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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白蛇傳)雷峰塔》作者:阿卿【完結+番外】

  ☆、第58章 雞

58
    白素貞本就在為剛剛她那一句替劉琰說情的話感到懊悔,如今看到法海和那小僧尼,也越發感謝起來。
    幸好是他們提醒,才讓青泠沒有被她說服過去,如此一想著,看著二人的目光柔和幾分。
    “兩位僧人,實在是太過感謝剛剛出手解救。”白素貞對著他們一福身。
    青泠見到法海,對著他的口氣也柔和幾分,“兩位僧人可是遠途而來,可要到寒舍一坐?”
    雖然早早便與法海商量好,演這一齣戲,可是站在這裡說話,青泠實在是有些難以忍受市集上的味道。
    她簡直是無法想像,原本比她還要嬌弱的白素貞,到底是怎麼能夠忍受這味道,在這市集上學會討價還價的。
    白素貞看了一眼青泠,還在疑惑著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熱情起來的時候,法海卻是立刻便明白青泠在反感著什麼,也順勢接話下去,“那貧僧也就厚顏,向施主討杯水喝。”
    他身旁的小僧尼也無可而無不可,便站在一旁緊隨著法海,顯然是跟定法海了。
    青泠不由得帶著幾分疑惑的盯看著那個小僧尼,而忽略旁邊白素貞看了她一眼。
    既然青泠都如此之說了,白素貞也便點頭,在前頭引路著,開始和法海攀談起來。
    “兩位僧人不知如何稱呼?”
    白素貞對著法海問了起來,法海和小僧尼看上去差不多年紀,可是小僧尼那處處為法海出頭,乃至還刻意站在法海身後小半步的站姿,也讓白素貞看出幾分來。
    哪怕那些大戶人家的規矩她沒接觸到,還不懂,可是這些基本的規矩,這些日子她也見識到許多,自然很清楚,這說明法海才是做主的那個。
    “在下齊安,不知姑娘如何稱呼?”法海笑眯眯在談笑間,就把自己的名字給改了。
    青泠都不由得皺起眉頭來,齊安,這是什麼破名字?還是沒有法海來得順耳。
    不過法海之名,怕是不能再用,這名字早已斷送在那個法海洞裡,成了一個洞穴的名字。
    “那這位呢?”青泠看向那個小僧尼,不由得問道。
    法海想取名為齊安就齊安,反正也不過一名字而已,只是青泠估計還需要時間去適應。
    比起如此奇怪的名字,青泠更加在意的是眼前這個小僧尼,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實在是讓青泠好奇起來,可是偏偏,她明明沒有見過眼前這個人。
    法海怎會不知道青泠在好奇些什麼,他心裡清楚其個中緣故,只是礙于白素貞和小僧尼在,也就沒開口,笑眯眯的站在一旁。
    “在下法名瓊俊,在路途中偶然遇見齊安聖僧,一見如故,才下定決心跟隨。”瓊俊僧人對著青泠也是一笑,那笑容帶著幾分天真傻氣。
    可是青泠敏感的直覺卻告訴她,眼前的男子與法海一樣,深不可測,怕也是扮豬吃老虎的主。
    青泠不由得覺得好笑幾分,看了一眼法海,或許連他也沒想到,有人會認出他來,還這般給纏上了。
    “齊安法師,瓊俊法師,這邊請,實在是陋室,家裡也沒什麼別的,不如我這就去熬菜粥,讓兩位聖僧墊墊肚子。”
    白素貞一貫的熱情,讓法海和瓊俊都來不及拒絕,白素貞便直奔廚房而去。
    青泠也知道白素貞的心思,多半是不好意思見她罷了。
    其實也沒那必要,哪怕真應下那劉琰,青泠也不是那種會當小妾的人,劉府那小廟還容不下青泠。
    不過既然白素貞自個彆扭,不好意思著,青泠也懶得去強求她。
    白素貞這一走,就輪到青泠來招呼客人,庭院那有桌椅,青泠也直接讓他們坐下,正好桌上有茶水杯子在,法海很是自覺的自個動手,豐衣足食。
    瓊俊見法海自個動手,也連忙站起身來,拿過法海手中的杯子,給他和自個倒了一杯,還有青泠的也倒了。
    “不知瓊俊法師是師從哪個寺院?”青泠直接對著瓊俊詢問起來,法海的底細她知道個一清二楚,也就懶得裝模作樣詢問著。
    瓊俊也沒想到青泠會對他感興趣,許是真的渴了,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後,才回答青泠的話,“在下是安國寺的僧人,此次出來乃是遊歷。”
    僧人遊歷,追求心靈感悟,也不算出奇,這安國寺可是在浙江鹽官那,青泠和法海也還算是熟悉。
    安國寺可是唐朝的皇家寺院,號稱唐都第一皇家寺院,那可是一座大寺廟,如果說金山寺是人間認可的第一寺院,那安國寺就是受到皇家認可,許多皇親國戚都只認安國寺,哪怕出入人少,可是香火卻是源源不斷,乃至比金山寺還要豐厚幾分。
    “齊安法師是來自哪個寺院?”瓊俊也是剛剛才認識這位元齊安法師,連同名字都是剛剛白素貞問出。
    他之所以認識法海,還是因為剛剛法海被一人給纏住,對方故意刁難,詢問了一些很難以解釋的問題,明明就是故意搗亂,按理而言不理會便是,可是那時的法海幾句話下,便將那人給勸說走了,明明很是高深的問題,他的解釋卻淺顯易懂,還真把那人給說服了。
    也是這一幕,讓瓊俊認定了法海,便毫不猶豫跟了過去,還沒說上幾句話,只是讓法海知道自個的法號而已,便看到青泠那事,法海也便過去幫忙。
    如此對陌生女子出手相救,更加讓瓊俊對法海肅然起敬,十分敬佩的看著法海,如今難得坐下來攀談,瓊俊更是迫不及待的詢問起來。
    法海始終笑眯眯著,心裡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確定道:“不過是散人一個,倒是曾去過金山寺,拜見過法心法師。”
    如果和瓊俊接觸久後,那法海也有可能透露出幾句經文來,金山寺絕版的經文倒是不少,法海無法確定哪些是外界沒有的,索性便編出這樣一名義來,既不屬於金山寺,又與金山寺有一點關係,也不會引起瓊俊的懷疑。
    青泠都知道了,法海哪裡不清楚瓊俊並不像表面那般簡單,許是裝瘋賣傻多了,讓他都習慣用老實帶幾分傻氣的面具來偽裝自己,而且,更為要緊的是,法海很清楚瓊俊的來歷,正是因為如此,他也得找個機會,擺脫此人才行,總不能就此被纏上了,禍害又不斷接踵而來。
    要是被眼前這位發現法海的身份,那法海如此費盡心機的隱藏身份著,也就沒有意義了。
    “法心法師?現如今他已是金山寺的方丈了。”瓊俊看樣子消息很是靈通,便也開口解釋著。
    其實他倒也沒有刻意裝瘋賣傻,就是多年的習慣,讓他笑起來,說話間,都透著一股傻乎乎的感覺,宛若一長不大的孩子一般。
    “哦?這我倒是沒多去注意,前些日子都是在山上修行,對外界的事情倒是都一無所知。”法海直接將他的來歷推說到山上去,因為哪怕瓊俊去追查他的行蹤,也只能查到姑蘇城而已,這樣的結果或許會被瓊俊認為法海可能是在編造身份,但是如果是從山上而來,那查不出行蹤也就不足為奇了。
    至於金山寺那邊,有法心替他遮掩著,法海也不必擔心會被拆穿,如此一來,他所捏造的身份就毫無破綻。
    法心當上方丈這事法海早就料到,只是他們才金山寺那到姑蘇城,不過幾天的時間罷了,也是這幾日的時間,瓊俊便已經知曉法心成為金山寺方丈一事,這消息管道,怕是不簡單。
    就在法海還琢磨著瓊俊的消息管道時,他自個卻大大方方的開口,乃至還邀請了法海前往。
    “只因法心方丈的升座儀式邀請了安國寺的人,所以才便知曉幾分,既然齊安法師曾經拜見過法心法師,不如我兩一道前往,如何?”
    所以這是剛跳出火爐,又想讓他自投羅網的意思?
    法海看了一眼青泠,卻發現她滿滿卻是看好戲的模樣,完全事不關己的,也不打算開口幫忙。
    法海本來還以為瓊俊會自個私底下去查探他的事情,卻沒有想到,瓊俊會直接邀請他前往金山寺,一探虛實。
    這想拒絕,可是剛剛法海才開口說曾去拜訪過法心,法心可是金山寺的人,法海剛剛那般說話,正常人也會認為法海是曾經向法心請教過的意思。
    這請教即有幾分教導之情,又是法心如此重要的時刻,法海這個時候說不去,好像有些不太適合。
    尤其是瓊俊還如此主動邀請著,法海還在猶豫著該如何拒絕才好。
    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人來了,聲響還尤其的大,直接推門而入,手中還提著一隻活雞,還在那掙扎的叫著。
    許宣一進門來,也是完全蒙了,沒有想到這屋內,除了青泠,還多了兩個僧人。
    頓時,幾個男人相看無言,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
    反倒是青泠,把這裡當成家那般坦然,眼睛盯著許宣手中提著的活雞,眼裡多幾分熱切來。
    真是一隻生機勃勃的公雞!

  ☆、第59章 議

59
    伴隨著那只公雞的幾聲叫嚷,許宣才反應過來,他沒有走錯院子,這也的確是他的家。
    “原來是主人來了,請坐。”法海一看就清楚是誰,哪怕他們還沒真正的見過面,看向許宣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實際上那眯起的眼睛平靜如水。
    許宣也還是第一次見到法海,哪怕眼前這兩位都是僧人,某種程度上與宦官無疑,這也讓許宣放心一些。
    按理說妖怪都是銀亂不堪,哪怕之前心中有數,可是還是會覺得噁心,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碰。
    在確定法海和瓊俊是無害之後,許宣便看向青泠來,法海指的位置正好是青泠身旁,這總共也就四個座位,許宣根本沒法選擇。
    所以哪怕他心裡千不願萬不願的,還是猶豫了一下,正打算坐下去,手中的公雞卻打鳴了,那聲音讓許宣立即反應過來,提著雞道:“我先把雞帶去廚房,你們先聊,先聊。”
    既然他們幾個在外頭,那麼白素貞應該就在裡面,許宣想先去瞭解一下情況,看看外頭這兩個僧人是怎麼一回事先。
    等到白素貞端著幾碗菜粥過來,和許宣一起出來的時候,青泠的鼻子動了動,不免有幾分嫌棄起來。
    沒有肉的粥,哪裡好吃了,身邊這一位可不是吃素的人。
    好想吃剛剛那只會打鳴的公雞,青泠還能聞到它那鮮肉的味道。
    哪怕青泠始終面癱的模樣,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法海就是知道青泠的想法,放在下面的手輕拍了一下青泠,像是在安撫她一般,青泠也乖乖坐著。
    青泠相信法海,法海肯定清楚,青泠如此費盡心機,冒著被白素貞發現的危險,讓法海接近白素貞,為的便是釣起許宣這條大魚,而現在,法海的機會到了。
    白素貞端出菜粥,一人一碗,連剛來的許宣都有份,聞上去也覺得不錯,看來白素貞的手藝可謂是大漲。
    “不知許公子是哪裡人士?”法海邊吃著,一邊詢問起許宣來。
    許宣在知道白素貞是怎麼認識這兩個和尚後,也覺得白素貞太好心些,怎麼請來這兩個和尚,明明給一些水喝就是,她卻還偏偏煮粥給他們,許宣可不相信白素貞有那般好心,於是也把法海和瓊俊二人誤會成白素貞的同黨,面對法海那普通尋常的問話,也異常警惕。
    好像法海知道他是何方人士,就能夠把他收了般,許宣斟酌了再斟酌,才道:“杭州人士,無名小卒罷了。”
    “說起杭州,金山寺就在杭州那,杭州貧僧倒是有緣去過幾次。”法海用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再搬出金山寺的頭銜,也讓許宣安心幾分。
    金山寺可是大寺廟,就連許宣可是熟悉得很,只是他一直不曾去過。
    上次那個道士簡直是半吊子,差點還害死他了,要不是他機警,裝瘋賣傻的,白素貞哪裡還會留他到現在。
    許宣不由得在心裡嘀咕著,道士不行,可是眼下便來了兩個和尚,只可惜他們沒看出白素貞她們的原形,怕道行也還是不夠,看來他要找個機會,好好去尋求一位高人過來,將他從苦海中解救出來。
    青泠相信法海的本事,以他的能力,引得許宣主動去尋求於他是輕而易舉的,只是,青泠還得給法海製造一些機會才行。
    “剛剛那只雞在哪?”青泠突然間看向白素貞,問起這個來。
    白素貞已經在收拾碗筷了,青泠剛剛那份一動不動,都讓法海個吃個乾淨,所以菜粥都已經吃完,白素貞見許宣和兩位僧人聊起來,也沒多參與,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倒是先幹起活來。
    “在後院那,可是想過去看看?”白素貞能夠理解青泠,最初她在看到市集上那些東西的時候,也覺得新鮮得很,這雞她們不是沒見過,可是看到的多半是已經修妖的雞,哪裡是這些連靈智都未開的,青泠好奇也很是正常。
    “帶我過去看看。”青泠見白素貞如此“配合”,也直接站起身來,見白素貞拿的東西多,還幫忙拿一些,一齊往後院那去。
    法海在見青泠如此給他機會,他要是錯過,那就枉費青泠的苦心了。
    哪怕身旁多了一瓊俊在,在計畫之外,只是這節外生的枝,也並不難砍斷。
    許宣看到法海眼睛盯著白素貞和青泠離去的背影,像是鬆口氣般,才看向許宣,緊緊的盯著他,小聲道:“公子眉間有股鬱氣,怕是與蛇妖相處多日所致,只是,公子可是要擔心身子,如此長久下去,公子怕是性命堪憂!”
    那字字句句都透著擔心焦急,讓許宣一聽,眼睛立即亮了起來,直接握住法海的手道:“大師!真的是大師!此前也有一道士,告知我家這兩娘子是蛇妖所化,可是那道士打不過蛇妖,便給跑了,留下我每日擔驚受怕的,如今見過大師,可是得將我從苦海中解救出來才是啊!”
    法海不留痕跡的將手抽離出來,對著許宣一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公子都知道,那貧僧也算救人一命。”
    就在許宣還來不及高興的時候,法海卻歎息一口氣,才道:“只可惜貧僧實在是有心無力,這兩蛇妖法力高強,並非是我所能抵擋的!”
    法海不得不說這句話,他可不想與青泠兵戈相見,還是為了這麼一人,所以才搬出自己打不過她們的藉口。
    一直都在一旁聽的瓊俊卻心驚幾分,他不曾想到,居然真的有蛇妖在!
    “可是真的?那兩女子真是蛇妖所化?”瓊俊見他們聊了起來,在看到許宣垂頭喪氣的模樣,不由得插嘴進去。
    許宣在聽到法海也無能為力的時候,早已喪氣不已,難不成那兩蛇妖真是法力無邊,就連道士僧人都打不過不成!
    “是真的蛇妖所化,我乃親眼所見,端午之時,因幾碗雄黃酒,那蛇妖便現出原形,可怕得很,且兩女子都來歷不明,也怪我不曾多想,被蛇妖的妖術迷惑。”
    許宣聽到瓊俊對他懷疑起來,也立即解釋著,企圖把瓊俊拉入自己的陣營內。
    他被白素貞美色與錢財所誘惑一事,也徹底遮掩起來,直接歸結到蛇妖的妖術去,也不曾想著,白素貞可曾主動招惹過他了。
    “如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一丈夫,哪裡還會懷疑自己的妻子來。”許宣還怕瓊俊不信,補充多一句,讓瓊俊也陷入深思。
    見法海與許宣的模樣,怕是此事為真,瓊俊見白素貞與青泠都乃絕色女子,之前還在疑惑著,如此絕色女子,怎會住在如此院子處,還成了這樣一平民的妻子,畢竟女子絕色,嫁的夫家就要有足夠的能力護住,不然也是淪為大戶人家的妾室之類。
    如今想來,許宣哪怕沒有能力護住妻子,可是白素貞她只要願意呆在許宣身邊,那些麻煩,怎會愁不能解決。
    不過那兩蛇妖的法力已經到法海所說,他都奈何不了的程度,也讓瓊俊提出建議道:“那金山寺的方丈總能將這兩妖怪降服才是,不若公子與我們一道前往金山寺,如何?”
    法海聽到瓊俊的建議後,立即無奈了,他本來還想提出建議,說有辦法讓許宣離開,逃離蛇妖的,結果卻還是要去金山寺不成!
    至於法心的能力,那時青泠就在法海身旁,法心都沒發覺青泠的存在,哪裡還能對付她們,若是到安國寺或許還有可能。
    “如此甚好,金山寺可是有名僧助陣,如若有兩位在,請出高僧,幫我收服這兩蛇妖,許宣真是萬分感謝。”許宣在聽到還有希望的時候,立即也一口應下,完全沒給法海反應的機會。
    對許宣而言,現如今有一絲希望能夠逃離苦海,他也願意,且金山寺的名聲他是有所耳聞,更是信任得很,金山寺的方丈出馬,許宣不信那兩蛇妖,還能夠在為非作歹。
    既然都提出金山寺了,看來他是必須得前往金山寺一趟,這路途因為許宣和瓊俊在,可是遙遠得很,少則也要幾日的路途,應該夠他解決許宣的事,可能還不需要到達金山寺去。
    “既是如此,還請公子穩住蛇妖,切勿讓她們發現異常,公子既然是杭州人士,正好以尋親的名義前往金山寺。”法海估算錯誤瓊俊的存在,他沒想到這節外生枝居然如此難纏,不過這般也好,有金山寺作為名義,將許宣引出,就有機會。
    許宣一聽,深以為然,只是說到尋親,許宣不免尷尬幾分,杭州城的事情,白素貞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這個藉口還得換換,編造一遠方親戚在那,也還是可以的。
    白素貞對這些並不全然知曉,許宣要瞞過她也不難,至於青泠,白素貞都出來了,青泠也肯定跟著。
    只是許宣還得把一些事情給安排好,他藥店打工一事,還得向管事請休才成。
    至於安撫白素貞,許宣身子一僵硬,哪怕他再不願,這幾日他也一直有與白素貞歡好,再多幾日也只能忍住。

