰家的方向開去。  

  ***

  在帶著主人體香的大床上,我抱著聰專用的枕頭,翻來覆去的等待著他回來。  

  房間裡只亮了一盞檯燈,牆上自己的影子被拉的好長。  

  聰啊,快回來吧,我想死你了。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時間就這麼在我越來越煩躁的等待中緩慢的度過。  

  時針指向凌晨三點的時候,我想他可能打算通宵了,正要放棄的躺下,門口就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哼!終於知道回來了,沒良心的傢伙。  

  我反趴在床上決定裝睡。  

  聰進門後,一個人待在客廳裡不知道在做什麼,竟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我奇怪他怎麼不進房間。等了半天,他還是沒有進來。裝睡的耐心抵不過好奇,我一骨碌爬起來,光著腳悄悄走到門邊。拉看一條細縫,只見黑暗的客廳裡有個微亮的紅點在動,伴隨著升起的輕煙,我看到聰模糊的影子。  

  大半夜的,不睡覺抽什麼煙啊?忘了明天還有工作了嗎?  

  我有點生氣,正打算出去好好說他一頓把他拖上床,卻聽到聰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輕煙飄渺中他寬闊的肩膀無力的靠在了沙發上。  

  ***  

  一晚上沒睡好,我昏昏沉沉的做著夢,夢裡好幾次看到了聰,他站在人群裡是那麼的醒目。  

  我大聲喊著他的名字,朝他揮手,可無論我怎麼用盡力氣喊,聲音總是輕不可聞。我又急又慌,撥開人群朝他跑去,可轉眼就不見了他的影子。又有好幾次,我跟他擦肩而過,等我反應過來找他的時候,他又沒了蹤影。我感到胸口又急又悶,說不上是難過還是什麼別的情緒。突然天空灰了起來,風大起,沙子跑進了我的眼睛,我拚命的睜大眼睛尋找聰的身影,又一陣狂風吹過來,我忙用左手擋在額前,再次睜開酸澀的眼睛時看見聰正一臉擔心的看著我。  

  「聰、聰、我的聰,你上哪兒去了?我找的你好苦。」我使勁的抱住他,就像要把他揉進心裡一樣。一陣苦澀突然湧上心頭,眼眶一熱,我竟哭了出來。  

  「傻瓜,我哪裡都沒去,一直在你身邊待著呢。」聰溫柔的反抱住我,輕聲的在我耳邊安慰。  

  「才沒有!我大聲叫你,可你卻聽不見,我朝你追去,可一轉眼你就不見了蹤影。我好擔心,真的好擔心。」我不停的親吻著聰的耳朵和脖子,淚水占濕了他的皮膚。  

  「你那是在做夢呢,你好好看看,我就在你身邊啊。」聰拉著我的手去摸他的臉。  

  溫暖、細膩的觸感,難道我真的是在做夢?  

  環顧四周,熟悉的聰的房間,而我正躺在他的大床上,緊緊的抱著他。  

  「看清楚了?傻瓜,快起來洗洗吃早飯吧。」聰拉開我的手,試圖站起來。  

  我用力一把拉過他的身體,他沒站穩一下子就跌進了我的懷抱,我承受著壓在胸口的重力,緊緊的將他抱了個滿懷。  

  「幸虧是做夢,你不知道我看到你,你卻看不到我的時候,我心裡有多急多躁。聰,答應我,別離開我,我離不開你。」  

  「呵呵,你不知道夢都是反的嗎?你不先把我甩了的話,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  

  「我保證。」  聰溫柔的看著我。  

  晨光透過玻璃窗,灑滿了一屋的光茫,聰的側面光潔的近乎透明。  

  我聽著他的誓言,看著他溫柔的笑容,懷著最虔誠的心朝他的唇吻了上去。  

  聰,你是我靈魂尋訪的唯一天使。  

  ***

  到了單位,正無所事事的時候突然想起了昨晚在黑暗的客廳裡聰那憂鬱的身影。  

  聰有什麼事不可以和我商量嗎?生活中快樂與痛苦的事本就是應該和所愛的人一起分享和分擔。聰,或許你認為我幫不上你什麼忙,可我要讓你知道至少我是一個足以讓你放心依靠的男人。想到著,我拿起電話撥給了聰。  

  「喂,我是方其聰,哪位找?」透過聽筒中傳來聰顯得更加磁性的聲音。  

  我身體的某個部分不由得對他的聲音起了反應,暗罵一聲自己那不規矩的東西,我忙將制服的下擺往下拉,生怕被同科的其他同事看見我那大白天就精神抖擻的壞東西。  

  一大早就發情,和聰分開不過才一個多小時而已,真是夠誇張。  

  「是我。」我紅著臉對著電話的那頭說。  

  「請問有什麼事?」聰的聲音是那麼的平靜無波,我有點氣他那好似在跟普通百姓說話的語氣。雖說你是在上班,可聲音稍微輕鬆點也沒什麼關係吧?  

  「沒事,我……想你了……」見鬼!明明想說的不是這個,可話到嘴邊怎麼就變了?唉……原來我也是那種嘴巴比腦子反應快的人。  

  「……我也……挺想你的……」聰的聲音壓得很低,我聽得卻清楚萬分。  

  一顆心頓時雀躍的跳動起來。  

  「哈哈,我好高興。今天早點回家好嗎?」那件事就等晚上再說吧。  

  「怎麼?」  

  「我、我忍不住了,一聽見你的聲音就有反應了。」我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一點兒都不知羞恥為何物,純粹一頭大色狼,這種話都敢說出口。  

  「色鬼。」聰低罵我一聲。「對了,從今天起我就要忙了,有個大案子要調查。最近你都只能一個人吃飯了,晚上別等我,累了就早點睡。」  

  「什麼!不會吧?」剛興奮不多久的腦袋立刻被潑了一盆冷水。  

  「我也沒辦法啊,你要寂寞的話可以找張銘出來陪你,他人不錯。」  

  「你說什麼啊,我怎麼會寂寞!我就要你,你工作到多晚我就等你多晚,我要一起吃飯,一起睡覺。」我下定決心。  

  「傻瓜,這是何必?把肚子餓壞了可有你難受的。」  

  「可看不見你吃什麼都沒味道啊。總之就這麼說定了,記著早點回來啊,拜拜。」不等聰說出拒絕的話,我一說完就掛了電話。  

  電話剛掛下沒三秒就又響了起來,我拒絕接聽。換來大家好奇的眼光,我只能乾笑著說是個無聊的電話。  

  斷了幾秒,電話又響了起來。好吧、好吧,我是既有風度又有氣度的男人,不該以私論公的,聰,我應該體諒你才是。  

  萬分不情願的接起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張銘的咆哮聲。  

  「你這個死人,半天不接電話幹嗎去了?」  

  「大哥,你小聲點,耳膜都快被你震破了。我當然是去忙了,還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悠閒啊?大清早的有什麼事啊?你不是一向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嗎?」  

  「你幹嗎數落我?我惹你了?」  

  「沒有啦,我怎麼敢數落你,只是奇怪你一大早的打電話給我罷了。到底什麼事啊?」  

  「下班後來我家,有話對你說。」  

  「電話裡說不也一樣,又不是國家機密。」  

  「你來就是了,告訴你,這關係到你將來的幸福,自己看著辦吧。」  

  「啊?你說什麼?喂?喂?」見鬼,掛了。  

  真是個任性的傢伙。  

  和我的幸福有關……難道那天張銘和聰真發生了什麼?  

