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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偽綜漫)末世錄》作者:芷音璃【完結】短篇。

《(偽綜漫)末世錄》作者:芷音璃【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424個瀏覽者
文案:

如果注定死亡,我隻願與你同槨。

我和庫洛洛交往的天秤從來都不是平衡的,他一直處於高高在上的那一頭,我最擔心的一點就是——如果哪一天,這個天秤徹底失衡,那麼我將迎來的,是否還是死亡?

本文大概講的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廢柴在庫洛洛的調|教(?)下演變成一代變態(?)最後大家一起莫名其妙同歸於盡(?)的故事……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誤導大眾的。其實這隻是一個……妄想報複社會的莫名其妙的噴文而已。

文案無能簡介無能什麼的,真的不能怪我!

關鍵詞:
● 末世,微重口,偏成人向
● 大雜燴綜漫,非無限流
● 三觀不正
● 妄想報複社會的產物
● 個人主觀主義,極度中二
● 狗血HE,CP……還用我說嗎?

內容標簽: 綜漫 少年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真咲[xiao] ┃ 配角:家教眾,死神眾,獵人眾,VK眾,各種強人人渣眾 ┃ 其它:末世,綜漫,喪屍,戰爭,各種渣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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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全面爆發

  事情發生在一個深秋的黃昏。橙色的夕陽斜斜照下,正值逢魔之時。
  
  我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家,推開門的時候強打起精神說了句「我回來了」,可惜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瞬間的慌張在看到桌子上留下的字條才得以平息,媽媽只是出門去了,聽說今天超市有減價大促銷。
  
  我看著字條歎了口氣,然後重重地將自己摔到沙發裡。
  
  在外面我總要小心翼翼地看著別人的臉色生活,只有安靜地呆在家裡的時候才能真正地放鬆。
  
  每個人都戴著不同的面具,我也不例外。
  早就已經過了那種幻想著外面的世界很美好的年紀,不管是夢想、自尊還是別的曾屬於我,本該被珍藏在心底某些代表著美好的東西,都早已被時間和現實狠狠地碾碎成渣。
  
  還在奢望著有誰向你伸出手嗎?還在天真地認為只要哭一哭明天依然會很美好嗎?
  
  每個人都會有抱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的時候,但是當我真正地靠著自己的努力站在這個社會的某個角落的同時,也就意味著這種思想的破碎和瓦解。
  
  ——哭泣除了代表示弱以外,一無是處。
  我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深刻體會到這一點。
  
  我也曾有過那樣天真的年紀,考試成績不理想,就哭一哭,躲在媽媽的懷裡撒撒嬌,然後一切都會過去。那時候我理所當然的認為,只要這樣,所有人都會原諒我,包容我,愛護我。
  
  但是那些粉飾太平的假像很快被現實打擊地支離破碎。
  
  我在一本書上看過一個匪夷所思卻令人嚮往和期待的設想,如果回到十年前,你會做些什麼來改變未來的命運呢?
  
  站在現在的角度,如果我能回到十年前,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地設計我爸媽離婚。
  因為這樣光明正大地分開,總比一方被另一方拋棄要來得好。
  
  我的媽媽是一個很溫柔並且具有非常傳統思想的保守女人,對於她來說,被一個曾經深愛過的男人拋棄是足以致命的。那時候的我還並不能體會她的心情和想法,我只是一味地為以後終於可以不用再見到那個男人而由衷地高興著。
  
  那時候的我認為,那一天是我十幾年的灰暗人生當中,最美好最值得紀念的一天。
  
  我不知道的是,同樣是這一天,成為了我媽媽人生中最無法挽回的一個致命打擊。
  
  ……我還真是二得無可救藥。
  
  最該死的是,在那個男人離開之後,我看到了媽媽瞬間頹然地坐在地板上,捂著眼睛無聲痛哭,她的聲音哽咽,斷斷續續地在呢喃著些什麼。而我,卻依然帶著仿佛劫後餘生般的慶倖的表情走過去,摟住了她的肩對她說:那個該死的混蛋已經走了,我們以後能過得更好,真的,相信我,媽媽……
  
  我只是出於「想要過得更好」的心態去安慰她,卻不料無意之中在她的傷口上灑了一把鹽。
  
  在那之後我才明白了很多,原來一個人要撐起一個家庭是多麼的不容易,雖然這個家庭已經殘敗不堪,但即使是苟延殘喘,它也依然存活著。
  
  那個老男人離開之後,我便綴了學,媽媽一個人的工資和積蓄完全無法再繼續供我讀書,這是一個相當悲慘的狀況,沒有學歷就意味著找不到好的工作,但是那時候的我依然在慶倖,因為我本就不喜歡學習。
  
  那天之後,我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這麼的糟糕。
  
  諷刺的是,每當我對生活失去信心的時候,我總會想起那天對媽媽說的那番我們會生活得更好的話。多麼的諷刺而可笑,原來失去了支撐,我是如此的一無是處。
  
  人是一種很容易去習慣的生物,所以沒過多久,我便習慣了這種為了生活而勞累奔波的日子。
  
  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短期工,和同事的關係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偶爾還要被顧客摸上幾把楷下油,不能反抗不能埋怨只能默默地承受著,否則將面對的就是一句「你明天不用再來了」。
  
  長時間這種低姿態的生活,讓人不得不去學會隱忍。
  
  不再妄想被誰救贖,雖然這並不代表著對現實失去信心和希望,但在我的意識裡,這樣的人生將長久地持續下去,也許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天為止。
  
  這並不是自甘墮落,只是隨波逐流罷了。
  
  事實上雖然這麼說著,但是我也終究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也希望有個人能為我遮風擋雨。但是這種想法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因為下一秒我將面對的依然是殘酷的現實。
  
  一個偉人的一生用一本甚至幾本書來描寫都還嫌不夠,但一個普通人的一生,用簡單的幾句話就足以概括。
  
  在人生的這個過程中,有的人幸運,而更多的人,其實只是隨波逐流。
  
  生老病死,漫長的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到頭來其實就只是簡單的四個字。
  
  上帝對每個人都很公平,但是在他惡趣味發作的時候,總是喜歡在你習慣了一件事之後逼你捨棄,然後再去習慣另一件事。例如你愛上了一個人,但那個人在不久之後去世了,最後你終將遺忘他,愛上另外一個人。在你看來接受、習慣、放棄、失去到再接受、再習慣、再失去的這個過程是很痛苦的,但在上帝眼裡,這只不過是一個遊戲。
  
  如同我一樣,我信仰著上帝,但同時也認為,自己只不過是被上帝捏在手裡的玩物。命運這種東西,於人而言是決定性的;而對上帝而言,不過是一念之差。
  
  時間會抹平人的傷痕,會讓人感到無比的寂寞,所以總有一天脆弱的人們會耐不住內心的空虛再接受一些什麼。
  
  人的心理總是這樣的奇怪,在無數次受傷之後,明明知道如果接受的話還可能繼續受傷,卻依然希望存在奇跡,得到救贖。
  
  誰都無法獨自一個人生活下去,單單是寂寞就足以把一個人逼瘋,所以即使料到了最壞的可能性,人們依然會小心翼翼地去接近。
  
  想想還真是可悲到了極點……
  
  我換了個姿勢,側躺在沙發裡,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哦,不……我又要對這個世界絕望了怎麼辦……
  
  ……開玩笑的。
  
  我鬆開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洗個澡,洗完今天就早點休息吧,實在是太累了。
  
  但是當我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洗完澡之後,我站在二樓的窗戶前,初秋的風有些微涼,我裹緊了身上的浴袍,看著床邊隨著風在空中飄揚的窗簾出神。
  
  橘紅色的夕陽照射下來,投下一大片斑駁光影。
  
  只是這仿佛耗盡生命力一般的餘暉,總讓人很難安心,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錯覺。
  我抬眸看了眼西邊已經快要降落到水平線以下的太陽,收回視線的刹那無意間注意到了樓外的響動,定睛一看這才嚇了一大跳。
  
  這顯然是兩方人馬在打鬥。
  
  一方人數為單數,另一方為複數。只不過就實力而言,顯然單數的那個實力比較強勁。
  
  單數的那個人背影很瀟灑,即使此刻他的外套已經被扯掉了一個袖管,身上也沾滿了猩紅,但是一點兒也沒顯得有多狼狽。
  
  複數的那一方,就有些詭異了。
  那群「人」,看上去像人,但又似乎不是人。
  
  身體歪歪扭扭地前進著,仿佛四肢的骨骼失去了以往的硬度和柔韌性;露出的皮膚不是偏白或者偏黃,而是沉重的青色;表情猙獰地張著血盆大口,仿佛只要確定了獵物就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去撕咬一般;身上多多少少都帶有猙獰的傷口,看上去都是咬痕,血流不止,有的甚至深可見骨。
  
  不要問我為什麼看得那麼清楚,如果你家樓下附近遊蕩著數以百計的這種生物,我想你也能從中很快的找出「它們」的特徵。
  
  情況很明顯,結論就是某個人類在以一敵百,而對手曾經是人類,但現在已經屬於變異的喪屍了。
  
  哦,不……我真希望這只是一場電影,或是下面那些人只是來彩排的。隨便怎麼樣都好,只要一切與呆在樓上的我無關就行。
  
  我是這樣想的,但是似乎從一開始上帝就喜歡和我做對,我是否該慶倖,作為芸芸眾生之一,上帝竟然如此待見我。
  
  我看到了一隻喪屍,用那十分詭異的身形緩慢地爬到了我的視窗,透過窗戶的透明玻璃對著我齜牙咧嘴。
  
  幸好它沒有智商,也大概聽不懂我說的話,否則我一定會嘲笑它一番的。
  
  我不想得罪喪屍,但是它並不會因為我的忍讓而饒了我一命。
  
  那個像是人形蜘蛛的喪屍實在是長的太藝術了,顯然它生前人品不怎麼好,因為它被撕咬的地方是額前。
  
  額頭上被狠狠地扯掉了一塊肉,隱隱露出頭骨,鮮紅的血液和純白的腦漿順著傷口流了下來,它那張面目猙獰的臉一大半都沾染上了這樣詭異的色彩。
  
  它正雙眼空洞地直視著我的方向,似乎之前還受到過一些別的撞擊,它其中的一隻眼球脫離了眼眶,半垂在那裡,顯得那張臉更加的藝術了。
  
  它用手敲打著窗戶,試圖破窗而入。
  
  在它的眼裡,我的定義只是——「能吃的食物」。
  所以我想,卑微的面對著老闆或者顧客那一套對它是沒有用的,它只想吃了我,沒想過要和我和平共處。
  
  哦……也許不該用上「想」這個詞,因為它似乎並不具有思考能力。
  
  所以我立刻放棄了和它交涉的想法,轉身跑進廚房,拿了把菜刀重新回到了臥室。
  
  這個時候,它已經打破了窗戶,正從破碎的裂口裡往屋子裡爬。我似乎已經沒有時間去計算,從哪個角度砍下去濺出來的血會比較少這個問題了。
  
  二話不說,菜刀的刀口對準了它那張極具藝術性的臉,我用力一抵往外一推,它就這麼失去平衡掉了下去。
  
  「嘭通」一聲,我探頭一看,它四腳朝天地倒在地上,臉上插著一把菜刀,身體還在無意識地掙扎著。結果,它被那個以一敵百的少年一拐子抽飛,就再也沒動過一下。
  
  用拐子的少年,在這個小鎮上只有一個。
  
  ——雲雀恭彌,對這個小鎮上的任何人來說都是如雷貫耳的名字。
  
  我想,剛才我那麼鎮定的原因,就是因為雲雀恭彌在樓下抽那群喪屍的關係。在我的意識裡,只要有雲雀在的地方,就擁有了絕對的暴力和絕對的統治,即使對方是無意識無智商的喪屍也是一樣的。
  
  雲雀又抽飛朝他撲去的幾隻喪屍之後,抬眸朝我的位置瞥了一眼,然後又迅速地擺起姿勢戰鬥了起來。
  
  由於有些距離,我無法看清他剛才的眼神,自然也無法深究他所想表達的意思。
  
  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喪屍對於一個社會來說意味著什麼?
  ——崩潰和瓦解。
  如果喪屍的覆蓋面比較廣的話,這種災難性的生物將意味著文明社會的終結。
  
  這就代表,我從此以後不用再去上班,不用再看那些老闆和顧客的臉色了……這真令人興奮和欣慰。哦,不……現在不是在意這種小事的時候。
  
  我該考慮的是如何活下去才對。
  
  ……哦,我的媽媽!我的媽媽正因為超市大促銷而出門在外,如果她……
  
  想到這裡,我僵直著身體,恐懼蔓延上了心頭。
  怎麼辦……怎麼辦?我要活下去,我要去找她……
  
  我慌了神,這麼多年以來,我鮮少體會過這樣的情緒。身體呆愣在原地,四肢無法動彈,而思維卻轉得很快,就仿佛靈魂和身體脫離開來一樣。
  
  媽媽是我唯一在意的人,她要是出事的話……哦不,她會活的好好的,她只會活的好好的,她一定躲在哪兒避難,在等著我去救她……
  
  我發誓,這是我這一輩子用這麼快的速度完成接下來的那些事。
  
  脫下浴袍,換上了普通的長袖運動服,怕被喪屍抓壞圖個心理安慰所以特意穿了兩層,同時換上了合適的運動鞋;將長髮隨意地束了起來,還順帶插了跟尖頭的發簪,緊急情況下可以用來插喪屍的眼睛;幾乎搜刮了整間房間裡所有可能需要用到的東西,諸如利器、輕便的食物、簡單的藥物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小東西,一股腦地塞進了好幾年前用的大書包裡,最後去廚房拿了一套道具,菜刀水果刀應有盡有,這還是我不久之前網購買的,真可惜,這東西以後不是用來剁菜而是用來剁喪屍了……
  
  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大概只用了不到兩分鐘。
  
  我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家門,只希望雲雀恭彌還在不遠處,否則我一個人的戰鬥力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和那一群喪屍比較的。
  
  一打開家門,一股腥臭味就撲鼻而來,浸淫在空氣之中,仿佛已經能將空氣都腐蝕掉一般。
  對於如此猛烈的刺激,我伸手掩住口鼻,等待那一陣陣的不適感褪去。
  家門口倒是沒有喪屍的痕跡,但是還沒走出幾步,路邊就開始橫七豎八地躺著已經被雲雀幹掉的喪屍。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對於一個人來說也是一種極限的挑戰,現在我只想把自己的嘔吐物噴喪失一臉,讓它們原本就很藝術的臉變得更加藝術。
  
  你瞧,上帝總是如此的殘忍,在讓你一個人深刻地絕望之後,再用實際行動告訴你,其實你之前的那點絕望根本不算什麼,真正的絕望現在才開始。
  
  很好,我想,絕處逢生這個詞就是要用在這種時候。
  因為我已經看到了雲雀那美麗而又瀟灑的背影,如果無視掉他那一身色彩紛呈的話……
  
  我快步朝他跑去,已經管不了他到底是不是什麼小混混頭目之類的小事了,現在的他對我來說猶如神祗!
  