  ☆、第60章 笑

60
    等到白素貞把雞弄成菜肴,端出菜來時,看到的卻只有青泠和許宣二人在那坐著,不免好奇問道:“剛剛那兩位僧人可是走了?”
    “是啊,他們呆沒多久就走了。”許宣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白素貞,便立即低垂下頭。
    有了剛剛法海和瓊俊那番話,許宣已經把兩位視為救命恩人般看待。
    至於白素貞與他所說,讓青泠脫離劉家少爺的糾纏一事,許宣已經自動腦補為,法海他們是因為看出青泠的身份,怕害了劉家少爺,才會開口勸阻。
    這與剛剛許宣以為法海他們與白素貞是一夥時心裡所想的完全顛倒,對他而言,站在白素貞對立面的,就是他要尋求的救命恩人。
    哪怕這些日子,白素貞下廚做羹湯,為他把家裡打理好,幫他洗衣服做飯,與尋常婦人無異,可是在許宣眼中,只要她是妖,就會害人。
    在白素貞萬分感謝著許宣把她變為人的時候,許宣卻不這麼想,連人都會害人,更何況是妖。
    所以白素貞做再多都沒用,許宣也都會認為這是白素貞對他有所圖謀。
    青泠可是懶得管他們的事情,直接埋頭對著那盤雞吃了起來,如若不是顧及著白素貞,她都可以直接端盤子起來,一口氣全吞了,連骨頭都不用吐。
    白素貞吃起東西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斯文,慢條斯理的,看著許宣吃得幾分失神,也不免有些擔心的看向他來。
    此時的青泠已經飛快解決掉她的分量,看著白素貞和許宣二人,果斷直接翻牆出去。
    法海就在不遠處,她還要避開瓊俊與法海遇上才行,也幸好瓊俊沒有修為,才讓青泠少了很多麻煩。
    青泠想詢問法海關於瓊俊身份一事,在青泠看來,這可比在這裡看許宣和白素貞有價值多了。
    看到青泠離去後,白素貞也少了一分顧忌,手直接搭在許宣的肩上,表現出夫妻間的親昵。
    “夫君,可是身子不適?”
    白素貞的聲音輕柔,像是一彎清泉般,只流入人的內心處。
    可是這聲音在許宣聽來,卻是寒風入骨,讓他忍不住發抖起來,偏偏臉上還要擠出笑容,應付著白素貞道:“沒事,只是在想些事情。”
    本來絕好的開口機會,可是還是在許宣的猶豫下沒繼續往下,他夾起一塊雞肉,食之無味的吃了起來,心裡卻是越發顫抖著,就怕他提過來那只活生生的公雞下場,就是他的下場。
    一頓飯在沉默中過去,好不容易等到白素貞忙完一切,見青泠還沒回來,也沒給她留門,直接將門給鎖上,便回了屋。
    青泠如若想進來,大可跳牆而入,白素貞也便沒在門口等著許宣。
    入了屋內,許宣已經洗漱好坐在床上,手還在絞著頭髮,看那模樣,又是在遊神。
    白素貞不免擔心幾分,那兩和尚究竟與許宣說了些什麼,怎會讓他如此頻頻失神。
    “夫君,可是發生了什麼?”
    白素貞走了過去,接過他那還濕漉漉的頭髮,拿出幹帕子幫忙絞幹。
    她自個的髮絲都還是濕的,卻為許宣絞幹先,如此細膩的心思,卻被許宣給忽略個徹底,還拿謊話來敷衍她。
    “只是今日那兩位法師說,我近日留在姑蘇城不利,才想著是否要回去杭州那,正好可以探親。”
    這是許宣斟酌許久後才開口說出的話,他知道白素貞已經對人間那一套規矩有所瞭解,才會如此開口說。
    白素貞對人間那所謂風水算卦之類的,確實是好奇得很,也知道人間信這些,見許宣如此不安,也安慰道:“既然夫君如此放心不下,那回去看看也好。”
    白素貞本來還以為,許宣這一輩子都不會回去杭州城那了,畢竟在發生那一番事情後,他們來姑蘇城的時候簡直是落荒而逃。
    她答應得如此乾脆,讓許宣很是吃驚,本來還以為白素貞是不願離開,還在想著該用什麼藉口,才能夠名正言順離開這裡,不讓白素貞察覺出異樣來的。
    許宣還尤其心虛,怕白素貞不信,特地把親戚二字解釋一遍,“是之前一些遠方親戚。”
    換言之,不是許家那戶人家,不是去那。
    許宣的確是不願再回去那,現如今他只要想起那間藥店,還心痛不已,更何況還回去看看。
    白素貞聽後明白的點點頭,溫柔一笑,許宣的髮絲已經幹得差不多了,她把頭靠在許宣的肩上,笑得柔情似水。
    相較于白素貞如此的享受模樣,許宣卻是心驚膽戰,努力放鬆自己的身子,就怕被白素貞發現端倪來。
    他回過身,還主動將白素貞攬在懷裡,緩緩撫摸起她的髮絲。
    白素貞在他的懷裡一臉幸福的神情,只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蜜裡調油般。
    許宣卻是真真覺得他的心臟是在被榨油著,只想著再應付多幾個晚上,就能夠讓懷裡這個蛇蠍女人徹底離他而去。
    “我們該就寢了。”明明一句甜蜜曖昧的話語,被許宣說出幾分咬牙切齒。
    白素貞還沉醉於幻想中,哪裡察覺出異樣,從許宣懷裡出來,羞澀一笑,起了身將蠟燭給滅了,便又轉身投入許宣的懷裡。
    不久,那床帳內便傳出一陣陣曖昧的聲音,讓人聽了羞紅了臉。
    外頭不知何時,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像是在預示著什麼的到來。
    青泠一夜未歸,更是歇在法海那處,並沒回來。
    隔日,劉府傳來一聲尖叫,隨後暈倒了好幾個人。
    前一日還翩翩公子,對著青泠揚言要納她為妾的劉琰,卻離奇的死去。
    躺在自個的床上,四肢被砍得與身子只留下一丁點連接,眼珠子更是被挖出,重新裝在那裡。
    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劉琰的嘴卻是往上揚起的,像是在微笑般,看著這個離他而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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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塔

61
    窗外小雨淅淅瀝瀝,吵得讓人心裡都無法安靜下來。
    青泠直接側躺在床上,手支起腦袋,在那等待著。
    這裡是一家客棧,也是青泠出來尋找法海之時,感覺到的氣息。
    本來有兩股氣息在,因為小雨的緣故,青泠也只能先往較近的那邊而去,結果便來到這家客棧。
    法海並沒在客棧內,很顯然,他在這裡也沒呆多久便又出去,青泠不用想也知道,法海到底去哪了。
    那麼那個氣息離去的方向,便是劉府的方向才是,有法海出手,的確是省了她的麻煩。
    青泠就這般躺在床上,等待著法海的歸來。
    直至一股帶著血味的法海氣息撲鼻而來時,青泠連睜開眼睛都不用,就知道他已經來了。
    法海對青泠的出現毫不意外,乃至是意料之中的事。
    今日瓊俊的存在,就為這事,青泠今晚就得過來詢問個清楚。
    只是當他從窗臺進入屋內的時候,看到青泠便那般躺在床上時,眼睛頓時一亮,直接往床上撲了過去,一把將青泠攬在懷裡。
    “真是迷人的氣息。”青泠也不反抗,被法海攬在懷裡,眼睛連睜開都沒,倒是鼻子動了動,聞著法海那一身血腥味,卻一臉享受的模樣。
    如此鮮血的香味,青泠已經是許久沒有聞到了,伴隨著一股絕望的氣息,實在是讓人沉醉。
    法海攬著青泠不由得一笑,他就知道青泠不會介意,才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將美人擁入懷裡。
    只是青泠的反應比他想像中還要再血腥些,不僅不排斥,反而十分享受的感覺。
    “怎麼?以為我下不去手?”青泠的身子柔軟無力,還帶著一絲冰冷,仿佛在法海懷中融化一般。
    青泠聽到這話,難得睜眼瞥了法海,那你是白癡的目光,讓法海笑了起來。
    自己媳婦都被調戲成那樣,法海要是下不去手,那青泠就該好好想想是否該收留這人了。
    “不過你下手比我狠。”青泠想了想,又補充一句。
    法海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也讓青泠有些驚訝,哪怕她沒去現場,更不知道劉琰到底遭受什麼罪行,可是就這鮮血中那股絕望的氣息,就足以說明一切。
    如若是青泠,可能為了省事,也是怕麻煩,直接一刀解決掉人,連和他浪費時間都不要。
    可是法海,估計是用了什麼手段,這倒是有幾分出乎青泠的意料,畢竟法海一向都是笑眯眯的模樣,和氣得很,看上去也不像是這種會下此毒手的人。
    青泠也不想想,法海追了那麼久,都捨不得委屈的人,卻被一男子用這種方式調戲著,還碰到手了!他糾纏青泠許久,才算是碰到手的,劉琰倒是直接就碰上了!
    法海絕不承認自己是吃醋了,嗯,他直接抓起青泠的手把玩起來,還拿到唇邊親了一口,消消毒。
    青泠倒是沒想這些,只是瞥了法海一眼,便直接靠在他的身上,懶洋洋的模樣。
    “瓊俊那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總覺得他很是熟悉。”
    她可沒忘記正事,想起來立即抓住法海詢問著。
    法海就知道青泠還在糾結這個,笑出聲來,又在她那雙柔弱無骨的手心處親了一口,才道:“想想你最近可是去哪了?才會遇到這種氣息。”
    去哪了?青泠不由得皺眉陷入思考中,她去的地方真心很少,無非就是金山寺,紅墓,杭州城,姑蘇城,皇宮...皇宮!
    青泠頓時眼睛一亮,好像真是皇宮的氣息,再想想瓊俊來自皇家名寺,立刻想到。
    “他是皇室之人?”
    不然怎會有那股氣息,真是討人厭的氣息,尤其是白素貞這種身上背負著劫數的人,對這種氣息最討厭了,明明過來攪和自己的事,還不能對他怎樣!
    法海笑了起來,就知道青泠一點就透,他也沒賣關子,點了點頭道:“就是皇室的人,而且還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唐武宗又只能再活不久,“難不成是下一任的皇帝?”
    青泠只能想到這個,既然不是普通的皇室,那麼也就只有皇帝才讓他們覺得不普通。
    也難怪她能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應該就是龍氣了,青泠在唐武宗身上也就能感覺到。
    那股氣息,也只有皇帝才有,龍氣尤其重要,唐武宗如今也活不了幾年,他身上的龍氣也在慢慢消散著。
    那些龍氣就會開始四散開來,尋找新的命中之人,而那個人,便是下一任的皇帝。
    直至唐武宗身上的龍氣越發消散,都聚集在新一任人的身上,唐武宗死,或者是自願消退的時候,那龍氣也就會全部聚集在新一任人身上,那個人便會登基,成為下一任的皇帝。
    “對,他便是光王李怡,他雖被封為光王,實際上母親身份低微,自幼便顯得落落寡歡、呆滯木訥,實際上也是一扮豬吃老虎的主,不過是想蒙蔽人,能夠活下去罷了。”
    法海再怎麼說也是裴休之子,曾經考上狀元的人,對政事自然也是十分清楚,在發覺李怡身上的龍氣後,他便開始判定李怡的身份,那些王爺法海見到的不多,也只能根據條件一一排除,最終鎖定的人選,便只有光王一人。
    哪怕與傳聞實在是相差太大,可是瓊俊那時而笑起來的傻氣,還是讓法海認定是他。
    畢竟裝了那麼多年,有些東西也不是想收便能收個徹底,所以瓊俊所洩露的這些還是被法海捕捉住,作為確定的證據。
    “光王李怡?怎會就他一人在這還是四處遊蕩?”青泠不免好奇幾分,以她的本事,自然是清楚瓊俊身旁可是一個暗衛都沒有,真的就他一人,也是因為如此,才讓青泠一直沒往皇親國戚那一方面想去。
    法海一個翹眉,“那便不清楚了,或許人家嚮往的就是這種漂泊的日子也說不定。”
    或許瓊俊自個也預料到,他會是下一任的皇帝,在唐朝後期這個主要由宦官們控制的朝廷,李怡表面上實在是再適合不過的傀儡了。
    “對了,難不成你真的要回金山寺那?”青泠也沒去理會瓊俊到底是怎麼想的,連忙問起這事來。
    他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擺脫那邊的事情,怎麼法海又想攙和進去。
    哪怕是為了揭露許宣的面目,青泠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寺廟多得很,又何必非回到金山寺去,哪怕去安國寺也好,青泠也不願再讓法海陷入新的劫數。
    法海見青泠是真的著急,也撫慰她道:“放心,沒事的,金山寺真正見過我的人不多,更別提其他寺廟的人,哪怕回去,只要法心不說,誰也不會發現的。”
    法海當年的儀式是在寺內舉行,也沒去邀請其他寺廟的僧人過來,畢竟那個時候嚴法聖僧出了那事,又是有官府插手,正是敏感時期,所以儀式一律從簡。
    後來法海一貫的風格,又是神神秘秘得很,經常神龍不見首尾,事情也多半都是由法心去處理,所以真正見過他的人實在是不多。
    這次法海換一身份過去,只要法心配合,法海便能夠瞞天過海,也不會被發現的。
    只是法海的解釋,青泠還是不滿意,明明就能夠避免的事情,卻因為許宣一人兒再度陷入,她可不想。
    “放心,你可知道,金山寺最近在修建一寶塔?”法海猶豫了一下,不是這事不能告知青泠,而是在猶豫如何開口才好。
    青泠一皺眉,卻搖了搖頭,“並不清楚。”
    “那是在杭州西湖邊,也是偶然,嚴法方丈發現那個地方,發現其實是一聖地,才想著留下去,暗中建造一寶塔,將佛教發揚光大。”這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情,而建造寶塔,也是由著法海開始修建。
    嚴法當年之所以侵吞那批黃金,也是為了建造寶塔而準備,不然他一出家僧人,哪裡會看上這些銀子,誰知道就是這批銀子,給了裴休藉口,讓裴休把嚴法拉下來,將法海頂上。
    後來,那批黃金自然以另一名義贈送給寺廟,還由著皇帝賜名為金山寺,法海也就是利用那批黃金,才開始建造著寶塔,如今也已經是初具規模。
    青泠聽得有幾分莫名其妙,這與那寶塔有何聯繫,為何會突然間扯出一寶塔來。
    “在建造寶塔的時候,我曾為這座塔算了一卦,結果卻是歷經磨難,這寶塔需要歷經三劫,才能最終建成,嚴法被拉下馬,聖蓮被盜,乃是第一劫,全國性大規模滅佛,我也圓寂,此乃第二劫,而第三劫,還在法心身上。”這也是法海培養法心的原因,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日會離去,而那位置也會由著法心來繼承。
    “那麼法心也會被拉下馬?”青泠有些明白過來,這寶塔建立,還需要拉下三個方丈不成。
    誰知道法海卻搖搖頭,“這個並不能確定,只是金山寺還需要經受一層考驗,這倒是實在的,而許宣一事,便可以作為一劫數。”
    第一次劫數乃與金山寺和官府相關,但還是小規模,第二次劫數乃是金山寺與朝廷相關,卻是全國性大規模的,第三次,由於瓊俊乃是信任佛教,在除去朝廷這一因素後,便只有他們這些修真者了,而白素貞那一劫數,不正好合適!
    “所以你是想引白素貞過去,讓她成為這第三次劫數?”
    青泠立即明白過來,沒想到法海還有此打算。
    “只是現如今,要如何利用許宣,與金山寺或者是寶塔扯上關係,還有待斟酌,但是我是如此考慮的。”法海面對青泠,自然無需顧慮太多,將自己的計畫全盤托出。
    他還要好好考慮,怎樣安排許宣這一因素才成。

