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龍馬,龍馬!」龍崎櫻乃呢喃著驚醒過來,睡夢中,越前龍馬仍舊我行我素地將網球拍挎在肩上,而她拿著Ponta,追逐在他的身後呼喊,他卻自始自終都背對著她,並且漸行漸遠。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每在夢中與他相會,清醒時分卻只能黯然神傷。原來終究不過只是鏡花水月,黃粱一夢罷了。
櫻乃抬起手來倦殆地撫上臉頰,指尖卻只能碰觸到一片冰涼……
他與她,最終都還是錯過了啊……
櫻乃側了側身子,想要翻過身去,卻驀然發現一隻強壯的手臂像是宣誓佔有權一般,緊緊扣著她的腰肢,令她不得動彈分毫。
她下意識地瞅向手臂的主人,只見那人稜角分明,略微凹陷的眼睛極富男人味,裸露的小麥色肌腹上下起伏。渾身上下,分分明明都是引得眾生癲狂的氣息。
這就是她的新婚丈夫,Brishen?Habsburger。
Brishen——這是一個十分特別的名字,它所蘊藏的含義是……雨天之中的新生兒。
然而這個男人究竟脾氣如何,性格如何,她卻一點兒都不曾瞭解。
她並不清楚,與他一起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算不算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也並不清楚,這算不算是一時的莽撞行事。
她所知道的只是——Brishen,如今在美國網球界,是多次衛冕網球四大公開賽冠軍的越前龍馬地唯一對手。
既然有了Brishen這樣頂尖的網球選手作為丈夫,如若她日後得以與他重逢,就有了天經地義,名正言順的理由。
原來,她自始自終都還是無法釋懷的啊……
櫻乃只覺得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正想要闔上眼睛再次躺下,卻突然間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
「啊!」在看清楚自己身邊多出來一個男人之後,她終於忍無可忍地尖聲叫了出來。
Brishen也適時地睜開了眼簾,無視著她的激烈反映,略略挑了挑眉,嘲弄道:「not he,but me?」
櫻乃卻無暇顧及他說了什麼,只是低下腦袋,手忙腳亂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確定還完好無損地搭在自己的身上後,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這才抬起正眼打量著Brishen:「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Brishen的眼睛很漂亮,就好比無窮無盡的深潭一般,他不以為然抬起手臂,將腦袋枕到了上面。隨即咧了咧嘴,笑容有些嘲弄的意味:「親愛的,我們現在在度蜜月,這裡是新房,而我是你的丈夫,為什麼不能睡在這裡?」
隨即他頓了一會兒,又有意無意地補充說明:「不是嗎,我的妻子?」在新婚之夜還叫喊著其他男人名字的妻子。
其實,他與她之間並沒有見過多少次面,無論好壞,他對她都沒有多少印象。只是,現在他和越前龍馬爭搶的是美國網球界的第一把交椅。
他相中的,也只不過是櫻乃的父親龍崎俊,這個被稱為第一球王教練的男人罷了。
所以,他們兩個之間只不過是沒有感情的政治聯婚。
因此,無論她嫁給他是不是心甘情願,也無論她在過去有過多少風流韻事,甚至無論她與情人是不是生生分離。
這一切,他都沒有興趣去追究,也沒有興趣去在乎,更不會,也不想去多加干涉。
只不過,他雖然不喜歡她,卻不代表他可以心胸寬闊得與其它人共享一個妻子。更何況,他自詡在女人堆裡從來都是如魚得水,收放自如。玩世不恭,放浪不羈,又是花花公子本色的他,怎能容忍得了自己的妻子在新婚之夜裡對他視若無睹?
於是他慵懶地一笑,就在櫻乃愣神的剎那,就已經將她按倒在了床上。
如果說,萬千少女之中有見了他的容貌還不為此癡狂的,見了他的財富還不為此動心的,那麼,但凡與他共度春宵過後,就沒有愛不上他的女人了吧?
沒辦法,顯赫的家世,健壯的體魄,這一切,全都是從小就養尊處優的他——Brishen,足以鶴立雞群的傲人資本。
就是因為有資本,所以他可以目中無人,且狂妄自大得不可一世。
可是,這一次,他注定要在櫻乃這裡栽跟斗了。
Chapter(2)
在Brishen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映之前,櫻乃同樣愣怔地凝望著自己的手心。
但是,她還沒有回過神來時,Brishen卻先她一步,如同一頭覓食失敗的豹子一般怒火中燒。
因為回應他熱情的,只有臉上五個極其淺淡的手指印。
試問從小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他,有誰在他面前不是畢恭畢敬,拱手而降?更何況他向來都在百花群中無往而不勝,又有哪個女人膽敢在他面前膽敢如此囂張跋扈?
