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8
屍檢報告顯示,死者生前被注射過甲卡西酮,這是一種俗稱為“浴鹽”的新型毒品。該藥物與冰毒結構類似,可極大提高人大腦中的巴胺和去甲腎上腺素水平,其興奮功能可比可卡因強13倍。無節制攝入“浴鹽”會造成短期失憶、心率劇增、出汗增加、瞳孔擴散、行為失控甚至自|殘,以致陶醉於肢體暴力無法自控。對比死者下肢刀傷的角度,應該是在甲卡西酮的刺激下自|殘的後果,至於臉上的笑容,則是因為藥物中混合了笑氣的緣故。
過度失血加上中樞神經麻痺,讓死者很快死去,而凶手在她死後,將她佈置成陳屍現場的形態——浴缸中血水的濃度遠遠低於失血的量,應該是死者失去意識之後才被放入水中。同時西崎薰還在報告中提到,浴缸中的血水及死者的體內都檢測到有少量精|液殘留,但因為下肢毀壞嚴重不能判斷是否有過|性|行為。
佑希將死者的名字寫在白板上,一邊梳理對方的人際關係網,一邊整理思路:“死者是演員,沒有吸毒史,凶手給她注射甲卡西酮造成這樣的死亡狀態,表示對她懷有深刻的厭惡,隱藏著毀滅和侮辱的含義,死者體內殘留有精|液,可能表示凶手對死者有過|性|幻想或者是仇殺,用這種方式羞辱她。”
“我們排查了死者身邊聯繫密切的關係人……”佐藤美和子邊說邊無可奈何地拿出了一張紙,上面長長的一串名字讓佑希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雖然是演員,人際關係複雜一些,但是沒想到會複雜成這個樣子。公司的老闆、經紀人、導演、合作過的男演員……佑希幾乎能想像出加藤妙子的私生活是多麼豐富多彩。
這樣多的關係人,根本就和沒有排查一個樣子,不可能從中得到什麼有效信息。
“目暮警部!”貴志榮子攥著一份報紙匆匆跑進辦公室,臉色有點發白,“今天的《日讀新聞》頭版,刊登了這個……”
展開的報紙上,正中間赫然是一排死者的照片,眼瞳渙散、舉止癲狂,有明顯是注射毒品過後的亢奮模樣,有的則是她無法控制自我而用利器自|殘的照片,但不管是哪一張,都絕對不是記者能在案發現場拍到的。
報導的標題用了加粗的黑體字——當紅女演員的死亡內幕。
很明顯,這是凶手在作案過程中拍下的,他將它們寄到了報社。
為了徹底毀掉死者的聲譽,也為了讓自己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
這是一個通過犯罪尋求自我肯定、滿足自我欲|望的凶手。
白鳥立刻聯繫了寫這篇報導的記者,但對方也無法提供更多有效信息,只說照片是被人寄到報社指名給他的,雖然他也奇怪這些照片的來源,但為了銷售量和出名,就沒想太多。
這個自私而魯莽的舉動將警視廳推到了風口浪尖。
之前為了不激起民眾的恐慌,雖然發生了謀殺案的消息沒有隱瞞下來,但被害人的死狀卻並沒有洩露,警方也沒有向媒體透露任何有關案件的細節,如今這組照片一經曝光,其血腥暴力程度讓社會一片嘩然,破案的壓力頓時撲面而來。
雪上加霜的是,第二名受害人的屍體也在自己的公寓被發現,報案人同樣是死者請來的家政人員。
