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級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快步走在走廊裡，他要忙著去趕寫一篇黑魔法防禦學論文，這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但如果要在15分鐘內奔去寢室拿出昨天晚上寫了一半的論文然後寫完它然後再奔回魔咒教室——那就不是一個“困難”能形容得了的了。
突然，一聲玻璃的碎裂聲傳來，夾雜著女孩的尖叫。
莉莉·伊萬斯手中的玻璃瓶因搖晃而瞬間爆裂，飛濺的玻璃片在她白皙的手臂劃下一道長長的血痕，殷紅的血液順著她的手臂流下來。
西弗勒斯一個箭步衝上去，緊緊握住了莉莉·伊萬斯的手臂，準備幫她止血。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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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伊萬斯睜開眼睛的時候大概接近中午了。
冥界的空氣總是有著淡淡的蓬蒿菊的香氣——至少對她來說是蓬蒿菊——每個人都能從冥界的空氣中嗅到自己最愛的味道。蓬蒿菊的味道讓她愉悅，也讓她——
心安。
她應該是喜歡鳳尾的。和詹姆一樣熱烈的香氣，它應該充滿她的世界，就像詹姆的空氣中溢滿百合香一樣。
但事實並非如此。他也從未想過為何這味道會在她短暫的生命中那樣輕易地滲入她的血液，深深雋刻於她的記憶，至今仍縈繞在她的靈魂深處。
這到底……是屬於誰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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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髮的少年呆呆的看著面前憤怒的女孩，蒼白的手背因為被女孩狠狠打下而微微發紅。
沒錯，他知道莉莉恨他，但沒想到她居然會拒絕他的幫助。
“伊萬斯——不，莉莉，你依然那麼恨我——”
“不，”她不耐煩的打斷，“斯內普，你不值得我恨。”
頓了頓，她看著他重新加上三個字。
“你不配！”
這到底……是屬於誰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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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髮的少年呆呆的看著面前憤怒的女孩，蒼白的手背因為被女孩狠狠打下而微微發紅。
沒錯，他知道莉莉恨他，但沒想到她居然會拒絕他的幫助。
“伊萬斯——不，莉莉，你依然那麼恨我——”
“不，”她不耐煩的打斷，“斯內普，你不值得我恨。”
頓了頓，她看著他重新加上三個字。
“你不配！”
斯內普木訥的站著，恍惚間聽到自己大腦的嗡嗡聲。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遲鈍的說不出話。
波特跑過來。他慌忙地扶起莉莉。
……
波特認為是他的魔藥傷害了莉莉。那個波特是白痴麼，他，西弗勒斯·斯內普，怎麼可能傷害她，莉莉·伊萬斯！
……
波特的魔咒讓他撞到了墻上。應該會痛的不是麼，可是為什麼沒有感覺——一片可怕的空洞，無限延長的空洞。
……
波特拉著莉莉要去校醫院，害怕魔藥造成的傷害會有後遺症。
……
“莉莉……不管怎麼樣，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他聽到自己這樣說。他知道這是自己在最深的心底的話。即使——
即使它出口的是那樣的緩慢與艱難。
莉莉回過頭，翠綠色的眼睛一片淡漠。她的脣瓣一張一合，聲音被吹散在走廊的陰風裡。
“是嗎？那——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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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回過頭，翠綠色的眼睛一片淡漠。她的脣瓣一張一合，聲音被吹散在走廊的陰風裡。
