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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Psycho-Pass)漸息》作者:偽不然【完結】短篇。

《(Psycho-Pass)漸息》作者:偽不然【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5701個瀏覽者
文案:

PP裡常守朱的朋友船原雪死的那集對我觸動挺大,我很可憐那個少女。
還有狡噛慎也那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人格魅力,我很敬佩。
我其實挺支持槙島聖護的,如果這個作品從他的角度出發的話,可能也別有一番討論吧。

我在這文裡想塑造一個新的船原雪,連形象都會不一樣的船原雪,給她完全不同的人物性格,再發展成新的故事,有不同的結局。
不過,最經典的部分還會延續。
總之,繼承的就只有名字還有和朱的朋友關係。

內容標籤:
搜索關鍵字:主角:船原雪,狡噛慎也,槙島聖護,常守朱 ┃ 配角: ┃ 其它:psychopass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柏拉圖

  「為著品德而去眷戀一個情人,總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

  船原雪喜歡常守朱這個朋友,喜歡與常守朱一起共度的週末時光。

  常守朱所描述的世界,是船原雪從未領會過的、對她有著致命吸引力的世界。

  常常暗自神傷,為什麼自己無法在公安局工作。

  依照著巫女系統的選擇,成為一個令人噁心的肉體勞動者。

  打扮著,狂歡著,平凡著,頹廢著,墮落著,痛苦著,撕扯著。

  聽著常守朱抱怨卻不失自豪的話語,船原雪假裝著揶揄,假裝著慶倖。

  和自己比起來天差地別的常守朱,獲得了船原雪最大的追求的常守朱,沒有資格抱怨。

  由開始的羡慕,到漸漸燃起的嫉妒,卻又忍不住奢求更多,想知道更多,想從常守朱那裡瞭解到更多員警的事情。

  病態地執著。

  只是聽著,船原雪就會覺得快崩潰了。

  天知道,船原雪有多喜歡員警這份職業。

  舉目無親的船原雪,是在巫女系統的調配下,有了生存的住所,有了溫飽的食物,有了保暖的衣服。

  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有了為之舍生的意志。

  什麼都沒有的船原雪,只有巫女系統。

  生活毫無憂愁的常守朱是無法理解的吧,常守朱的色相一直清澈。

  而船原雪總是在危險的邊緣。

  只有臣服于巫女系統,才有未來。

  船原雪無法想像,沒有巫女系統的世界會是怎麼樣。

  船原雪感激不盡。

  沒有興趣打聽原本世界的生存方式,因為船原雪只相信巫女系統。

  船原雪是巫女系統的信徒。

  船原雪想作為一名為巫女系統而奮鬥的員警。

  在這個社會,只有公安局和厚生省才有資格握著巫女系統賜予的矛,刺穿古老陳舊的盾,創造更加理性民主的智慧。

  即便巫女系統判定自己為肉體勞動者,船原雪仍然毫無怨言。

  對員警的嫉妒,不會動搖自己的信仰。

  對常守朱的嫉妒,不會動搖她們的友情。

  ----------

  2112年5月4日

  今天的常守朱,有些不一樣。

  常守朱開始有節制地說起了她的部下。

  船原雪知道,常守朱那可愛的小性子又暴露無遺了。

  常守朱已經很努力地避免了機密話題,挑了那些日常的生活向船原雪傾訴。

  船原雪想為今天做個留念,因為公安局的大大小小的事務是不能隨意透露的,即使是人員分配,也容不得半點閃失。

  那個經常使喚常守朱的部下,出現得最多。

  看來常守朱和他的關係不錯。

  船原雪也向常守朱說了自己的近況,毫無生機,黑暗不堪。

  但是船原雪不會因為這些就被打敗,船原雪要努力認真地活下去,見證這個世界的分分秒秒,見證巫女系統的聖潔。

  船原雪正聽得起勁時,常守朱接到了命令,必須立刻趕去公安局。

  船原雪向常守朱笑了笑,擺擺手,用挖苦的語氣叫常守朱記得,下個週末要由她請客。

  常守朱回了一個無奈的眼神,跑開了。

  自從常守朱進了公安局後,船原雪與常守朱能夠自由閒聊的時間越來越少,這不免讓船原雪有些許的失落。

  船原雪不知從哪個瞬間開始,會期待從常守朱嘴裡聽到那個愛使喚人的部下的消息。

  那部下是常守朱敬佩的人。

  船原雪也能感受到自己從常守朱的隻言片語中,對部下產生了濃濃的敬意。

  敏銳大膽的洞察力,毫無破綻的分析力,迅猛果斷的行動力。

  這簡直是船原雪最最嚮往的員警形象。

  很好奇,部下的樣子。

  ----------

  2112年6月13日

  船原雪每每下班後總會去與自家相隔甚遠的一條偏僻小道上散心,目的地大多時間都是一家破舊的書店。

  在巫女系統掌握社會的今天,船原雪認可的為數不多的「舊社會」產物之一大概就是書本的存在了。

  然而也不容樂觀,船原雪尋找了很久,才在茫茫商業電子堆積的街道中發現了這一家書店,沒有全息投影(hologram),只是散發著老舊氣息的小房間。

  船原雪想找一本全英的書,叫做、機器人會夢見電子羊嗎。

  放射塵的威脅使精英們移居火星,殘留在地球的敗者、弱者便和機械的生物、放射塵一起苟活著。

  巫女系統就像精英一樣拋棄了原來的社會,船原雪在其中活得挺舒坦,雖然不是精英。

  船原雪認為這就是巫女系統多偉大之處,沒有差別,只有平等。

  雖然職業上仍然存在著貴賤之分,但船原雪認為,不久的將來,會實現職業上的平等的。

  然而巫女系統介紹說,在《機器人會夢見電子羊嗎》中,並沒有講述精英在火星的生活狀況,而是講地球的少數人的生活,為什麼。

  老得不成器的東西會有什麼價值呢。

  為什麼不頌揚先進的生活呢。

  因此,船原雪很好奇。

  ......找到了。

  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

  在第七排。

  船原雪暗暗激動了一下,立刻伸手,準備將它拿下來。

  不曾想,碰到了另外一隻手。

  也沖著這本書而來的另外一個人。

  船原雪低下高高仰起的頭,看向自己的左邊。

  一個懶懶散散穿著白色襯衫的白髮男人,站在船原雪的身側。

  他的手,已經拿下了那本書。

  「呵,你也想買這本書。」

  低沉喑啞的嗓音,就像魔音一般,使人催眠,進入迷幻。

  船原雪不禁悄悄地打量他,他竟然穿著一條七分褲和帆布鞋。

  與他的襯衫太不相配了。

  但是,船原雪說不上哪裡奇怪,意外地感到和諧自在,不拘一格。

  他身上有一種奇特的氣質,很吸引人。

  船原雪明明是第一次看見他,卻仿佛感覺他完全看穿了自己的內心,認識了自己很久,十分瞭解自己。

  「嗯......我想買。」

  船原雪先看到了這本書,理所當然。

  作者有話要說:

  參考了好多書啊,現在已經是3點半了。

  老虛的作品真的讓人回味無窮,百轉千回啊!

  請大家支持!嗷嗷嗷!


☆、黑格爾

  「運偉大之思者,必行偉大之迷途。」

  ----------

  「但是,如果你無論如何都想買的話,我就不買了。」

  船原雪買這本書的初衷,僅僅是很好奇,那些苟延殘喘的人類到底是怎麼在腐朽的地球上生存的。

  不過,關係不大。

  不管怎樣去瞭解老舊的社會,都不可能讓船原雪懷疑巫女系統。

  看不看都無法動搖巫女系統在船原雪心目中的地位。

  只能說,看了也只會讓船原雪更加推崇巫女系統而已。

  古物是不能存在的,船原雪是這麼認為的,必須被先進的事物取代,那就是巫女系統。

  「人是靠思想站立起來的。」白髮的人翻了翻那本書,白色的頭髮和蒼白的臉,感覺不到生氣,「我們來說說想買這本書的理由再做定奪,怎麼樣?我認為這不失為一個古老但是好用的辦法。」他看向船原雪,嘴角微微翹著,讓人誤以為他樂在其中。

  從第一眼開始,船原雪就知道他不簡單,是能夠創造改變的人,憑著船原雪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積累的不成文的經驗。

  他完全沒有興趣,也許,他連和船原雪搭話的想法都沒有。

  好像只是在.....按著他自己的規則行事,亦或是,對自己來這種古老的書店買書的行為感到奇怪而已。

  但是船原雪知道,他可能已經大體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了。

  他想確認他的對船原雪的猜測,僅此而已。

  船原雪不擅長應付他這種能夠透析一切的人,仿佛會把她最隱秘的東西挖掘出來一般,令船原雪感到噁心。

  「凡是存在的事物就天然具合理性。」船原雪皺著眉頭看他,也引用了黑格爾的話,他想說的無非是巫女系統這機械不能為人類決定任何事情罷了,這明顯是反政府行為,不能被他說下去。

  船原雪那強大的自尊不允許。

  如果現在不說的話,他也許會「幫助」自己說出來,船原雪討厭那樣。

  「我覺得我不能一直沉浸在巫女系統帶來的安逸裡面,所以我想知道為什麼會有人願意留在快要毀滅的地球上而已,偶爾探索一下社會的發展,也不失為一種有意義的休閒方式。但是,舊社會的消失證明了,它存在本身的不合理。黑格爾的話,老舊社會的格言吧。」

  「呵呵,你果然,對巫女系統用情很深呢。」他挑了挑眉毛,顯然已經知道船原雪要說的話了,他在為他的猜測感到愉悅。

  「那是當然。」船原雪不服輸地直視他金色的眼眸,一片深淵。

  「他們是真誠的,他們的研究是真實的,從他們的眼光看來,我是一個小角色,他們揭發的是真實的。但他們不能理解,為什麼任何事情都沒有改變。因為你仍然在這裡,我仍然在這裡。」

  他把書遞到船原雪手上,「這是裡面的話,比起我,你好像更需要這本書。 」

  船原雪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清瘦挺直。

  奇怪的人,卻很危險。

  ----------

  2112年6月16日

  船原雪不曾想,自己最近沒有多餘的時間看《機器人會夢見電子羊嗎》了。

  常守朱生病了。

  船原雪本想打電話建議常守朱,把見面的地點改在一家新開的咖啡店,但聽到了常守朱的聲音後,船原雪決定搬去和常守朱住幾天,好照顧她。

  雖然全息投影能夠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妥帖,但船原雪仍不放心。

  船原雪生病的時候,一直都是一個人挺過來,那種寂寞和恐懼,會讓人窒息。

  船原雪自作多情地把自己代入了常守朱,自作多情地認為常守朱需要照顧。

  船原雪正拿著常守朱以前給自己的備用鑰匙開了門,就看到了常守朱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可能連下床開門的力氣都沒有。

  「好好睡,不用在意我。」船原雪立刻跑上前把常守朱壓上床,幫她蓋好被子。

  「謝謝......雪醬......」

  不過,看樣子,常守朱也很感激船原雪的到來。

  「笨蛋。」船原雪露出了可能連自己都會嚇一大跳的、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甜美的笑容。

  ----------

  船原雪坐在常守朱床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在睡夢中,船原雪感到了一陣刺眼的白光,然後,看見了那個白髮的男人,詭異地笑著,周圍一片血紅。

  船原雪被驚醒了。

  為什麼會夢見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

  是他給自己的衝擊太大了嗎?

  但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可抑制地發抖著。

  突然,船原雪看見眼前常守朱的通訊器正在閃著亮光。

  在夢裡看見的就是這道光吧。

  拿起通訊器,船原雪不知道要不要叫醒常守朱,她這樣的身體是不可能出門的。

  在猶豫之際,一隻手覆上了船原雪的手。

  常守朱顫巍著點開了通訊畫面。

  船原雪看到了那個人的名字,狡噛慎也。

  「監視官,有人在家裡被殺了,資料等會六塚合會發給你,宜野已經去了,叫我聯繫你到現場集合。」

  低沉卻不失張力的嗓音,感覺安定舒適,讓人安心。

  這是正義的聲音吧,船原雪莫名其妙地這麼想著。

  「好……我瞭解了……我立刻……過去……」

  這怎麼可以?