  ☆、第62章 嚇

62
    隔日,許宣早已迫不及待的模樣,開始主動收拾起行李來。
    白素貞也是昨夜才得知要前往杭州,沒想過許宣會如此著急。
    看著許宣那忙裡忙外,還把東西整理得一團糟的時候,白素貞總算忍不住接過手,手腳麻利的整理著。
    許宣看著白素貞整理得有理有條,也尷尬一笑,便真的站在一旁,不再插手。
    “怎麼這般突然,今兒就要過去?”
    白素貞實在難以理解,哪怕是看望親戚,也不至於這麼趕著。
    這個問題還真是著實為難住許宣,他自然是恨不得能夠趕快把白素貞給解決了,只是這些話怎麼能說出口,許宣突然間想到法海他們,立即撫掌道:“昨日我們不是見到兩個僧人嗎,他們便是要前往杭州那,也就是這般,我才想與他們一道同行,而今兒也是說好了,要一齊過去。”
    那兩個僧人?白素貞不由得一個皺眉,昨夜許宣也是說因為那兩僧人說他留在姑蘇城不利,這又是如此之巧,要結伴前往杭州那,白素貞只覺得奇怪。
    這麼巧的事情,會不會那兩僧人是騙子,故意坑騙他們的錢財的,不得不說,在左鄰右舍的八卦轟炸下,白素貞在這一塊的警惕性倒是高了不少。
    只是許宣都如此相信那兩僧人,還如此急匆匆想趕過去,白素貞想了想,終究還是沒去勸,只是儘快抓緊手中的速度,不要耽擱了許宣的時間。
    白素貞的手腳麻利不少,很快便收拾出兩個包裹來,本來她還以為只是許宣去一趟,她不必跟著的,誰知道昨夜許宣卻說一定要她過去,每次想到這個,白素貞都不免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只覺得許宣待她甚好。
    等到他們準備出門的時候,鎖門是由著許宣鎖上,兩人從巷子裡出來的,正好看到法海瓊俊他們。
    白素貞沒有想到,連青泠也在,頓時眼睛一亮,便湊了過去。
    “青青,你也準備過去?”許宣的一次想法,怎麼連青泠都給拉動了,白素貞原本以為只是一兩個人過去罷了,誰知道隊伍如此龐大。
    青泠點了點頭,不過去怎麼能夠讓許宣放心呢!
    “既然都來了,我們便一塊前往。”法海見許宣和白素貞一齊出來,依舊笑眯眯的模樣,可是在白素貞看來,怎麼有幾分騙子的嫌疑。
    他們一群人租了一輛馬車,便直接往城外而去。
    他們幾個男人都坐在外頭,留著白素貞和青泠擠在裡面,白素貞也直接偎依著青泠,看了外頭那幾個人,對著青泠說起悄悄話來。
    “青青,我怎麼覺得那兩和尚像是騙子!”
    青泠聽到白素貞的話後,只覺得一陣無語,想想也覺得好笑,以法海和瓊俊兩人如此尊貴的身份,居然在白素貞看來卻成了招搖撞騙的騙子,而且妹子,說你精明你還真夠膽子當著他們的面說出這話,哪怕說得如此小聲,難不成法海他還能聽不見不成!
    “應該不是。”青泠也只能如此替法海解釋著,不過看樣子,白素貞估計還不怎麼信任,誰叫以許宣的智商,把謊圓得如此缺陷百出,偏偏她這個在許宣眼裡是掉入陷阱的白癡還得幫他圓謊。
    “他們之所以前往杭州,是為了參加金山寺的方丈儀式,金山寺可是有名的寺廟,如若他們真要說謊,也不會拿金山寺的名頭來說。”
    青泠表示她只能幫法海到這裡了,其實白素貞所想的許宣怎會沒想到,許宣一開始不也在提防著法海他們,最後還是因為法海的手段,才算是打消了疑惑,變成如今徹徹底底的相信。
    這樣的手段,青泠自認為沒那耐心去應付許宣那人,而法海也確實做得很好,讓許宣如此迫不及待的趕過來。
    青泠的話還不怎麼能打消白素貞的疑慮,皺著眉頭,“那金山寺,就那般好?”
    哪怕她努力融入人間,可是對於那些風俗,很多還是難以理解,比如說什麼土地公之類的,這些是屬於道教,她還能理解一些,畢竟道教也有不少修道者,修為確實不淺,可是像是這些所謂什麼鬼節,都讓她難以理解,卻也老老實實跟隨著風俗。
    如今又搬出一金山寺來,不就是一寺廟,就那般出名不成?白素貞可不相信,就那般拜拜,就能夠真的得到神明的祝福,如願以償。
    不過她那三從四德,還是讓白素貞遵從許宣的話,老老實實的緊跟著。
    與來時的路一樣,連許宣自個也沒想到,他回杭州城的路,還是沒有避開潘勇,這個曾經他被劫走,還與白素貞發生關係的山寨。
    潘勇也是習慣性出來打劫,卻更加沒想到,還能再遇上許宣這個小白臉。
    他的臉色先一變,仔細看了看許宣周圍,尤其是許宣身後那輛馬車,不能確定白素貞是否在那裡頭。
    法海看這一陣勢,也是來要打劫的,倒也不畏懼,依舊笑眯眯的,只是他身旁的許宣卻是瑟瑟發抖起來。
    “他們就是曾經打劫過我的山賊,他們的山寨也在那山上。”
    許宣說出這話時,都有些後怕,那時他被囚禁在山寨上面,還那般尷尬的一幕,至今歷歷在目,尤其是後來,他與白素貞在水池那一夜,如若不是那一夜,他也不會那麼快娶白素貞。
    許宣怕再度遭受同樣的待遇,可是他實在是想太多了,且不說潘勇的心結在那,白素貞一出來准能把他給嚇死,且有法海他們在,他還真以為法海他們和他一樣,都是那種文弱書生不成!
    而車內,青泠和白素貞在感覺到車停下來的時候,也不免好奇幾分,白素貞更是探出頭來一看,結果對上潘勇那張臉,兩個人都是愣了愣。
    那時,潘勇裝醉那般對待白素貞,那一幕幕白素貞還記得清楚,只覺得臉燒得很,尤其是許宣在,實在是擔心許宣知道。
    而潘勇在對上白素貞那張臉後,明明對方溫柔似水,怎麼說也是一絕代佳人,可是白素貞看上去有多美,在潘勇心中便有多可怕,尤其是她那張如花的臉蛋,與白色的蛇尾一對應上,潘勇只覺得渾身刺骨般寒冷,臉色唰一下全白。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般,撒腿便往山上跑,緊隨著他來打劫的幾個人,在看到自己寨主居然如此模樣,也都全愣住,便緊隨著潘勇往老窩跑去。
    許宣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麼一幕,可是當他回頭一看,正好對上白素貞那副疑惑的模樣時,立即明白過來,怕是潘勇之前看到了什麼,才會讓他有如此反應。
    如此一想著,許宣現如今看著潘勇那落荒而逃的模樣,只覺得無比羡慕,不必被這蛇妖給纏上,早知道那個時候,被打劫之時,他就不該顧慮著青泠的話,直接撒腿跑掉便是。
    而不是落到現在這般,想跑又怕被纏上,落個進退兩難的階段。
    對於許宣而言,他只有一次機會,能夠揭開白素貞的面目,並離開她,不然要是讓白素貞知道許宣根本清楚她是蛇妖,那白素貞對許宣也不會客氣,這便是許宣的想法。
    所以他就想在白素貞願意與他假戲真做的時候,繼續裝下去,直至他尋找到機會,能夠一舉擺脫白素貞,而青泠與法海,就是擺明瞭給他這次機會。
    只有這樣,才能徹底讓許宣的真面目揭露開,讓白素貞看個徹底。
    “他怎麼跑了?也不打劫?”青泠緊隨著白素貞探出頭來,正好看到潘勇落荒而逃的一幕。
    這工具都齊全,人也都出來,怎麼不打劫了?
    青泠不免覺得幾分奇怪,倒是許宣和白素貞這兩個多少清楚一些的有些尷尬。
    白素貞聽到青泠的話後,將青泠拉扯進馬車內,才小聲告知她之前被打劫一事。
    青泠真是服了白素貞,一蛇妖,居然被一群人類給打劫了,還差點被人酒後給霸王,這妖做得也夠失敗的。
    白素貞沒有弄明白潘勇為何會如此匆忙離開,青泠倒是猜到了,尤其是潘勇還是看到白素貞後才如此狼狽離去。
    只是這番話,在場幾個都清楚,卻唯獨親身經歷的白素貞還蒙在鼓裡,沒明白過來,他們也沒一個想說出口,一種隱性的平衡在他們中間,而這個中心,便是白素貞。
    瓊俊在看到潘勇如此表現後,心裡對白素貞是蛇妖一事越發肯定幾分,所以他們現在是三個男的,載著兩個蛇妖,準備往金山寺去,求助金山寺方丈收服這兩蛇妖的意思?
    他瞥了一眼許宣,瓊俊可沒那麼傻,哪怕許宣被白素貞纏上,可是這許宣也不是個好人,更何況白素貞也沒把他給怎麼了,不同種族又如何,同是人類,相互纏殺的都有。
    親身經歷皇宮之事,瓊俊看的眼光已經透徹得很,如若不是法海開口,他也不會如此幫忙。
    如果瓊俊是在姑蘇城之前認識法海,那他也肯定會懷疑起這些事情來,只可惜他第一次見到法海的時候,便是他爛好心幫助青泠的時候,於是再幫助一許宣也不足為奇。
    以至於瓊俊還沒認識到,法海比他還冷漠,更不是那種多管閒事的。
    他所做的一切,卻只是為了身後一個蛇妖。

  ☆、第63章 攀

63
    在一行人連夜趕路下,趕到金山寺也是幾日之後的事。
    青泠都嫌棄這種速度,太浪費時間了,她從姑蘇城到京城,都只用一天不到,偏偏姑蘇城到杭州城那麼近的距離,卻居然花了幾日的時間。
    如若不是帶著許宣這人,青泠哪裡會傻到把時間浪費在路上,所以這幾日,哪怕她呆在馬車內修煉,也是持續低氣壓中,白素貞這個不敏感的自然沒發現青泠情緒的變化,倒是法海看得出來,在避開耳目下,給青泠順順毛。
    直至到達金山寺,許宣像是鬆口氣般,總算看到希望一般。
    法海哪怕回到自己的老窩,也坦然得很,連青泠都不得不感慨其臉皮的厚度。
    由於法海身上沒有邀請帖,他們這一行人,都是靠著瓊俊一張請帖進入。
    青泠不是第一次來,而白素貞卻是,第一次踏入這種地方,香火不斷,那拜香的煙味刺鼻得很,也讓白素貞忍不住皺眉。
    還有一原因是她一妖怪,偏偏來到對手的地盤,實在是讓她渾身不自在。
    “我們先走吧,反正都來到杭州了。”白素貞拉扯一下許宣的袖子,小聲道。
    她還是無法理解,許宣緊跟著法海他們來,可以說是路上有伴好個照應,可是現在杭州都到了,為何還不分開。
    青泠在一旁沉默著,對白素貞真是無奈了,許宣說他智商低已經是夠給他面子的了,就他那智商,果然也就騙騙白素貞這樣的人。
    要不是青泠是自投羅網,以許宣這張網,別說籠住她一會,網才剛張開,沒對著她撲來,青泠便已經早早避開,反手一刀了。
    “既然都來了,難得有這機會看看。”許宣直接緊抓住白素貞的手,像是怕她離開般。
    許宣哄著白素貞也算是哄習慣了,什麼謊話張嘴就來。
    如此場合,白素貞沒想到,許宣還會過來抓她的手,一時羞紅了臉。
    青泠直接把這一對給無視了,反而在法海身旁說了起來,“還放心不下?”
    青泠知道,法海好歹也是在金山寺長大,哪怕如此假死,也不可能看著金山寺徹底撒手不管。
    不然他也不用還為著法心那第三重劫數而擔心不已,無非就是他還是無法徹底相信法心,也覺得法心沒那能力能夠應付過去,才會如此拉著許宣過來。
    佛寺現在被打擊很大,法心的方丈儀式也一切從簡,尋常香客根本連圍觀的機會都沒有,只有像是瓊俊這般有請帖的,才能夠進入。
    而這個時候,他們到達的時間也正好,法心正一身穿戴,從一側走了出來,由著嚴寬法師手拿著袈裟佛珠,等著法心過來。
    “等這一事過後,我便陪你遊玩四海。”法海眼睛看向青泠,在這個時候也不怕被發現。
    他連來這種場合都不怕被發覺身份,更何況是如此與青泠對視著。
    青泠看向法海,緊接著一個翹眉,這麼巧,她也有這種想法。
    比起白素貞,她的劫數還不知道何時才會到來,與其那般,倒不如四海為家,四處看看也好,她飛升的劫數該來的,還是會來。
    他們本就不是來觀禮的,所以在法心接受方丈之位後,瓊俊便看向法海,法海始終笑眯眯的模樣,也沒打算上前去跟法心搭上關係。
    倒是許宣,已經帶著幾分迫不及待,看向法海,那求助的眼神,很顯然是想讓法心儘快收了白素貞。
    法海知道,這一趟,他還真是非去不可,便也上前而去,走到法心面前。
    法心呆愣的看著法海走到他面前,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法海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法心聖僧,上次有緣,我曾向你探討過佛學,今日特地過來祝賀。”法海笑眯眯的看著法心,對著法心鞠躬,便把緣由解釋個清楚。
    探討佛學?這三個字一出現,法心便明白到底怎麼一回事了,看了一下法海的身後,果不其然,多了幾個人,看來這便是法海所編造的身份。
    法海能夠如此說謊,要讓法心說謊卻是難得很,可是對方是法海,總不能讓法心去拆穿謊言,所以法心也只能對著法海一鞠躬。
    法海也不用法心配合他到哪種程度,就這般沒拆穿他就行。
    其實他這般做戲,無非是給瓊俊看個明白,他並非故意接近瓊俊的人。
    許宣在法海身後不遠處,見法海與法心說上話,眼睛頓時一亮,他已經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法心身上了,可是許宣自個也清楚,就他這般,法心是不可能與他搭上話的。
    在場多的是高僧,法心是今日的主角,哪裡還有空應付他。
    “聽著,就當幫我一忙,讓僧人把我們聚集在我之前的房內,待會有事要說。”法海湊到法心身旁,小聲道。
    法海在這點上還得感謝瓊俊,如若今日的物件不是法心,他還很難如此直接省事。
    法心看了法海一眼,也點了點頭,既然法海不惜假死,要離開金山寺,那麼他這次回來,也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法心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倒是站在不遠處的嚴寬,用那複雜的眼神看著法海和法心,現在的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來面對法海,怨恨他害死自己的師兄?還是感謝他以自己的死,給金山寺留一條後路?
    在許宣看來,法海也就是和法心說上幾句話,他都聽不清是什麼,然後便離開,緊接著便是一個僧人過來,邀請他們前去居室那,法心隨後便到。
    如此意外的舉動,實在是讓許宣高興萬分,這是不是意味著法心已經看出來,他身邊這兩個女子其實是蛇妖!
    許宣本來還指望著,他們一行人進入金山寺後,便有人主動出來抓妖的,結果卻是如此的安靜,可能是白素貞她們的妖力過高的緣故,許宣也只能如此安慰著。
    他現在最怕的便是法心和法海一樣,沒有抓妖的能力,便不敢招惹白素貞她們,誰知道卻能聽到這番話,許宣已經自動理解為法心不想在這種場合鬧事,才會換個地方,打算抓住這兩個蛇妖。
    法海笑眯眯的轉過身來,便過來與他們聚合,打算一起往他之前的居室而去。
    而法心,也發現剛剛法海給他送的賀禮中,多了一封信封,這讓法心警覺幾分,對著接下來的客人的道喜也少了幾分全神貫注。
    也許這一封信,就能告訴法心,法海為何又重回金山寺,還是在如此短的時間內。
    從金山寺到法海之前的居室,可是一段很長很長的山路,這段山路對於青泠和白素貞兩蛇妖而言,自然是沒有問題,法海更不用說,至於瓊俊,經常周遊四海的人,體力也不會差到哪去。
    只有許宣這一文弱書生,身子虛弱不說,還是長途跋涉從姑蘇城而來,一路上也沒怎麼休息,如今還要再爬上那麼高的山峰,對他而言實在是一件酷刑。
    白素貞見許宣這般,也體貼的給他擦汗,乃至還去攙扶著他,在被許宣甩手幾次後,白素貞實在是擔心許宣受不住,便硬是攬住許宣的身子,幾乎是把他整個人往上提著走的。
    白素貞的好意,在許宣看來,卻是一種恥辱,哪裡男人願意被如此提著走,還是被一女子,現如今的許宣只恨地上沒有個洞讓他鑽進去,他在看到其他人的背影時,也慶倖自己剛剛險些掉隊,才能夠走在後頭,不被其他人看到他如此狼狽的一幕。
    走在前頭的青泠等人,哪個是傻子,不清楚他們身後到底發生什麼。
    瓊俊其實內心還在掙扎幾分,這一路過來,他算是看明白許宣和白素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就是因為他看清楚,所以才猶豫不決,白素貞哪怕真是妖,可是她也從未做過對不起許宣的事,反而瓊俊看到的是各種體貼,倒是許宣,還一直那般對待白素貞,不僅不幫忙做事,對待白素貞也一點君子風範都沒有,再怎麼說,白素貞也是他的妻子。
    這點讓瓊俊格外看不起許宣,也對白素貞不由得帶著幾分同情,可是他們現在,卻是在金山寺,齊安法師他,難不成真的想讓法心法師收服白素貞她們不成,明明這兩蛇妖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人類的事。
    “齊安法師,真要動手嗎?”瓊俊算是避開青泠,對著法海開口。
    被他這句齊安法師叫著,法海險些都不知道他在叫誰,反應過來後,才道:“這是替天行道。”
    瓊俊再怎麼避開,青泠在旁邊也聽得清清楚楚,心裡白了法海一眼,胡扯,還替天行道著呢!他就繼續裝吧,瞧瞧,一皇室王爺,都裝不過他。
    不過接下來這場戲會怎麼演,便讓青泠期待幾分,法海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來安排這事。
    要知道,自從法海主張與金山寺搭上關係後,這事青泠就沒在管過,所以法海的打算,她與其他人一樣,還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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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訴

