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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將軍府 ...
順治十一年年末,襄親王側福晉薨了。
順治十二年年初,安親王福晉認了一個遠方的姪女在自己的名下,據說像極了她剛剛失去的親生女兒,烏雲珠。
正當某些不明事理的人猜測著這是不是安親王繼續拉攏曾經的女婿的手段時,讓他們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這個玉漱格格在一次進宮請安的時候,被皇帝給看上了,轉天聖旨就進了安親王府,新一任的賢妃娘娘幾乎以半皇后的禮儀被抬進了宮,頓時轟動了紫禁城內外。
有些腦子靈活點的,知道些內幕的都默默的閉上了嘴巴,心裡的八卦之火如同岩漿一般噴湧而出,看著襄親王的眼神也帶了那麼點曖昧和同情。而宮里的女人們更是一陣子天翻地覆,不過礙著皇帝前所未有的聖寵,全都不敢吭聲。而對著太后那冰雕般的臉,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之後苦命的安安被太后提到了跟前,替順治承受太后的遷怒之火。
不得不說,這個太后跟之前的那個太后絕對不是一個等級的,安安被罵得腿都開始哆嗦,乾脆跌坐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有什麼好哭的!!」太后怒道,「也不知道規勸著點皇上,就任由他胡鬧!!盡知道狐媚惑主!!」這句很明顯不是在罵安安,安安頓了一下,抽抽噎噎的道:「兒臣也是,沒有法子了。只想著把這事給體面的掩過去,皇上又順心了,想必不會再為這事,和太后置氣。」
太后深呼了一口氣,看著安安在地上的可憐像,心裡一嘆。
「算了,你起來吧。」太后疲憊的揮了揮手,安安偷偷抬眼看了她一下,默默的退下了。事情的走向開始出乎她的預料,是那個純宜搞的鬼嗎?最近她的額駙和博果爾接觸頻頻,連她這個處在深宮的皇后都知道了。
是純宜授意的羅蘭,還是羅蘭本身就有問題?他們難不成是打算保下博果爾嗎?安安沈思了一會,烏雲珠被洗白了身份進了宮,順治抱得了美人歸,暫時不會來找自己的麻煩。烏雲珠不是個傻的,不會衝她這個不受寵的又有強硬後台的皇后出手,只會忙著討好太后和鞏固寵愛。
就是不知道太后有什麼後招了。話說,太后已經連著兩次被順治擺了一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為之。也是,如今烏雲珠進了宮,就算太后不出手,只需要坐著看戲,其他的女人和她們背後的家族也不會坐等烏雲珠一人獨大。
順治上輩子,不也是沒能保住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嗎?這次,順治的愛情之路走得沒那麼坎坷,難免狂妄自大起來,說不定,烏雲珠還活不到歷史的那個年紀呢。
明個就是十五了,看樣子,順治不會來自己宮里了。唔,未必,烏雲珠說不定要賢惠一把,把他往自己宮里推呢。唉,自己要不要窩到太后的宮里,她真不想跟這麼個寵妃打交道,尤其是在那個皇帝越來越不著調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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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里的暗流湧動安妮沒有放在心上,她現在開始頭疼自己的問題了。雖然新月被半軟禁在了梅花小築,可是依然擋不住努達海這個中年男人熾熱的愛情。因為安妮遲遲沒有搬回正屋,如今那裡隱隱已成了珠兒的地盤。
珠兒的全部心思都投在了努達海的身上,努達海的那些不對勁怎麼能瞞得過她。珠兒很快就發覺了努達海成天神不守捨的原因,驚得她魂也快掉了。天啊,那可是格格啊!!連驥遠少爺配她都嫌身份低,更何況努達海這個有妻有兒的半老頭子!!