  明明現在的常守朱什麼都做不了!

  所以常守朱的色相才那麼純白。

  換做自己的話,可能連電話都不會接。

  自私自利的船原雪,所以才比不上常守朱,所以才當不了員警。

  「你不能去。」船原雪有點生氣。

  現在怎麼可以逞強,也太不是時候了吧。

  不要時時刻刻都讓別人感到無地自容啊。

  「你現在去了不僅對不起自己,還會給其他人添麻煩啊,現在的你只能拖累別人。」

  「但是我……」常守朱的聲音被打斷。

  「你怎麼了?」通訊器裡的聲音響起。

  船原雪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一把搶過常守朱的通訊器,語氣不善的告訴狡噛慎也,常守朱感冒了。

  嫉妒常守朱,一直那麼正直,一直那麼純潔,一直那麼優秀。

  但是更討厭,會嫉妒常守朱的船原雪。

  「不嚴重的話就過來吧。」

  「不嚴重的話我當然會讓她去了!」氣急敗壞。

  員警也是人啊。

  「監視官,那你就先這樣吧,我和大叔去可以了。」

  狡噛慎也掛掉了通訊器。

  常守朱很自責,「沒有我的話,狡噛先生他們的行動會受限制的……」

  「你自己都虛弱成這樣了還有心思做老好人嘛。」船原雪揉了揉常守朱的頭髮,「而且他們都答應你不去了啊。」

  「話雖然是這樣……不行……我還是……去……」常守朱想起身。

  「不可以!我說不行就不行,你一疏忽死了怎麼辦?」

  「怎麼會呢……呵呵……謝謝你……雪醬……」

  在常守朱踉踉蹌蹌起床後,船原雪重重地拍了她的後頸。

  常守朱暈了過去。

  「真是的!讓人操心。」船原雪把常守朱抱上了床,把她的通訊器扔得遠遠的。

  若果不是船原雪以前為了做員警而學習了空手道,現在還指不定亂打、打傷了常守朱哪裡呢。

  船原雪倒了一杯紅茶,慢慢地喝了起來,剛才思緒太激動了,有點口乾舌燥。

  現在是淩晨3點,員警也真是辛苦呢。

  剛才的狡噛慎也,十有八九,是常守朱經常提起的部下吧。

  常守朱說,和她聯繫得最多的就是部下。

  狡噛慎也,很符合船原雪心中對員警的定義,嚴厲但不失人情味。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上學了。

  好煩。

  我不知道要不要組CP,慎也和聖護都不像那種人啊!←_←

  藤我也挺萌的。


☆、笛卡爾

  「世界之大,而能獲得最公平分配的是常識。」

  ––––––––––

  2112年6月23日

  船原雪打暈常守朱的事,遭到了常守朱的控訴。

  「雪醬!你怎麼能打暈我呢!如果……如果我沒去的話……就!」

  「會怎麼樣?破不了案?還是世界會毀滅?」

  船原雪好笑地看著常守朱,這個笨蛋。

  「這這這!雖然什麼都不會發生……可是我作為員警就失格了啊!」

  常守朱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也很悲傷。

  船原雪理解,卻也不想理解。

  「對不起,如果這是你拼了命也要去做的事的話,我道歉,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

  ……丟了性命。

  船原雪能依靠的只有常守朱了。

  在這個世界裡,一直,就只有船原雪孤身一人。

  船原雪很感激常守朱,能把自己當做朋友,給自己歸屬。

  讓自己痛苦黑暗的生活,有了一絲色彩。

  「對不起雪醬!對不起!我……我知道你為我好,是我自己太不爭氣了,不是你的錯哦,我沒有怪你,雪醬……」

  常守朱看到船原雪有點寂寞、有點受傷的表情,急忙道歉,這真的不是雪醬的問題,她為的是自己好。

  不過宜野座先生沒說什麼,大家也都很關心自己。

  這些都讓常守朱松了一口氣。

  是自己對雪醬無理取鬧了。

  「沒關係啦,我也有不好,我們就這樣過了好嗎?別再說了?」

  「嗯嗯……好!那我們去你上次說的那家店坐坐?」

  「那就走吧!」

  有常守朱這個朋友,船原雪很幸福。

  ––––––––––

  2112年7月1日

  船原雪拿了一本雜誌,坐在那家老舊書店門口的籐椅上看了起來。

  耳邊還時不時響起巫女系統的宣傳語。

  「喲,來了。」

  熟悉卻又陌生的嗓音。

  只聽過一次,但船原雪覺得好像一生都不會忘記。

  「你是上次的……」船原雪一抬頭就看到了他標誌的臉,和那白色的頭髮。

  「我叫槙島聖護。」他笑著伸出手,握上了船原雪翻著雜誌的左手。

  船原雪很討厭和陌生人的肢體接觸,可是出於禮貌,不好意思甩掉他的手。

  槙島聖護。

  「我叫船原雪,請多指教。」

  輕輕地回握了槙島聖護的手,船原雪立刻就抽回了左手。

  「是表達我們世界觀對立的敵意嗎。」

  他知道不是,卻還問出來。

  討厭的人。

  船原雪沒理會他。

  「我只是想對同樣愛護這家書店的人表示友好。」

  槙島聖護在船原雪身邊坐了下來,拆開他帶來的袋子,裡面裝的是一個精美的水壺。

  「我不喜歡喝巫女系統的咖啡,這是我自己磨的。」

  槙島聖護擰開蓋子,濃郁的香味迅速地占滿船原雪的周圍,躲閃不得。

  「你還真有閒情逸致。」

  「畢竟我們的生活太便利了不是嗎,托巫女系統的福。」

  「你應該懷著感激和崇敬的心情去接納它不是嗎。」

  船原雪討厭和他說話,總是要費很多腦力,還總是要聽到自己不想聽的話。

  「上次的那本書,你看了嗎?」

  那本、機器人會夢見電子羊嗎。

  「不好意思,還沒時間。」

  「害怕接受它,或者是壓根不想理睬嗎。」

  很抱歉,被說中了。

  船原雪不知道為什麼要買下這本書,而且還以照顧常守朱為理由說服自己沒有時間去看它。

  莫名其妙的舉動。

  所以船原雪打算放置它。

  「那何必去浪費時間尋找它呢。」

  船原雪自己也不知道。

  「像你這麼執著于巫女系統的人,在我見過的人中,你還是第一個。」

  那還真是多謝了。

  「事物必有正反兩極,你難道從沒有懷疑過它的存在嗎。」

  嚴肅認真的懷疑,好像沒有。

  「無論就男性還是女性而言,我認為差不多只能分為兩類人,有思想的人和沒有思想的人。」

  「其所以有這種區別,差不多完全要歸因於教育程度,」船原雪轉過頭看著槙島聖護,有點氣憤,像他這種極端威脅著巫女系統的人,常守朱怎麼還不囚禁他,他的色相應該已經渾濁不堪了吧!

  「你不用斷章取義的截取盧梭的話,我也知道你要表達什麼。在巫女系統的分配中,每個人可以得到的知識都是等量的,不存在漏洞。你的知識多,也只是你運用得好,善於利用巫女系統帶來的便利而已。現在的社會,不依靠巫女系統,你什麼也做不了,除非你是反政府的那些社會渣滓,整天無所事事,就只會想著那些無聊的暴動。」

  「哈哈哈哈哈……」

  槙島聖護突然笑了起來,他把水壺裝進了袋子,金色的眼眸在陽光下異常鬼魅妖冶。

  船原雪覺得有點心寒。

  從剛才開始,船原雪的思想就一直被槙島聖護帶到他想要的地方,情不自禁地思考。

  不該惹上他,危險的人。

  「你可真是誤會了,我不是反政府的人,我只是......」槙島聖護也看向船原雪,欣賞著她有點懊惱和警惕的表情,「向他的腦子裡灌輸真理,為的是不在心中裝填謬誤。」

  船原雪沒有理由去干涉槙島聖護,也完全沒興趣。

  只是,船原雪不能原諒侮辱巫女系統的人。

  卻拿他沒辦法。

  因為不是員警。

  「……這只是你的想法,不要妄圖在我的腦子裡灌輸你那些的謬論。」船原雪咬了咬嘴唇。

  起身,抱起雜誌,船原雪轉頭看向槙島聖護,「請你注意你的言行舉止,為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負起相應的責任。」

  他的色相一定是渾濁的。

  一定不久,就會被捕獲。

  一定。

  「有兩種東西,我對它們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們在我的心靈中喚起的驚奇和敬畏越是日新月異,不斷增長,這就是我頭上的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定律。」

  槙島聖護也站了起來,拿過船原雪的雜誌,「我幫你拿去還吧。」

  紳士的做法,難纏的人。

  拒絕,不是禮貌的做法。

  船原雪微微笑了笑,讓槙島聖護拿走了雜誌。

  「謝謝,那我就先走......」

  「請等等我,怎麼樣?」槙島聖護也笑著看向船原雪,金色流光,閃耀異常。

  沒等船原雪回答,他便走進書店。

  看著槙島聖護消瘦的背影,船原雪有點猶豫。

  可以走。

  現在就可以走。

  船原雪知道他很危險,卻也很奇特。

  明明忠實著巫女系統,卻不捨得離開。

  到底是什麼在吸引著自己。

  就像船原雪不知道為什麼買了那本書一樣。

  要確定嗎。

  槙島聖護的想法。

  船原雪的想法。

  巫女系統是船原雪的信仰。

  但為什麼還要關注那些無聊之理。

  槙島聖護對自己說的話,不明理由。

  必須弄明白。

  才能好好地打敗槙島聖護的扭曲。

  才能好好地完成船原雪的救贖。

  船原雪相信著巫女系統。

  那個拯救了船原雪的、不明物。

  作者有話要說:

  開學了各種煩,好想回家啊啊啊!

  這章更完了!後面會不會有點狗血?!

  謝謝大家的支持!

  我愛PP!


☆、培根

  「真理是時間之產物,而不是權威。」

  ----------

  「那就走吧。」

  槙島聖護從書店出來,徑直越過船原雪。

  船原雪會跟上他的,槙島聖護知道。

  真不甘心。

  「你還有什麼話說吧?」

  船原雪決定順從他的意願,由自己展開話題。

  「我只是,突然想讓你看看……靈魂的光輝。」

  靈魂的……光輝?

  「什麼意思?」

  「言語不能構成罪體,它僅僅棲息在思想裡,有時候沉默不言比一切語言表達的意義還多。」

  「你是想說……巫女系統扼殺了人的自由,他們只是……表面遵從……?」

  槙島聖護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不認同。」

  槙島聖護笑了。

  天色越來越暗,船原雪只聽見了他的笑聲,猜不出他的表情。

  真困擾。

  麻煩的人。

  「表面遵從但心存疑惑是吧?這是不可能的喲。」

  「說說看。」

  「因為支配者會看出來。」

  「那是出現犯罪後才起作用的東西。」

  確實……員警不可能沒事找事,總拿著支配者對著人。

  「街道上的監視器呢?」

  「達到犯罪係數才能檢測得出。」

  就是說,對潛在犯不起作用。

  「你不是他們,你怎麼知道他們不願意服從巫女系統。」

  「那為什麼,每天都有數不清的犯罪事件呢。」

  這是……

  「……他們還不瞭解巫女系統的優越性罷了……」

  沒底氣。

  無法反駁。

  確實,自從實行巫女系統的統治之後,犯罪率不但沒有減弱的跡象,還持續升高。

  厚生省不會公佈這些資料,可是,卻人盡皆知。

  然而,世間沒有完美的事物,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都是可以接受的。

  「犯罪說明不了太大的問題,在將來會改善的。」

  船原雪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太牽強了。

  船原雪自己都知道。

  一直信奉的東西,被槙島聖護三言兩語就動搖的話……

  不可以。

  即使巫女系統確實有漏洞,也不能否認它拯救了船原雪的事實。

  「所以,我想讓你看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槙島聖護停了下來,他抬頭看著天空,懶散卻令人生寒,「我和他們探討,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欲望,我想見證他們靈魂的洗禮,這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想,讓我……犯罪……?」

  「哈哈哈,不是不是,認識自己的內心,怎麼可能只有犯罪一條路呢?」槙島聖護用一種稍微吃驚的表情看著船原雪。

  只是他裝出來的。

  在巫女系統的統治下,順從內心,怎麼想……都是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的做法。

  稍微激動的話,也許色相就會渾濁。

  「情不自禁。」

  什麼?