只消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同一個凶手作為。充滿了血水的浴缸中,水面上漂滿了鮮豔的紅玫瑰,受害人與加藤妙子被摧殘得如出一轍的身體靜靜地躺在裡面,美麗的臉上同樣帶著恍惚的笑容。
柴崎幸子,23歲,與上一案件中的加藤妙子是同屬一家經紀公司的演員。
白鳥和佑希去經紀公司瞭解情況,佐藤和高木對被害人最近幾日的行程和人際關係進行梳理,鑑識課則開始對屍體做全面檢驗分析。
柴琦臉上的妝已經全部卸乾淨了,指甲裡殘留的纖維是非常普通的皮革,應該是被脅迫過程中抓到的凶手的衣服,並不具有指向性。注射毒品的地方在頸部右後方,針孔附近仍然有些紅腫,表示推入液體時的速度相當快,而且在這個部位進行注射,可以讓毒品最快速度地作用於大腦中樞神經。死者有耳洞,但耳環卻不知去向,耳垂完好沒有被扯傷的痕跡,表明凶手並沒有用暴力取下她的首飾。但與之相對,卻是下肢觸目驚心的傷口——角度顯示,依然是死者在毒品致幻作用下自|殘的結果,並且,體內同樣殘留有少量的精|液。
柴琦屍體的發梢有一縷褪了色,同樣身為女性,西崎薰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一點,明白這是染髮不久,染髮劑還沒有完全定型時遇水的結果,她緊接著化驗過死者的頭髮後,發現對方並不是第一次染髮。
有染髮經驗的人,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也就是說,他們現在看到的死者的黑髮,很可能是凶手染的,在將死者放進浴缸時染髮劑還沒有完全定型,所以沾了水的發梢有一部分掉了顏色。
上一個案件的受害人加藤妙子,也曾經染過發。但那時西崎認為她是演員,又是女孩子,染髮很正常,所以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所以這個結果也並沒有在屍檢報告中反應,看來她遺漏了點東西呢。
抵達經紀公司的白鳥和佑希正在對柴琦和加藤身邊的工作人員做筆錄。
據柴琦的經紀人平良慎之回憶,柴琦幸子為人低調,卻肯吃苦,培訓和工作都很賣力,又十分謙遜,沒有發現與什麼人有特別的不和,最近還接到了一部短劇的通告,在劇組的口碑也很不錯,想不出她被殺害的原因。加藤的經紀人高野大介則稱,加藤妙子最近剛剛取代比她入行早一年、名氣也大一些的前輩宮野美佳出演了一部電影,所以表現得有些驕傲,他覺得這也許是加藤遭到嫉恨進而被謀害的原因。
“誒?我對妙子嗎?”面對詢問,宮野美佳顯得有些錯愕,“妙子是個非常有天賦的後輩,我們關係還不錯,沒有通告的時候經常會一起去逛街。”
“聽說加藤小姐最近取代你出演了一部電影的女主角,你是否為此感到生氣?”儘管宮野美佳的表情十足無辜,但佑希身為女性,可沒有憐香惜玉的美好品質,所以她依然不為所動,十分直接地提出了自己的懷疑,“而且柴琦小姐在你主演的短劇裡也與你有合作,聽說她在劇組的人緣不錯,你怎麼看?”
宮野被問得一怔,等到反應過來佑希的意思之後,白淨的俏臉頓時漲得通紅:“警官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說我謀害了妙子和柴琦小姐嗎?這太可笑了!我怎麼可能就因為妙子出演了電影,或者是柴崎小姐的風評不錯就殺了她們呢?你這麼說實在太不負責任!”