  好,要是張銘知情的話,我正好問個清楚。  

  左盼右熬,終於等到了下班,我飛快的趕到張銘家。  

  和我的求知若渴相反,那小子一臉悠閒。穿著一件大大的睡袍,庸懶的把我迎進門後,自顧自的走進了房間。  

  「還在睡啊?」我緊隨其後,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  

  「早起來了,正等著你呢。」張銘伸了個懶腰,睡袍大大的開口處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胸部。  

  彷彿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我立刻把頭轉開。

TOP

「說吧,和我幸福有關的事。」  

  「嗯……你先給我去拿杯水來,我渴了。」  

  「麻煩。」  

  我快速的倒了杯水給他,那小子手不知怎麼的沒拿穩,全灑在了身上。  

  他沒叫,我倒叫了起來。怕把他燙壞了,忙拿毛巾把他身上擦乾。  

  「你怎麼都不叫啊?不疼嗎?」我看他一臉不痛不癢,反而定定的看著我的動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覺得有點奇怪。  

  「那是溫水,所以我沒被燙著,你別擔心。」銘一把抓住了我正在擦他衣服的手。  

  「沒事就好,嚇我一大跳。」我想銘可能還多多少少介意著我是同志的事,所以我碰他,他難免有點不自在。  

  我識趣的抽回手,卻發現被銘抓得緊緊的,再稍微用了點力,手還是抽不回來。真沒想到,這小子平常老是一副軟腳蝦的樣子,手勁竟然這麼大。  

  「你抓著我幹嗎?」試了幾回抽不出手,我頂著尷尬問他。  

  「不行嗎?」他反問。  

  「當然不行!拉拉扯扯的被別人看到多不好。」  

  「這裡沒有別人。」  

  「你腦袋壞啦?別忘了,我、我是那個。」  

  「那又怎麼樣?」  

  「啊?你不介意嗎?」被這小子的話搞得莫名其妙,我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  

  沒料到他這回竟突然鬆手,害我整個人狼狽的摔倒在床下。  

  媽的,這小子煩什麼神經病。  

  火氣噌一下就竄了上來。  

  還沒爬起來,腹部猛的一記悶痛。我不敢相信銘竟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小腹上。  

  「你幹什麼?今天哪根神經不對了?」  

  我試著坐起來,可腹部被惡意的壓住,腰怎麼都挺不起來。試了幾次後,我放棄的平躺在地板上。  

  「你快起來,我都被壓死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銘不理睬我,仍只是定定的盯著我看。  

  我不能理解他那好像要深究些什麼出來的眼神,反正也推不動他,乾脆一閉眼,懶得理他莫名其妙的行為。  

  「我明白了。」良久,銘低喃了一句。  

  「你明白我可不明白,趕快從我身上下來。」我沒好氣的看著他,早知道他要發神經,我就不來了。  

  「邵輝,咱們好好談談。」  

  「你這樣壓在我身上,我能談嗎?呼吸都困難了。」  

  「誰說的?我看呼吸挺順暢的。」  

  「你!中邪了不成?!」我看他已經是用瞪的了。  

  「那麼凶幹嘛,你以前可不會這樣對我。」  

  「哼!你以前可沒犯神經。」  

  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我竟會這樣惡略的跟他說話。  

  事實上我自己也嚇了一跳,自認識以來我還從沒對他大聲過。  

  我暗罵自己的修養太差,不該跟他計較那小孩子般任性的行為。  

  「你、你……」銘氣的臉都綠了,立刻從了我身上站了起來。  

  我也迅速站了起來,免得一會兒又被他壓住。  

  「你要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去了,其聰還在家等著我。」現在這情形萬一我又說錯話,難保向來任性的銘會不會說出要和我斷絕來往之類的話,還是先走為妙,以後再請他吃頓飯賠罪。  

  「不准走!我話還沒說呢。」銘一把拉住我的衣角。  

  「唉……那你倒是說啊。」我無奈。  

  「可、可我總得醞釀一下感情吧。」  

  「醞釀感情?又不是讓你去演講,咱哥們之間還有什麼話不好說的?」  

  「……好吧!邵輝,你老實告訴我,你以前說……喜歡我的事……不是騙我吧。」  

  什麼!沒想到他會說這個,真是個讓人不好意思接口的話題。  

  「嗯,是真的,我沒騙你。」我紅著臉對他說。  

  「我記得你當時說喜歡我很久了,那方其聰怎麼又說你們在一起很長日子了?到底你們哪一個在騙我?」  

  搞半天原來是想興師問罪啊!可這問題讓我怎麼回答?  

  管他呢,反正怎麼說都不能出賣一心為我著想的聰。  

  「都是真的。只不過我和聰剛在一起的時候,心裡裝的是你。」  

  「那現在呢?」  

  「這還用問嗎?我放棄了,我還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前面雖是假話,但這句絕對真。  

  「邵輝,我覺得……我看方其聰有點彆扭。」  

  「我能理解,你和他不熟,更難接受他吧。」  

  我早應該料到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疑惑的看著他。  

  「我……唉!我豁出去了!我想說,我看他不爽!」銘大叫。  

  「你!OK,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喜歡就可以了,我會盡量避免讓你們見面的。」生氣!我很生氣!我那麼珍愛的聰竟被好朋友說看著「不爽」!真是太讓我生氣了,我決定馬上走人,免得越說越氣。  

  「笨蛋,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看他不爽,以後不見面還不行嗎?銘,他談戀愛的對象是我,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不行、不行,你不能這麼做。」銘說完,瘋狂的向我撲來,我一時沒有防備,被他重重的撲到在床上。  

  「為什……」話還沒說完,嘴唇就被堵上了。  

  銘!  

  我驚訝的看著壓在我身上的人,終於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了。  

  我無奈的接受著他一開始瘋狂得好像要將我整個人吞噬進去狂吻和到後來又如探索般小心翼翼的親吻。整個過程我都沉默著,我的心只有最初的驚慌,一會兒就平靜了。我抗拒不了他的蠻力也不忍心咬他,只能沉默、再沉默。  

  等銘終於心滿意足的放開我的嘴巴,我趁他不備用力的將他推倒。  

  快速的從床上爬起來,我一刻不留的往門外跑去。  

  「你站住!你不想要我嗎?」銘在後面大喊。  

  我打開門,對著追出來站在我身後一臉驚訝的銘笑了笑,然後說:「銘,你沒聽清楚我的話。我說過,我已經放棄你了。我現在喜歡的只有方其聰,我不能失去他。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那麼以後不要再發生這種事了。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願意接受我,我很感謝你的這份心意。可是,我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了。這裡,」我指著自己的心臟的位置,「只能容得下一個人。」  

  銘沒有再說一句話,他的眼眶已經徹底濕了。  

  我知道銘一直在後面看著我,我大步往前走著堅持不讓自己回頭。  

  ***

  回到家,聰已經回來了。他穿著圍裙端著兩盤菜去廚房裡出來。看見我,不悅的撇了下眉毛。  

  「讓我早點回來的人,自己卻跑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我去張銘那了。」  

  「他……找你有什麼事嗎?」銘將盛好飯的碗遞給我。  

  「你猜。」  

  瞧聰這麼緊張的樣子,估計他多少知道一點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我的直覺沒猜錯的話,聰那天的反常也跟這事有關。  

  「你不說,我怎麼猜得到,又不是神仙。」  

  唉……我的聰寶寶啊,你明明很緊張也很想知道的樣子,幹嘛非要嘴硬呢?你拋根針的話,相公我馬上就引條線啊。  

  「呵呵,吃飯吧,不過是些感情上的事罷了。」  

  看著聰的耳朵明顯的豎了一下,我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真是太可愛了,好像我小時候看動畫片裡的兔子或老鼠之類的小動物遇到危險時警覺的豎起耳朵的樣子。一會兒一定要好好親親那對可愛的耳朵。  

  「你說張銘……感情上……出問題了?」吃完飯,看完電視,洗完澡,辦完事後,聰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他最關心的問題。  

  「是啊。」  

  「……說來聽聽。當然,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高大的聰將臉埋在了我的胳膊下。  

  連害羞都這麼可愛,真是越看越喜歡。  

  「沒什麼不方便的,他喜歡上你老公我了。」  

  「什麼!」聰一下子從被窩裡彈了起來。  

  「別緊張,別緊張。我已經解決掉了。」我輕輕拍打他的後背,讓他放鬆下來。  

  「怎麼說?」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問我幹嗎?」  

  「我……我……」  

  我看聰想說又不說的樣子,忙送了幾個微笑給他,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我明白了。」聰說。  

  「啊?」我不說你怎麼明白的?而且我還沒明白你和張銘之間的事呢。  

  「你這是幹什麼?」  

  聰半天不說話,突然下床開始穿起衣服褲子,我忙拉住他。  

  快半夜2點了,這麼晚了他要上哪去?  