  只是我還沒來得及接近他,他那雙標誌性的拐子就已經來到了我的眼前。
  
  
第2章 生死抉擇

  雲雀恭彌的拐子顯然是沖著我來的,他現在大概已經殺紅了眼。
  
  就算還能分得清誰是人類誰是喪屍,他也沒有多餘的心情去區分,而我卻恰恰忘了這一點。他會把我當成喪屍一樣抽飛,而不會顧念著我是同伴而放過我甚至是幫助我。
  
  在如此的絕境中,我下意識的將他的形象美化得太好,以至於徹底忘記了他是怎樣一個人。
  
  我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步伐,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動作。由於慣性,我整個人都是呈朝他撲過去的姿勢。但是我必須阻止這種動作的繼續。再這樣下去,他會殺了我的,因為我的靠近。
  
  但是我的反射神經並不怎麼好,或者可以說,相比較之下,雲雀的動作快得完全超乎了我的認知範圍。
  
  我甚至只能在幾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雲雀的動作,他的拐子擦著我的臉頰,削掉了我幾根髮絲,直接越過我命中了什麼。
  
  那個「什麼」,顯然就是喪屍。
  
  我回頭一看,一隻喪屍就在距離我背後不到二十釐米的地方,它的手高高抬起,仿佛下一秒就會用力地抓緊我,然後啃咬我,吞噬我,以滿足它進食的欲望。
  
  雲雀抽出拐子的時候,順帶噴湧而出的血液濺了我一身。
  
  刺鼻的氣味,黏稠的觸感瞬間侵襲了我的感官。我嚇得站在原地連動都不敢動,現在哪怕走錯一小步,面對的就是真真切切的死亡。
  
  這不是遊戲,不是戲劇,不是電影。
  
  是真實的生活。
  
  我只覺得自己跳出了一個絕望的深淵之後,又掉入了另一個更恐怖更絕望的無盡黑暗。
  
  已經再也沒有任何可煩惱的事了,這個世界的一切只剩下純粹的生與死。
  
  即使身體害怕著,顫抖著,恐懼著,我的視線也都一直沒有離開過雲雀恭彌。
  
  我需要依靠他才能活下去,這一點我有自知之明,如果放我一個人面對這群喪屍,不出兩秒我就會變成它們的同伴。
  
  「謝謝。」我儘量壓低著聲音,想以此來掩蓋語氣中的顫抖和恐懼。
  
  習慣真是一種該死的東西。長久以來,我一直用一種卑微得近乎低到塵埃裡去的方式存活於世,我已經習慣了低聲下氣的道謝或是道歉,這已經到了甚至在任何時候都會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的程度。
  
  雲雀沒有理會我,他依然在奮力地和喪屍戰鬥著。
  
  我站在他兩步之遙的距離以外,這樣他就不會因為我的突然靠近而下意識地攻擊我,也可以在緊急關頭救我一命。我相信他的實力,堅定地相信著。
  
  雲雀恭彌就是這樣一個人,雖然平時看上去很討厭。來我打工的店裡收保護費的時候總是一臉高高在上的樣子,但是他的實力和他的中二程度是成正比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腹誹他,但是我需要以此來轉移我的注意力,否則,我想我的腦子一定會想到什麼恐怖的或者是令我極度害怕的事情。
  
  例如我的媽媽怎麼樣了,例如如果全世界都變成了這副慘狀,那麼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這些我都不想去想,我害怕知道答案。
  ——害怕我得出的結論會是那些我不想得到的答案。
  
  人就是這樣,不到最後關頭永遠不會面對現實,永遠第一個想到的會是逃避,而不是如何解決問題。
  
  逃避能讓人短暫的心安,其實這並沒有什麼不好。
  
  如果悲慘的結局終究不會來臨的話,我寧願永遠都活在逃避現實裡。
  
  真是可笑,上一秒還在嘲諷著別人天真的人,下一秒自己竟然也會生出如此天真的想法。
  
  我想我仍然不夠堅強。
  
  即使呆在雲雀恭彌身邊,我依然無法停止身體的顫抖,無法消減內心的恐懼感。不知是聽到了打鬥的聲音,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新鮮食物」的存在,喪失們一批又一批地湧來,前赴後繼,仿佛永遠也無法終結的噩夢。
  
  就算雲雀再強,他也只是一個人。
  
  我能察覺到雲雀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他的體力顯然正在如此高強度的搏鬥中一點點地消耗殆盡。
  
  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我能做些什麼?
  我惶恐的焦急的如此想著,我迫切地想要找到自己能去做的事情,我不想自己只是作為一個累贅而活著,更加不想什麼都不做只是乾等著死神來終結我的人生。
  
  等待死亡的過程是漫長而恐怖的,即使身體還在強撐著,精神可能先一步使人崩潰。
  
  所以我寧願耗盡一切的氣力,反抗那名為「死亡」的既定命運。
  
  但糟糕的是,雲雀恭彌的自尊心絕對不允許他受到一個被他定義為「食草動物」的女人的幫助。這一點我很瞭解,如果我輕舉妄動,雲雀的拐子下一個抽的或許就是我。
  
  在這樣兩難的境地裡,我除了不知所措之外,其他什麼都做不了。
  
  …………
  
  和絕望相對的是希望。
  
  就在雲雀漸漸體力不支的時候,我們迎來了希望。
  
  在此之前一直跟在雲雀身邊的飛機頭草壁找來了,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小鎮上的人並沒有全部死絕,而剩下來的那些活人已經聚集到了並盛中學。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跟著雲雀和草壁往並盛中學的方向移動。
  一路上依然有很多喪屍在徘徊,不過也都被雲雀三兩下給解決掉了。
  
  我一直都知道雲雀這個人很強,但對於「強」的概念,今天第一次如此清晰得瞭解到。
  
  在碰到我以前,雲雀顯然已經和喪屍群戰鬥了一段時間,多了我這個累贅之後,和喪屍戰鬥顯得更加費力,體力消耗很大,但是他從頭到尾一點傷都沒有。
  
  他基本是毫不停歇地和數以千計的喪失為敵,不論是身體上數量上還是心理上,雲雀都是占下風的,但是這場戰鬥卻是由他的勝利而暫時告一段落。
  
  他真的很了不起,年紀比我還小上幾歲,就已經如此厲害。相比之下,我簡直要無地自容了。
  
  一路安全地來到並盛中學的操場,在那裡果然站著一群人。
  
  我急急掃視了一周,卻沒有發現媽媽的身影。
  
  一瞬間的失落之後,我又強打起了精神,不管怎麼說,有同伴總是一件好事。跟著雲雀絕對不是長久之計,先不說雲雀那孤傲不喜歡群聚的性格,他那麼深愛著並盛中學,絕對會守著這一片土地,不可能好心幫著我去尋找媽媽的下落。
  
  如果能在這一群人當中,找到幾個有實力並且有著共同目標的人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即使是在這樣的危急關頭,人類的劣根性依然顯露無遺。
  
  所有的人都在暗暗地觀察著,同伴意識似乎成了懦弱的象徵,彼此之間毫無信任可言。這也許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意識,但這種警惕的情緒也往往會讓別人同樣產生排斥。
  
  就像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這個原理一樣,人感情的聯繫實際上也是相互的。
  你信任別人,別人自然也會首先選擇信任你;你排斥、討厭或是猜忌一個人,對方其實都能察覺的到,並且也會下意識的如此對待你。
  
  ——特別是在你甚至不屑於掩藏這種情緒的時候。
  
  「我叫旗木卡凱西,現在外面的情況想必大家都很瞭解。」人群之中的某個銀髮男人和身邊的人低頭耳語了幾句之後,輕咳了兩聲有些無奈地說:「在這種情況下單獨行動絕非上策。」看他的表情,他顯然是不願意做第一個站出來發言的人。
  
  「確實如此,但是這麼一大群人一起行動也不太合適。」
  
  「外面那群生物到底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說不定現在全世界都是那種東西。」
  
  「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弄清楚那些東西是怎麼產生的,如果活著的人只剩下我們這些,我們更應該努力活下去才對。」
  
  經歷了最初的尷尬之後,人群漸漸地討論開來。
  我站在人群週邊聽著他們的發言,突然覺得有些奇怪,難道這裡沒有一個人知道外面的那些東西是「喪屍」麼?
  
  但是在這種時候說太多顯然是不合適的,突然爆發的危機會讓人失去理智和基本的判斷力,萬一真的只有我知道「喪屍」,也許這裡會有人把我當作什麼奇怪的東西給處理掉,所以我選擇了沉默。
  
  現在可不是調侃著「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裡」這種話的時候。即使風險再小,我也不願意去冒險。正所謂人心難測,人類有些時候可比喪屍可怕多了,有些話等到找到了可以信任的同伴再說也不遲。
  
  手上掌握著些什麼的人,往往可以活的比較長久。
  
  我對此深信不疑,並且為了活下去,我可以用盡各種手段和方法,不惜一切的代價。
  
  「夠了,現在可不是吵架的時候!」
  
  就在我思考著這些的時候,人群中的對話已經升級成為了爭吵,由於意見不合的原因。
  
  「冷靜點……獄寺君。」
  
  「總之現在有的人想要留在鎮上,有的想出去尋找那群生物產生的根源。那不如這樣,擁有共同目的的人結成小組一起行動,如果最後都能活下來的話就最好不過了。」
  
  「也只有這樣了。」
  
  「哈……如果全世界都是那些東西,我們也早晚會變成它們的夥伴吧?」
  
  「不要說喪氣話。」
  
  哦,不不不!!
  
  我看著那群人迅速地分好組,在心裡焦躁地怒吼。
  
  ——為什麼只分成兩組?為什麼只有留下來的一組和出去找死的一組?你們難道都沒有親人?都不想去尋找還有機會生存下來的人麼?!
  
  我計算失誤,真不知道該說是我的想法太軟弱還是他們太沒有人性。
  
  這種時候難道最該做的不是尋找更多的生還者?活著的人越多,才意味著越有希望啊!
  
  留下來苟延殘喘地四處躲藏尋找生路有什麼用?如果真的全世界都是喪屍,那麼等待著你們的就只有死亡!去尋找喪屍病毒爆發的根源?開什麼玩笑!!單這個小鎮上就已經有那麼多感染者,外面的世界有多少人就可能意味著有多少喪屍!知道你們敵人的數量有多龐大嗎?!!
  
  即使是如此想著,我依然無法改變他們的想法。
  
  我失去了所有能依靠的人,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唯一一條路就是孤軍奮戰。
  
  也許我能加入他們兩方的任何一方,但是我無法將放棄尋找媽媽作為自己生存下去的前提。我做不到,在確認她的生死之前,我無法說服自己放棄任何的希望。
  
  「看來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就在我再一次絕望的時候,我仿佛聽到了天籟一般的聲音。
  
  抬眸望去,一個黑髮黑眼,看似孱弱的青年正在朝我走來。
  
  「你為什麼留下?」我問他。
  
  「因為那兩種選擇都毫無意義。」他理所當然般地回答。
  
  聞言,我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一絲放鬆,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難得會有人跟我抱著同樣的想法。
  
  「我叫真咲,請多多指教。」
  
  「庫洛洛•魯西魯,請多多指教。」
  
  
第3章 與你同行

  人的一生,總有無數會為之後悔的事發生。
  
  對我將來的人生來說,最令我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此時此刻我決定和庫洛洛一起行動。
  
  庫洛洛很年輕,看上去也不像是實力超群的人,但他畢竟是個男人。
  
  在現在這樣的境況下,兩個人一起遠比單獨行動要來得安全一些。就算現在站在我身邊的是一個已然垂暮的老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一起行動。
  身邊有個人,至少能令我稍稍安心一些。
  
  我已經習慣站在自己的角度做出我認為是最壞的打算。
  
  連剛剛那一大群人都靠不住,我不能再指望能夠依靠庫洛洛了。
  
  我們的明天建立在今天的基礎之上,我們今天的選擇將會決定明天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選擇並不是在好與壞之間,生活真正的選擇是在兩個壞之中選擇不太壞的,或是兩個好中選擇更好的。
  
  現在擺在我眼前的選擇當中,能算得上‘不太壞’的,大概就是我所走的這條路了。
  ——至少此時此刻,我相信著我的想法和判斷。
  
  庫洛洛看上去像是個溫文儒雅的五好青年,他那張臉確實給他加了不少的分。但是,上帝……請相信我,不知為何,我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無法信任。
  
  ——也許他也並不信任我。
  
  畢竟我們剛剛歷經了劫難,整個世界都已經變得一片灰暗,對於剛剛認識的人,我們沒有理由去相信對方。
  
  特別是在這樣的生死關頭,人的求生意志往往能夠使人做出一些匪夷所思、難以置信的事來,誰知道在遇到喪屍的時候,他會不會為了想要活命而在背後推我一把呢?
  
