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後訣別
夜晚,病房裡只剩下繪理一個人坐在床上,靜靜的看著窗外的月光出神。
白天的種種還歷歷在目,不管是與國師的重逢攤牌,還是她用惡毒的語言逼走繪麻……
有人在場的時候,繪理還能維持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一旦夜深人靜,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總免不了胡思亂想。
——我做錯了嗎?不,我沒有做錯!離開能活,不離則死,我沒有選擇。與其讓他們因我的死去而悲痛,不如淡去彼此的關係,最好沒有人記得我。
微微閉目,繪理靠在背枕上,臉色的表情無悲無喜,安詳得仿佛睡過去了一般。
門,悄悄的開了。
幾不可聞的腳步聲漸漸靠近,繪理眼簾動了動,直到那人握住她的手,她才睜開眼來,
「梓,你怎麼來了。」繪理毫無異樣的對梓微笑,不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和以前一模一樣,好像根本不知道下午的談話已經被他們偷聽到了。
梓也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對繪理說:「本來是要睡了,可是翻來覆去都睡不著,於是就來了,想和你說說話。」
繪理溫柔的回握梓的手,「我真的沒事,別擔心。」
「你的病真的沒大礙嗎?我聽醫生說病很奇怪是麼?」
繪理自然不會說出真相,只是避重就輕的道:「多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我已經打算推掉所有的工作,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梓見繪理有自己的主意便不再多說,轉而道:「你和繪麻之間……她回去後就被自己關在屋子裡,誰來也不應。我不知道你們說了些什麼,也許她惹怒了你,但她只是太擔心你了,姐妹間多多包容一下吧。」
繪理卻變了臉色,沉聲道:「你怎麼知道是她惹怒了我?你聽到了?」
梓頓覺失言,眼神有些閃爍。
見此,繪理的眼神都變冷了,「你們都聽到了?」
梓抿唇不說話,想要反駁卻想起了白天她說的那些話,想要騙過她,很難。
「既然你們都聽到了,那麼就沒什麼想法嗎?」繪理伸手輕浮的挑起梓的下頜,臉上的表情不復之前的溫柔,而變得有些妖異。
梓的心臟狠狠的跳動了兩下,看著這樣的繪理,那是怎樣的眼神?那麼冷酷,肆意,嘲弄,又似乎帶著野獸般的兇殘,被她盯著,就好像已經成為了她的獵物。他咽了咽口水,「我知道這不是真的!繪理,我知道的,你不是那樣的人。」
繪理哂笑,「如果你真的相信,那你為何要來找我?還不是因為心中的疑惑無法解開,輾轉反側,得不到答案就無法心安睡下?」
梓無言以對,因為的確就如同繪理說的一樣,他心中有惑。
輕蔑的哼了一聲,繪理甩開梓的下巴,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前,一手撫了撫頭髮,望著天空半晌,才轉身道:「既然已經被你們知道我的秘密,那該怎麼辦呢?」故作思考了下,慢慢露出殺氣,「不然都殺了怎麼樣?」
不知道是不是梓的錯覺,他竟然在那一刻看到繪理的眼睛都紅了,就像是一隻怪物。
人類生存的本能在警告梓,他下意識的後退,他感到了心悸,有種再留下去就真的會死的感覺。
想起白日她和繪麻說自己以吞食靈魂為生……心中驟然不寒而慄,那時候他還半信半疑,而是看到這樣的繪理,他覺得自己快要相信了。
只是快要,那是因為他還愛著繪理,他也認為繪理是對他有感情的。
「繪理,別這樣!」梓努力穩定自己的聲線,他頭一次這麼感謝自己的職業是聲優,控制聲帶已經是本能。「即使你不是原本的繪理,但我遇到的人是你,相伴的人是你,愛上的人也是你。我不介意你的身世,只要我們依舊相愛,我們還是可以好好生活在一起的,對,我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樣。繪麻只是一時想不開,她總會知道的,一直以來陪伴這她,保護這她的人不是那個已經死去的同胞姐姐,而是你,你繼承了日向繪理這個名字!」
繪理垂下眼簾似乎不為所動,嘴角的那譏諷的笑容依舊存在,「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你不就是怕我真的殺你嗎?你真的不介意我害人性命?我·不·信!」頓了頓,繪理突然露出了一個最大惡意的笑容,「而且,你說相愛?哈哈哈!開什麼玩笑?我會愛你?哈哈哈哈!你太天真了,你竟然會覺得我愛你?不過看中了你的相貌和你玩玩而已,在我眼中你,還有你的那些兄弟都一樣,只是男寵罷了!」
「知道什麼是男寵嗎?」繪理突然走向梓,輕挑的用手指劃過他的身體,肆意玩弄他的私密部位,「說的好聽一點是私人玩物,說的不好聽點,那就是給人發洩的性工具罷了。」
梓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推開繪理。
繪理不以為意,反而帶著情色性的舔了舔唇,「玩都玩過了,這個時候知道該矜持了?當初你在床上的時候,可開放得很!只可惜我現在是女兒身,不然還真想嘗嘗你後面的滋味~」
梓睜大眼,哆嗦著唇看著繪理不屑一顧的表情,聽著她那不堪入耳的話語,還有那隱藏的資訊!【只可惜我現在是女兒身】,難道繪理其實是男人?!
這麼一想,就怎麼也收回不了,看看繪理平時的言行打扮,的確是很中性的,只不過她的外表太具有欺騙性,大家都沒有在意,現在看來……繪理的靈魂,是個男人也說不定。難怪她從不在意男女關係,甚至花心得不像個女人。
細思極恐之下,梓大受打擊的落荒而逃了。
看著梓連門都沒關就跑了,繪理扯出一抹苦笑,自己將門關上,她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果然,之後的兩天陸陸續續都有兄弟過來看她,有獨自來的,也有結伴來的,但都被繪理用演技騙了過去,一個個又是憤怒又是失望的走了。
看著最後一個右京氣憤離去,繪理不知道自己是該放鬆還是該感傷。
這算是眾叛親離了嗎?