64
    青泠對這間居室已經熟悉到如同自己家一般,所以在進入居室後,便自個找一窗邊的地方躺下,享受的眯上眼睛。
    這樣的青泠在法海還沒假死前,也是經常出現的,除非是時而有人來,青泠的窩才會挪到不遠處那個竹林那裡,平日大多數都是如此躺在窗邊。
    青泠如此自來熟的模樣,也著實把其他人給嚇到,看著她直接閉上眼睛,一副準備入睡的模樣,便也只當她是太過勞累。
    法海一群人便找個位置坐下,好歹也沒像青泠那般自在,而法海這個原主人,看似老老實實坐著,其實他坐的位置是離青泠最近的,以往青泠在上面躺著的時候,他就是這般坐在這裡。
    只是現如今他坐得太過端正,倒沒人覺得他很奇怪。
    法心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幾乎是迫不及待是速度,很快便安排好事情,看完信便匆匆趕過來。
    那份信裡頭,法海可是把個中的緣由都說個明白,以及自己的想法,重點自然得牽扯到那座寶塔上,還有因為那座寶塔而降臨的三道劫數。
    法心沒有想到,原來事情居然還是這麼一回事,那座寶塔的事情在法海假死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一些,之後更是得知全部,也打算繼續著手修建著。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寶塔裡頭居然還隱藏著如此秘密。
    這可是關係到金山寺未來的事情,法心不敢耽擱,連嚴寬都來不及通知,便急急過來,身上還穿著那身金光閃閃的袈裟,如此匆匆上階梯,遠處看上去倒像是一麒麟自個奔跑上去。
    那紅中帶金的袈裟,在陽光的照耀下金光閃閃的,不正是如同麒麟一般,尤其是袈裟飛舞時候那模樣,還有法心那急促的速度,看上去真真與麒麟無異。
    而有幸從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香客,也都紛紛跪下,對著金山寺方向膜拜著,心裡越發虔誠。
    法心獨自一人疾奔上去,直至快入那居室時,站在門口處,才勉強鎮定下來,恢復他方丈該有的威嚴與儀態。
    法海早在法心沖上來的時候,便知道個清清楚楚,心裡只感慨著法心的心理素質還不夠好,瞧瞧他家的媳婦,直接都睡上了,哪裡像是接下來要上演大戲的節奏。
    在法海心裡使勁誇著自家媳婦的時候,法心禮節性敲幾下門,便推門而入。
    其實門只是半掩著,本就等著法心到來,許宣早已坐立不安,白素貞還不知道到底怎麼一回事,也只能安慰著許宣,她到現在估計還以為許宣是見到如此大人物不適應。
    瓊俊在旁邊也只能默默的看著,他還想好好看個究竟,這法海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如果說最開始,瓊俊是被法海那種爛好人所吸引,以為這種他專門來吸引瓊俊的法子,瓊俊也便配合的主動上鉤,想看看法海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也不怪瓊俊如此之想,在如此大規模滅佛的時候,偏偏他作為王爺,還出家當了和尚,擁有繼承權的他,皇帝派個人過來試探一下他的態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之前幾波已經是被瓊俊給打發走了,如今的他難得看到換一新招,來一聖僧,口說法理來引他上鉤,瓊俊也樂意配合,畢竟法海所講的實在是夠吸引住瓊俊,看樣子也不是隨隨便便找的一草包。
    於是之後的事情,便如此顯而易見了,瓊俊緊跟著法海,在一日之內,面臨著結識兩位姑娘,到姑娘家裡喝粥,再到被告知,其實這兩位姑娘是蛇妖這一連串的事情,瓊俊只覺得這一切像是別人給他弄出來的圈套一樣,不過這故事編造得也過於離奇些。
    其實許宣那句我是他丈夫,不會如此說妻子之類的話,對瓊俊而言,可信度不高,尤其是在親眼看到許宣是如何對待白素貞之後。
    所以其實瓊俊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直至潘勇的出現,不得不說,這個炮灰級人物在這個時候,還是發揮出作用,也是潘勇的表現,讓瓊俊對白素貞她們是蛇妖這一事相信有七八分,很明顯,潘勇便是一山寨頭頭,所謂山寨寨主,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是脫離官府的控制了,瓊俊不相信他們還有那能力能夠與官府扯上關係。
    而且,這麼多手筆的一個圈套,就是想讓他相信世界上有妖精的存在?這已經與試探他是否有背叛皇家,支持佛教這一事情相差甚遠了。
    而這一切的猜測,在到達金山寺,看到法海與法心很是自然交談的時候,尤其他們還被引到這居室來之後,瓊俊才算是真正明白過來,這一切根本不是試探他而來,更不是別人故意安排的,而是根本就是事實。
    那麼之前發生在齊安身上的一切,就真的那般湊巧,在一日之內遇到正好家裡有妖怪的人家,還如此出手相助,不遠千里跑到杭州來?瓊俊怎麼也不願相信,齊安會是這樣的人。
    法心的出現,讓許宣的眼睛一亮,卻還是按耐住,把希望都看在法海身上。
    法海見法心總算進來,哪怕努力調整呼吸,可是耳朵的通紅,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來。
    “先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法心方丈,這位是瓊俊法師,來自安國寺...”法海不像是來抓妖的,直接對著法心開始自我介紹起來。
    許宣已經被等得不耐煩,眼睛使勁盯著法海,暗示著他。
    連在許宣身旁的白素貞都看出許宣的不對勁來,只是她沒想太多,還是以為許宣是緊張,乃至還拍了拍許宣的肩膀,讓他放鬆下來。
    許宣的心思法海清楚得很,他就是要等著,等著許宣親自開口,把事情給說出來,只有這樣,才能夠讓白素貞看個清楚。
    也是為了這一目的,法海一步步在磨著許宣的心性,本來在金山寺隨便找一廂房,就可以處理的事情,可是偏偏,法海指定要這間居室,無非就是看上那些階梯,知道許宣會爬得氣喘吁吁。
    這一路趕車過來,他的身子根本沒有得到休息,再加上這又是爬階梯,許宣的身子早已疲憊不堪,不想再讓事情拖下去,偏偏,法海就是不如他所願,又扯上什麼自我介紹,在介紹各自後,法海還讓法心坐下,親自給他沏茶,根本不像是要抓妖的舉動。
    青泠依舊眯著眼睛,躺在那裡,好像屋內沒有這個人般。
    倒是瓊俊,對法海的心思越發難以捉摸,只能靜觀其變。
    許宣勉強耐下性子,等待片刻,本想法海在含蓄幾句後,應該會進入正題,卻沒有想到,法海就這般與法心聊起佛學來了。
    那般深奧的佛學,哪裡是急性子的許宣現在所願意去聽的,他已經急得滿頭是汗了。
    法海伸手遞給法心一杯茶,沒有想到許宣到現在還沒有主動開口,看來還得再上一把火先。
    法心在看到法海遞給他的眼色後,再想到那封信,也立即配合的開口道:“這兩位姑娘,不知家住何處?”
    他不問瓊俊,更不問許宣,偏偏就詢問起兩位姑娘來。
    說法心被美色迷昏頭,許宣第一個不信,再怎麼說也是金山寺的方丈,怎會看中如此美色。
    難不成,是故意試探?想到這,許宣的眼睛一亮,看來法心也發覺出白素貞她們的不對勁來。
    青泠依舊躺著,沒理會法心的話,許是都沒聽到。
    白素貞看了一眼許宣,也便回答道:“是青城山人士。”
    青城山這三個字,足以喚醒起許宣的回憶,那個時候,白素貞的腳給捕獸夾給夾住的時候,是不是就預示著這一切。
    許宣止不住這麼想著,明明青城山有他們認識戀愛的回憶,可是在許宣心中,那些現如今卻都在諷刺著他的愚蠢。
    “方丈,許宣請求法師替天行道,收了這兩個妖精。”許宣直接甩開白素貞的手,跪在地上,請求法心替他做主。
    白素貞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看向許宣,他什麼時候知道這事,他怎麼會知道這事!
    總算把許宣的話被逼出來了,法海微微一笑,將手中茶杯的茶水一飲而盡,也不枉他前面鋪墊那麼久。
    “哦?妖精?”法心看向白素貞,又看向許宣,點頭道:“確實是蛇妖,然後呢?她可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不然眾生平等,我也不會去收服她。”
    如果沒有那封信,法心可能會猶豫,或者去幫忙,可是在法海的指導下,法心已經習慣性按照法海所說的去做,這樣領錯劇本的感覺,還是讓許宣愣了愣。
    怎麼會這樣,這和他之前所想像的都不對,明明法心在知道白素貞是妖精的時候,就應該對她喊打喊殺的才對。
    只是現如今,他的話已經說出口,許宣也沒法猶豫,也沒有機會讓他猶豫。
    他現在必須做的,便是把白素貞的罪狀列出來,讓法心將白素貞從他身邊攆走,徹底與他斷絕關係。
    “方丈,這個女人,之前便不守婦道,與其他男子勾三搭四,乃至還陷害於我,以至於我被山賊抓去,在寒風中吹了許多,還傷了身子,之後還是那山賊不要她了,她才過來,說是救我,卻施展妖術勾引我,讓我與她成親,也是她,挑撥離間,陷害於我,導致我與家人的關係,現在已經無法挽回,她沒辦法為許家傳宗接代,卻還不讓我納妾,乃至我身邊只要出現女人,她都會逼走她們...”
    許宣越說越離譜,自個心裡其實發虛著,偏偏說出口來像是真的一般。
    白素貞怎麼也沒有想到,許宣居然會如此對他,明明這些都不是真的,甚至有些事情根本就是虛構出來,可是許宣卻說得如同真的一般,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對不起他了!
    法心越聽越皺眉,難不成這蛇妖當真如此,可是他在看到法海那帶著幾分冷笑的眼神後,便立即冷靜下來,反而看向白素貞來。
    這個女人,身子嬌弱得很,在聽到許宣的話後,卻連哭都沒有,呆愣的望著許宣,身子還帶著幾分顫抖。
    如若真的,這個蛇妖如此對待許宣,那麼壞的妖精,怎麼會在這裡,就這般呆愣的站著,聽著許宣的控訴呢!
    如此一想著,法心看向許宣,不由得皺起眉頭來,法海見法心有些不可置信,只是感慨著法心接觸的人還太少。
    最終,還是由著法海開口。
    “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在寺廟住下,至於這妖,他都如此之說,你們夫妻緣分怕是到此已盡,你也便放手,回去吧。”

  ☆、第65章 孕

65
    “什麼?!”
    許宣脫口而出的話,代表著在場眾人的心聲。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明明不是應該收服白素貞的嗎!怎麼變成將他給收服了?
    哪怕法海沒有把他收服的意思,可是這在寺廟住下,不正是那個意思嗎!
    明明應該是把白素貞給殺死,然後放他自由才是,許宣只覺得自己聽錯了。
    白素貞更是沒有想到,法海會如此開口,眾人全都愣住了。
    而這個時候,眾人卻都聽到一聲嗤笑聲,來自被吵到睡不著的青泠。
    青泠支起腦袋,眼睛瞥了許宣一眼,那眼神倒像是在看一奴隸般,尤其是許宣此時還正對著法心的位置跪下,而法心的身後,便是青泠的床榻。
    “你還真當別人和你一樣傻,要是白素貞真的對你那麼差,你還能夠活到現在?在你剛剛控訴她的時候,你早就身首異處了。”
    青泠只覺得和許宣講智商,本身就是一件浪費智商的事情。
    愚蠢到這種程度,以為天底下就自己聰明,把算盤打得響亮,還以為別人不知道他的心思,這種自以為事的人,死得也最快。
    青泠的話,乃至那鄙視的目光,都是在給許宣臉上甩巴掌,他似乎都能聽到那pia,pia,pia的聲音。
    “如若不是顧及法師他們,她哪裡還會沒下手的,端午節那日,你們現出原形,還是你追趕著道士,後來那道士不是也因你而死嗎!”許宣簡直是亂急了,把一些他無法確定的事情也推說到青泠她們身上。
    不過還有一點倒是被他給說對了,趙歸真的確是死了,說死於青泠之手就不對,不過的確是因她而死。
    “你說的是趙歸真,不就是他給你那雄黃酒,逼我現形,最後還想殺了我的嗎!”青泠懶洋洋的看了一眼許宣,她向來都是有仇報仇,如若不是看在許宣對白素貞還有利用價值在,許宣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地方了!
    居然還有這麼一回事,法海的瞳孔很快縮了一下,手更是緊了緊,這個事情,他可是當真一無所知,看來這件事情,還得慢慢瞭解才行。
    法海本以為青泠只是引著趙歸真,結果被帶到皇宮那,將趙歸真解決掉罷了,誰知道還有這一件事情,都對青泠的生命造成威脅,看來白素貞的事情必須儘快解決了,他才能好好報仇才行。
    比起法海在關注著青泠安危一事,瓊俊和法心卻都齊齊注意到趙歸真這個詞。
    原來趙歸真就是因為青泠而死,也難怪那麼一仙師,卻如此離奇死去,偏偏皇帝還不追查兇手是誰,更沒去追究侍衛的責任,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不管怎樣,趙歸真一死,金山寺也算是減少一死對頭,在這點上,法心還得感謝青泠才對。
    “是又怎樣,你是妖,人妖殊途,是妖就該死!”許宣沒想到青泠會清楚整一件事情,連雄黃酒是趙歸真給的都知道,許是他經常接觸的白素貞是那種老實好騙的,讓他產生智商上的優越,以至於秀智商都秀到青泠他們身上來了。
    是妖就該死!白素貞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說這話才好,她只是覺得肚子一陣陣絞痛,疼得她快暈過去。
    比起身子的疼痛,白素貞更加讓她奔潰的,是她捧著一顆心遞給許宣,結果許宣卻將這顆心狠狠的摔到地上,毫不留情。
    白素貞一直都覺得,是許宣讓她感覺到自己成為了人,誰知道許宣卻始終把她看成是妖,無論她付出多少,他從沒真心把她當做他的妻子。
    如此一想著,白素貞只覺得心痛得很,身子也疼痛不已,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
    比起站在白素貞身邊的許宣,反倒是青泠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連忙跳下床,跑到白素貞的身邊。
    “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青泠看著白素貞疼痛的模樣,只覺得奇怪,按理而言,心痛也不至於心痛到渾身冒冷汗的程度。
    法海見青泠擠了過來,也連忙走到白素貞身邊,給她把脈起來。
    青泠相信法海的本事,所以都看著他,誰知道法海卻說出一個她都想不到的答案。
    “她懷孕了。”
    白素貞懷孕了,這父親是誰已經很是明顯,只是白素貞這一懷孕,便給青泠和法海之前定下的計畫多了幾分變數。
    他們都不由得看向許宣來,卻看到許宣比他們還要驚訝,看來白素貞懷孕的事,許宣也是剛剛得知。
    青泠看著白素貞如此虛弱到暈過去,直接將白素貞抱了起來,放在她剛剛躺著的床榻上。
    法心他們幾個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為這樣,現如今都得看許宣的選擇,所以許宣在眾目睽睽之下,哪怕想要逃走,也不得不站在那裡。
    “不...這孩子和我沒關係,也許生下來還會是妖怪,不是我的,我不要...我不要!”許宣連連擺手,慌張得很,臉色也白了幾分,他沒有想到,白素貞居然是這個時候懷孕了,實在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
    別說之前許宣的話,已經夠讓眾人鄙視他的了,現在在聽到他如此敢做不敢當,越發瞧不起他來。
    法心看向法海,還在猶豫如何處理,畢竟現在白素貞可是有孕在身,總不能拆散人家夫妻倆。
    “我看還是安置白素貞和許宣在寺廟內,同住一塊,夫妻倆也好有個照應,畢竟孩子在這。”
    法心還是過於天真,許宣都如此說明自己不要這個孩子了,又怎麼還會費盡心思去照顧呢!
    所以哪怕法心好心想收留他們,許宣也連連反對,擺手道:“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和這個妖怪在一起,她會殺了我的。”
    青泠一個翹眉,只可惜白素貞暈了,不然讓她親耳聽聽,或許更加有效果。
    憐香惜玉那一套青泠可是沒有的,她的方式便是讓白素貞儘快度過劫數,等許宣沒有利用價值後,再一筆一筆的還債著。
    所以可憐白素貞現在的身子,可憐她攤上這樣的渣男,這種情緒對於青泠而言是完全沒有的,相反,她倒是恨不得白素貞聽到,早點醒悟過來。
    法心沒有想到,他一番好心的建議,卻被許宣當成驢肝肺了。
    法海心裡暗歎一口氣,主動對著法心建議道:“不如請方丈將許宣安置到其他地方,至於白素貞,這畢竟是寺廟,還是等她身子好一些,便讓她離開吧。”
    這本來就是法海所想的,把許宣給囚禁起來,讓白素貞徹底死心。
    以白素貞的能力,囚禁她自然不是易事,可是囚禁一許宣,還是輕易得很。
    法心向來都是聽從法海的吩咐,在聽到法海如此說時,也點了點頭,他的反應也還不算遲鈍,既然法海都提示說要安置到其他地方了,法心也便聯想到之前書信中那寶塔一事。
    “那就安排到寶塔那去,那裡如今清幽得很,也沒太多人,更極少人知道那裡,想來白素貞也不會發現那地方。”
    法心便開口說出,直至說完,看著白素貞的時候,卻意外看到青泠,頓時愣住,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本意就是不想讓白素貞知道許宣在哪,從而斷絕她的癡情,畢竟把癡情託付在那樣男子身上,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偏偏,他剛剛說出來的時候,卻把青泠給忘了,說個順口,卻沒想到,青泠就在現場,她也有可能告知于白素貞。
    誰讓青泠才剛剛到現在,都沒有太多存在感,讓法心把這人給忘了。
    “放心,只管把他給鎖了,至於白素貞,也不需要他。”
    青泠知道這個時候該她表態了,也很坦然說開。
    許宣在聽到法心給出的話後,連連點頭,哪怕是偏僻的地方,只要能夠讓他躲開白素貞,那麼暫時在那樣的地方呆一段時間,也不算吃苦。
    至於青泠的話,許宣早就知道,青泠反對他們在一塊,只是白素貞一直執意罷了,所以面對如此能夠拆散他們的好事,青泠肯定是不會把他的行蹤說出去的。
    法海見一切的事,都順利按照他的劇本進行,除了白素貞肚子裡這個變數。
    法心見事情都已經這樣,也便點點頭,吩咐人把許宣給帶下去,帶到寶塔那去,免得白素貞要是突然間醒來,許宣到時候是想走都走不了。
    白素貞且不說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好歹白素貞也做過他一段時間的妻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許宣離去的時候,卻分明帶著笑意,顯然在為他能夠擺脫白素貞而歡喜著。
    如此男子,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再回頭一看,那靜靜躺在床上的白素貞,臉色蒼白,羸弱的身子,卻要替一渣男傳承後代,如此一想,無論是法心還是瓊俊,都在替白素貞感到不值,也僅此而已。
    這裡已經沒有他們能幫得上忙的,很快兩人便離開,尤其是瓊俊在這裡還遇上他的師傅,必須得過去。
    青泠靜靜的坐在白素貞身邊,卻覺得白素貞該充滿希望才是,有孩子又怎樣,碰上渣男又怎樣,更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青泠只覺得很是羡慕白素貞,單純如她,只要看破了,她便能夠得道成仙。
    而青泠的劫數,卻遲遲未至,哪怕她的修為,比白素貞還強。

