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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黑籃)不可知距離》作者:天暖曬被子【完結】短篇。

《(黑籃)不可知距離》作者:天暖曬被子【完結】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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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青梅竹馬與戀人,究竟要跨越怎樣的距離?

閱讀指南:
本文為BG向,文藝向
作者文筆渣,請不要抱太大期望
若有ooc請見諒
這篇撐死了5w字,作者是個渣請見諒

內容標籤:青梅竹馬 花季雨季 情有獨鍾
搜索關鍵字:主角:冰室辰也,椎名空 ┃ 配角:火神大我,阿列克斯·加西亞 ┃ 其它:黑子的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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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冰室辰也ソ場合

  青梅竹馬與戀人,究竟要跨越怎樣的距離?

  冰室辰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時休息時間已經結束,荒木雅子連叫了他三聲才讓他反應過來。沒有顧及對方有些訝異的眼神,他和平常一樣把搭在頭上的毛巾扔開就繼續投入訓練。

  結束訓練已經是傍晚,連紫原敦都察覺了他的不正常,沒有和平時一樣訓練完就找零食而是在他身邊蹲下來。

  「小室,你今天有點奇怪啊。」

  「啊,是你錯覺了吧?」他笑笑,隨便搪塞過去,「我明天有事不能訓練,阿敦能幫我請個假嗎?」

  「哦,好。」雖然嘴上答應下來,高大的紫發少年眼神裡依然帶著疑惑。

  不只是他,籃球部的所有人都感覺到,冰室有些不正常。

  而他什麼都沒有說,只裝作和平常一樣收拾好東西,自顧自離開。

  暑假剛過了沒有一半,遠在美國的母親就扔給他兩記重磅炸彈——椎名空將會轉入陽泉高校,以及她將和他住在一起。

  名為椎名空的少女,與他的關係其實很好概括——青梅竹馬。但如果再加一句的話,就是他喜歡的人。

  8月下旬,東京羽田機場。

  正值暑伏的日本,天氣炎熱,在東京這樣的大都市表現的更加明顯。陽光炙烤著路面,空氣躁動,頭頂的陽光與腳下的柏油馬路都散發著熱氣,像是要把這個城市變成一個巨大的蒸籠。

  少年的額頭上,劉海沾滿汗水已經粘結在一起,內心也隨著這樣的天氣開始煩躁。

  只是這樣的煩躁,在看到一抹蒼藍色後便消失殆盡。

  名為椎名空的少女,身高在女生中算是中等,長相雖然清秀卻總遮擋在長長的劉海中,唯一引人注目的只有她的頭髮和眼睛。

  那種顏色,和她的名字一樣是與天空同色——不是現在這種天氣晴好時的淺淡的藍色,而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之後東邊天空那種深深的蒼藍色——那是一種只要看到就覺得能靜下心來的顏色。

  「阿室。」少女顯然也已經看到他,看著他的蒼藍色眼眸,靜如湖水。

  這聲音不同于一般少女的甜美,對她這個年齡來說顯得有些清冷,但在冰室聽來,就如同夏夜裡被微風吹動微微作響的風鈴聲,只要聽到心情就一下子安然。

  「好久不見了,空。」他直呼她的名字,不加任何綴語,卻比任何人叫出來都覺得溫柔。

  少年的表情,是和平時一樣的溫柔與淺笑,但如果仔細盯著他的眼睛,就會看出那種在任何人面前都沒表現過的寵溺。

  他對名義為青梅竹馬的少女,也許已經喜歡得不能再喜歡。

  到達住所時已經接近傍晚,即使什麼都不說兩個人也已經累的一塌糊塗。看著癱軟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少女,冰室有些心疼的苦笑。

  「晚飯叫外賣可以嗎,空?」他拿起手機問少女,「你想吃什麼?」

  「嗯?」少女微微睜開眼,「阿室隨便叫就好。」

  「海鮮什錦披薩可以嗎?」

  「嗯。」椎名點點頭,「飲料要紅茶吧。」

  冰室在手機上按下號碼,不由輕輕歎口氣。

  彼此的喜好都還記得清清楚楚,那句「我喜歡你」他卻無論如何不知該怎麼開口。

  等待外賣的時間不算久。簡單的一餐擺在桌子上時,少年的嘴角流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

  不用再對著冷冷清清的桌子一個人吃飯,更何況坐在對面的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叔叔阿姨還好嗎?」深知少女少言寡語的性格,他最先挑起話題。

  「嗯。」少女點點頭,「阿列克斯也很好,過段時間大概會抽時間來日本。」

  「哦,是嗎?」想起那名自己該稱其為師父的金髮美女,少年眼底的笑意又多了幾分,「那倒是值得期待呢。」

  「阿室,」這次沒等他再說什麼,少女把話題接下去,「我來之前,聯繫到老虎了。」

  聽到這個名字,冰室的表情僵硬一下,內心如打翻的調料罐一下子五味雜陳。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脖頸上那枚連綴著項鍊的戒指。在剛剛見面時少女的視線就在這上面落了好一會兒,雖然已經知道她早晚會說出來,但親耳聽到還是有些無法釋懷。

  「……是這樣啊。」停頓了許久他才蹦出幾個簡短的音節,因為擔心多說一句就會暴露自己的心情。

  「嗯,他在東京讀書,並且還在打籃球。」少女像是沒有察覺少年眼神的變化,自顧自說下去,「這樣的話,阿室以後可能會和老虎碰上吧?」

  「大概吧……」他含糊的回答著,沒有把前幾天就見過火神的事告訴少女。

  果然還是會不舒服呢,從你口中聽到別人的名字。

  「空……」抓著戒指的手在微微用力,即使理智上覺得不該說出來也已經抑制不住,「你很關心老虎嗎?」

  同為青梅竹馬的三個人,從來都是他與火神活躍在球場,而她在一旁觀看,視線總是平分給那兩個人。

  從前也許無所謂,但是在察覺到自己心意的時候,他無論如何都希望少女的雙眼,是在完完全全注視著自己。

  「嗯。」沒有花時間思考,少女即給出肯定的答覆,但在少年的表情還沒來得及失落時又加了一句,「但是更關心阿室。」

  少年的表情有小小的驚訝,但在看到少女的眼神時即明白過來,她所謂的關心,還沒有達到他所期待的程度。

  你這樣說,我真的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失落啊。

  「謝謝你,空。」

  沉默良久,他還是把感謝的話說出口。

  至少你選擇的,是在我身邊不是嗎?

  認識椎名空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比認識火神甚至更早。

  那時的少年年紀尚小卻已經對籃球熱愛的不得了,沒日沒夜的練習已經是常事。

  初夏時節的夜晚,街頭的籃球場已經空無一人,昏黃的路燈下只有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他拼命一般的拍打籃球、運球、投籃,動作雖然生澀卻可以看出男孩的認真。

  不知是練習了多久,直到他已經累的動彈不得癱倒在球場上時,才發現站在場外的小女孩。

  她的個子小小如同一個瓷娃娃,明明是太過沉靜的蒼藍色不知為何卻與她很相稱。

  察覺到對方在看自己,女孩動動嘴唇:「你的籃球,很好看。」

  她的聲音有點冷冰冰的,可以聽出是常常沉默著的類型。

  但是不難聽出,她是認真在說這句話。

  冰室那時候不太明白原因,只是聽到這句話時,喜悅無法抑制的溢出來。

  自那以後,椎名一直來看他打球,她看著他一點一點的進步,結交同樣熱愛籃球的朋友,直到認識火神。

  她又看著他指導著火神慢慢愛上籃球直至越來越強,直至……分道揚鑣。

  冰室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椎名仍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視裡播放著無聊的電視劇,少女有一會兒沒一會兒的看看,手卻無意識的翻弄著沙發上的雜誌。

  冰室有點好笑的走過去,想揉揉少女的頭髮,卻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間收回去。

  「怎麼,還不去睡嗎?」

  他這樣問著,和平常一樣聲音輕柔。

  「我還不困。」椎名抬起頭,「阿室先去睡吧。」

  大約是時差還沒倒過來的緣故,她雖然看起來有些疲憊,聲音裡卻沒有困意。

  對上她蒼藍色雙瞳的一瞬間,冰室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椎名比他先泡過澡,這會兒穿著純白色棉質睡衣,蒼藍色的髮絲搭在睡衣上,色彩對比鮮明。少女白皙的肌膚和頭髮顏色相襯,這時候才讓人感覺到她只是個年輕女孩,乾淨卻脆弱的感覺,讓人想要捧在手上好好珍惜。

  「不困也要早點睡。」冰室不由自主的錯開視線,語氣卻和以前一樣,像是關心著妹妹的兄長。

  「實在睡不著的話,我陪你聊天吧。」

  習慣性的用這種語氣,他不知是該生氣還是高興。自己的小心思不被察覺就還能保持和從前一樣的關係,但是這樣,就無論如何沒有機會讓對方知道自己真實的心意。

  不想就到此為止啊,空,因為我確確實實非常喜歡你。

  「但是阿室,很累了吧?」椎名偏過頭, 「阿室不用太擔心我,先去睡就好。」

  「空不用擔心這個。」冰室索性坐到她身邊,「阿姨拜託過我要好好照顧你,所以你去睡之前我都會陪著你的。」

  「是這樣啊。」椎名微微皺眉,思考一陣後站起身,「那我去睡,阿室也去睡吧。」

  她起身的時候稍稍彎下腰,冰室也就聽到,近在耳畔的少女的聲音:「阿室,晚安。」

  她的聲音從耳膜直擊心臟,冰室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發呆的那一瞬間就見少女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後,不甚清楚的「啪嗒」一聲,門縫裡的橘黃色化作一片黑暗。

  呵,我還真是……

  冰室低下頭用手撐住額頭,那顆圓潤的淚痣就陷入陰影中。

  非常高興,你能為我著想。

  但是我也想照顧你,只有這樣,卻不行嗎?

  名為青梅竹馬的那道坎,想要跨過去,究竟需要怎樣的距離?