「後悔了嗎?」慵懶的鼻音從門口傳來,繪理抬頭看去,就看到戴著帽子的高挑少年隨意的靠著門框,雙手抱胸,帽檐下的眼睛炯炯的盯著繪理,似乎想看進她的心裡去。
繪理沒有回答龍馬的問題,因為那對她來說毫無意義,那是她的選擇,她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看來我身邊就只有你了,你真的不離開嗎?」
龍馬走進來關上門,走到繪理的身邊,皺眉道:「雖然是夏天,但你也不能光著腳走在地上,快回到床上去。」
繪理低頭看看自己光裸的腳趾,剛剛演戲太過投入連鞋都忘了穿了。她剛想走回去,但是身體一僵,整個人都往前撲去。龍馬眼疾手快的抱住繪理的腰,微抿薄唇,「又來了嗎?」
繪理苦笑道:「看來是的。」距離她成年的時間越來越近,她已經開始漸漸控制不了身體了。
龍馬沉默的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等他們離開美國吧。」繪理略帶惆悵的說,「今後就要麻煩你了。」
龍馬是唯一一個知道她真實情況的外人,因為他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學了中文,他聽到了她對國師說的話,也因此她瞞不了他。
索性,她也的確需要一個人幫他處理後事。
龍馬只是冷冷的道:「只是看你可憐。」
繪理苦笑,可憐嗎?也許吧……她也沒想到最後陪在她身邊的竟然是龍馬,這個不知道前幾次的男友。
龍馬一直都盡心的照顧著她,雖然有時候語氣並不好,但繪理並不在意,因為她知道,龍馬只是在擔心她,心中急躁而已,即使他外表再怎麼淡定冷漠。
等跡部告訴龍馬朝日奈家的人已經全部離開美國了後,龍馬就帶著繪理離開了那家醫院,秘密進入了龍馬的買下的一處莊園。
這個時候的繪理已經完全不能行走了,出入都靠著龍馬抱著,甚至連入廁清潔都是由他幫忙,但他卻從來沒有怨言。
而今天,是最後的日子,國師已經準備就緒,她用卡魯賓的身體做出嚴肅的表情,「殿下,我們要開始了。」
龍馬一瞬間握緊了繪理的手,這一個動作就出賣了他那假裝混不在意的姿態。
繪理深深的看著龍馬,龍馬也低頭看著她,也許真的是患難見真情,曾經淺淺的感情經過這些時日的醞釀竟然已經頗具成效,她覺得她已經有些愛上龍馬了。
「你要走了。」龍馬平靜的說。
「嗯。」繪理輕輕點頭。
「……還會回來嗎?」
「恐怕不行了呢。」
龍馬垂眸,「是嗎……」
「你喜歡他們嗎?」這個他們指的自然是朝日奈的那幾個。
「喜歡。」繪理點頭承認。
「那……我呢?」
繪理笑而不語。
龍馬似是有些惱了,「如果那時候……」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了,似頹然道:「算了,說這些真沒意思。」
繪理竟也點頭,「是挺沒意思的。」
「你這傢伙!」龍馬咬了咬牙,別過臉去,咕噥著道:「我會忘記你的。」
「好呀,你加油。」繪理笑看龍馬彆扭的姿態,她其實並不是不肯說龍馬期待的那句話,只是她不能說,她怕她一旦說了,就會不想走了,而龍馬也會多生許多煩惱。
不如,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他們說話的這檔口,國師的儀式已經準備好了。
沒有什麼電光火石、五色霞光,只是平平靜靜的,在卡魯賓的身體癱軟下去的同時,繪理的眼睛也閉上了。
龍馬模糊的感覺到,有什麼離去了。握著他的那只手已經漸漸失去的力氣,他卻依舊緊緊握著,另一隻手撫上了繪理的臉頰,感受到她氣息逐漸衰弱,幾不可聞時,才緩緩俯身,在她的額上落下輕盈的一吻。
依稀間,似乎有水光劃過。
晶亮,透明。
……
遙遠的大瑞王朝,皇宮。
一縷清風拂過,深宮的某處點燃的長明燈閃了閃,冥冥滅滅間,厚重的床帳裡,一抹昕長身軀動了動,引起了一陣鈴鐺聲。
如同水滴入油,深宮裡的宮人立刻炸開了鍋,
「還魂鈴響了!這是……九殿下醒了?!」
「快去通知陛下!」
「陛下身體抱恙,曾言一旦殿下醒來,便去通知國師!」
一對整齊有素的宮女快步踏入室內,低垂著腦袋,二話不說俯首跪拜,「奴婢給殿下請安。」
「咳……咳……」沙啞得不像話的聲音,飽含虛弱之氣,「此乃何處?」
「回稟殿下,此處乃是東宮!」
東宮,大瑞王朝皇太女的居住地。
一個月後,天子詔告,冊封九皇女李繪為皇太女,擇日登基。
一年過去,李繪身著皇袍,在萬千臣民的跪拜中,坐上了那張龍椅,成為大瑞王朝第二位皇帝,在位期間,兢兢業業,攘內安外,數次擊退蠻族,疆域擴充三省之地,于民生,水利皆有建樹,文韜武略,史稱「瑞武帝」。
第122章
新年特典!
新年就快到了,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在朝日奈家過新年,但每一次過年都會有種不可名狀的幸福感。繪理由衷的想著,並且發自內心的感激蒼天,讓她有了重活一次的機會。
清晨,從溫暖的被窩裡醒來,繪理看了看身邊的右京,他的眼窩處有些青黑,顯然這段時間有些勞累過度,畢竟年末的事情總是最多最忙亂的,想想他已經好久沒有睡得這麼充足了,不禁在心裡得意自己的明智決定。
要不是她昨晚和他一起睡,他肯定又要半夜起來工作了。
嗯,當然為了避免他睡得不踏實,他們事先是做了一番友好和諧的「運動」的。
繪理輕手輕腳的從掀開被子下床,再將被子蓋好,免得冷氣鑽進去影響右京,披上厚厚的冬衣,悄悄離開了他的房間。
臨走前,她將右京的手機調成靜音,免得打擾到他,他已經這麼累了,就讓他再好好睡一會兒吧。
……
先去繪麻的房間洗了個澡,繪理剛剛出來就被繪麻拉著去換新買的和服。
今天是去神社祈福的日子,繪麻對這樣的集體活動一向十分樂衷。
「姐姐,今天可是新年了,我給你買了件和服,你快穿穿看~」繪麻期待的看著繪理,沒辦法,誰讓每次需要穿和服的時候,自家姐姐總是會跑去穿浴衣。那可是男人才穿的啊!她真的很想看姐姐穿女式和服的樣子!
繪理對繪麻展示的和服笑而不語,拿出自己買的浴衣,顏色是那種深藍色,有種厚重的感覺,讓上了年紀的她很喜歡,「和服穿著太不方便活動了,還是浴衣寬鬆些。」
「啊~」繪麻拖著長音,失望的坐在床上,捧著和服撒嬌:「又來這套!每年都這樣,姐姐就不能穿一次嘛?就穿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好想和姐姐穿一樣的和服一起去拜神!」
繪理無奈的看著繪麻,要她怎麼解釋才好呢?她已經習慣了時刻保持警覺性和能動性,除了一些必要場合,她什麼時候穿過裙子?連裙子她都覺得不方便,那和服就更不必說了,一層層包裹著,雙腿邁步都只有一個腳掌的大小,這也太不安全了吧。
「再說了,這次可不是我一個人的請求哦,椿桑他們也一致想要看呢!到時候大家一起去,很安全的啦。」繪麻不遺餘力的發動星星眼攻勢,繪理最後還是沒能抵擋住,妥協的任由繪麻拉著她穿上了那件櫻花色的和服。
「嗯,不錯,不錯!」繪麻圍著繪理轉了轉,不住的點頭,「姐姐穿著真好看,待會兒再請琉生桑幫忙做個頭髮就更好了。」
繪理覺得胸口有點悶,似乎束腰拉得太緊了點,但繪麻偏說這樣才好看。
接著,繪理又幫著繪麻將和服穿好,兩姐妹穿著一模一樣的和服,除了身高上有些區別外,怕是容易讓不熟悉她們的人分不清了。
不過,這也許是雙胞胎都喜歡的梗吧?讓人傻傻分不清。
……
當兩姐妹一起找到琉生請他幫忙做頭髮的時候,琉生笑得像個小天使,「當然可以,就是你們不說,我也會主動提出的,幫千醬和理醬做頭髮,可是我夢寐以求的呢!」
「讓姐姐先來吧!」繪麻主動將繪理推上去,對著琉生眨眨眼,「拜託你了,琉生桑。」
「嗨,交給我吧!」琉生含笑點頭,印著繪理坐到椅子上,拿著梳子開始梳理起頭髮來。他的手十分修長靈活,一些用具被他隨意的或插在腰間的袋囊裡,或夾在口袋邊。
琉生有條不紊的編織著髮絲,一個個細小的麻花辮在他的手上綻放,然後循規蹈矩的盤成一個圈,最後用一根水晶髮夾夾住。
不過十幾分鐘,頭髮便做好了,除了額前的碎發,所有的頭髮都被盤了起來,露出白皙的脖頸,一低頭的溫柔讓人看著就覺得要醉了。
這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女人韻味。
「好漂亮……」繪麻捂住嘴,忍不住發出驚歎聲。
繪理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也不得不感歎自己這張臉真是太柔了。
琉生微笑的看著自己的傑作,「理醬很迷人。」
繪理收起那些感慨,有禮的點頭,「謝謝。」
眼看著輪到繪麻了,繪理沒有選擇留下,她早就發現這兩人之間的粉色氣氛,微微一笑,將空間留給了這兩個人。
……
走在走廊上,那小小的步子讓她哀歎,今天看來是不得不受這一番罪了。
剛剛經過梓的房間,門就開了,穿戴整齊的梓看著門外的繪理愣了愣,仔細觀察了下,沒認錯人,是繪理,不由得驚訝的道:「沒想到你今年不穿浴衣了。」
是的,去年第一次來他們家過年的時候,她穿的就是浴衣,男式的。那時候她紮著馬尾,穿著廣袖的浴衣,端的瀟灑無比,讓不少女孩子都看得臉紅,還有人來搭訕,甚至認錯了性別。
繪理無奈的笑了笑,玩笑似的說:「這次不穿了,總得給你們留些面子。」在女生中,人氣還不如她,他們那時候的挫敗模樣她至今都記得。
聞言,梓似乎也想到了那時的情景,失笑的推推眼鏡,「那我代大家謝謝你手下留情了。」
說笑過後,梓上前幾步,來到繪理的面前,細細的看著她,低頭吻著她的唇,僅僅只是一個貼吻,溫柔中帶著祝福,「新年快樂。」
繪理輕笑,抬手撫摸他的臉,按住他的脖子往下壓,咬著他的下唇,用舌尖抵開他的唇齒,捕捉他的舌頭……
兩人親親密密的吻了好一會兒才分開,各自氣息都有些不順。
梓有些失望的看了看繪理的著裝髮型,兀自感歎,「可惜……」
明白他在可惜什麼的繪理只是笑,意有所指的道:「晚上我們有的是時間……」
「你們在那裡幹什麼?」梓的隔壁突然開了門,一隻白色的腦袋就這麼伸了出來,看到親密的貼在一起的繪理和梓,椿的嘴巴一下子撅得老高。
梓下意識的鬆開手,尷尬的推推眼鏡,看了看椿又看了看繪理,畢竟是同胞兄弟,決定還是先撤,「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聊。」
雖然早已知道彼此的存在,但親眼見到自己心愛的人和其他人親熱,還是會不高興的,這點每個兄弟都一樣。
椿還穿著睡衣,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繪理在外面的,居然還能爬起來開門看個究竟。
難道這是另類的心有靈犀?