可是她偏偏就是這麼做了,而且人家又偏偏說,越是難以到手的女人,就越會讓男人有征服的快感。
她的拒絕,就偏偏地強烈地刺激到了他骨子裡頭放浪不羈的血液因子。
他倒要看看,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會有什麼樣的女人,會是他制服不了的。
於是他將櫻乃纖細的手腕鉗在臉頰兩側,略微俯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睥睨她:「真虛偽,很快你就會求著讓我愛你!」
櫻乃的反應明顯慢了那麼一拍,隨即便劇烈地反抗起來:「你幹什麼!快放手!我死都不要和你發生……這種關係,如果你霸王硬上弓,那就是……婚內強姦。」
Brishen非但面無懼色,反而還鎮定自若地歪了歪腦袋,朝著她肆媚地一笑,璀璨如瑪瑙寶石一般的眼瞳中儘是輕蔑:「你在使什麼欲擒欲縱的把戲?明明就是你自己先投懷送抱的。」
櫻乃的腦袋仍舊有些昏昏沉沉,他的一番話倒是令她清醒不少,今晚的舉行婚禮儀式的情況,也一幕幕地在她腦海中回放起來。
對了……她記得,在婚禮結束後,她拉著大學時期最好的朋友Louise到碼頭喝酒。而且邊喝邊發牢騷,打算不醉不歸。但是她的酒量實在令人不敢恭維,只喝了小半杯,就已經醉得趴到在桌子邊上了。
這麼說,難道是他將她送回來的嗎?櫻乃的臉上不由得多出了幾絲不自然的酡紅,只好彆扭地側過了臉,囁嚅道:「那是意外……」
Brishen卻只是滿不在乎地笑了一笑,真又如何假又如何?什麼樣的女人他都見得多了。
「可以,寶貝,但是怎麼樣都好,你總得給我一個名副其實的蜜月之旅。」
語音未落,他不甚在意地俯下腦袋,用牙齒撕扯她胸前的扣子,同時也用舌尖輕輕觸碰著裸露的肌膚。櫻乃這次倒像是真動了怒氣,使勁吃奶的力氣掙脫了他的手,頃刻間便狠狠地推開了他。
「你給我放手!」
她的奮力一推,使得他狼狽地貼住床沿,幾乎要跌落在地板上面。這回輪到他目瞪口呆,簡直不可置信地凝望著她。
這個女人的素質教育果然不夠全面,難道不知道使伎倆也該有個限度嗎?
就在愣神之間,只見櫻乃一把抄起旁邊的枕頭扔向他,憤怒得咬牙切齒,就連肩膀也在微微顫動。
她還是平生第一次,被這般狂妄的男人如此輕薄!
「你出去!如果你下次再……再……做出這種令人不恥的事情出來,我就會告訴父親……」
Brishen不以為然地拾起地上的枕頭,大大咧咧地甩回床上,復而又躺了上去,嬉皮笑臉地打斷了她:「你去說啊,正好也讓你父親的私人律師看看,新婚之夜拒絕丈夫的親熱,算不算是侵犯了男方的性行使權利?」
櫻乃剎時被哽得語塞,氣得胸脯起伏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走過去捲起床上的枕頭和被子,拉開了房門,恨聲道:「你不出去,我出去,總之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他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可以,但是我睡覺的時候不習慣鎖門,如果你半夜反悔了,還是可以爬上我的床。」
櫻乃只感覺嘴角極不淑女地抽搐了兩下,便再也忍不住,「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新婚之夜,她許下的第一個願望是:
不久之後,可以和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一拍兩散。
Chapter(3)
次日醒來,櫻乃迷迷糊糊地睜開睡眼,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哈欠。
抬起頭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上名貴的歐式水晶吊燈,Brishen不愧是富家子弟,紈跨而且敗金,就連到意大利度個蜜月也要挑選如此頂級奢華的星級酒店。
她倚著花式簡約的宮廷式古典沙發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蜷縮在沙發上睡了一夜,伸出手指撫了撫手臂,果不其然早已便是一片冰涼。
一陣腳步聲突然響起,櫻乃轉過頭去,只見Brishen走了過來,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她不由得睜大了眼眸,他竟然還赤裸著精壯的上身,可那副悠哉悠哉的模樣彷彿他仍舊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少爺,而不是此時此刻赤身裸體的……暴露狂。
櫻乃翻了個白眼,再一次地打了個噴嚏,想必她一定是著涼了。
卻見Brishen慵懶地瞄了她一眼,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她的身體狀況,只是笑吟吟地說道:「Honey,昨晚你鬧彆扭,不肯到床上去睡,現在可給凍著了吧?」
櫻乃昨晚只喝了一點酒,而且酒力不濟的她一會兒便醉倒在地,根本就沒吃下什麼,經過一個晚上之後,腸胃裡的東西更是消化得一乾二淨。
可是Brishen的那句Honey,仍舊讓她有把胃中為數不多的,翻湧的東西悉數吐出來的衝動。
「我叫龍崎櫻乃,以後你可以直接稱呼我名字。」
她並不想和他套近乎,也不想和他囉嗦太多,她覺得他們之間完全沒有共同語言。她甚至還在思索,與他結婚,到底是不是從頭至尾都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面對她的冷言冷語,Brishen只是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她討厭他,正如他也不喜歡她。
不過到底為什麼?Brishen左思右想都無法明白,他擁有著富可敵國的金錢不是嗎?他擁有著丰姿神俊的面容不是嗎?甚至就連他所在的家族,也同樣是名門望族,並且人才輩出。
人們歷盡畢生追求的東西他都可以握在手心,以至於有的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從生下來就是高人一等的。
因為即使他一無所有,他也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貴族後裔。
令眾人渴慕的,叫女人癡狂的,他什麼都有了。可到底為什麼,這人女人偏偏可以做到連正眼都不瞧上他一眼?