  「我回單位住一晚,你明天收拾好了就走吧,我不去送你了。」  

  「什、什麼意思。」這到讓我糊塗起來了。  

  「你別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你明天就要搬到張銘那裡去了,我心裡難受,就不去送你了。等我心情平靜點了再去張銘那裡看你。」聰不停的捏著自己的鼻頭。  

  「什麼亂七八糟的,誰說我要搬了?你都明白些什麼啊?」我拉下他的手,雙手捧住他英俊的臉,直接用嘴親上他那被捏的紅紅的鼻頭。  

  「不是你們終於兩情相悅了嗎?張銘都告訴我了,你們在吃飯的前一天就接受了彼此。我知道你這人雖然嘴巴壞,但沒壞心眼,那天一起吃飯,就是為了找個機會讓他跟我說吧。我真傻,還為穿什麼衣服煩惱了半天,就怕你被搶走了。可還是不行、不行……」聰難過的閉上了眼睛。  

  「聰、聰,你誤會了,不是這樣的。」我被聰的話感動的不行,激動的親吻上他顫抖的睫毛。  

  「那是怎樣?」  

  「張銘騙你的,我根本就沒跟他怎麼樣,他是在考驗我們感情的堅固程度。」  

  「什麼?騙我的?」聰推開我,困惑的看著我。  

  「是啊,他壞主意多,又任性。今天我去他那裡,差點就被他騙了呢。好在你老公是天下第一聰明人,沒上他的當。而且加上你說的,我更可以斷定這傢伙是在開我們玩笑。」  

  「你給我說清楚,他怎麼騙你了。」  

  「嘿嘿,這個以後再說啦,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打電話給他,好好罵他一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捉弄我們。」  

  「要真是開玩笑的話就太過分了,害我這幾天都難受的要命。」  

  「我會狠狠罵他的。聰,我愛你,你要堅信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開。」我緊緊的把聰摟在懷裡。  

  「嗯,我信。」  

  「呵呵,你怎麼就信了?不怕我也是騙你的?我最會花言巧語了。」  

  我拉著聰讓他睡回到床上,幫他脫下外套和襪子。  

  「因為你叫我要堅信啊,而且你的擁抱從來都是那麼純真、熱情,我不信也難。」  

  「我可以當你是在表揚我嗎?」幫聰除掉身上的雜物後,我高興的在他旁邊躺下,手穿過他的脖子,讓他的頭枕在我的胳膊上。  

  「可以。」  

  「還能再說些我的好話嗎?」我的腳也不老實的纏上了聰的腿。  

  「可以。都說處女最難忘的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所以我相信你跑不了。」  

  「什麼?我又不是女人!而且你既然這麼相信我不會跑的話,之前為什麼還要難受好幾天?」  

  「哈哈,我可愛的輝啊,你難道看不出來我也是裝的嗎?」  

  「什麼?」  

  「我一直都在靜觀其變啊,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在乎我。事實證明,你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啊!原來最狡猾的那個人是你!」  

  「哈哈,不狡猾,怎麼判斷你說的愛是真是假呢?而且,我說最近要忙的事情也是假的,想看看你會不會真把我甩了,然後找張銘那個漂亮的小子去。」  

  「好啊,你這個最壞的傢伙,我以後再也不說甜言蜜語了。」  

  「別、別,你那些好聽的話,我可是受用的很。」  

  「繼續說可以,但你要支付我口水費。」  

  「行,多少?」  

  「不要錢,你要用身體來抵。」  

  「呵呵,這個主意不錯,反正我既省錢省力又享受到了。」聰挑釁的看著我。  

  「那麼,現在就來支付今天的份吧。」我撲到聰的身上,一陣熱情的吻咬。  

  「耍賴,你耍賴,你今天還沒說過甜言蜜語。」聰在我身下扭動著腰掙扎。  

  「你的動作真誘人,腰部結實有力,我最喜歡了。聰,我快被你迷死了。」  

  「耍賴,色鬼,你耍賴。」  

  「唉……寶貝,你沒聽見嗎?我剛才還說快被你迷死了呢。」  

  「好啊,原來這些都是花言巧語,騙人的東西,以後再也不上你的當了。」  

  「傻瓜,我對你的甜言蜜語也好,花言巧語也罷,從來都是真心話。不信,你問問我小弟弟的忠誠度就知道了。」  

  「討厭的色鬼。」  

  「哈哈哈哈……」  

  ***

  第二天我打電話給銘,狠狠的罵了他一頓。這小子居然也一口承認下來,毫不含糊。  

  我罵他不講兄弟情誼,不顧仁義道德。他反過來說是為了幫我跟聰促進感情。  

  我對他真是氣不起來。  

  我好奇他那濕潤的眼眶是怎麼做到的,演戲的話也實在太真了。  

  那小子說,他當初也沒想到會流眼淚,完全是情不自禁。他說,我指著自己的胸口跟他說那裡只容得下一個人的時候,他感動得怎麼也抑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眼淚唰唰的就下來了。然後,銘說我有演戲的天分,要我乾脆轉行得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容易的事?這個天真的小子。而且我想真正有演戲天分的應該算是我家的那位。哎呀,一想起他心裡就美得不行了。  

  時間啊,請你走快點吧,趕快讓我下班,我已經等不及要回去看我的親親男老婆了。  

  ——本文完——  
愛情,是一塊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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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F  IT'S  HURTING  YOU

  Please  don』t  think  of  me  if  you  gotta  block  it  

  I  got  chills  tonight  and  you  can't  be  here  to  stop  

  I'm  not  a  parasite  it's  just  a  lonely  night  tonight  

  I  walked  from  the  bar  cause  they  were  only  laughing  

  I  wished  on  our  star  but  they  covered  it  in  satin  

  I'm  not  a  gigolo  that's  what  I  want  you  to  know  tonight  

  Ooh  ooh  I've  hurt  you  I  can  see  

  Ooh  ooh  do  you  think  it's  not  hurting  me  

  Ooh  ooh  the  grass  ain't  always  green  

  And  if  it's  hurting  you  you  know  that』s  it  hurting  me  

  You'll  meet  other  man  who  will  break  your  heart  

  If  I  see  you  with  them  it's  gonna  tear  me  apart  

  Maybe  in  another  life  we  wouldn』t  be  alone  tonight  

  Ooh  ooh  I've  hurt  you  I  can  see  

  Ooh  ooh  do  you  think  it's  not  hurting  me  

  Ooh  ooh  the  grass  ain』t  always  green  

  And  if  it's  hurting  you  you  know  that』s  it  hurting  me  

  you  know  that's  it  hurting  me  

  you  know  that's  it  hurting  me  

  人生就像是一部機器,在社會這個大廠房裡佔據著一個小到不能再渺小的固定位置。隨著工作時間的到來而工作,隨著休息時間的到來而休息。在週而復始的日子裡,無形的消耗著自己。哪天這部機器不再跑得動了,被消耗殆盡了或是不再被需要了,那麼它的使命也就從此終結了。  

  活了二十幾年的人生,不長,可也不短。我努力扮演著社會大工廠裡的一部安分守己、默默勞作的機器,以為這將會是我的一生,可遺憾的是我並不是一部合格的產品。  

  不知是將我出產的工人們失職,忘了將我的每個零件都檢查仔細還是我原本就存在著現有科學技術無法檢查出的缺陷。終於有一天,我的某個有缺陷的零件暴露了出來,而且這個零件沒法替換或是修理,還連帶損壞了其他的零件以及中樞系統。雖然表面上我依然站在原定的崗位上勞作著,可是我已經壞了,確確實實的壞了。除了仍舊保持的勞作功能和與廠房裡其他機器同樣的外表外,我已非我了。  