珠兒立刻把下人都約束了起來,努達海每次半夜睡不著覺,去梅花小築附近徘徊,遙想他的月牙兒時,珠兒都要偷偷的親自跟過去,生怕努達海做出什麼半夜翻牆,偷入格格閨房的驚天動地的大事,還要小心著不要再讓別的管不牢自己嘴巴的奴才們也發現了這個了不得的大秘密。
一個月下來珠兒就憔悴了不少,還不敢讓別人看出來。她也不敢告訴老夫人,自從上次出了小宇的事後,老夫人對她就沒那麼和藹了,讓她深深的明白了自己不過是個奴才的事實。主子們寵你,那是看得起你,是恩賜。主子們膩了你,直接發賣了,你也要感恩戴德的接受了。
珠兒當然巴不得老夫人為了讓她保守秘密,順便把努達海的心給拉回來,直接把自己抬成妾,下半輩子榮華富貴。但是她更怕老夫人為了防她洩密,直接把自己暗地裡給解決了。而且這種事,怎麼說都是醜聞,自己怎麼能去當那個出頭羊。
可是不當又不行。若是真的事敗,自己這個貼身伺候的大丫鬟不可能逃過責罰。於是珠兒就把注意打到了安妮的身上,安妮是主母,是除了老夫人之外,最瞭解,也最關心努達海的女人。而且雁姬的深情妻子形象太深入人心,珠兒巴不得安妮去找努達海大鬧一通,就此失寵。
於是珠兒開始三天兩頭往安妮的屋子里跑,明裡暗裡說著努達海的不對勁,幾次夜裡去梅花小塢附近徘徊,常常對月興嘆。也怪珠兒說得太過隱晦,導致安妮沒有聽懂,真的以為珠兒在關心努達海晚上失眠,還傻乎乎的貢獻了幾個安眠方子。
後來還是看著鄧布利多在一旁一直笑,才覺出不對勁,明白珠兒是要自己去做出頭鳥,替死鬼。安妮大怒,本小姐好不容易把自己暫時撇清了,你還要我去趟那渾水!!
於是鄧布利多開始出動了,頻繁出現在努達海的身邊。甘珠的殼本身就是個不輸於雁姬的美人,比起稚嫩的新月和清秀的珠兒多了份成熟女人的嬌媚。加上鄧布利多和安妮沒事就放放煙霧彈,讓珠兒以為鄧布利多是安妮放過來固寵的,一時心慌不已。她還是放不下姨娘的頭銜,而且她也深知自己比不過深蘊此道的甘珠,只能咬咬牙放棄了讓安妮出頭的打算,開始盤算起傻乎乎的珞林。
珞林最近的轉變珠兒也有所耳聞。珞林身邊的丫鬟大多都是雁姬派過去的,那個時候努達海正在前線廝殺,老夫人沒精力顧到這個孫女。後來幾次人事變更,都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老夫人選的人都沒能進到珞林的身邊。
如今珞林快出嫁了,老夫人便把預備好的通房人選提前送了過去,讓珞林自己調【教一番。珞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把那兩個清秀嬌弱的丫鬟領回了房,轉頭就跑到了安妮的房裡哭訴。
安妮淡淡的聽著,最後道:「我當時嫁過來時,我額娘也給我備了兩個通房呢。」
珞林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她。安妮笑道:「可是你阿瑪一個都沒碰,後來讓我做主放了出去,一個嫁了我鋪子上的管事,另一個嫁了個小官,去了江南上任。」
珞林迷迷糊糊明白了什麼,有了通房又如何,只要自己的夫君不碰不就行了嗎!是啊,阿瑪和額娘這麼疼自己,一定會找個不納妾的,寵自己的女婿。
想到這,珞林臉一紅,訥訥的擦了擦淚水。鄧布利多遞來了濕毛巾,珞林猛的想起自己剛才貌似也把她給罵了進去,頓時有些臉熱,嘀咕了幾句就跑了出去。
鄧布利多悠悠道:「真是個有活力的孩子啊!」
安妮打了個哈欠:「是啊,襯的咱們兩個跟遲暮的老人似的。」
鄧布利多皺眉:「你要裝多久的病,別真的把身體裝垮了。」
「不知道,最近總覺得很困。」安妮蔫蔫的說,猛的想到了一個可能,頓時嚇得滿身冷汗。然後又想起自己已經穿來後就沒和努達海同過房,懸著的心又放下了。
鄧布利多把安妮揪了起來:「別成天癱床上,起來做做運動。來,跟著我做。」
安妮哼唧了一聲,被迫爬了起來,跟著鄧布利多在屋子的空地上打起了太極。
「教授,您又讓我刮目相看了……」
「中國的古代武術真是博大精深。」鄧布利多深情的說了一句,慢慢的劃開了一個圓。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又寫回新月了
今天考的那門試,上屆還是開卷,我們這就半開卷了,一人只能帶一張紙。我們學委綜合著大家的意見縮印了一份,我就完全沒復習,想著反正是開卷。
結果……
老師,你是有多恨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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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受傷 ...