她好像,並不是再使欲擒故縱的把戲,而是……真的不喜歡他。
櫻乃並不打算與他多說,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就往洗輿室的方向走去。
Brishen就這麼直直地凝視了她一會,突然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入他懷中。
他喜歡看到在別人眼中的自己,有著強烈得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他不允許她將他視若虛無。如果她硬是如此,就不要憎惡他使出些令人火冒三丈的手段。於是他俯下頭,急切地尋找著她紅潤的嘴唇。
就在這煽情時刻,Brishen的手機卻不適時宜地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只得強忍著甩開手機的衝動按下了接聽鍵。
櫻乃在驚魂未定之餘,簡直就要謝天謝地。這頭一大早就發情的狼,天知道他到底會幹出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出來。
她奮力拔開Brishen纏繞在她腰間的手,他卻正巧打完了電話,望著她的動作失笑:「下午在意大利有一個小型的網球比賽,你就和我一同出席吧。」
小型的網球比賽?抓住他話中的關鍵字眼,櫻乃有些疑惑不解地觀察著他的表情。外界不是有傳聞說Brishen向來都只參加一些大型的網球公開賽嗎?既然如此,類似於這種小型的網球切磋賽,他應該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才對。
Brishen似乎料到了她心中所想,只是笑了出來,笑聲爽朗得可以蠱惑人心,然而櫻乃卻從頭徹尾都無心欣賞。
「我只和一個人較量,這個人是……」
他狀似無意地停住話頭,不著痕跡地觀察櫻乃的反映。
在結婚之前,他就有聽傳聞說過,她和越前龍馬在國中時期就已經是一對戀人。雖然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在意她的私人生活,但是現在,他竟然破天荒地想得知這條消息究竟是否屬實。
「越前龍馬!」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酒紅色的眸子光芒煥發,隨即又復歸於一片黯然。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如今在網球界唯一可以和Brishen較量的……
也就只有他而已。
而Brishen站在旁邊,已然將她失魂落魄的反應盡收眼底。
Chapter(4)
龍崎櫻乃以為自己堅強了許多,至少她認為曾經那個中學時代,清澀靦腆的自己早已不復存在。
如今的她,已經可以追隨著父親的腳步,在網球方面小有造詣,再也不是那個沒有運動細胞的網球白癡。而與Brishen的聯婚,更是讓她在網球界名聲大噪。
她曾經指天發誓,她打網球不為其他,只是為了更加堅強。
可是當龍馬離開日本,來到美國開始真正的職業生涯之後,她又開始懷疑自己所立下的誓約到底只不過是自欺欺人。
她做的那麼多,難道不都是為了博取他的驚鴻一瞥嗎?
因為如果沒有網球,他們之間,就永遠只能在孤獨的地平線上背道而馳。
正如此時此刻,即使她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仍然需要用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才能克制住淚水奪眶而出的衝動。
隨著時間的沖刷,人事逐漸開始遷移,再見時,已是物是人非。
龍馬乍看下去沒有絲毫變化,仍舊是驕傲得不可一世,一頂簡潔的鴨舌帽遮掩了他的半個額頭,那雙琥珀色的貓眼,還是顯得如此的漫不經心,彷彿除了網球之外的事情,都與他全無關係。
但是細看之下,卻不知何時褪去了稚氣,取而代之的,是被歲月削刻得稜角分明的臉頰。甚至就連那雙半透明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眸,在面對櫻乃時,也多了幾分冷淡與疏離。
而曾經被學長們戲稱為EQ為0的他,身邊已經多了一個落落大方的女人,左手挽著他的右臂。
簡潔的短裙,襯得她的身材襯得濃纖合宜。一張五官比例均勻的臉蛋上,雖然眉目之間有些許冷淡,但是薄唇艷若荼毒,金髮也如瀑布一般披落在肩頭,活生生地就是一個至尊至貴的冷美人。
她朝櫻乃點了點頭:「龍崎櫻乃是嗎?我和龍馬在出席日本網球聯賽的時候聽說過你。」
她昂著頭顱伸出了手,眉宇之間儘是天下惟我獨尊的氣派,分分明明就是一位貴族小姐,大家千金。
與她相比,櫻乃卑微得彷彿就是成不了天鵝的醜小鴨。而龍馬身邊,也已經有了可以為他加油,為他吶喊,為他助威的人了……
再也不需要她了。
她只能僵硬地回握她停滯在半空的手,勉強牽起嘴角,扯出一絲笑容:「嗯。」
隨即,她的眼角又忍不住偷偷瞟向龍馬的方向,彷彿只要可以這麼定定地看著他,即使他對她一言不發,即使他對她不屑一顧,她都可以感到心滿意足。