梓走後,椿毫不猶豫的跑過來抱住繪理,在她頸邊輕嗅,陶醉的說:「好香~繪理今天好漂亮啊,是為了我才這麼打扮的嗎?我知道一定是的,之前我就說想看你穿和服,本來沒抱有太大的希望,沒想到……真是太驚喜啦!不過,你這個樣子,我都不想讓你出去了!」
聽著椿在自我感覺良好的話,繪理哭笑不得,雖然早就知道椿是個不著調的性子,不過她卻覺得很可愛就是了。於是哄著他說:「現在你滿足了?」
椿忙不迭的點頭,又興致勃勃的提議道:「不如我們去約會吧?」
「椿,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繪理說完就無奈的撫額,她想也知道椿不是不知道,他分明是故意的。
果然,椿緊接著就嘀咕起來,「就是因為知道才要去約會啊,到時候就有很多人來搶你了,你還穿得這麼漂亮!」
這個時候,與他去爭論這個是不明智的,繪理的做法很簡單,她只是將椿固定在懷裡,一邊撫摸著他的脖後頸,一邊用堅定得不容拒絕的口吻在他耳邊道:「別鬧了,這是全家的大事。你想要約會,改天陪你,乖~聽話~」
溫熱的呼吸噴在椿的耳朵上,讓他覺得癢癢的同時,熱度從耳朵輻射到面龐。後頸的手指仿佛擁有魔力一般,那般揉捏著,身體竟然好似產生了一簇簇生物電流,漸漸從脖子處往下,經過胸口,小腹,直奔某處私密部位,惹得小傢伙起立抗議了。
椿難耐的扭動了下身子,他們的身體貼合在一起,臉靠的很近,椿甚至可以看到繪理臉上細緻的絨毛,聞到她身上清雅的香味,這是繪理一貫用的洗髮水的味道,配合繪理本身的淡淡的氣味,簡直就是誘人犯罪。
舔了舔唇,椿偏頭想去吻繪理,卻被繪理豎著一根食指擋住了,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椿,你好像還沒有刷牙哦~!」
椿愣了愣,隨即控訴的看著繪理,滿眼都是委屈,「你嫌棄我?!」
繪理只是笑,拍拍椿的臉蛋,「快去穿衣洗漱吧,站在外面也不嫌冷。你要是生病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被繪理的甜言蜜語擊中,椿依依不捨的鬆開了繪理,一步三回頭的回房穿衣洗漱不提。
……
繪理沿著樓梯往上走,她不坐電梯就是想多走幾步,練習一下這種小步子,免得今晚去神社的時候,會因為不習慣而摔倒。
走到五樓,剛剛經過電梯,電梯竟也同時響了,門緩緩拉開,繪理和裡面的人不期而遇。
盛裝打扮的繪理讓祈織吃驚不已,甚至眼中還劃過一絲懷念,隨即清醒過來,對著繪理笑道:「很漂亮呢。」
「是嗎?謝謝。」繪理點頭笑道。
祈織看著繪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說道:「等等,還差點什麼,等我,我馬上回來!」
說著,再次回到了電梯裡,並且一直往下落。繪理怔了怔,不解的歪歪頭,便放棄去細想,繼續朝前走。
剛剛走到去往客廳的樓梯處,左邊就有一個人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走過來。
「早上好,昴君。」
昴剛剛晨練完沖了個澡,他們球隊新年放假,好不容易有機會和繪理在一起,他想將自己的好的一面都展現出來,精神面貌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沒想到才剛洗完澡,還沒能回房間穿一身好看的衣服,就先一步見到了繪理,而且還是如此美麗的繪理!
昴完全呆掉了,連擦頭髮的毛巾掉在地上都沒發覺,她看著心中的女神穿著漂亮的和服,對著她盈盈微笑,那溫柔的模樣讓他只願溺斃在她的笑容裡。
下意識的一步步靠近,抬手想要撫摸她的臉,好讓他知道這不是在做夢。可是他又害怕這真的是夢境,因為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繪理,他們交往的一年中,她甚至很少見繪理穿裙裝,她似乎更喜歡中性的衣裳。也因此,他看著這樣的繪理,驚豔中卻帶著不可置信,覺得這一切都可能只是他的幻想。
看著昴的表情,繪理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得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堅持自己那些無謂的原則了。周圍女生都穿著短裙,甚至吊帶,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她卻偏偏長衣長袖,一副禁欲的樣子。若非還有校服這麼一件大殺器,她也許永遠都不會穿短裙。別人選衣服都選美觀的,她卻習慣性的選擇適合活動的不暴露的。以至於這十幾年連和服都沒穿過,直到現在才穿上這個國度的民族服飾。
所以面對昴的不可置信,她是理解中帶著無奈的,她的秘密不能告訴別人,只能讓其他人繼續這麼誤解下去。
「怎麼了?我不適合這麼穿嗎?」繪理明知故問。
昴終於清醒了,看著自己舉在半空中的手,尷尬得不知道怎麼放了,嘴裡回道:「不,你、你很合適,很漂亮,嗯,真的。」
語無倫次的昴逗笑了繪理,她伸手握住昴不知道該怎麼放的手,細細的摩擦著,極具有調戲的成分,雖然手心的繭子讓他的手握起來沒有那麼柔軟細膩,但也別有一番滋味。
被這麼摸的昴臉紅了,收手不是,放任不是,結結巴巴的說:「那個……我、我……」
繪理曖昧的笑著,靠近昴通紅的臉,欣賞著他因為紅暈而顯得豔麗的表情,低啞著嗓子道:「嗯~?怎麼了?」抓著昴的那只手不放,另一隻手已經摸到了他臉上,就著有紅暈的地方左右流連。
昴看著近在咫尺的繪理吞了吞口水,想要靠近又不敢,只能用那欲拒還迎的小眼神和繪理交流。繪理哪裡能不滿足他呢?不能滿足自己的男人,在前世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會被人嘲笑的。
和昴眼神交纏了好一會兒,繪理湊上去吻在昴的唇角,下巴,鼻尖,偏偏就是不去碰最關鍵的地方,這種不是挑逗勝似挑逗的行為讓血氣方剛的昴在心裡直呼受不了。他猛地抬起另一隻空閒的手固定住繪理的頭,對準唇重重的吻了下去,粗重的鼻息噴在繪理的臉上,灼熱的舌頭示威一般的在繪理的口腔裡攻城掠地,響起「滋滋滋」的聲音。
昴沉浸在這種親密的快感裡,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
直到「叮——」的一聲燈響,電梯到了,昴才驚醒過來,連忙放開繪理。竟然在客廳就吻上了?!這要是被人看到豈不是會被說死去?尤其是那些對繪理看護得緊的那幫兄弟,他已經不想再被集體灌醉,然後被無情的扔在客廳的地板上酣睡,最後錯過和繪理的單獨相處,獨自一個人坐著新幹線回大阪了。
在繪理的無聲安撫下,昴擦了擦嘴角,匆匆丟下一句話就跑了。
「晚上、晚上再……先走了。」
看著做賊一樣逃走的昴,繪理失笑的搖頭,看來上次的陰影還沒消除呢。
在昴走後,祈織從電梯裡走出來,疑惑的看著另一邊的走廊,剛剛他怎麼好像看到一個人影?