  我想,他的想法大概和我是一樣的。
  
  猜忌,懷疑,不信任。
  我和他雖然目標相同,並且走在了同一條路上,但我們之間卻隔著一條鴻溝。
  
  我們默契地站在縫隙的兩邊,互相遙望,卻沒有誰會擅自踏入別人的領地。
  
  即使對面的人看上去再無害,也不要輕易地去觸碰他的底線,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誰也無法確定對方是真的兔子還是偽裝成兔子的老虎。在這種情況下,任何的輕舉妄動都是不明智的。
  
  ……也許,只是我顧慮得太多了也說不定。
  
  因為庫洛洛正用很坦然的表情注視著我,至少我無法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任何的算計或是其他陰暗的情緒。
  
  「你要去找什麼人麼?」
  
  「是的。」我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的媽媽在我回家之前去了超市,現在還下落不明……」
  
  其實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裡也很沒有底。
  
  我的媽媽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以小鎮現在的狀況來看,一個婦孺之輩獨自在外的存活率是多少呢?我實在不想去計算這個答案,在沒有親眼看清事實之前,我寧願一直活在自欺欺人裡。
  
  「我有幾個同伴正巧就在這附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說著,他便再次看向我,似乎是在詢問我的意願。
  
  「當然不。」我抿唇朝他笑了笑,「能和庫洛洛先生同行是我的榮幸。」
  
  「彼此。」他亦溫和地笑著,「這一路上請多多指教了,真咲小姐看上去學識淵博,有幸同行是我的榮幸才對。」
  
  我總覺得庫洛洛是話裡有話。
  
  ‘學識淵博’這個詞,真不知道是在諷刺還是說他看出了些什麼。
  
  這麼多年的摸爬滾打下來,我自信偽裝對於我來說可謂是信手拈來,何況,我所隱瞞的也只有我對「喪屍」的瞭解。我想,我和他彼此都很清楚,這一路的同行不過是互相利用,我還沒有傻到將可以保住性命的消息透露給他的地步。
  
  至少現在還不行。
  
  ——希望只是我多想了。
  
  之後,我與他誰都沒再多言,兩人一路向東。
  乘著日落之前,我們需要找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暫時住下。
  
  幸好目前的情況不算太糟糕,小鎮上的大部分喪屍已經被雲雀解決,剩下的只是少數,並且沒有大規模地聚集到一起的趨勢。即使不幸遇到了,我想以我和庫洛洛兩個人,也能安然度過難關。
  
  哦,不。如果有萬全的準備,沒有庫洛洛,我一個人也行的。
  
  現在還不能把庫洛洛當成自己人來看,而且我對他的實力一無所知,如果全身心地仰仗著他,那實在是太冒險了。
  
  「今天就在這裡落腳吧。」
  
  我和庫洛洛一路從並盛中學出發,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來到了小鎮的邊緣地帶。
  
  不知是否該慶倖上帝垂憐,一路上我們竟然連一隻喪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此時,太陽的餘暉也已經漸漸黯淡下去,夜幕即將降臨,繼續貿然前進顯然是不理智的行為。
  
  我和庫洛洛正站在一棟小高層前,房屋的週邊有著一層矮牆,形成了一道不錯的屏障。房屋與房屋之間基本上都隔著窄小的街道,屬於相對獨立的建築群。
  
  屋子的對面是一些店鋪,更令人慶倖的是,這其中還有一家小型超市。
  
  四周很安靜,我只能聽到風吹過枝椏時發出的沙沙聲,這種仿佛透著濃重不詳的氣息令我感到不安。而站在我身旁的庫洛洛,卻顯得依然泰然自若。
  
  「它們來了。」他略微側過頭,低聲對我說。
  
  從他的語氣裡,我聽不出任何的焦急和害怕,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如果不是他明確地說了‘它’這個字,我甚至懷疑庫洛洛所指的是不是喪屍。
  
  「……!」
  
  瞬間的驚訝之後,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我一手半抱著刀具架,另一隻手緊握著刀柄。
  
  接下來我將第一次直面喪屍,並且和它們戰鬥。我深吸了一口氣,上帝……雖然你依然那麼不可信,但這次,無論如何請賜予我力量!
  
  我屏息凝神,靜待喪屍的出現。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特別是當一個人一心一意全神貫注地集中於某件事的時候,潛能的表現尤為突出。
  
  我聽到了幾乎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毫無節奏的,淩亂的,正朝著我一步步逼近。
  
  小鎮的邊緣地區果然很不安全,我有些後悔跟著庫洛洛來到這裡,此時,兩位數以上的喪屍群正將我和庫洛洛圍在了中間。
  
  也許至今我都先入為主地低估了喪屍的智商,這群喪屍很明顯從一開始就躲在暗處,耐心地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要是獵物不是我自己的話,我也許還有心情感慨一番——原來這年頭連喪屍都智能化了……
  
  可是我現在完全沒有這個心情,活下去的希望渺茫,我幾乎已經能夠想像自己被吞噬掉的畫面了。
  
  如果雲雀在這裡就好了……我有些喪氣地想,不能怪我對自己沒有信心,我只是太瞭解自己的實力了。以一敵十,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來看,對我來說都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我已經完全失去了鬥志。
  
  也許這就是命運,只是我依然無法相信,它竟來得如此之快。
  
  哦,上帝……如果我還能有幸活下去,我發誓,從此以後絕對不再相信上帝。
  
  就在我言不由衷,如此想著的時候,我看到了令我難以置信的一幕!
  
  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下一秒鐘的時間我就看到了奇跡的發生……
  
  你能想像嗎?像庫洛洛那樣,除了那張臉長的確實好看之外,其他地方怎麼看都顯得很普通的青年……竟然能夠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那麼多喪屍……
  
  我甚至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整個世界都在欺騙我。
  
  站在我身邊的竟然是那麼厲害的一個人!
  
  「你……」我瞠目結舌。
  
  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我根本無法看清他的動作,我只能借著倒下的喪屍來判斷他大致的行動。
  
  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喪屍們倒下了,而他依然站立著。
  
  他的神色依然如初,一派平和,顯然剛才的舉動對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
  
  我已經無法用什麼詞來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
  
  其實也沒什麼可驚訝的,這個世界上連喪屍這種生物都能存在,多出一兩個實力堪比雲雀的人物,真的算不上什麼新聞……哦,不,這怎麼可能!
  
  「這附近應該沒有那種東西了。」在我為他的實力而感到驚詫的時候,他已經用這段時間觀察了四周的情況。
  
  言畢,他走進了對面的那家超市,一分鐘過後,我看見他拎著兩大袋的東西走了出來。徑直走向對面的那棟房屋,因為手上拿滿了東西,所以他是用腳踹開房門的。
  
  「今晚就先安心住下吧。」見我依然呆愣在原地,他停下了腳步回頭直視我,「有什麼問題麼?」
  
  「……不,什麼都沒有。」還能有什麼問題?
  
  我想,現在的我是沒有發言權的。
  
  特別是在他展現了那樣非凡的實力之後,我只能聽他的。
  因為只要他願意,他就可以拋下我一個人繼續前進,而我,卻只能依靠著他。
  
  我甚至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帶著我一起走了。
  
  明明擁有超強的實力,即使是他一個人,面對喪屍也應該完全不成問題,為什麼還要帶上我這樣一個累贅呢?
  
  應該說,他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從一開始我就說過,和他同行,我們之間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
  
  但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有著絕對是實力,根本不必利用我,所以……這是為什麼?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答案。
  
  現在只希望,我身上有著什麼能被他利用的東西,這樣才能保證我暫時不會被他拋棄。
  
  當活下去也變成一種奢侈的時候,所有的善良和道德就顯得那麼無足輕重。
  
  為了活下去,我想我是能適當的出賣一些東西的,至少我相信我擁有隨時捨棄一些東西的覺悟。
  ——如果這些「東西」能為我換來等價的報酬的話。
  
  庫洛洛前腳走進屋子,我後腳便跟了進去。
  
  他現在就是我的保命符,這個男人用自己的實力刷新了我對「強者」的概念,也許他的實力還在雲雀之上,能跟在他的身邊,接下來的路途應該不會太難走。
  
  屋子裡面很是淩亂,一樓的破損比較嚴重,牆壁和地板上都沾染上了些許血跡,顯然在不久之前這裡經過了一場搏鬥的洗禮。
  
  原來的屋主可能遭到了喪屍的攻擊,成了喪屍的夥伴之後又遵循進食的本能,出去尋找新鮮的食物了。而這棟房子就這樣空了出來。
  
  二層的情況要稍好一些。
  我和庫洛洛都決定呆在二樓的主臥室裡。
  
  選擇這裡過夜的最大原因在於,這間房間的窗戶正好對準了外面的街道。我想,就算夜晚的時候被喪屍偷襲,我也可以通過跳窗逃生。
  
  接下來將要面對的問題就是,這一晚要如何度過。
  
  雖然我一向睡得淺,但讓我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安然入睡,實在抱歉,僅剩的那點矜持我還是有的。更何況,我更在意的是,萬一在我睡覺的過程中,庫洛洛一個人走了怎麼辦?
  
  我可不想留下來一個人面對喪屍……
  
  將從超市里順手拿來的東西放到牆角,庫洛洛踱步來到窗邊,拉開窗簾四下審視了一番後,又將窗簾拉上。
  
  「睡不著?」一切安頓好了之後,他挑眉看我,很明顯是在明知故問。
  
  「現在這種情況,到底得要多沒神經才能睡得著……」我撇過頭,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向外面。
  
  他輕笑了一下,然後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了一本漫畫書丟給我。
  
  我看了膝蓋上的書一眼,抬首不解地看向他。
  
  「感慨和埋怨這個世界的悲哀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他像是在勸解我,「還不如用有限的時間去做些實在的事。」
  
  「你所說的實在的事,就是指看漫畫麼?」我有些不滿於他說教一般的口吻,挑眉反駁他。
  
  這個世界已經變了,我不需要再像從前一樣卑微地活著。
  
  不管現在站在我眼前的人到底是誰,在絕對的絕望面前,我想我和他是一樣平等的。
  
  任何人終將迎來死亡,沒有人可以例外。
  至少在這一點上,我和這個庫洛洛是一樣的。他並不高我一等。
  
  「漫畫是用來打發時間的。」他聳肩,似乎對於我類似調侃一般的口氣並未在意。
  
  「你還真善解人意。」
  
  去了一趟超市,竟然連打發時間用的漫畫書都能想到,這個人想問題想得真周到。我低頭看著手中的漫畫書,如是想道。
  
  就在這樣平靜的氣氛當中,我安全度過了悲劇發生後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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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夜相處

  在這樣靜謐的夜晚,我突然懷念起了從前。
  
  那時候,即使每天每天工作到疲累不堪,在心底的某個角落,我依然保持著對這個世界微小的渴望。
  
  我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開一家小店,養只寵物狗,悠閒卻不失充實地度過自己的後半生。
  如果運氣再好一點的話,找個不錯的男人嫁了,平平淡淡地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
  
  但就是這樣平凡的夢想,在不到五個小時以前,再一次被現實無情地擊碎。
  
  之前一直跟著庫洛洛奔波逃命,我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思考,而現在空閒了下來,我滿腦子都是類似的問題。
  
  我該慶倖麼,即使面對的是毀滅性的災難,我還有「活下去」這一個基本的理由,讓我不至於對生活絕望。
  
  有時候會悲觀的想,其實死亡也許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可怕,但是……仍舊提不起勇氣去直面死亡。
  
  ——這才是最可悲的地方吧。
  
  …………
  
  我盯著漫畫書中的某個鏡頭發呆,手中的書久久未曾翻頁。
  
  漫畫裡的男主角正豪氣萬丈地指著他的敵人,旁邊的對話方塊里加粗顯示了他的壯志豪言——
  
  即使在這個世界上只剩下最後一個同伴,我也會拼死保護他的!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盯著這個鏡頭看了多久,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連我自己也不清楚,那樣的笑聲到底是想諷刺些什麼。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漫畫,這樣的言語,在現在這樣的背景下顯得分外可笑。
  
  我坐在床沿,斜對面三十度角的位置便是一面牆壁。我此刻所坐的地方,只要稍稍側頭,便能透過並不厚實的窗簾縫隙中看到窗外的景色。
  
  周圍太過安靜,我除了自己的呼吸聲以外,就只能聽到庫洛洛翻書的聲音。
  
  窗外的鳥叫和蟬鳴很默契的都沒有出現,世界只剩下一片寂靜,仿若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讓我從心底湧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世界即將迎來死亡,而我卻依然在夾縫中尋求生存。
  
  我不想再去想關於生或是死的話題。
  
  有追求有理想,並且擁有堅定的決心和意志能夠完成那些夢想的人,大概真的只存在於熱血漫畫當中。
  我所知道的現實,是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存活在這個世上的。
  可以沒有夢想,可以沒有信念,可以沒有親人朋友,甚至可以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即便如此,這樣的人也依然活生生地存在著。
  ——沒有任何人能剝奪他們作為「人類」存活下去的本能。
  
  可惜我卻不想成為那樣的人,苟延殘喘地活著,像是一具沒有意識的傀儡。
  
  那樣的傢伙,本質上其實和外面的喪屍沒什麼區別。
  
  …………
  
  大概是聽到了我的笑聲,庫洛洛停下了翻書的動作。
  
  我想我需要找些什麼話來說。雖然我並不介意他利用我算計我,但我似乎應該具有知情權。
  
  其實我現在的心情很忐忑,在得知了庫洛洛的實力以後,我越發的不能忍受這種不確定。
  
  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他想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麼,似乎只要知道了這些,我就不會被他拋棄,就不會產生獨自一個人面對喪屍的窘境。
  
  我很清楚,我只是太過不安,太過害怕,所以才會想要從庫洛洛身上尋找心理安慰。
  
  ——他到底……為什麼把我帶在身邊?
  