可是,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啊,她已為人婦,他也心有所屬。
櫻乃忽然覺得喉頭有些哽咽,他與她,果真已是咫尺天涯……
還是Brishen率先打破了僵局,摟住了櫻乃的腰,揶揄道:「越前龍馬,這是我的新婚妻子,龍崎櫻乃。」
龍馬倒也不在乎Brishen直接稱呼他的名諱,只是在櫻乃的臉上凝視了幾秒鐘,然後回以一笑:「龍崎?Brishen,你什麼時候連姓氏都給改了?她不是應該跟你姓Habsburger的嗎?」
Brishen聳聳肩:「我家的老人開明得很,因為不像影響她在網球界的名氣,所以還是決定保留原姓。」
但是實際上,提出這個要求的,恰恰是她龍崎櫻乃本人。
Brishen說罷,便望向龍馬身旁的大美女,笑道:「不介紹一下你的女朋友嗎?」
龍馬只是輕描淡寫:「Adalgisa?Stefanski。」
Adalgisa,這個名字櫻乃熟悉到不行,她以前就經常有聽八卦好友Louies講過,Adalgisa是父親的掌上名珠,更是上流社會中的第一交際花。
而Stefanski,又是一個德高望重的的名門世族。聽說單單在Adalgisa的直系親屬中,就出了好幾個政治高官。
像那種一生下來就足以傲視群生的人,的確是她龍崎櫻乃怎麼都攀比不上的啊……
這樣的黯然神傷,自從龍馬離開日本那天起,在無數個太陽東昇西落的日子之中,還是第一次出現。
櫻乃的反映早已被Brishen盡數收入眼中,事實勝於雄辯,他的推測已經得到了證實。這個越前龍馬,果真就是她的舊情人。他的嘴角不禁壞心眼地揚起了弧度,這麼一來,倒是有場好戲要上演了。
氣氛又有些許僵硬,短暫的沉默過後,龍馬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Brishen,我到四號球場等你。」
說罷便轉身步入了網球館,偌大的網球館內,因為兩位網球巨星的到來,而進行了全面封鎖,此刻顯得有些蕭條,也多了一些冷清之色。
龍馬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說道:「龍崎,等會我和你打一局。」
櫻乃舌撟不下地抬起頭來,她所作的一切努力,終於在若干年後發揮了它的作用。
Chapter(5)
一場比賽下來,Brishen和龍馬皆是累得氣喘吁吁,汗如雨下。Brishen還算有驚無險,奪得了最後的勝利。
櫻乃手裡拿著毛巾,徘徊在原地躊躇不前,如果是國中時期的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往龍馬的方向走去,只是現在,恐怕已經不可以了……
Brishen用餘光瞄了她一眼,嘴角略微上揚,他倒要看看,她在理智和情感之間,到底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可是還沒有等櫻乃做出決定的時候,Adalgisa就已經拿起了毛巾,輕柔地幫龍馬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
龍馬自然而然地摟住她的腰,像是對待珍寶一般在她光潔如玉的額頭上印下了吻。只是珀色瞳眸卻深深地瞅了櫻乃一眼,並且自始自終都沒再言語。
Brishen不禁「哧」地一聲笑了出來,這一聲笑得意味不明,只聽他倜儻道:「櫻乃,看看人家是怎麼做的,你再這樣,我可要給你這個妻子打不合格了啊。」
櫻乃這才回過神來,不屑一顧地瞟了他一眼,就他這樣的丈夫,她早給在心裡給他打過成千上萬個F了。
心中卻不由得暗自慶幸剛才沒有做出不受控制的舉動,如果她走向龍馬,就簡直是直接向Brishen和Adalgisa宣佈了她和龍馬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
曾經,他是她的初戀,她也是他的初戀。明明只分開了短短幾年,再回首,卻宛若已是百年身。
Brishen站起身來,汗水濕透的襯衫中,更是襯得他小麥色的肌理強悍健美,再配上那副陽剛的面容,叫女人癲狂的的氣息渾然天成。看了他,你就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男人。
他一步一步地向櫻乃走來,嘴角仍舊上揚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他已經將她的表現盡收眼底。
這個傻女人,以為她和龍馬的戀情是一個秘密,還以為人人都不知情,其實真正被蒙在鼓裡的,一直以來都只有她自己一人。
他隨手拿過櫻乃懷裡的礦泉水,抬頭就喝下了一口,接著,他的手臂有力地環過櫻乃的腰肢,嘴唇便吻了上去,冰涼的礦泉水徐徐灌入了她的口腔。
櫻乃情急之下想要掙脫,他卻如銅牆鐵壁般紋絲不動,手被他死死按住。她只能如同案板上待俎的魚肉一般,讓他的舌在她的口腔中肆意掠奪。
如果說,龍馬給予Adalgisa的是親暱的早安之吻。那麼Brishen給予櫻乃的則完全變了質,熱情得就彷彿是一個初嘗澀果的,年輕氣盛的青年的吻。