  「你不自主地在思考我說的話,是嗎。」

  船原雪愣了愣。

  不是。

  這些只是自己……想怎麼對付槙島聖護的……思考……

  「哪裡缺乏意志,哪裡就及不可待需要信仰。」

  ……不是。

  「巫女系統什麼都為我們決定了,所以我們沒有必要思考,也沒有權利思考。但是,你的話,一定知道,便利只會讓大腦遲鈍,只有不斷地追逐內心的意志和欲望,才能具有人性,才能擁有自由和獨立。」

  真的嗎……

  船原雪一直以來,都沒有獨立的人格嗎?

  那稱為「船原雪」的人是誰?

  「所以我想看,靈魂綻放光輝的那一瞬間。」

  「我是自己自願服從巫女系統的,你能說這不是我的意志嗎?」

  「這不是你本能的欲望。」

  「我沒有欲望,我的工作,我的生活,都是巫女系統幫我決定的,我即使有欲望也不一定能實現……!」

  失敗了。

  這句話,就暴露了船原雪的本能……嗎?

  有欲望也不能實現,這是自己的內心?

  船原雪想起了工作判定的那一天。

  常守朱拿到了許多單位的優秀判定,而船原雪,只能服從調配,硬生生地說服自己放棄員警。

  因為巫女系統已經說自己不行了。

  那就一定無法勝任。

  自己一直都尊敬著巫女系統!

  巫女系統讓船原雪活下去。

  船原雪有什麼資格質疑巫女系統?

  沒有資格。

  「你有資格。」

  船原雪真的嚇了一跳。

  槙島聖護,知道自己的想法?

  「每個人,都有資格追求自己的意志,這不是一個不明所以的巫女系統能夠決定的。」

  ……槙島聖護打敗了船原雪。

  船原雪對他的話……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想要去看看……

  想去確認,船原雪真正的想法。

  想去確認,巫女系統的至上地位。

  對槙島聖護的話充滿好奇。

  這就是槙島聖護說的,思考和本能嗎。

  「那就聽你的好了,讓我看看,你說的一切。」

  船原雪不能輕易屈服。

  要等到槙島聖護說的靈魂的光輝出現後,才能得出結論。

  船原雪要守住。

  守住對巫女系統的信仰。

  「那就,讓你陪我一程吧。」

  槙島聖護轉過身,在黑暗中,向船原雪伸出了手。

  ----------

  2112年8月5日

  自從那天後,船原雪就沒有再看見槙島聖護了。

  船原雪起初有點不解,他自己說的話竟然不去兌現。

  但後來又覺得無所謂了,船原雪不會被一點小小的變動改變堅持,結果都是一樣。

  今天,船原雪被常守朱約了出來,因為已經有將近兩個星期沒見面了。

  船原雪等著常守朱,在遲到了一個小時後,常守朱姍姍來遲。

  「對不起,雪醬!我突然有點事。」歉意十足的表情。

  「那你要怎麼補償我啊?」開下玩笑也好。

  「那你說呢?我請你吃飯?」

  「哈哈!好啊,我要讓你後悔你說的話哦!」

  「啊啊啊,饒了我吧!雪醬!」

  「後悔去吧朱!」

  和常守朱在一起的時間,總是短暫而快樂。

  船原雪有時多希望自己是常守朱的家人,可以瞭解常守朱的更多更多。

  就讓船原雪和常守朱一直這麼走下去吧。

  能夠這樣的話,船原雪願意一直做著那份可恨的工作,願意一直過著麻木的生活。

  船原雪的那小小的憧憬,靠常守朱維持著。

  「……我們最近,有點不太平……」

  常守朱猶豫地開了口。

  船原雪知道常守朱不能透露太多,因此船原雪不會多問,即使過分地期待,也不露痕跡。

  船原雪點了點頭,示意常守朱說下去。

  「不能確定是不是沉睡了很久的案件……」

  常守朱眉頭深鎖,她陷入瓶頸了。

  「總會有辦法的嘛……」

  這樣說著,可是船原雪知道事態並不樂觀。

  昨晚看了報導後,船原雪大致能推斷常守朱說的案件是什麼了。

  「標本事件」再次出現,病態的殺人手法,扭曲的人性觀念。

  船原雪光是看著圖片就感覺一陣陣反胃,更何況必須親自到現場考察的常守朱。

  「我在這期間……知道了狡噛先生的過去了……」

  原來憂心的是這個。

  看樣子狡噛慎也的確很符合他在船原雪心中的形象。

  來自黑暗,手握荊棘,開闢泥濘。

  狡噛慎也的過去,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很期待,很想知道,很想瞭解。

  自從常守朱生病的小插曲後,常守朱便直接用狡噛先生取代部下的稱呼。

  船原雪也知道了一些狡噛慎也的生活細節。

  船原雪越來越對狡噛慎也產生一種糟糕的情愫了。

  這不是戀愛的感情,船原雪很清楚。

  只是通過狡噛慎也,滿足船原雪那卑微的願望罷了。

  成為不了,就只好依託虛幻。

  船原雪非常明白,卻阻止不了,自己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新一集的朱妹變得好果斷好勇敢啊!大愛了!&gt3&lt

  雪又出現了!

  我嗅到了完結的味道……〒_〒

  大叔竟然!!!!!T^T

  我突然好恨白毛啊!!!T^T


☆、叔本華

  「智者,總是享受著自己的生命,享受著自己的閒暇時間。」

  ----------

  常守朱沒有繼續話題。

  船原雪也就沒能知道狡噛慎也的事情。

  真遺憾。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在公園、大庭廣眾之下,出現了詭異的人體雕塑。

  和被人們遺忘了許久的「標本事件」有很大程度的相似。

  但船原雪認為,兩者終究有區別。

  心態上的區別。

  說不出原因,只是直覺,只是這麼覺得。

  和常守朱分別後,船原雪並不急著回家,雖然已經九點了。

  沒有親人的船原雪,不覺得家能使自己飛奔回去。

  只是平添徒然和寂寥罷了。

  慢步走在燈光下,船原雪搜出鑰匙,準備著開門,卻在門口看見了槙島聖護。

  要說吃驚,也說不上。

  只是稍稍訝異。

  「喲,回來了。」

  還是清冷的聲音。

  「你知道我住在哪裡。」

  對槙島聖護來說,也許再簡單不過。

  但船原雪還是想說出來。

  就和平常人一樣,驚訝惶恐。

  「哈哈哈,明明你不在意這件事。」

  槙島聖護走過來,拿起船原雪手上的鑰匙,就像他才是家的主人一般,開起門。

  船原雪有點無奈,歎了口氣。

  「因為你和普通人不一樣,所以我不吃驚。」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家門。

  「你也不一樣,所以我才會選擇你。」

  「哼……」

  船原雪又何嘗不是因為槙島聖護的不同,才會同意他的邀請。

  「你的家,還真是……」

  什麼都沒有吧。

  「無所謂,家只是容身之所……」

  「是嗎,真不愧是我選擇的人……我該這麼說嗎?但是看你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哦。」

  槙島聖護靠近船原雪,端詳著船原雪的臉。

  一臉流氓樣。

  船原雪看著槙島聖護的笑容,只能想出這樣的形容。

  「人類的行為,可以大體分為三種動機,」槙島聖護退身,在沙發上坐下,「你知道嗎?」

  船原雪鼓了鼓臉頰,瞥了槙島聖護一眼,還是決定做一名禮貌的主人。

  「請喝茶。」從廚房端出了兩杯紅茶,船原雪也坐了下來。

  「謝謝。」槙島聖護時不時地敲著沙發。

  「我知道。」

  槙島聖護咧了咧嘴。

  又要感歎她們的世界觀相似了嗎。

  「希望自己快樂,希望他人痛苦,希望他人快樂。」

  「正確,呵呵。」槙島聖護興奮地拍了拍手。

  「你也太假了吧。」船原雪實在看不慣槙島聖護的虛偽。

  「沒有的事,我是真的在為我們擁有共同的知識感到開心啊。」

  誰知道呢。

  「你是哪一種?槙島先生。」

  第一次叫槙島聖護的名字,很陌生。

  槙島聖護聽到了船原雪的問題,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喝了一口茶。

  「你沖的茶很好喝,看來我又有一個不錯的去處了。」

  槙島聖護是希望他人痛苦的人,卻也不希望自己快樂。

  船原雪這麼認為。

  而船原雪,沒有特別希望自己快樂,因為痛苦對船原雪來說也只是常事。

  對於無關係的人,船原雪也不認為自己希望他們快樂,卻也沒有刻意希望他們痛苦。

  雖然有點差異,本質卻都是一樣嗎?

  對任何事,都無所謂。

  淡漠的本質。

  槙島聖護和船原雪。

  「我想讓你看看,『標本事件』的真實。」

  槙島聖護果然……

  不簡單。

  「讓你看看我的動機。」

  「什麼意思?是……你做的……不,不可能……」船原雪說出了猜測後,立刻又否定了自己。

  不可能。

  槙島聖護不會做這種事。

  槙島聖護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策劃者和觀賞者。

  恐怕,「標本事件」的一整個過程,都盡收他眼中吧,連同這次的事件。

  「我現在是櫻霜學院的老師。」

  櫻霜學院?現在?

  「和櫻霜學院的學生有關?」

  「沒錯。」

  「我記得,『標本事件』的犯人也是教師吧。」

  「好記性呢。」

  「……和你有關吧,這兩個案件。」

  「可以這樣說。」

  槙島聖護用手碰了碰茶杯,一副好不輕鬆自在的模樣。

  ………………

  ……不可原諒。

  槙島聖護把人的生命當成什麼了。

  在巫女系統統治的當下,怎麼還會有他這種人的存在!

  「你沒有資格決定他人的生死。」

  「我當然沒有,可是巫女系統就有嗎。」

  「巫女系統是支配者,所以有。」

  「誰決定的?」

  「我們的社會。」

  「所以就孕育了一群行屍走肉。」

  「……所以你依靠著巫女系統,每天閑得去慫恿那些潛在犯成為犯罪者嗎。」船原雪站了起來,皺著眉頭緊緊盯著槙島聖護。

  「你認為這就是你的生活方式?拿人的生命開玩笑?別讓我發笑了!我、我竟然還一時疏忽,認同了你那些謬論,果然,你只是無法認清自我的笨蛋罷了。」

  船原雪大口地喘著氣。

  很生氣。

  船原雪多麼辛苦地,靠著巫女系統活了下來,因為她真真切切地懂得,生命有多麼美好,多麼寶貴。

  而槙島聖護竟然,視人命如草芥。

  「你並未完全瞭解我的想法。」

  槙島聖護也站了起來。

  「過段時間我再來找你。」

  「不用了。」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

  「……什麼?」

  「我想不想來,是我自己決定的。你想不想讓我來,也是你自己決定的。」

  還真是一個詭辯家。

  「要不要殺人,也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可是不能排除你在旁邊煽風點火。」

  「聽不聽我的話,是別人決定的哦,不是我。」

  「你說的這些,不能為你的罪狀開脫。」

  「我的色相,經過你信奉的巫女系統的檢測,」槙島聖護用食指散了散船原雪左側的頭髮,「是純白的哦。」

  「笑話。」船原雪拍開槙島聖護的手,直勾勾地看著他那金色的眼眸。

  不像在說謊。

  什麼回事。

  槙島聖護說的是真的。

  槙島聖護的色相,是純淨的嗎。

  怎麼可能。

  他的腦子裡想了不知多少的罪惡想法。

  不可能。

  「你知道王陵牢一嗎。」

  王陵牢一?