“啊那個,我們只是例行詢問而已,沒有別的意思。”白鳥顯得有些尷尬,連忙擺手否認,相比他的慌亂,佑希的反應則平淡很多,她只是挑了挑眉,目光從宮野漂亮的臉上掃過。
即使是感覺被冒犯了而生氣,宮野的表情也依然維持得很好,沒有出現出離憤怒之後的五官扭曲。看得出,她訓練有素,作為公眾人物,需要在鏡頭前時刻保持最美好的形象,她已經習慣了將情緒完美控制,相比其他人,宮野生氣的反應微乎其微,只有微微向中間提拉起來的眉頭顯示出她非常不快的信息。
“我只是陳述事實。”佑希的聲音毫無起伏,絲毫沒有在意宮野像是被刺傷了的反應,“請回答我的問題。衝我生氣是沒有用的宮野小姐,能證明你無辜的最好辦法掌握在你自己手裡,我只需要實話。”
儘管宮野美佳覺得被冒犯而顯得非常不高興,但在佑希的堅持下,還是沒好氣地回答:“電影選角輪到誰都很正常,我沒必要因為這種事不高興。柴崎小姐在劇組表現很好,我也很欣賞她。就是這樣!我接下來還有工作,兩位請回吧。”
匆匆丟下這樣一席話,宮野在助理的陪同下豁然起身離開,腳步顯得有些匆忙,很顯然非常抗拒這次見面。不過佑希也絲毫不以為忤,她坐在座位上目送著女演員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目光變得深邃。
儘管表情非常細微,但宮野美佳的確說的是實話,讓佑希在意的是另外兩點。
首先,聽到自己這樣的詢問方式,宮野的助理瞳孔擴散,眉毛併攏嘴唇緊繃,看上去比宮野美佳本人的憤怒程度更甚,就算出於助理維護藝人的角度,她的表現依然讓佑希覺得有些過了頭。而且總覺得,加藤和柴琦都與宮野長得有幾分相似。
作者有話要說:看CM讓我瞭解到一個事實
我們生活在一個多麼安全的國家裡啊!
不用時刻擔心被變態殺人凶手給祭了刀~
☆、Episode 29
因為《日讀新聞》刊登的照片,最近的東京人心惶惶,人人都知道有一個專門針對年輕女性的變|態殺手還未落網,原本夜生活非常豐富的東京似乎一下子安靜了很多一樣。雖然已知的兩名受害者都是演員,但誰也不能保證凶手針對的就只有演員而已,因為這件事,手冢堅持每天下班之後來接佑希,家人也不再同意她一個人住在公寓。
作為側寫師,雖然還沒能完全分析透徹凶手的特徵,但佑希也知道,這類罪犯作案有自己選擇的特定人群,自己並不符合對方的條件,應該沒什麼危險,但為了讓家人和手冢放心點,她也沒有固執己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幾天連續加班產生的錯覺,前段時間彷彿一直在背後注視著她的視線最近似乎又明顯了很多。
踏進家門的時候已經超過了晚上10點半,鑑於媒體和民眾的壓力,警察廳要求限期破案,這幾天負責這起案件的男性警員幾乎住在了辦公室,佑希雖然沒有到像他們一樣隨時待命的辛苦狀態,每天加班也是必不可少,但即使如此,不管她幾點結束工作,手冢永遠都能準時出現在警視廳門口,雷打不動。
有好幾次,佑希看見他在車裡翻看厚厚的卷宗資料。
她知道,最近特搜部有新的調查對象,也正是進入忙碌的時段,但在她面前,手冢從來沒有露出過任何辛苦的端倪,也從沒有任何一次在接她的時候遲到過。
對於手冢看重行動多於語言的性格,佑希早已深深瞭解,但正因為如此,她才更覺得溫暖。這個人寧願辛苦,寧願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卻依然默默做了一切他認為對的事情,從沒有說出來過,相比那些口頭花哨的男人,他的確不太擅長哄女孩子開心,但是佑希喜歡的也正是手冢國光這一點。
沉默卻可靠,嚴肅卻溫柔。
佑希的父母也還沒有睡覺,自從這個案件公之於眾之後他們就要求佑希搬回家住,每天在她回家之前絕不會入睡,儘管知道手冢每天都會安全將她送回來。
佑希回到房間做的第一件事總是拉窗簾,她深知在明亮的燈光下人們的舉動能被暴露得多麼徹底,平時也總是很注意這方面的保護。她仔細地扣上了窗戶的鎖扣,拉好窗簾,猶豫了幾秒鐘之後從窗簾旁邊的縫隙向外看了幾眼。