這個混蛋,他怎麼可以在龍馬面前,在龍馬面前……
眸子底下的霧氣開始聚攏,她的眼中也隱隱有了濕意。
這一幕,在旁觀者看來無比煽情,櫻乃甚至隱約聽到連Adalgisa也調笑道:「龍馬,我們是不是壞了別人的好事?我看還是先走為妙吧。」
龍馬卻不予回答,Adalgisa也識相地焉口,她似乎感覺到他,生氣了。
所幸的是,Brishen終於放開了她,只是令她作嘔地,狀似恩愛地在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音量低聲調笑道:「怎麼?在他面前就不可以做這種事情嗎?」
這一句話,聽得櫻乃雲裡霧裡。但她根本無暇顧及他所要表達的意願,只是條件反射性地揚起了手,想要狠狠扇他一個耳光。
這回,Brishen眼疾手快地擒住了她的手,嘲弄道:「我們還在度蜜月呢,你想讓別人看笑話嗎?」
櫻乃悄悄瞅了龍馬一眼,他的貓瞳被低垂的鴨舌帽沿遮擋住,似乎是在閉目養神,叫她無法猜出他的所思所想。而他身旁的Adalgisa則笑意盎然,似乎正在揶揄這對情難自禁的新人。
Brishen笑嘻嘻地打圓場:「打也打完了,吻也吻夠了,我們就先走了。越前龍馬,下次找個時間,再出來和你較量。」
說罷又向Adalgisa揮了揮手:「再見了,Adalgisa。」
Adalgisa終於忍俊不禁,笑出了聲來。
櫻乃只覺得頭痛欲裂,她一把甩開Brishen的手,加快腳步往球場門口的方向走去。這下可好,這個天殺的混蛋,竟然讓她連帶著在龍馬的女朋友面前也出了糗。
「等等。」
一道在心裡默念了成千上萬遍,卻陌生得宛如隔世一般的聲音在叫喚著她。
龍馬抬眼凝視著她,那雙琉璃一般晶瑩剔透的珀色瞳眸中,情緒仍舊捉摸不定:「龍崎,你記一下我的手機號碼,下次美網公開賽的時候,我給你指點指點。」
其實這完完全全是一個借口,一個他妄圖接近她,卻看起來冠冕堂皇的借口。因為Brishen本來就是足以與他並駕齊驅的網球選手,又是櫻乃的丈夫,因此,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幫助,他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只是當時的她,卻並沒有就此發覺。
許多年以後,當她在回憶起這些塵封許久的記憶之時,也只能夠扼腕長歎,如果當初她就發覺了這一點得話,或許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就可以更久一些。
櫻乃聞言,卻只是愣了一下,然後手忙腳亂地從包包裡掏出紙筆記下,生怕錯漏了他口中念出的任何一個數字。
之後她和Brishen才走到外面,不似網球館內的悶熱,和煦的春風拂過她的臉頰,美網公開賽,她有些害怕,卻又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而Brishen則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眼神也開始像龍馬一般捉摸不定。
Chapter(6)
「Louise。」依舊是那個熟悉無比的碼頭,不久之前,她在結婚當天就醉倒於此。
鹹澀的海風輕輕撲地打著她的面龐,使得她的心情舒暢不少,手裡拿著檸檬汁,有一口沒一口地啜飲著。而杯沿上方外露的半片檸檬,也正如她的心情一般,明明酸澀無比,其中又甜得令人愛不釋手。
Louise抬頭瞅了她一眼,活動活動了手腕,從容器裡舀了一大勺冰淇淋,潤了潤口,繼續道:「Brishen到底哪裡不好了。」
櫻乃伸手拂了拂額前的碎發:「別提他了,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喜歡的,完全另有其人。
她訴苦訴了這麼久,卻還是沒有講出重點,Louise抬起頭,櫻乃幾乎不敢正視她那雙精明幹練的眼睛,她蹙眉思索了一下,隨即似乎明白了什麼:「櫻乃,你該不會是……」
Louise適時地停住了話頭,櫻乃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喜歡的不是他……」
Louise正在舀著冰淇淋的動作顯然頓了一下。
「我喜歡的,是另一個人……」
Louise沒再聽下去,只是打斷了她:「如果只是小孩子一樣幼稚的喜歡,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你和Brishen的婚姻才過了多長時間?一個月?還是一個半月?喜歡是不能當飯吃的,何況你別忘了,Brishen並只不是一個會打網球的毛頭小子,站在他身後的,可是名門世族Habsburger!」
這一番話,講得聲色俱下,卻又字字珠璣。就如同就讀大學的時候,櫻乃在加拿大留學,就曾經因為一張亞洲面孔,所以受盡欺辱。
而每每有人欺負她的時候,Louise便會挺身而出為她遮風擋雨,時間一久,她幾乎成了她最為堅固的避風港灣。
她講得也並沒有錯,Habsburger,有哪個家族能有此殊榮,以至於統治一個繁華富饒的帝國長達七世紀之久!