不解之下,他問了現場的唯一一個目擊者,「剛剛,是有人嗎?」
繪理毫無異樣的撫了撫額前的碎發,反問道:「嗯?怎麼了嗎?」
「嗯,剛剛好像看到一個人影……嘛,也許是我看錯了。」祈織也沒去深究,反正大白天的也不可能遭賊,於是就將這個話題拋到腦後,轉而從背後取出一隻截斷了根莖的鮮花,是紅薔薇,他靠近繪理,小心翼翼的將花插在繪理的鬢髮間,將繪理帶到落地鏡前,站在她的背後,扶著她的肩膀,輕聲問:「喜歡嗎?」
繪理看著鏡子裡因為多了鮮花而更顯生動的人,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歎,她真的不喜歡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啊,可是這個世界的審美就是如此,為了家人能夠開心,她也就只能捏著鼻子接受了。
揚起一抹看不出真實心意的真誠微笑,繪理摸了摸鮮花,感謝的說:「謝謝,很美的花,這是什麼花?薔薇還是玫瑰?」因為都是紅色,又對花瞭解得不多,她一時竟也分不清這兩種花的區別,只知道它們都屬於薔薇科。
「是紅薔薇哦。」祈織很樂於將花的知識告訴繪理,「薔薇和玫瑰還有月季都屬於薔薇科,是公認的姊妹花,經常有人分不清她們。其實,她們很好認的。月季和玫瑰的枝條較為直立,月季莖幹低矮、玫瑰輕幹粗壯。薔薇植株較高,但莖幹輕長,枝條蔓生或攀緣。月季和薔薇的莖刺較大且一般有鉤,玫瑰的莖密佈著絨毛和如針狀的細硬刺且莖呈黑色。月季的小葉一般為3-5片,葉片平展光滑;薔薇的小葉為5-9片,葉緣有齒,葉片平展但有柔毛;玫瑰小葉也為5-9片,但葉片下麵發皺,葉背發白有小刺,整個葉片也較厚且葉脈凹陷……」
繪理看著鏡子裡倒影出的祈織,溫文爾雅的他在講到自己喜歡且擅長的東西時,竟然也會眉飛色舞滔滔不絕,見他說的起興,繪理也認真的去聽,畢竟知識都是值得尊敬的。
「最後,月季月月季季開花不敗,薔薇每年只開一次,玫瑰也一樣也是在夏季開放,但是香味卻比月季和薔薇都濃郁得多……」意猶未盡的說完,祈織發現繪理正盯著他看,一向淡然的他不禁赧然,「抱歉,一不小心說得有點多,你一定覺得很無聊吧。」
繪理緩緩搖頭,「不會,長見識了呢,從前並沒有太關注花卉,現在看來是我托大,小瞧這門技術了。對了,既然薔薇和玫瑰都是夏季開放,現在時節已過,這朵薔薇……」
祈織聽了繪理這麼說,彎著眼睛笑了,他只有真正開心的時候才會這麼笑,平時的笑容大多都是禮貌性的而已。
「的確,薔薇的時節已經過了,不過我這朵是溫室裡培養出的,我喜歡在冬天也能看到盛開的薔薇。」祈織這時候是真的喜悅於繪理的提問,因為這代表她剛剛真的有認真的聽他講。曾經就有不少欽慕他的女子想要借花來接近他,可是每次他說的那些枯燥的花理論他們都是表面上認真,實際上根本沒放心思在上面。
他不喜歡那些道貌岸然女生,因為他們利用這些純潔美好的鮮花,讓花兒也變得骯髒功利起來了。同樣的,他多不喜歡那些女生,就有多喜歡繪理。
因為她足夠純粹,對花的純粹,對知識的純粹。
覺得自己與繪理又親近了許多,祈織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說道:「知道嗎?我小時候第一次見到薔薇的時候,正是她的花季即將結束的時候。那時,花園裡薔薇的花瓣鋪得滿地都是,那鮮紅的顏色鋪在地上,就像是一滴滴殘血,在夕陽中,淒美得不可思議。那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花的悲傷,而這花的悲傷也感染了我。從那以後,我就有了一個願望,要養出永不凋零的薔薇。」
繪理看著鏡子裡的祈織,他的笑容是那麼柔和美好,一點也看不出曾經那麼歇斯底里過。
「很美好的願望,只是聽著,我就已經感覺到溫暖。而且,你也已經做到第一階段了不是嗎?要讓花永不凋零,先要延長她的花期,現在你已經可以讓她反季也生長出來,已經很厲害了。」
祈織偏頭對繪理溫柔的笑了笑,此刻他的手還放在繪理的肩上,但是只從後面看,卻像是他把繪理抱在懷裡一樣……他自己也發現了,但是卻沒有太過在意,他心中坦然,自然不會像那些心中有鬼的人一樣慌張。
「這可不是我發明的,可不敢居功。不過,我會一直研究下去的。」
繪理也獻上了自己的祝福,「那祝你早日成功,不知到時候我有沒有榮幸得到一朵永不凋謝的薔薇呢?」
祈織深深的看著繪理,以及她鬢髮上的紅色薔薇,彎唇笑道:「那是當然。」
……
和祈織短暫的聊過之後,他也告辭去照料那些心愛的花圃裡的鮮花。
繪理便坐在沙發上翻看著今日的報紙,瞭解這個世界上的一些政治軍事新聞,至於娛樂類的則被她無情的丟棄在一邊,看都懶得看。
之前她也曾好奇過這個世界的所謂娛樂圈,結果誰知道竟是醜聞不斷,瞭解了一兩次後就完全沒有興趣了。戲子就是戲子,永遠都上不得檯面。
於是,可憐的風斗,原本新專輯發售上了頭條,滿心以為繪理會看到然後給他送祝福,結果卻被她棄如敝履。
耳朵微動,有人來了。繪理不動聲色的繼續看報紙,直到那人開口,她才抬起頭來。
「只有你一個人……嗎……?」當繪理抬頭,來人不出意外的口吃了,顯然是認出了此人不是繪麻而是繪理。
能這麼快分辨出兩姐妹的不同,除了那些日夜相處的兄弟之外還會有誰呢?
「棗,來得很早嘛。這件浴衣不錯哦~!」
是的,來的人就是不住在日升公寓的棗。他今天穿著與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不再是西裝革履一副社會精英的樣子,而是一身栗色的浴衣,唯一不變的大概是他臉色的表情,永遠那麼嚴肅認真。
被誇獎了的棗心裡有一眯眯的高興,嘴角翹起後又平復,淡定的道:「謝謝,你也是,衣服很好看,很配你。」
繪理拍拍身邊的位子,招呼棗坐下,「過來坐吧,其他人還沒起來了,拜神的時間在下午。」
棗依言下樓梯走過去,坐了下來,下意識的和繪理分出了一點距離。
「在看什麼?」
這是純屬沒話找話了。繪理清楚瞭解這點,知道棗的悶騷性格使然,也不介意,從善如流的道:「看新聞呢,又是一些歌功頌德的文章,閑著打發時間罷了。」
棗突然也來了興趣,雖然他是做遊戲的,但也要時刻注意相關行政法規,「講了些什麼?」
「喏,你自己看吧。」繪理將報紙遞過去。
棗結果一看,隨即也笑了,他算是知道繪理那無奈的表情是為何而來了,這些新聞的確都是一個官方語言,反正就是國家昌盛,社會清平,犯罪率又下降了多少,貪污現象得到了大力的治理,整個國家都處於欣欣向榮的狀態,而其他國家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這一定是右京訂的報紙。」棗斬釘截鐵的說。
「噗~!」繪理笑噴了,看著棗一本正經的吐槽兄長,真的好有喜感。
見繪理笑了,棗也柔和了表情,放鬆的靠在沙發背上,左手握住了繪理放在身側的右手,開始與她閒聊起來。內容無非是最近過得怎麼樣之類的日常交流,雖然沒什麼新意,但勝在貼近生活,溫馨自然。
……
待到午時,所有兄弟都起床,一起用過午飯,說了些吉祥如意的討喜話,並且年長的兄長給自己未成年發壓歲錢,在日本稱之為「れ年玉」。
待所有人都穿好浴衣和服,大家一起步行去了最近的一個神社。
路上,有不少人和他們一樣都穿著和服,踩著木屐,眼看著連方向都一樣,便知道這些人和他們一樣都是去神社拜神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色。
眾兄弟除了風斗都在,人人都穿著浴衣,個個看上去都俊美不凡,惹得周圍的少女頻頻注目,甚至有拿著手機出來拍照的。年長的幾個都不以為意,這些年他們經歷的還少了?要還特別風騷的擺了幾個pose給人拍。
這種情況到了神社後,就更為嚴重了。
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這人也是一樣的,大家都穿著浴衣和服,自然就有了對比,而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明顯發現繪理一眾人更為優質些。
只有侑介特別不適應,他今天沒有打扮得那麼潮流,而是隨大流的穿了一身條紋的浴衣,兩根小辮子貼在頸邊的兩側,這樣讓他看上去沒那麼兇惡了,只是稍微有些冷,自然不會讓那些少女感到害怕。
察覺到他的不適應,正好走在她身邊的繪理微微偏頭,笑道:「侑介君今天也變得溫柔了呢。」
其他人早就迫不及待去拜神抽籤了,不知不覺竟然只剩下繪理和侑介兩個人了。
侑介被繪理這麼一誇讚,就有些小甜蜜,耳尖微紅的抓抓臉,「是、是嗎?」
「是哦,侑介君不去拜神許願嗎?」繪理看著遠處的一根長繩上面還掛著大鈴鐺,有很多人在那邊排隊等著拜神搖鈴呢。
侑介看著那長長的隊伍,雖然有心像要去拜拜,畢竟他也是信仰神明的,只是看著身邊的繪理,只有她一個人在這裡……便故作瀟灑的說:「沒關係,那麼多人還不知道要排到什麼時候呢,我們先去看看其他的吧?」
神社裡還有其他攤位,有賣新年福袋的,也有解簽的,甚至一些小吃攤也在,還是有很多可以看,可以玩的。
繪理看他眼神閃爍的樣子就知道他沒說實話,卻也不去點明,反而欣然的接受了侑介的提議。
兩人一邊逛,一邊閒聊,不知不覺走完了一圈,侑介看了看周圍,指著一處屋簷下道:「累了吧?我們去那麼坐坐怎麼樣?」
繪理欣然點頭,她確實有點累了,明明一步路能走到的距離,她卻不得不用三四步去走,而且腰板被束縛著,時刻繃得緊緊的,的確很累。
兩人並肩坐在屋簷下的木板上,突然一個賣花的小女孩跑過來對侑介說:「哥哥,你的女朋友真漂亮,買朵花送給旁邊的這位姐姐吧。」
侑介尷尬的看了看繪理,有些竊喜又有些心虛,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解釋,他其實真的不想解釋的。
小女孩見侑介不說話,只看著繪理,不免有些慌張,急急的道:「那個……哥哥給姐姐買朵花吧?你們一定會幸福美滿的。」
瞧著說得什麼話?買花才會幸福美滿?不買難道就不幸福美滿了嗎?這是在威脅吧?沒看到侑介的眉毛都皺起來了嗎?