新年剛過去不久,太后就正式給新月賜婚了,一同被賜婚的還有驥遠和珞林。這對於將軍府,可是天大的榮耀。
老夫人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驥遠在軍營里還沒回來,新月身份尊貴,就只剩下珞林被眾人打趣。珞林突然被塞了個夫婿,腦子都懵了,急吼吼的跑去找安妮,讓她好好派人去打聽打聽這個夫婿的人品。
第二天,眾人一同去宮里謝恩。新月和克善除了服,換上了正裝,上了和碩格格的車駕。努達海痴痴的看著新月的背影,旁邊的珠兒簡直要暈了過去,恨不得不過去把努達海的眼睛擋住。
珞林則有些惴惴和羞澀的坐在老夫人身邊,揪著帕子靠在車廂上。老夫人抬眼看了她一下,笑了笑,繼續閉目養神。
太后的氣色有些不好,隨口說了幾句,就讓他們退下了,只留了克善和新月用午膳,努達海則還要去順治那邊再次謝恩。努達海一直心不在焉的往新月的方向瞅,克善好幾次都要忍不住怒火,衝過去打死這個放肆的奴才。新月則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舉一行都已經有了皇家格格的派頭,
太后看著他們幾人的暗潮湧動,垂下了眼簾。
走在紫禁城長長的通道中,努達海想著新月即將嫁給另一個更加英俊,更加年輕,身份更尊貴的男人,頓時心如刀割,只覺得胸口中有一口氣,無法吐出,哽得他快窒息。
兩個侍衛從另一頭走來,個子矮的那個不知道說了什麼,突然嘻嘻哈哈的往努達海這邊跑過來。努達海看到如此不守規矩的侍衛,登時怒了,斥道:「跑什麼跑,半點規矩都沒有!侍衛統領在哪,怎麼讓這種人當上了御前侍衛的!」
哈恩愣了一下,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疑似狂犬症患者的中年男人給嚇到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福臨皺了皺眉頭,大步走上前。按理說他是和碩公主額駙,努達海雖然官位比他高,但是兩人見面基本上是要互相見禮的。
「將軍。」福臨潦草的行了個禮,拽了哈恩一下,哈恩也木頭人似的跟著划了兩下胳膊,嘟囔的行了禮。
努達海已經忘了福臨,或者因為正在氣頭上,沒有認出他,依舊不依不饒的瞪著哈恩:「你叫什麼名字!是負責巡視那裡的!誰允許你在皇宮里大呼小叫,跑跑鬧鬧的!」
哈恩委屈了,這個什麼將軍,講話比他還大聲好不好。臉上就帶出了一點不樂意,努達海更氣了,大吼道:「你還不服氣!你若是我帶的兵,早就被軍棍打死了!」
哈恩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福臨只覺得頭都有兩個大了。他也動了怒,這個努達海,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對著皇帝身前的侍衛這麼放肆。
「大將軍若真的這麼有異議,就去和皇上抗議去吧。」博果爾從轉角處慢慢的踱了出來,臉色有些陰沈,「這是皇上親自點名召進宮的侍衛呢。」
哈恩和佟妃同屬一族,是拐了N個彎的子侄輩。他還沒出生,阿瑪就戰死在了沙場。生他的時候,他額娘又難產了,足足生了三天才把他生下來。哈恩從小就比別的小孩遲鈍,他額娘又因為生產傷了身子,一直纏綿病榻,早早的就死了。只剩下一個他爺爺一個大老粗,和兩個老僕人帶著他,越帶越傻了。
佟氏是因為歸附大清有功,一直被皇家委以重任。哈恩的父輩們都戰死沙場,就剩下了一個傷了腿的爺爺。為顯皇恩浩蕩,哈恩十四歲時,順治就給了他一個御前侍衛的閒職。家裡的老頭子耳提面命讓哈恩不要辜負皇恩,最重要的是,不要犯了規矩丟了小命。於是米蟲哈恩成為了米蟲侍衛,在順治帶頭的縱容下,開始了迷迷糊糊、小錯不斷的侍衛生涯。