  那個畫家。

  作者有話要說:

  大叔……T^T

  不想完結啊……T^T

  不不不不不!T^T

  寫著寫著我又愛上白毛了!╭(╯ε╰)╮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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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

  「勝利的最大好處,莫過於解除了勝利者對失敗的恐懼感。」

  ----------

  「我知道。」

  王陵牢一,巫女系統的推崇者,也可以說是……犧牲者。

  「以揭露人性醜惡來反思自我、追求真美的王陵牢一,在巫女系統實行全面統治後,在空虛中死去。」槙島聖護朝著大門走去,「對於一個敬畏巫女系統的聖徒來說,著實可笑呢。」

  船原雪沒有接話。

  王陵牢一認為巫女系統使得人性的善惡得以量計,是他的夙願的實現,但他卻患上了良性應激時缺乏腦梗塞。

  因為他的創作靈感被僵化的社會扼殺了。

  巫女系統確實壓抑了一些激進的思想,不可否認。

  可是難道就沒有別的題材了嗎?

  比如說頌揚巫女系統。

  總之,船原雪覺得自己不是很能理解。

  「我們越是接近事物的起源,事物對我們就越興味索然。」

  「你已經對這些事件沒興趣了?」

  「不不不,相反,我興味滿滿呢。正因為還無法接近巫女系統的起源,所以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還要做什麼!你不能再踐踏別人的生命了!」

  「怎麼可能,我一直對靈魂都是很敬畏的啊。」

  「……你!」

  槙島聖護只會在一旁欣賞,他認為人類的痛苦掙扎就是靈魂綻放的時刻。

  不是槙島聖護殺的人。

  然而,不能排除他從未殺過人。

  可惡。

  ----------

  2112年8月7日

  兩天過去了。

  那天,船原雪只能咬牙切齒地看著槙島聖護離開。

  槙島聖護約船原雪8日的時候在櫻霜學院的大門前見面。

  他到底要幹什麼。

  一頭霧水。

  船原雪決定赴約。

  然而船原雪什麼都不是。

  船原雪阻止不了槙島聖護,這是再清楚不過的事。

  船原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遇上這麼個危險的人,躲遠點才是上策。

  船原雪到現在都在猜測槙島聖護為什麼會「選擇自己」。

  可能性最大的答案,船原雪不願去想。

  那是船原雪和常守朱的關係。

  槙島聖護一開始在書店見到自己只是偶然,聽了自己的話後,他對自己稍感興趣,可能調查了自己,接著就知道了常守朱,她是公安局的人。

  槙島聖護要利用自己,他現在或許還沒想好,可是留著船原雪這個棋子也不礙事。

  而槙島聖護說的要自己見證靈魂的光輝也應該是真的,在利用自己的條件下,讓自己的靈魂崩潰,也讓……常守朱的靈魂崩潰。

  不能告訴常守朱。

  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這樣只會把常守朱拉入危險。

  只有,船原雪自己去調查,然後,在死之前想辦法,把自己知道的有關槙島聖護的全部,告訴常守朱。

  去了,會死。

  ……不去也是個辦法。

  可是,船原雪的靈魂在低喑。

  告訴自己必須得去,即使丟了性命。

  扭曲地想看看靈魂的光輝,扭曲地想見證自己的信仰。

  ……扭曲地想讓自己阻止槙島聖護。

  真可笑。

  船原雪現在處在一種極其亢奮的狀態。

  原因是很清楚的。

  船原雪想當一次員警。

  這何嘗不是一個完美的機會。

  船原雪一直生活在崩潰的邊緣,誰都不知道。

  只有槙島聖護,他一眼就看穿了船原雪幼稚的盔甲。

  對員警的極端憧憬,對現實的極度無奈。

  船原雪一直很痛苦。

  船原雪知道自己太天真了,牽扯進去的話,就會被吃人的巨蟒纏上,逃脫不得。

  但是不會後悔。

  為了常守朱,為了船原雪。

  必須調查槙島聖護。

  船原雪這麼決定。

  ----------

  2112年8月8日

  船原雪早早地就來到了櫻霜學院。

  帶了一把軍刀。

  上面紋了一隻蜘蛛。

  這把軍刀是很久之前買的,在船原雪還對自己的職業充滿期待的時候。

  一點生銹的跡象都沒有,這是船原雪唯一感到釋懷的地方。

  沒想到現在會用上它。

  空曠的校園外,巫女系統的聲音回蕩著。

  唯獨今天,船原雪覺得有點刺耳。

  船原雪想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打算從包裡拿出耳機。

  一束鮮紅的玫瑰出現在視線中。

  「不生氣了?」

  哼。

  「我現在只是擔心,什麼時候會被你殺掉。」

  拿過玫瑰,船原雪聞了聞那清新的香氣。

  「哈哈哈哈哈,」槙島聖護不顧形象地在校門口大笑了起來,「我們先進去吧。」

  「有什麼好笑的,你不就這樣想的嗎。」

  「呵呵呵,」還是笑個不停,「我不會殺你的。」

  槙島聖護突然就湊近了船原雪的耳朵,用誘惑的聲音,說著致命的話語。

  船原雪感覺到了學生的視線,便掃了一下周圍,發現女學生都面紅耳赤地用不甘心的眼神看著自己。

  「殺不殺我是你的事,我懶得去管。而你殺不殺得了我,就不是你能管得著的了。」

  船原雪扯著槙島聖護的頭髮,讓他被迫與自己平視。

  槙島聖護挑了挑眉,同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船原雪知道,槙島聖護是真的吃驚了。

  「敬請期待,你這空虛的可憐蟲。」

  說完這句話後,船原雪放開了槙島聖護的頭髮,自行走開。

  「我很期待,真的。」

  槙島聖護慢悠悠地跟了上來。

  「你還真受歡迎啊,大家都喜歡教唆她們犯罪的人啊。」

  「哪裡有統治,哪裡就有群眾,哪裡有群眾,哪裡就有奴性,哪裡有奴性,哪裡就少有獨立的個人。」

  槙島聖護向路過的目不轉睛盯著他們看的女學生打招呼。

  「你把她們當成什麼了。」

  「什麼都不是啊,沒有靈魂的人,什麼都不是。」

  可以理解。

  可是卻極其厭惡理解槙島聖護的船原雪。

  不想和槙島聖護一樣。

  不要。

  「你叫我來,打算幹什麼?」

  「帶你去見見,王陵牢一的女兒。」槙島聖護領著船原雪來到一處寂靜的花園旁,「這裡的建築是美術室,她在裡面。」

  船原雪沒應聲,槙島聖護的目的無非就是讓王陵牢一的女兒說說巫女系統是怎麼害死王陵牢一的吧。

  雖然可悲,但這個不足以動搖船原雪。

  「現在下結論還太早喲。」

  槙島聖護知道船原雪的想法。

  「是嗎。」

  「那我們,就進去吧。那孩子,叫王陵璃華子。」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會進入劇情部分了?﹏?


☆、費爾巴哈

  「理論所不能為你解決的疑難,實踐能為你解決。」

  ----------

  船原雪坐在美術室古典的沙發上,聽著槙島聖護和王陵璃華子的談話。

  一個美豔的女孩。

  船原雪實在不願意用美豔這個稍貶義的詞來形容她,但卻一時不知道怎樣的形容才是最好。

  暗黑的瞳孔散發著寂寞和輕蔑。

  王陵璃華子沒有看船原雪,也許她不屑一顧。

  但船原雪不覺得自卑或是憤慨,自己與她毫無關係,一個陌生人還不足以讓船原雪動搖心志。

  ----------

  「有什麼想說的?」

  在半小時後,槙島聖護帶著船原雪離開了。

  「你,對她失望了?」

  在剛才,船原雪一直有種槙島聖護很不耐煩的感覺。

  王陵璃華子的所做所想,好像已經脫離了槙島聖護的期望。

  「真不愧是……」槙島聖護揚起嘴角,金色的眼眸還是那麼深沉。

  但陽光流轉,船原雪寧願相信槙島聖護有一絲絲的開心。

  「那為什麼不阻止她。」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別忘了我一直都強調,我只是想見識他們的想法罷了,我要看看,王陵璃華子生命終了的光芒。」

  槙島聖護在路旁摘了一朵花,一片一片地撕著花瓣,「而且我沒有義務阻止她。」

  「散發著人性光輝的人們,可以成為我的同伴,而那些不值一提的人們,我也不會再予以期待。」

  「你性格真惡劣。」

  「多謝誇獎。」

  「我會告訴員警的。」

  「常守朱?」

  他果然調查了。

  他為什麼要說出來、讓自己知道?

  「你調查我了吧。」

  也許,事到如今,雙方已經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對方的想法,都心知肚明。

  「你不是知道嗎。」

  「你別想利用我。」

  「那可……難說。」

  「我不是笨蛋。」

  「那是當然,你是我為數不多欣賞的人類啊。」

  「……那還真是榮幸,」船原雪停下腳步,看著槙島聖護的背影,「但是,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槙島聖護也停了下來,轉身看著船原雪。

  不知為何,船原雪看到了類似於憐憫的感情,這讓她著實氣憤。

  「什麼意思。」

  「明明抱有疑問,卻還是堅信的理由,是什麼?」

  這是船原雪記憶中,槙島聖護第一次由心發出的問句。

  「之前也說過了,因為巫女系統是我的救贖。」

  「所以我才無法理解。」

  「這就是,你做出這種表情的理由?」

  「誰知道呢。」

  「我們世界觀的不同,不足以討論。」船原雪就近在路邊的木椅上坐下。

  「但你的思想卻和我出奇地相似。」

  「我不怕死亡,但更怕毫無價值地存活於世。」船原雪撫了撫歷經風吹日曬的椅背,「所以我不會輕易受你擺佈。」

  「你真的很適合成為員警,在沒有巫女系統的世界。」

  船原雪不理會槙島聖護,也不理會心中那一陣泛起的漣漪。

  「太宰的書,我唯一看的,就是《人間失格》,你和葉藏太像了。」

  「真不巧,我倒不覺得我和他有什麼相同,只是一個對人類不死心的可悲之人罷了。」

  槙島聖護笑得燦爛,在船原雪身旁坐下。

  但船原雪知道,槙島聖護一瞬間起了殺意。

  不為什麼,因為船原雪戳破了槙島聖護內心的脆弱和孤寂。

  「所以我才說你和他很像啊。」

  「哼。」

  這個話題,已經到此為止。

  船原雪不想無緣無故地被這個犯罪者殺死。

  「總之,你要追求什麼真理都不關我的事,但是你不能傷害我重要的東西。」

  「我們何不去我的辦公室坐坐。」

  和槙島聖護說話真的太累了。

  船原雪大都知道他想說什麼,也大都確定自己會怎麼回答。

  想必槙島聖護也是同樣感覺吧。

  然而,槙島聖護卻是樂在其中。

  這就是,超脫之人之於存在其中之人嗎。

  但船原雪寧可存在於世間,因為,活著才是……

  不,槙島聖護比起船原雪更希望存在於世間。

  但卻極力擺脫如此想法。

  也許,這也是他最後,對世間、對人類的任性吧。

  ----------

  「你的辦公室,也就一張小小的桌子吧。」船原雪調侃。

  「呵呵,心的範圍不在大小。」槙島聖護泡了兩杯花茶,放在了辦公桌上。

  「比起其他老師,你的桌子還真是富有生趣啊。」

  槙島聖護的心思根本不在這間學校。

  「對你的學生太失禮了吧。」

  「銀白的,輕捷地,像一條魚,我的小舟駛向遠方。」

  船原雪知道槙島聖護的目的不在於膚淺的仇恨,自從瞭解他的色相後,船原雪推斷出,槙島聖護是屬於特殊的一類。

  是那種不被巫女系統束縛的一類人。

  毫不懷疑槙島聖護,槙島聖護沒必要對自己說謊。

  也許槙島聖護對所有人都沒有說謊的興趣。

  不像船原雪,依靠著謊言維持著自己的虛幻。

  槙島聖護無疑是寶貴的,對於巫女系統來說。

  但對於人類,卻是危險萬分的。

  船原雪本能地對槙島聖護感到恐懼,但又對槙島聖護極其好奇。

  槙島聖護想弄清巫女系統的真相,有必要的條件下還會摧毀它。

  船原雪也想知道巫女系統到底是什麼,但不會背叛它。

  「我們是員警,請協助搜查!」

  突然,室外一片喧嘩。

  「怎麼了?」船原雪放下杯子,警惕地看著槙島聖護。

  「可能是,來找王陵璃華子的吧。」

  「……會怎麼樣?」

  「她自己會想辦法的,有人接應。」

  船原雪松了一口氣,卻又被自己的舉動嚇住了。

  王陵璃華子不是犯罪者嗎?受到處罰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想到她散發的悲傷的氣息,船原雪又覺於心不忍。

  重重歎了口氣。

  槙島聖護在一旁輕聲地笑了。

  「你要和我一起走,還是做一個無辜的無關係者?」

  槙島聖護再次向船原雪伸出了手。

  「你自己走吧。」

  船原雪沒有看槙島聖護,視線瞥向了別處。

  「那好吧。」槙島聖護喝完他杯子裡的茶,「這簡直好比……」

  船原雪還來不及推敲,槙島聖護就消失了。

  還是第一次呢,不知道槙島聖護想表達的意思。

  ……果然,自己和他不是同類。

  應該慶倖嗎。

  船原雪也走向門口。

  迎面而來,一個黑色的男人。

  就像墮落的惡魔,卻溢滿聖潔的光輝。

  這樣的人,真的……存在嗎。

  「雪醬!」

  是常守朱的聲音。

  船原雪回過神,發現那個男人,也消失了。

  狡噛慎也。

  船原雪不知為何,想到了這個名字。

  就像Uriel一般,代表了神的一切秩序。

  作者有話要說:

  慎也慎也!我愛你!