不過看到小姑娘快要哭的表情,繪理輕歎了口氣,隨即將人叫到自己面前,「花很不錯,多少錢一枝?」
「200円。」小姑娘回答道。
「給我一枝吧。」繪理將隨身的手袋裡掏出零錢包,將兩枚100面值的硬幣拿出來放到小女孩的手上。
小女孩也不貪多,欣喜的接過錢,將一隻花遞給繪理,快步去找下一個客人了。
看著繪理手上的花,侑介有些懊惱,他沒想到繪理竟然真的想要花,錯過了一個可以獻殷勤的機會了。
侑介正後悔著,突然眼前出現了一枝鮮花,他愣了愣,呆呆的看著繪理,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繪理的意思很簡單,「送給你。」
侑介這次真的傻眼了,什麼時候輪到女生送花給男生了?
「你不要嗎?」繪理挑眉,作勢欲收回手。
侑介連忙伸手,因為太過急切所以本來要去接花的手不小心握住了繪理的手,這一下子他整個人都呆住了,紅暈從耳朵開始蔓延到整個臉部。
繪理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輕輕的將手抽了出來,順便將花塞進了侑介空著的手中,轉頭去看小孩子玩耍了。
侑介捏著這枝花,鬼使神差的低頭嗅了嗅,他嗅的是花,還是手中殘留的餘香,這就不可而知了。
……
拜過神,眾人相攜著一起回家,他們還要吃年夜飯,這是一頓由右京主廚,每人都有出力,最後做出的一頓豐盛的晚餐。
今年過年,美和和麟太郎沒有回來,她在國外有演出,要等到大年初四才能回。於是這場年夜飯就只剩下子女輩的人享用了。
吃過飯,大家都聚在客廳裡,一起看紅白歌會,不僅是因為過年看紅白歌會是日本的傳統,更因為風斗今年被選入了歌會。風斗雖然不能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飯,但大家通過這樣的方式讓風斗也加入了闔家歡。
家裡的人多,總會有些吵吵鬧鬧,但這個時候大家都不會嫌棄,穩重一點的笑看著他們胡鬧,活潑點的便會還嫌不夠熱鬧轉身去加入他們。
打打鬧鬧間,紅白歌會已經到了尾聲,因為太過興奮,連最小的彌都還沒有睡意,吵著要去院子裡放煙花。
大家都很寵溺這個家最小的存在,對他的要求也沒有阻止,畢竟是喜慶的日子,將家裡還存留的煙花翻找出來,幾個年紀小的和雅臣都跑到院子裡去放煙花了,而性子比較安靜的則留在客廳裡收拾東西,或者站在陽臺上笑看著他們玩耍。
彌最喜歡繪麻,曾經的最愛雅臣被無情的排到了第二的位置上,這次放煙花他也拉著繪麻去了。本來還要拉著繪理的,可是繪理以身體不適婉拒了,她穿的這和服實在限制了活動。她又不像繪麻,從小就穿這樣的和服,早就練就出了即使穿著和服也不影響行動的本領。
院子裡雅臣,要,椿,梓,棗,昴,侑介,彌,繪麻在商量著煙花的擺放問題,客廳裡祈織和右京則在收拾殘局,光捧著一杯紅酒,慵懶坐在躺椅上溫柔的注視著院子裡的繪麻。
繪理則一個人悄然離開了客廳,去了天臺。
這個時候,她竟有些感傷了,這種團圓的日子裡,她忍不住會去回想前世的親人,朋友。她不想讓她的這種情緒傳給其他人,他們就應該快快樂樂的。所以她選擇一個人靜一靜,只需要給她一點點時間,她就能處理好這些情緒。
伸手伏在天臺的欄杆上,她一低頭就能看見下面院子裡的彌正圍著幾個蹲在地上點煙花的人蹦來跳去。她恍惚間想到之前在神社,她和侑介坐在一起的時候,她也見到了那些天真可愛的小孩一邊拍皮球,一邊唱著童謠。
不管是那些孩子,還是彌,都是那麼玉雪可愛,天真爛漫。
突然間,她有些想念自己的孩子了。她的子嗣並不多,不算那些夭折的,也就只有三子二女罷了,只是她卻很少和他們相處,長女和長子出世時,她正接到聖旨出征討伐叛亂,這一去便是好幾年的時間,等她回來的時候,那些孩子都已經到了上學的年紀,對待她,懼怕多過親近。
後來次女和次子出生時,她又再次請命去西北軍營鎮壓外族,這一去竟是十年沒回京城,最後的一個兒子,是在四方城出生的,而他出生後不久,她便戰死沙場了。
這樣看來,她和子女之間的親緣竟淡薄如斯!
曾經的她對於子嗣渴求並不大,因為她覺得自己還年輕,一切順其自然就好。可是如今前世加上今生,她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了,這個時候她已經開始渴望有自己的子嗣能傳承自己的血脈,渴望親自教養自己的孩子。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孕育她的子嗣,除了她自己。
或者,為了孩子,委屈一下,也是值得的?