  ☆、第66章 生

66
    本以為,許宣被鎖在寶塔那,就能夠徹底分離他與白素貞,可是這一想法對於白素貞而言,未免過於單純些。
    換之而言,是白素貞過於單純執著,不肯放棄,尤其是在她得知她的肚子裡懷著許宣的孩子之後。
    青泠和法海倒是預料到這種事情,所以一點也不會覺得意外,白素貞要是真的那麼容易放棄,她的劫數,也不會這般簡單。
    青泠在白素貞身邊守了一夜,直至第二天,太陽都已經高高照的時候,青泠才看到白素貞醒來。
    而白素貞醒來的第一句話,不是詢問自己的身子怎麼了,反而是尋找起許宣來。
    只是這份深情,許宣是註定辜負的了,從一開始,他們便不適合,在錯誤的路走下去,只會錯上加錯,弄得雙方都傷痕累累,可是至今,白素貞都看不透這點。
    青泠按住白素貞掙扎起來的身子,皺著眉頭道:“你已經懷孕了,小心些。”
    她的話還是足以阻止白素貞的舉動,單單“懷孕”二字,便讓白素貞坐在那裡呆愣起來。
    “我...我懷孕了?”白素貞看向自己的肚子,實在是無法想像自己體內孕育著生命。
    這話帶著九分的驚訝,外加一分欣喜,青泠聽到這分欣喜的時候,便心安幾分。
    看樣子白素貞是想要這個孩子了,也對,以她對許宣那麼濃的愛意,對於這個孩子,想必也是喜愛得很。
    果不其然,白素貞臉上的幸福感越發的濃,可是突然間想到什麼,眼眸低垂幾分,卻又猛然睜開,看向青泠道:“夫君呢?他在哪裡?他如果聽到我有他的孩子,他肯定不會置之不理的。”
    青泠聽到這話,直覺得可惜,她就說之前那些話得讓白素貞聽到才對,她這個旁觀者在旁邊勸再說,都抵不過許宣幾句狠心的話。
    這也是青泠給許宣製造機會,逼他現出原形的原因。
    “他已經被困在寶塔之中,也知道你懷孕了。”青泠說得十分客觀,該做的她都做了,接下來就看白素貞的選擇。
    白素貞是那種不撞南牆心不死的性子,就讓她試試好了,青泠也沒打算管她。
    “他知道我懷孕了?”白素貞許是猜到什麼,臉上閃現出痛苦的神色來,是什麼導致她暈倒的,白素貞記得清清楚楚。
    一次懷孕根本不能夠讓白素貞的體質如此虛弱,真正使她暈倒的,是許宣那字字句句刺痛人心的話。
    白素貞再怎麼說也是蛇妖,哪怕懷孕,其實也沒如同普通女子那般脆弱,乃至連最基本的妊娠反應都沒有,這也是讓她還不清楚自己懷孕的原因,當然,白素貞也過於疏忽了些。
    對於已經修煉的妖精而言,能夠懷孕是一件極其難得的事,畢竟上天在賜予修真者長壽的生命的時候,也會公平些,降低這些修真者的生育率,所以每一個孩子都是需要無比珍惜的。
    “青青,他到底在哪,我想親自問問他。”白素貞看向青泠,那雙已經含淚的眼睛,實在是讓青泠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青泠之前已經答應法心,不說出口了,現如今白素貞的話,簡直是在逼她食言。
    “我已經答應他人,這事必須保密,素貞,你在去面對他之前,是不是先該想想,這個孩子到底要怎麼辦?”青泠皺著眉頭看著白素貞的肚子,這又是一道難題,就希望白素貞能夠儘快做出決定。
    白素貞完全是蒙的,可是在看到自己的肚子後,她又刹那間明白青泠的話。
    這孩子,他的父親是人類,而母親卻是蛇妖,這種跨種族的戀情,帶來的可是很大的後遺症。
    人類一般都是十月懷胎,而蛇卻根本不是如此,蛇的懷孕期間大約是一個多月到兩個月之間,蛇還是卵生,將蛇蛋生下來後,再進行孵化的。
    白素貞可在這其中選擇一種生產方式,如若繼續維持人形,那麼她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便會是帶著蛇血的人類,他的本質還是人類,蛇只是影響他一部分罷了,而如若是原形生產,那麼白素貞從現在到生產這期間,都得維持蛇形,再過不久生下蛇蛋孵化出來,便成為她的孩子。
    雖然蛇類沒有人類那些所謂傳宗接代的傳統,都是適者生存罷了。
    可是白素貞的情況卻是不一樣,她的出生,犧牲了她的父母,也是姥姥一手把她撫養大,蛇妖能夠懷孕已經純屬不易,也不知道下一個孩子會是什麼時候懷上,如果白素貞這次不把孩子生成蛇妖,那麼或許,之後她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金環蛇銀環蛇本就瀕臨滅種,姥姥她們哪怕白素貞得了白化病,也從未拋棄過她的其中一原因,便是這個,如若白素貞沒有選擇蛇妖,那未免也太過於對不起姥姥他們了。
    “我...青青,我不知道。”白素貞混亂了,現如今許宣已經打算不要她了,如果再讓這個孩子成為蛇妖,那許宣便與她再無和好的可能。
    白素貞從來沒有想到,許宣會知道她蛇妖的身份,更會顧忌如此之多,明明,明明她都沒有嫌棄許宣是一手足無力的人類。
    “他知道你有孩子了。”青泠淡淡的一句話,卻把最為核心的地方點了出來,更是將白素貞為許宣找的所有藉口全部推翻。
    白素貞的拳頭緊緊的握著,還是一副不願面對現實的模樣,搖搖頭,仿佛這樣能夠讓她更加堅定一般。
    “不會的,只要我生下男孩,他不會不要我的,那也是他的孩子。”白素貞越說越大聲,好像這樣能夠給白素貞勇氣一般。
    她急切的看向青泠,仿佛在等待著青泠的肯定,可是青泠始終回應她的,便是平靜的神色,和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
    看來白素貞已經做出選擇了,青泠心中有數,為了許宣這個男人,白素貞真是不管不顧了。
    如此也好,青泠突然間想起姥姥,她走火入魔殺死自己的女兒,卻把這份愧疚補償給白素貞。
    白素貞何嘗不是在用另一種方式,來殺死自己的孩子呢!
    白素貞沒有想到,青泠便真的就這般,也沒再理會她了。
    她甚至能從青泠的眼神中看到失望,對她的失望,這讓白素貞愧疚的低垂下頭,泣不成聲。
    青泠早就清楚白素貞會做出如何選擇,既然沒有期望,又哪來失望過,這何嘗不是白素貞的一種心虛呢!
    “青青,就當我求求你了,如果我沒有親眼見到許宣,聽到他對我說,他不要...他不要這個孩子還有我,我是不會死心的,所以就拜託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告訴我許宣的下落好不好?”白素貞看向青泠,那雙被水洗過的眼眸乾淨如初,帶著那份誰也無法動搖的執著,以及一份悲傷。
    白素貞很是清楚,青泠她不是一個會違背誓言的人,之前不也是因為青泠應下姥姥的話,才一直照顧她到現在,直至現在,白素貞都不清楚她曾經陰差陽錯救過青泠,而是始終認為青泠是因為誓言的緣故,才會一直照顧著她。
    青泠緊皺著眉頭,她是想讓白素貞死心,去見見也好,可是之前法心疑心的時候,她卻是應下了那話。
    這尷尬的處境,讓青泠很是為難,而這時,卻有一人過來解除她的困境。
    “他便在西湖旁的寶塔去,那寶塔現如今只有許宣在,倘若他肯見你,你便可進去看他。”
    其實法海早便猜到,青泠最終還是頂不過白素貞的哀求,會告知她地方,只是礙於那話罷了。
    既然如此,就讓他來替青泠說出口也好。
    法海本來便是如此算計著,讓白素貞好好親眼看個明白,不要把他們這些幫她的,都以為是在害她,是她與許宣之間的擋路石。
    白素貞聽到這話,對著法海更是感激一鞠躬,便連忙走到房外,看樣子,是打算立即前往。
    “那寶塔可是鎖得死死的?”青泠透過窗外看著白素貞離去的背影,問起法海來。
    法海肯定清楚這些,也是他過去,把許宣鎖入塔內的。
    “放心,除非許宣自願出來,否則沒人能逼他。”法海自然清楚青泠在擔心些什麼。
    如果許宣在這個時候心軟反悔,真的原諒白素貞,與她結為夫妻,那白素貞這劫數,也算是徹底失敗了。
    哪怕這種結局是白素貞所希望的,而與此同時,白素貞的成仙之路,也徹底斷了。
    “都是她的選擇。”青泠現如今越發明白這個道理,誠然,她在羡慕著白素貞的劫數如此簡單明瞭,能夠如此得道成仙,白素貞未必覺得這個是值得驕傲的,也未必真的想成仙。
    法海自然清楚青泠的意思,直接走到青泠身後,攬緊她的腰道:“我這邊的劫數,好像沒未真正了結。”
    “唐武宗,已經去世,而尋找瓊俊的人,也正在往這個方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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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快

67
    青泠沒有想到,唐武宗這麼快便履行他的職責,直接去見趙歸真去了。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確實是時間到了,這滅佛一事,在唐武宗那雷霆般的速度下,直接向全國鎮壓而去,而他這一舉動,也妥妥是在作死。
    以至於現如今,瓊俊的身份也到了揭露的時刻。
    “他可看出你是誰了?”青泠不免有幾分擔心,瓊俊的眼力也是很快的,所以她還是怕法海因為白素貞的事而受到影響。
    法海卻攬緊青泠,呼出一口熱氣,卻噴在青泠那敏==感的耳朵處,將那耳垂染個通紅,才心滿意足道:“哪怕他清楚,他現如今還未登基當上皇帝,所以也奈何不了我,只要第三道劫數過去,金山寺徹底安定下來,我便安心可以隱居著,屆時他想找我也找不到了。”
    “看來得讓白素貞抓緊時機才行。”不然如何能夠快速完成第三道劫數呢!
    青泠很清楚,只要這邊的事情完成得越快,那法海便越能夠抽身,在瓊俊還未登基穩定之前,結束這邊的事,倒是瓊俊也不得不替法海隱瞞著。
    一個連人都找不到的身份,哪怕皇帝證實法海是假死,找不到人也是白搭。
    “放心,會的。”法海比青泠更加清楚男人,許宣無論如何,是不會出來的,除非白素貞真的離開了。
    所以白素貞在塔外如何哀求都沒用,她總有一日會死心離開的。
    青泠卻有種不好的預感,搖了搖頭,“你低估了白素貞的執著,怕是真的會拖很久,她是不會死心的。”
    這個法海倒是沒有想到,看白素貞的模樣,也不像是那般的人。
    “難不成還有人經過三番四次打擊還依舊執著?”法海不由得帶著幾分疑惑。
    他與白素貞接觸得不多,只知道是一傻得不能再傻的女子罷了,也幸好青泠不像她。
    說起這個,青泠不由得無奈的搖搖頭,“你還別說,還真會,你都不知道她有多渴望成為一人,許宣對她而言,便是成為人的一階梯,這階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這也是青泠所頭疼的,如果真如同法海所想的那般簡單,那她也不用讓法海過來幫忙了。
    “果真如此,那豈不是棘手了?”法海皺著眉頭,青泠從不妄言,看來白素貞確實是那般的人。
    如此一來,豈不是會在寶塔那鬧上一鬧,這可如何是好。
    “你且看著,既然事已至此,你也沒想太多。”青泠見法海那緊皺的眉頭,也半安慰道。
    如今法海反悔也沒法,倒不如就這般看著,看看白素貞能鬧成什麼模樣。
    白素貞鬧的時間一長,不僅對金山寺沒好處,攤上一破壞人家婚姻的名聲,還怕瓊俊這會登基,能夠騰出手腳來請法海。
    法海的名聲別說瓊俊這個拜僧為師的,就連普通老百姓也如雷貫耳,這便是法心所比不上的。
    瓊俊倒不至於讓法海重新來擔任金山寺的方丈,這法心已經上位,便不可能如此得罪人,但是召喚過去朝廷那,當一國師還是很有可能的,法海就是不願惹上這樣的劫數,才現在想趕緊避免。
    “放心,如若時間真的太久,我便是壓,也要將許宣壓出來,與白素貞說個明白。”青泠直視著法海,口氣十分強硬道。
    沒有為了幫白素貞而害了法海的道理,青泠心中有數。
    法海被她如此一說,倒是忍俊不禁起來,他不是在擔心這個,哪怕皇帝想招他而國師,他去不去又是一回事。
    至於名聲,法海根本沒當一回事,他只是在思考著,這第三道劫數,會是什麼罷了,而那寶塔,又得歷經什麼劫數。
    不過青泠如此護他的姿勢,還是讓法海笑著,往青泠身上黏去,果然他家媳婦就是疼他。
    那邊情意綿綿,白素貞卻是哭得斷腸般,尤其是對著那寶塔處緊閉的門。
    正如同法海所言,許宣便在裡頭,這門裡頭鎖著,還是那種用木頭橫住的鎖,粗重的木頭,被磨得圓滾滾的,讓人難以強行開門,可是裡頭之人,卻只要一小機關一按,便能敞開大門。
    如此一來,便斷絕了金山寺強迫的可能性。
    白素貞自個哪裡不清楚,只是她便是寧願自欺欺人,不願相信罷了。
    她還是不願相信,許宣面對她,便真的一點情意都沒有,他便真的一點都不願出來見她,明明,她已經懷了孩子的。
    白素貞已經在門口哭求多時,一聲聲,一句句,都痛徹人心。
    偏偏,許宣這塊頑石,卻一點都沒有被感染到的意思。
    這已經是第三日了,要不是白素貞本便不是人類,她一弱女子也難以在這裡站如此之久,與許宣耗著,況且白素貞還懷有身孕。
    可是她已經站在這裡三日,說得喉嚨都啞了,許宣也都沒出來,如若不是中間,有一好心人過來指責許宣,被許宣反罵回去,白素貞都以為許宣根本不在裡頭。
    可是他寧願與一陌生人說話,也不願與她開口,回她一句,如若不是肚子裡的孩子,白素貞幾乎是心死。
    連旁觀者都看不過眼,青泠更是直接緊皺著眉頭,怒了。
    都已經三日的時間,瓊俊都已經被接走,想必登基也快了,法海哪怕不介意,青泠也絕不能夠讓白素貞和許宣這些破事,擾了法海的清淨。
    之前如若不是想著,讓法海光明正大呆在她身邊,也不用跟之前做賊一樣,像是在偷情那般,青泠才打算讓白素貞與法海認識,也從想到後面那些事,誰知道法海繼續讓事情複雜化,想到寶塔第三重劫數一事,又想著利用白素貞他們,所以才又有後面一事。
    可是無論如何,青泠是無法再放任他們如此折騰下去,時間從不等人。
    再說,都已經三天了,白素貞站在這裡也沒什麼成效,許宣的心都是死的,以他吃硬不吃軟的性子,白素貞如此溫言軟語的,他哪裡會去在意,還只會覺得白素貞很吵,吵到他都沒法入睡,寶塔更沒法出去罷了。
    所以,最終還是不得不青泠出場,來結束這一場虐緣。
    “許宣,出來,她已經懷了孩子,無論如何,你都要出來說個明白,想和好也罷,想和離也罷,你讓她一孕婦站在這裡,你良心何在!”
    青泠的話並不大聲,更沒有如同白素貞那般帶著哭腔,字字句句,帶著堅定,這聲音,只要許宣聽得見,絕對不敢就這般忽略過去,當沒聽到。
    白素貞見在這個時候,還是只有青泠過來,眼淚頓時無聲的留下,果然,這個世界上,還是只有青泠對她好,始終不離不棄。
    在對比一下許宣的做法,白素貞只覺得心寒,可是就這般放手,她又不甘心,那可是她堅持多年的做人夢想,她怎能放棄!
    哪怕白素貞有所預料,可是在看到青泠幾句話,便能夠讓許宣哆嗦著,深怕慢了半拍的著急模樣,立刻從寶塔中出來,白素貞還是心痛得很。
    這幾句話,可是足足比得上她的千言萬語,哪怕她說起之前那些甜蜜往事,說起他們的孩子,說起他們的將來,再強調她並沒有對許宣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可是這些,統統抵不過青泠的幾句強硬的話。
    這樣的男人,讓白素貞幾乎全身上下冷得徹底,就連肚子裡這個孩子,都覺得像是不存在一般。
    “你...你怎麼來了?”許宣哆嗦著身子出來,他剛剛急於出來,沒想到外面這麼冷。
    而且,他也沒有想到白素貞能夠找到他,對著他說出那些話來,他最近真是被吵得無法入睡。
    本來他還以為可能是白素貞通過其他管道知道他在這裡,比如說法心之類的較為心軟的僧人,可是如今看到青泠來這,便不能確定了,難不成,青泠真的想讓他們複合?
    青泠都懶得去回復許宣的問題,直接眼睛看向白素貞來,意思很是明顯,你之前呼喚許久的男人就在這裡,你要問什麼,要說什麼,趕緊搞定,別耽擱時間了。
    如此簡單粗暴的方式,還真是青泠這種效率派的做法,只可惜白素貞沒辦法理解青泠的想法,在看到許宣之後,還呆愣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三日的時間,白素貞真是該說的都說,她覺得能夠挽回許宣的話,都已經全說了,可是卻抵不過青泠的幾句話。
    如今,她渴望出來的男人便站在她的面前,倒是讓白素貞發蒙,不知從和說起,才能夠挽回這個狠心的男人!
    許宣也是迫於青泠的威懾,才不得不出來,如今見青泠沒有開口,白素貞又是這副欲語還休的模樣,心裡便清楚,青泠是想讓他們儘快解決。
    該聽的話,不該聽的話,許宣這些日子對白素貞這聲音也算是煩透了,既然青泠沒有意向要讓他們在一起,只是儘快解決這一問題,許宣也眼睛一亮,看向白素貞來,先發制人道:“你什麼都別說了,我便是要與你和離。”