一見到襄親王,努達海的理智就有些回籠了。他不情願的放過了哈恩,給博果爾行禮道:「臣見過襄親王。」
博果爾哼了一聲,把福臨和還在抽抽搭搭的哈恩給帶走了。努達海被掃了面子,臉色就不好了。旁邊的小太監哆哆嗦嗦的提醒道:「將軍,皇上還在養心殿等著呢。」
努達海瞪了無辜的小太監一眼,大步向前走去。小太監擦了擦汗,在心裡默默的呸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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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襄親王三天兩頭往侍衛處跑,眾人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是這次還有個心靈受創傷的紅眼睛吉祥物,大家就有些坐不住了。
聽到福臨言簡意賅和博果爾添油加醋的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以及哈恩哽咽的不斷重復的「好凶,好凶哦」,眾人義憤填膺起來,開始吐沫橫飛的聲討起努達海。福臨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順治朝第一武將的人緣和口碑是那麼那麼的差,不由感嘆做人做到這份上也著實不易啊。
哈恩被其他侍衛提溜去安慰了,福臨趁機脫了身,剛想回公主府,就被博果爾眼疾手快的攔下了。
「走,陪本王去打獵!」博果爾意氣風發道,不由分說就把福臨給拉走了。
福臨只覺得太陽穴附近有什麼東西在危險的跳動,使勁揉了兩下,呼出一口氣。
「夠了,博果爾,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博果爾回頭看了他一眼,嗤了一聲,縱馬向前跑去。福臨握著馬鞭在原地停了一會,閉了閉眼。
其他幾個王府的侍衛任勞任怨的幫著博果爾形成了一個包圍網,把幾只瑟瑟發抖的小兔子圈在了中間。博果爾有些不盡興的射了兩箭,命令那些礙事的侍衛退下。
領頭的那個唯唯諾諾的應了,抬頭的時候卻有些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博果爾下意識的回頭,視野里最後的景象是福臨張弓射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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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王嬤嬤匆匆走了進來,臉色是前所未有的蒼白,「額駙被皇上提到天牢了!」
安容啪的一聲摔了梳子,沈著臉看向王嬤嬤。
「據說是,打獵的時候失了手,射傷了襄親王。」王嬤嬤艱難的說道,只覺得冷汗一層層滲出。
安容坐了一會,才慢慢從眩暈中恢復過來。
「更衣,進宮!」
博果爾是直接被抬進了宮,進了太妃的偏殿。安容便利落的跪在殿外,看著太醫和宮女們進進出出,血腥味和藥味瀰漫了整個宮殿。
福晉和太妃都在守在了博果爾床前,太后也來了,坐了一陣子,就被人們輪番勸走了,只留下蘇麻和皇后繼續守著。
臨走時,太后冷冷的看了跪了快一個時辰的安容一眼,什麼也沒說。
安容一直跪到了傍晚,福晉才紅著眼睛出來了。
「天色已晚,公主還是請回吧。」