嚴格地說,他甚至還是古老的皇室後裔,擁有著至高無上的純正血統。
櫻乃卻只得自嘲地一笑:「Louise,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Louise抿緊唇線,小幅度搖了搖頭:「那你想怎麼樣?難道想和他一拍兩散,全功而退,然後離了婚就結婚,和你喜歡的人私奔到天涯海角,長相廝守?」
櫻乃緘默不語。
「你太年輕了,Mrs Habsburger!」 Louise毫不留情,那句「Habsburger之妻」更是給了她當頭棒喝,見櫻乃黯然地垂下眼簾,她有些於心不忍,便放緩了語調:「喜歡並不意味著就是麵包,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你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了,你能肯定兩個人可以一直相濡以沫,坦然面對以後柴米油鹽的瑣碎日子了嗎?」
平心而論,除了她從少女時代就開始瞻仰的少年之外,她再都沒有見過比Brishen更為優秀的男人了,俊美多金,卻又不失風度。
哪怕單單就從自己的私心來講,她也希望能看到好友有一個幸福的歸宿。而她能夠嫁給Brishen,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算是高攀了吧。
而且,對於她Louise來講,愛情,跟幸福是始終都是劃不上等號的。
Louise講得句句切實,她豈能將婚姻視為兒戲一般草率行事?Habsburger是一道百丈竿頭的門檻,不是她說進就能進,說走就能走的。
可是這樣下去她會瘋掉!
「Louise,我忍受不了天天和不喜歡的人面對面地生活在一起,我就算再能自欺欺人,也背叛不了自己的心!」
他與她本不相愛,卻因著一紙婚書而被束縛,每日每夜對著自己不愛的人強顏歡笑。
Louise語重心長道:「時間總是能夠沖刷掉一切事物的,如果有一段時間沒能見面,你很快就可以忘掉他了。在這之後你會發現,其實愛情這種東西,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可是她就是怎樣都忘不了他,無論能否相見,她還會忍不住將他作為自己前進的動力,去驅趕自己一路狂奔。
更何況……
「就算我竭盡所能去忘卻,也是無法做到的!你也知道Brishen是網球名將,以後我和他,會有很多的機會不得不見,想要忘記又談何容易!」
Louise不由訝異得睜大了眼睛,Brishen身邊的人非富即貴。
「他是……」
「越前龍馬!」
這四個字,幾乎是耗盡了櫻乃畢生的力氣。
「吭匡」一聲,Louise手中的冰淇淋勺子跌入了已經融化掉的冰淇淋杯底,現在正值夕陽西下,秋橘一般的陽光映射在她的臉上,襯得她的臉格外美麗。直到幾聲鴉鳴響起,鳥兒也撲扇著翅膀相攜回巢,她的理智才被喚回。
越前龍馬,這是一個在她還是情竇初開時,隨著父親觀看美網公開賽之後,一個再都無法從她記憶之中抹去的少年。
那時,年少的她,因著他在球場上奔跑跳躍,並且英姿颯爽的身影而春心萌動。
更何況,見到他的芳心砰動,現在仍舊沒有改變……
即使她知道,這是一個只能讓她終生仰望,並且無法接近的人。
櫻乃無暇顧及她的反映,只是木訥地望著日落,她的臉頰也被度上一層蜂蜜色的金光,只不過,從側面看去,依稀可以辨認出有一串晶瑩得猶如珠子般的銀輝懸掛在上面。
連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她臉上已是淚流滿面。
Louis目不轉睛地盯著櫻乃,她愛的是龍馬嗎?龍馬也喜歡她嗎?如果他們兩情相悅的話,她又應該怎麼辦好?這個想法突然在Louise的腦海裡蹦了出來,心中竟是五味陳雜,她自己也嚇了一跳,這到底是怎麼了?櫻乃是她的好朋友不是嗎?她怎麼能有這麼骯髒齷齪的想法?