第2章 椎名空ソ場合

  椎名空其實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找冰室辰也。

  最初做出讓她回日本決定的是父母。

  雖然之前他們也是常年不在家但基本都是在美國跑,這一次要在法國工作一年,無論如何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美國,於是父母強硬要求她回日本。

  剛剛聽到這個決定時她並不願意接受。雖然她對美國並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但日本對於她同樣是一塊陌生的土地,她並不擅長和別人打交道,實在不想一個人去那樣的地方。

  直到某一天,母親回到家帶來一個令她有些驚訝的消息。

  「今年暑假回日本吧,辰也會在那邊照顧你。」母親如是說,「我已經同冰室太太商量好了,你到日本可以和辰也去同一所學校,房子也可以合租。」

  消息很突然,她幾乎來不及消化,卻完全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只是為什麼能這麼乾脆的答應下來,她自己並不明白。

  幾縷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斜斜打在被子上。少女不知是被什麼樣的夢驚醒,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微微抖動,片刻後睜開雙眼。

  這是來到日本的第一個早晨,雖然昨晚還因為時差沒有倒過來翻來覆去好久才睡著,實際上倒也沒覺得睡的很差。少女揉揉眼,稍稍清醒一下後從床上爬起來。

  現在還不到八點,她換好衣服以後就拉開窗簾,屬於晨間的溫暖陽光掙脫開窗簾的束縛傾瀉下來,湖藍色的床單被映上深深淺淺的橙黃,溫暖的的讓人想醉倒下來。剛剛起床的椎名又忍不住撲倒在床上,嗅著床單上的那些屬於陽光的氣息。

  椎名房裡的生活用品都是來之前父母就從美國寄過來的,雖然再三叮囑過冰室只要幫忙拿包裹其他什麼都不用管,他還是把房間的一切都替她收拾好,包括那些生活用品的擺設,包括整理好的床單。

  書桌就在床的旁邊,稍稍偏過頭就可以看到,她的Hello Kitty小檯燈被安安穩穩的擺放在桌角,旁邊的幾本書也是按次序排列的極整齊。再移動一下視線,書櫥上顏色深深淺淺的漫畫與小說,也是按照她以前放置的位置排列,甚至是夾在書裡的小擺設也被放置在她所希望的位置。

  這一切都是冰室幫她整理的。

  有關她的東西他什麼都記得。

  她深深吸口氣,用力撐起身體,扯平床單後從房間走出去。

  廚房那邊傳來廚具碰撞的聲響,製造這些聲響的人似乎格外小心,如果不是打開了房門聲音幾乎聽不到。

  冰室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在準備早餐,見她走過來向她笑笑:「早上好,空,不用多睡一會兒嗎?」

  「已經不困了。」她搖搖頭走到少年身邊,「我來幫阿室吧。」

  「空不用管這些。」少年攔住她,「我來做就好,空去洗漱吧。」

  他的手骨節分明,握住她手臂的力道不大卻不容拒絕。椎名有些僵硬,也沒有繼續堅持。

  「謝謝阿室。」她點點頭。

  「空不用和我太客氣。」

  少年的回報依然是微笑。他的左眼被劉海遮擋,只能看到右眼,灰藍色的眼眸如同深不見底的湖水,只是看著就覺得要被那看不見的漩渦捲進去。

  椎名忽然就覺得不敢看冰室的眼睛,忙忙的沖進盥洗室,打開水龍頭,人卻對著鏡子發呆。

  她有種錯覺,仿佛剛剛如果再多看一眼就會陷進去。

  冰室辰也一直很溫柔,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但剛剛,那樣的溫柔不知為何讓她心驚。

  冰室的早飯沒有準備多久,等到椎名洗過臉刷過牙,簡單的一餐已經擺在桌上,吐司煎蛋培根,還有已經倒在杯子裡的溫熱的牛奶——他記得清清楚楚,牛奶她從來都只喝熱的。

  「本來想做和式早餐的,但是擔心空剛剛來日本會不適應。」對面的少年並沒有動自己面前的食物,而是噙著笑看著她。

  「其實都可以的。」她解釋著,一邊把番茄醬抹在吐司上,輕輕咬了一口,麵包的香醇混著番茄醬的酸甜就在口腔蔓延開來。

  冰室很擅長做飯,其實她和火神也一樣,都是父母常年不在家的類型,基本還要自己照顧的起自己。

  「阿室,以後還是我做早餐吧。」她想了想,把決定說出口。

  冰室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就恢復了平靜:「不,我來做,空早上安心睡就好。」

  少女端起杯子的手在空中停頓一下,動作很輕,卻不能忽視她心裡那根弦被觸碰一下。

  她早晨向來嗜睡,這些他還記得。

  「但是阿室還在打籃球吧?」她繼續堅持,「做早餐會很辛苦吧?」

  「只是早餐的話沒問題的,空不用顧慮太多。」

  「但是……」

  「那樣的話空來準備午餐的便當吧。」似乎察覺到沒有什麼改變少女就不會停止糾纏,少年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欸?」

  「午餐的話我確實沒時間準備,既然這樣就拜託給空可以嗎?」他補充道。

  「……嗯。」稍稍思考一下,椎名點點頭。

  她不太喜歡受別人太多照顧,即使對方是自己的青梅竹馬。

  但她完全不知道,對面的少年此時此刻是懷著怎樣矛盾的心情。

  因為小小的計策而能吃到少女親手做的便當感到得意,卻也為不能多照顧少女一些而失落。

  你總是這樣呢,空。

  早飯過後是兩個人一起收拾了餐具。椎名擦乾淨手上的水跡,轉過頭就看到少年嘴角帶笑:「空還有什麼缺少的東西嗎?今天要不要出去買齊?」

  「沒有少什麼。」她回答。

  父母對女兒獨自回日本畢竟是有些不放心,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在美國幫她選好又替她寄過來,這方面的問題實在不用她再擔心什麼。

  但是總覺得,還想做些什麼的。

  「阿室可以帶我出去逛逛嗎?」稍稍歪著頭思考一陣,她提出這樣的要求,卻不知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如同在對方心湖中投出的一顆小石子,波紋一圈一圈擴大。

  「好。」他點點頭。

  秋田的天氣沒有東京那樣炎熱,陽光雖暖卻不覺炙烤太過,走在街上很舒服。

  雖然是自己提出逛街,實際上椎名對此並不愛好。比起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更喜歡窩在無人的角落看書,或者僅僅就是發呆。

  只是她想知道,冰室生活了短短幾個月的,是個怎樣的城市。

  一路上都是冰室在說話,不停的給她介紹這條街有什麼特色,在那家店買什麼最好,以及時不時的插一句,需要休息嗎?

  世界上最瞭解她的是冰室,永遠都不會改變。

  聽到這樣的詢問她只是搖搖頭,堅持要冰室帶著她繼續逛街——並非不覺得疲憊,也並非喜歡上這個城市,只是有關冰室身邊的一切,她都迫切的想知道。

  一直到了中午,在冰室的堅持下他們才進了一家家庭餐廳。

  正值營業高峰期,餐廳裡人滿為患。冰室仗著自己身材高大把她護住,直到找到一個空位才安頓下來。

  因為並不覺得餓,兩人只是隨便點了幾道菜,細嚼慢嚥著,其實大部分時間還是在發呆。

  椎名的位置靠著窗戶,透過玻璃就可以看到,藍的近乎透明的窗戶,悠閒飄忽的雲,以及這下面來來往往完全陌生的行人。

  很奇怪,她明明討厭陌生的東西,現在卻完全沒有感覺。

  因為……有冰室嗎?

  這一切都是和冰室有關的東西,所以完全不必擔心……

  少女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直到冰室叫她的名字才回過神來。

  「沒事嗎,空?」對面的少年一臉擔心的看著她。

  「沒事。」她搖搖頭,對上少年的欲言又止,「阿室想說什麼?」

  「我……」冰室頓了頓,不知為何表情有點僵硬,「還沒有問過空,為什麼會想回日本。」

  「爸爸媽媽要去法國,所以要我回來了。」椎名沒有多想就回答道,卻在對上冰室的視線時微微愣住。

  「阿室你……不是知道嗎?」

  少年的表情有點苦澀,接下來的問題也帶著猶豫。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空不是在東京那邊也有親戚嗎?為什麼……」

  為什麼選擇了我。

  後面的話冰室並沒有說出來,椎名卻不難聽懂。

  為什麼?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許久,少女才緩緩開口:「因為……覺得安心……」

  安心,能想到的只有這個詞。

  只要在冰室身邊,就完全不覺得擔心,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

  對坐的少年微微一驚,轉而臉上的笑容放大。

  冰室笑起來很好看,並且沒由來就能讓人安然下來。

  能一輩子看到這樣的笑容就好了呢。

  少女不知為何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卻不知對面的少年如果知道她這樣的想法會有多開心。

  想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一輩子。


第3章 冰室辰也ソ場合

  開學日是在椎名回到日本幾天後。

  已經是入秋的時節,秋田總是比別的地方冷的更早,開學的那天已經有幾分涼意。

  冰室整理東西的時候椎名已經換好制服,轉過頭就看到少女穿著乾淨的半袖衫與格子短裙,領結是被仔細整理過的,蒼藍色的頭髮披散在肩上,乾淨美好的感覺,和任何一個與她同齡的高中生少女一樣。

  只有在冰室眼裡,她是獨一無二的。

  「走吧,空。」他把背包背在肩上,向少女伸出手,說話的聲音比對任何人都要溫柔。

  開學第一天是不需要晨練的,他也就有機會和椎名一起上學——對少年來說,這種機會在今後一個學期內也未必能有幾次,所以格外珍惜。

  到學校後,冰室把椎名送到職員室,自己準備先離開去教室。

  看著他離開,少女的表情有些局促不安,卻沒有阻攔。冰室無奈的笑笑,轉過頭握住她的手。

  「沒事的,空。」他柔聲安慰著,「我會在教室等你,一會兒就能見面的。」

  椎名天生體寒,即使現在並不冷她的雙手也是涼涼的。冰室不由握緊她的手,直到稍微感到少女手心有些溫熱才慢慢放開。

  「嗯,我沒事的。」椎名點點頭,「阿室先去吧,我沒事的。」

  似乎是為了讓對方放心,椎名重複了一遍,並且在說第二遍的時候加重了語氣。

  「嗯,我知道。」冰室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笑容,「空不用擔心什麼,我一直都在的。」

  直到走出職員室,他還是忍不住回頭,卻已經看不到少女的身影。

  他知道她的,喜歡安靜,不擅長說話,不擅長應付不熟悉的人。

  別怕啊,空,別害怕。

  我就在你身邊,什麼都不要怕。

  早上的班會是在八點鐘開始,班主任點完名後就是介紹轉學生。

  少女在黑板上寫下「椎名空」三個字,然後慢慢轉過頭,深深鞠了一躬:「椎名空,最近才從美國回來,請多指教。」

  雖然在美國那麼多年,椎名的日語依然極為純熟,只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她終究有些局促不安,基本的自我介紹完成後就已經不知該說什麼。

  不過下面的同班同學並沒有在意,剛剛聽椎名說完就開始議論紛紛。

  「欸~~美國回來的嗎?好厲害呢!」

  「而且長的蠻可愛的嘛!」

  「啊,說起來冰室同學也是從美國回來的吧?」

  「喂,安靜一點!」班主任拍拍手示意,教室裡這才安靜下來。

  「椎名同學你的位置……啊,對了,是在冰室同學前面。」

  班主任伸手指了指,不需要冰室站起來,椎名已經順著那個方向走過去。

  少年托著下巴,看著少女向自己一步步靠近,唇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看著椎名,而現在,少女的視線終於和她對上,剛剛不安的感覺才慢慢消散。