  ☆、第68章 流

68
    “和離?”白素貞本還在猶豫該如何開口,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許宣會先發制人,這開口的第一句,便是和離,不給她一絲挽回的機會。
    這會,白素貞的身子抖得比許宣還厲害,臉色更是蒼白得很,她本是蛇妖,哪裡會畏寒,可是偏偏,許宣的字字句句,都讓她感覺到無盡的寒意。
    “對,我們和離吧,孩子給你,我不要,家裡有任何東西都給你,只要你跟我和離。”許宣仿佛沒看到白素貞究竟有多慘一般,說得無比絕情,甚至眼睛都沒看向白素貞,反而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青泠的臉色,就怕說個不對,讓青泠翻臉。
    也是直至這一刻,白素貞才看清楚她之前一直忽略的東西,原來許宣是如此之怕青泠,原來一切是這樣的。
    “之前,你我前往姑蘇城,哪怕遇到山賊,你也對我不離不棄的時候,是不是因為青泠?”白素貞那雙淚眼看向許宣,早已傷痕累累的心,還是希望能夠有一絲期盼來。
    可是她這份希望,終究還是要破滅,把希望寄託給錯的人,希望變成失望,也是註定的事。
    許宣沒有想到白素貞會提起那麼久之前的事,對於他而言,往事這幾日已經聽白素貞說夠了,他甚至不願再聽到。
    不用他開口,當白素貞看到許宣那厭惡的眼神,以及緊皺的眉頭後,她已經知道答案。
    許宣看了一下青泠的臉色,才開口道:“之前青泠有讓我安全護送你到姑蘇城。”
    後面的話已經完全不用說了,白素貞更是徹底心寒,她沒有想到,她之所以那般非許宣不可,山寨那一事便是關鍵。
    可是事實卻與她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所謂的英雄救美,根本就是一場鬧劇,如若不是因為青泠,他又哪裡會那般救她!
    青泠見白素貞的話已經偏題了,不免看向白素貞來,很好,眼裡的希冀越來越渺小,看來許宣這劑猛藥果然有效。
    “你到底想怎樣?別再纏著我了,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人是妖,我可是不認的,和離之後,東西都是你的了,你還要什麼?”許宣連走近白素貞都不願,一直都是站得遠遠的。
    白素貞如今看著他,同樣是西湖,之前那時西湖的他們,明明甜蜜得很,如今卻要多心寒有多心寒。
    她為了挽回他,乃至都做出讓孩子成為人類的選擇,可以說是背棄她的父母,背棄姥姥。
    可是得到的回應,卻是他的不認。
    白素貞倒吸一口氣,只覺得肚子越發的疼痛,身子疼,心更疼,已經疼到麻木,疼到她都覺得這個身子,這顆心不是她的了。
    “不管有什麼東西,我只要你。”白素貞的拳頭緊握著,看向許宣,就當是為了她的孩子,再試最後一次,她已經沒有退路,她付出了那麼多,得到的卻是這般的對待,她怎麼甘心!怎麼甘心!
    白素貞現如今已經恨上許宣,與其說是對他還有愛意,倒不如說是在怨他,她為了他,從青城山下來,為了他,更是讓青泠給出銀子,讓他創業,為了他,更是替他生兒育女,得到的卻是這般的對待,她如何甘心,如何甘心她的心血,就這般付諸東流。
    “東西都是你的,我都不要了,我又不是東西,你就知足吧!”許宣沒有想到直至這個時候,白素貞還是如此百般糾纏于他,許宣已經是煩透了。
    他說到後面的口氣幾乎是在凶著白素貞,恨不得她趕緊消失。
    終於,許宣從走出寶塔之後,第一次正眼看著白素貞,對著她凶著,結果對上白素貞那眼神,卻真真愣住,乃至偏頭,不敢再看向白素貞。
    也是直至這個時候,許宣才發現,原來白素貞也有如此強硬的時候,她也有如此犀利的眼神。
    那雙眼神,帶著濃郁的恨意,全部對著許宣而來,明明她身子發抖得很,虛弱的模樣,可是卻讓許宣看了只覺得可怕。
    果真是妖,果真是妖!真是讓人看了畏懼。
    許宣現如今都恨不得立刻躲入寶塔內,就怕白素貞真的要殺了他,他從沒想過一如同小白花般的白素貞,居然也會有被逼急的一天。
    白素貞如何想的青泠不清楚,只是純粹被許宣那句“我又不是東西”的話給笑到,卻又得憋著,可是那雙眼睛濃濃的笑意,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如同說青泠眼裡是笑意,那白素貞眼裡便是恨意,凶意。
    她乃至都沒力氣開口,只覺得肚子疼得厲害,可是她已經無暇在顧著自己,死死的盯著許宣,就想連同身子的疼痛,一併將這個人記住,記住他到底傷自己有多深。
    也是青泠先發現不對,青泠只覺得奇怪,白素貞被氣得發抖是很正常,她要是無動於衷站在那裡,青泠才覺得奇怪,可是現如今,白素貞的身子抖得也過於離奇,那臉色更是難看得很,甚至青泠還看到白素貞捂住肚子,便知道不對了,連忙到白素貞身邊去。
    “怎麼了?可是肚子疼?”青泠還沒有想到,一場對峙,也能夠危及白素貞肚子裡的孩子。
    蛇妖的孩子又怎麼可能脆弱,所以青泠也沒當回事,更何況她又沒有經驗,更加不清楚白素貞現如今有多脆弱。
    如若白素貞能被氣到肚子疼,那事情可就不簡單了。
    青泠的話,白素貞連回復的力氣都沒有,身子抖得越發厲害,肚子疼得很,一陣陣像是有把刀在她肚子裡攪和著,將她的血肉分離開來。
    “流血了!”許宣驚慌的看著這一幕,尤其是看到白素貞那白色衣裙居然被血液給沾染,看上去觸目心驚,這讓他格外畏懼,直想躲入寶塔之中。
    而事實上,他也如此做了,連青泠也沒想到,他便這般看著白素貞流產了,真真是世間第一狠心男子!
    只是現如今,青泠已經來不及顧及他了,眼睛盯著白素貞,只想帶著她去找大夫。
    而這時,伴隨著一身巨雷聲響,明明剛剛還萬里無雲,晴空萬里,卻突然間一大片烏雲籠罩住天空,乃至還帶著轟轟的雷聲,浩浩蕩蕩而來,仿佛這雷,要劈到人心裡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第69章 水

69
    烏雲密佈的天空,真真是黑雲壓塔塔欲摧,這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浩浩蕩蕩而來,打一個措手不及。
    青泠是真怕白素貞身子有所不適,本想抱起她去找大夫,可是還沒抱起來,她便覺得不對,果真是被人間那些給污染了,白素貞一蛇妖找什麼大夫!
    青泠直接將手放于白素貞的肚子上,就是給白素貞體內輸入靈氣,想穩住她肚子裡的孩子,只可惜,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白素貞已經跪坐在地上,下腹已經滲出血來,那血液完全止不住,不一會便把地面都給弄濕透了。
    青泠只能用靈氣先給白素貞止血,慢慢穩住白素貞體內那已經淩亂不堪的靈氣。
    可是白素貞目前的情緒根本不穩定,她哪怕一手捂住肚子,還在感受著那如此的疼痛感,可是她的眼睛還在死死的盯著那扇緊閉著的門。
    剛剛許宣一慌亂,便真的顧不上其他,直接躲入寶塔之內,壓根沒想過白素貞這個懷有他孩子的人。
    那扇緊閉的門,讓白素貞的氣還難平,一時激動,連自己體內那已經淩亂不堪的靈氣都沒去理會,只是那雙熬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扇門,流出的血越來越多,根本難以控制住。
    “你不要命了!調整呼吸。”青泠見好不容易她才剛理順一部分的靈氣又因為白素貞的原因而陷入混亂,直接果斷將她的身子掰了過來,讓白素貞正對著自己,想要罵醒她那般道。
    誰知道青泠這招對許宣有效,對白素貞卻是沒轍,白素貞早已經心死,哪裡還會顧忌這些。
    尤其是看到許宣如此對她,簡直是把她之前所有的心血都給糟蹋了,白素貞現如今只恨不得與許宣同歸於盡,也算是全了他們之間的夫妻情分。
    而人最怕的,便是一生氣,這氣便是越想越火,越想越旺,最後直接把自己給燃燒了,恨不得自燃與對方同歸於盡。
    白素貞便是這種心態,現如今的她還是死死的盯著那扇門,那語氣帶著無盡的悲涼,道:“這個孩子守住又怎樣,又沒人要他,受不住才好,我倒是要讓他好好看個明白,這個孩子,是被他殺死的!”
    如此哀怨的話,聽得青泠直皺眉,天空那轟轟雷聲,又讓青泠不敢開口阻止。
    青泠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白素貞滿身是血,還如此站起身來,帶著一股奔赴沙場的悲憤。
    白素貞平日喜好穿白衣,潔白似雪的白衫,正好把她那溫柔似水的模樣襯托出來。
    可是如今,當那白色被鮮紅的血液染紅之後,尤其是知道那是一個胎兒的血時,青泠都不忍再看,直接偏頭,看向旁邊那清澈的湖水。
    說也奇怪,真正到這個時候,白素貞的心卻平靜許多,腦子裡所有雜念全都被排空,一心只想著讓許宣出來,看看她,看看她現在的模樣,看看她到底被他害得有多慘,然後與他同歸於盡。
    白素貞望著那緊閉的門,以及被困得沒有半個出口的寶塔,白素貞只想著快些,讓許宣趕緊出來。
    她的身子已經化為蛇身,連同頭,更是直接現出原形,蛇身本就龐大,張開那血口,更是嚇人得很,尤其是蛇腹部處還在不斷的滴血,從上頭慢慢滴入湖裡,直接把這一彎清澈的湖水給人染個通紅。
    青泠沒有想到白素貞已經如此嚴重的地步,望著天空那厚厚的烏雲,心裡都跳動不已,這陣勢,還真是鬧大了。
    看來法海之前所想的,已經成功,如此大的陣勢,要是都不算是第三道劫數,那還得是什麼,才稱得上呢!
    “許宣,你給我出來。”白素貞的口氣已經與青泠無異,冰冷帶著威脅的口氣,足以讓寶塔內的許宣瑟瑟發抖,乃至失禁,卻怎麼也不願出去。
    青泠叫他,許宣出去是怕青泠,還有一個是因為青泠與他無關,他得罪的人又不是青泠,可是白素貞都如此恐怖,那許宣怎麼也不會出去,尤其是白素貞越恐怖,他便越不敢出去面對她,就怕白素貞一怒,就直接一刀把他給殺了。
    只是這其中的原因,白素貞卻沒想個明白,只是看到青泠幾句話便能夠把許宣叫出來,可是如今,哪怕她也硬下口氣,讓對方出來,許宣也都不肯。
    如此鮮明的對比,讓白素貞越發不服氣,對著寶塔怒吼一聲,那聲音直接壓過那隨時都會劈下來的雷雲。
    那蛇長長的,盤旋在空中,白色的蛇身溫潤如玉,著實漂亮得很,每一片鱗片都快折射出光芒來,偏偏蛇腹那塊,被鮮血染紅著,還不時往下滴著,都快把整個湖給染成紅色了。
    面對著白蛇的怒吼,以及頭上雷鳴即將爆發的響聲,那寶塔始終如一般屹立在那,那用青石板砌成的寶塔,凝聚著眾多僧人的心血,更是從嚴法時候便開始策劃的寶塔,如今離寶刀出鞘,只剩下最後的淬煉。
    白蛇直接在空中翻滾著,白素貞毫不客氣的使用一身的靈氣,打算讓許宣看個明白,如若她真的想害他,他早就粉身碎骨了!
    哪怕她身上傷痕累累,白素貞也不管不顧,直接動用她一身的靈力,將西湖的水攪和起來,像是隨時都要把寶塔給淹沒般。
    可是西湖的水,如若要來對付這寶塔,怕是還不夠,白素貞也早有料到這點,便真的動用起錢塘江的河水,開始往這邊聚集起來。
    一直默默在旁邊看中的青泠怎麼也沒有想到,白素貞還真有打算把這寶塔給淹沒了,想利用如此的大水,把寶塔淹沒,把整個西湖淹沒,然後逼出許宣來。
    白素貞如此浪費自身的靈力,做出這樣的舉動,青泠實在是不怎麼看好,不是說覺得白素貞沒那能力把寶塔給淹沒了,只是覺得太過可惜,對付許宣這一渣男,卻用了如此多的靈氣,還聚集如此多的水,實在是太浪費了。
    其實,這何嘗不是白素貞的無奈之舉,她之前也不是沒有想到直接對寶塔下手,這一點,早在她一開始在這裡等著許宣出來的時候,便有所打算。
    可是後來她便極其驚奇的發現,這寶塔,她的靈力對寶塔居然是無效的,不管她的靈力如何輸入寶塔,想從內部摧毀寶塔的結構,還是用靈力發出攻擊,對著寶塔進行外部摧毀,可是這寶塔就是毫髮無損,像是籠罩在防護罩一般,白素貞的靈力便是對這寶塔無效。
    也是因為如此,白素貞才不得不動用如此浪費靈力的方式,就是想把許宣給逼出來,本來她以為這西湖之水,已經足夠她逼出一許宣,結果看來,怕是遠遠還不夠。
    當白素貞在想起臨終之前,姥姥託付給她的一秘密,白素貞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甚至有些濕潤。
    是她對不起姥姥,沒能夠保住這個孩子,更沒能夠延續金環蛇和銀環蛇的血脈。
    姥姥為了白素貞,可謂是操碎了心,白素貞這一身皮膚,對於蛇妖而言,本就是不正常的,乃至還是一種患病形態,這對於蛇而言,尤其是在妖界生存著,是十分不利的,因為這意味著白素貞已經失去了她的保護色。
    這也是白素貞為何那般喜歡水裡的原因,於是姥姥便記住了這麼一句話,為了她,動用了許多靈力,設置一機關在青城山那,那裡是一關卡,山堵住了洪水。
    而姥姥卻把能夠把這堵口給撕裂開的機關,交到白素貞手中,這便是姥姥最後為白素貞做的事情。
    只要白素貞掌握好時機,乃至整片大陸,都能夠被籠罩在水中,大陸被海水淹沒,整個人間徹底淪為海底世界,而白素貞也能夠在這樣的世界中,生活得滋潤。
    姥姥那個時候那句“會有這麼一天”的話,白素貞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本來還以為只是一句戲言,沒想到,姥姥卻還是給她留下如此一大驚喜。
    可是現在,白素貞終究是沒有去把握,如今錢塘江並不是大潮的時候,這些水,再加上青城山那邊的洪水,怕是還不足以淹沒整片大陸,可是半個大陸,乃至一個小小的杭州城,杭州城中的寶塔,還是輕而易舉的。
    她終究還是要辜負著姥姥的期望,把如此重要的東西用在這個時候,既然她已經被傷到如此,那就用這個世界,來做她的陪葬!
    白素貞直接激發自己血脈,姥姥說過,只要她能夠激發自己的血脈,那道機關便會打開,而洪水,也會隨之而來。
    於是單單錢塘江的水,那浩浩蕩蕩的洪水,直接把西湖給淹沒,周圍的人本還在疑惑這天空怎麼一下子變得那般嚇人,可是一會後,又發覺不知是從哪個地方開始,如此措手不及的洪水便直接對著他們襲來,將周圍的地方全都淹沒。
    而遠處,青城山的關卡也被打開,洪水一路順著階梯不斷往下沖刷,浩浩蕩蕩的洗禮著沿途的地方,直奔杭州城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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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傷