街道上只有路燈亮著,已經深夜了,房子外面幾乎看不到行人的蹤跡,整個社區靜悄悄的,就好像剛才她感覺到的視線是錯覺似的。
這不是第一次。佑希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且科學理論也證實,人對於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能夠有所感應的,頻繁產生這樣的感覺不會是心理作用。
說明的確有什麼人在暗處注意著她。
作為負責本次案件的參與者之一,佑希最先想到的可能性就是正在追查的凶手,但是跟蹤並不符合這個凶手作案的模式,而前兩起案件中個人的特徵卻又太過鮮明了一些。
很難相信這樣的凶手會隨機改變自己的行為方式。
相比案發現場所體現的行為,跟蹤通常會是存在感不強的疑犯採用的方式,前者表達的是仇恨和憎惡,而後者則通常是移情作用導致。
雖然並不太像是這次案件的凶手所為,但被人跟蹤總不是一件好事,佑希覺得身上有些發冷,就算她學習犯罪心理學,工作中頻繁接觸各種類型的罪犯,但她畢竟是個正常的女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情當然會排斥。
只是這種還不能確定的事情,她也不想告訴父母讓他們徒增擔心。
因為心裡裝著事,佑希當晚睡得不太安穩,第二天早上起來眼圈下面有一層淺淺的青色,她不得不化了個妝來遮掩自己的臉色,但是還是一上車就被手冢看了出來。
“案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不要太辛苦。”他發動了引擎,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解釋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最終被佑希嚥了下去。她並不能確定是否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在跟著自己,不想說出來讓人擔心,但依手冢對佑希的瞭解,他還是看出了她的躊躇。
佑希一直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女孩子,她注重效率,不矯情扭捏,能讓她這樣躊躇的事情並不多,所以手冢皺了皺眉頭,把車停在了路邊。
“你到底怎麼了?這幾天一直心不在焉的。”手冢不愛說話,不過不代表他看不到,雖然大部分時候他並不干涉佑希的工作,尊重她的獨立,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佑希與平常不同的地方他還是注意得到。之前沒有問是不想讓她覺得沒有自主空間,加上她的狀態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樣,這才讓手冢放心,只是從今天的情況來看,也許事情比他想得要糟糕。
車廂隔絕了街道上大部分嘈雜的聲響,男人的聲音清晰而富有磁性,有種令人心安的魅力,佑希看著手冢眼睛後的雙眼,在裡面看見自己的身影。
“沒什麼”三個字在嘴邊打了個轉,佑希突然不想這樣說了。
既然手冢這樣問,就算她說沒事,他也不會相信,只能讓他更擔心而已,還不如全都告訴他得好,而且看到對方那雙目光柔和的眼睛,佑希就有一種被珍視的幸福感,也不太想要敷衍對方。
不過最後那一點小小的心思,她是不會說的。
雖然已經儘量婉轉地表達了遇到的情況,但手冢並沒有因此就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他的表情原本就冷峻,在這種時候更加顯得嚴肅起來:“看清那個人的長相了嗎?”