  「魯西魯先生,您知道《JUMP》的三要素麼?」說著,我目光調轉,側頭直視坐在不遠處沙發上的庫洛洛。
  
  他似乎一直在等我開口,因為就在下一秒,他合上了放在自己腿上的書,身體略微前傾同我對視。
  
  他這樣的動作,很明顯傳達的是一種‘想要交談下去’的意思。
  
  雖然這只是我的揣測,但我很慶倖,他並沒有選擇無視我,這至少是一個不錯的開頭。
  
  「漫畫只是順手拿的。」在淡淡的橙黃色燈光的照耀下,庫洛洛的表情被襯托得分外柔和,「叫我庫洛洛好了。」
  
  我撇開頭,躲過了他的視線。
  
  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天的人,依靠有限的觀察得出的結論,無法肯定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庫洛洛這個人很危險。
  只是看著他此刻的表情,竟讓我產生了一種‘其實他很溫柔’的錯覺。
  
  這樣的情況無比糟糕。
  
  在整個世界都在邁向悲劇的路上,同行的人往往彼此之間會產生高度的依賴感。
  
  特別是弱者之於強者來說,實力的差距註定兩者所站高度的不同。內心亦是如此,越弱的人,越是會依附著強者生存。
  
  所謂的依附理論就是如此。
  依附理論,是一個人為了得到安全感而尋求親近另一個人的心理傾向。當被依附者在場時,會感到安心;當對方不在時,就會感到焦慮。而隨著這種感情的深入,依賴的表現就會變得愈發明顯。
  
  我是一個弱者,而庫洛洛是一個強者。
  最危險的一點是,他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強者。
  
  為了避免情況更加糟糕,我想,在依賴著他生存的同時,我需要提高警惕。
  
  ——避免自己一不小心愛上他。
  我可不想栽在庫洛洛這種男人的身上,即便他有著很多我望塵莫及的優點,但本質上,我和他依然是兩個世界的人。
  
  漫畫中不上常有這樣的設定麼?
  ——長得不錯、實力強勁並且看上去很溫和的男人,其實多半都附帶腹黑屬性,並且同時具有「最終BOSS」這種拉風的稱號。
  
  如果這裡是漫畫中的世界,那庫洛洛就應該是強大的反派,而我,充其量只不過是用簡筆劃隨便塗抹兩下出鏡率低到慘不忍睹的路人甲。
  
  雖然我還不瞭解庫洛洛,但有一點我非常的清楚——
  
  如果我不小心愛上了他,那我的結局,將以非常慘烈的姿態收場。
  
  這絕對不是我所希望的。
  
  「好吧……庫洛洛先生。」我糾結了一下用詞,「你可真厲害,下午的時候……」
  
  我想,他會明白我的意思。
  
  庫洛洛輕笑,故意反問:「你是在誇獎我?還是想表達些什麼?」
  
  他似乎……想逼我自己去捅破那層虛與委蛇的表像。
  抑或是,他認為我的擔心和考量根本毫無意義。
  
  我的內心很糾結,無法窺探他的想法這一點讓我越發不安起來。對我來說,不明白他的想法,就如同走在夜間沒有路燈的街道上一般,只是借著昏暗的月光,我根本無法確定前方的路,甚至一不小心就會撞到障礙物,最後落得一個頭破血流的下場。
  
  「為什麼?庫洛洛先生,我對你來說有什麼用?」
  
  對於未知的不安,掩蓋了萬一激怒他的後果的猜測。最終,我還是低聲下氣地問了出來。
  
  庫洛洛有些好笑地挑眉,似乎很是不解,「為什麼這麼問?」
  
  好吧,難道我該說得更加直白一些?
  
  其實比起庫洛洛表現出來的疑惑的情緒,我更相信他心裡明白得很。
  說不定從始至終,他都是以一副高端的姿態,在俯視著渺小的我,帶著歡愉的心情,期待著我接下來的掙扎……
  
  雖然對這種可能性抱有非常排斥和厭惡的情緒,但常年卑微低下的生活方式使得我只能選擇忍受。
  
  「我想說的是,庫洛洛先生,你把我帶在身邊,是想我從身上得到什麼?」我的視線依然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向窗外,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以為,我們該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你認為呢?我想從你身上得到些什麼?」
  
  這一次,庫洛洛的聲音明顯帶著笑意。但我能感覺到,他話裡淡淡的嘲諷。
  
  不是我的幻覺,也不是我的揣測。
  他似乎壓根不屑於從我這個弱者的身上掠奪,或者換句話說,我身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他想要的、值得他這麼做的東西存在。
  
  這真是個悲劇……
  
  是我自我意識過剩?
  還是我把庫洛洛想得太……糟糕了?
  
  「對不起,庫洛洛先生……我為我的愚昧感到由衷的抱歉。」
  
  看來,我該站在客觀的角度,重新審視一下這個世界了。
  在我過去的認識裡,人與人之間最純粹的關係,無非是互相利用。
  
  也許是我的想法太悲觀。
  外面所有的喪屍都被定義為敵人,而僅剩的人類似乎已經少得可憐。在這樣的情況下,人與人之間似乎能夠產生一種凝聚力,只有活下去的人越多,未來才會更加有希望。
  
  庫洛洛是個聰明人,他想問題一定想得比我長遠。
  他是個強者,但是萬一……最後這個世界活下去的只有他一個人,那也是沒有意義的。
  
  這也就是他之所以在關鍵時刻拉我一把的原因吧,至少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一個。
  
  沒有什麼比一個人與世界為敵更加糟糕的情況了。
  即使是強者,也是人類,也是需要同伴的。
  
  ——在不久之後的將來,我才幡然悔悟,此刻我的想法是多麼的愚蠢。
  
  庫洛洛的確有著擁有強烈羈絆的同伴,但能被定義為同伴在他的身邊,絕對不會有我的位置存在。
  
  不知不覺中,我便歪頭靠著牆壁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屋子裡已經沒有了庫洛洛的身影,他存在過的痕跡,大概只剩下披在我身上的那件外套。
  
  大概是在我睡著的時候,他好心幫我披上的。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現在我更想知道——庫洛洛他到底去了哪裡?!
  
  我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庫洛洛他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我不敢喊他的名字,因為哪怕一丁點的聲音都可能引起喪屍的注意。我只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滿屋子地尋找著他的身影。
  
  庫洛洛!
  我在心底呼喊著他的名字,我希望他能聽得到,我希望他根本沒有離開的打算。
  
  可惜我找遍了二樓的房間,都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慌不擇路地跑到一樓,客廳地板和牆上的痕跡依然是那麼觸目驚心。
  
  但是此刻的我卻無心理會。
  
  庫洛洛不在了……
  他就這麼丟下我走了,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我絕望地頹然地跪倒在一樓的樓梯口,那一瞬間,我真的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變得毫無希望。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我該怎樣去面對外面那群喪屍?
  我有面對它們的勇氣嗎?
  還是我該儘快做好被它們吃掉的覺悟,做好隨時成為它們同伴的覺悟?
  
  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我這種真正絕望的時刻,我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就如同掉下萬丈深淵,我甚至來不及掙扎,就已經跌落穀底,摔得粉身碎骨。
  
  「庫洛洛……」我竟不自覺地呢喃著他的名字。
  
  就在這時,突然「嘭」地一聲,我被嚇得渾身一顫。
  
  喪、喪屍來了?!
  
  我顫抖著緩緩抬起頭來,心裡計算著最有效的逃跑路線。
  
  實在抱歉,我仍然沒有和喪屍戰鬥的勇氣。
  我的戰鬥力太低,勉強戰鬥的結果只可能是死亡。
  
  如果喪屍數量不多的話,我可以發出聲音引它們進來,然後從二樓的視窗逃生。
  
  「真咲?」
  
  在我計畫好一切,準備行動的時候——
  
  我發現,站在我不遠處的並不是喪屍,而是去而複返的庫洛洛。
  
  「庫洛洛?」
  
  我看到他手裡又拎著兩個大袋子,裡面裝滿了食物和日常用品。
  很顯然,他只是出門「拿」了些東西回來。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喪屍。」我故作輕鬆地笑道。
  
  他皺著眉重複道:「喪屍?」
  
  …………
  
  完了,我竟然忘記了——他並不知道外面那些變異的傢伙有個學名叫「喪屍」。
  
  該如何解釋呢?
  為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我會知道?
  即使我說了真話,他會相信麼?
  
  我乾笑了一下,「……就是外面那些詭異的東西,不就是‘喪失自我意識的屍體’麼,我就把它們叫做喪屍了。」
  
  「是嗎。」他竟笑了笑,「喪屍……形容得真恰當,是個不錯的名字。」
  
  我有種直覺,庫洛洛他不可能會相信我的謊言。
  
  ——就如同,我不可能相信他會毫無目的地幫助我一樣。
  

第5章 純血君王

  第二天和庫洛洛一同出行,我已經不像一天前那樣會感到心驚膽寒。
  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庫洛洛身邊,他往東我就往東,他往西我便跟著往西,甚至連原因和目的地都懶得去問。
  
  人的適應能力,有時候真的強悍到超乎想像——
  在庫洛洛重新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撲面而來瞬間湮沒我的安全感,足以掩蓋我對一切的恐懼。即使這樣來形容,也一點兒都不過分。
  
  現在的庫洛洛之於我,就像一座巨大的高山矗立在我的面前,我只能仰望著他,用近乎虔誠的態度。
  
  因為只要他存在著,就能替我遮擋那些輕而易舉就能摧毀我的狂風驟雨。——只要他願意的話。
  
  …………
  
  早晨的時候,我和庫洛洛兩個人用迂回的方式在小鎮邊境地帶轉了一圈。
  
  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有二,其一是庫洛洛似乎在找什麼東西;其二是以這樣的方式可以順道途經我媽媽經常光顧的那家大型購物超市,不出意外的話,可以在那附近尋找到一些線索。
  
  天邊大片陰雲遮擋住了天空的恢宏,太陽沒有機會出來露臉,天地間都顯得灰暗一片。
  
  這樣沉重的顏色,使得人的心情變得愈加的煩悶和消極。
  
  我和庫洛洛一路沉默地走著,不久之後,遠遠地便能看到購物超市那碩大的鏤空招牌。
  
  看著眼前漸漸變得清晰的建築物,我一時之間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掌心被汗水浸濕,我緊了緊握成拳的手。
  深吸一口氣,吐出,再深吸一口氣,再吐出的同時——伸出手,猛地一把拉住了走在前面的庫洛洛的衣角。
  
  庫洛洛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
  在即將觸及到他視線的前一秒,我率先低下了頭。
  
  「庫、庫洛洛……」我的聲音顫抖著,帶著明顯可以察覺到的壓抑——「我們走吧,好不好?」頓了數秒,怕庫洛洛不同意,我更加卑微地懇求他:「……求你了……」
  
  他並沒有立刻表明態度。
  
  我忍不住偷偷地抬了抬眼瞼,像個小偷似地想通過這種不易被察覺地動作觀察他的反應。
  可惜的是,下一秒我便看見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顯然我這種幼稚的舉動他早就看在眼裡,但他並沒有制止我,反而是帶著好笑的心態等待著我下一步的動作。
  
  想到這裡的同時,我瞬間挺直了腰板。
  
  我討厭他這樣的人,討厭他這樣的性格,即使他現在對我而言像是守護神一般的存在,也改變不了我的想法。
  
  看著我的動作,他又笑了笑,依然沒有開口。
  
  「……庫洛洛……先生?「我躊躇著喚著他的名字。
  
  他又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開口,語氣裡帶著令人討厭的嘲諷意味:「不去和你的母親打聲招呼再走?」
  
  ……!!
  我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他,拖著顫抖不止的身體忍不住後退的兩步。
  
  一個人怎麼能可怕到這種地步?
  
  他的一句話,便把我所有的自欺欺人全部粉碎,將鮮血淋漓的真相拋到我面前。
  
  而他卻像個局外人一般,一派悠閒地雙手插兜站在那兒,或許有那麼點兒期待地等著我接下來的反應——
  
  我是該顫抖著雙手去扒開那些殘酷的真相,繼續跌跌撞撞地一路走下去;還是縮在自己的殼裡,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那些我曾視為至寶,而現在卻已經支離破碎的東西。
  
  我想,我讓庫洛洛失望了。
  
  我仍舊沒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這一切,仍抱有那僅剩的一點點幻想,奢望眼前的這一切都只是虛幻的一場夢。
  
  「呵……你在說什麼啊,庫洛洛先生。」比哭還難聽的乾笑從我喉嚨裡溢出,我垂著頭緊緊盯著自己的腳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甚至都沒有抬頭看庫洛洛一眼,「我聽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生硬的話語,吐露牽強的藉口。
  
  庫洛洛一定在心底嘲諷我,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擊……簡直毫無存在的價值……
  
  大抵……都是諸如此類的想法吧。
  
  但他只是輕笑著聳了聳肩,唇齒一張一合,用毫無波瀾的聲音吐出最殘忍的話:「我也很想快點離開這裡,但是這些喪屍們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打算……」
  
  他的語氣裡,竟然還透著淡淡的無辜和無奈。
  
  我被刺激到一般猛地抬起頭,準備瞪向他的動作硬生生地被不遠處的某只喪屍打斷。
  
  熟悉卻早已看不清原本面目的衣物,同樣熟悉但早已變得面目全非的身體——
  
  像是傀儡一般,被什麼吸引著前行的喪屍。在不久之前……被我稱為媽媽的女人。
  
  她身上清晰可見的傷口,以及通體鐵青的皮膚宛如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傷了我的雙眼。
  
  我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又仿佛只是一具已經被抽離了靈魂的軀體,只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她朝我一步一步走來,渾身上下再沒有一絲力氣。
  
  反抗,逃跑,一切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媽……」我張了張口,無意識地呢喃著,卻始終構不成語。
  
  她再也聽不到我的聲音,再也看不到我的人,甚至連對於我的記憶都不復存在。
  
  過去的點點滴滴全部被抹消,卻唯獨還殘留在我的腦海裡,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我是否該哭泣,又是否該歇斯底里地表達自己的怨恨和悲傷……
  
  似乎連腦袋都變得不太靈光,我已經懶得再去思考那些。懷念的情緒帶著攻擊性刺痛了我的大腦,鈍鈍的痛感一下一下地刺激著我的神經,仿佛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留下深刻的痕跡。
  
  我感覺到喪屍正在拉扯我的身體,帶著臭氣的血盆大口一點點地湊近,而我卻像連躲避的本能都失去一般,平靜地等待著痛苦的降臨。
  
  但在千鈞一髮之際,我被一道力量硬生生地拉開。
  
  由於慣性,喪失們擁簇著擠到一起,如同瞬間被抽去底盤的象棋,棋子們嘩啦嘩啦地互相碰撞著,而我卻沒有受到一絲傷害。
  
  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被庫洛洛拉著跑出了幾十米開外。
  
  喪屍的速度顯然沒法兒跟庫洛洛相比,他又拉著我跑了一會兒後,鬆開拉著我的手,停了下來。
  
  我看到他暴露在空氣中的手臂上多出了淺淡的青色痕跡,這大概是剛才被我無意識地捏出來的。
  
  我沒想到我竟然有那麼大的力氣,竟然可以僅憑著握力捏青他……
  
  在得出這個結論之後,我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地向他道歉,希望他能夠原諒我無意的愚蠢行為。相反的,此刻我的心底竟蕩漾開絲絲的快感。
  
  我傷到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強者,雖然這傷對他來說根本微不足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恨庫洛洛。
  
  我是討厭他的,從一開始就討厭。至於恨,似乎又完全說不上來。
  
  畢竟變異喪屍的始作俑者並不是他,而我媽媽所缺的似乎只是那麼一點點運氣,她並沒有像我一樣,尋求到生存下去的機會。雖然理智上是這樣想著的,但我仍然難免怨庫洛洛。
  
  如果不是他,我還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沒心沒肺地繼續活下去。
  
  但他卻生生地撕開了那一層假像。
  
  在那之後,他又像是一個看戲的人,帶著觀賞般的心態等待著接下來即將上演的劇碼。
  
  我就是他劇本中的那個戲子。
  
  我所有的掙扎,都抵不過他的一時興起。
  
  多麼的悲哀……
  
  只是此時此刻,我無心去哀悼那被他踩在腳底的尊嚴。
  
  我的媽媽終究還是變異成了喪屍,她的人生已經迎來了最終結局。我清楚地認識到了這個事實,但雙眼卻乾涸似的流不出一滴眼淚。
  
  濃重的壓抑停留在心間,似乎連呼吸都變得萬分痛苦。
  
  我為我的媽媽感到不甘的同時,帶著沉重的悔恨和自我厭惡,我曾經立下的誓言隨著這個真相連同我的信念在一瞬間瓦解,我還沒來得及讓她過上好日子……
  
  我真無能。
  
  難道我一輩子就只能像螻蟻一般活著?
  難道我一輩子都要這樣卑微這樣無能下去?
  