繪理不自覺的開始撫摸自己的腹部,突然間一雙手從身後伸了過來,一手貼著他的腹部,一手貼著她的手。緊接著,她被帶入了一個帶著冷氣的懷抱。有熱氣噴著她的耳朵,低沉的磁性嗓音在她耳邊呢喃,「姐姐~有想我嗎?我可是很想很想很想你呢!」
繪理微眯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回來的哦,一回來就迫不及待的來找姐姐了~」風斗用臉頰蹭著繪理的脖子,順便細細密密的吻了又吻。「討厭,又被姐姐轉移話題了。」
繪理對於這種問題處理得駕輕就熟,「有什麼好想的?我不久前還在電視裡看到過你。」
「呀,原來姐姐一直都在關注我嗎?好高興啊~!」風斗含住繪理的耳朵,用甜膩膩的語氣說道。
繪理敏感處被襲,眉毛不由得抖了抖,呼吸也停頓了一刻,她整個人都被風斗固定在懷裡,動都動不了,如果是平時她自然有餘力反擊,只是今天她穿著束縛她身體的和服,一些動作便怎麼也做不到了。
風斗敏銳的察覺到了繪理如今的窘境,高興的壞笑起來,並且對著她上下其手,「姐姐,剛剛你在想什麼呢?竟然沒有發現我的到來?」他是知道繪理的五感有多靈敏的,他本也沒抱多大希望能偷襲到她,可是誰知道現實給了他如此大的驚喜。
繪理知道自己現在是沒辦法脫離控制了,只好選擇用心理戰。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眼睛卻看向了樓下的院子,活潑的彌捂住耳朵,躲得遠遠的,看著雅臣哆哆嗦嗦的點燃煙火。她用一種溫柔得不可思議的語氣道:「我只是想要孩子了。」
「咻——砰——」煙火瞬間一飛沖天,在空中爆裂開來。
「……!!」風斗呆住了,他覺得自己剛剛可能幻聽了,一定是煙花的聲音太大了!對,沒錯,一定是這樣!不然她怎麼會聽到繪理說自己像要孩子了呢?這根本不可能嘛?繪理才多大?高中都沒畢業呢!而以她的性格怎麼可能會這麼早就像要孩子?那些女強人都是巴不得晚點結婚,晚點要孩子,免得耽誤她們的事業。
趁著風斗呆住的時候,繪理反手握住他放在她腹部的手,一個轉身將人抱進了懷裡,有仇報仇的用揉穴的手法揉捏著他的腰部的敏感點,高超的技巧讓他也馬上就體會了下剛剛她的體會的那種酥麻的感覺,甚至猶有過之。
「唔——!」風斗可沒有繪理的忍耐力,他幾乎是一瞬間就軟倒在她懷裡了,並且急切的用唇尋找著她的唇,而繪理卻懲罰性的不肯給他。
「姐姐~!」風斗開始撒嬌了,他一貫知道如何獲得女性的憐愛。
繪理這次沒有再躲開,而是反客為主,霸道有力的吮吸起來,舌頭不斷舔舐,兩舌相貼,她不容他退縮的步步緊逼,最終緊密得沒有一絲空隙。
直到風斗憋紅了臉,繪理才放開了他,讓他有了可以呼吸的自由空氣。
繪理也看到了風斗此時的模樣,沒想到他連妝都沒有卸掉,身上也穿著演出時的服裝,看樣子是急急忙忙跑回來的。而想到他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她,她的表情不由得更加柔和了。
將人抱在懷裡,手輕柔的撫著他的後輩幫他理順氣息,繪理溫柔的輕語:「好點了嗎?」
風斗覺得被心愛的姐姐抱著很幸福,也不掙開,反而回抱住她,兩人靜靜的相擁著。
直到風斗再次被煙火的爆裂聲驚醒,他才回過神來,一時不免想到了之前繪理的話語,猶豫著問道:「姐姐,剛剛你說了什麼嗎?就是放煙花的時候。」
繪理眼神閃了閃,可惜風斗看不到,他只聽得到繪理平靜無波的話語,「我說,我想要孩子了。」
待風斗從這句話中回過味來,不由得驚詫的從繪理的肩膀處抬起頭與她對視,「你是認真的嗎?」
繪理含著不明意味的笑容,點頭道:「我很認真。」
風斗呆了呆,隨即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將繪理打橫抱起來,一邊向屋裡跑,一邊興奮的喊道:「那還在等什麼?我們馬上蒸包子吧?!!」
繪理失笑的看著他這幅迫不及待的樣子,沒有拒絕。
只是等他們下了天臺,準備回房的時候,卻遇到了在尋找繪理的椿和梓。
一碰頭,椿和風斗的眼睛就好似放出了萬千伏特的電光,那叫一個電閃雷鳴啊。
而梓則趁著風斗和椿鬥法的時候,悄悄將她「救」了出來,這下子就真的成三足鼎立之勢了。
風斗眼珠轉了轉,腦子再瘋狂的思考解決辦法,無論如何今天他都不能讓,否則孩子就真的沒他的份了!
現在他的優勢就在於他知道今夜的珍貴性,而雙子卻不知情,所以他們並不是非今晚萬不可!這樣他就有了漏洞可以鑽!
風斗這麼想著後,露出一副可憐樣,「椿哥,梓哥,小弟最近一直在忙,今天不能讓給我嗎?我明天又要飛去其他地方演出了,十幾天都回不來呢!」
梓有些猶豫,但椿卻是毫不退步,「不行哦,這是你的問題!」
該死!風斗暗恨,他就知道椿是不管什麼原因能搶就絕不放手的人。
正好這時,昴從轉角走過來,看到他們都在,愣了下,「你們……」
跟在他後面準備去他房裡將就一晚的棗也愣住了,只是他畢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並不像昴那樣想不通,很快他就將事情猜的八九不離十,於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眼看著局勢越來越脫離掌控,風斗急了。
「喂,你們知不知道先來後到啊!自家兄弟用得著這麼斤斤計較嗎?!」
他這一急,就亂了方寸,讓梓看出端倪來了,「風斗,你怎麼了?難道你知道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
風斗又如何會說?正打算隨便找個藉口,卻聽到繪理歎了口氣,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既然你們都來了,也就聽聽吧。我呢,想要孩子了,但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反悔,所以……」
所以,今晚的歸屬至關重要!幾個男人默默的將繪理的話補全。
氣氛一下子更加凝重了,本來還不打算爭奪的昴和棗此刻也不能不爭了,誰不想要自己心愛的人給自己孕育子嗣啊!而且繪理也說了,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後悔啊!也許機會就這麼一次,誰想放棄?!
最後,結果怎樣呢?
噓——真相只有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第123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自君別後
時間在繪理離開後的三個月後——
……
稀稀拉拉的翻動著資料夾裡的紙頁,右京低著頭看著資料逼著自己看進去,最後卻頹然的放下筆,雙手撐住自己的頭,長長的歎氣。
將身體靠在椅背上,頭部微仰,目光無神,一看就知道是神遊狀態。
「叮鈴鈴——」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讓右京渙散的眼瞳重新聚焦,伸手拿起聽筒,低沉的道:「這裡是朝日奈。」
「朝日奈先生,上次那個兄弟爭奪家產的案子……」
電話裡的聲音讓右京越來越恍惚,根本沒有聽進去,直到裡面的人開始喊他:「朝日奈先生?朝日奈先生?!你在嗎?」
右京驀然回神,強自打起精神,沉聲道:「不好意思,你把資料發給我,我看完後回復你。」
將電話掛掉,右京起身進了洗手間,擰開水龍頭,伸手捧起水猛地拍在自己的臉上,水打濕了他的額發,衣領。他將臉埋在手心裡,良久才放下手,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眼窩青黑,眼含血絲,淩亂的金髮都好似失去了光澤。
這還是那個英俊儒雅的精英律師朝日奈右京嗎?
自從那次離開美國之後,因為兄弟都接受不了繪理說出的那些惡毒的話,一時竟然都選擇了逃避,但是一天,兩天,一周,兩周過後,他們的笑容越來越少,牽強越來越多。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又去找繪理,可是繪理卻聯繫不上了。
醫院說她已經出院了,棋院說她已經寫下了文書宣佈退役,之後不知所蹤。
這時候朝日奈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不對了,開始認真的思考起來,繪理到底去哪兒了?或者說……她還活著嗎?
第一個提出繪理可能身死的是朝日奈光,他是所有兄弟中最理智的一個。可以說,一開始他對繪理說的那些話就抱有懷疑的態度,他是個很自我的人,只相信自己,他對繪理的判斷讓他對繪理突然風格大變持不相信的態度。只是他沒有說出來,選擇了沉默。
其中也不無想要成全繪理的意思在裡面。既然繪理想要他們就這麼看待她,那麼他便什麼都不說吧!他通過和醫生的對話已經猜到繪理可能得了不治之症,她這麼做大概也是為了讓他們不至於太過悲痛,就讓他們以為繪理還活著,只是離開了他們。
這樣,即使一開始無法接受,久而久之也能調節過來。
畢竟,地球上少了誰也依然再轉,不是嗎?
只是他錯估了兄弟們對繪理的感情,過去了三個月了還依舊沒能走出來,他已經無法再坐視下去了。
於是他提出了繪理也許已經換了一個身體,日向繪理的身體已經沒有再用了。
這是很說得通的一個說法,畢竟的確沒有人再見過日向繪理。
兄弟們聽了之後,都沉默了,他們已經開始認同光的說法。
繪理,已經完全拋棄了他們。
對於這一個事實,讓本就被打擊得體無完膚的兄弟們再一次的一蹶不振。
其中繪麻是最痛苦的,因為她已經在麟太郎那裡證實了她的確不是麟太郎的親生女兒,繪理說的都是真的!
這簡直是雙重打擊!