佑希搖了搖頭:“我也不是很確定,只是偶爾有感覺而已,所以……”
她自己就在警視廳工作,通常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警察是不會介入跟蹤事件的,況且佑希也不太願意把這件事告訴自己的同事讓他們分派警力來照顧自己。
手冢沒有再說話。
雖然認識佑希的時間不算長,但他絕對是瞭解對方的。如果頭天晚上在家裡感覺到的視線是確實存在的,以佑希的性格,一定是不願意再和父母住在一起了,但是指望警察破案,手冢也沒抱多大希望。每年疑似跟蹤的案件不知凡幾,不出現實質性後果警察通常都不會插手。
見他臉色不太好,佑希從副駕駛席上探過手來覆在手冢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也許是我想太多了,再說他也沒對我怎麼樣,總會有辦法的。”
話是這樣說,但雙方彼此都明白,這不過是寬慰之言。
男人修長的手臂攬過女孩子的肩,手冢的聲音不高,透過胸膛的震動傳到佑希耳中,聽上去有點模糊:“我希望可以在任何時候都成為你的依靠,可以保護你。”
“你現在不就在做嘛。”佑希微微抬起眼睛看著手冢乾淨的下巴,心情奇異地放鬆下來,“沒人能比你做得更多更好了,不然我媽也不會這樣放心。”
她一直都這樣充滿善意,即使他不善言辭,不懂浪漫,也從來都是第一個能夠看進他心裡,瞭解他想法的人。她對他從不要求,總是理解而包容,即使相識的時間並不長,卻牢牢住在了他心裡一樣。
他更加用力地握了握佑希的手,將她的手包進自己的掌心。
感覺到手上再次傳來的熱度,佑希有些驚訝地微仰起臉看去。
目光碰撞糾纏在一起,沒有人想說話,彷彿走過了好久才能這樣兩兩相望,只是短短幾分鐘而已,佑希卻從手冢的眼中看到了很多東西。
他從心底裡珍視她,愛惜她,不願意她面對任何危險,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因為被窺視和跟蹤而產生的微微不安的感覺慢慢消失,彷彿一下子心就突然變得極為堅定了一樣,佑希不想眨眼睛,也不想開口,心中有種強烈的感覺,她可以永遠這樣依靠著他。
女孩子美麗的臉龐清晰地映在手冢的眼裡,眼神明亮,嘴角微翹,柔軟亮澤的發上帶著好聞的香氣。她的骨架纖細,他能一手握住她圓潤的肩頭,微暖的體溫隔著衣衫悄悄傳遞過去,如此鮮活,如此生機勃勃。
他覺得胸口有點發熱,有種想吻她的衝動。
然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看著手冢慢慢低頭,佑希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第一次和一個男人靠得這麼近,對方還是自己喜歡的人,她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情,腦袋很沒出息地開始罷工,朦朧中只聽到他有點暗啞的聲音:“閉上眼睛。”
思維完全停止,佑希甚至能感覺到眼簾的顫抖,唇上傳來輕柔的觸感,鼻端全是男人幹淨的襯衫上好聞的薄荷的清香,如同清晨帶著草木香氣的微風,輕易沁人心脾。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第一個吻,真是好難寫!
不管怎麼寫都害怕OOC~
☆、Episode 30
頂著暈暈乎乎的腦袋,佑希刷卡輸入密碼,頭也不回地鑽進電梯,白皙的臉漲得通紅。
自從在車上被吻過之後,她往常伶俐的模樣就完全消失不見了,行動完全只憑本能,呼吸到現在都急促得有點過分。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著那一瞬間手冢國光溫柔到極致的面容和那個輕輕的吻,佑希不由自主撫著自己的嘴唇,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之後,原本就泛著紅暈的臉一下子變得更紅了。
導致路過她辦公室的佐藤美和子一臉擔憂地望著佑希:“你怎麼臉這麼紅?發燒了嗎?”