  所有的負面情緒仿佛商量好的一樣,一股腦兒地侵佔了我的思緒。
  
  但我也知道,在不久後的將來,我必須對現實低頭。
  鑽牛角尖的下場,絕對比現在悲慘得多。這一點我敢肯定。
  
  現實的力量足夠將一個人的棱角磨平,更何況我那點兒相比之下根本微不足道的情緒。
  
  我覺得我快瘋了……
  被自己的情緒壓垮,這樣的收尾真是意外地適合我。
  
  只是最終,我沒有把自己逼瘋。
  我選擇了一種更加瘋狂的方式——向庫洛洛發脾氣以發洩和疏解自己的痛苦。
  
  對於我的舉動,庫洛洛依然沒有太多的反應,他似乎壓根就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
  
  其實我是知道的,以他的度量,他能夠忍受我一時的脾氣,但絕對不會無限制地一直容忍下去。
  
  所以我的脾氣只持續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大概,能維持我脾性的尊嚴也就這麼點兒。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糾結尊嚴之類的事。因為庫洛洛帶著我,一路走出小鎮,來到了與小鎮相鄰的另一個小鎮上。
  
  我和他走進了一家咖啡廳。
  
  相信我,這本身並不是一件什麼值得驚訝的事,但麻煩你睜大眼睛看看四周。
  
  兩位數以上的喪屍群們,留著口水趴在咖啡廳的透明玻璃上,隨著它們毫無規律的動作,骯髒的血液漸漸地模糊了玻璃。
  
  ——就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和庫洛洛兩個人安然地坐在咖啡廳的一角。
  
  好吧,我必須承認,安然的只有他一個人罷了。
  
  我不明白庫洛洛為什麼要帶著我來這裡,咖啡廳裡除了我和他之外沒有別人,而外面的喪屍似乎是受到了什麼阻力,即使它們拼命地想要進來吞掉我和庫洛洛,但……它們的行動似乎都在做無用功。
  
  喪屍們只能通過已經變得不太清晰的玻璃看著我們。
  
  瞭解到它們根本進不來,我稍稍地松了口氣,癱坐在了位置上。
  
  這太考驗人的承受能力了!
  
  上帝,請求您……快停止庫洛洛的惡趣味吧!!
  
  可惜上帝並沒有聽到我心底的呼喚,我和庫洛洛兩個人在咖啡廳裡坐了大概十來分鐘之後,咖啡廳的那扇玻璃門再一次被打開。
  
  ……我無法形容自己看到這一幕時的心情。
  
  明明從裡面落了鎖的玻璃門,那個走進來的男人竟然能無視掉這麼常識性的問題,神奇地將那扇門打開了!
  
  令人驚訝的遠遠不止這些!
  
  那個男人是從外面走進來的,而外面……裡三層外三層的圍繞的都是喪屍!!
  
  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那個男人踏著優雅地步伐,從容地走了進來……而在他的身後,喪失們不顧一切地沖向他。
  
  但是,在即將碰到他的那一瞬間,喪屍們竟然……全部灰飛煙滅……
  
  ……化成灰,被風一吹,連一點點渣子都沒留下……
  
  我僵直著身體,渾身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剛剛我的眼睛所看到的畫面,再一次刷新了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太、太詭異了!那傢伙是人麼!!
  
  坐在我對面的庫洛洛自然也察覺到了異動,他轉過頭,看到徑直走來的那個男人,竟露出了了然一般的笑容。
  
  男人走到我和庫洛洛的桌前停下,淡淡的視線掃過我,最後定格在庫洛洛的身上。
  
  「請問是庫洛洛·魯西魯先生嗎?我是玖蘭樞。」低沉的嗓音帶著絲絲蠱惑,說話的男人略微低著頭俯視坐在位子上的庫洛洛。
  
  庫洛洛微笑著站了起來,用平淡而又疏離的語氣說出奉承般的話語:「純血君王,久仰大名。」
  
  「過獎了,幻影旅團的團長才是聲名遠播,百聞不如一見。」
  
  庫洛洛和那個叫做玖蘭樞的男人相視一笑,卻誰都沒有伸出手來,似乎他們根本就沒有握手跟對方打招呼的意願。
  
  我仍舊坐在那兒看著他們,突然湧出了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
  

第6章 狼狽為奸

  我百無聊賴地聽著他們之間的談話,可是即使每一個字都聽得很仔細,我到最後也沒搞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關鍵的問題並不在於我的理解能力,而是他們的對話中,出現了很多我以前從未聽說過的詞彙,例如幻影旅團,例如獵人,還例如各種繞口的人名。
  
  不久之後,玖蘭樞從衣兜裡拿出了兩張照片,平攤在了桌子上,推到了庫洛洛眼前。
  
  「左邊那個是我要找的人。」玖蘭樞修長的食指點了點左邊那張照片,他的語氣裡帶著淡淡的嘲諷緩緩開口:「即將墮落的Level E,名字叫錐生零。」
  
  玖蘭樞的口氣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他就像是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王,而其他的生物在他眼裡都一樣的卑微和低等。
  
  我不太喜歡和天生帶著某種優越感的人呆在一起太久,對比產生差距,這會讓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
  
  幸好庫洛洛這個人在一般情況下都是內斂的,不然我想我可能會一直生活在自卑之中。
  
  像玖蘭樞這種言談之間霸氣外露卻依然看上去優雅得體的男人,我還真不想見第二次了。我想這種男人最適合做的事就是微笑著在背後捅你一刀,在你質問他為什麼的時候,他還能笑著說這就是你的命運,我只是在幫助你而已云云。
  
  想想就覺得可怕……
  
  雖然不知道玖蘭樞和庫洛洛到底在談論些什麼,但是照現在的狀況來看,不難猜出,他們之間是在做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勾當。
  
  用庫洛洛喜歡的話來說,這應該被稱之為——「互惠互利的交易」。
  
  我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桌子上的兩張照片。
  
  其中一張從玖蘭樞的話裡可以得出結論,是個叫錐生零的「Level E」。銀白色的碎發,淡紫色的眼眸,緊皺著的眉頭和麵無表情的模樣看上去應該是個很難接近和相處的人,身穿黑色的校服,右側頸脖處有一個類似薔薇的紋身。
  
  看樣子不會是個好學生。這是我看到那張照片之後的第一感想。
  
  另外一張照片上同樣是個男性,那個人有著一頭金色的及肩長髮,眼睛是如天空般的湛藍色,和錐生零的陰沉完全相反,透著陽光一般的明媚。
  
  這個男人有點眼熟,但是我並沒有深究下去。
  
  這是庫洛洛和玖蘭樞的交易內容,知道太多對我並沒有什麼好處,我想庫洛洛也不會願意帶一個知道他秘密卻沒有完全忠於他的人在身邊,所以我不能表露太多的好奇心。需要我知道的時候,庫洛洛自然會告訴我。
  
  庫洛洛將桌子上的照片收了起來,而後莞爾一笑:「在我們找到錐生零之前,他已經墮落的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玖蘭樞便打斷他,淡淡的語氣裡透著強勢和壓迫感:「他不會那麼愚蠢。」
  
  聽著玖蘭樞滿含暗示的話語,庫洛洛笑著聳了聳肩,沒有再繼續關於錐生零的話題。
  
  之後,玖蘭樞便離開了咖啡廳,我再一次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身影極快地消失在了門口。
  
  玖蘭樞走後,庫洛洛像是松了一口氣,靠著椅背笑得十分開心。
  
  我對於他突然的轉變有些無法適應,不知道是覺得莫名其妙多一點,還是覺得惶然無措多一點。
  
  從剛才開始我就已經覺得庫洛洛有些不對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玖蘭樞的氣場太強的緣故,我總覺得庫洛洛在玖蘭樞面前……好吧,其實我是堅信庫洛洛很強的,真的。
  
  也許是察覺到我的疑惑,心情不錯的庫洛洛說道:「看出了什麼?」
  
  我斟酌了一下用詞,小心翼翼地說:「他、他很強。」
  
  自從跟在庫洛洛身邊之後,我對「強大」這個詞也漸漸地有了一些新的瞭解,例如一個人強者,他的身上總是若有似無地伴隨著某些氣勢,或者也可以稱之為氣場。
  
  庫洛洛和雲雀恭彌的身上都有,玖蘭樞的身上也有,同理可得,玖蘭樞是個強者。
  
  不過這三個人當中誰更強,這一點證據不足,暫不可考。
  
  庫洛洛坐直了身體,手肘抵著桌面,雙手十指交握撐住下巴,「他確實很強。」說著,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觀察我接下來的反應,「他是純血種吸血鬼。」
  
  …………
  我瞠目結舌,被他這句話嚇得渾身一哆嗦。
  
  雖然並不明白「純血種」是什麼意思,但是吸血鬼是什麼,我還是知道的。
  
  傳說中嗜血的怪物,真的存在嗎?
  驚訝過後,我直視著庫洛洛,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玩笑的意味。
  但可惜的是,庫洛洛也很嚴肅地看著我,他似乎想告訴我,他說的都是真的。
  
  這個世界連喪屍都能存在,吸血鬼這種生物,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雖然很想就這樣接受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但是如同我無法直面喪屍一樣,我的心底仍然不能認同吸血鬼的存在。
  
  「這個世界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說這句話的時候,庫洛洛正偏頭看向窗外。
  
  天邊是陰沉的灰色,和窗戶上混雜的血跡結合起來,像是一副濃重的寫實派油畫。喪屍們在畫布中手舞足蹈,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那種生物將取代人類成為主流。
  
  我順著庫洛洛的視線看去,陽光依然未能撥開層層的帷幕照耀大地,灰色的烏雲遮擋住了名為希望的光。抑鬱的氣息充斥在天地間,原本渾沌的世界變得愈發慘不忍睹。
  
  這個世界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簡單……
  
  腦海裡閃過庫洛洛剛才說過的話,我收回注視著窗外的視線,轉而盯著他的側臉發起呆來。
  
  我知道的東西確實太少了,在我過去的認知裡,唯一一個強者就只有小鎮的守護神——雲雀恭彌。他的存在是獨一無二的,在小鎮裡,沒有人敢違抗雲雀,因為他太過強大。
  
  我像是井底之蛙一般,理所當然地認為:在這個世界上,雲雀是最強的。
  
  但是遇到庫洛洛之後,這個想法被瞬間擊碎。
  不管是庫洛洛還是玖蘭樞,都是能和雲雀比肩,甚至是比他更強大的人。
  
  其實這也不能怪我,小鎮裡的人本來就不多,再加上我一直都活在雲雀的萬丈光輝之下,會有這樣的想法再正常不過了。
  
  也許這個世界確實沒有我想得那麼簡單,但是庫洛洛這個人,絕對比我想得複雜。
  
  和他相處還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裡,我竟然連傳說中的吸血鬼都有幸目睹,接下來還會有什麼千奇百怪的事物在等著我呢?我不知是恐懼還是興奮地想著,或許兩者都有。
  
  對外面廣闊世界的好奇,以及對於一切未知的懼怕。
  
  我突然有些明白,庫洛洛之所以會那麼開心的原因了。
  ——其實答案很簡單,因為他對傳說中的吸血鬼也很好奇。
  
  像我這樣的弱者,都能對「未知」的生物產生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何況是庫洛洛?
  
  我不知道什麼是純血種,什麼是Level E,但是庫洛洛應該知道,而就是因為知道這些,所以才會更加的好奇。只存在于遠古傳說中的吸血鬼到底是什麼樣的生物?真實的他們是否和傳說中的一樣?又或是與傳說中的大相徑庭?
  
  現在的庫洛洛應該很想知道這些。
  
  轉念一想,庫洛洛對於「喪屍」這種生物,是否也抱有著同樣的想法?
  