  因為與其他的機器都不再一樣,我感到恐慌。於是,我更努力的勞作,想方設法使自己能與其他的機器看著無異,可結果我損耗的比其他的機器都多。  

  我感到越來越力不從心了,越來越累了。  

  漸漸的我開始厭倦自己是一部中規中矩的機器,我厭倦犧牲自我的勞作,我更厭倦套著合格外衣實則內部已經完全質變卻還在偽裝著的自己。  

  下定決心,我狠狠的脫掉披了二十幾年沉重的虛偽大衣,懷著虔誠的乞求被諒解的心向我的親人們坦言我早以不再合格的真實。  

  結果,我被排斥了。  

  我站在在機器林立的廠房裡,感覺是那麼的孤獨無助。  

  我舉目四望,看見其他有故障的機器被抬了出去。  

  我害怕,害怕還未過上一天的真實就要消失。  

  於是,我趕緊披回虛偽的大衣,萬分不情願卻又無可奈何的站回標注著合格的廠房裡。  

  我覺得這輩子都要這麼虛偽的活過去了,直至遇到了他——邵輝。  

  邵輝,我妹妹的男朋友。  

  頭一次看見他是在我妹的公寓外。  

  自從妹妹知道我是同志並因此而氣死父親後一直拒絕同我來往,可她畢竟是我妹,雖然每次見面都對我冷言冷語,可我們是這世上唯一有血緣紐帶的親人。血濃與情,我常會去看她,在遠處或是近邊,而她即使萬分不願,也還會叫我聲哥。對我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我妹是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跟時下很多女孩子一樣,生活大大咧咧。一個人住更不知道要如何照顧自己。冰箱裡菜通常拿出來就吃,都不知道要熱一下。我打算了很久要買個微波爐送她,所以這個月的薪水剛發下來,我立刻就去店裡買了一個。  

  邵輝是個外表很斯文也很帥氣的年輕男孩,他站在我妹的旁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從我妹高高興興挽著他的胳膊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妹很中意這個男孩。目送著他們在街對面打車離去,我在妹的門口一直站到晚上才見她回來。見到我,她沒有太多驚訝,一如往常般冷淡。我將微波爐留給她,她道聲謝謝留了下來。  

  值了,對我來說值了。  

  後來又見到邵輝好幾次,發覺他是個很耐看的男人。雖然依舊沒什麼表情的樣子,但感覺酷勁十足。那種冷漠的氣質天生使然,彷彿這世上沒有什麼能讓他開懷一笑的東西。有意思的男人,但卻是最難以捉摸的類型。希望他不要辜負我妹。  

  巧的很,沒過幾天我在局裡又見到了邵輝。那時我正無聊的看著窗台上科長種的文竹,邵輝突然出現在眼前。說是眼前,其實也就是路過而已。他穿著公安部的制服,英挺瀟灑。我尾隨在他身後,看他進入了別的科室。他是來交偵察材料的,說話間客氣有禮,臉上卻依然沒什麼表情。那天他走後,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也是那天,我晚上頭一次夢到他而遺精了。  

  我痛罵自己的無恥,怎麼可以對妹妹的男友有這種齷齪的想法,即使那是在夢中。  

  我痛罵自己的骯髒,竟對一個未曾說過話的男人產生了超出正常範圍的色情想法。  

  為了不胡思亂想,我減少了去妹妹家的次數,因為不想碰上他。可是在局裡我又第二次看見了他。他依舊是來送材料的,穿著制服的樣子越發英俊挺拔,稱著他年輕朝氣的臉讓我禁不住鬼使神差的上前與他打招呼。他很警惕,對我,不是很信任。而我一時也找不到什麼較好話題與他攀談。簡短的對話,他離去的瀟灑,我則晚上又去了妹妹家,找話套出了她與邵輝之間的一些事情。  

  我想多瞭解他。  

  一段時間我去妹妹家的次數明顯增多,又遇上他時,怎麼也沒想到,我竟把他打傷。  

  我一拳又一拳的往他身上狠砸,為了妹妹,我要讓這個負心漢為他不負責任的行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紅了眼,下手沒有輕重,我憎惡他的無責任感,更憎惡對他越來越傾心的自己,終於他倒下了,而我無限的悔恨。我怎麼下手這麼重?  

  即使如此,我還是徇私,假仁假義的勸妹妹放棄眼前這個倒下去的負心男人,口口聲聲說著他的不堪,與他生活將會是怎樣一個沒有保證的慘淡未來,而等妹妹含淚放棄他的時候,我借口送他上醫院卻將他背回了自己的家。  

  第一次認識到,原來自己竟是如此卑劣的男人。  

  我看著他昏迷的側臉,年輕帥氣,就連閉上眼,那眉梢、嘴角的弧度也是那麼的冷漠而又誘人。  

  我輕吻上去,一個接著一個,無休止。  

  想與他發生些什麼,想與他有個未來,可我知道這終究不能。這不是夢想,是百分百的妄想。  

  愛上一個異性戀,毫無疑問,受傷的那個一定會是自己。  

  他醒了,茫然。  

  我清醒著,撒謊給他種種在這裡的理由。  

  望著他,沒由來的我忽然感到脆弱,我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對他說。  

  我毫無顧忌的向他坦言我的過去,我與常人的差異。預想中他的驚慌失措、詫異、厭惡沒有來臨,他只淡淡的回了我一句「少自以為是了,我怎麼不知道同性戀會傳染?」  

  詫異的那個人是我。  

  他的寬容,他的淡淡表情,讓我感到我被救恕了。  

  面對他,話不自覺的又多了起來。我狠不得將多年來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向他傾訴,可吐出來的不是滿腔的苦水,而是對慘淡現實的感言。  

  邵輝,哭了,無意識的。  

  看著眼前這個大男孩的清澈眼淚,我知道我再也脫不了身了,我已深深陷入了這個永遠編織不完的罪惡情網。  

  ***  

  都說緣分天注定,是你的總是你的,不是你的終究勉強不來。可對於我這樣一個只能對同性產生慾望的異類來說,上天會賜於我一分注定的緣分嗎?  

  這,我從來都不曾指望過。  

  我是現代人,現實加身,只相信無努力無所得。感情也是一樣的道理,你不去追求,哪個知道你有意與對方?沒希望?不可能?這都不是絕對,常言還說「日久生情」來著。所以,對於邵輝,我想用盡所能得到他的感情。  

  管不了什麼性別的阻隔,我本就異於常人;不在乎他跟我妹的過去,那對於我和他或許會有的未來根本算不上什麼。  

  現實是個什麼東西?相信和我一樣的異類照樣有在陽光底下瀟灑散步的。  

  我活著,不是為了當機器,也不是為了輪迴轉世體驗做人的過程。既然我被賜於了生命,那我就得為自己而好好活,我也有體驗幸福的權利,我要不妄此生。  

  認識後才發現邵輝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和氣又善解人意。真不明白他的表情為什麼跟內在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  

  還記得他說過心裡有個喜歡了很久的人,我想他可能是無法傳遞自己的感情給對方知道吧,所以才會這個樣子。我明白愛情對一個人來說,影響可大可小。何況他又愛了那個人很久很久。  

  我很介意他心理有了別人,可我沒有立場去指責他。我才剛跟他建立起了朋友的關係,現在能做的只有小心翼翼的去維護這段關係而不是破壞。  

  住在我家的那天,邵輝發燒了。看他在睡夢中不得安穩的樣子,我深深的自責起自己,怎麼會下手這麼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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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床上,大顆大顆的汗水從額頭冒出,眉頭深鎖,雙手緊緊抓著床單,一直不停的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張銘」。反反覆覆,喊的急切。  

  都說人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很容易暴露出內心脆弱的一部分,何況他現在又是這樣的虛弱。我想這個被他用盡心力呼喊著的人一定就是他內心愛了很久的人。  

  我嫉妒這個人。  

  兩天後邵輝病好了,他微笑著向我道謝,感謝我這幾天對他的照顧,還說我是這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好人。他一點也不知道,在他睡著的時候,我偷吻了他多少回。  