法醫西崎薰的屍檢報告終於送到,目暮警部召集全體人員開會。新的報告中著重指出了兩個被害人均曾染髮,並且懷疑柴琦的頭髮是被凶手染的疑點,同時附上了柴琦褪了色的黑髮下顯現出的亞麻色發的樣本。佑希看著報告和髮色樣本,眼前突然閃過一個人影。
宮野美佳的頭髮,也是亞麻色。
由千葉向經紀公司的人詢問,很快就得知,加藤妙子在案發前一天出現在公司時,也是一頭亞麻色的長發。如果兩起案件是同一個凶手同一模式下的結果,那麼很可能加藤妙子的發也是凶手染的。
凶手是個行為矛盾的人,佑希想。
他用利器脅迫受害人,讓她們不敢反抗,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奪取她們的意識,令她們在神志不清下做出血腥的自|殘行為,還在她們的屍體內留下具有侮辱性質的體|液,這是極度憎惡的表現,但他卻細心地給死者卸妝,並且輕柔地摘掉她們的首飾,沒有給她們造成額外的傷口,還在水裡撒上了花瓣讓她們看上去死得唯美。從這一點上看,他又像是在憐惜她們。
但是為什麼要給兩名死者都染髮呢?這究竟是凶手出於精神原因,認定必須經歷的謀殺步驟,還是隨機的行為?兩名死者都是亞麻色發,也都與宮野美佳長相相似,很顯然,把她們聯繫起來的關鍵環節,就是宮野。
這個凶手,是宮野美佳的忠實擁護者,所以他殺死了與宮野相似、並可能阻礙宮野事業發展的加藤與柴琦,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要給死者染髮——他不想死者以那種與自己的偶像極為相似的姿態死去,也不想警方聯想到宮野身上。
這是佑希給出的推斷。
這個推斷顯然令宮野美佳很難接受,當佑希再一次與宮野約談,請她回憶是否遇到過跟蹤狂或者狂熱粉絲的時候,年輕的女演員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摀住了嘴。
“天吶!”眼淚在漂亮的眼睛裡打轉,宮野靠著沙發靠背,聲音發抖,“您的意思是說,她們是因為我才被害的嗎?怎麼會這樣……”她的肩膀輕微地顫抖著,神色崩潰,無聲地哭了起來,嬌小的身體看上去尤為惹人憐愛。
佑希適時地給宮野遞上了一盒紙巾,坐到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感覺到對方整個人都在微微地發顫。她可以理解宮野的感受。
即使自己並不知情,但莫名其妙成為兩起謀殺案的關鍵,凶手還很有可能是因為對自己的移情作用才加害了別人,對於任何一個心理正常的女性而言,都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宮野小姐,這不是你的錯。”佑希放緩了語氣,安慰哭得傷心的女演員,“我相信你在這件事中清白的立場,也能理解你對加藤小姐和柴琦小姐的歉意,雖然可能會讓你感到不愉快,但我還是必須要請你幫助我們,只有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才可能早日將凶手捉拿歸案,給兩位被害人一個交代。”
在佑希的安慰下,宮野漸漸停止了抽泣,鎮定了下來:“我願意幫忙,請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謝謝。”白鳥和千葉拿出了筆記本準備記錄,佑希依然循循善誘,“我需要你回想一下,是否遭遇過跟蹤狂或者異常狂熱的粉絲,這對我們偵破案件十分重要。”
根據宮野美佳和她的經紀人皆川崗次提供的線索,搜查一課很快將長期對宮野進行跟拍的娛記下田一郎拘留,但遺憾的是,經過核查,兩起兇殺案發生的時候,下田都有不在場證明,而他對宮野的過度跟拍也被證實只是為了拿到更多具有八卦價值的照片,並不是出於本人對宮野的迷戀。
接下來發生的命案越發顯得之前的推測全都錯了一樣。
宮野的經紀人皆川崗次被發現死在自己的辦公室,頸部右後方被注射了足以麻痺中樞神經的甲卡西酮,致幻作用下,他用放在辦公桌上的一把裁紙刀割開了自己臉上的皮膚,並剖開了自己的肚子。
剛踏進現場,就有新進的警察受不了屋內血腥的場景憋青了臉吐了出來,其他警員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但臉色看上去也不大好,整個房間瀰漫的濃重的血氣令人反胃,裁紙刀割開皮膚造成大量的鮮血噴濺,辦公室的牆壁、沙發和地板到處都是粘稠發黑的血液和流出的內臟。