  他不知道喪屍,甚至不知道外面那群怪物還有個學名叫「喪屍」,甚至所有的資料文獻裡都從未提到過這種生物,我想,對於一個強者來說,對那種生物的確可能產生一些好奇。
  
  ——特別是在我不小心說出「喪屍」這兩個字之後。
  
  他的想法大概已經從‘它們是什麼?’變成了‘真咲知道它們是什麼’,這也許就是庫洛洛將我留在他身邊的原因。雖然我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但是我相信庫洛洛遠比我想的要聰明,所以我寧願高估他,也不願低估他哪怕一點點。
  
  「在想什麼?」
  
  在我盯著庫洛洛發呆的這段時間裡,庫洛洛大概也已經觀察了我很久。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立刻回過神,「在想外面那些‘東西’會不會突然沖進來。」
  
  「玖蘭樞應該把這附近的喪屍都解決了。」不知從何時起,庫洛洛也開始稱它們為喪屍。
  
  我奇怪地看了庫洛洛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麼如此篤定。
  
  庫洛洛面上依然一派悠閒,聲音平靜如斯,唇角淺淺地勾起,「純血種吸血鬼,據說光憑意念就可以殺人。」
  
  我抽了抽嘴角,在心底乾笑三聲。
  原來剛才坐在我附近的那個男人竟然比外面的喪屍還要可怕上百倍。
  謝天謝地,我第一次感謝他那麼徹頭徹尾地無視我!
  
  「純血種,到底是什麼?」下次再見到玖蘭樞,我一定繞道走,我發誓!
  
  「吸血鬼種族之中有明確的階級分層,純血種Level A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最強者。」心情不錯的庫洛洛毫不吝嗇地向我解釋,「Level E是最低等的。」
  
  Level E,就是那個錐生零嗎……
  雖然很想知道庫洛洛和玖蘭樞的交易內容,但想想還是算了,這種時候我不該得寸進尺地想要知道更多。
  庫洛洛願意告訴我什麼是純血種,已經讓我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了。他的好心並不是時常有的,我應該知足了。
  
  「接下來去哪兒?」
  
  庫洛洛用手指敲打了兩下桌面,大概是在思考我的問題,一會兒後,他答:「兩天之後我的同伴會來,這兩天就先在這個鎮上住下。」
  
  同伴。這是我第二次從庫洛洛嘴巴裡聽到他說這個詞。
  第一次是在我們剛見面那會兒,我說我要找媽媽,他說他在等同伴。
  
  庫洛洛的同伴會是怎麼樣的人呢?
  也許和他一樣,也是強到逆天的人吧……
  如果不夠強,我實在想不出他們會成為庫洛洛同伴的理由。
  
  強者以強者為伴,這是常識。就像弱者只能和弱者同流合污一樣。
  
  我突然有些焦躁,庫洛洛的同伴出現,是否也就意味著我的存在變得多餘?
  好吧,我的存在一直都是多餘的……
  
  「這個小鎮很危險。」我看了看窗外,步履蹣跚的喪屍依舊成群地在街道裡遊蕩,「外面都是喪屍,也許連一個活口都沒有。」
  
  在剛踏進這個小鎮的時候,我就有這樣的感覺。
  這個小鎮散發出了更加不詳的氣息。
  喪屍的數量,以及攻擊力上,都是和之前小鎮上所遇到的無法比擬的。
  
  稍有差池,迎來的便是真實的死亡。
  
  這種事對於庫洛洛來說,也許就像談論天氣那般風輕雲淡,但是我卻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
  
  庫洛洛嗤笑了一聲,「我並沒有逼你,你有很多其他的選擇不是麼?」
  
  我大概是不小心踩到了庫洛洛的底線。
  實在很難想像,前一秒還十分開心的男人,下一秒會毫不掩飾對於我的嘲諷。
  
  我沒有其他的選擇,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著他去冒險。
  
  要不然等待著我的就是死亡。
  
  不是被外面的喪屍吞食,就是死在庫洛洛手上。
  他從來都是個危險的男人,而我卻因為他一時的愉悅差點忘記了這一點。
  
  「對不起。」我低頭道歉。
  
  我為我的愚昧感到羞恥,但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跟在庫洛洛身邊一天的時間裡,我覺得這比以往二十年還要辛苦。
  至少以前我無需擔心自己的安危,但現在我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為此而憂心。
  
  我突然懷念起以前那種奔波勞碌的日子,雖然累到了極點,卻十分充實。而現在,雖然沒什麼事可做,心理上的壓力卻比那時候大上了好多倍。
  
  我想,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於庫洛洛。
  
  他真是可惡。最可恨的是,他的實力夠強,我還需要他的保護。
  
  「我並沒有生氣,你根本不需要道歉。」他又笑了笑,溫潤如玉,像個謙謙君子,「我尊重你的選擇,真咲。」
  
  真是夠了……
  已經多少看清了他的本質,再看到他這一臉‘我是好人’的表情,我突然有些煩躁。
  
  去他的溫潤如玉。
  就算要用這個詞來形容,庫洛洛也只可能是溫潤如玉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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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英雄救美

  我想我不該不自量力地腹誹庫洛洛,因為在不久之後我就遭到了報應。
  
  心情不錯的庫洛洛,向我透露了許多令人匪夷所思的資訊。
  我不敢想像,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著吸血鬼,存在著魔法師,存在著忍者,甚至還存在著死神……
  
  我感覺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仿佛倒退到了嬰兒的階段,外界所有的一切與我腦中的構想全部聯繫不到一起。我像是個在沙漠中獨行的旅人,那些匪夷所思的東西就仿佛海市蜃樓一般矗立在我眼前。
  
  我自欺欺人地認為那不過是幻覺。
  
  但當我的視線觸及到滿大街的喪屍時,我又希望那些存在於傳說中的人們真的能夠存在。
  不管是忍者也好,魔法師也好,甚至就像玖蘭樞那樣令人感到渾身不自在的吸血鬼也好,只要有能力把這群喪屍消滅到一個都不剩,管他是什麼品種的……
  
  也許因為呆在庫洛洛身邊令我察覺不到危險,我甚至思考起庫洛洛的‘種族’起來。
  
  他會是什麼人呢?
  吸血鬼?魔法師?抑或是死神?
  
  以庫洛洛的實力來說,就算他對我說,他是這個世界的神,我想我也會相信的……
  
  真的,我從來不騙人。
  我不止會相信,說不定還會給他磕三個頭。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笑了出來。
  坐在身邊的庫洛洛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出聲。
  
  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至少在表面上,我已經能和庫洛洛一樣,在滿大街都是喪屍的背景下,悠閒地坐在無人的咖啡廳裡品著略苦的黑咖啡了。量變引發質變,跟庫洛洛呆在一起這麼多天,想不變都不行。
  
  對於庫洛洛的各種行為,我也已經能夠大致上淡定接受。
  比方說,這家明顯經過血的洗禮,總體感覺上非常具有恐怖片現場效果的咖啡廳。庫洛洛在將這店裡的喪屍悉數解決完畢之後,只是簡單地清洗了一下,便自顧自地用起了店裡的工具,開始泡咖啡。
  
  我當時就站在不遠處,瞥了眼地板上倒下的一具具屍體,再看了眼悠然自得地庫洛洛,突然就有了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幸好庫洛洛只是去泡杯咖啡,如果他心血來潮去搶兩斤豬肉回來炒了吃,我想我一定會……
  
  一定會……唔,提醒他好好消毒一下吧。
  
  天知道這喪屍病毒是怎麼感染的,說不定水、食物,甚至是空氣中都存在著這種能夠變異的病毒。
  
  也許我和庫洛洛已經感染了這種病毒,只不過身體還沒有產生變異。最壞的可能性就是,整個地球上都佈滿了病毒,感染或者不感染,只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
  
  庫洛洛說過,他只是對外面的那些喪屍抱有一定的好奇心理。
  
  如果真的是由於病毒產生變異的話,那麼就一定有一個源頭,那些會使人類產生這種質變的病毒是從哪裡來的?
  
  可惜的是,庫洛洛並不是一個喜歡追根究底的人,他雖然對喪屍很感興趣,但就目前來說,他還沒有非要弄清楚這一切的理由和打算。
  
  對於庫洛洛來說,他所看重的並不是生與死,而是單純的樂趣和利益。
  
  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我想我多少也有些瞭解這個男人了,雖然我看到的只是一些鳳毛麟角,但這個男人從某種角度來說,其實並不難理解。或者可以換個說法,對於我這樣的弱者,庫洛洛壓根就沒有放在眼裡,所以也就沒有過多的提防。
  
  當然,我也沒有笨到想要去窺探更多。
  一直以來我都非常清楚,庫洛洛所處的世界和我是不同的,正因為如此,有些事情他不介意我知道,但更多的事情,即使知道了,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
  
  我和庫洛洛交往的天秤從來都不是平衡的,他一直處於高高在上的那一頭,我最擔心的一點就是——如果哪一天,這個天秤徹底失衡,那麼我將迎來的,是否還是死亡?
  
  庫洛洛那樣的男人,我無法肯定他不會殺我。
  
  因為我看到,他在屠殺那些喪屍的時候,基本上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那些喪屍在變異之前也是人類。
  但庫洛洛似乎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對他來說,殺掉它們的原因或許只是因為——它們正巧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成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阻礙。
  
  每次屠殺之後,看著他依然平靜如初的雙眸,我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想我可能是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如同那些被終結掉的喪屍一般。
  
  ***
  
  黃昏十分,我和庫洛洛一起走出了咖啡廳。
  今天的一整個下午,我和他都是在那裡面度過的。
  
  他平靜地坐在那裡,手上翻著從超市或者書店裡拿出來的書,偶爾抿上兩口咖啡。光看他的舉動,我根本無法想像現在正處於一個相對危險的環境裡。
  
  期間,我無數次不確定地看向窗外,當看到街道裡行走的喪屍時,我才調回視線,繼續安心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漫畫書。
  
  果然,我已經變態了吧。
  不是應該看不到喪屍才會覺得安心的麼?
  
  走出咖啡廳的時候,太陽的餘暉將大片的天空染成了橘紅色,我抬首直視那有些刺眼的光芒,漸漸習慣了之後,我才收回了視線,看向身邊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派悠然的庫洛洛。
  
  「你的同伴怎麼還沒有出現。」還記得在三天前,庫洛洛跟我說過他的同伴很快會找來,但是我和他在這個小鎮上等了三天,依然沒有等到任何人。
  
  難道他的同伴遇到了什麼危險?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面對那麼的喪屍,即使是高手也不一定就能夠全身而退。
  當然也有已經被感染了的可能性,世事難料,這種事誰知道呢……
  
  「他們大概是去找那個人了。」庫洛洛幾乎都沒有思考,便道:「情報屋的折原臨也。」
  
  折原臨也,又是什麼奇怪的傢伙麼?
  
  「我們還是繼續等下去?」我突然就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等待首長指示的小兵……這樣的感覺,不知道該說是糟糕多一點,還是無奈多一點。
  
  「嗯。」庫洛洛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看來今天的庫洛洛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我摸了摸下巴,老神在在地想。
  
  人生原本的軌跡已經被打亂,對於時間的概念被放大,生活變得非常的無聊,一整天都會覺得無事可做,所以閒暇的時候,揣測庫洛洛的想法和猜測他的過去就被我用來打發時間用了。
  
  每天猜想庫洛洛心情的好與壞,總比考慮面對喪屍的未來是否有希望來得有趣的多。
  
  只是,當我看到一群群地喪屍將我和庫洛洛包圍起來的時候,我想,我此刻的心情也已經變得差到了極點。朝四周望去,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各種猙獰的表情出現在我的面前。
  
  雖然這些天見到了無數的喪屍,但我仍然有一種想吐的衝動。
  
  上帝,請不要讓此等污穢之物污染您的名聲,請將這些東西全部和諧掉吧,用您那萬丈的光芒……
  
  這樣想的時候,我從衣兜裡掏出了前兩天庫洛洛丟給我的匕首,擺出了看上去就已經很糟糕的防禦姿勢。十分抱歉,以前我從來沒有學過什麼防身術,所以所謂的防禦姿勢,到底能防禦些什麼,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幸好有庫洛洛在。也許是‘庫洛洛很強’這個想法太過根深蒂固,所以在面對喪屍的那一刻,我的心底並沒有湧出太多懼怕的情緒,我只是覺得,當庫洛洛屠殺它們的時候,那些飛濺出來的液體會非常的噁心,僅此而已。
  
  我微微側頭,用餘光看了眼庫洛洛。
  
  在這個小鎮的這幾天,我和他每天都會經歷被喪屍包圍住的情況,庫洛洛似乎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一次,他並沒有直接真槍實彈地上去打,而是變出了一本厚厚的書,書的封面上有一個暗紅的手印。
  
  一瞬間驚訝的情緒很快被恐懼所掩蓋,我早就懷疑過,也許這裡的變異喪屍是存在智商的。
  
  前幾次的包圍並沒有這一次那麼大的範圍,這說不定只是一次偶然,但這更可能是這群喪屍通過前幾次的行動之後做出的判斷。他們得出的結論是——庫洛洛很強,少數的喪屍根本無法撼動他,所以這一次它們蜂擁而至。
  
  我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的大,早在幾天之前我就察覺到,這些喪屍也會像「人」一樣,掩藏自己,伺機而動。在超市附近的那一次包圍便是如此,如果當時不是庫洛洛察覺到它們掩藏在那附近,也許我們已經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了。
  
  說不定這群喪屍在變異之後,還保留著一些專屬於人的特性,甚至還殘留著部分智商。
  
  這是一個非常糟糕的境況,如果所有的喪屍都保留著智商,那麼我想,這可能將會演變成新一輪的世界大戰。
  
  這個世界的表面已經和平了這麼多年,這一次的動盪比想像中要大上許多,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這一次變異病毒的來源,但往深層次裡一想,這一次的變異喪屍也許就是有人用來策劃世界大戰的誘因。
  
  那是最慘的一種解釋,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一個組織,甚至一個國家在策劃這些的話,真的不只是在他們的頭上冠上「恐怖分子」的稱號這麼簡單的事了。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類可能會在這次的事件中喪生。
  
  當然,這只是我對現在情況最壞的猜想,也說不定這一次的變異只是因為哪個化工廠工作失誤導致的,病毒的覆蓋範圍並不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真是謝天謝地。
  
  這些想法在我的腦海裡一閃而過,現在的情況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給我思考那些有的沒的了。庫洛洛變出那本厚厚的帶有血手印的書之後,我們的四周就發生了一系列超出我認知範圍的變化。
  
  首先是憑空冒出了一些類似於冰錐一樣立體三角形的物體,那些東西大概每一條有十公分那麼長,其中一頭非常尖銳。冰錐的體表像是裹著一層白色的煙霧,那大概是空氣遇到極低的溫度之後產生的氣體。
  
  這些東西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空氣中,豎立在我們頭頂上方,尖銳的那一頭直指將我們包圍在內的喪屍群。
  
  冰錐的數量非常得多,隨著庫洛洛的動作,源源不斷的冰錐朝著週邊的喪屍群射去。
  
  這時我就意識到,這顯然是一場數量上的較量,看是這周圍的喪屍比較多,還是庫洛洛變出來的那些冰錐比較多。為了不妨礙到庫洛洛,我退後了兩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喪屍群既然是有意識地包圍我們,那麼我想,它們的行動應該有一定的規律可循。我沒有任何的戰鬥力,單獨一個人遇到喪屍的話,肯定只有死路一條。
  
  但是我「知道」這些喪屍,危機爆發之後,在並盛中學和生還者聚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察覺到——可能除了我以外,當時在場的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這喪屍是什麼東西。
  
  我已經記不清我是從哪裡得到的關於這些喪屍的情報,但是這顯然是一個有利於我的武器。甚至在關鍵的時候,我可以利用這些資訊保住自己的性命,我想,如果我能知道更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那是不是也就能保證庫洛洛不會丟下我?
  