  他回去了,回到了他原來的生活圈子裡。我想與他聯繫,可找不到見面的借口。我留意著每天到檢察院裡來送材料的公安局的人,希望來的每個人都是他。可天公不做媒,一連幾周我都沒見到他。於是我又開始留意科裡是否有需要移送到公安局的材料,並主動向科長請命充當跑腿的夥計。可很遺憾的是,我依然沒能見到他。  

  整整兩個月,我靠回憶著跟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來感受生活的美好。這份暗戀並沒有因為不相見而減少半分,反而越來越濃烈了起來。  

  我知道我已病入膏肓。  

  愛一個人,通常沒有什麼理由。  

  當一份感情到來的時候,大多數的情況下當事人都是無知無覺的。  

  對方的才智、內涵、漂亮臉蛋、美好身材……這些凡能具體說出口的,都只是欣賞的一部分。我稱之為喜歡。  

  沒有喜歡自然沒有愛,當某一刻你發現對方的一個表情或是一個動作牽動你心的時候,那麼愛就已經來臨了。  

  我不知道我具體愛上了邵輝哪一點,憑心而論,我對他並不瞭解。  

  除了他的名字、外表、工作單位、還有跟我妹有過的一段戀愛史外,他喜歡什麼、憎惡什麼、有什麼理想、喜歡什麼樣寵物、愛吃什麼樣的菜,這些我都完全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想吻他,跟他做愛,翻天覆地。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想跟他共度未完人生。  

  ***  

  人,是很容易墮落的生物。很多時候當誘惑擺在眼前而自身又對現實的某些情況不滿的時候,許多人便會選擇一種讓自己活得比較輕鬆快活的生活方式。就好像沒錢又不願意通過勞動去創造的人總巴望著一覺醒來能變成億萬富翁;找不到工作四處碰壁的倒霉蛋因為受到挫折而容易幹起投機倒把的事一樣。你可以說這是身不由己,是無情的現實所逼,可走哪條路歸根到底選擇權在你。  

  我自認還算是個有堅定毅力的男人,花花世界對我的誘惑從來都不是很深。要知道一個明白世故的人通常都不容易掉進誘惑的陷阱。可畢竟我也只是個人,脆弱的生物罷了。當我對邵輝的渴望達到一種異常的執著,當我的慾望已經無法用自我排遣來緩解的時候,我決定找一個一夜情的對象來緩解我身體的熱度,閉上眼睛或許他就成為我心中所想的那個人了。  

  我脫下莊嚴的制服換上休閒的體恤、仔褲、運動鞋,看一眼鏡子,裡面的人一點也沒有穿制服時那般成熟,怎麼看都像一個大三、大四的學生。朝裡面笑一下,發覺自己其實挺陽光,一點也不比網上的帥哥差。這樣挺好,找伴兒將會很容易。  

  我來到了同志網上介紹的一家迪廳,據說這裡有很多同類。選一個靠裡面的角落坐下,一來不想太招搖被不中意的人騷擾,二來也方便我觀察。  

  坐下不到十分鐘,就有幾個人上來跟我打招呼,熱情的樣子好像我跟他們很熟,其實誰知道誰呢。對那幾個我並沒有興趣,因為他們身上沒有一處跟邵輝像的。委婉的拒絕後,我又開始觀察起來。  

  這時進來了一個年輕的男孩,因為被人擋住了,我沒看到他的臉。但他坐在吧檯前的背影跟邵輝真的好像。  

  他剛坐下就有兩個人走了上去搭訕,不知說了些什麼,那兩人很快便走了。接著又連續上去了幾個人,同樣很快就離開了。我看了一下手錶,時間剛過了七分鐘。  

  只七分中就有五、六人被他吸引而又不幸落敗,可見他的長相一定很令人滿意。  

  我坐在角落裡緊盯著他的背影,對他已經產生了很大的興趣。我思索著是否現在該站起來走到他旁邊請他喝上一杯。  

  猶豫間,有人走到了我的旁邊。我抬頭,是個很帥氣的男人,約莫二十七、八的樣子。穿著休閒而有品位,半長的頭髮隨性的散在肩膀上,看上去像個藝術家。  

  他擋在了我的面前,視線被遮住了。原本像這樣外表優秀的對象主動找上我,我該很高興才是,可惜我現在已經有目標。沒等他坐下,我就直言不諱的告訴他,抱歉,我有目標了。  

  對方有點驚訝,似乎不敢相信我竟推掉了像他這樣一個條件好的男人。我指了一下前方,他會意過來,輕笑道:「以前沒見過那個人,看樣子好像很難追,你加油了。」  

  再回首,男孩的旁邊又多了一個男人,那是遠比我高壯的猛男,對方張得只能用差強人意來形容。我暗笑就這樣的貨色也敢上前推銷自己,真是沒有一點自覺。  

  看不見男孩的表情,只見得那猛男由最初的死纏爛打逐步變得面露驚喜之色。我暗驚,難道他喜歡這種類型的?像是確認我的所想般,那兩人同時站了起來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周圍立刻響起一陣口哨聲,我驚訝到了極點。我看到了他站起來轉身時的正面,絕對不會錯,那個人正是邵輝!  

  怎麼會?怎麼會?他是同志?不可能!如果他是,那他跟我妹又算什麼?  

  可如果不是,他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跟男人去了洗手間?  

  太多的疑問一下子擠滿了腦袋,感覺腦子變得亂轟轟的,我該高興才是,在想像中我不知幻想過多少次他也是同志,然後出現個什麼契機使得我跟他終於兩情相悅。如今現實擺在眼前,幻想成真了,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我感到被騙了,我感到了憤怒。  

  整整五分鐘,我死死的盯住洗手間的方向,手裡緊握著的玻璃杯感覺是那麼的脆弱。  

  邵輝滿面春風的從裡頭出來了,我聽到有人問他「滋味如何?」他嘴角牽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上,我想我現在的臉色一定很糟。  

  該死!他的表情已經證明了他千真萬確是我的同類。  

  原來他是這麼的狡猾,我還清楚的記得他表情淡淡的對我說「我怎麼不知道同性戀會傳染?」現在想來好可笑,他一定覺得自己演戲很有天分吧,把我當猴子一樣在耍!而我還為此感動了半天,實在是太可笑了!  

  胸腔裡的怒氣直線往上飆升,我努力的壓制住自己的怒氣,不想在這裡發作。給他人看笑話?我的神經還沒大條到這個地步!  

  我看見先前的猛男從洗手間出來了,他低著頭匆匆的往我這個方向走來。  

  奇怪,怎麼不到情人那裡去打情罵俏一番,上這來做什麼?  

  猛男在我前面的一桌人中間坐下來,沒好氣的大喝了一杯啤酒。他的同伴對他的出現也很驚訝。  

  怎麼,邵輝沒讓你盡興嗎?我惡毒的想。  

  猛男的同伴七嘴八舌的問著他激情的經過,如麻雀一般。在我前面簡直就形成了一個小菜場,一群娘娘腔。我突然想到了四個字,物以類聚。  

  「煩死了,我跟他什麼都沒有啦!為了姐妹們的安全著想,我奉勸大家一句,千萬別去找那變態。沒想到他看著挺斯文的,骨子裡……哎呀,討厭啦,不說了,喝酒、喝酒。」猛男尖著嗓子,一副就怕別人聽不到的樣子。  

  他的話全落在了我的耳朵裡,原來他們什麼都沒有。  

  我就說嘛,邵輝怎麼會看上他?也不照照鏡子!  

  猛男繼續跟他的姐妹淘說著事情的來龍去脈,明明前幾秒還表示不願再提來著。鸚鵡!  

  他的話太過誇張,一聽就知道加了很多料。想必邵輝把他叫進去只是為了不想當眾人的面讓他難堪而已。現在好事落空,這哥們自然要嘮叨一番。  

  「他可噁心啦,還想對我做……那種事,哎呀,想起來我就想吐呢!噁心,我呸!」猛男皺起眉頭做嘔吐狀。  

  靠!我一聽更加不爽起來,把自己說得好像多乾淨一樣!  