“死亡時間大概在凌晨的2點到4點。”西崎薰無視讓大部分人感到噁心的死亡現場,快速檢查了屍體的肝溫及屍斑。與前兩起案件相比,這次無論是從受害人的身份還是報案時間而言,都存在明顯的區別,可能唯一讓人認為系同一凶手所為的證據,就是死者都死於毒品攝入過量。
“經紀公司有嚴格的門禁,能在凌晨進入皆川的辦公室並且將他殺害,凶手應該是內部人士。”佐藤仔細查找著室內遺留的痕跡,隨手將找到的證據放進證物袋,白鳥則在被血液噴濺得一塌糊塗的文件堆裡翻找線索。桌子上的文件袋和通告單被攤得亂七八糟,很多已經亂了頁碼,翻找起來有些困難。
佑希在屍體面前蹲下|身,扒開死者的上衣露出他的後背。
被裁紙刀劃開的皮肉向外翻著,血液已經凝固,泛著黑紅色,死者皆川崗次的後背上有一行明顯是凶手刻下的字跡——把她還給我。
“凶手留言‘把她還給我’,這個‘她’指的應該就是宮野美佳。”在會議室裡,佑希說出了自己的結論,“我們找宮野談過話之後,皆川就推了所有的通告讓宮野待在自己的公寓不要出門,也許是這種行為阻礙了凶手接近宮野,所以他才在憤怒之下殺了皆川,除掉絆腳石。”
“那這樣看的話,凶手應該是名性格內向、不擅長與人打交道的男性,不管是用給受害人注射毒品還是在皆川背後刻字的方法,都顯示出他性格中懦弱的因素,兩名女性受害人的死狀也驗證了他對宮野曾經有過|性|幻想,將受害人當成了宮野的替身滿足自己的欲|望。”跟佑希共事了這麼久,佐藤多少也有了一點側寫的經驗,此刻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佑希沒搭腔,她盯著三個死亡現場拍下的照片,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凶手對女性的態度明顯比對男性溫柔,如果出發點都是因為宮野,那麼一邊是阻礙宮野事業發展的兩名女演員,另一邊是阻礙自己接近宮野的經紀人,在凶手心中應該同樣惹人厭惡,為什麼呈現兩種不同的手段?
也許,凶手可能是女性,所以在行兇過程中無意識對女性給予了一定的寬容?
因為這個新的猜測,佑希暫時忘卻了晨間的車裡手冢那個吻給自己造成的衝擊,一心撲在了案捲上。
連續死了三個人,已經算得上是連環殺手了,很少有女性能夠做到這一點,要印證這個猜想,佑希需要更多的證據。
在現場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雖然只有很輕微的一點,但在濃重的血氣中她靈敏的嗅覺還是捕捉到一絲香水的甜味,她翻找了皆川的辦公室,沒有發現香水瓶,那點若有似無的香氣是類似玫瑰、廣藿和麝香的調和,不是男士香水該有的基調。
到達案發現場的時間與推測死亡時間最少相差6小時,除了凶手,不可能有其他人會在皆川的辦公室留下這樣的痕跡,而留香能超過6小時的香水並不多。
她請西崎薰對皆川衣服上取下的纖維做了化驗,從裡面提取出柑橘、玫瑰、廣藿香和白麝香精油的成分,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那是Dior花漾精靈淡香水的成分,凶手是宮野身邊極為相熟的一位女性。
符合側寫、與宮野關係親密的女性,佑希只想到一位。
在警視廳第一次與宮野進行談話時陪在一邊,曾因異樣的反應引起了佑希注意的助理,森明美。
逮捕沒用多長時間,森明美對罪行供認不諱,稱宮野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對她伸出了援助之手,讓她擔任了自己的助理,兩人關係親密,她最崇拜和親近的人就是宮野美佳,所以見到加藤和柴琦模仿宮野的打扮並且在事業上搶走了本應屬於宮野的光環,她就殺掉了她們。至於皆川,則是因為他一直對宮野有覬覦之心,這次事件發生之後又以此為藉口強制宮野留在公寓,除了皆川本人連自己也不被允許和宮野見面,她極度厭惡皆川的做法,所以也除掉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一想到部長大人溫柔kiss的畫面就覺得佑希好幸福~
雖然現在她正被變態盯著……
但是有個好男人還是好幸福!
作者我也想有個這樣的好男人啊!
為什麼現實中的男人都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