  所以在庫洛洛和喪屍進行打鬥的時候,我會離得稍遠一些,觀察那些喪屍的舉動,希望能從中得到一些有用的資訊。
  
  理論上,這樣的想法是沒錯的。但是我忽略了一點,既然這些喪屍是有智商殘存著的,那麼它們顯然也能夠察覺到我的動向。在這種時候,它們會放過一個毫無縛雞之力卻妄想窺探它們的敵人麼?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就算它們已經不再屬於人類的範疇,但就算是動物,在某些方面也有著一定的本能和條件反射。意識到敵人的存在,它們自然也會本能地進行攻擊。
  
  在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的雙肩已經被喪屍牢牢地箍緊,它青灰色的手掌緊緊地抓著我,相對粘稠的觸感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根本就是一瞬間的事,被喪屍抓住之後,我渾身緊繃,四肢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視線不自覺地看向庫洛洛的方向,但他仍舊在和喪屍們戰鬥,沒有察覺到我這一邊發生的意外。
  
  庫洛洛無法時時刻刻站在我的身邊保護我。腦海裡閃過這個想法的同時,我意識到了,這一次必須自救,否則下一秒我就可能成為喪屍們的同伴。
  
  我還不想死,也不想成為那樣的怪物。
  
  我吞了口口水,僵硬地轉過頭,看到了一張慘不忍睹的臉,這張臉的下巴部分已經被狠狠撕碎,勉強還連在一起的皮肉中間露出了斷裂的顎骨,即使如此,它的嘴巴還是誇張地張開著,噁心的口水從它的嘴角滴落了下來,順著我的脖子滑進了衣領裡。
  
  看到這樣一幕,我又是渾身一顫,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多想,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直接揮起一拳就朝著喪屍的臉頰上打去。
  
  可惜我的力量總是有限的,喪屍只是被我打得歪了歪頭,根本就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反倒是我的拳頭因為這一次的撞擊變得有些麻痹,已經使不出什麼力氣了。
  
  鋪天蓋地的絕望如同潮水一般向我襲來,喪屍再一次張開它的血盆大口,準備第二次朝我發動攻擊,我任命地閉上眼睛,經過剛才那一次,我已經提不起再去反抗的勇氣了。
  
  事實上,就算我再次反抗,也只是苟延殘喘般的延遲一下自己死亡的時間罷了,這和做無用功無異。
  
  我的爆發力撐死就這麼一點兒,我想我能夠提起勇氣反抗這麼一次,也算是很大的一個進步了,在第一次見到這東西的時候,我甚至腳軟地根本站不住,更別說從這些東西的手上活下去了。
  
  我想,這個世界本身就是這麼殘酷,壓根就沒有正常的普通人能夠存活下去的空間,這次的喪屍變異只是把這個殘酷的世界用一個殘忍的方式單純地表現出來而已。
  
  雙肩上的禁錮仍然存在,但是我卻久久沒有感覺到疼痛,那喪屍怎麼不咬我?
  
  難道它只是想抓著我,然後圍觀我臨死前那一刻視死如歸的表情?
  
  這未免也太扯淡了一點吧?難道喪屍也能夠將人類原本的惡趣味沿襲下去麼?
  
  就在我苦中作樂如此設想的下一秒,頭頂就感受到一股腥臭的液體,這種感覺,大概是我被什麼液體潑了一身。我張開眼睛的瞬間,滿目的鮮紅,血液順著我的眼眶進入眼睛裡,酸的我眼淚直流。
  
  伸手抹掉了臉上的血液,我還沒來得及做出更多的反應,身體就被人從後面拽著衣領一拉,整個朝後方倒去,最後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不像喪屍那樣渾身冰冷,此刻抱著我的那個人擁有著正常的體溫,這令我無比的安心。
  
  「庫洛洛。」我喊了他一聲。
  
  「嗯。」他的聲音很正常。
  
  我松了一口氣,艱難地站直了身體。
  
  轉過身,我看向庫洛洛,他雖然顯得有些狼狽,卻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喪屍已經全部被庫洛洛解決掉,四周一片狼藉,堆滿了喪屍的殘骸。
  
  天空中不知何時變得烏雲密佈,下一刻,傾盆大雨便接踵而至。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仍由雨水拍打著我的身體,原本沾在我身上的血液經過這雨水的沖刷,順著我的身體流至地面。
  
  雨水很快彙集地面,喪屍們的血液融進雨水之中,在地上形成了一灘攤詭異的痕跡,最終被沖刷到很遠的地方。
  
  我咬著下唇呆立在原地,剛才的那一幕又再次在腦海中閃現。
  
  稍遲一秒,現在的我可能已經變成了喪屍,甚至可能在變成喪屍的那一刻,就死在了庫洛洛的手裡。
  
  那深深的絕望將我徹底掩蓋,我什麼都無法思考,撲倒在庫洛洛的懷裡放聲大哭。
  
  或許是沒有料到我的動作,由於慣性,他被我的動作撲倒,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的臉埋在他的胸口,無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但是我感覺到輕撫著我後背的手,是那麼有力,又那麼溫柔,他讓我體會到了此刻我最缺少的安全感。
  

第8章 折原臨也

  現在回想起那一天的場景,我總有一種穿越到青春蛋疼文裡的錯覺。
  
  在滂沱大雨中擁抱,哭泣發洩什麼的……哦,那絕對不是我。那個和庫洛洛擁抱的女人,只是一個被喪屍嚇到魂不附體的可憐蟲罷了。
  
  其實連我也非常不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態,我一邊覺得那個人不可能是我,一邊不遺餘力地調侃著那個「我」,這或許能算作是一種苦中作樂,抑或是我真的因為不想面對現實而發瘋了。
  
  當然,在這麼想的時候,我依然用著調侃自己的心態。
  
  不期然的,我又想到,自己能變成這樣,果然還是拜庫洛洛所賜。看來,庫洛洛果然不是一般的人類,他有本事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一個正常的有些膽小的女人,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我不曾忘記,幾天以前我還深信,如果我愛上庫洛洛,我的結局將悲慘無比。
  
  從理智上來講,我對庫洛洛的感情根本不是愛,我只是想依附他活下去。但是人的感情往往不受理智的約束,特別是在這樣的危急關頭,崇拜和依賴的感情會讓我失去基本的判斷。
  
  現在我還能清晰地知道,庫洛洛這個男人很危險,但是將來呢?
  
  沒有他就變得活不下去的我,是否還能理智地告訴自己,這個男人是危險的,是不可靠近的?
  
  幾天之前,我千方百計地想讓庫洛洛不要丟下我,但是現在,我最怕的變成了庫洛洛對我好。他越是對我好,我就會越發地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這種情況真是無比糟糕,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跟著庫洛洛走,就算冒著被雲雀恭彌咬殺的危險,死皮賴臉地呆在並盛中學也比面對這樣的處境要好得多。
  
  「在想什麼?」不知道庫洛洛的想法是否跟我一樣,已經無聊到通過觀察對方的舉動以及猜測對方的想法來解悶的地步。不過悲慘的是,我始終猜不透他,而他似乎能很輕易地就猜透我。
  
  在想怎麼不被你的美色所迷惑。
  我能這麼回答嗎?
  
  聳了聳肩,我繼續百無聊賴地翻著手裡的漫畫書,「在想主角怎麼還不去死一死。」
  
  「哦?」上揚的語調,庫洛洛似乎對此很感興趣。
  
  「每次遇到危機都是配角先上,然後配角的受傷或是死亡激發了主角潛在的能力,最後爆SEED幹掉了反派BOSS。」我歎了口氣,「我對這種套路已經絕望了。」
  
  庫洛洛輕笑,「這就是傳統熱血的定義吧。」
  
  不要一本正經地跟我談論這樣的話題行不行……
  也不要一本正經地嘲諷熱血漫男主角行不行……
  
  我覺得我很理解庫洛洛此刻的心態,畢竟他這個人,如果放到熱血漫畫裡,絕對能算得上是最終將被主角爆SEED幹掉的邪惡的反派BOSS。
  
  雖然我想像不出,怎樣的主角才能幹掉這種級別的BOSS。
  
  「我記得我三年前追這部漫畫的時候還被感動到淚流滿面。」我突然有些感概,「現在重溫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
  
  坐在不遠處的庫洛洛換了個姿勢,用一隻手支起下巴,似乎在思考著我剛才所說的話。
  
  我覺得,庫洛洛不像是在思考,反而是因為對我無話可說,所以裝出一副深刻思考的樣子。這個可能性非常的高,高到我甚至對此深信不疑。
  
  跟庫洛洛聊漫畫的話題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畢竟不是誰都像我一樣,一把年紀了還對這種少年漫畫情有獨鍾,真不知道自己要從JUMP畢業還需要多少年……
  
  「我們走吧。」庫洛洛兀自站了起來,走到門邊。
  
  「去哪兒?」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我多少有些反應不過來。
  
  「它們來了。」
  
  ……我X!
  瞬間理解了庫洛洛的話,所謂的「它們」,必然就是那群整天只知道吃吃吃的喪屍。
  
  自從來到這個小鎮上之後,我和庫洛洛基本每天都要經過一番血的洗禮。我很好奇,按照被庫洛洛屠殺掉的數量來說,這個小鎮上應該連喪屍的渣子都一點兒不剩了,那些源源不斷用來的喪屍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是從別的鎮上湧來的?還是喪屍本身同樣具有繁殖功能?
  
  哦,我的天……我真的無法想像喪屍生喪屍的場景……
  
  丟下手中的漫畫書,揉了揉太陽穴之後,我跟在庫洛洛的身後走出了屋子。
  
  走出大門的那一瞬間,我不只看到了一大群喪屍,還在喪屍的包圍圈中看到了幾個活生生的人類。
  我看向庫洛洛,而他卻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看來這些人,就是他前不久所說的——會來找他的同伴?
  
  那些人也察覺到了庫洛洛和我的存在,其中一個像是外國人的成熟女性看著庫洛洛,喊了一聲:「團長。」
  
  幾分鐘之後,他們解決掉了喪屍,走到了庫洛洛面前。
  
  「派克,飛坦,幸苦了。」
  
  聽著庫洛洛柔和的語調,我突然感覺到一絲不自在。
  
  這個危險的男人,其實也可以對他的同伴傾注所有的溫柔,但這也僅限同伴而已,他的溫柔並不能氾濫到給予他周圍的每一個人。
  
  他可以關心他的同伴,給予他的同伴所有的溫柔,而這些,是我所不可能擁有的。
  
  「這位就是情報屋的折原臨也?」庫洛洛的視線定格在了另外一個男人身上,「久仰了。」
  
  「哪裡~」一頭黑色短髮的男人眯著他猩紅色的雙眸,「我才是對幻影旅團很感興趣呢~特別是對站在最高點的團長~」
  
  ……幻影旅團?團長?
  
  我有些不解地看了眼庫洛洛,又看向那個叫折原臨也的男人。
  
  他們到底是誰?這樣莫名其妙的問題突然就冒了出來。我有種感覺,這個庫洛洛,其實並不是我所認識的庫洛洛。
  
  庫洛洛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折原臨也的問題,反而是向他的兩個同伴介紹起我來,「這是真咲,這幾天都跟我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庫洛洛的同伴中,唯一的一個女性的臉色變了。
  
  「你們好。」我象徵性地朝他們點了點頭。
  
  這三個人給我的感覺很危險,連帶著,我感覺庫洛洛也變得危險了起來。也許是我的錯覺,也許庫洛洛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人。
  
  除了那個叫折原臨也的男人之外,庫洛洛的另外兩個同伴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讓我很不自在。一個叫做派克的成熟女性,另一個叫做飛坦。
  
  特別是那個飛坦,他身上的氣息,仿佛要生生將我淩遲一般,讓我感到痛苦不堪。
  
  「不要隨便亂放殺氣,會嚇到真咲小姐的嘛~」半晌後,那個叫折原臨也的男人開了口,他踱步到我身邊,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雖然是弱了一點,不過能跟在幻影旅團的團長身邊,真咲小姐也一定不是普通人類吧?」
  
  什麼……?
  我有些無法理解他所說的話。
  
  就在這時,我突然覺得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的觸感突然變了。我僵直了身體,微微側過頭,進入我視線的不是一隻人的手,而是一隻喪屍的爪子。
  
  「啊!」我驚叫了一聲,身體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卻忘記了自己現在所站的地方有幾層臺階,不小心被絆了一跤之後,狼狽地坐在了地上。
  
  心跳如雷鼓,冷汗毫無預兆地滑落。
  
  對於喪屍的手,我總有些心理陰影。在不久之前,就是那一雙手,牢牢地抓住我,差點將我送去地獄。
  
  「咦?」那邊的折原臨也似乎沒有料到我如此不經嚇,他一隻手抓著喪屍的斷肢,無趣地來回晃了晃,「真是的,女孩子果然應該是這麼膽小嘛……」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視線是看向那個叫派克的女人的,而不是看著我。
  
  突然一種被羞辱的感覺竄了上來,我對折原臨也的印象一下子降到了零下。但是最讓我覺得惱怒的是,庫洛洛從始至終都只是站在一旁看著,沒有拉我一把,甚至沒有多說一句話。
  
  我將視線從庫洛洛身上收回,再次看向折原臨也,他依然擺弄著喪屍的爪子,甚至還很好奇地挑著斷肢上的皮膚,似乎那些噁心的東西很有趣一般。
  
  一時之間,惱羞成怒和噁心的情緒混雜在了一起,未經大腦思考我便開口,「那些東西身上都是攜帶病毒的,誰知道是怎麼感染的,祝你好運。」
  
  我惡毒地希望這個男人被感染,我無法理解他為什麼會對喪屍的屍體如此感興趣,直覺告訴我,這個男人要麼不是人類,要麼就是瘋子。
  
  我的話一出口,在場的四個人,有三個人的表情變了。
  
  那個叫做派克的女人,不知為何突然朝我走來,向我伸出了手,「我叫派克諾妲。」
  
  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想將我從地上拉起來。我猶疑了一會兒,最終也伸出了手。
  
  派克用力將我拉起來,卻沒有鬆開手,「你知道多少那些被你稱作喪屍的怪物的情報?」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
  應該說,我沒有料到,她會如此直接的問出來。
  
  但是,這麼多人在場,不回答顯然是不可能的。
  
  我能信任他們麼?我能告訴他們事實麼?我最擔心的是,如果我說謊,被他們察覺到的話,該怎麼辦?
  