  位置的問題是他事先和班主任打過招呼的,看著少女一步步向他靠近,他還是無法克制的開心。

  這樣就能一直看著你了,空。

  第一節課是日本史。儘管有些無聊,做事一向認真的冰室依然強迫自己集中精神聽課。

  椎名剛剛回日本,儘管之前補習過一些對這門課依然有些困難。冰室微微歪過身子就可以看到少女手忙腳亂的翻著書,以及寫下一行行密密麻麻的筆記。

  稍微想像一下,少女微微皺著眉一臉認真的表情就浮現在腦中,冰室不由的掩住笑意。

  只要是有關你的事就會無比開心呢,空。

  下課時他本想詢問一下椎名的狀況,卻被同班的幾名女生搶了先。

  轉學生總是能引起眾人的好奇心。想著這似乎也是讓椎名交上朋友的機會,他笑了笑,沒有插嘴,前座位置上女生們交談就傳入耳中。

  「呐呐,椎名同學在美國呆了多久?以前就一直在美國嗎?」

  「不是,是五歲的時候吧。」

  「欸~~這麼久啊……但是椎名同學的日語說的很好呢!」

  「嗯,在家一直有練的。」

  「對了,在美國那麼久的話,椎名同學英語一定很好吧?拜託有時間教教我吧,我英語超爛的。」

  「我……英語也沒有那麼好的。」

  「嘛嘛,不要謙虛啦,反正絕對比我強。」

  「喂,倉崎,一上來就說這個會嚇到椎名同學啦!」

  椎名雖然不善言談但性格不錯,即使回答的太過簡單也沒有人在意。

  冰室低頭聽著少女和其他幾人的交談,嘴角泛起笑意,下一個問題就傳入耳中。

  「椎名同學的父母在法國的話,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嗎?」

  「不是的。」椎名搖搖頭,「現在和阿室住在一起。」

  少女說著下意識的回過頭,剛好與少年的視線撞上。

  「欸欸?!」幾名女生立刻開始驚訝,「你們……住在一起?」

  「嗯。」椎名點點頭,想了想又慢慢補充一句,「我們是……青梅竹馬。」

  少女們的驚愕稍稍退去,羡慕的眼神流露出來——冰室在女生中人氣一直很高,和他關係如此近的椎名自然值得很多人羡慕與嫉妒。

  椎名對此自然不甚瞭解,更加不知道身後的冰室此時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很高興呢,空,能聽你親口說出我們的關係。

  就好像你是我的一樣。

  一個上午椎名都被同班同學圍觀提問,直到午休時才空閒下來。

  如之前所約定的,午餐的便當由椎名準備。看到少女拿出便當盒遞給身後的少年,即使依然有人有好奇心也識趣的沒有湊過來。

  少女做的便當很簡單,普通的煎蛋捲和水煮花椰菜,飯團也是捏成一般的樣子,但是只要嘗過味道不難發現,她做的極其用心。

  一個上午沒有和椎名說上話,冰室還沒拿起筷子就開口發問。

  「空,上午感覺還適應嗎?」

  「嗯。」椎名點點頭,「大家都很好。」

  「是嗎?那就好。」

  冰室笑笑,低頭咬了口飯團——不能說少女的廚藝有多好,但是這個味道讓他無比舒心。

  他喜歡椎名空,自然會喜歡她的一切。

  如平常一樣,椎名少言寡語,一直都是冰室在挑起話題,雖然每次少女的回答都很簡單,少年卻依然笑容溫潤。

  很開心能一直和你一起,空,很開心你就在我面前。

  午休快要結束的時候,班長把一張表格遞給椎名空。

  「這是社團申請表,請椎名同學填一下吧,每個人都必須選一個社團的。」

  班長說著看看一旁的冰室,想了想又補充道:「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問我。」

  「沒關係,我會幫忙的。」剛剛還靜靜看著的冰室突然插了一句,「交給我就好,班長不用擔心。」

  「欸?但是……」

  出於身為班長的責任,他有些詫異的想說什麼,對上冰室的眼神還是把話吞回去。

  「我知道了。」他點點頭,「那就拜託冰室同學了。」

  冰室剛剛的眼神像是在警告,只要是椎名空的事他不希望任何人來插手。

  目送班長離開,少年才轉過頭看向少女:「空,有想要加入的社團嗎?」

  有關社團的問題他在向椎名介紹學校時就提過,也問過少女的意思,但對方當時並沒有給自己答覆。

  椎名並沒有立刻回答,盯著桌上的表格看了許久才慢慢開口。

  「其實,想和阿室在一個社團的。」她抬起頭,卻錯開視線,「但是,好像不行呢。」

  冰室的表情微微滯住,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覺。

  他沒有告訴少女,其實他所懷有的是同樣的想法,因為希望無論在哪都可以看到她。

  「……空的性格,確實不適合籃球部呢。」他小心翼翼的說著,儘量不讓自己的心情流露出來。

  他是知道的,籃球部本來就不可能有幾個女生,更何況椎名這樣的性格並不適合當經理人。

  所以聽到少女的說法,很高興,卻又很遺憾。

  「果然還是……文學社吧。」少女用手指在表格上點了,拿過筆寫了下來。

  文學社的人不算多,活動也很簡單,每週交一篇讀書筆記就夠了。椎名喜歡看書卻不擅長和別人打交道,這樣正好適合她。

  冰室點點頭:「這樣也好。」

  少女手中的筆在紙上劃過,留下的字跡乾淨清秀,正與她這樣的性格相稱。

  冰室看著她,不知怎麼突然蹦出來一句:「但是這樣,社團活動的時候就見不到空了。」

  話剛出口他就開始後悔,下一秒就看到椎名的手停滯住。

  少女慢慢抬起頭,對上冰室的視線。

  她蒼藍色的眼睛,從來都是安然的感覺,有事會讓冰室覺得很難猜到她的想法。

  「會去看阿室打球的。」她慢慢開口,聲音依然清冷,這次卻帶著堅定的意味。

  「阿室的籃球很好看,所以絕對會去看的。」

  冰室張張嘴,有點不知該說什麼,好半天才啞然而笑。

  「那麼約好了,不許反悔的,空。」

  「嗯。」椎名重重點頭,「不會反悔的。」

  真好呢,空。

  我希望看到你,而你也希望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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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椎名空ソ場合

  下午的課程通常結束很早,之後就是社團活動的時間。

  雖然被冰室提出先送自己去文學社的部室,椎名依然堅持讓對方去訓練不用管她。好在同班同學中有同樣在文學社的,冰室這才勉強同意把她拜託給對方自己先去籃球部。

  文學社的人並不多,算上她也不過七人。三年級的部長淺倉愛理是個性格開朗的年輕女孩,見到有新部員自然心情很好,收起入部申請後同椎名聊了很長時間,完全沒有介意她不善言談的性格。

  文學社通常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活動,部員只要在交讀書筆記的時候來報個到就可以,所以部室裡常常是只有淺倉愛理一人的狀況。

  因為想到椎名是轉學生又是第一天報到,淺倉很體貼的讓她不用呆到留校時間結束可以隨便去哪,椎名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那個,籃球部在哪,可以告訴我嗎?」

  「籃球部?」淺倉稍微有點吃驚,隨後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爬上嘴角,「難道是暗戀對象在籃球部?看不出來呢椎名,明明只是第一天來。」

  「不是,不是暗戀的人。」椎名忙否定道,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但是是很重要的人。」

  「噗,和你開玩笑不用這麼當真啦。」淺倉這才擺擺手止住笑意,「籃球部的話,從這邊下樓穿過操場,到那邊的籃球館就是了,現在想去就去吧。」

  「嗯,謝謝淺倉前輩。」椎名忙低頭道謝,急匆匆的跑出去。

  好奇怪,明明分開沒有多久,卻無論如何都想見他。

  現在正是社團活動時間,田徑部、棒球部之類的社團大都在操場上訓練,椎名繞開跑道,抬眼就可以看到隱在一幢樓後面露出一角的籃球館。

  接近傍晚,天氣多了幾分涼意,少女忍不住抱緊手臂,身後一隻手突然拍上她的肩。

  「呐,籃球館在哪?告訴我吧。」

  椎名略有吃驚的回過頭,視線對上身後的少年——少年目測身高超過兩米,紫色的頭髮對於男生來說有些過長,眼神無精打采的樣子,懷裡抱著的袋子裡裝的全是零食。

  「呐,快點告訴我啊。」少年見她不回答,又追問了一句同時低下頭,從袋子裡拿出一根美味棒,輕輕皺起眉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遞過去。

  「這個給你,快點告訴我。」

  「……我也要去籃球館,一起去吧。」椎名這才回過神來慢慢開口,看看少年手裡的美味棒又補充一句,「美味棒就不用了。」

  「欸?這樣啊,那你真是個好人呢。」少年一臉欣喜的收起美味棒,立刻抬腳跟上她。

  籃球部的訓練已經開始一段時間,椎名踏進大門就可以看到場館正中央少年們揮灑汗水爭搶的樣子,而她想要見到的那名少年就在其中,一個漂亮的跳投籃球剛好入筐,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喝彩聲。

  冰室的籃球,不論何時都是那樣好看。

  站在場邊的荒木雅子察覺有人進來,視線不經意瞟過剛好對上椎名身後的紫原,立刻就氣不打一處來。

  「紫原,你這傢伙又翹了訓練!」氣勢洶洶的年輕女人揮著竹劍走過來,上前就要抽打紫原。

  「嗚哇!小雅子好可怕!」紫原這麼說著,腳下卻快了一步躲過竹劍攻擊。

  場上的少年們注意力立刻轉移到這邊。冰室看到場邊的椎名不由的吃了一驚。

  「空?」他快步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前輩說社團活動可以不用一直呆在部室。」少女歪著頭解釋道,「而且想來看阿室。」

  「欸?原來小室你認識她?」剛剛還在躲避荒木雅子的紫原立刻湊過來。

  「嗯?敦你怎麼認識空的?」

  「唔……剛剛迷路了,是她送我來的。」紫原稍稍彎下腰,嘴裡還叼著半根美味棒,「你叫空嗎?那就叫你小空好了。」

  「敦。」

  冰室的語氣裡稍稍有些責備,椎名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少年這才換回和平常一樣溫柔的笑意。