“是嗎？那——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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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從床上下來，換上一件銀色長裙。
她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銀色的，雖然詹姆總是有點反感。
沒錯——斯萊特林的象徵顏色，怪不得這個整個家族都是格蘭芬多的人會敏感。
她微微笑了。他一直那麼愛她，不是嗎？雖然結局依然如此。
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冥界的霧似乎從未散過。所以這裡那麼虛幻。
她喜歡虛幻的世界。白色水霧繚繞身際的唯美，如同聖潔的百合。
她環顧這個世界。
她將在這裡度過她餘下的歲月，直到100歲——之後她將獲得永生——如果她能安全，不被遊蕩的怪物殺害的話。
冥界似乎有點殘酷。
她的腳步慢了下來。殘酷——被怪物殺害——
她抬起手把幾縷垂落在臉頰旁的發絲攏到耳後。
這個動作，經常是他代替她做的。
詹姆·波特……
那個永遠有著亂糟糟頭髮的男人已經開始在她的記憶中慢慢淡去。對他的定義也僅僅成了：她，莉莉·伊萬斯的丈夫——不，是曾經的丈夫。
她模糊地記著詹姆把結婚戒指從她手指上摘下，在眾目睽睽之下解除婚姻關係，然後冷漠的離去。接著，他又與他的整個家族斷絕了關係。他開始一個人住，不與任何人來往。
一個月後，詹姆·波特死於非命。
所有人都說這是自殺，因為他死在自己家裡，而且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傷痕。
但莉莉知道不是這樣。暗魔萊奇的詛咒，誅滅九族的威力。這也是他為什麼和所有人都斷絕關係的原因。
她看著冥界淡色的天空，開始了漫無目的的回憶。
這些事想起來，會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那是一段淡漠的感情——對於她來說是的。婚姻帶來的幸福感在歲月的打磨下漸漸露出本不應顯露的蒼白與無力。如同潮水退去，留下赤裸的黃沙在烈日的炙烤下逐漸焦灼不安。他會反覆夢到另一個人，她甚至為此輾轉反側不敢入睡。
她也曾經嘗試欺騙自己的感情。她告訴自己詹姆是個很好的丈夫，無論從哪個角度。他長相英俊。他懂得浪漫。而且他很愛她。他更不會說出“泥巴種”這種話來，永遠不會。
可是那蒼白消瘦的臉還是充斥於每個她精心存放的生活細節。他無處不在。
已經成為莉莉·波特的她為這樣的無處不在惱怒不已。痛恨他，痛恨自己。
她甚至認為自己背叛了詹姆。她也決定一生在詹姆身邊，用一生的光陰補償詹姆——也要用溫馨補償自己單薄的愛情。
可是她不曾想到自己的一生是如此短暫。伏地魔到來的那天晚上她正哄哈利睡覺。當她看到伏地魔因狂喜而扭曲的臉時她甚至下意識的在伏地魔身後尋找那過分削瘦的身影。
“可是我沒有看到你啊西弗勒斯——”她喃喃的說著，坐在了一棵樹下。她的身旁有一棵正在開放的蓬蒿菊。
那天晚上綠光一閃而過。安琪兒張開潔白的羽翼擁抱住她。她的一生結束了，她終於可以承認自己的真愛是誰了，即使它的世界歸於黑暗——
可是西弗勒斯你說過的，你說過的——
“你說過，——你會、你——會——在——我——身——邊——的——啊——！！！！！！！！！！！！！”
這是她第一次在冥界歇斯底裡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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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謝謝。”
謝謝而已——
西弗勒斯從未這樣不知所措過。他應該是果斷的、迅速的、冷酷的，而不是像現在，像個傻瓜一樣站在走廊上。
——沒錯，他討厭這樣，他曾發誓自己永遠不會這樣。
而現在他站在這裡，由衷的痛恨自己。
那句“泥巴種”讓他丟失了最珍貴的感情。他幾乎看見殘陽下背道而馳的兩個背影。伸出手卻再也抓不住。
他的眼睛乾澀的發疼。
或許這對她來說不錯。他自嘲的想，古老奢華的波特家族。深愛他的波特。美滿幸福的生活。她找了一個比自己優秀得多的丈夫。
令人厭惡的結論——
終於，在莉莉的身影即將消失在走廊的拐角時，什麼東西從他的眼中墜落下來。
他依然面無表情，只是那冰冷的液體，一滴一滴地澆熄了每一寸溫暖與希望。
窗外乾枯的葉子婆娑著發出沙啞的低吟。