70
    這可以說是有史以來,白素貞的第一次爆發,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
    在青泠看來,是白素貞被許宣被逼急了,才會做出如此舉動。
    不然以往連殺個人都會覺得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的人,卻會用洪水來想淹沒半片大陸。
    青泠自然是無所謂,她本來還以為白素貞還不至於下手這麼狠,估計最後的結局也是她奈何不了許宣,只能夠看著許宣躲在裡頭,出不來罷了。
    可是現在看來,白素貞都出手這麼狠了,這許宣還真有可能被她逼出來,畢竟雖然整個寶塔都被封死著,可是空氣總得流通,只要白素貞把整個寶塔都淹沒在水裡,那許宣不出來就只能死在裡頭。
    要說許宣這人也還真是個老鼠般的人物,能夠藏得賊生,白素貞要是不這麼狠,估計還真的會在裡頭躲一輩子,如果白素貞在外面也跟著守一輩子的話。
    不過青泠倒是十分好奇這座寶塔來,果真是寶塔,還需要用三重劫數才來給這座寶塔開光,現如今還處於塵封狀態,便能夠如此不受靈氣干擾,別說是白素貞,就連青泠這個修為高的,對這寶塔也奈何不了。
    她倒是在想著,如今白素貞都出動如此龐大的洪水,到底能否將這座寶塔給沖倒。
    而且,這一犯洪水的,多半地震也會隨之而來,這從左右摧垮不成,那從根基摧垮,不知道是否有作用。
    如果說白素貞和她是想用靈氣,那現如今借助的可是天然的外力,也不知道這座寶塔能撐得住多久。
    這邊發生如此大的狀況,法海也不放棄青泠一人在這邊,索性也就過來,正正站在青泠身旁,與她一同看著白素貞的舉止。
    比起法海之前所消滅的那萬年蛇妖,也便是白素貞的姥姥,就白素貞這模樣實在是不夠看,比不上姥姥的靈力,連這體型更是比不上姥姥,法海哪裡會畏懼白素貞。
    如若白素貞不是借用外力,又有姥姥之前的佈局,她現如今哪裡能夠發如此大的威。
    這錢塘江的水一過來,這整個西湖都被水給淹沒,慢慢的,都快蔓延到整個杭州城了。
    金山寺在山上,一時半會還淹不到那邊,可是法心也站在往日法海常常坐著的那塊山石上遠眺著寶塔這邊,就怕那寶塔撐不過這第三重劫數。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許宣,卻至始至終還是躲在寶塔內,外頭的人看不到,可是他在裡頭,卻是叫苦不堪。
    他之前在看到白素貞那模樣,被嚇得不行,連忙躲入塔內,便在一層那裡躺著,大口大口的喘氣著,心裡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哪怕白素貞是妖,可是那肚子裡畢竟是他的孩子,如今眼睜睜看著他流掉,許宣要說沒感覺那是騙人的,可是這份奇怪的感覺還不足以讓他後悔起來,乃至他拼命的想起白素貞是蛇妖這一身份,努力的把她想成蛇蠍美人那般,是專門過來吸取他精血的,也才算是斷了那份奇怪的念頭。
    之後白素貞那帶著威逼的話,更是把許宣嚇得不輕,渾身瑟瑟發抖著,白素貞對他從來都是溫言軟語,哪裡這般狠過,這讓許宣越發嚇得腿軟,更是失禁起來。
    只是那個時候的許宣也顧不上那麼多,遲遲不肯出來的他,很快便發現寶塔內開始進水了。
    他也是出去過的,這寶塔本身的地勢就高,怎麼會如此輕易進水呢!許宣已經可以猜到是白素貞在搞的鬼,尤其是在看到這水越來越多的時候,從各種縫隙中湧入進來。
    一開始許宣還在想盡辦法用東西堵住,可是這水流也算兇猛,根本不是這些東西能夠堵住的,許宣也沒法子,只能夠開始往上逃了。
    也幸好這寶塔還算夠高,許宣便從這第一層逃到第二層去。
    寶塔內的階梯是一圈圈往上繞的那種,便是盤旋階梯,這寶塔內除了許宣便再無他人,裡頭裝的食物也並不多,只夠一周的消耗。
    之前白素貞在那站了三天,也讓許宣消耗了一部分,現如今剩下那些,許宣也顧不上那麼多,只能夠撿輕的往上搬。
    一開始還算是來得及的,可是後來許宣便發現,這水流是越來越迅猛的,許宣到第二層不久,第一層已經全被淹沒,之後許宣又在費力把食物搬到第三層的時候,他到後來不得不捨棄一部分食物,連忙逃到第三層去,因為時間不長,第二層就已經被淹了。
    現如今的許宣身子已經全部濕透,寶塔內又冷,本身便身子虛弱的他連連打噴嚏,手足越發無力。
    偏偏這水流的速度卻越來越快,以至於許宣又是搬不到一半的食物,又不得不連忙到第四層去,他看著食物在水中那般浸泡著,只覺得一個心疼,這些可都是他的救命糧啊!
    許宣的手腳始終無力著,這水流又快,根本沒有給他休息的時間,這讓許宣不得不一邊搬著食物上去,一邊走樓梯,又往上爬了一層。
    也幸好這寶塔還夠高,許宣不得不如此安慰著自己,不過後來他就連這樣的安慰都說不出來了。
    這糧食可是越拿越少,許宣根本拿不動,乃至到後來,幾乎是沒有力氣去攀爬樓梯了,要不是後面那來勢洶洶的洪水,讓惜命的他不得不強撐著往上爬,他早就直接癱軟在地上起不來了。
    直至攀爬了五六層樓梯後,許宣氣喘吁吁,幾乎是聯手帶腳往上爬著,有時候水都快漫過他的身子,讓他不得不強撐著往上。
    身上的糧食到後來都不得不全丟了,只希望到時候有人能過來救他,讓他還不至於餓死在這寶塔之中。
    許宣便是想不明白,這白素貞到底哪來召喚如此多的水,能夠侵入到如此之高的地方來,讓他不得不繼續往上。
    這雷峰塔總共也才七層,許宣幾乎已經到達塔頂,根本無處可逃,這塔上頭都是被封鎖得死死的,倒是頂樓那裡還有幾扇窗在,被鎖得好好的,從裡頭倒是能夠打開。
    許宣現如今也顧及不了那麼多,眼看著這水又要漫上來,只想要快些逃離這座寶塔,再不逃出去,或許他便真的會被淹死在這寶塔之中,他出去面對白素貞,或許還有一條活路也說不定,這也是支撐著許宣逃出去的原因。
    他本就是文弱書生,在上次山寨那個時候,強撐著身子逃離山寨,偏偏還在溫泉中與白素貞歡好,泄了陽氣,從此身子便虧損極大,是後來怎麼也補不上去的。
    好不容易在姑蘇城那一段時日,許宣自個也清楚自己的身子,再加上又是在藥店工作,還是時不時會拿一些藥方來給自己補補身子,可是終究還是收穫甚微。
    如今又是因為白素貞,他不得不如此耗費著自己的體力和精力,大半個身子都曾浸泡在水中,濕氣入體,更是虛弱得很,他如今看上去估計都比白素貞一流產的還要虛弱幾分。
    許宣此時此刻氣喘吁吁的打開窗門,看著外頭那與寶塔內無異的水勢,徹底被嚇到,沒想到白素貞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卻也不敢再猶豫拖著,趕忙往水裡遊去,想遊去水面,找個其他地方靠著。
    可是他終究還是低估了白素貞,也高估了他自己,且不說一直都在一旁虎視眈眈,就等著他出來的白素貞,就連他那破身子,實在是過於虛弱,連游泳都極其費力。
    不得不說,他這次能夠讓白素貞懷孕,也算是一件奇事,那孩子,估計也是他最後一個孩子了。
    兩度虧損身子,許宣哪怕真的能夠從白素貞手中逃離出來,估計也是活不了多久,更別提重新娶妻生子,恐怕連行房事都會是勉強,乃至是不能。
    白素貞早早便在水中等待著許宣出來,她腹部那鮮血也算是止住,沒再繼續流失,可是她體內的靈氣卻是混亂不堪,根本沒有調理好。
    她滿心思都在打算等著許宣出來,等他一出來,她便抓住他,讓他好好看看自己,看看自己的模樣,這副模樣,便是被他所害的。
    而許宣也不負她的期望,在水快淹沒最後一層的時候,他便從塔中出來,正好被白素貞個抓了個真著。
    許宣那文弱書生的身子,見有一東西纏住自己,嚇得直接在水中岔了氣,在看到是一白色粗壯蛇尾後,臉色更是嚇得發白,直接想學女子暈倒過去。
    白素貞很快便把他當到塔尖上,本一高高的塔,如今倒是如同平地一般,被他們二人站著,可見白素貞引來的水得有多多,能夠淹沒這整一片地區。
    許宣被白素貞提著,在看到白素貞化為人形,冷冷看著他的時候,許宣更是嚇得,眼淚直接往下流著。
    白素貞直接把許宣的手按到她的腹部處,眼睛死死的盯著他,道:“這本來有了孩子的,有一孩子的,是你殺死了他,是你殺死了自己的孩子,瞧瞧,這大水都足以把整個杭州城給淹沒,這就是我的本事,我若是要害你,又怎會嫁於你,如今隨時都可以把你給殺了,你卻那般對我,損我,辱我,乃至害我,殺了我們的孩子!”
    這番話,便是白素貞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也要對著他說的,許宣被嚇得眼淚都流出,如今聽到這些話,也都發蒙著,腿腳發軟。
    可是直至這個時候,他已經別無選擇,哪怕白素貞說了那麼多,許宣還是覺得自己沒錯,他本就沒錯,只是他也不敢如同白素貞那般,理直氣壯的說了出來,最終只能小聲反駁道:“你終究是妖。”
    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可能在一塊的,這個道理,是許宣所認定的,也是這份認定,讓一直渴望成為人的白素貞,頓時也淚流下來,這句話,已經足以擊垮她的所有。
    她那般努力的想成為人,乃至她一心認為許宣便是那個貴人,助她成為人的貴人,誰知道許宣卻始終把她當做是妖人,無論她做得再好,也沒放入眼裡。
    許宣是一欺軟怕硬之人,在看到白素貞如此虛弱的模樣後,再看看自己,帶著幾分悲鳴道:“我不也是傷痕累累嗎!”
    白素貞因為小產,乃至如此耗費靈氣製造這場大水,讓她自己的身子可以說是破爛不堪,而許宣更是如此,他本是凡人,他的身子,也是在一次次的事件中,被折騰得虛弱得很,更是活不長。
    兩個人站在塔尖上,對視無言,彼此心中都帶著哀鳴,本該是恩愛的夫妻,本該是生活如意的夫妻,如今互相傷害著,誰都認為對方對不起他,可是誰,都是這場婚姻的受害者。
    這場婚姻本就是一錯誤,這一件事,傷害的,又豈是白素貞一人!

  ☆、第71章 升

71
    塔尖上,周圍早已滄海桑田,整個世界好像突然間安靜般,只剩下他們二人,傷痕累累。
    白素貞望著許宣,這個她第一眼便愛上的男子,從青城山上清宮的第一次見面開始,到後來的種種事情,歷歷在目,原本常常被她在閒暇時候拿出來回憶的甜蜜,如今卻是斑斑的疼痛。
    再看看她自己,兩人何嘗不是都傷痕累累,不過像是兩隻刺蝟,想靠近,卻最終被弄得遍體鱗傷。
    “你走吧。”白素貞閉上眼睛,突然間有種醒悟過來的感覺。
    一直以來,是她錯了,把在人間呆的那幾年看到的人類,誤認為自己也能夠像那般,所以才如此渴望成為人,可是她錯了,那時的她是被囚禁起來,當著人類的寵物,始終低人一等,哪怕她努力想要融入,始終種族不同。
    那她一直以來的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麼,把自己弄成這樣,還如此巴著一男人,把自己的終身託付於他,也沒詢問他到底要不要,更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一切的堅持,都是那般的好笑,讓她都忍不住嘲諷那個一直傻傻看不清形勢的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看上這樣的男人,還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
    白素貞閉上眼睛,只聽得頭頂上那一片片烏雲越來越濃,像是隨時都會劈下來一般,讓人看了膽戰心驚。
    可是她卻毫不畏懼般,依舊站在塔尖那,頂著雷雨,身子突然間如同發光那般,體內的靈氣在飛快的旋轉著。
    這是她的劫數,只要她渡過了,徹底頓悟,便能飛升。
    這樣的劫數又稱之為飛升劫數,並非在修為即將飛升的修真者才會遇上,只在有機緣的人。
    而如同法海那般的劫數,頂多只是讓他隔斷紅塵,修為大增,除去心魔罷了,所以又算是心魔劫數,這也是法海的劫數渡過後,他還沒有飛升的緣故。
    青泠便是羡慕著白素貞,便是這一劫數,可遇而不可求,青泠很清楚,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如同白素貞這般幸運,許是她看得太清了,把什麼都當做是劫數那般,完全不走心。
    就如同白素貞的劫數一般,如若發生在青泠身上,且不說青泠看不看得上許宣,會不會愚蠢的有想要成為人的想法,哪怕她歷經這些事,因為覺得這是劫數,既定的劇本,她該完成,可是她也會少了最後一步的頓悟,以至於沒法真正完成劫數。
    這便是青泠與白素貞最大的不同,所以說白素貞的執著,也成為她的幸運。
    飛升之後的她,也會有全新的生活,在等待著她。
    連旁觀者都清楚白素貞即將飛升,可是白素貞這個主角,卻還懵懵懂懂的,只是覺得身體內的靈氣在發生著變化,卻還不明白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此時她心境的變化所帶來的沉澱,讓她立刻投入進去,而非去關注那些靈氣的變化。
    白素貞只覺得一片寧靜,連同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與她一同呼吸一般,她仿佛聽到了世界的呼吸聲,同個頻率,同個節奏,她也在一同緊隨著呼吸。
    這便是仙人的不同,他們掌握著世間真正的法則,掌握著整個世界的脈搏,才能夠飛升成仙,真正脫離這個規則。
    只有你掌握了規則,明白了規則,才能夠游離於規則之外,哪怕還受著規則的約束,可是也不會如同青泠他們那般,始終還是井底之蛙,哪怕清楚,也跳不出這個門檻來。
    此時此刻的白素貞,已經完全脫胎換骨,成為人上之人,也許上一秒還有人會同情,這是一個被拋棄,命運悲慘的棄婦。
    可是當白素貞看破一切之後,她已經成為青泠這樣的人所羡慕的了,因為她已經能夠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而非受劫數的拘束。
    所謂的劫數,不也還是受著命運的約束,這也是青泠看破了之後,如此厭惡的原因,也許也是她的劫數一直遲遲未到的原因,因為她看得太清,心裡排斥這種提線木偶般的感覺,所以才會一直沒能成功。
    更加讓青泠羡慕的還有一點,沒有歷經這種飛升劫數的人,如同大多數一般,修煉圓滿後成仙,他們還有一個大關,便是雷劫,這種雷劫會要了他們的命,多少即將飛升的修真者都死在這一關卡上。
    而白素貞不需要,因為她渡的便是飛升劫數,只要她過了,那雷劫完全是對她搔癢,乃至在給她的身子喂飽,讓她的身子脫胎換骨。
    天上的雷已經不停轟轟的響著,仿佛在為白素貞配樂著,而原本在白素貞身旁的許宣,早已嚇得,連忙遊開,直奔金山寺的方向而去。
    在他眼中,白素貞這個妖孽已經如同進化了般,不管她這種變化是好是壞,許宣在感覺到這種非人類所認識的範圍事情之後,直接嚇得飛奔離開,就怕連累到自己。
    於是他失去了一次親眼見到妖精成仙的機會,更也錯過後面一系列的事情,也許能讓一蛇妖渡劫算是他的福分,那兩次呢?
    她的頭頂上,烏雲雷聲滾滾而來,讓人都膽戰心驚,仿佛在積蓄著,不斷的積蓄著,蘊育出強大的雷劫來,才開始朝著白素貞而去。
    雷已經一次次往下劈著,直接劈到白素貞身上,每一次劈下,都讓白素貞的身子疼痛起來,卻也清醒的明白,自己之前的一些事情。
    白素貞可是站在寶塔之上,當雷往下劈的時候,也在同樣劈著寶塔,可以說,這也是對寶塔的一種洗禮。
    不遠處,青泠和法海也都注意到這一點,看來法海的舉措是對的,正是因為白素貞,才完成了寶塔的第三重劫數,因為這座寶塔,可是讓金山寺兩度變更方丈,更是使得整個佛界都紛紛擾擾。
    伴隨著劫數而成的寶塔,哪裡會那般普通,有這座寶塔在,相信也會讓金山寺安穩許久。
    這次的雷劫對於寶塔而言只是第三重劫數,對於白素貞而言,卻已經是劫數的受益。
    她的身體已經在發生著非常明顯的變化,哪怕從青泠那般遠的角度看,都看得格外清楚,那是一具發光的身子,完全可以這麼說,它閃耀著光芒,宛若一顆明珠,讓人們的視野都無法從這顆明珠身上逃脫。
    而事實上,青泠更加關注的是這種變化,對白素貞的好處,這才是讓她眼紅的。
    白素貞既然已經即將飛升成仙,那這種變化無疑是巨大的,而且她頭頂上的雷劫,也變成佳餚,對著她進行一番大滋補。
    而這種大滋補,白素貞感受最深,也最有發言權,估計比那些喜歡抽水煙的人還要再刺激些,感覺身上每個細胞都擴張開來,在徹底的呼吸著。
    白素貞如今的昇華,可不僅僅是身體上的脫胎換骨,連同心靈,也開始進化起來。
    也是到這個時候,跳脫到一個視野上,她才真正看清楚,到底她這一生是如何,青泠他們,又在這裡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這也是她飛升前的一個必經事件,對她以往的回顧,從頭到尾,徹徹底底,都會宛若是放影像一般,在她腦海中飛閃而過。
    於是之前青泠所一直隱瞞的姥姥殺女事情,白素貞也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包括後來,青泠是如何對待許宣,許宣才如何對待白素貞的事情,白素貞也算是看個明白,從一個協力廠商角度,把與自己有關的事情,全看個仔仔細細,清清楚楚。
    要說不恨誰,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最後她還是放許宣走,可是不代表著,白素貞沒有要與許宣算帳的意思。
    或許許宣與白素貞之間的情債,可以兩清,誰也不欠誰,畢竟許宣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幫了白素貞,可是那個無辜的孩子,白素貞卻不可能與許宣兩清,這便是許宣所要彌補她的,也是許宣所要還債的。
    可惜她已經即將飛升,按照規則,白素貞不能干涉人間的事情,以免破壞規則,她已經是跳脫規則的人,可是也只是她一人罷了,不代表她能夠隨意攙和別人的事,尤其是還在規則當中的人。
    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她便什麼都不可以做,這也是白素貞最後給青泠的一份禮物,一份青泠守護她如此之久的感恩禮物。
    “青青,幫我的孩子報仇,這也是你的劫數。”
    白素貞一旦跳脫出規則,那麼她也看清了規則,而青泠的劫數,便是其中之一。
    她看明白,青泠與許宣還有一場劫數,算是一場未完的劫數。
    許宣有多怕青泠,白素貞是清清楚楚的,也不免期待起來,她會在天上看著,看著青泠幫她的孩子報仇。
    白素貞的話說完,便直接飛升上天,至於伴隨著她的雷劫,也全都煙消雲散。
    可是留下青泠一人,緊皺著眉頭,死死的盯著那白素貞離去的背影,無法理解。
    什麼叫做她的劫數,難不成還和許宣有關?難道要讓她與一渣男如同白素貞那般談戀愛?
    不...這絕對不可能,沒有真正的走心,那不算是歷劫。
    而且幫白素貞的孩子報仇?難不成是要讓她虐許宣?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許宣欠白素貞的,青泠來討還,青泠也覺得自己確實該討還一些,畢竟為了白素貞的劫數,她也是廢了不少心思,既然白素貞已經飛升,也該從許宣身上討還才是。
    至於她旁邊的法海,又不是情劫,他自然也不會介意,給未來無聊的日子裡多幾分樂趣的。