安容抬頭看了她一會,搖搖頭,繼續跪著。福晉咬咬牙,終究說不出什麼狠話。博果爾得了傷寒,是純宜主動請命讓自己的額駙去照顧的。烏雲珠那破事,也是羅蘭幾次三番開導說動了博果爾。福晉心裡對他們兩個,是感激的。不過礙於他們身份尷尬,她不敢有太多的接觸。
就連博果爾沒事老跑去找羅蘭,福晉也慢慢的有了異議。皇家對這兩個人是個什麼態度,和他們有了牽扯會有什麼後果,大家都心知肚明,沒事也沒人去招惹他們。去了一個烏雲珠,又來一個羅蘭,福晉都快心力交瘁了,只敢暗暗的勸阻著博果爾,生怕哪天順治真的疑心博果爾會不會有什麼不臣之心。
這次出了這事,福晉雖然恨得咬牙,卻也暗暗松了口氣。她的話不管用,太妃的話總管用吧,就連太后和順治也不會再繼續讓他們兩個再見面了。就算這次羅蘭能夠僥倖得回一條命,人身自由也會受到限制。這個侍衛,怕是做不成了,可能也就是個下半輩子圈禁公主府的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都考完啦~!~~~
寫得好像拆散一對有情人的感覺……
我們的女主們終於又出來打了一次醬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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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福臨:你的阿瑪早就走了?
哈恩:嗯哪,怎麼了。
福臨:那你上次給我的藥,不是說是你阿瑪的嗎
哈恩:是的呀,怎麼了。
福臨:那,那藥都放了多少年了……
哈恩:哎呀,吃不死人的啦~~~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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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又打仗了 ...
博果爾的傷並不嚴重,只是出血太多,看著嚇人,加上邊上的侍衛奴才們生怕太妃等人遷怒,咋咋呼呼的表現自己是多麼的賣力,整得整個偏殿裡頭都人仰馬翻。
安容在殿外頭跪到了後半夜,才被太妃安置到了一個偏房裡,草草的洗漱,用了些飯菜,揉了揉僵硬淤青的膝蓋。此時博果爾已經在藥效的作用下睡著了,安容也著實站不起來,跟太妃身邊的嬤嬤告了罪,便和衣睡下了。
安容的腦子裡頭空空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自己上輩子就是被福臨牽著走,一舉一動都受人擺布。不是出自自己意願的成了皇后,然後又是被迫廢為妃,如同提線的木偶,從一個位置被放到另一個位置。
如今呢,福臨一出手,他成了階下囚,自己也未必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了。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他們兩個雙雙圈禁公主府罷了。雖然安容早就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有多麼尷尬,可是一旦這些事情真的降臨到自己身上,她又有些受不了了。
姑姑上輩子何曾那樣不留情面的對待自己過,太妃看在姑姑的面子上也不敢撂自己的面子,那個繼任的小丫頭不也是要看她的臉色嗎?
安容揉了揉臉,告誡自己要冷靜。福臨不還是從一個皇帝成了一個吃軟飯的窩囊額駙和小破侍衛嗎,自己跟他比,已經好太多了。這輩子,本身就是老天爺開恩,多出來的,依舊是榮華富貴,不用為了衣食住行而傷腦筋。大不了就是一個死,誰怕誰啊!