已經是秋天了。乾枯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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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中終於涌出大顆大顆的淚珠來。
有些情感一直被壓抑。有些感情只有在死後才敢去感受。只是還來不及承認，就被背棄的怨恨所代替。生前死後，糾纏不休。
她像個孩子一樣用手背去抹掉臉上的眼淚。這個動作讓她看到手臂上的一道疤痕。
詹姆說只要一個小小的魔咒這道破壞完美的傷疤就可以消失，但她沒有。她還是想留下一點關於他，關於自己和他的記憶。雖然這記憶並不愉快。
那個初秋的午後與陰冷的走廊。她不記得那是什麼魔藥爆炸了。她不記得詹姆是什麼時候趕來的。她不記得詹姆臉上的焦急是什麼樣子的。
她只記得他說，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那句話穿過走廊中蕭瑟的空氣，振動成紊亂的波長反覆迴盪在她的耳邊。歡欣隨著加快的心跳蔓延全身。
但她不會再相信他了。他也說過永遠是最好的朋友的。可是呢？可是呢？
他背叛了她！
那她就決不會相信他第二次。
所以她轉過身，一臉漠然——
西弗勒斯·斯內普，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就像你在今天之後也不會再相信我一樣。她在心底絕望的微笑。
“是嗎？那——謝謝了。”
風吹起她的頭髮，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也許不想看到。
她慢慢走過拐角。
但她還是忍不住看了他最後一次。
她看到什麼閃光的東西從他的眼中滾落下來，反射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
然後她聽到那冰冷的液體打在冰冷的地板上，碎了一地。
她狠了狠心，和詹姆一起走向校醫院。無聲的液體默默撫過她臉頰潦草的蒼白。
她看向窗外。幾篇枯黃的葉子被揉碎在風裡。
秋天來了。
蕭條的，破敗的秋天。
她怔了怔，把沉溺回憶的自己拉了出來。
從那天開始，她的人生似乎就是秋天了。她總是抱著回憶過日子。她總是在不知不覺中走到這裡，有蓬蒿菊的地方。
她不得不承認在那個走廊裡，她欺騙了自己的感情。為了一些不必要的自尊心。她有時會自嘲的想我真是心胸狹隘。
但事情就是如此。那之後他們再也沒有交集。就算是婚禮上她報復般的給他寄去請帖，他也只是給予禮節性的祝賀，安全而生疏。
他們默契的選擇了扼殺自己的感情。他們保持著禮貌而冷漠的關係。但心中滋生的糾結情感卻亂成一團，讓她無法掙脫，即使死。
即使死。
當她意識到冥界的死指的是魂飛魄散的時候她注意到自己在一片巨大的陰影之下。
即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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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意識到冥界的死指的是魂飛魄散的時候她注意到自己在一片巨大的陰影之下。
即使……死。
她慢慢轉過頭去——
耳邊猛地迸發出巨大的吼叫聲。
她下意識的去抓魔杖，卻發現魔杖忘在了床邊。
哦，該死！
她的心收緊了。
她突然想起聽到詹姆的死訊的時候，她甚至有種解脫的感覺。
她也想過作為一個妻子，是否應該和他一起死。
但她不想。
她不願意。
因為她——因為她想等著他。
她想要等著他！
莉莉的求生欲突然迸發出來。她猛地轉過身，向森林的方向跑去。她希望森林的參天大樹可以擋住那隻普納斯。
她繞過交叉錯雜的枝條，普納斯狂暴的吼聲在林中穿梭。整個大地似乎在不斷震動。
她的大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奔跑，大腦裡只剩下一句話不斷回響著——
等他、等他、等他、等他、等他！
樹幹崩斷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道白光忽的閃過，後背一陣鑽心的疼。溫熱的液體噴涌而出。
她跌倒在地上。
遠處的普納斯帶著勝利的吼聲向她一步步走來。
血已經浸染了大片裙擺。如同銀白的雪地裡綻放出一朵滴血的紅玫瑰。
她突然急得想哭。
我想等你啊西弗勒斯，我想等你。