  終於出來啦!

  uriel是烏列,熾天使亦或是智天使。


☆、加繆

  「我們反抗,所以我們存在。」

  ----------

  「雪醬,你怎麼在這裡?」

  常守朱吃驚焦急的聲音。

  「朱?」

  船原雪理了理心緒,看向常守朱。

  第一次,看見常守朱的制服。

  一身黑色西服,幹練而高貴。

  很適合常守朱。

  「我來這裡見見朋友。」

  船原雪迎上常守朱,拍了拍常守朱的肩膀。

  「……朋友?」

  常守朱有點納悶,據她所知,船原雪應該不會有朋友在櫻霜學院的。

  「是的,前段時間認識的,還挺投緣的,呵呵。」

  船原雪真心地露出了笑容。

  常守朱相信了她的說法。

  「叫做槙島聖護喲,我的那個朋友。」

  船原雪在槙島聖護離開之前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常守朱有他這樣一個存在。

  不過現在,準確來說應該是見到那個男人之後,船原雪決定暗示一下。

  船原雪阻止不了自己對員警的熱愛。

  「……哦……」

  在常守朱身邊的一個中年男人不明意味地哼了一聲。

  船原雪這才轉向他。

  開始的時候就站在了常守朱旁邊,眼光猶如地獄深處的看門犬一般,令船原雪船原雪脊背發涼。

  「……請問?」

  船原雪實在不想問他「如何稱呼」。

  「我是小姑娘的執行官哦。」

  語氣意外的和藹。

  但船原雪知道自己早已被他看透。

  「我是朱的朋友船原雪,請多指教。」

  船原雪微微地鞠躬,以示禮貌。

  自己原來那麼容易被識破嗎。

  稍稍有點動搖,就被看得一清二楚。

  船原雪跟著常守朱,到另一個監視官那裡匯合。

  船原雪緊隨常守朱的步伐,努力遠離那個中年男人。

  其實,船原雪並沒有欺騙常守朱,槙島聖護的存在在外人看來就相當於船原雪的朋友。

  船原雪猶豫的,是到底該不該說出槙島聖護的名字。

  然而自己已然不顧一切地說出來了。

  這樣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船原雪有點迷惘。

  這樣一來,員警或許會對槙島聖護進行調查。

  如果槙島聖護再參與案件的話,搜索範圍可能大大減小。

  這是好事。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可是,船原雪卻猶豫了。

  不明原因。

  明明之前在槙島聖護面前那麼堅定。

  而這些,都被那個中年男人看穿了。

  不同於槙島聖護、像鏡像中的自己一般,而是察覺了自己的茫然,從而推斷自己的善惡。

  如今,船原雪或多或少牽扯到了王陵璃華子的事件當中,要繼續和槙島聖護見面,恐怕十分困難。

  而船原雪也很有可能成為被懷疑的對象。

  「宜野座先生,王陵璃華子逃跑了。」

  常守朱有點不甘心。

  逃跑了就安全了吧……

  ……不,王陵璃華子是犯罪者啊!

  自己還真是無能。

  想成為員警的話,必須抹殺情感,船原雪何嘗不清楚。

  只是,一旦見面了,一旦認識了,就會不忍心。

  不得不說,船原雪對王陵璃華子有意外的好感。

  說不上是什麼具體的地方,可能是她那深深藏在眼中的寂寥吧。

  說什麼立志成為員警,卻連這點覺悟都沒有。

  船原雪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是嗎,那就只能全城搜索了。」戴眼鏡的男人推了推他的眼鏡,讓船原雪看不到反光的背後,「她是?」

  「啊啊,我的朋友,雪醬。」常守朱將船原雪向身後拉了拉,「她只是碰巧來這裡見見朋友而已。」

  「不管怎麼樣,在這所學院裡的每一個人都要好好調查。」

  「是。」

  「我回來了。」

  低沉的聲音在船原雪的身邊響起。

  狡噛慎也。

  從一開始,船原雪就只能把這個男人和那個聲音結合。

  他一定,就是常守朱尊敬的部下、狡噛慎也。

  船原雪立刻轉過頭。

  於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堅毅的側臉。

  頭髮散亂地垂著,皺著眉頭,嘴裡咬著煙。

  頹廢卻充滿幹勁。

  多麼矛盾的一個人。

  「她是誰?」

  狡噛慎也看著船原雪。

  「我是朱的朋友,船原雪。」

  「是嗎。」

  沒再看著船原雪。

  船原雪卻仍呆呆地看著狡噛慎也的一舉一動。

  只要狡噛慎也願意,他也一定能夠洞察船原雪。

  可是他沒有深入,沒有探究。

  船原雪感覺不到任何壓迫感。

  因為船原雪是常守朱的朋友嗎。

  選擇了信任啊,狡噛慎也。

  真是個笨蛋呢。

  只能這麼說了吧,船原雪暗暗苦笑。

  ----------

  2112年8月9日

  船原雪站在公安局的大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昨天,常守朱送船原雪回家了。

  在櫻霜學院裡找不到王陵璃華子的蹤跡。

  不了了之,只得繼續追尋。

  而今天淩晨,船原雪被常守朱的電話吵醒了。

  說是吵醒,也只是打斷了船原雪在床上的胡思亂想罷了。

  突然發生了太多,船原雪需要好好地理清頭緒。

  緊緊地握著那把紋著蜘蛛的軍刀。

  「雪醬……對不起,你明天……能不能來公安局一趟?」

  船原雪聽出常守朱很抱歉。

  還透露著急切。

  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了。

  很可能與槙島聖護有關。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姑且問一句問什麼吧。」

  「我們調取了監控錄影,有點事……想確認。」

  錄影?

  船原雪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是槙島聖護和自己在辦公室的錄影。

  「好的,那明天聯繫咯。」

  「……嗯。」

  船原雪意外迅速地掛斷了電話。

  一般的監控錄影應該是無聲的。

  就是說談話的內容應該不會暴露。

  哼,這能算是槙島聖護的好運嗎。

  「雪醬!」

  常守朱的聲音將船原雪拉回現實。

  「來啦。」

  「沒……睡好嗎?」

  「怎麼說我也是普通人啊,不像你們員警那麼堅強啦,遇上這些事。」

  「對不起,今天還叫你來……」

  「沒事啦!我們不是朋友嗎!」

  船原雪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對常守朱開始……有所隱瞞。

  之前也一直隱藏著自己對員警的執著,但這並不會從質上影響她們。

  只是這次,對於槙島聖護這個存在,船原雪猶豫了。

  船原雪只能拼死地祈禱。

  第一次踏進這神聖的領地,船原雪覺得自己的後背開始冒冷汗。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敬畏。

  這裡,就是自己在幻境中追逐的禁地。

  現在,真實地呈現在眼前。

  卻是以審訊的方式。

  「到了哦。」常守朱牽起船原雪的手,「這裡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淩亂無章的文件,隨意擺放的桌椅。

  這裡就是員警工作的地方。

  船原雪有點想哭,得不到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哦哦!你就是朱醬的朋友吧!」

  夾著兩對髮卡的男孩突然佔據了船原雪的視線。

  船原雪向他微笑表示問候。

  「看看人家,你就不會打扮打扮嗎?」

  「真是的,藤君!」

  「你好,我是常守監視官的部下六合塚彌生。」

  「啊……我是船原雪,請多指教。」

  很漂亮的女子,淡泊冷靜。

  「……那就來吧,雪醬……」

  常守朱向他們點了點頭,帶著船原雪離開了。

  常守朱在緊張。

  船原雪一看就明白了。

  船原雪會不會被牽扯進去?常守朱擔心著。

  是啊,不管立場如何不相同,常守朱和船原雪都會是最好的朋友。

  船原雪不會背叛常守朱。

  船原雪起誓。

  「謝謝你,朱。」

  船原雪不禁摸了摸常守朱的手。

  常守朱回過頭看著船原雪,露出了全世界最美麗的笑容。

  船原雪是這麼認為的。

  因此,船原雪也咧嘴笑了。

  「沒事的,雪醬。」

  「相信我,朱。」

  常守朱握緊了船原雪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從現在開始可能會不同於劇情了,不過大體方向我不會改!&gt3&lt

  我突然想要百合結局了怎麼破?!?!T^T


☆、亞里斯多德

  「只有戰爭,才能帶來和平。」

  ----------

  常守朱和船原雪在一間敞開著但卻一片漆黑的房間停下。

  「到了,雪醬。」

  二人先後走了進去。

  「啊啦,歡迎光臨。」

  妖豔嫵媚的聲音在房間裡縈繞。

  「朱醬,把朋友帶來啦。」

  「我是船原雪,請多指教。」

  「我是唐之杜,分析官哦。」

  警察局裡還都盡是尖銳犀利的人物啊。

  船原雪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裸地擺在他們面前,供他們玩賞。

  遮也遮不住。

  尚福爾說,幸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很難求之於自身,但想要在別處得到則不可能。

  那麼,恐懼也是如此吧。

  「那就趕緊開始吧。」

  船原雪的眼睛適應了黑暗後,才發現狡噛慎也坐在正中央的沙發上,背對著常守朱和船原雪。

  「原來你也在啊,狡噛先生。」

  船原雪暗暗激動,便和常守朱一起坐下。

  不是小女孩無知的戀慕。

  只是對理想個體的嚮往。

  不可抑制地。

  「那就先看看監控錄影吧。」

  「不,不用了。」

  「哦……」

  狡噛慎也挑了挑眉,點了一根煙。

  「我大概知道。」

  「那個男人的名字,叫槙島聖護是吧。」

  「是的,我和朱講過。」

  「你們是什麼關係?」

  「沒什麼,只是泛泛之交。」

  「是嗎?那你用不著專程跑那麼遠找他吧。」

  呵呵,自己到底被調查過多少次了。

  「……對、對不起,雪醬……」

  「沒事,能夠理解。」

  「只是因為他問我,要不要深入交往看看。」

  船原雪看向唐之杜,幽幽地說,「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優秀的男人對你這樣說的話,想必不會拒絕吧。」

  唐之杜也吐了一口煙,繚繞四周,恍若隔世。

  「如果慎也這麼對我說的話,我確實不會拒絕哦。」

  「槙島聖護讓我去看看他的工作場所。」

  不知道為什麼要說謊。

  對於槙島聖護,自己到底是怎麼看他的?

  敵人還是朋友?

  好像不是簡單的關係能夠定義。

  船原雪到現在還希望著員警能抓捕他。

  只是,不是現在。

  船原雪感覺槙島聖護和狡噛慎也存在著交叉。

  現在還看不清是什麼。

  因此,以自己作為中心點,讓自己處在風浪的頂端,正是船原雪所期望的。

  這才是,船原雪的現實。

  「……是嗎。」

  「還有別的問題嗎?」

  船原雪看著狡噛慎也把煙頭踩碎。

  「你所知道的槙島聖護的全部。」

  全部?