  我站了起來,什麼也沒想就走過去,一手搭在了猛男的肩膀上。  

  「你嘴巴再不乾淨,信不信你下面那原本就沒什麼用的玩意從今往後會徹底跟你說拜拜?」  

  果然一語驚人,一桌子的人全都愣住了,亂哄哄的局面頓時安靜了下來,猛男更是不敢相信的看著我。他那莫名其妙的眼神裡夾雜著驚慌。  

  見成功封住了猛男聒噪的嘴巴,我抽回手,視線在他們每人臉上掃了一圈,這才轉身回到了原位坐下。前面那桌人在我的視線之下立刻轉移了話題,不再議論邵輝的是非。  

  我大喝了一口杯中之物,心中暗自大笑,原來我說話竟這麼狠。  

  這時的邵輝跟酒保聊了起來,只見那酒保不動聲色的往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他視線轉移的很快,可我還是清楚的看見他在望我。不知道他跟邵輝說了些什麼,只見邵輝微微側了側身,  

  但隨即又轉了回去。  

  難道他們發現我了?感覺有些緊張。  

  酒保推了一杯酒給邵輝,只見邵輝舉起杯子沒一秒猶豫就仰頭幹掉了杯中的東西。  

  天!他酒量這麼好嗎?我咋舌。真是人不可貌相,他看上去是那麼斯文。  

  正佩服邵輝的酒量,只見他的身體明顯的晃了起來。我警惕的看了一眼他的周圍,好幾個人已經在盯住他了。不行,繼續縮在這裡的話等出事就來不及了。  

  我站起來,大步朝他的方向走去。  

  酒保看見了我,朝我微笑。我面無表情。  

  才到他身後,邵輝就向後倒了下來。我及時扶住他,一望,他已醉暈。臉紅得不成樣子,嘴裡還胡亂說著什麼要釣男人之類的話。旁邊走上來幾個人也想要扶他,被我一一擋了下去。有幾個不死心的大有想分一杯羹的樣子,還以為我想獨佔邵輝而與我拉扯了起來。我扯謊說自己是他吵架中的男友,這才騙得他們不甘心的罷手。  

  「幸虧我來得及時,不然你就成待宰羔羊了。」我對著不過三分鐘就睡著的邵輝好氣又好笑的說。  

  抱起他離開迪廳,目的地自然是我家。  

  我不願讓這個日思夜想了整整兩個月的人就這麼回去,況且我也並不認識他家。  

  ***  

  人們常說,對於自己喜歡的人應該全身心的投入並無怨無悔的付出,即使他不愛自己也要盡最大的努力讓他幸福。只求能在他笑的時候遠遠看上幾眼,知道他生活的一切都好就已足夠。  

  我始終都認為這種感情很神聖,甚至不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現在那裡還有這麼單純,只求付出不求回報的聖人般的感情?看看大街上,看看身邊,人們關心的是錢、是性、是漂亮的房子、是流線型拉風的轎車。愛情,在我這個時代不過是個消遣品,浪漫的人稱之為心靈雞湯,實際點的稱之為枯燥生活的調節劑。  

  我同樣也關心錢,關心性,關心房子,關心車,我跟所有的地球人一樣關心吃喝住行。對於愛情,以前認為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我不會因為少了它而死亡,正相反,很有可能我會因為有了它而生活的不得安寧。可是現在,我的想法變了,我想少了它,我的生活才會不得安寧。這兩個月我已經深深體會到了,那種折磨人而又無法表達的思念。  

  這個時代什麼樣的愛情模式都多,一夜情、短期愛情、中期愛情、長期愛情,征尋愛情的人提出各種各樣的條件包括以上的期限,像我爺爺輩那般一生只守著一個人的「終身」模式在這個時代已經少的不能再少了。  

  記得以前聽人吵架,做妻子的指著男人的鼻子說得振振有辭,「結婚,結婚算個什麼東西?一張紙把咱倆暫時拴在一起而已,嫁給你又不是把自己賣了,我照樣有追求愛情的權利!只要我願意,那張紙隨時可以無效!」  

  原來,婚姻是如此脆弱的東西,那張結婚證無力到可笑。  

  好在我終身都不可能結婚。  

  我追求過沒有負擔的一夜情,也想像過爺爺輩那般的一夫一妻制的生活。可我是同志,兩性意識中的非主流。富有可笑正義感的那些正常人士指責像我這樣的人為「社會的陰暗面」、「最有可能觸犯法律的不安因素」、「愛滋病的傳播者」……天知道,打從出生起活了二十六個年頭我還從沒幹過一件昧著良心的事。  

  看著躺在床上睡的不是很安穩的邵輝,我自認對他的感情並不是那麼的單純、聖潔。  

  我願意全身心的為他投入、付出,但我要求有回報。那種站在遠處看他幾眼就能滿足的心理我不可能接受。  

  說我自私也好,說我不切實際也行,我關心的是如何能讓我愛的人也愛我,如何能讓他的世界圍著我轉,如何能讓他感覺少了我,他就活不成。  

  邵輝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躺在我的面前,像只小羊,而我此刻很願意充當狼的角色。  

  性慾有時候很難抑制,更何況是對著心裡朝思暮想的人。我感到口乾舌燥,我感到下身硬得發疼。  

  他翻身無力的扯著身上的衣服,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不滿。可能是酒勁上來了----熱得。  

  我立刻動手幫他脫去了礙事的衣服,很徹底,連條內褲也不剩。  

  不多會,自己也光光的了。  

  我很清楚自己想幹什麼。  

  我迅速爬上床,急急的撫摸起他的頭髮,他的臉。我壓在他的身上,感覺他燙人的體溫。我不停的在他耳邊低喃「輝、輝、我的輝……」  

  我已經火熱得不行了,他也一樣。  

  我想跟他有進一步的接觸。  

  我賣力的摸著他身體的每一處,聽見他在頭頂發出舒服的歎氣。  

  我將他的象徵放進自己的嘴裡,因為取悅他而感到幸福漫溢。  

  他的手撫上了我的頭,我以為他醒了,有一刻是那麼的緊張,幾乎不敢動彈。他喊了一聲,還是那個名字——張銘。  

  我感到一股枯澀,眼眶發酸,一點動力都沒有了。  

  從他身上輕輕的翻下來,穿上睡衣躺在旁邊,我不想他第二天醒來後誤會些什麼。  

  我不要當什麼該死的替代品!  

  邵輝的手伸了過來,從後面摟住了我,我愣了幾秒。他隨即把臉靠上了我的背,不停的摩擦。「你這醉鬼,放手!」我氣憤的說,用力甩開他的手。  

  下一秒,他就跟章魚似的又纏了上來,嘴巴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翻過身體,打算把這醉鬼一腳踹下床,沒想到被他吻個正著。我抵抗,奮力的。一點也沒料到看上去清瘦的邵輝竟然力氣大得出奇,我怎麼也掙不開他的環抱。  

  他吻著我,同樣像章魚般的纏人。我不忍打他,也怕把他打傷。看著他即使是在睡夢裡也如小孩子般天真頑皮的神情,我知道我的內心抵抗不了他。  

  直視他閉著的眼瞼,我知道那底下的一對眼睛有多麼的晶亮迷人;索吻的嘴唇此刻看起來是這麼的無賴又可愛。心裡的火氣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被他這麼不停的吻著,只感覺越來越甜。我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對他說,「我要定你了!管你心裡還有其他什麼人,都不在乎了。」  

  用力的回吻過去,緊緊的摟住他,挑逗他。聽見他在耳邊清楚的告訴我「我喜歡你。」  

  即使這是醉語,此刻也是美好的。  

  「一樣的,我也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我的輝。」  

  明天,將會是新的一天。  

  ***  

  他就快醒了,我知道。  

  我快速的翻過身躺在一旁,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是福是禍就看老天保佑了。  

  邵輝醒了,他在我的旁邊低聲抱怨著頭痛,然後下了床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最後終於讓我等到了他驚訝的抽氣聲。  