  「抱歉,空,訓練還沒結束,恐怕要讓你等很久了。」

  「沒關係。」椎名搖搖頭,「我想看阿室訓練。」

  剛剛還在場地上的少年們此時紛紛湊過來,冰室對待少女的態度太過惹眼,任是誰都能看出些端倪。

  「嗚哇!冰室你這傢伙,經常收到情書也就算了,居然連女朋友都有了!」最先撲上來的是隊長岡村建一,「憑什麼同樣打籃球卻只有你這傢伙這麼受歡迎啊!」

  「吵死了,你這個大猩猩!」副隊長福井健介一把推開他,「不過冰室你小子還真是讓人嫉妒啊。」

  少年們鬧做一團,椎名好半天才插進一句。

  「那個,我不是阿室的女朋友。」她聲音不大,卻還是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欸?」

  「居然不是女朋友?」

  「我們是青梅竹馬。」她想了想又補充道,「現在住在一起。」

  「住……住在一起?」

  「居然是同居啊!冰室你這傢伙運氣也太好了吧?!」

  少年們又炸開鍋,椎名稍稍有點被嚇到,也就沒有注意到,冰室眼神裡那些難以言喻的感情。

  少年與少女的距離在別人看來已經接近的不能再接近,卻只有少年知道,他想要跨越的最後一道坎,還要花費怎樣的距離。

  還想離你更近一些啊,空。

  「喂,你們到底還訓練不訓練?!」荒木雅子見眾人鬧的也差不多了,開口斥責一句,竹劍敲打在地上啪啪作響,「別磨磨蹭蹭的,WC的冠軍想要拱手讓給別人嗎?!」

  「嗨~」

  「知道啦,監督!」

  荒木雅子又看向旁邊的紫原敦:「你也是,紫原!還不快換了衣服去訓練!」

  「啊啊知道啦~真是的,小雅子總是這麼囉嗦。」

  「喂,不是說了要叫我監督嗎?!」荒木雅子又朝紫原離開的方向喊了一句,後者卻早已走遠完全聽不到她的斥責聲。

  「真是的,這群傢伙……」荒木雅子無奈的搖搖頭,對上站在不遠處的椎名立刻報以歉意的笑意,「不好意思,他們就是這個樣子,那個……」

  「椎名空。」椎名向荒木雅子鞠了一躬,「請多指教,監督。」

  「不用對我這麼客氣的,椎名同學。」少女性子溫和又很懂禮節,荒木雅子對她的印象值一下子加分不少,「椎名同學既然是來等冰室的,一起到場邊來看怎麼樣?」

  「嗯,謝謝。」

  椎名點頭道謝,乖巧的站到場邊。荒木雅子也就不再分神顧她,繼續揮著竹劍向場上的少年們發號施令,一個一個指出他們的不足。

  儘管只是平常的練習,場上的少年們也是拿出百分之百的幹勁,搶斷、防守、三分、灌籃,小小的籃球在場上晃的人眼花繚亂。全神貫注看著這些的椎名,嘴角不由的彎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她從小就一直看著冰室打籃球,少年的每一點進步她都看在眼裡。後來認識了阿列克斯,她和冰室火神一起研究技巧戰術時椎名也常常陪在一起聚精會神的聽著,對這方面知識的瞭解比一般人自然強不少。

  觀察著場上動態的荒木雅子,視線也時不時會掃一眼椎名,看到她的眼神時稍稍有些驚訝——喜歡籃球的女孩子並非沒有,但真正對這方面內容精通的並不多,而椎名的眼神明顯對此瞭解很深,每一次妙傳,每一個漂亮的入籃都能引起她眼神的變化,就連只有場上隊員才能瞭解的那些精心佈置的戰術她也能看出來。

  「椎名同學,很喜歡籃球嗎?」荒木雅子試探性的問道。

  「嗯,因為阿室一直很喜歡。」像是勾起什麼回憶,少女的眼神裡笑意擴大,蔓延到嘴角,「陽泉是一支好球隊,阿室一定很喜歡的。」

  「嗯,是這樣吧。」荒木雅子勾起一絲笑意,視線從少女身上轉回球場。

  作為年齡稍長的女性,她自然比這群尚未脫去稚氣的人能看到更多,不管是剛剛冰室用意深刻的眼神,還是此時椎名那些她自己都還未瞭解的感情。

  訓練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高強度的訓練讓少年們都已經疲憊不堪。未等冰室向自己走過來,椎名先拿起毛巾遞過去,立刻引來一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冰室本是有些疲憊,接過少女手中的毛巾時的笑意卻不假:「抱歉了,空,讓你久等了。」

  「沒有。」椎名搖搖頭,「阿室的籃球我一直很喜歡看的。」

  少女的話是憑著真心實意說出來,周圍的少年們越發豔羨,卻見少女跨出一步走到他們面前。

  「阿室一直非常非常喜歡籃球。」她的聲音不大卻格外認真,「所以拜託了,請和阿室一起在籃球上加油。」

  少女看了少年的籃球這麼多年,她比誰都瞭解他是怎樣的努力,以及他對勝利的渴望有多強烈。

  周圍的少年們面面相覷,隨後展露開笑意。

  「那是當然的!」

  「陽泉怎麼可能輸呢?!」

  少女聽到這樣的話,稍稍松了口氣,嘴角展開一個不甚明顯的笑意。

  而她所不知道的,她身後的少年,此時是帶著怎樣的感情看著她。

  真是太高興了,空,能被你這樣關心真是太高興了。

  這樣的話,我真的會貪婪的對你有更多期待啊。


第5章 冰室辰也ソ場合

  陽泉的課程其實還算輕鬆,開學一段時間,椎名已經基本算是遊刃有餘。她本來就是比較淡漠的性格,向來不會刻意去強求什麼,所以即使平日少言寡語,也在班級和社團交了一些不錯的朋友。

  女孩子互相熟識以後,即使是內向的性格,話也會多不少。時間一長,椎名慢慢習慣了晨間走進教室,就會有女孩子迎上來與她討論最近新出的單曲,或者在社團活動時,能夠大大方方的接受部長淺倉愛理給她推薦的書。

  這些冰室都看在眼裡。

  他對椎名是放心的。這名少女除了少言寡語外完全挑不出任何缺點,他從一開始就不擔心她會交不到朋友或者處理不好自己的事。

  只是即使這樣,他也忍不住會去看著椎名。

  與椎名相識已經有十年。最開始也許只是女孩的目光追隨著他打籃球的身影,但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視線就逐漸鎖定在她身上。

  她的性格習慣,喜歡的和討厭的,乃至於很難讓人察覺的小動作他都清清楚楚,有關椎名的很多事情只有他知道,這常常會讓他很開心,就好像椎名是他的。

  所以當看到少女與友人交談的樣子,他忍不住的開始矛盾。

  希望你能和平常的女孩子一樣開心,空,卻又忍不住嫉妒和你接觸過的每一個人。

  只有一件事能讓他安下心來,就是椎名每天都會去看他打球。

  陽泉的實力在全國都有名的,而身為這樣一支一流球隊的主力,冰室的訓練壓力自然也不輕,除了每天社團活動時間的訓練,給自己額外增加的訓練任務也不少。

  大多數情況下,椎名都是只在文學社呆一會兒就跑去籃球館,然後一呆就是倒社團活動結束。每次看到少女進門,籃球部的隊友們就會對著冰室一陣羡慕嫉妒恨,而看到那抹蒼藍色後,少年就會感到喜悅不可遏制的湧出來。

  他並沒有刻意掩飾過情感,一般人都能看出來。開始的時候還會有人拿這個和冰室開玩笑,但時間久了就再沒人好意思說什麼。

  少年的眼神太過認真太過執著,好像除了籃球,那名少女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全部。

  這一天的訓練和平時一樣很晚才結束,場上的少年們和平常一樣互道一聲「辛苦了」之後就各自去了更衣室。冰室沒有同隊友一起離開,而是徑直走向站在場外的那名少女。

  荒木雅子此時正與椎名聊天,一段時間的接觸後,她很喜歡這名少言寡語的少女。且不說對方性格很好,女孩子中喜歡籃球的本來就少,但椎名對這方面的瞭解明顯比她想像中要多,難得有共同語言,所以遇上椎名她就會忍不住與這名少女聊上很久。

  交談基本已經進入尾聲,看到冰室走過來,荒木雅子頗有深意的笑了笑,結束了這次的交談。

  「那麼今天就這樣了,明天見吧,椎名同學。」她向椎名點點頭,又向冰室笑笑,「辛苦了。」

  「監督才是,今天也辛苦了。」冰室笑著還禮,目送著年輕女人離開,這才轉頭看向椎名。

  「又讓你等了這麼久呢,空。」

  「沒有,是我自己一定要看阿室打球的。」椎名搖搖頭,「阿室也快點去換衣服吧,我在這裡等你。」

  「嗯。」冰室點點頭,如少女所要求的轉身向更衣室走去。

  更衣室裡的少年們大都已經換好衣服,看到冰室最後一個進來,原因已經心知肚明。早已習慣如此,少年們最開始拿來開玩笑的心情已經消失,為隊友的戀情擔憂的心情多多少少都有表現出來。

  「椎名還在等你嗎,冰室?」最先換好衣服的岡村先一步跨到冰室面前,用力拍著對方的肩,「可惡啊!憑什麼你就有那麼好的女孩子天天等著你啊!!憑什麼一起打籃球這麼久就沒有女孩子等我啊!!」

  冰室苦笑,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副隊長福井已經先他一步把衣服甩到岡村頭上。

  「吵死了啊,你個大猩猩!」福井把書包背到肩上,朝外走的過程中順便把岡村拖走。

  「不過冰室你確實磨磨蹭蹭讓人看著不順眼啊。」出門時福井回頭補充一句,「真是的,明明在場上動作比誰都快,這種事上也別慢悠悠的讓人看著心煩了。」

  「啊,我也在努力的啊。」冰室勉強露出一絲笑意,眼睛微微眯起看不出神色。

  他明明對那個女孩喜歡到不能再喜歡,怎麼可能會不想說出來。

  只是原本的習慣已經固定,不管是冰室還是椎名都已經慣於維持那份青梅竹馬間的默契與信任,即使他想說出來,也無論如何不能不擔心,原有的平衡會這樣打破。

  明明已經無比接近,卻又像是隔著那樣遠的距離,這種感覺,糟透了。

  冰室換好衣服的時候,更衣室裡只剩下紫原敦一人。看著席地而坐的少年還在研究著懷裡的零食,冰室無奈的笑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

  「收拾好了就走吧,阿敦,在地上坐著可是會著涼的。」

  「哦。」紫原這才把散落在身旁的零食草草收起來,站起身跟著冰室一起離開。

  如冰室早就能夠想像到的,椎名就在外面等他,推開門一眼就能看到。

  大概是有點累了,她正坐在場外的看臺上,一隻手撐著額頭,雙眼微闔,半睡半醒的樣子。

  冰室不由的有些心疼,加快幾步走過去,正要拍上少女的肩,對方卻在他之前抬起頭來。

  「……阿室?」

  許是因為還未清醒的緣故,少女的眼神還帶著些許迷茫,聲音也不像平時那樣清冷。

  冰室的手僵在空中,最後還是落到少女的臉頰上,替她把略有些淩亂的頭髮理到耳後。

  「在這裡睡會感冒的,空。」少女的臉頰冰涼,這讓冰室越發心疼。

  「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回家吧。」

  「嗯。」椎名這才慢慢清醒過來,把放在一旁的書包背在肩上後站起身,「走吧,阿室。」

  冰室小心翼翼的扶住還未站穩的少女,回頭向跟在他身後的紫原道別:「那麼,敦,我們先走了,明天見。」

  「嗯嗯,明天見。」紫原嘴裡還叼著美味棒,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後突然叫住冰室,「啊,有東西忘了給小室了。」

  他說著在自己懷裡的零食中翻找,好半天才掏出一張紙遞給冰室:「呐,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小室。」

  那是一封信,雖然因為紫原根本沒有小心保存已經被折皺並且粘上零食的殘渣,依然可以看到正面中央位置的明顯的粉紅色心形——不用猜也能知道,這是一封情書。

  冰室僵硬在那裡,有些不知該做何反應。

  雖然他常常收到女生的情書,但自從椎名來後就小心回避,生怕不小心就讓椎名看到,卻不想一直在避免的情況就這樣突然發生。

  「阿室?」身邊的椎名輕輕喚他的名字,冰室這才反應過來。

  「我知道了。」他接過那封情書,努力維持著和平常一樣的表情,儘管動作有些僵硬,「謝謝敦了。」

  回家的一路上兩人都是沉默。

  椎名平時都是少言寡語,所以一直都是冰室挑起話題,但是今天,少年明顯不知道該說什麼。

  氣氛僵硬,冰室不由的開始緊張,正想說出什麼卻出乎預料的被少女搶先。

  「阿室,」少女開口,聲音很輕,像是很小心翼翼的樣子,「我會不會,給阿室添麻煩?」

  「嗯?」被少女突然這麼說,冰室不由的怔住,「空在說什麼呢?怎麼會……」

  「但是……」椎名猶豫一下,像是在尋找合適的措辭。

  「我一直在的話,阿室想做的事……會不會不方便?」

  少女說話的時候是低著頭,冰室看不到她的表情,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手卻不由的放在書包最外面的一個口袋——那裡面裝的就是剛剛收到的情書。

  是因為這個嗎?