  這可真是笑話。

  船原雪連槙島聖護的萬分之一都還沒瞭解到呢。

  「這個我真的幫不上忙。」

  「……那個,雪醬……」

  「無妨,監視官。」

  「槙島聖護不簡單,我只能這麼總結,實質性的東西我什麼都不知道。」

  「雪醬,你還是不要和他交往的好。」

  「……嗯,我能提出疑問嗎?」

  「只要不涉及機密的都可以。」

  「槙島聖護做了什麼?」

  「犯罪。」

  「是嗎。」

  毫無意外的答案,讓船原雪感到了些許無趣。

  「你們為什麼鎖定槙島聖護,是王陵璃華子的事件嗎?」

  「哈哈哈,監視官,你的朋友還真是不一般啊。」

  「謝謝,狡噛先生。」

  船原雪晃了晃耷拉在地上的腳。

  「不能說。」

  換言之,槙島聖護在更早的時候就被員警注意了。

  槙島聖護為什麼偏偏在這次的事件中讓自己出現?

  亦或是,為什麼讓自己看到這次事件的全貌?

  回憶一下的話,也就是「標本事件」相關了吧。

  之前的談話中也提到了「標本事件」。

  而王陵璃華子的手段,也與「標本事件」極其相似。

  常守朱也說過,她在這次的事件中知道了狡噛慎也的過去。

  推測出來的結果,就是王陵璃華子引出的、與「標本事件」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案件,昭示了狡噛慎也在「標本事件」的失敗,而在「標本事件」中,狡噛慎也拿到了有關槙島聖護的線索。

  「對不起,雪醬。」

  「哎喲,沒關係的,朱,」船原雪拍了拍沙發,「我以後注意點就好了啊!」

  「……嗯,你真的要小心,我也會保護你的!」

  「謝謝你,朱。」

  「真是美好的友情呢。」

  唐之杜敲打著龐大繁雜的鍵盤,熄滅了煙。

  「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失禮了。」

  「等等,雪醬,」常守朱跑出房門,回頭笑著,「你不介意等等我吧?」

  「你說呢?」船原雪也綻開笑容。

  「狡噛先生,唐之杜小姐,我先去找找宜野座先生。」

  常守朱揮了揮手,離開了。

  「還真是幹勁滿滿呢,朱。」

  「確實是啊。」

  狡噛慎也點了第二根煙,仰著頭,看著煙霧消散。

  船原雪也就沒再開口。

  靜謐的氣氛誰都沒有打破。

  之後,常守朱回來,帶船原雪離開了。

  唐之杜仍舊繼續著那船原雪覺得枯燥無味的工作。

  而狡噛慎也,在船原雪出神的某個時候,已經不見了。

  ----------

  2112年9月2日

  今天下著傾盆大雨。

  自從上次的風波後,船原雪的生活又回歸了平靜。

  依舊和常守朱相約週末。

  卻也不再聽到新的消息了。

  一方面,常守朱作為員警必須對重要事件進行保密。

  另一方面,常守朱也是為了自己吧,越深去的話,將會越危險。

  船原雪感激著常守朱,卻也失落不已。

  船原雪的寄託已經沒有了。

  船原雪又要過著這種行屍走肉般的生活了。

  而槙島聖護也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不過船原雪對於槙島聖護的消失還是感到相當愜意的。

  船原雪不認同槙島聖護的一切。

  然而。

  無意中,又來到了那家古老的書店。

  渾身被雨淋透,船原雪收回雨傘,站在書店的門口。

  發呆。

  思考。

  疑問。

  卻無法解答。

  從幾天前開始,船原雪就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光臨這家書店。

  不為書。

  卻為其他。

  船原雪一直不願意承認。

  可當內心掙扎到了一定程度時,作為理智的人,船原雪還是不得不接受。

  槙島聖護可能會出現。

  一想到有哪怕億分之一的可能性後,船原雪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腳。

  這到底……

  無法理解。

  船原雪嚮往狡噛慎也。

  卻也竟然,嚮往槙島聖護。

  得出這個結論後,船原雪羞愧得快要暈過去。

  這樣做,就等同于背叛了巫女系統。

  原來,船原雪所謂的堅持,船原雪所謂的堅定,船原雪所謂的信仰,是如此不堪一擊。

  「習慣實際上已成為天性的一部分。」

  是否,槙島聖護寥寥無幾的出現,讓船原雪感到了習慣?

  實在說不通。

  卻又好似正確。

  這樣,就像自己對員警說的謊言一樣了。

  船原雪著實不想破壞自己的理想。

  船原雪不會讓槙島聖護摧毀了自己堅信的巫女系統。

  船原雪氣惱無比,不再看那叮咚的雨。

  「在想我嗎。」

  聽到槙島聖護的聲音的那一刻,船原雪突然地釋懷了。

  並不是執著於槙島聖護這個個體。

  而是對自己那墨守成規、一成不變的生活的排斥。

  想要追求不一樣的命運,卻無能為力,沒有資格。

  明明那麼想要成為員警,卻只能將心深藏於深淵。

  所以,只有槙島聖護看穿自己的卑微。

  看到槙島聖護,就像看到一個知道船原雪這個人的全部的先知一般。

  槙島聖護擁有絕非常人的特質。

  所有的未知,必須讓槙島聖護揭開。

  無限厭惡。

  卻非他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添了一點,實在覺得寫成對白毛有好感還是不可能啊←_←雪妹不是那麼容易攻略的喲魂淡!&gt3&lt


☆、羅素

  「愛國,就是為一些很無聊的理由去殺人或被殺。」

  ----------

  「我確實在想你。」

  船原雪斜著脖子,看著一滴一滴的水珠在槙島聖護身上掉落。

  「士別三日,還真當刮目相看啊。」

  槙島聖護甩了甩早已被淋濕的頭髮,頹廢、卻充滿魔性。

  「你變得真實了。」

  槙島聖護垂下眼睛等待船原雪的回答。

  這讓船原雪很不舒服,仿佛撒旦正輕蔑地看著自己一般。

  「人最終喜愛的是自己的欲望,而不是自己想要的東西。」

  船原雪收回視線。

  陰沉的烏雲傾塌著狂風暴雨,就像此時此刻,船原雪的靈魂。

  「說來聽聽。」

  樂意之極。

  近些天,船原雪痛苦得好像快分裂了。

  不停地扭曲著的內心,不停地撕裂著的情緒。

  「你……已經知道狡噛慎也的存在了?」

  「是的,那天我離開後,叫人調查了。」

  果然,狡噛慎也已經足夠引起槙島聖護的注意。

  「我也覺得他……」

  該怎麼說才好?

  狡噛慎也這個人,到底處於哪一種位置上?

  簡直就像……

  集高貴與污穢於一體的生物。

  像騎士一般守著巫女系統,卻又像狂徒一般憎恨巫女系統。

  「像墮天使吧。」

  船原雪從喉嚨裡發出了細微的驚歎聲,便馬上緊閉雙唇。

  「我看見狡噛慎也後,就知道,能殺死我的人只有他了。」

  兩個相近而充滿矛盾的個體,是無法相容的。

  狡噛慎也和槙島聖護,實在太相似了。

  「我覺得,我一直追求的東西,只有在他身上才能顯現價值。」

  船原雪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槙島聖護自己的想法。

  「巫女系統?」

  「不全是,托你的福,我現在更希望寄託於一些更具體的事物上。」

  船原雪頗感好笑地搖了搖頭。

  巫女系統到底是什麼。

  在遇到槙島聖護之前,船原雪連想都沒想過。

  「有些人,至死都不願思考。」

  也許自己也是吧。

  沉浸在「平常」這一魔咒中,靈魂早就被禁錮了。

  對於安定和諧的社會,還有什麼需要船原雪探究和懷疑的嗎。

  船原雪一直都卑屈中庸地活著。

  和其他人一起,享受巫女系統,尊崇巫女系統。

  但最近,船原雪開始思考槙島聖護的話。

  並不是對巫女系統抱有否定,而是想讓自己從痛苦中打開缺口。

  巫女系統,也只是個藉口吧。

  什麼都沒有的船原雪,以為只要有信仰就足夠了。

  「所以你想和我成為同伴。」

  「不是同伴,只是互相利用罷了。」

  「不妨說說你的目的。」

  槙島聖護已經猜得到船原雪的目的了,卻一如既往地戴著面具。

  「沒什麼,」船原雪踏步走進雨中,「有時候,通向真理的路會充滿泥濘。」

  雨點打在船原雪的皮膚上。

  很好,總比什麼都感受不到強。

  船原雪知道,自己的道路已經與常守朱漸行漸遠。

  常守朱一直都是那麼正確。

  而船原雪,無法從骯髒的枯井中爬出來。

  太想和常守朱一起成為員警,太想成為像狡噛慎也一樣的員警。

  可是,沒有資格。

  巫女系統說沒有,就不會錯。

  船原雪的前方,已經沒有路了。

  「我想,見證他們的軌跡。」

  讓狡噛慎也去實現自己的理想。

  「所以,選擇了和他們對立的我。」

  「我不可能和他們成為同伴。」

  「是啊,你只有兩種選擇,一是一直做著普通的無關者,二是和我一起尋找答案。」

  「若不是通往知識的道路上有許多羞愧要加以克服,知識的魅力便會很小。」

  「呵呵,你……越來越像我了呢。」

  「我有這種自覺。」

  「既不屈從於愛,也不屈從於恨,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信。」

  「只要你保證,不傷害朱。」

  槙島聖護看著船原雪,一言不發。

  沉默。

  船原雪也便不再開口。

  兩人撐著一把傘,離開書店。

  漫無目的。

  任由雨水灌滿。

  ----------

  2112年9月5日

  睜不開眼睛。

  手臂又酸又痛。

  船原雪記得自己應該是在睡覺。

  可是為什麼會被人綁著,還蒙住了雙眼。

  事發突然,船原雪無法掌握狀況。

  什麼人,在哪裡,為什麼,怎麼辦。

  大腦混亂地考慮著。

  「之後若有冒犯,請見諒。」

  船原雪腦海裡迴響起槙島聖護的聲音。

  上次見面後,槙島聖護在離開前對船原雪說了這麼一句話。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槙島聖護幹的。

  槙島聖護早就已經想好的方案。

  然而,他綁架自己為了什麼。

  船原雪稍微猜到了。

  引出員警?

  常守朱,或者更有趣的狡噛慎也。

  亦或是其他人。

  不得而知。

  他要做什麼?

  現在的槙島聖護還不能抛頭露面。

  船原雪想不通。

  現在是要努力掙脫束縛,還是就這樣坐著這裡?