不知是因為眼淚還是失血過多，她的眼前模糊起來。普納斯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絕望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冥界的空氣裡是淡淡的蓬蒿菊的香味。
那是西弗勒斯身上的味道。忠誠不變的愛。
她突然意識到身後的平地上是一篇蓬蒿菊花田。
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原來還有它們在。
至少她不會孤單……可是他呢。
對不起。她混亂的重複著，對不起。
我本來想等你的。可是——
對不起。
對不起。
普納斯舉起尖利的爪子。
她的大腦中翻涌出那些曾經。甜蜜的，痛苦的，快樂的，傷心的，美麗的……
所有的，都是愛。
她的嘴角帶上一絲苦澀的微笑。
她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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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大腦中翻涌出那些曾經。甜蜜的，痛苦的，快樂的，傷心的，美麗的……
所有的，都是愛。
她的嘴角帶上一絲苦澀的微笑。
她閉上眼睛。
溫熱的液體濺到她的面頰上，刺骨的疼痛。她的世界歸於黑暗。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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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有天使唱著天堂的歌聲，空靈而飄渺。絕望籠罩著她的世界。
他和她，不夠幸運。
不對……冥界的是不是會讓人魂飛魄散的嗎？
她側耳聆聽。那空靈的樂聲似乎是迴旋的呼喚。
“莉莉……莉莉……”
莉莉？
“莉莉……莉莉……莉莉……”
是誰在叫她的名字？她踮起腳尖，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努力伸出手……
“莉莉！”
陽光穿透她沉重的眼皮，亮光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面前有一團模糊的黑影。
“莉莉，你醒了？”
這聲音對她來說宛若天籟。她知道了那如同樂聲的呼喚來自哪裡。那熟悉的聲音不斷撥動著她的心弦。
“西弗勒斯·斯內普。”她閉著眼睛叫道。
“沒錯，莉莉，是我！”
他緩緩地張開雙眼，那黑色的眸子裡混雜著焦急、欣喜與……
膽怯。
是在害怕她再次拒絕他嗎？
“莉莉，對不起，我……”
“普納斯呢？”她突兀的問。
“——我——我到這裡來時正好看到它要——”他有些被打斷的不知所措，“所以我——”
“哈。”莉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這麼說，我還真要謝謝你了？”
“莉莉，我……”
“閉嘴！”她激烈的說，開始走向另一個方向，開始遠離他，“我不想看見你。”
然而雙腿不聽使喚，她的身形一歪——
“走開——！”她用力推著扶住自己的斯內普，“走——開！”
“不行！”斯內普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你還很虛弱——”
“對不起，莉莉。我不能再失去你。”
她的動作嘎然而止。只有加快的心跳在他們之間泣訴著被壓抑的感情。
“好吧，斯內普，我給你機會。”她把臉轉向另一邊，“告訴我，為什麼你趕來了？”
“因為——”黑髮的男子頓了頓，“因為——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他說，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帶著蓬蒿菊的清香的微風拂過來。那些壓抑的愛、冗長的思念、相逢的欣喜與告白的感動都不可遏止的迸發出來。她的眉眼間漾開帶著淚光的笑容。
“謝謝，西弗。”她直視西弗勒斯深邃的黑眸，再一次叫他的愛稱，“那麼，作為報答——”
“我也會，也會一直在你身邊。”
她吻上了他的脣。
這個吻，傾注了他十七年的等待，包含了他十七年的想念。所有的一切都融化在了這個吻裡。
空氣中有著蓬蒿菊的清香。天邊紅色的火燒雲透過冥界淡淡的霧氣給兩人深情的剪影鍍上一層醉人的金色。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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