  他慢慢低下頭,嘴角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矛盾佔據心頭。

  如果是他所想像的那樣,那他真的無比開心。

  但是如果不是呢?

  少女似乎有些緊張,左手緊緊抓住右臂,沉默著,在等他的回答。

  良久,冰室才慢慢開口。

  「不會的。」

  「欸?」

  「怎麼可能會覺得空很麻煩?」他小心翼翼的措辭,試圖安撫少女,卻又怕用詞不當就會暴露自己的心意。

  「不如說,空在我身邊的話,我會非常開心。」

  你在我身邊,這是無比開心的事。

  因為我喜歡你,比我自己想像中更喜歡你。

  想要說出來,卻無法完整的表露自己的心意。

  冰室盯著椎名的臉,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

  良久,少女才慢慢抬起頭來。

  「嗯,我知道了。」她輕輕點點頭,「謝謝阿室。」

  她的表情依然淡漠,和平時一樣沒有什麼變化,但相處多年,冰室可以從那雙蒼藍色的眼眸中讀出那些不甚明顯的變化。

  「不需要道謝的,空。」他伸出手握住少女的手,試圖讓那雙細小冰涼的手溫暖起來,「回家吧。」

  你不需要道謝的。

  該道謝的是我。

  謝謝你,願意在我身邊。


第6章 椎名空ソ場合

  靠近北部的秋田,氣候極容易轉涼。東京的學生還穿著單薄的襯衫時,陽泉的學生已經換上了深色針織衫。

  期中考試將近時,所有社團活動都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全體學生為了期中考試進行的緊張複習。

  即使是全國制霸的籃球部也不例外,雖然隊長岡村建一是老大的不情願,也不得不遵守學校的規定暫停掉所有的訓練計畫。

  因為這個緣故,椎名每天下午沒必要再去籃球館看冰室的訓練,早上也因為冰室免掉晨練可以同他一起去學校。

  椎名沒有告訴任何人,其實她心裡有一絲開心的。

  或許連冰室也不知道,每天早上起床後,看到桌上留下的早餐她都會有些失望,所以哪怕只有期中考試期間的短短幾天,能一起吃早餐也讓她覺得難以形容的開心。

  因為期中考試的接近,課程也越來越緊張,每個老師都會在課上灌輸大量內容,僅僅像平時那樣完成作業已經不夠,更多時候還需要在課下進行大量的複習。

  冰室與椎名也和一般人那樣,放學後會在圖書館呆一段時間,回家後也要花費大量時間複習。

  雖然轉學來的時間不算長,因為頭腦不錯以及平時的用功,椎名對大部分課程已經基本適應,卻唯有國文依然苦手。

  其他課程的話在美國讀書時多少有些接觸,唯有國文,雖然轉學前也做過很多準備,對常年生活在美國沒有日語語境的椎名來說多少有些困難。儘管比一般的課程花費的精力都要多,最近的一次小測驗卻都在及格線上下徘徊。國文老師雖然對她的用功也看在眼裡,但也旁敲側擊過幾次,明顯對她十分擔憂。

  距離期中考試已經沒有幾天,一心想要及格的少女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每晚都要挑燈複習到很晚,無奈不知是方法不對還是什麼原因,依然是成效甚微的感覺。

  這種狀況持續的時間不長,很快被冰室發覺。

  冰室之前也知道她國文不好的狀況,因為她一直堅持自己解決的緣故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時不時會幫她借筆記,或者偶爾給她一些複習的建議。

  終於在某一天的早餐時間,冰室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樣子,開口向她建議。

  「空,不要熬夜複習了。」

  「欸?」少年的眼神有些嚴厲,讓她怔了一下。

  「但是,不複習的話很難及格啊。」稍稍猶豫的,她慢慢開口,聲音有些怯生生的。

  冰室看了她半天,灰藍色的眼眸裡有些讀不懂的東西,卻有什麼冰封的東西瓦解了一般。

  「真是拿你沒辦法。」過了許久,他才歎口氣,有些無奈的笑笑,「那樣的話,我幫空補習怎麼樣?」

  「補習?但是阿室不是……」

  「我複習的已經差不多了。」少年很容易就能猜到她的想法,不等她說完就堵回去。

  「而且我不希望空一直做傷害自己身體的事,你明白嗎?」

  「……嗯。」椎名慢慢點點頭。

  冰室做這個要求的時候,眼神中的意味讓她無法拒絕。

  只是少年的想法,或許她依然還未到明白的時候。

  「謝謝阿室。」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拜託阿室了。」

  「不需要道歉的,空。」

  冰室的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右手伸出來,輕輕揉揉少女的頭髮:「真是好孩子呢,空。」

  椎名沒有抗拒,甚至連動都沒有動。

  她很喜歡,冰室這雙手的感覺。

  少年的手很大,因為常年打籃球的緣故手心有一層薄繭,動作卻格外溫柔。

  以及,觸感溫暖的過分。

  椎名自幼體寒,而這雙手,從小到大已經不知道溫暖過她多少次。

  補習的計畫是從今晚開始。

  雖然同樣是在美國呆過好幾年,因為比椎名早幾個月回來的緣故,再加上學習方法適當,冰室的國文成績基本算是不錯,給椎名補習已經綽綽有餘。

  晚飯後,椎名沒有一結束晚飯就紮進自己房間複習,而是依約去了冰室的房間。

  從前在美國時,冰室的房間她和火神都去過好多次,不同於火神那種除了籃球就什麼都沒有的感覺,冰室房間的東西雖然多,擺放卻很整齊。除了大量有關籃球的雜誌海報之類的,各樣的小說漫畫他也收藏過很多,都一一排列在書架上,沒有絲毫淩亂的感覺,正如少年給人留下的印象,幹練,卻容易相處。

  冰室之前似乎是在發呆的樣子,見椎名進門時嘴角勾起微笑。

  「空坐在這裡吧。」他指指旁邊空出的一把椅子,一邊起身收拾出複習需要的資料。

  「上次給你的複習筆記,都看過了嗎?」見少女坐好,他才開口問道。

  「嗯,但是還是有些不明白的。」

  椎名低頭翻開自己的筆記本,乾淨清秀的字體密密麻麻的爬滿,上面有用不同顏色的筆打下的標記,足見少女的用心。

  「很用心呢,空。」冰室笑笑,「哪裡不明白?」

  「這裡,古典文學的部分。」少女指指其中一處,「教材裡涉及的和歌,雖然查了很多地方,還是覺得不太理解。」

  「啊,是這裡嗎?」冰室接過筆記本,「這裡的理解,空好像有些偏差呢。」

  似乎是為了讓椎名能看的更清楚,他把身體向椎名靠近,少女也就能感受到,少年迫近的體溫與呼吸的溫熱,耳根一下子就開始泛紅。

  「空?怎麼了?」

  椎名走神只是一瞬就被冰室察覺,被喚回神志的少女只是偏過頭看了少年一眼就轉過頭。

  「沒事。」她按壓在書頁上的手因為緊張有幾分用力,「對不起,已經沒事了,阿室繼續說吧。」

  「是嗎?那就好。」冰室點點頭繼續講解,而椎名則強迫性的把心神放在冰室所講的內容上。

  與冰室已經認識這麼久,剛剛為何心臟像是突然漏掉一拍,她不敢去想。

  她低著頭,始終不敢去看冰室的眼睛。不知是否是錯覺,總覺得再看一眼,就會有什麼和從前不一樣。

  以及,心跳快的有些過分了。

  從七點開始,都是冰室為椎名補習的時間。

  冰室的時間安排很合理效率也很高,再加上方法適宜,僅僅是聽了一晚的講解,椎名卻覺得比她之前複習了那麼久都要效果顯著。

  結束了最後一部分內容的補習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大量的內容印入腦中,椎名對期中考試的信心明顯增加不少,卻在看到冰室略顯疲憊的臉色時歉疚感油然而生。

  「對不起,阿室。」她忍不住低頭道歉,「都是因為我……」

  「空不需要道歉的。」冰室打斷她的話,「我說過的吧,是我一定要給空補習的。」

  「但是……」

  「沒事的,空。如果是為了空的話這種程度完全不算什麼。」

  少年在說這句話時,聲音依然溫柔的心驚。椎名不敢抬起頭,更加不敢對上冰室的視線。

  冰室從來都是溫柔的,太溫柔了,永遠無條件的包容著她,反而讓她無所適從。

  她甚至會有錯覺,這樣的冰室,有一天會讓她溺死在這種溫柔中。

  因為太過溫柔,有點害怕會無法自拔。

  少女一直是沉默著,少年盯了她許久,慢慢開口:「空還有哪裡不理解的嗎?」

  「嗯?」椎名有一瞬間錯愕,抬起頭又低下去,「沒有了,已經都明白了。」

  「是嗎?那就好。」冰室微微放鬆一下,「我去倒杯水,空也要嗎?」

  「嗯。」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少女這才慢慢放鬆下來。

  右手覆在左胸口,心跳頻率太快,從剛剛開始就沒有停過。

  左手不由自主的撫上剛剛冰室用來給她講解的筆記,少年指間的溫暖觸感似乎還殘留著,溫暖的讓她貪戀。

  真是,太溫柔了,阿室。

  放鬆下來的後果就是,連日來熬夜複習造成的疲憊感佔據身體。椎名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在桌上,頭枕上手臂,困倦的感覺立刻佔據了大腦。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少女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模糊的視線裡浮現的正是少年的輪廓。