  就在船原雪猶豫不定之時,有人進來了。

  鞋子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就像最終審判時的死寂。

  這裡一定很空曠。

  門被拉開的聲音後,船原雪歎了口氣。

  不應該過來的,狡噛慎也。

  「在這裡。」

  船原雪沒做聲。

  看來,槙島聖護盯上的,自始至終都只有狡噛慎也。

  狡噛慎也撕掉了貼在船原雪眼睛上的膠布。

  眼睛遭受強光的刺激,船原雪不情願地睜開了雙眼。

  「狡噛先生?」

  面無表情地睜大著眼睛,船原雪認為自己的演技真的不怎麼樣。

  「發生什麼了?」

  喘息著卻無比冷靜的聲音。

  仍是全黑的裝束。

  通透的眼眸閃耀著奇異的光芒。

  這種正義的存在,船原雪真的太憧憬了。

  但正因這份憧憬,船原雪卻也陷入了無限的絕望。

  「我也……不清楚。」

  「監視官說你發過去的郵件不對勁,便和我一起來了。」

  「郵件?」

  什麼時候的?這個星期的話,船原雪明確記得是沒有發過。

  因為自己還沉浸在鄙薄的傷痛中。

  「昨晚的。」

  「我沒有發過。」

  船原雪搖了搖頭。

  「就是說你沒有發過郵件,但是某個人或者某個組織耍了一些手段,為了引誘監視官來這裡。」

  是的。

  船原雪也這麼推測。

  但幸運的是,只有一個人。

  「朱呢?」

  「在外面,聯繫不上了。」

  就是說槙島聖護的計畫成功了。

  槙島聖護料定常守朱會懷疑郵件的真實性,一定會與狡噛慎也一同前來,而狡噛慎也也絕不會讓常守朱踏入危險區域。

  常守朱是安全的。

  船原雪松了一口氣。

  「總之我們先出去吧。」

  狡噛慎也拆掉了繩子,拉著船原雪的手一起離開。

  雖然繩子的壓痕隱隱作痛。

  可是能讓狡噛慎也握緊自己的手,船原雪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

  這可真是……

  病態。

  噁心。

  船原雪看著狡噛慎也的背影,無所適從。

  自己可能會被這些無端的情緒折磨致死吧。

  「一開始就算好了進來的會是代替監視官的他人吧。」

  「嗯?」

  船原雪很有興趣聽聽狡噛慎也是怎麼推斷的。

  「這個錄音,」狡噛慎也打開了手上的終端,「雖然做得很像,但這只是合成的假貨罷了。」

  「還真是便利的機器呢。」

  船原雪稍感失望。

  但也不能排除狡噛慎也不願把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的可能。

  「停了。」

  船原雪一個踉蹌,直朝地面撲去。

  狡噛慎也伸出另一隻手,將船原雪攬了起來。

  「咚」的一聲,船原雪聽到了自己強烈的心音。

  「……謝謝。」

  這才意識到,現在竟然是在行駛的交通工具上。

  「……這裡是,電車上?」

  「是的,先下去。」

  船原雪緊跟著狡噛慎也。

  船原雪不敢宣揚自己有多麼勇敢無畏,畢竟在這種陰暗破舊的地方,不害怕是不正常的。

  船原雪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

  但幸運的是,有狡噛慎也在。

  這讓船原雪有點失常地愛上了這次死亡之旅。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就完啦!~\(≧▽≦)/~

  越寫我越想讓慎也和雪妹cp怎麼破?!~\(≧▽≦)/~

  複習了11集我更愛慎也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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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賓諾莎

  「上帝的意志是無知的避難所。」

  ----------

  「這是叫我們進去?」

  一間開著門的房間。

  其他什麼都沒有。

  「看來我們是沒得選擇了。」

  狡噛慎也把船原雪護在身後。

  一隻巨大的機器犬正朝她們撲來。

  船原雪吃驚地看著行動自如的機械,愣了一會,只能靠狡噛慎也拉著逃進了房間。

  然而一進房間,船原雪就看到了極其高曠的房頂,和舊金屬密佈的構造,地上還隱約能看見泛黃的血跡,一陣一陣令船原雪反胃的腐鏽味道越來越強。

  這裡是哪裡?

  槙島聖護到底要幹什麼?

  也許,自己在這次事件後就沒有被他利用的價值了。

  船原雪的生命也許到今天就會終結。

  真是討厭啊。

  「原來,朱一直在做這麼危險的工作啊。」

  和狡噛慎也的共同話題,也只有常守朱了。

  這讓船原雪感到比死亡還要可怕。

  「最近尤為危險。」

  「……畢竟是工作啊……」

  常守朱是正義的。

  船原雪一直擔心她會不會被自己的正義感困住。

  「是啊。」

  「朱在職場上表現的怎麼樣?」

  「她有自己的信念,她靠直覺理解員警,我認為社會需要她那種類型的人。」

  「是嗎,朱一直都是那麼特別啊。」

  狡噛慎也扔著光棒,沒有答話。

  呵呵,這只是船原雪的嫉妒之詞罷了。

  雖然船原雪陳述的只是事實,但在外人看來可能意味不同。

  連船原雪都快誤以為自己真的是嫉妒了。

  船原雪覺得很羞愧,便也不再出聲。

  「等等,是陷阱。」

  船原雪應聲望去,看見了猙獰尖厲的刑具在前方聚集。

  「這些已經很老舊了吧。」

  「是啊,這種年代還有這些閒情雅致還真難得啊。」

  「朱說的那個牽著她鼻子走的部下應該就是你吧。」

  船原雪冷不防地說了這句話,便後悔得想立刻咬斷舌頭。

  自己和狡噛慎也絕不是什麼親密的關係。

  不是可以開玩笑的關係。

  「她是這麼評價我的?」

  但看來,狡噛慎也並不在意。

  「當然這絕對沒有不好的意思!」

  船原雪急忙解釋。

  「狡噛先生是一個厲害的人,我是這麼想的。」

  「完全不是那回事啊。」

  突然,砰地一聲,打破了船原雪的心緒。

  狡噛慎也極快地抱住船原雪,避開了攻擊。

  兩人在一個四周都是死角的地方隱蔽。

  有人。

  是誰?

  難道是槙島聖護。

  船原雪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槙島聖護不是熱衷於身臨其境的人。

  狡噛慎也不停地喘著氣。

  額頭都是汗,船原雪便用自己的手臂幫他擦了擦,卻仍止不住。

  狡噛慎也還抱著船原雪,為了能更快地反應。

  真是遇到宿敵了呢,狡噛慎也。

  槙島聖護想必也是吧。

  而船原雪竟然感到一種無法名狀的快樂,就在這危險的黑暗境地。

  自己正身處其中。

  穿著狡噛慎也的大衣,感受到溫暖。

  船原雪還不想死。

  在這種絕望之下,是狡噛慎也燃起了自己的希望。

  堅定的人,無時無刻不散發著自信和決心。

  「勇敢和必勝的信念常使戰鬥得以勝利結束。」

  好像自己也能充滿希望一般的幸福。

  「狡噛先生……」

  無意識地喚了狡噛慎也。

  雖然自我認知是十分高興的,但本能卻極力抵觸危險。

  狡噛慎也收緊了他的手。

  船原雪發覺自己被抱得更緊了。

  「沒關係的,我們有勝利的希望。」

  由於被抱著,看不見狡噛慎也的臉。

  但一定閃爍著笑容吧。

  船原雪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先出去,你在這裡躲著等我。」

  「請千萬小心。」

  船原雪一切聽從狡噛慎也的安排。

  在這萬分緊急的時刻,必須明確自己的立場,知曉自己的分量。

  到底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都應該清楚地認識。

  船原雪抱緊自己,努力忽視時不時傳入耳中的衝擊聲和槍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狡噛慎也回來了。

  「快!跑起來!」

  船原雪還來不及問問狀況,就被狡噛慎也用力地拖走了。

  狡噛慎也拿著的東西有點像發信器,是用來聯絡的吧?

  槙島聖護可能準備了一些能讓狡噛慎也反敗為勝的東西。

  「和朱聯絡了嗎,狡噛先生?」

  「還沒,沒有天線。」

  狡噛慎也帶著船原雪躲進一個隔板後面。

  船原雪累得蹲了下去。

  一時間,就只剩二人輕微的喘息聲。

  「你在想什麼,狡噛先生?」

  氣氛著實冷寂,這讓船原雪脊背發涼。

  「我在想,能把所有一切都計算進去,那真是……」

  「是啊,真是一個令人反感的人啊。」

  「他為什麼讓你留在這裡?你應該在發完郵件後就已經……」

  ……沒有利用價值了。

  船原雪也很迷惑。

  槙島聖護把自己留在這裡的理由是什麼。

  「……可能是讓我來束縛你的行動吧。」

  這麼說著,但船原雪不認為槙島聖護的真正目的在於此。

  他想要的,是更加有趣、能使他的觀賞更加充滿變數的因素才對。

  「……把你的衣服脫掉!」

  船原雪吃驚地看著狡噛慎也。

  他就像一個已經構思出事件程序的偵探一般,急切地想要驗證自己的想法。

  激動而又自信滿滿。

  「我知道了。」

  船原雪毫不猶豫地脫掉了狡噛慎也的大衣。

  「你的內衣不是成套的?」

  「啊咧?」

  自己明明是穿著成套的內衣的……

  「把內衣脫下來給我看。」

  「請把臉轉過去哦。」

  船原雪背過身,麻利地脫掉了內衣。

  這個內衣不是自己的,難道就是所謂的制勝的關鍵?

  槙島聖護把自己留在狡噛慎也的身邊,就是為了這個吧。

  試探狡噛慎也會不會丟掉自己,能不能敏捷地察覺到槙島聖護最終的目的。

  「有了!」

  船原雪不敢亂動,但聽狡噛慎也的語氣,已經看到曙光了。

  ……到底是誰換了自己的內衣?

  船原雪穿好衣服後,狡噛慎也也已經聯繫到了常守朱。

  現在做的,就是躲在這裡等待救援。

  「太好了,狡噛先生。」

  「你在這裡不要動,我去把那個人引開。」

  「可是,救援已經快到了啊!」

  「與其等待,還不如自己劈開一條生路。」

  船原雪愣了。

  狡噛慎也拍了拍船原雪的頭,像風一般離開了。

  為什麼……

  還要去戰鬥?

  船原雪發現,與員警接觸的越多,自己內心的陰暗面就越發暴露無遺。

  常守朱也是,狡噛慎也也是。

  不要一個接著一個地來讓船原雪無地自容啊!

  「怎麼樣,這次狂歡。」

  不要總在自己情緒快崩潰的時候出現啊。

  「你說呢。」

  船原雪努力地抑制著湧上大腦的感情,看向槙島聖護。

  他十分愉悅地笑了。

  但船原雪,卻在這最後,感到了無奈。

  「跟我來,好嗎。」

  船原雪看著槙島聖護。

  驚異於他的說話方式。

  金色的流光黯淡下來。

  頹廢的衣著也顯出失落。

  「……你怎麼了。」

  「沒有所謂命運的東西,一切無非是考驗、懲罰或補償。」

  槙島聖護的手伸進褲袋,從裡面拿出了一把剃刀。

  作者有話要說:

  更完啦這章!&gt3&lt

  話說大家認為,雪妹子要死還是要活啊?←_←

  雖然我已經想好之後了,但是怕毀了原作啊!T^T


☆、費希特

  「人,在發覺診治身體的藥已無效時,才急著找出診治心靈的藥。」

  ----------

  船原雪平靜地看著那把剃刀。

  要說一點恐懼之感都沒有的話,那是騙人的。

  但船原雪就是不願意把自己的內心暴露給槙島聖護。

  只是單純的不願意。

  而對於狡噛慎也,船原雪知道自己可以很坦然地表達自己的感情。

  船原雪從不將自己與狡噛慎也劃分在同一區域。

  船原雪沒有資格。

  船原雪與槙島聖護才是一樣的。

  一樣的孤獨,一樣的自卑。

  「你不要傷害朱。」

  語言早已蒼白,船原雪能想到的,只有這句話了。

  「走吧。」

  船原雪走近槙島聖護,低著頭跟在他身後。

  不去看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時不時傳出碰撞的聲音。

  船原雪深深地將地上的血痕刻在心裡。

  狡噛慎也現在在哪裡,有沒有受傷。

  沒有找到自己的話……

  船原雪現在所能思考的,除了狡噛慎也之外,再無其他。

  「你現在在想什麼。」

  「和你無關吧。」

  「奢望太多,只會平添苦悶哦。」

  「是嗎。」

  「我帶你離開,狡噛慎也會猜得到的。」

  這才是船原雪煩悶的問題啊。

  和槙島聖護的關係仍未中斷。

  常守朱會怎麼看自己。

  狡噛慎也又會……怎麼看自己。

  可是一直呆下去也不是辦法。

  平淡的生活不是船原雪所追求的。

  不想當個局外人。

  船原雪想融入員警的世界,想與巫女系統靈肉相惜。

  船原雪願為之付出一切。

  「站住!」

  船原雪萬萬想不到,常守朱能找到自己。

  這麼說,狡噛慎也就安全了吧。

  「朱。」

  船原雪清楚,常守朱的出現,會對自己很不利。

  槙島聖護說不定,真的會當著常守朱的面殺了自己。

  「雪醬,你等我,我會救你的!」

  船原雪剛想回應,就發現自己的手被槙島聖護扣在了鐵欄杆上。

  「我記得,你是……常守朱監視官吧。」

  「……槙島聖護。」

  「原來你已經知道我了。」

  槙島聖護摸了摸船原雪的頭。

  「你說的吧,」船原雪清楚槙島聖護想要對自己表示什麼。

  常守朱不再說話,拿著支配者對準了槙島聖護。

  說實話,船原雪一瞬間,為槙島聖護捏了把汗。

  「……什麼……」

  常守朱的表情不對勁,極不規律地按了無數次機板。

  支配者不起作用?