第二天天還沒亮,安容就睜開了眼。膝蓋已經腫了起來,王嬤嬤給她纏了一圈圈的繃帶,硬是和翠柳一起把她給架到了博果爾的床前。
博果爾已經醒了,正在喝粥,太妃和福晉都熬紅了眼睛,一看到安容,就立刻繃起了臉。
安容也不理她們,徑直跟博果爾道:「都是額駙莽撞了,傷到了王爺。純宜在這裡給王爺請罪了。」
說完就跌跪在了地上,挺直了身子,微微低下了頭。
要是之前,博果爾還有興趣猜猜這個到底是不是靜妃穿的。可如今,想明白了福臨這麼做的原因,博果爾只覺得滿肚子的怒火。好啊,上輩子,你是皇帝就罷了,我動不了你。現在你不過是個破侍衛,竟然還敢算計我,跟本王來陰的!
博果爾看了安容一眼,有些可憐這個女人。再尊貴再囂張又如何,男人犯了事,她還不是要來卑躬屈膝的請罪(安容:你哪隻眼看到我卑躬屈膝了!!)。
「純宜起來吧,也是本王不小心。」博果爾淡淡的說。
為了皇家的體面,這件事只能解釋為誤傷。一個是皇子阿哥,一個是公主額駙,要是牽扯到什麼謀殺忤逆之類的事上,經過唯恐天下不亂的那些大舌頭們一傳,丟的也只會是愛新覺羅家人的臉。
太妃的身形微微動了動,看了福晉一眼。福晉道:「羅蘭也真是太不小心了,王爺那麼一個大活人在那杵著,他愣沒看見。虧得旁邊的奴才機靈,否則……」
純宜接過話道:「本宮這就把額駙接回去嚴加管教,必定朝五晚九,勤練騎射。」
太妃扯了扯嘴角,明白這事就只能這麼抹過去了。
純宜已經表過態,順便把人撈了出來,利索的功成身退了。當她很喜歡在這跟這幫子女人磨嘰嗎。
太妃自然有些不滿,不過想著她也未必還有幾年活頭了,冷笑了幾下便撩開了。博果爾也被太妃變相軟禁在了王府,半個月後才被允許下床。
福臨一進天牢便挨了頓例行的鞭子,丟在牢房裡自生自滅了十天,才被放了出來,丟到正在徵戰的前線去戴罪立功了。期間無論是哪一方都沒有人來看望,福臨的心一度跌至冰點。
唔,算了,早就該明白的不是嗎。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真的在乎自己呢?難道還希望有個一直遷就自己的皇額娘,一群奉承自己的嬪妃們嗎?
如今的太后根本不會在乎自己的死活,只會盤算著自己還剩多少的利用價值。而安容呢,巴不得自己多受罪吧。至於博果爾,肯定也是氣得夠嗆。不,應該已經被太妃死死的看護起來,行動不能自主了吧。
福臨忍不住笑出聲,好歹有個人配自己受罪。
至於這次的巫山之行,福臨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接觸不到戰報,所得到的都是些普通士兵都能知道的零碎消息。不過他隱隱有一種感覺,這次的這群十三家軍,和上次的那些吳世昌叛軍一樣,背後都隱隱有那個舊部的影子。
要不是這個殼的記憶明白無誤的告訴了福臨這個舊部有多麼忠心,他都要懷疑這個舊部整出這麼多破事,就是為了借皇帝的手殺了他呢!