  真的是很漂亮的人呢,阿室。

  不管是頭髮還是眼睛還是那顆淚痣。

  最後殘存的一絲意識也隨著困倦感被抽離,椎名合上眼,完全的沉入夢境。

  剛剛放下水杯的冰室,嘴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無奈微笑。

  真是的呢,空,居然在這裡睡著了。

  他小心翼翼的扶住少女,試圖把她抱回房間。少女卻像感覺到有什麼不適,輕輕皺眉,身體則倒在他懷裡。

  心跳驟然加快,冰室的身體一僵,有什麼像是從大腦抽離。

  懷裡的少女,睡態安然。

  她本來就是很漂亮的女孩子,更何況在他心裡還是那樣特殊的一個存在。

  冰室的動作僵硬了許久,低下頭,距離一點一點的拉近,最後,輕輕觸上少女的唇。

  只是如蜻蜓點水般的動作,卻讓少年如此緊張。

  這樣也好吧,空。

  哪怕只是這樣,也讓我放縱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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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冰室辰也ソ場合

  秋田的冬季,比其他地方來的早。轉眼已從夏季至冬,氣溫驟降,因著秋田靠北的地理位置,時而會飄起雪。

  總有些東西隨著季節變化,比如少年的冬裝與手套,少女的長靴與圍巾,比如說教室裡時隔一年後再次開始使用的供暖設備,比如說老師在上課前總要感歎一句今天也是這麼冷啊。

  但是也有些東西是不變的,比如日復一日少年溫柔的一聲早安與少女沉靜的一聲晚安,比如每日在籃球館看著少年打籃球的少女,又比如,少年與少女隱秘的甚至連他們自己都無法完全察覺的心意。

  WC將至,與遠在東京某個成立不過兩年的籃球部一樣,陽泉高校籃球部也在緊張的備戰中,即使在IH上取得過第三名的成績,也沒有人敢有絲毫放鬆,從監督到隊員,無一不以冠軍為目標努力著。

  冰室接到阿列克斯的電話是在某個晚上。

  算起時間的話美國那邊應該是早上,阿列克斯的聲音聽起來充滿朝氣,和她本人一樣總會讓人幹勁十足。

  但此時的冰室不是這麼想。隔壁房間的椎名已經睡下,考慮到這些他刻意壓低聲音。

  「所以說,阿列克斯到底有什麼事?」

  「真是不近人情啊,辰也,我不過是想關心一下辰也的狀況。」金髮女人頓了頓,「還有小空的。」

  在美國的時候椎名就和阿列克斯是鄰居,相識多年,阿列克斯對少女的關心並不比對她的兩個徒弟少。

  冰室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狀況什麼的……我們都不錯啊。」

  「我們啊……怎麼,辰也終於對小空出手了?」

  「好了吧,阿列克斯,開玩笑也不要拉上空。」冰室打斷對方的玩笑話,「切入正題吧,你不會只是為了和我開玩笑才打電話的吧?」

  「呀~~被發現了?」阿列克斯收起調笑的語氣,「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聽說日本那邊高中生的WC要開始了,想想如果是辰也,應該也會去的吧?」

  「是這樣沒錯,不過阿列克斯又是從哪知道的?」少年反問了一句,答案卻早已了然於心,「沒猜錯的話,是老虎吧?」

  「呵呵,這麼容易就被猜到了……」阿列克斯乾笑兩聲,「辰也你,在日本見過老虎了?」

  「是這樣。」

  畢竟是自己的師父,對方的想法早已經猜透,冰室不由的苦笑:「阿列克斯,可以不要繼續說下去嗎?」

  一陣沉默,冰室似乎聽到話筒那端的一聲輕歎,金髮女人給這次對話收尾。

  「別忘了小空也一直關注你的事,至少不要讓她太擔心吧。」

  電話掛斷,太平洋那端那名金髮女人的話已經聽不到。冰室緊緊握住話筒,一陣發呆。

  椎名是什麼樣的想法,他自然比誰都清楚,只是一直以來那名少女因為種種顧慮沒有提起,他也像欺騙自己一般沒有面對。

  椎名空關心著冰室辰也,卻也關心著火神大我。

  她比誰都希望著,這兩個和她一起長大的少年有一天能夠和好,就像當年一樣。

  但是,我希望你是我的啊,空。

  一直想著這個電話,冰室一整夜沒有睡好,第二天自然被椎名看出端倪。

  少女的表情依然冷冷的樣子,眼神卻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自然是不敢向椎名提起昨晚那個電話,冰室儘量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椎名見他執意不說也沒有再追問,只是叮囑了他兩遍,有事一定要告訴她。

  從來不多說話的她,這件事上卻說了兩遍。

  少年表面應承,內裡卻是一陣苦澀。

  這樣的你,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該有多好。

  接下來的一整天,冰室的頭腦都被那個電話佔據,一向在學習上很認真的他少見的走了神,即使到晚上的訓練也沒有收回心思。

  異樣的感覺很快被隊友察覺,畢竟對於平日嚴謹的冰室來說,今天的失誤實在太多。荒木雅子生氣之餘有些納罕,也就自然而然的轉頭去問坐在她身邊的椎名。

  只是這一次,連椎名也不知道冰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少女抿著嘴唇,蒼藍色的眼睛裡滿是憂慮。荒木雅子見狀,也不敢過問太多。

  不過就算身為主力之一的冰室狀態不佳,整體的訓練進度也不能因為他一個人放緩。熱身已經結束,今天與前幾天一樣是進行5 on 5的練習。

  籃球在眾人之間被搶奪,鞋子擦過地面的聲音、籃球入筐的聲音、交換戰術的聲音、喝彩聲不斷,即使只是普通的練習也看得出其緊張程度。

  又是快傳,球就要落到冰室手中,另一名少年立刻上前試圖搶斷,冰室的反應卻像慢了一拍,少年撞上來,一個重心不穩,兩人同時倒在地上。

  社團活動時間接近尾聲,大部分學生已經離校,空蕩蕩的校醫室內除了醫生就是冰室辰也,以及緊跟在他身邊的椎名空和荒木雅子。

  好在冰室的傷並不重,修養兩三天就可以痊癒,荒木雅子聽到這樣的結果才算松了一口氣,卻在看到他身邊的少女時忍不住又皺起眉——比二人都年長的她自然看得出來,能讓冰室在訓練中分神的事,十有八九是和椎名有關。

  「既然這樣,冰室你這兩天就好好休息吧,訓練就暫時請假好了。」她又瞟一眼旁邊帶著擔憂神色的椎名,「還有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調整一下情緒吧,畢竟WC就要開始,陽泉也少不了你。」

  荒木雅子繼續去負責籃球部的訓練,受傷的冰室與椎名則徑直回家。

  冬季的白晝短的出奇,回家時天已經全黑。路燈有些昏暗,少年與少女的身影被拉長。

  天氣很冷,椎名忍不住拉緊圍巾,這個小動作立刻引起冰室的注意。

  「很冷嗎,空?」

  他下意識的想要握住椎名的手,對方卻後撤半步避開,眼睛卻盯著他的手腕。

  冰室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給出一個寬慰的笑容。

  「沒事的,空,醫生也說過只是小傷的。」

  冰室一邊說著一邊試圖證明一般抬起手腕,卻被椎名先一步按住。

  少女的手觸感冰涼,手指白皙柔軟,按在冰室手腕上的力道不大卻仍讓他驚訝了一下。

  「阿室,別再受傷了。」椎名低下頭,聲音很輕,「我很擔心。」

  冰室略有驚愕的看著椎名——他知道她性格內向,從來不會主動和人接觸,從來都是他護著她試圖著與她接近,卻不想椎名這一次會如此反應。

  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空。

  真的會忍不住啊,說出喜歡你這句話。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和我的距離接近哪怕一釐米。

  冰室輕輕撥開椎名的手,未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把她納入懷裡。

  這個動作太過突然,少女一驚,隨即試圖掙扎,卻被少年更加用力的攬住。

  「別動,空。」

  冰室安撫著懷裡的椎名:「拜託了,別動。」

  習慣性的聽從對方的話,椎名安靜的倚在冰室懷裡,對方的體溫立刻隔著衣服侵入身體。

  ——很溫暖啊。

  ——阿室,明明是冷的像冰的名字,感覺卻很溫暖啊。

  ——好像,對這種感覺很依賴啊。

  察覺到少女的身體的些微變化,冰室更加用力的擁住少女,力大到想要把她揉進懷裡。

  太喜歡你了,空。

  哪怕一次也好,請讓我任性一下吧。


第8章 椎名空ソ場合

  冰室的傷其實不算嚴重,休息過三四天訓練就可以照常進行。只是椎名經過此事後再也放心不下,不僅僅是在冰室受傷的那幾天,之後的日子裡她也包下了全部的家務,生怕冰室一個不小心會再次受傷。

  平日性格溫和少言的少女,為此少見的和冰室僵持了一晚才最後得到對方的應允,雖然時間僅限在WC結束之前。

  一直關心著冰室的椎名比任何人都清楚籃球對冰室的重要性,卻唯獨有一點不知道——她不知道,知曉這一切的少年,欣喜之餘是怎樣的苦澀。

  你知道我的一切,卻唯獨不知道我喜歡你。

  明明是如此接近的距離,卻因為少了一句話而如此遙遠。

  我無比希望著與你再靠近一些,卻又擔心說出那句話就再也無法保持這樣的關係。

  空,你總是讓我如此為難。

  阿列克斯的那個電話冰室沒有和椎名提起過,當時所引起的煩亂不安的情緒也隨著時間慢慢被沖淡。畢竟相比其他事情來說,眼下WC的備戰才是重點,由夏至冬半年的訓練,陽泉已經蓄勢待發,只待東京的戰場拉開帷幕。

  WC開始前夕,椎名卻先冰室一步去了東京。

  邀請她同去的是文學社的社長淺倉愛理,理由是東京最近有一次大型書展。文學社成員本就不多,所以彼此之間相熟識是很容易的事,再加上愛好相同,社團內部成員的關係極好,這次的邀請也就在情理之中。

  冰室知道這個消息時並未加以阻攔,只是椎名本人有些猶豫——雖然這次書展機會難得,但若是把冰室一個人留在秋田,她多少會覺得擔心。

  「空不用擔心我的。」

  自然是知道少女心中所想,冰室寬慰道,「空回來日本之前我也是一個人,但是也沒什麼問題不是嗎?」

  「但是,WC要開始了……」

  後面的話不用說冰室也明白,椎名無非就是擔心冰室一人時會不小心受傷。

  「放心好了,我也想出戰WC,當然會小心不讓自己受傷,而且這種事幾率本就很小啊。」冰室再度補充道,「倒是空那邊,既然是前輩的邀請,拒絕掉很不好吧?而且空很想去的不是嗎?」

  冰室的這句話戳中椎名的心思,少言寡語的她唯一屬於自己的愛好就是讀書,難得的機會她確實不想錯過。

  「既然空沒辦法決定那我替你決定好了。」冰室把手放在椎名手上,「不用擔心我,空安心去就好。」

  椎名的東京之行計畫在WC開始前的某個週末。她本身就是很擅長照顧自己的類型,再加上有前輩同行冰室自然沒什麼不放心,只是依然會因為那一點點私心泛起苦澀。

  希望你能和平常的女孩子一樣有自己的愛好有自己的朋友,卻又不希望你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即使說出希望她去的話,冰室也無法忽視掩藏在心裡的自私,更何況在東京還有他最不希望她看到的那名少年。