  終於發現我了,這個呆子。  

  他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動靜,我很懷疑是不是這場面把他嚇到了。畢竟不論是誰,一大早醒來突然發現自己沒有待在自己原本應該待著的地方,旁邊還躺著一個全裸的男人都會驚訝萬分吧。  

  他從房間的這頭走到那頭,又從那頭走到這頭,來來回回一共走了十六遍。聽得我都有點頭大了。不過,心裡倒是有點高興起來。他看見這場面沒有立刻穿上衣服走人,足可以說明他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他的猶豫說明他有在好好考慮目前的狀況。  

  雖然很想幫他一把,可不得不承認此刻我的臉皮是這輩子最薄的時候,除了裝睡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  

  我等待著他的下一步行動,大氣也不敢喘。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除了還能聽見邵輝有些緊張的呼吸聲外,他就像消失了一樣。  

  他什麼動作也沒有,只是一直站在離床不遠的地方看著我。  

  連帶的我的呼吸也有些緊張了起來,我後悔採取正面仰躺的姿勢,這讓想看一眼他現在是什麼表情都不行。  

  出乎意料的,邵輝又爬上了床,我感受到他直視的目光,心裡因為擔心被他識破我這蹩腳的伎倆而有些驚慌。感受著他的目光從我的額頭慢慢移向胸膛,足有兩分鐘之長。  

  我感覺灑在身上每一處的目光都是熱的,這讓我更加緊張了起來。我覺得我快裝不下去了,臉上的肌肉開始有抽筋的跡象。  

  內心正在做垂死掙扎的時候,蓋在身上的被子突然被邵輝掀起了一角。  

  天!我底下可什麼都沒穿!  

  我下意識的就想伸手護住那裡。要知道現在可是白天,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但怎麼可以?這麼做的話豈不是不打自招?  

  可要是那裡被他看上幾分鐘,不,別說是幾分鐘,只怕幾秒鐘我就會忍不住有反應的。  

  實在是裝不下去了!  

  我一咬牙,睜眼、抬頭,看見邵輝果然正低頭湊在我的那個地方,被子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他徹底掀開。  

  天,找個地洞讓我鑽吧!這情形……  

  我立刻裝做才睡醒的樣子輕「嗯」一聲,謝天謝地,他總算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才鬆了口氣,心臟就又開始不規則的狂跳了起來——我倆的眼神對上了。  

  撲通、撲通……耳邊清楚的傳來心臟在胸腔裡強烈而有力的跳動聲,它是那麼的富有活力,就像快要衝破皮膚的包裹蹦出來一樣。血管裡的血液熱得我發疼,我能感覺到它們正越來越快的在身體各處流竄。我的臉、耳朵、脖子、胸膛一定因這些沸騰的血液而變紅了吧!這樣豈不是很難看?就像是明擺著做了虧心事一樣。不過,我的確是做了虧心事了——裝睡、裝糊塗,把所有的問題都丟給他一個人處理,自己卻像烏龜一樣躲在殼裡不敢出來。  

  「你……起得好早。」對視了老大一會兒我才尷尬的先開了口,總不能一直這樣看下去吧。聲音有些怪怪的,一點也不像是從自己喉嚨裡發出的。  

  邵輝張了張嘴巴,沒有說話。  

  我想我現在一定是一臉蠢樣,他或許也已經察覺出了什麼。  

  那蹩腳的演技早知道就不用了,大不了被他看扁,也總好過像現在這樣尷尬的要死。  

  「你怎麼了?流了好多汗。」  

  說這話真是見鬼!明明是自己流了很多汗,卻還問他。可不說些什麼我又覺得難受彆扭,面對一個無言的人也只能自己多開口了。  

  邵輝依舊沒什麼反應的看著我。  

  這麼僵著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有個結果?我決定用行動來向他表明一切。  

  我假裝有些困難的坐了起來,希望他能看出些端倪。沒想到還真牽到了痛處,一股沒法言語的激痛從後面直接傳上了大腦,差點就坐不住了。薄薄的涼被順勢滑了下來,快滑下肚臍的前一刻我把它提到了胸口上,我牢記著下面沒穿的事實。  

  邵輝一副好像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的樣子,眼珠子不停的左右閃躲。  

  還好他並不是無動於衷。  

  「我……好像……動不了了……」這是真話,只是我用比較痛苦的樣子把它表達出來而已。  

  「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嗎?」他趕緊走到我旁邊,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挺緊張的樣子,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  

  唉!這笨瓜!摸頭幹嘛,我又不發燒。  

  「不燙啊,應該沒燒。」他回答的坦白,我則差點暈倒。沒燒自然不燙啦!  

  他是真不明白是在裝?  

  沒好氣的對他說我要喝水,他竟笨首笨腳的把水打翻在我身上。還好不燙,要不我真叫自作自受了。讓他扶我到沙發坐下,他也夠愣,都不知道要在上面放個墊子,天知道我坐下去的時候有多疼,就像被針紮了一樣。真不知道該對這個平日裡看上去精明穩重的大男孩說什麼才好。  

  「昨天,我喝的太多了,才會做出……那種過分的事情,你要怎麼懲罰我都行。」  

  他終於提起這個話題了,一開口卻是我最最不願聽的話。  

  其實,同志之間做個愛根本沒什麼,挺正常不是嗎?他去迪吧釣男人不就是為了這個?就算他跟我說只是一夜情別的什麼都沒有也行,何必說什麼「過分的事」跟「懲罰」,好像我們之間就該是一點關係也沒有才對。  

  這話比什麼都傷人,他把我的期待完全打空。  

  我知道這是因為他心裡裝著一個人所以才會這麼說,就像我心裡有他願意對他忠誠一樣。  

  「你……後悔了?」雖說是在問他,結果其實已經擺在了眼前。  

  可我仍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所做的一切是否完全沒有意義?  

  「對不起,那是我意識不清的狀況下做出的行為,我知道這麼做對你的傷害很大。可是,可是……」  

  「夠了,別說了,我明白的……一切都怪我太自以為是了。」我大聲的打斷他的話。  

  我看不下去他為難的樣子,也沒法聽下去。  

  看著他我只覺得心裡酸楚到不行,我不知道那所謂堅強的面具還能撐多久。  

  我想我會哭。  

  「你走吧,我現在情緒很不穩定,看了你就難受。」我硬撐著站了起來,拒絕了他的幫忙,回過頭沒看他一眼就走進了臥室。  

  至少讓我留點尊嚴吧,不想被他看到我受打擊的一面。我是成熟又穩重的男人,不是嗎?  

  我今年二十六了,哭的話一定會被人笑話的。  

  關上門,我狠狠的瞪著亂亂的床單,像跟它有深仇大恨似的。其實,只是不想讓眼淚輕易流下來罷了。  

  他走了,我聽見了他離去的腳步聲。  

  門關上得很輕,就像我在他心裡的份量一樣。  

  我用一晚上的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心情,喝了幾大杯的冰水,因為我是男人就必須堅強,因為我是男人就必須冷靜。看著太陽從遠處的高樓間升起,我想我會沒事的。  

  到了單位,每個人卻都看出我有心事。總說,小方啊,有什麼心事別擱在心裡,喝上兩口,向哥們吐吐苦水就沒事了。  

  可這苦水是沒法向別人吐的,它只能一直擱在我的心裡。  

  對於邵輝,我決定等他。雖然和他沒有約定也不知道這會等上多久,一年或是一生,可我願意這樣盲目的等下去。等他心裡沒有了那個人,等他心裡可以容得下一個我。  

  這麼做其實很傻,可那又如何?我不在乎。我很清楚,我只想要他。  

  邵輝沒再與我聯絡,這是想當然的。誰會浪費時間在一個自己沒有感覺的人身上?我也沒與他聯絡,雖然打聽一下就能知道他辦公桌上的電話,可我忍住了。知道了又能怎樣?該說些什麼我完全不知道。  

  我還是老樣子,認真的工作,規矩的生活。偶爾有他們局裡的人來院裡送東西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留意一下。事後,總覺得自己很蠢。  

  「小方,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沒什麼,我看這天好像快下雨了。」  

  「是啊,雲都往這兒飄過來了。還差兩個鐘頭就要下班了,回去之前別下就行,我可沒帶雨衣。你帶了嗎?」  

  「我桌子裡有備用的傘呢。」  

  「你小子做事就是周到,連這都比咱們細心。」  

  「還好了。」  

  「誒,我說你小子挺優秀的一人,張得又崩帥,怎麼還沒女朋友啊,該不是挑花眼了吧?我跟你說啊,這青春一去不復返,趕緊那。----誒!你去哪?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想起一些事要做,回頭再說。」  

  我快步從科裡跑出來,裝作真有急事的樣子匆匆跑下樓梯。  

  最煩別人跟我說這些了,這些好心人的熱情向來是我最不會應付的,所能做的只有逃。  

  邵輝!  