  事實上,我壓根不用糾結這些問題,因為在我回答之前,派克似乎就已經得到了答案。
  
  她鬆開了我的手,轉向庫洛洛,「她知道很多。」
  
  「和我想的一樣。」庫洛洛的笑容看似與往常無二,但我卻感覺到了那其中有令我害怕的東西存在。
  
  他的笑容像是在告訴我——你的利用價值,到此為止了。
  

第9章 針鋒相對

  連我自己都認為非常不可思議,我竟然通過那簡單的三言兩語就明白了庫洛洛和派克話中的深意,一瞬間恍然大悟的感覺並沒有讓我覺得慶倖,反而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一切都說得通了,庫洛洛為什麼會把我帶在身邊,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從我無意間說出「喪屍」這個詞開始,不,或許在更早的時候……庫洛洛就認定我會藏著喪屍的情報,所以他才將計就計利用我想要保命的心理,等待著我卸下防備。
  
  太可怕了……
  之前還妄想跟這種人玩心理戰,我簡直是瘋了!
  
  最悲劇的是,派克和庫洛洛之間除了最開始的打招呼之外,都沒有再說過一句多餘的話,但是派克卻非常清楚庫洛洛的意思,不需要對方明確的命令就能切實有效地付諸於行動,這是我和庫洛洛之間永遠都達不到的默契。
  
  現在好了,我已經沒有剩餘的價值了,庫洛洛會怎麼做呢?
  我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好幾種可能性,庫洛洛可能會覺得我沒有價值而殺了我,也可能為了揭開喪屍的真面目而把我當作實驗材料,但我絕對想不到,他竟然會向我道歉——
  
  「很抱歉,真咲。」庫洛洛依然一臉從容,讓人看不清他心底的真實想法,「對於無法理解的未知事物,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瞭解。」
  
  他一步一步地從臺階上款步而下,站到了我的面前,原本在我身旁的派克自覺地朝邊上讓了讓。
  
  由於身高的差距,我仰著頭才能和庫洛洛對視,可惜的是,因為逆著光,我無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庫洛洛這話說得倒是很無辜,于情於理,以自己的利益作為出發點,他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的。但是他想表達什麼呢?他很無辜?他也是無可奈何被逼無奈的?他在心底其實也很害怕那些喪屍?
  
  開玩笑的吧……
  
  在如此算計了我之後,還想告訴我——其實他也是有苦衷的。
  
  不過,換個角度來思考,庫洛洛願意道歉,願意暫時的示弱,就代表其實我還有利用的價值?
  
  我可以這麼理解麼?
  ——我有些無法確定。
  
  庫洛洛的同伴都在沉默地向我施加壓力,毫不掩飾對我的殺意,無論庫洛洛有什麼打算,我想我的人生已經快要走到終點了。難以置信,在這種讓人脊背發寒冷汗直流的環境下,我還能保持冷靜並且試圖分析出一些東西。
  
  換做幾天以前,我恐怕會被那個飛坦的殺氣嚇得連站立的勇氣都沒有。
  
  這些轉變都拜庫洛洛所賜,所以我並不恨他算計我,只是從始至終我都討厭他的性格,並且討厭他遊刃有餘的態度。
  
  他讓我感覺到了差距,他是我無法企及的存在。但矛盾的是,他同樣會令我產生安全感。這也許就是庫洛洛的魅力所在,我想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很危險,但依然忍不住想要去追逐,即使下場是粉身碎骨。
  
  「嗯,其實我很理解你的做法。相較之下,自己和同伴的安危比起一個無關緊要女人的信任重要得多。」我索性破罐子破摔,自嘲地笑了起來,「所以,庫洛洛你根本不需要向我道歉。」
  
  我不知道現在挑釁庫洛洛的做法是否正確,但是我覺得,如果現在求他放過我,求他不要殺我,我反而會死得更快。
  
  退一萬步講,庫洛洛手上時刻掌握著我的生殺大權,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對我而言,我寧願死在庫洛洛手裡而不是死在喪屍的嘴下。
  
  當一個人無法決定自己的生死,而只能選擇自己的死法時,恐怕都能像我一樣淡定。
  
  去他的庫洛洛,去他的陰謀陽謀,我TMD不幹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視死如歸地想,反正就算庫洛洛此刻不殺我,憑現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氛圍,庫洛洛也不可能再繼續保護我不被喪屍幹掉。
  
  現在擺在我面前只有A和B兩個選項,我在選擇之前,決定好好的出一口氣,所以我很不理智地挑釁了庫洛洛。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我擺正了心態直面庫洛洛。
  
  但是當我身後勁風呼嘯而過,後腰一陣劇痛,隨後被庫洛洛眼明手快地拉到一邊的短短幾秒時間,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呆立在庫洛洛身邊,眨了眨眼睛,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我的反射神經跟不上他們的速度,根本無法對剛才那一幕做出任何的反應。
  
  我的時間仿佛空白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庫洛洛拉著。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後腰的傷口,以及站在我剛才所站位置上的飛坦。
  
  回想起剛才那一幕,我渾身顫抖了起來,劇痛侵襲著我的感官,使得我無法理性的思考。如果剛才不是庫洛洛拉我一把,我可能已經被飛坦攔腰斬斷了。
  
  腰斬,我曾經聽聞過,是中國古代時產生的一種酷刑,將人攔腰砍成兩截,而被從腰部砍作兩截後,還會神志清醒,過好長一段時間才斷氣。
  
  想到這裡,我頓時寒毛卓豎,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雙腿仿佛失去了支撐力,如果不是庫洛洛此時還拉著我,我恐怕會直接癱坐在地上。
  
  像是察覺到了我的恐懼,庫洛洛伸出另一隻手安撫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真咲,比起信任,你的性命更加岌岌可危。」見我破罐破摔,庫洛洛也索性不再遮遮掩掩,「除了暫時跟我們在一起之外,你還有什麼別的更好的辦法麼?」
  
  聽了他的話,我突然就不明白了,他這到底算是在威脅我,還是在規勸我?
  
  原本我還在懷疑,他和那個飛坦為何會一個想殺我而另一個卻救下我,現在看來,這也不過是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忽悠著我玩呢。結果庫洛洛大爺他心情一個不好,見我不配合,索性就不繼續忽悠,明著逼我就範了。
  
  這麼一來二去我也不爽了起來,一開始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庫洛洛算計也就算了,而他現在倒好,在我已經知道他在算計我的情況下,還能明目張膽厚顏無恥地繼續算計我。
  
  這叫什麼事啊?去你大爺的!
  
  終究是死路一條,憑什麼我就非得配合庫洛洛?
  
  「我是不是該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揮開庫洛洛扶住我的手,倔強地靠自己的力量站直身體,防備著退後了兩步拉遠和他之間的距離,「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既然你們已經得知了喪屍的情報,還留著我幹什麼?」
  
  說著這話的時候,我用一隻手朝後腰的位置抹了一把,手伸回來一瞧,滿是嫣紅粘稠的液體。雖然這些天見過無數喪屍被砍,血流成河的場面,但看到自己流了這麼血,我心底還是覺得非常得滲人。
  
  傷口還在潺潺流著血,這是我從小到大頭一次受這麼嚴重的傷,雖然避免了被腰斬的命運,但顯然飛坦是真真正正下狠手的,傷口非常的深,再這樣下去,就算庫洛洛不殺我我也會死於失血過多。
  
  接下來還是有兩條路可走,要麼逃,要麼放手一搏。
  
  在這群高手面前,想逃談何容易,所以說,其實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見我這副模樣,庫洛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拖延時間對你沒有好處,你會死的,真咲。」
  
  「顧左右而言他不像是你的風格啊,庫洛洛。」我笑了笑,只是我自己看不到,由於失血過多我此刻的臉色多麼慘白,「你們到底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拖延時間的確對我沒有任何好處,但是我寧願跟庫洛洛就這麼耗著,也不想不明不白地被他賣了。
  
  難得提起勇氣和庫洛洛叫板,耍帥也要有始有終,雖然我此時已經能看到三個庫洛洛了。
  
  可惜,庫洛洛這人我始終無法猜到他下一步的動作,我甚至感覺不出他已經失去了耐心。下一秒,我後頸一痛,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結果我自尋死路的行為就這麼被腰斬了。
  
  …………
  
  昏迷的期間,我做了一個非常青春熱血的夢。
  
  夢中,庫洛洛化身哥斯拉,由於到處噴火破壞人間被冠上了反派的定義,而我則是那傳說中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奧特曼。在某事某刻,我與庫洛洛狹路相逢。
  
  他說,他要胡作非為,要破壞這個骯髒腐敗的世界。
  
  我聽了他的話之後,鄙視地朝他豎起了中指。作為正義的使者,我一方面不想由於庫洛洛的存在而是人間變成地獄,生靈塗炭嗚呼哀哉,一方面我又聖母地想拯救庫洛洛墮落的靈魂,所以我首先選擇了好言相勸——中二是沒有前途的,歸依我佛才是真理,回頭是岸吧少年云云。
  
  邪惡的哥斯拉並沒有就此走上正途,反而在我沒有說完之前,他就一巴掌把我拍飛,然後……我就醒了過來。
  
  睜開雙眼後的第一時間,我就看到了坐在床邊低著頭翻書的庫洛洛。
  
  我突然就覺得自己很悲劇,就連夢裡我都妄想拯救哥斯拉,然而哥斯拉從一開始就沒把我當回事,一直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在瞎折騰。
  
  這種感覺無比憋屈,於是我瞪了眼庫洛洛,沒有理會他。
  
  「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察覺到我醒來,庫洛洛很不給面子地說:「我之所以一再容忍,並不是因為你的性命有多重要。我有無數種方法能在留你一口氣的前提下讓你乖乖聽話,我想你不會願意走到那一步的。」
  
  我眨了眨眼,吞了口口水,學著他的樣子淡定道:「你太看得起我了,庫洛洛。」
  
  我又不是什麼熱血漫主角,人生難得爆一次SEED和庫洛洛叫上板已經實屬難得,要是次次這樣肯定是我的心臟先受不了,壓根用不著他庫洛洛來威脅我。
  
  雖然在昏迷前我大言不慚地問庫洛洛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但現在你讓我再說一遍我估計只可能先咬到自己的舌頭。
  
  我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就是有自知之明,明知自己及不上庫洛洛,還以卵擊石,我又不傻,何苦給自己找不自在又給庫洛洛找不自在呢?
  
  能活著說明我還有價值,知道這一點我已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了。
  
  真的,沒有比在認定自己是廢物之後,得知自己還有什麼剩餘價值更令人振奮的事了。再次醒來之後,我非但不怨恨庫洛洛,反而覺得這個世界非常美好。
  
  庫洛洛合上了放在腿上的書,側過頭直視我,「我說過,這個世界沒你想得那麼簡單,那些變異的喪屍同樣如此。」
  
  「嗯……」我沉吟了一下,「你想說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庫洛洛輕笑,「你比我想的聰明。」
  
  「你大可以直說,我在你眼裡根本一文不值一無是處。」我無所謂道。
  
  「處處跟我爭鋒相對有什麼意義?」
  
  「我會考慮在簡歷里加一項逞口舌之快的專長。」
  
  這一次無疾而終的並不愉快的對話直接導致的後果便是,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庫洛洛都不再願意和我說話。當然,我也不願意和他說話。
  
  停止交流並不意味著某些事情也停下了前進的步伐,屬於我的地獄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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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這樣就完了嗎?!!
好像應該還有後續的阿....作者貌似沒寫完(??)
不過基本上當個開放式的後續,好像也行

這綜漫好有趣阿~感覺好像開罐頭,沒看到後面,你永遠不知道還有什麼人~
看到那麼多角色放在一起,我都傻了哈哈哈阿哈哈阿  
不過有些可惜,除了獵人,其它基本上就是跑龍套,出現一下就沒了
也很難真的串在一起成唯一個大主軸的故事

女主的心理活動超級豐富---只可惜想太多了卻依然沒有辦法改變太多事情
也有一些些地方看不懂,還是說那算是作者鋪梗還沒鋪完的地方?
到底為啥庫洛洛要留下女主阿?而且還要用到黑臉(飛坦)白臉(庫洛洛)的工夫?
事實上,沒實力的女主,除了跟旅團走能活下來,其他就是死路了阿
在和同伴會合的時候,女主不就只剩下一個選擇而已??
而庫洛洛想要情報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為什麼說得好像真的是欺騙一樣???(欺騙在哪裡了???

完了腦袋繞進去出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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