和繪理沒有發生過親密關係的兄弟當先一步振作起來,這些人都是年長成年人,接受力比較強,經過時間的治癒早已不像之前那麼難受了,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個更重的使命——幫助其他兄弟恢復過來。
他們一個個去安慰談話,想方設法的讓那些兄弟發洩出來,最終那些兄弟聽進了他們的話,開始瘋狂的工作來麻痹自己,這是一種另類的發洩。
也正是因為這樣,右京才會這麼憔悴。
他自己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他以及那些兄弟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要好好的活下去!
用紙巾擦乾臉,右京對著鏡子整理了一番儀錶,昂首闊步的走出洗手間。
他是朝日奈右京,資深律師,這是他第二次失戀,痛苦比只第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他能從痛苦中走出一次,也一定能走出第二次。
……
《XX》配音室。
「cut!」監督握著一卷臺本,皺著眉對著朝日奈椿咆哮道:「朝日奈椿!你怎麼回事?!會不會配了?這麼簡單的幾句話配不好,你還是職業的,信不信我把你換掉?!」
朝日奈椿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低著頭抿著唇,一副任由他罵的樣子。
「對不起,監督,椿最近狀態不太好。」梓出來當和事佬。
哪知這個監督根本不吃這一套,見椿低著頭一言不發,就罵罵咧咧個沒完沒了了,還用手裡的臺本往椿身上招呼,一邊打一邊罵道:「這他媽只是個少女漫,對演技要求很高嗎?柔情蜜意,柔情蜜意你他媽懂不懂?!情話不會說嗎?沒玩過女人嗎?泡妞會不會?想想你是怎麼泡妞的代入進去!再來一次你還不過我就打死你!」
梓幫椿擋著也被打了好幾下,配音室的其他聲優都噤若寒蟬,被監督爆發的樣子嚇到了,紛紛躲在角落裡。
一直忍氣吞聲的椿看梓都被打了,心裡的火氣一下子點燃了,他從梓的背後鑽出來,一拳打向監督,「操!」
監督被打蒙了,捂著一隻眼睛,哆嗦著手指指著椿,一臉不可置信,「你、你敢打我?!你不想幹了?」
椿毫不客氣地對他吐了一口唾沫,將臺本一摔,「我他媽就不幹了!」
「椿!」梓叫著大步走出去的椿,頭疼不已。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監督瘋了一樣的大叫,還嫌不夠,一個勁的踩著椿丟下的臺本發洩,「我要封殺他!我要封殺他!這婊子養的畜生,居然敢打我!」
本來還想道歉的梓聽了這句話之後再也沒了道歉的心思,監督這時又把槍口對準了梓,誰讓他是椿的兄弟呢。
「還有你,告訴朝日奈椿,除非當著媒體的面對我下跪道歉,我絕不放過他,包括你在內,你們都會被封殺!」
梓籲了一口氣,松了松領帶,對著監督笑了笑,「封殺?」
「去你媽的封殺!」隨即一拳揮過去,將另一隻眼睛也揍出黑眼圈。
得,這下兩隻對稱了。
打完之後,梓也揚長而去,徒留被揍了兩次的監督在那裡哇哇大叫。
梓追上了先一步離開的椿,兩人對視了下,什麼也沒說對擊了下拳頭,雙生子之間的默契盡顯無遺。
他是朝日奈椿,他是朝日奈梓,他們是雙生子,並同屬於一個事務所的聲優。剛剛失去了一份工作,即將面臨電視臺封殺的危機,可他們覺得這和失去繪理相比,一點也不重要。
……
XX遊戲公司,製作部門。
「朝日奈棗,你來我辦公室一下。」穿著正裝的女上司敲了敲棗的桌子,對他說道。
棗放下手中的工作,跟著上司進了她的辦公室。
上司坐到辦公桌的後面,對棗點頭示意了一下,「你也坐。」
「話說,你來公司也有幾年了吧?」女上司笑眯眯的問。
棗嚴謹的說:「是三年零五個月。」
「嗯!不錯!」女上司笑著點頭,仔細的看著棗,「你的表現我都看在眼裡,特別是最近,很拼啊!每天都最後才下班,讓你早點走都不走,我可不會付給你加班費啊。」
棗平靜的道:「我知道,沒關係。」
女上司若有所思的看著棗,覺得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改而道:「好,公司就是需要你這樣的員工!不過,公司也是很人性化的,你要多保重自己的身體才能給公司創造更多的利益,知道嗎?」
「好的,多謝關心。」棗一邊點頭表示接受,一邊想著公司不能呆了,那下班後去哪裡好呢?他不想回家,因為那會讓他想起某個不該想起的人。
女上司滿意的點頭,「明白就好,知道你年輕,但別不拿身體當回事兒。我已經想上司推薦你接替我的位子了,你可要好好表現啊。」
「嗯?什麼?」棗詫異的問道。
「呵呵,怎麼這幅表情?你要升職了,不高興嗎?我懷孕了,我老公不准我繼續勞碌下去,所以下周我就會離職,你將坐上我的位置。恭喜你了,部門主管!」
棗下意識的看向女上司的肚子,隨即察覺到自己的失禮,抱歉的笑了笑,「也恭喜你要當媽媽了!」
「同喜!好了,我就是提前告訴你一聲,讓你有個準備,沒其他事情了,出去工作吧。」
棗禮貌的行禮,退出了辦公室。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忙碌的工作。
他是朝日奈棗,遊戲公司的職員,即將升職加薪,可是他卻一點也不開心,只想著用更多的工作佔用全部空閒的時間,讓他無暇去想心中那個狠心的人。
……
大阪,國家體育館,休息室。
「朝日奈昴,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以為自己是英雄嗎?腳傷了還繼續打比賽,覺得球隊沒了你就一定會輸嗎?你是不是不想繼續打職業了?」
昴坐在休息椅上垂著頭挨訓,腳踝綁著繃帶,他剛剛帶傷打球,倒在了球場上,無數粉絲感動得淚流滿面,隊員也激動得面色潮紅,可是到了教練這裡,他得到的是無情的痛駡。
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為了一場比賽而毀掉剩下的職業生涯,是不明智的。
「唉,你的天份很好,我本來還想推薦你去NBA的,結果你……」教練罵完之後又開始歎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對不起,教練。」昴悶聲道。
「下不為例知不知道?!」教練看著昴可憐的樣子也無可奈何了,只好虎著臉下命令。
「知道了,教練。」
「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我比你吃了那麼多年的米,總能給你點啟發的。」教練坐到昴的旁邊,
昴沉默,搖頭。
教練歎了口氣,「你不說我也大概猜得到,又是因為情感問題吧?唉,你們這些小年輕就是看重愛情,有的甚至把愛情看得比命還重要,一失戀就要死要活的,好在你沒有這樣,不然我真的要打你一頓,把你打醒才好。」
昴蠕動了下唇,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見昴沒打算談論自己的事,教練也不勉強,他拍了拍昴的肩膀,「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你這段時間好好養傷,多背點戰術,還有英語的問題,你是大學生,這應該不難吧?之前我說的還有效,只要你別再做出這種荒唐的決定,我就推薦你去NBA。」
昴感激的看著教練,站起來九十度彎腰鞠躬道:「謝謝教練,我會努力的。」
教練滿意的走了,昴握了握拳,用力甩了甩頭,他一定要努力拼進NBA!
他是朝日奈昴,國家籃球選手。被同一個女人甩了兩次的他,正在努力學習那個女人的為人處事,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事業上,決心事業無成就不談及感情!