  一抬頭正看見迎面走來的他,胳膊底下夾著厚厚的一疊文件夾。  

  看見我,他明顯的也愣了一下。  

  我挺想跟他說些什麼,可這時候什麼詞語都找不到,甚至開不了口發出一點聲音。  

  我感到這樣的情況很窘,終究沒說一句話,連招呼都沒打就匆匆的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一直走到大院後面的停車場,確定周圍都沒人後,這才找了面牆靠了上去。  

  該死!剛才怎麼成啞巴了?想見他很久了不是嗎?這會兒膽子去哪兒了?  

  我真沒種!  

  他一定覺得我既沒風度又不懂禮貌吧!  

  真他媽操性!  

  耳邊突然傳來「轟隆隆」的打雷聲,回過神一看,天已經烏黑了,雨隨時都可能下的樣子。  

  抬起手腕一看已經六點多了,我竟在這裡傻站了兩個多小時!早過了下班的時間了。  

  真他媽見鬼!好不容易遇上一次,我還什麼話都沒跟他說,他會回去了嗎?  

  我急忙跑進辦公樓,直衝偵察科。  

  那裡面還亮著燈。  

  我緊張的放輕腳步靠了過去,在窗外探了一眼。  

  他還在。  

  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雨伴隨著一記響雷「嘩」的一聲開始傾瀉下來,勢頭很大。  

  我衝回辦公室急忙翻開抽屜取出雨傘,然後又跑了回去。就怕他冒雨先回去了。  

  他仍在那裡,低著頭在整理材料。  

  隔著窗,我看了他好久。他的模樣真好,工作的樣子很認真,這時的他是個認真負責的公安幹警,不再是那個像章魚般可愛纏著我索吻的大男孩。  

  感覺他好像長大了一些。  

  雨越下越大了,周圍的空氣也跟著降了下來,我緊緊的抱著傘站在一樓的拐角處。直到八點左右,邵輝才從樓上下來。  

  我看著他緊皺著眉頭從我的面前經過,站在門口望著深褐色的天空發呆。  

  他一定是在為這大雨煩惱吧,而我此刻的心情卻好到就像外面掛著個大太陽一樣。  

  深呼吸一口,我鼓足勇氣在心裡大喊一聲:上吧,方其聰,他就在你的眼前,跟他說說話吧,像個朋友一樣,你應該做得到,沒什麼好怕的。  

  「我有傘,一起撐吧。」我站在他面前,盡量表現得自然。  

  「……那麻煩你了。」  

  對於我的出現他很驚訝,朝我的身後看了一眼,好像在確認什麼的樣子。然後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低頭沉默了幾秒,抬起頭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眼睛裡的笑意,他的鼻子有點悶悶的給了我一個期待中的答覆。  

  ***

  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下雨的夜裡,一把備用的舊雨傘竟讓我們走到了一起。  

  原本我只希望能與他說上幾句話而已,然後就送他回家;原本我沒想過除那之外的其他。  

  愛情,有的時候來的太過突然。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它突然會從天而降。  

  真的好突然,所有一切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想像過的、沒想像過的全都在那個雨夜發生了。  

  看著身邊熟睡的他,我感慨緣分的奇妙無常。  

  那時候儘管無意,我還是克制不住自己就像著了魔一樣去誘惑他,而他可愛就像小男一樣。那晚是甜蜜而瘋狂的,這一生我都忘不了。  

  「叮叮~叮叮叮滴滴~叮」一陣優美的和旋樂從床頭櫃上響起,把我下了一跳。  

  見鬼!都這麼晚了,誰那麼無聊還發短消息,明天非好好教訓他不可。我也真是的,怎麼忘了關機了呢。輝最恨睡覺被人吵醒了。  

  我趕緊拿起手機,決定把電池卸下來。這樣是不會有一點聲音的。  

  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讓我呆了一秒,怎麼會是輝發的?他不正好好的睡在旁邊嗎?  

  進入短信欄,跳出了一個拽得要死的頭像:寶貝,怎麼還不睡?半夜想老情人呢?嘿嘿。  

  啊!我轉身掀開他的被子,輝正躲在被窩裡裝睡,手裡還握著手機。  

  「你這調皮的東西,半夜還搗亂,怎麼醒了啊?」  

  我習慣性的從後面緊緊的摟住他。輝說他喜歡我這樣抱他,感覺很安全很窩心。久而久之,這動作就成了習慣了。有多少年了?三年?還是四年?  

  「你怎麼還不睡,都三點了還這麼精神,想起舊情人難以忘懷啊?」  

  輝將手機塞進枕頭底下,頭頂蹭了蹭我的下巴。  

  「唉!原來你說話這麼刻薄的啊,認識這麼多年我今天才知道。」  

  「方其聰,你少跟我打岔,想舊情人了是不是?嫌我刻薄就找他去,少在這裡悲天憫人的。」輝說話的語氣很嚴厲,可他卻回抱住我的手臂,整個人都開始往我的懷裡挪。  

  「才沒有,我發誓!我的情人只有你,我在想你呢!」我湊在他耳邊說。  

  「想我?我有什麼好想的,不就在旁邊嗎?鬼才信你!」  

  「真的,我在想那天雨夜你怎麼就跟我好上了呢?之前咱們都沒聯繫過,我一直以為你對我沒有意思,我不過是個自做多情的傻瓜而已。輝,你跟我在一起有後悔過嗎?」  

  「我發現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呆,不喜歡你怎麼可能跟你……那個!不過,那天我的確是太衝動了,到現在我還有點後悔……」  

  「什麼?後悔!真的?你後悔什麼?我對你不好嗎?你說,你怎麼後悔了?」  

  怎麼會?我有點緊張了起來。跟他生活這些年,沒看出來他有後悔的樣子啊!  

  「哎呀,你輕點,耳朵都快被你震聾了。」  

  「那你快說啊,有什麼地方我做的不好,我一定改!」  

  「嘿嘿,瞧你緊張的。我在想啊,想你這麼帥氣又體貼的好男人,我當初怎麼就沒好好把握呢?少了跟你相處的幾個月,我一直覺得挺遺憾的。聰,咱們會一直生活下去對不對?」  

  「……當然,咱們要一直生活下去,把以前錯過的時光都補回來。」  

  「嗯,我也這麼想。」  

  「輝,」我忍不住將他摟的更緊了「我愛你。」  

  「輕點,骨頭快斷了。我瞭解你的心意了,現在愛我就好好睡覺吧,明天還要去拍照呢,頂著兩個黑眼圈多難看,拍出來的怕是只熊了。」  

  「拍照?拍什麼照?我怎麼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我剛剛決定的。明天早點起,穿上咱們最好的衣服,我打算跟你多拍些合影。然後把其中最好的一張放大,嗯……就像28寸的彩電那麼大。然後咱們就它掛在床頭,你看怎麼樣?」  

  「……」  

  「喂,你怎麼不說話了?不願意啊?睡著了?」  

  「不是、不是,我願意,我當然願意。輝,我愛你。」  

  「廢話,我也愛你。那張就當作咱們的結婚照吧。」  

  「嗯。」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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