  東京的書展果然如預期的一樣,圖書的種類品質都屬難得,前來參觀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儘管椎名並不喜歡這種人很多的場合,卻因為有淺倉愛理等人相伴,實際的狀況也沒那麼糟糕。

  從上午開始到晚上結束,椎名等人接連逛了幾個小時買到不少心儀已久的書,直到天黑才察覺到肚子餓,這才在書展場館附近的隨便找了家文字燒店準備解決晚飯。

  這裡算是東京的繁華地帶,店裡人來人往。椎名他們的菜剛上又聽到開門聲,緊接著就是幾名少年中氣十足的「打擾了!」

  椎名不經意間抬起頭,視線立刻滯住:「……老虎?」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那幾名身著運動服的少年聽到,其間有著火紅色頭髮的少年聞聲立刻轉過身,看到她滿臉都是驚訝。

  「椎名你……你怎麼在這?」火神指著椎名連話都說不清,「你不是應該和辰也一起住在秋田的嗎?」

  相對於火神的不淡定,椎名和平常一樣沒有什麼表情:「東京有書展所以來了。老虎呢?」

  「因為剛剛有比賽啊,離這裡不遠。」

  和身為豪門的陽泉不同,還只處於起步階段的誠凜想要進軍WC,還有不算輕鬆的一段路要走。

  「喂,火神你磨磨蹭蹭什麼呢?!」日向走過來正要拍拍火神的背,卻在這個動作之前注意到他面前的陌生少女。

  「欸?這女生是誰啊火神?你認識的人?」

  「欸欸?火神居然也會認識女孩子嗎?」小金井聞聲立刻湊過來,「嗚哇長的很可愛啊,火神你和人家女孩子到底什麼關係?」

  「別說的那麼奇怪啊!」火神立刻急躁的解釋起來,「只是在美國時候認識的朋友啊!!」

  「喂,你們幾個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打擾人家做生意啊!」相田麗子走過來立刻看明白這邊的狀況,拉走日向和小金井的同時順勢丟給火神一句話,「我們吃東西還要好一會兒,既然火神君遇到老朋友可以多聊一會兒,算是給你個特例喲!」

  「啊啊,謝謝監督!」

  而椎名那邊,淺倉愛理等人也對她報以理解的笑容,順勢把其中一張兩人的桌子讓給他們。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短,火神依然不怎麼擅長應付椎名,對方少言寡語又面無表情,除了冰室極少有人能明白她的想法,這讓這名平時就毛毛躁躁的少年十分犯難。

  「那個……」

  「老虎也在為WC準備嗎?」未等火神想好該說什麼,這一次椎名少見的開口。

  「啊,是這樣。」暗自松了口氣的同時,火神立刻注意到對方的用詞,「也是指……」

  椎名點點頭沒有說話,這一次火神倒是難得猜到了對方的想法。

  雖然交流不多好歹也是相處多年,眼前的少女與冰室之間的羈絆他多少能明白,也自然明白,她是怎樣希望著這兩人能像當年那樣再以兄弟的名義一同出現在球場。

  想起暑假時候見的那一面,火神不由的重重歎口氣:「抱歉,椎名,那種事……」

  「老虎不用道歉,我知道的。」椎名打斷火神,抬起頭來,蒼藍色的瞳孔中能看出微微的波瀾。

  她明白她所希望的不過是種任性,也自然不可能強求對方就如她所願。

  「阿室也在努力訓練。」她想了想,繼續說道,「所以下次見面,老虎會全力以赴的吧?」

  使得兩人最終分道揚鑣的那件事前因後果她都很清楚,雖然不希望這樣的結果,她也明白冰室的想法,孰是孰非,她自然能分清。

  那段歷史雖然令人不快但火神已經可以好好面對,聽到椎名的問題自然而然的重重點頭,眼神裡的意味堅定:「那是當然的,下一次我可不會輸。」

  「那樣就好。」

  椎名輕輕點頭,隱藏在心裡的另一個擔憂卻爬上心頭,使她放在桌下相互交叉的手不由的暗暗用力。

  「那……就算不做兄弟了,老虎還願意把阿室當朋友嗎?」

  這個問題讓火神抓著筷子的手滯住,抬眼看看少女,眼神中仍未散去的擔憂不難讀懂。

  「那個,該怎麼說呢……」火神抓抓頭髮,一時不知該如何措辭。

  「那個,怎麼說教我打籃球的也是辰也,而且都認識了這麼多年,也不是說斷就斷了的,所以……」

  「所以?」

  「所以說別這麼擔心了。」火神有些心虛的瞟了一眼窗外,「那傢伙的話,也不希望你擔心吧?」

  椎名低下頭,嘴角微微牽動,勉強扯出一絲笑意,對火神的話稍稍感到寬慰,卻也沒能消減矛盾與苦澀。

  她是真真正正希望著這兩人能如當年那般和好如初,卻也自知自己沒有這個能力。不管是對冰室還是對火神,她最終什麼忙也沒能幫上。

  誠凜的一干人很快解決了晚飯離開,目送著那群少年與夾在其中唯一一名幹練的少女,椎名能夠清楚的看明白,如今的火神,也有了一群強有力的能和他並肩戰鬥的同伴。

  或許,這樣也好吧。

  淺倉愛理那邊的幾人在誠凜一干人之後很快解決了晚飯。結帳的時候,椎名一直盯著外面發呆,直到淺倉走過去用手在她眼前晃晃才回過神來。

  「怎麼,不舒服嗎?」淺倉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不是。」她搖搖頭,「只是想回去,早點見阿室。」

  見到火神後,這個想法無比的迫切。

  明明離開不過一天,卻比什麼時候都迫切的想見他。

  就好像是想要告訴他,我會在你身邊,一直一直陪著你。


第9章 冰室辰也ソ場合

  椎名空回到秋田的時間是晚上八點鐘,坐電車回家不出意外需要半個小時。

  冰室辰也結束訓練到家的時間是晚上六點鐘。

  許多天后的第一次,他是一個人回到家,一個人推開門,一個人隨便加熱了一份便當草草解決了晚飯,然後,靜靜的坐在沙發上。

  椎名來日本之前他同樣是以這種方式度過,卻沒想到在對方陪伴自己那麼久後,只是一日的分別,就這樣難以忍受。

  呵,我這是上癮了嗎,空?

  如果告訴你,該讓你怎樣對我負責?

  滴答,滴答……

  秒針的聲音在房間回蕩,時間像是故意在房間內踟躕,指在7上的時針,遲遲不滑向8。

  冰室目不轉睛的盯著時鐘,第一次的,無比迫切的希望時間再快一點。

  現在的空在做什麼?應該已經坐上新幹線了吧?與前輩們一起,應該不會覺得無聊吧?是在與前輩聊天還是安安靜靜的看著窗外發呆?

  真是無比奇怪的事,平常椎名在家時,他也不過是該忙什麼就忙什麼,椎名不來打擾他,他也很少去打擾椎名。但是只是一日的分別,整個人腦子裡想的都是那名少女,她的每一個表情,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在這時候在大腦中一遍遍重播。

  窗簾沒有拉上,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對面那幢公寓樓,每一扇窗戶的燈都是無比明亮,冰室甚至錯覺能聽到他們的歡笑與交談。相比那些溫暖的燈光,室內泛著微微藍色的光線有些冰冷。

  很想念你啊,空,即使只有一天也會如此想念。

  時針終於滑到8的位置,分針也在悄無聲息的移動,冰室不動聲色,心跳加速。

  砰砰——砰砰——

  不過半個小時卻無比難熬,他把手按在左心房,節奏劇烈的連自己都被嚇一跳。

  屋子裡太過安靜,外面的腳步聲也就格外明顯。

  可以聽出是刻意放輕了腳步,極熟悉的聲音讓冰室立刻把視線從鐘錶轉向門。

  鑰匙轉動門鎖,發出哢拉哢拉的聲音,接著就是少女一聲柔柔的「我回來了」。

  冰室整個人瞬間從沙發上彈起,卻立刻想到這樣或許太過激動,好在椎名正低著頭換鞋才沒有注意他,他微微松了口氣。

  還是擔心會被看出來,這樣異樣的情緒。

  深吸一口氣,冰室調整出和平時一樣溫潤如玉的笑容。

  「歡迎回來,空,玩的開心嗎?」

  「嗯,買了很多書。」

  椎名把剛剛放在地上的紙袋抱起來,冰室立刻上前接過去。

  「很沉啊。」

  書的重量讓他忍不住感歎一句,少女立刻流露出歉疚的意味。

  「對不起,因為都喜歡就忍不住……」

  「空不需要道歉的,喜歡就好。」

  他止住少女道歉的話,一邊安置好那幾本書一邊抬頭繼續話題。

  「很累嗎?要不要早點休息?」

  「唔……還好……」

  「哦,是嗎?那就好。」他點點頭,「我去給你倒杯茶吧。」

  正要轉身,卻發現少女僵持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立刻察覺了少女的不正常。

  「怎麼了,空?」擔心的情緒毫不掩飾的表現在臉上,他立刻上前幾步把手按在椎名的額頭上。

  「身體不舒服嗎?還是有什麼別的?」

  「阿室,」椎名開口,聽得出是帶著猶豫,她說的很慢,「我今天,遇到老虎了。」

  還未放下的手停滯在半空中,冰室能感覺到自己的表情一定不正常。

  「啊,那還真巧呢。」

  即使刻意掩飾,情緒還是通過聲音流露出來。椎名的眼神裡立刻添了幾分歉疚,還有就是,難過。

  「真巧呢,空,東京明明這麼大……然後呢?聊了什麼嗎?」

  不對,不是這樣的……

  語氣刻意的輕快,內心蔓延出的情感卻截然相反。

  之前一直在逃避著的問題,就這樣被暴露被撕裂,一時間難以接受。

  我希望你是我的啊,空。

  我不希望從你口中聽到任何其他人的名字,特別是那個人還是火神。

  「阿室……」

  少女的聲音低沉,她咬著嘴唇猶豫再三,明知道他不希望聽到的話還是脫口而出。

  「阿室你,不能再和火神做兄弟了嗎?」

  「……空,在說什麼啊。」內心如翻江倒海,即使刻意壓抑也不難聽出聲音裡的顫抖。

  「空不是早就知道的嗎?我和老虎的那個約定?」

  「但是,但是……」

  不善言辭的少女用力抱住自己的手臂,「老虎他,還是很喜歡阿室的,阿室真的一定要這樣嗎?」

  「……」

  不知如何作答,冰室一陣沉默,引的椎名更加慌亂。

  「我真的希望阿室能再和老虎做兄弟的。」她抬起頭,不再是平時平靜的表情,極難得的帶了幾分慌亂,「真的不可以了嗎,阿室?」

  「呵,為什麼是空呢。」

  沉默了好半晌,椎名聽到冰室慢慢開口,聲音低沉,帶著她從來沒有聽過的、一時有些無法理解的情緒。

  「阿……阿室……」

  她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神情驚滯,幾乎說不出話。

  「誰都好,為什麼是空呢?」

  冰室灰藍色的瞳孔倒映著椎名的臉,眼睛裡的神色滿是憂傷。

  「為什麼偏偏是空,一定要說出這種話?」

  「但是,阿室……」

  「我喜歡你啊,空。」

  持久壓抑的話終於說出口,所有的情緒都不需要再克制。

  「我喜歡你啊,不希望聽到你說出別人的名字,你明白嗎,空?」

  一瞬間的信息量過大,椎名的大腦瞬間成空白。冰室的眼睛裡包含的感情太多,溫柔、疼惜、痛苦……她甚至錯覺就要沉溺於這樣的眼神中。

  「阿室……」

  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裡,只叫出少年的名字,卻被對方的手指按在嘴唇上。

  「不要說出來,空。」

  很奇怪,冰室明明是微笑的表情,眼神流露出的卻是悲傷。

  「不要說出來,空,我什麼都不想聽到。」

  不想聽到你的回答,不想知道你的想法。

  你只要知道我喜歡你就夠了,足夠了。

  即使是掩耳盜鈴的方法,我也傻子一樣的選擇這樣做,所有的願望不過是就這樣繼續下去。

  就這樣當成什麼都沒發生,而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只要這樣就好,請允許我自欺欺人的當做,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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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椎名空ソ場合