  ☆、第72章 後

72
    瓊俊,應該叫做李怡,新登基的唐宣宗。
    最近這位被京城所公認的“智障人士”登基後,所過的日子並沒有想像中滋潤,他的皇位是在宦官仇公武、馬元贄等人的簇擁下得到的,他也如同傀儡般被他們所牽線著,還沒給他時間擺脫掉這些糾纏。
    更別說他剛登基不到幾天的時候,便遇上全國性洪災大發這種事情,對他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他的大片江山被洪水所淹沒,大量的百姓因為洪災而死去,而那些活著的人更慘,因為他們的莊稼,食物,全都淹沒在這水中,整個世界突然間好像變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直接吞沒大好河山。
    在這個時候,也受到嚴重干擾的長安,更是被這場突如其來,毫無預兆的洪水給弄個措手不及。
    也幸好長安這邊還只是波及到,並不嚴重,可是江南一帶,卻是氾濫不堪,更有甚者,一眼望去,水上漂浮著的都是一具具屍體,被堆起來的屍體。
    越是如此天災*的時候,百姓們便越需要一個信仰,一個讓他們堅持下去的理由。
    而皇上已經不足以成為這個理由,尤其是李怡還在被眾人懷疑,認為讓一傻子當皇帝是會遭天譴,而這場如此難遇的洪災,便是天譴的前提下,所以這便讓他們需要再找一個信仰起來。
    仇公武等人在真正遇到這種連糊弄都沒法的天災時候,也都是蒙了的,這場洪災更是把京城許多人家都沖刷一番,死了不少人。
    京城本就元氣大傷,在這種情況下,李怡想不爆發都不行,尤其是在這種眼看著江山便要易主的情況下,直接撕破他一貫的偽裝,開始整頓起京城來。
    只是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他很清楚,精神領袖的重要性,而這個人選,他也已經鎖定好了。
    李怡早年出家,除了有躲避皇位爭奪的紛擾,還有一個便是真心喜歡,佛教對他的影響無疑是深遠的。
    尤其到後來,唐武宗廢佛時候,他四處遊歷,更是看了不少讓人心碎的場面來,讓他都下定決心,恢復佛教。
    而這個時候,機會也到了,李怡手拿著剛傳來的消息,在杭州西湖的寶塔已經建成,三日後便是開光典禮。
    就是那個時候,法海禪師,也該出世了。
    就在李怡已經在開始算計著法海的時候,法海卻是緊隨著青泠,回到金山寺去。
    一方面是為了即將由金山寺籌備的寶塔開光典禮,一方面自然是因為許宣在那裡。
    由於白素貞的飛升,原本的洪澇已經在開始消退,整個世界好像在經歷這一場大浩劫之後,陷入一片沉寂,卻又在這片沉寂之中,再度建立起一個新的國度。
    所以說人類是最強大的民族,莫過於此,抗打壓能力強,恢復能力強,也都表現在這一方面上。
    也幸好金山寺位於山上,哪怕他們逃脫不了地震,可是洪災對他們而言也少了很多威脅。
    但是作為一座佛寺,救濟蒼生也成了一種使命,尤其是在如此災難面前。
    原本金山寺還只是低調的處理著這件事情,安撫好災民,救濟他們,全都很是低調,就怕皇帝再度來拿他們開火。
    可是當李怡的政策公佈之後,這一問題便也迎刃而解,各個地方的佛寺,道廟等,全都開始救濟災民,幫助他們重建家園,連同各個地方的官府一齊,在災難面前,所有人都擰成一條繩,就怕被拋棄。
    當法海和青泠回到金山寺的時候,金山寺的人已經忙成一團,好不容易在這混亂中找出法心,他們便回到法海之前那山上的住所,開始新一輪的探討。
    之前瓊俊法師便是李怡,新一任的皇帝這事,法海還隱瞞著法心,如今也都必須一併說開出來。
    而法心也在那麼多信息量巨大的填塞下,表現出有些接受困難。
    “所以說,皇上如今已經發現你是法海禪師的身份,準備讓你恢復身份,救濟蒼生?”法心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上居然還是被皇帝知曉,要知道上一任的皇帝唐武宗,不就是有了滅佛舉動,才讓法海不得不假死的嗎!
    誰知道法心的話卻讓法海搖了搖頭,“不,不一定,他只是猜到而已,他還沒有證據,只要洞穴內那具金身還在,那誰也拆穿不了我,除非我自己揭開,可是他會用我現在的身份,即是齊安法師的身份,把寶塔那裡的神跡全都歸結到我一人的頭上,然後用我的名聲,來帶動百姓的信心。”
    這個人選極有可能是他,畢竟法海才是最適合的人選,他做過金山寺的方丈,不管他是真有本事還是假的,之前他能夠忽悠過那些權貴,穩坐金山寺方丈多年,肯定有他的本事在,所以他的能力已經適合。
    至於突然間推出一人來,擔任這個所謂的精神領袖,除了能力上,便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按理而言,法心的身份其實更為合適,畢竟金山寺方丈這個名頭更大一些,可是有安國寺在,皇帝還是從安國寺出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個地方打安國寺的臉,所以出來的這個人選,哪怕他與金山寺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卻不能夠是如此直接的,這無疑是給金山寺造勢罷了。
    所以法心便已經被排除,至於法海,不管他有沒有公佈他前任金山寺方丈的名頭,只要他有那個本事,皇帝想扶他上去就上去,尤其是寶塔出事的時候,他便在旁邊。
    “那師弟,你是打算如何做?”法心看向法海,就期待著他的答案,法海既然都能夠假死,就說明他不是貪戀權勢的人,這也有皇帝選他的一部分原因在,可是法心知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法海才更沒有可能去聽從皇帝的命令。
    當然,從私心上說,法心還是希望法海站出來,畢竟他真的是最好的人選,除了他之外,誰還能夠在這個時候出來拉攏民心。
    法海聞言笑了笑,要想如此利用他,法海可不是那種會老老實實被利用的人。
    “放心,我最怕的還是皇帝拿金山寺來威脅我,你可千萬要一口咬死,我已經死這一說法,那樣皇帝也拿我沒辦法。”
    這句話一出,法心便明白過來,看來法海是不會在金山寺繼續逗留下去,雖然法海意已決,可是法心還是想勸上一勸。
    “明日的寶塔開光典禮,我怕也是沒辦法出席,皇帝最有可能還是在那裡抓我,所以只能你來搞定,有寶塔在,金山寺會安然無恙的。”法海見這寶塔的第三重劫數已經安全度過,心裡已經放心下來,看來他的劫數,也算是徹底完成。
    法心點了點頭,卻還是婉言道:“師弟,只是在旁邊遠處觀看,也還是可以的,皇帝抓不住你的,明日的寶塔開光典禮,我還是怕明日會出意外,而且師弟,如果你不站出來,那這個時候,民心要如何歸攏?”
    法海早就有猜到,法心會如此勸說他,可是一旦他站出來,接下來源源不斷的責任不說,這也與他之前假死脫離凡俗之事的意願相違背,法海是不會出來的。
    “師兄,此事你且放心,我另有打算。”
    法海不自己站出來,不代表著法海就那般置之不理,這事說到底,也是白素貞鬧出來的,這其中更是有法海青泠他們的推波助瀾。
    如果他們置之不理,對他們日後也會產生心結,這樣不好,所以他與青泠早已商量出對策來,就看著明日了。
    法心沒有想到法海還賣關子,也便點點頭,他如今想約束法海都沒法,只能夠是法海自己看著辦了。
    “對了,那位書生現如今還在寺廟中,還請師弟幫忙才是。”法心說起這事,十分為難,許宣在擺脫掉白素貞這個禍害後,便躲在寺廟處,也不願出來。
    寺廟現如今床位本就緊張,不可能白白養著許宣這人,而許宣又是那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實在是讓人頭痛。
    其實法心不提,法海也準備帶許宣走了,既然白素貞把許宣這個禍害交給青泠,青泠怎麼也都親自動手,處理掉他,給白素貞一滿意的結果。
    所以法海答應起來十分乾脆,點了點頭,便準備離開,青泠一如既往那般,還在那片竹林處等著他,在看到法海出來後,也飛速來到他的身邊,兩人便牽著手,伴著夕陽走下階梯。
    那晚,京城的一堂子處,相公館裡的院子,一文弱書生被扔在那裡。
    夜半便被發現,將許宣伺候好安置下去,就在許宣還在疑惑,為何滿堂子全都是文弱男子之時。
    次日,他便被鎖在這堂子中,與其他男子一同接受訓練,直至幾月後,被拿出來接客,才真正成為一名小倌。
    而他一向自負的滿腹詩書,也讓他能接觸到一些達官貴人,成為一種手段去伺候人。
    直至不到兩年時日,已經懂得如何生存下去的他卻一台轎子,進入一個六品大臣的府邸。
    幾月後,死於中毒,一草席裹身,草草掩蓋,結束了他傳奇的一生。

第73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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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當洪水退去之時,家園也正是重建的開始,有那份信心去面對一份失敗,打算重新開始,這份信心就變成極其必要,最好有一所謂的全民精神領袖來支撐起來。

    而金山寺將寶塔的開光典禮選在這個時候,未嘗沒有振奮人心的意思。

    出家人一貫講究的濟世,讓他們無法對這次災難視若無睹,這也是法心當初還打算開口挽留法海的原因。

    金山寺幾乎是一半的人出動,都聚集在這座寶塔前,它還多了一塊未揭開的牌匾。

    早在之前白素貞飛升的時候,便有不少人看到一條巨蛇,盤旋在這座寶塔上,後來那蛇便救下了一人,乃至自己還化身為人,最後她便飛升到天上去,雷劫也便消停了。

    這便是所有旁觀者口中的答案,毋庸置疑,他們看得很全,可是他們卻完全不清楚前奏,不清楚許宣與白素貞的糾葛,只是看到了一條蛇,她救下了人,還自己化身為人,讓雷劫消失,她可以說解救了全部百姓。

    這樣一說法傳播得越來越廣,讓原本皇帝派過來打算推出法海的人,且不說他們遲遲沒看到法海的出現,這讓他們哪怕沒行動也能夠給皇帝一個交代,單單看現在的情況,他們都開始遲疑起來,畢竟按照這種情形看,百姓們好像都已經有自己心目當中的神來,哪怕這神只是出現一次,看到的人也不是很多,還需要更多的神跡來表明這蛇妖是可信的。

    不管怎樣,在一些親眼見證的人傳播下,這一說法還是影響了不少人。

    而這日,法心帶領著一些僧人,也都齊齊出現在這寶塔前,如此齊的僧人出現,還有平日難以見到的金山寺方丈,這無疑引起許多百姓的關注,乃至把周圍都圍了起來。

    不管蛇妖的說法是真是假,可是這座寶塔對於他們現在而言,也是一新的住所。

    由於金山寺可能容納的人不多,可是災民卻齊齊湧過來,所以金山寺才都對外宣佈,即日給寶塔進行開光典禮,之後也讓眾多災民搬入寶塔內,也算是暫時有一歸宿。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暫時,這畢竟還是金山寺的寶塔,災民心裡都很清楚,為了能住進寶塔,自然也是十分配合在這裡等待著開光典禮,也算是讓寶塔多幾分吉利。

    法海和青泠遠遠的站著,和之前看著白素貞飛升一樣。

    “這災民也夠多的,也虧寶塔有那麼多層,才能夠容得下這麼多人。”青泠在處理完許宣後,心情大好。

    法海也點了點頭,卻有些憂心的看著寶塔,道:“就是太多人如此之想,怕寶塔內人擠人。”

    寶塔的結構註定裡頭必須得留有空隙,不然一旦太多人擠在過道那,一不小心隨時都可能從高層摔下去。

    “這已經不是你所要操心的了。”青泠拍了拍法海的肩膀,相較於法海的憂心忡忡,她可是快活得很,在白素貞這個重擔卸下之後,尤其是連一直都看礙眼的許宣也解決了,她覺得一陣輕鬆。

    法海搖了搖頭,青泠說到點上了,只要這次的風波解決,剩下的,也只能夠靠法心了。

    以法心的能力,再加上當今皇帝並不阻礙佛寺的發展,那金山寺守成還是沒問題的。

    就在他們談話時候,法心已經開始儀式,對著寶塔開始念著佛經。

    緊接著,法心帶著幾人開始對著寶塔拜香,就是圖個吉利。

    桌案上連擺放祭祀品都沒有,僅僅是燒香,也不會讓正在看的災民一個忍不住,撲了上去搶著吃。

    這可是餓了快一日的人了,總得以防萬一才是。

    法心他們沒有耽擱太長時間,將佛經念個平安吉利,便開始揭開牌匾。

    不遠處,青泠倒是對這寶塔感興趣起來,尤其是她知道這名字還是法海所取的。

    “可是自己親自題寫?”青泠知道法海的書法可是赫赫有名。

    法海瞥了青泠一眼,卻直接蹭了過去,“自然不是,放心,我不會再放不下金山寺的事了。”

    正是因為法海的書法赫赫有名,以至於很多人都能認得出來,青泠這句話未嘗沒有挖苦法海的意思。

    也是聽到這句保證,才讓青泠笑了起來,在她看來,法海為金山寺頭疼的事情太多了,明明已經假死,卻還偏偏將白素貞的事拖到寶塔這來,何嘗不是有法海的私心。

    也幸好如今一切順利,不然哪來還有青泠今日的舒坦日子。

    “到你了。”法海看到那牌匾揭開,便是一笑,示意著青泠。

    青泠從法海懷中脫離開來,便直接往寶塔方向飛去,直接化身為蛇妖,纏住寶塔。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蛇妖給嚇了一跳,逃離的也有,下跪求饒的更多。

    既然只有讓他們親眼見證神跡,才會相信有蛇妖這一傳說,那便現身一次又如何。

    粗壯的蛇身直接將寶塔纏個死死的,她的頭卻直接觸碰到那塊牌匾,正是雷峰塔三字。

    此塔因三重雷劫而生,又高如山峰,故名為雷峰塔,正合其意。

    這一糾纏並沒多久,很快,青泠便直接怒吼一聲,沖向天空,消失在雲端中。

    如此突如其來的一幕,更是引得周圍之人都跪倒一片,口呼神跡神跡。

    青天化日之下,一條青蛇騰空而出,還是在雷峰塔牌匾揭開之時,眾人也都開始相信,這座雷峰塔,真的有吉祥之意。

    而在眾人看不見的一面,青泠在空中轉了幾圈,便直接從空中下落,化為人形,直撲法海的懷中。

    “你的諾言,是不是該兌現了?”青泠始終記得法海曾說過,待一切風雲事了,他便與她一同遊覽天下。

    青泠的話只讓法海肆意一笑,“江山哪有美人多嬌。”

    雷峰如老衲,保俶如美人,而此時的西湖,湖面波光粼粼,一湖映雙塔,南北相對峙。

    有山有水,叢林深處,有一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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