「叮叮叮……」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喚回櫻乃的神智,她瞅了一眼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過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接通了電話。
「喂。」
「科拉別墅大酒店,晚上你陪我出席一個酒會。」Brishen講得簡潔而語速飛快,甚至還帶有一點命令式的口吻,這令她一陣反感。
「沒空,就你這光芒四射的魅力,還愁找不到女伴不成。」櫻乃故意正話反說,以同樣的口氣回答得簡潔而語速飛快。
電話那頭似乎是輕聲笑了兩下:「這次是美網主席開辦的晚宴,你的父親也會出席,就算我和你婚姻生活不和睦,也沒有必要公諸於世吧?」
一對新人,應該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可以粘在一起才對。只不過她和Brishen,卻是恰恰相反。
她不得不應了一聲,隨即便掛掉了電話。她在Louise的單身公寓裡住了一個星期,Brishen卻不聞不問,就連一個問候性質的普通電話都沒有打過來,好不容易打來了,就是有事吩咐,她又何必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不過這樣也未嘗不好,這意味著她和他的私生活各不相干。
櫻乃站起身來,深呼吸了一口氣,真誠地感謝向Louise道謝:「謝謝你,Louise,我會好好想想你說過的話的。」
Louise報以一笑,她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卑鄙無恥,於是略帶內疚地回應道:「剛才的確是我言重了,不過我仍然希望你可以作出正確的選擇,我的朋友。」
太陽逐漸沉下西山,時候不早了,櫻乃提起座位上的包包,再一次向Louise告別。
Chapter(7)
科拉別墅大酒店,是意大利佛羅倫薩最為豪華的星級酒店之一。能在這裡出入的,無非都是一些腰纏萬貫的官賈商人。
井然有序的幾排長桌上擺滿了美味佳餚,花色繁多,供你自由選擇。櫻乃手持銀盤,漫步走在在客廳內挑選食物。
及膝的白裙襯得她的身子凹凸有致,富麗堂皇的大廳中,明亮的燈光打在她化了淡妝的臉上,竟是一洗小女生的稚氣,頗添了幾分女人的味道,看起來清麗可人。
遺憾的是,跟在她身邊的Brishen嚴重影響了她的食慾,簡直就要令她胃口全無。
因為在進食的其間,有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上流千金走了過來,像條泥鰍一樣扭著水蛇腰,過來跟他敘舊兼……調情。Brishen又來者不拒,於是櫻乃的胃液在翻湧了無數次之後,幾乎要破口而出。
這不,又一個濃妝艷抹的千金小姐往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準確地說,應該是往Brishen的方向走了過來。
她一來便是嬌笑連連:「Brishen,不能有了妻子,就把老朋友給拋到腦後了啊!」
櫻乃沒好氣地嚥下嘴裡的沙拉,不以為然地別過了臉。Brishen的品味就好像他的人一樣低俗不堪,竟然會喜歡這種格調的女人。
「哈,」Brishen咧嘴笑了笑,倜儻道:「Fanny,我可不是那種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的人。」
櫻乃心裡聽得一陣作嘔,新歡?難道是在說她嗎?
只不過,Fanny這個名字還真是奇怪,這個名字她怎麼聽就怎麼覺得熟悉。之前在美國好像聽說過這個單詞,意思,意思……是什麼來著?
他們又你來我往地聊了幾句,其間Fanny時不時捂著嘴媚笑兩聲,笑得直讓櫻乃感到頭皮發麻。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想找個上廁所之類的借口搪塞一下,製造機會給他們兩個好好在二人世界中相處時……
Fanny竟然當著她的面,環住了Brishen健美結實的腰。這本來沒有什麼,可以看為普通的禮節性擁抱。可是她分明看到,她摟住Brishen的脖子,還露骨地在他耳邊重重呵了一口氣。
社交圈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該裝聾作啞的時候,不論你心中怎麼不快,都應該裝聾作啞。
她大概是篤定了她不會當場翻臉,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更何況,Brishen風流成性,是出了名的花心大少。Fanny這麼做倒像是在旁敲側擊,讓她不要以為和Brishen結了婚,就可以讓他清心寡慾。
櫻乃狀似不經意地扭過了腦袋,心裡卻笑得樂開了花。她叉起銀叉,把蔬菜沙拉塞進嘴裡,不動聲色地咀嚼著,然而,怎麼都掩不了嘴角邊那抹明顯上揚的笑意。
Fanny不愧是富家子女,就是看起來艷俗得毫無特色,也懂得如此玩弄心計和把戲。只不過她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她對他,根本連一點興趣都沒有,對他的私生活就更加不會接管過問。
Brishen瞄到她的反應,竟然撒旦一般地笑了一笑,隨即反手便摟住了她的腰!
這回輪到櫻乃有些目瞪口呆,因為他摟住的不是Fanny的腰,而是她的腰!
「呵,要當著我妻子的面幹這種事情,還是等我們過完今年的結婚紀念日再說吧。」
Fanny識相地彎了彎嘴角,便嬌滴滴地轉身離去了。
結婚,結婚,又拿這個來說事了。櫻乃正想著要怎麼反諷,腦袋忽然精光一閃,她便朝Brishen勾了勾指頭。
Brishen有些莫名其妙,結婚一個多月,他們這對夫妻卻只是假鳳虛凰,有名無實。她也從來都不曾向他主動過,現在卻一反常態,態度著實令人懷疑。
然而,他對女人幾乎是有求必應,而且陪她玩玩那又何妨?量她也耍不出什麼高明的招數。
這麼想著,Brishen曖昧地將耳朵湊進她的嘴唇旁邊,櫻乃兀自忍住一個過肩摔將他丟出門外的衝動,神秘兮兮道:「性濫交小心引起……HIV!」
HIV……愛滋病毒,Brishen只覺得額頭青筋暴跳,這個女人,竟然這樣拐彎抹角地來詛咒他不得好死。
就在他剛想要回嘴的時候,入口處卻一陣喧嘩,唧唧喳喳的記者們全被一股腦堵在門外。人群則自動退居兩邊,讓出一條夾道供來者通行。
兩個月後,就是美網公開賽,這次又是美網主席主持的晚宴。
這種場合怎麼會沒有他……
越前龍馬!