  ——我喜歡你。

  ——非常喜歡。

  ——比你能想像的還要喜歡。

  喜歡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椎名空怔怔的看著冰室辰也,蒼藍色的瞳孔滿是震驚。

  ——喜歡,嗎?

  長相清秀的椎名,從小到大並不是沒有遇到過追求者,只是性格淡漠的她向來只以一句「抱歉」結束這樣的關係,也並沒有體會過,喜歡到底是種什麼感覺。

  那麼這一次,又該怎麼回答?

  如果是一般人只要拒絕掉就好,但是冰室不一樣。

  不一樣,到底是哪裡不一樣?

  第一次察覺到這個問題把椎名嚇了一跳,卻無論如何找不到答案。

  那之後的幾天,所有的一切完全變化。

  冰室辰也與椎名空之間的對話減到最少,大都不過是非說不可的日常問候。雖然冰室仍然會照常負責早飯椎名也照常負責午餐便當,兩人也依然常常一起回家,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他們的樣子並不正常。

  已經有多少天過去了,椎名不敢直視冰室的眼睛?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WC開始冰室去東京。

  那一天陽泉的訓練還是照常進行,只不過比平時多了更多的緊張與鬥志。那一天椎名空最後一次去看了冰室的訓練,然後最後一次一起回家一起吃飯,最後一次道聲晚安,關上房門,椎名對著冷冰冰的門板輕輕吐出一句話——

  「阿室,要加油。」

  她不知道,此時的冰室就站在她房間的外面,灰藍色的瞳孔裡,欣喜與憂鬱相摻雜,眼角下一顆淚痣美的驚人。

  他說:「再見了,空。」

  第二天早上,椎名起床,已經不見了冰室的身影。

  桌子上擺著早點,碗盤上蓋著保鮮膜,還微微有些熱度,只是準備這一切的少年,已經踏上奔赴東京的旅程。

  怎麼辦,有點難過。

  平時總在身邊的冰室現在已經離開,椎名突然發現,這是來日本以後她第一次一個人,第一次覺得,一個人在日本會這麼害怕。

  阿室,想見阿室。

  這幾天,椎名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冰箱裡準備了足夠的食材,她不需要擔心吃飯的問題。前幾天買的書整整齊齊的擺在書架上,她卻沒心情去看。一個人窩在床上,滿腦子都是冰室。

  接到阿列克斯的電話是在冰室離開幾天後。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想了想還是按下接聽,耳邊那個熟悉的極富成熟意味的女性聲音,她立刻明白是誰。

  「啊啦,終於找到小空了呢。」

  「阿列克斯,你怎麼……」

  「我在日本喲,而且在東京。」阿列克斯聲音輕快,「話說回來,小空居然沒來嗎?我還以為你一定會來看辰也的比賽,真是遺憾啊~~」

  比賽……嗎?

  冰室辰也與火神大我的名字同時出現在腦中,這讓少女忍不住抓緊床單,不長的指甲隔著布料摩擦皮膚,一陣疼痛。

  「說起來,今天的比賽,是辰也的隊伍和老虎的隊伍。」提到這兩個名字,阿列克斯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小空不來看看嗎?」

  ——終究還是碰上了嗎?這場躲不過的對決。

  再次想起冰室那天所說的話。

  他並不希望她看到的,那名看似完美的少年,他根本不希望自己摯愛的少女看到自己糟糕的一面,不希望她看到他嫉妒著火神大我的才能。

  「我……」本來就不善言辭的椎名更加吞吞吐吐,「阿室他,應該不希望我去。」

  「又是辰也嗎?」阿列克斯輕輕笑笑,「怎麼,小空和辰也吵架了?」

  「不是,不是吵架,只是……」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椎名哽住。倒是那邊的阿列克斯已經猜到了一切——她畢竟是比他們都要年長的女性,又同這兩人認識了這麼多年,自然能明白的更多。

  「但是我還是認為小空該來看看,畢竟你也是看他們兩個打球這麼多年的人。」阿列克斯頓了一下,「而且還是一直看著辰也的人。」

  ——一直看著……嗎?

  ——我是這樣的嗎?

  像是被戳破了心事,椎名有些慌亂:「不是,但是我……」

  「辰也嘴上說不希望你來只是他認為,在我看來你是非來不可的人。」阿列克斯加重語氣,「來吧,小空,來了就能明白一切了。」

  「比賽就要開始了喲。」

  像是受到蠱惑,一向淡漠的椎名空第一次如此果斷。

  從秋田到東京,乘坐新幹線大約4個小時。路線在上一次去東京就已經記清楚,獨自一人的少女,第一次不再恐懼於人潮湧動的車站與陌生的城市,隻身前往東京。

  如約定那樣,阿列克斯就在場館外等她。迎上椎名,金髮女人習慣性的把臉貼近,卻被少女先一步用手臂隔開距離。

  「不行,阿列克斯,阿室會不高興。」

  「呵,還是想著辰也那小子啊。」阿列克斯無奈的聳聳肩,「算了,已經開始了,進去吧。」

  「嗯。」椎名點點頭,跟隨在金髮女人身後,走進了那個有著讓她最擔心的兩個人的籃球場。

  這場比賽所包含的意味太多,矮個子的藍發少年在這場比賽中向自己曾經的隊友證明自己的籃球,拼搏到第二年的少年們期待著一起贏下這場比賽登上頂峰,這一切椎名並不知道,她所牽掛的只有,那名火紅色頭髮老虎一般的少年能否拼盡全力,同他的兄長一決勝負,以及,結果出現以後,他們還能否保留下曾經的感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誠凜與陽泉的分差依然咬的死死的。遠遠看著記分牌的少女緊緊抱著手臂不敢錯開視線,直到比賽已經接近尾聲,最後一次暫停,她所熟悉的冰室辰也抓住紫原敦,眼淚與汗水混雜在一起。

  阿室……哭了?

  她所熟悉的,雖然有點冰冷卻總是對她微笑著的冰室辰也居然……哭了……

  不,並不意外的,因為她知道他有多喜歡籃球。

  但是看著這樣的冰室,滿滿的,都是心疼。

  不要哭啊,阿室。

  不然我也會難過啊。

  從未有過的心情蔓延開來,直到比賽再開椎名才突然驚醒,她一直看著的,是冰室——從前總是看著冰室與火神的她,剛剛眼裡有的,只有冰室。

  希望這是一場精彩的比賽,希望雙方都拼盡全力,但是她所不願承認的那點私心依然不可以被忽視——她希望,冰室能贏。

  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這樣的情感,椎名把手按在胸口,心臟的跳動,比從前哪一次都劇烈。

  我大概……不,一定,是喜歡阿室的吧。

  不只是籃球,不管什麼時候什麼情況,都願意去看著他,也希望被他看著。

  平日冷靜的少女,第一次,把所有的感情都寫在臉上。阿列克斯站在她身旁,嘴角彎起,露出笑意。

  呵,還真是個麻煩的小鬼。

  哨聲響起,比賽終了,陽泉最終還是輸給了誠凜。不過拼盡全力的雙方都不得不承認,這是場精彩的比賽,他們彼此都沒有遺憾。

  看到這個結果的椎名心情不免沉重一下,不過比起這些,她還有更加需要擔心的事。

  那名少年,有些事無論如何要傳達給他。

  不管結果如何,比賽終於落下帷幕。原本還有些急躁不安的心情現在終於沉澱下來,雖然稍稍遇到一點意外,冰室終究還是向自己的師父道過歉。獨自一人返回,本以為一切就到此為止,卻不想在路上遇到最讓他意外的人。

  冰室的臉上寫滿驚愕:「空?」

  少女一步一步向他走進,最後停留在他面前。

  「我有話要對阿室說。」她抬起頭,許多天以來第一次好好注視著冰室的眼睛,「我喜歡阿室。」

  突然來到的少女已經讓冰室足夠驚訝,她的這句話更加讓他反應不過來,剛剛冷靜下來的頭腦再次陷入混沌,好半天才整理好情緒。

  「空……」念著少女的名字,冰室嘴角的笑意,喜悅與苦澀摻雜在一起。

  「這樣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這樣的我,表面光鮮內裡卻懷著醜陋嫉妒心的我,想要被你喜歡卻抱著自卑的我,你果真願意喜歡嗎,這樣的我?

  「我喜歡阿室,喜歡就是喜歡。」

  抬頭注視著他的椎名,表情無比認真,蒼藍色的眼眸靜如湖水,一眼就可以倒映出少年的一切感情。

  「我喜歡阿室,不管什麼樣的阿室我都喜歡。」

  因為喜歡你,所以會喜歡你的一切,乾淨與骯髒,美與醜,不管是哪一面的你,都會無條件喜歡。

  少女蒼藍色的瞳孔無聲的訴說著這一切,無比堅定,打破少年的所有顧慮。

  「我……很高興。」良久,冰室才吐出這一句話,聲音帶著點顫抖。

  「真的非常高興,空。」

  少女的身體被一雙手臂納入懷抱,冬季如此寒冷,這個人的溫度卻無比溫暖。

  「謝謝你,空。」

  耳邊是少年呢喃著自己的的名字,聲音略微低沉,下一秒嘴唇被堵住。

  冰室儘量讓自己的動作溫柔,卻掩飾不住情感的釋放。椎名只覺得呼吸被掠奪,耳根開始發燙,一雙手不由自主的拉住冰室的衣襟。

  但是,味道好甜。

  「喜歡你,空,一直都喜歡你。」

  低沉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椎名的感覺裡比什麼都好聽。從未有過的激烈情緒衝擊著身體,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話。

  「我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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