福臨是直接從去的前線,安容也只來得及意思意思收拾了點行李讓大白給帶了過去。朝廷之前錯估了形勢,只當十三家軍里起了內訌,正分崩離析,才讓統帥能力和人望差了一截的綿森去了,當然也是因為努大海自從荊州之役後名望大增,上層勢力洗牌的結果。
誰知等到朝廷大軍開了過去,人家的內訌已經結束了,如今的當家很有手段,把下邊的幾股勢力擰成了一團,齊心合力一致對外,導致了清軍的慘敗。
其實這場戰爭就是用人命在填,只要大清能狠的下心,十三家軍拼不過大清強大的後方儲備和源源不斷的軍隊。如今被派過去的都是送死的,等到把十三家軍拼的差不多了,再開過去的才是撿軍工的。
順治把怒大海派過去,主要也是希望他能夠把死亡的人數控制在最低的範圍,讓大清能夠勝得更有面子些。
因為補給一直在不斷的傳向前線,努大海只是稍微準備了一下,就帶著大軍出發了。福臨這次的待遇就沒那麼好了,給了一匹馬,跟著大隊前行。
安容怔怔的望著大軍離開的方向,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心痛。
這一次,難道就是永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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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的另一個穿越女安妮卻正在歡呼鼓舞,哦也,頂頭大BOSS努大海跑了,新月和克善也被接進了宮中,老夫人成天憂心兒子,洛琳忙著糾結那個法略和擔憂阿瑪,安妮只要成天繃著一張晚娘臉,就萬事OK了。
因著雁姬的娘家在軍中也有些人脈,安妮便自告奮勇四處打探消息。打探消息,總得花錢吧。老夫人那安妮是不指望了,她盯上的是將軍府的賬面。雁姬這些年來有多少積蓄,老夫人估計已經摸的八九不離十。安妮之前借著裝病,「花」掉了不少錢,又為了和碩格格和親王世子住在家裡,有些排場都是將軍府出的錢,安妮便「大度」的拿出了自己的積蓄填上了賬面上因為週轉不靈而產生的漏洞,虛虛實實,徹底把雁姬的積蓄給花了個大半。至於剩下的那部分,是給洛琳的嫁妝。
雖然洛琳很可能會大度的把自己的嫁妝錢拿去打探有關自己阿瑪生死存亡的消息,可是老夫人卻未必會願意自己再出錢填補這個嫁出去的孫女。那個法略屋裡已經有了一個通房,就等著正房夫人嫁過去抬成側福晉。
老婦人夫人剛知道的時候心裡一沈,費了很大力才查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那個通房是個王爺的私生女,因為他的福晉的娘家太強悍,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接進府來,只得暫時養在好友的家裡。這一養,就養出了一對小情人,還先生米煮成了熟飯,才被發現。
當時府里也很是鬧了一陣子,最後鬧沒了一個未成形的孩子,才終於消停了下來。
更讓老夫人不安的是,因為愧疚或是別的什麼,法略親自許諾,讓這個通房以後生的第一個兒子繼承貝子府,養在未來的嫡福晉名下。
讓一個庶長子繼承爵位,除非是在沒有嫡子的情況下。他們總不會是要洛琳……
一想到這,老夫人就有些坐不住了。對於她手下人收集情報的可靠性,她還是很有把握的。若真是如此,洛琳還沒進門,就已經失寵了。老夫人不由開始考慮為何太后會賜給洛琳這麼一門親事,順便又把那個塞亞的事好好的查了查。
好在塞亞那裡並無什麼不妥,只是有些天真嬌憨罷了。老夫人松了口氣。
雖然心疼孫女,可是這是太后賜婚,更改不得。何況洛琳嫁給貝子法略,本就有些高攀了。對方為了彌補洛琳和將軍府,也必定不會有所虧待。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法略是一定要進洛琳的房的。男人嘛,喜歡的時候,甜言蜜語,海誓山盟。若是移了情,變了心,什麼都沒用。只要洛琳能拴住法略的心……
老夫人嘆了口氣,任由安妮去賬面上提錢。等到努大海得勝歸來,自然有人會巴巴的送錢來。
如今京城裡各種謠言飛散,安妮只需挑幾個比較靠譜的,在鄧布利多的幫助下編造一下就可以了。反正真正的情報是在皇帝的案前,大家都是連蒙帶猜,捕風捉影,誰也不知道誰的是假的。而且因為這次大清顏面大失,兵部的人一個個嘴巴嚴得跟沒縫的似的,什麼情況都漏不出來。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前線的情況,真的是糟的不能再糟了。
作者有話要說:起標題名好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