他身邊還跟著落落大方的女友,Adalgisa,一個尊貴無比的女人,他還是如此的倨傲,對身邊一切恭維的目光都視若無睹。
然而那雙琥珀般的眼瞳,卻在步入酒店內的剎那,凝視住一抹清新美麗的身影。
Chapter(8)
白色的西裝剪裁得體,貼合在他精瘦的身上,墨綠色的髮絲也被打理得一絲不苟。而沒有了帽沿遮蓋的,貓一般的眼瞳,宛如上等的珠玉一般熠熠生輝。
西服之下的他體格健美,就如同太陽神阿波羅的雕塑,耀眼得足以世間萬物都驟然失色。就算他不發一言,你也能感覺到他那股渾然天成的貴族氣息。
在他面前,你只能自形慚愧。什麼東西往他面前一放,都相形見絀,他多麼有能力令眾生癡狂,讓萬千少女前仆後繼。
他完美的就猶如童話書中走出來的翩翩王子,就連身邊的女孩兒,也是如此的出眾。
這次美網聯賽,他只要按照預定的計劃行動,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夢寐以求的一切事物。
陪伴了他許多年,親如父親的網球教練對他如是說。
可是他注定不會循規踏矩,也注定會不會按著預定的軌道行走。
因為……
他愛的人不愛他,他喜歡的人不喜歡他。就算可以將整個地球踩在腳下,他仍然想得到頭頂上方的那個太陽。
沒有了她,滿心滿室都只剩下虛空。
龍馬的心驀地抽搐了一下,讓他有種拿個網球拍砸了天花板上的名貴歐式水晶吊燈的衝動。
他閉上眼睛又再度睜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個晚宴的男主人,是最新上任的美網主席,那張飽經風霜的面龐,卻在看到Adalgisa的時候喜形於色。
他將她領到主座的右邊,那一個位置,意味著她將成為今晚最為尊貴的女主賓。
櫻乃定定地望著她,心裡像是打翻了醬瓶,酸甜苦辣,五味陳雜。無論什麼時候,她始終都是主角,現在是,在龍馬身邊,也是,又有誰會來注意她這個變不成天鵝的醜小鴨?
「爸爸。」Adalgisa略略頷首微笑,隨即與美網主席擁抱了一下。
櫻乃幾乎是錯愕地瞪大了眼睛,Adalgisa,她,竟然是新任美網主席的女兒!
她知道Adalgisa的家族人才備出,出了不少社會名流。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和網球掛鉤!她的父親,竟然讓她意想不到地成為了新任的美網主席。
網球,網球……
一個想法突然間蹦入了腦海之中,難不成龍馬是因為……
是因為想要快些走上成功的捷徑,所以才會與Adalgisa交往?
櫻乃深呼吸了一口,抑制住自己可笑的想法,她相信龍馬不是這樣的人。而且,像Adalgisa一般具有大家風範的美人,料想無論是誰都會喜歡上的吧。
而且,時過境遷,龍馬又怎麼可能還會記得,她和他也曾經墜入愛河。
因此,就算他不喜歡Adalgisa,他身邊的那個位置也輪不到她。
他於之她,自始自終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吧。他們之間始終籠著一層薄薄的霧,總是可以朦朧地看見對方,卻怎麼都難以伸手碰觸。
宴會宴請了許多社會名流,也舉辦得極為講究,每道精緻的菜餚都搭配上一種特定的酒漿。而她的酒量不好,在結婚的當天就已經表現得淋漓盡致。喝得稍微多了一點,就覺得腦袋有點隱隱作痛。
她站起身來,禮貌地向主人告辭,打算到外面走走。歐美人把餐飲當成一項社交活動,喜歡和周圍的陌生人談天說地,因此,Brishen的座位並沒有安排在她身邊,當然了,她也樂得可以不見到他。
櫻乃走到門口,男侍者禮貌地為她推開門,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她卻猛然頓住了腳步。
「女士們先生們,」美網主席拿著麥克風,臉上是一貫標準的職業微笑,「今天,我的獨生女Adalgisa,將於與她的愛人越前龍馬在這裡舉行訂婚儀式,不久之後,聖約翰大教堂將會為他們奏響神聖的婚禮進行曲!」
這一場演說設置得別出心裁,席間一片掌聲,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毫不意外。越前龍馬與Adalgisa的戀情眾人皆知,交往也有了一些時日。結婚,幾乎可以說是水到渠成。
櫻乃只覺得腦海一片空白,手腳也麻木發冷,心像是被人生生切成兩半,一塊一塊變得血肉模糊。
之前,她甚至還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有萬分之一的渺茫機會和龍馬繼續走下去。可是現在,就憑這短短的兩句話,就粉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忘了自己是怎樣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的,也無暇顧及他又講了什麼,以及周圍人們詫異的目光。只知道當月光的銀輝撒落到她身上時,她跌倒在草地上,嘴角已是一片鹹澀。
她坐起來,將臉深深埋在了膝蓋上面。
一道黑影不期而然地擋住她眼前的月光,櫻乃睜開哭得紅腫而刺痛的雙眼,從臂彎裡抬起了腦袋,淚眼朦朧間,卻只見到了幾簇墨綠的髮絲。
龍馬……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