……
法國,某藝術大學的某間畫室。
金髮的外國女孩笑著對一個畫架背後的人說:「Iori~中午了,還不走嗎?」
溫潤動聽的聲音從畫架背後傳來,隱隱帶著些笑意,「愛蓮娜,你先走吧,我還有一點就畫完了。」
「要不我等你吧?」愛蓮娜熱情的回道。
「不用了,讓一個女孩子餓著肚子等待可不是紳士該有的行為。」畫架背後的人站了起來,露出一張溫文爾雅的臉龐,東方人細膩的線條在他身上體現的很完美,儒雅的外表讓人很有好感,眼前的愛蓮娜也不例外。
「哦,親愛的Iori,你真是太紳士了!」愛蓮娜甜甜的笑了,「那好吧,我先去占位子,待會兒見~!」
祈織含笑的點頭,目送她離去後,收斂了笑容,面無表情的坐了下來。
盯著畫布看了半晌,祈織才拿起畫筆沾著調色盤裡的顏料在畫布上塗塗抹抹起來。他的速度不快不慢,節奏很穩定,甚至帶著點音樂的律動。
他在這所大學進修也有一個多月了,起初有些不適應,後面就越來越好了,這離不開那些因為他的外表而別有居心的男男女女,多虧了他們的幫助,他才能在學校裡安定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祈織的手終於停了下來,雙眼凝視著這幅畫,眼神漸漸變得恍惚起來,似乎透過這幅畫,看到了什麼美好的光景。
微風吹過一片樹葉,飄飄蕩蕩的拂過畫的一角,一瞬間,畫裡的人好似活了一樣,眼睛若有若無的凝視樹葉掃過的角落……
他是朝日奈祈織,曾經的精神病患者,現在的藝術大學生。繪理的離去讓他傷心,卻不至於瘋狂,只是他經常會用畫筆畫出那些他曾經與繪理相處的點點滴滴……
……
日本棋院,對弈室。
「啪——」一聲清脆響亮的落子聲,對面坐著的人冷汗直冒。
「……我認輸了。」
「多謝指教。」紅發的少年面無表情的彎腰行禮,起身去一邊的對戰表上蓋章。
看著自己的戰績,那一排又一排的紅色圓圈昭示著他無一敗績的事實。可是他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得色和喜悅,平靜得好像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
二十場比賽過後,朝日奈侑介以全勝的姿態順利考上職業棋士,成為今年錄取的三個棋士之一。
對於記者的採訪,侑介敷衍了事,脫身之後再一次找上了小野光,這個同樣考上職業的小夥伴。
「你又要下棋?最近還沒下夠嗎?我可是累死了,這次說什麼也不和你下了!」小野光咋咋呼呼的跳腳。
侑介對他的反對混不在意,自顧自的拉著人進了一間無人的棋室,「來,互先。」
小野光不滿的喊道:「喂,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侑介紅色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看得他心裡發毛,「單還是雙?」
「……雙。」小野光下意識的道。
侑介鬆開手,將棋子撥開,「是單,我先。」
一點廢話都沒有,侑介開局了,小野光憋屈極了,可是面對這樣給他壓力山大的侑介,他還是認命的陪他下棋了。
算了算了,就當時日行一善,誰讓繪理老師……
小野光是知道繪理生病入院的,雖然後來打聽不到繪理的消息了,但當時的病情古怪他卻是聽安室瀨美說了,而沒多久繪理就宣佈退役,這無疑不讓他們這些知情人有了不好的猜測。看侑介的表現,這個猜測似乎已經不是猜測,而是事實了。
說實話,小野光也不好受,他一直都極為崇拜日向繪理的,知道她亡故了,又沒有辦法去祭拜,心裡更加不舒服。他無數次想去質問侑介為什麼不給繪理老師舉辦葬禮,可是面對他日益深沉的臉色,話到嘴邊又被他吞了下去。
他有些不敢問了,是的,他不敢。
他怕侑介會因此而爆發,傷人傷己。
所以,他只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每日插科打諢,試圖躲掉侑介的棋局。
侑介現在是簡直是無時不刻不再下棋,瘋了一樣的下棋,除了下棋之外,沒見他還做別的什麼。他身邊的人都膽戰心驚的看著侑介的這一行為,做不得聲。
就像現在一樣,被侑介強拉著對局,小野光即使再不願意,也沒辦法真的拒絕他,甚至在棋盤上他連說話都不敢了。
他漸漸發現,侑介的棋越來越像繪理了,尤其是很辣無情的那一面。
侑介沒有察覺到小野光的小心思,就算察覺到了也無暇去理會,他正心無旁騖的下棋,仿佛他的人生只剩下下棋,下棋,下棋。
他是朝日奈侑介,剛上任的職業棋士,出了名的愛下棋,無時不刻不在下棋,所有人都認為他是熱愛圍棋才會這樣,但事實卻並非如此,而是因為只有下棋,他才能感覺到繪理的存在,繪理就活在他的圍棋裡!
……
日向舊居。
繪麻正在曾經和繪理住過的日向宅邸翻找一些曾經的回憶。
手邊的相冊,一頁一頁的翻過,繪麻的臉色似哭似笑,一隻小小的松鼠正蹲在一旁擔憂的看著她,欲言又止。
最終翻完一本相冊後,繪麻忍不住抱著相冊失聲痛哭起來,她想起了曾經和繪理在一起的時光,也想起了在美國醫院時的決裂。在事後接受了兄弟們開解後她已經能理智的看待這件事,也很想挽回繪理。但繪理卻無論如何也聯繫不上了,這一刻繪麻只覺得天昏地暗,她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正如同最瞭解她的人是繪理一樣,她也是最瞭解繪理的人。
也正因為瞭解,所以她知道自己已經完完全全的失去了自己的姐姐。
她是朝日奈繪麻,原名日向繪麻,在發現自己並非日向麟太郎的女兒後,一度崩潰,最後在琉生的安撫下,接受了這個事實,之後改姓朝日奈。現今正因為自己最後一次見繪理卻與她爭吵,陷入悔恨之中不可自拔,最大的願望是希望姐姐能夠回到她的身邊。她什麼都願意付出,什麼都願意犧牲。
……
澳大利亞。
正在準備參加澳網的龍馬無奈的看著這個陰魂不散的人,冷漠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絲挫敗,「你到底要幹嘛?!」這傢伙已經跟著他跑了好幾個國家,每次甩開之後沒多久他又會黏上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帶著墨鏡的男子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我要見姐姐。」
「我不知道她在哪裡。」龍馬果斷的搖頭。
摘下眼鏡,風斗那張享譽日本的明星臉就此暴露出來,「少來了,你騙不了我的,我知道是你把她藏起來了。我調查過了,送她去美國的人是你,辦理入院手續的是你,辦理出院手續的還是你。」
龍馬默然。
風斗露出得意的笑容,「撒,快告訴我姐姐在哪裡,我要接她回家。」
「她死了。」龍馬冷聲道。
風斗的笑容一僵,眼神也冷了下來,「你胡說!」
龍馬冷笑,「哼,信不信由你。」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風斗擲地有聲的道。
龍馬定定的看著風斗,半晌抿唇道:「沒有屍體,她已經被我火化,骨灰撒入了大海。這是她的遺願。」
風斗沒有表情的看著龍馬,似乎是在確認他話語的真實性。龍馬也不閃躲坦蕩的任由他打量,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
最後,風斗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走了。
四月一日,震驚日本藝能界的事情發生了!
亞洲超人氣偶像朝倉風斗,在神奈川海邊的高山上,跳海自盡。
在西方愚人節的這天,朝倉風斗結束了自己短暫的生命,也許這就他給世人開得最後一個玩笑,極具諷刺性的一個玩笑。
他是朝日奈風斗,藝名朝倉風斗,超人氣偶像歌手。隱形的精神病,黑化後的他對繪理有極強的依賴性和佔有欲,得知繪理死後骨灰撒入大海,毅然決定追上繪理的腳步。至於選擇神奈川,是因為這裡是他一生的轉捩點,他在這裡受辱,在這裡愛上繪理,也在這裡黑化。
……
美國某處莊園。
結束一次職業賽的龍馬帶著疲憊的身體緩步走進莊園的地下冰窖。
冰窖裡沒有什麼雜七雜八的食材,也不陰森恐怖。相反,乾淨又整潔,冰塊在燈光下折射出藍色的光芒,十分美麗。
龍馬慢慢往裡走,然後在一個冰塊前停下了腳步。
仔細一看,冰塊裡面竟然有個人!不,應該說是屍體。
被冰凍住的屍體還保持著完好的形態,甚至連面部表情都像是睡著了一般的安詳。
這個人無疑是日向繪理。
龍馬靜靜的看著,他每次比完賽都要來這裡看一看,有時候會對她說說話,有時候會一言不發。
良久,龍馬低聲道:「那個歌手又來找我了,口口聲聲叫你姐姐,其實他哪裡真的當你是他的姐姐?」
「他渴望見你,很渴望。」
「但我騙了他。我不想他找到你,他就是個瘋子,我看得出來。」
「你也不想那些人找到你的,對不對?」
「我沒有做錯。」
「是的,我沒有做錯。」
龍馬閉了閉眼,又說道:「我交了個女朋友,是國中網球部教練的孫女,我那時的同班同學。」
「以後,我不會這麼頻繁的來見你了。」
「我說過,我會忘記你的。」
「我會做到!」
「再見了。」
龍馬關上地窖的門,上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莊園。
他是越前龍馬,職業網球選手。現在他有兩個目標,一個是在網球領域上立於世界之巔,另一個是忘記一個叫日向繪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