  船原雪猛然記起槙島聖護對自己提起過的色相問題。

  槙島聖護是特殊屬性的類型。

  他的色相,一直都是純潔的。

  「從小開始,我的色相就是這樣了。」

  槙島聖護無辜地搖了搖頭。

  「這樣做的我,其實是一個善良的一般市民啊。」

  槙島聖護的指間輕微地劃過船原雪的後背,捧起了一束頭髮。

  接著,船原雪聽到了剃刀刮著頭髮的聲響。

  自己的頭髮正一絲一絲地掉在身上。

  「放開雪!」

  船原雪心疼著常守朱。

  其實,船原雪也完全無法掌握槙島聖護的真意。

  他到底會不會殺了自己?

  真的,不得而知。

  「我認為啊,只有在按意志行動的時候,人才有價值。」

  槙島聖護貼心地掃掉散落在船原雪身體的頭髮。

  親密得像戀人。

  卻殘酷不堪。

  「所以我質問他們內心的想法,觀察他們的行動至今。」

  常守朱一直不死心地舉著支配者。

  她的全身都在顫抖,船原雪離這麼遠都能感覺得到。

  「夠了,朱……」

  別再折磨自己了!

  「還沒夠呢。」

  槙島聖護悄悄地附在船原雪的耳邊,充滿著笑意、和殺意。

  船原雪真的快瘋了。

  絕不是因為自己的生死。

  已經沒有閒情揣測槙島聖護對自己的態度了。

  常守朱正煎熬著。

  「你想殺我,不是用那只廢鐵,而是用這把搶才行。」

  鐵與鐵的撞擊響徹空間,撕裂著船原雪的希望,刺耳無比。

  「不要這麼做,朱!」

  船原雪著急了。

  常守朱說不定會用那把搶。

  即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船原雪的靈魂會很扭曲地得到救贖。

  因為自己在常守朱心中,也是有一定重量的。

  但船原雪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有決意就足夠了。

  不能讓常守朱的堅持和信念化為烏有。

  不能讓她這麼做。

  「你不殺了我的話,我就會把船原雪殺了。」

  船原雪不知道該怎麼做。

  眼看著常守朱顫抖地撿起那把搶。

  槙島聖護一定很開心吧,又有一場極具悲劇性的人性故事在他眼前發生。

  常守朱哆哆嗦嗦地舉起槍,完全找不准焦距。

  為船原雪犧牲到這種地步已經夠了哦,常守朱。

  船原雪低下頭,看著那把剃刀。

  即使在昏暗中也閃著詭異華麗的銀光。

  不會讓你得逞的,槙島聖護。

  腳在發抖著,眼淚也不自覺地奔湧。

  船原雪這個個體的生命,直到終了,都如此黯淡無光。

  閉上眼之前,船原雪看見常守朱又拾起了支配者。

  真讓人豔羨的正義啊。

  脖子接觸刀面的刹那,船原雪覺得像掉進萬劫不復的深淵一般,冰冷絕寂。

  絕望早已把自己困住,感覺不到疼痛。

  看著鮮紅佈滿視野。

  「……狡……」

  狡噛慎也……

  仍是止不住對他的嚮往。

  真不甘心啊。

  明明自己的理想還沒實現。

  船原雪感覺到槙島聖護摟緊了自己。

  槙島聖護的手牢牢地壓著自己的咽喉。

  好像被抬到了半空,恍惚眩暈。

  想不到自己死的時候,離自己最近的會是槙島聖護。

  現在開始,船原雪察覺到脖子有一陣難以忍受的撕裂感。

  接著,就已經沒有可以稱之為「船原雪的意識」的東西了。

  ----------

  2112年9月6日

  常守朱躺在純白的病房裡,只有巫女系統的聲音回蕩著。

  眼睜睜地看著槙島聖護帶走溢滿鮮血的雪,無能為力。

  不想再感受昨天的任何了。

  但腦海裡卻一幕幕地重播雪往剃刀上撞的場面。

  是自己的無能害死了雪。

  都怪自己無能。

  該怎麼挽回!

  常守朱不知道應該怎麼發洩這種痛苦,無處。

  只知道是自己的錯。

  是常守朱的錯。

  只有努力地活下去。

  連同雪的生命。

  ----------

  2112年10月1日

  狡噛慎也療養完畢。

  至今都還未有船原雪的消息。

  雖然不願去想,但船原雪極有可能已經死了。

  死了。

  狡噛慎也非常遺憾。

  對於常守朱和船原雪。

  常守朱讓唐之杜對她的記憶進行了分析再現。

  對於槙島聖護的長相,已經相當清晰了。

  還真是表裡如一到讓人痛恨的人啊。

  常守朱雖然盡力地搜查著,但狡噛慎也感覺到她快到極限了。

  對於摯友的死,沒有人可以一笑了之。

  狡噛慎也再清楚不過。

  船原雪,明明可以與自己成為不錯的朋友。

  只是,已經沒有退路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之後我想寫番外~

  可能是白毛的~

  慎也可能也會寫~


☆、漸

  槙島聖護時隔3個月,又來到了這間散發著懷舊美感的書店。

  一直都安靜祥和地坐落在這所內部早已腐朽的城市中。

  今天,想必也是空無人煙吧。

  有點想看看,機器人會夢見電子羊嗎。

  從淩晨開始,到現在已經走了一整天了。

  來到了目的地。

  走到熟悉的全英本的排列前,看到了一個女人。

  要稱之為女人,或許太誇張。

  雖然裝束很成熟,妝容也十分精緻。

  但槙島聖護寧願稱之為「神一樣的好孩子」。

  她正踮著腳,目標……也竟是、機器人會夢見電子羊嗎。

  槙島聖護才發覺,今天有著一個燦爛的陽光。

  現在,餘暉緩緩散盡書店,照耀著她。

  毫不費力地來到她身邊把書拿下。

  她泛著淺棕的瞳孔平淡地打量著自己。

  不知道她的具體想法是什麼。

  但槙島聖護肯定,自己已經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與她攀談了幾句。

  將她排除在普通人之外。

  第一次,見到那麼執著于巫女系統的人類、女人。

  「看來,你比我更需要這本書。」

  突然,沒有了買書的欲望。

  因為,找到更璀璨的東西了。

  ----------

  第二次見到她,也還是在書店。

  對她進行了一番調查。

  只是一個普通的一般人。

  但從她內心散發出來的本質,卻遠不平常。

  就像,在人間蠢蠢欲動的惡魔。

  交換了彼此的姓名。

  她很快就把手抽了出來。

  看來,是從本能上對自己感到厭惡。

  反而說,這樣才更有意思。

  挖掘她的光輝,才顯得更有意義。

  坐在書店外的木椅閒聊了一會,她呆不住了。

  幫她還了書,讓她等著自己。

  一定會等的,槙島聖護確信。

  第一個能與自己有如此多共通知識的人,就是她。

  出了書店的門口,槙島聖護悄悄地將她那飄揚的髮絲印刻在心。

  她動搖了。

  槙島聖護不斷地設著言語的圈套。

  但都是真話。

  槙島聖護要讓她與自己同行,見證巫女系統的崩潰。

  ----------

  槙島聖護與她進行了無數次零碎的交談。

  本以為自己會一直是一個「孤獨的散步者」。

  她比自己預期的,更聰明。

  她雖迅速地掌握了巫女系統的弊病,但卻不贊同自己。

  因為她信仰著。

  「無知者是不自由的,因為和他對立的是一個陌生的世界。」

  那就讓她看看吧,只屬於槙島聖護的追求。

  槙島聖護知道她會同意自己的邀請。

  她說只是相互利用。

  這樣的關係,對於槙島聖護來說,也很不錯。

  纏得太緊的女人,是很讓人厭煩的。

  這種若即若離,正好。

  她只能存在於槙島聖護的世界。

  任何事情,都在槙島聖護的掌握中。

  ----------

  狡噛慎也是個意外的存在。

  槙島聖護對他極感興趣。

  比她更強的壓迫感,讓槙島聖護很享受。

  一生,只要遇見一個,就夠了。

  狡噛慎也就是那個獨一無二的人類。

  於是,槙島聖護精心為狡噛慎也準備了最華麗的劇幕。

  只是,美中不足的就是她。

  槙島聖護唯一失算的,是狡噛慎也與她的進展。

  好似忘年之交。

  無論什麼,都阻隔不了狡噛慎也與她的相知。

  而她,也竟然做出了槙島聖護最無法相信的舉動。

  看著她的血從脖頸流出,槙島聖護有點恍神。

  下意識地死死壓住她的喉嚨,不讓氣流泄出。

  常守朱的叫喊不絕於耳,吵死了。

  這不在自己的預定內。

  原本就沒打算殺她。

  槙島聖護已經做好了演一齣戲的準備。

  失算。

  她還呢喃著狡噛慎也的名字。

  失算。

  就算是膚淺的男女朋友,被第三者搶了的話,還是會採取最原始的報復吧。

  但她是槙島聖護認同的存在,不容侵犯地。

  就算是狡噛慎也也不行。

  看來,有必要讓她認清真理了。

  讓她看到,巫女系統的罪惡。

  無法想像自己會被除狡噛慎也以外的人殺死。

  也無法想像自己會與除她以外的人一起追尋靈魂之光。

  只是有點在意她這種玉碎的做法。

  ----------

  槙島聖護將她安置在了自己的家。

  20多天了,她都沒有醒來。

  是死是活,全憑她自己了。

  槙島聖護也只是盡全力拯救她罷了。

  她想死,槙島聖護不會感到悲傷。

  相反,槙島聖護會為自己看錯人而覺得煩悶。

  槙島聖護對於這次,只有一半的信心。

  因為從她自殺開始,槙島聖護就不是很能把握她了。

  這種失控的感覺不好。

  等她醒後,槙島聖護會立刻主導暴動。

  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巫女系統的真相了。

  與她一起。

  對她瞭解真實後的表情,著實期待。

  躍躍欲試。

  狡噛慎也會預料到的。

  一定會很精彩。

  各種各樣的,人性的光輝。                        

  作者有話要說:

  白毛也不是真的吃醋,只是對雪妹的做法不想承認。

  畢竟雪妹和慎也最能看清他,但慎也是處在對立面的宿敵,雪妹是中立的。

  那種千找萬找終於找到自己的知己又不想被別人奪走的心情吧……


☆、海德格爾

  「人,詩意地安棲。」

  ----------

  跌入了深深的黑暗。

  冰冷無邊。

  死寂一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

  自己能感受到了一些。

  有人,在撫著散落在額頭的頭髮。

  有人,在擦拭著僵硬的手臂。

  想不起是誰。

  連自己是誰,也好像快忘記了。

  有時,眼球的深處,會浮起一些畫面。

  一個漆黑的人。

  握著一把槍。

  開向了自己。

  接著,自己就感覺心臟震痛著。

  但卻醒不來。

  ……醒?

  為什麼會知道自己沉睡著?

  仿佛不知不覺中,就是這麼覺得。

  什麼都沒有。

  就只有自己,和那個腦海裡的人。

  又不知過了多久。

  聽到了。

  一個磁性卻清亮的嗓音。

  「派遜斯是溫斯頓在真理部的同事。他是個身體發胖、頭腦愚蠢、但在各方面都很活躍的人,充滿低能的熱情——是那種完全不問一個為什麼的忠誠走卒,党依靠他們維持穩定,甚至超過依靠思想員警。」

  1984。

  戰爭即和平,奴役即自由,無知即力量。

  狡噛慎也……和槙島聖護。

  一場一場咯著大腦的畫面,快擠破了自己。

  突然就有了意識。

  死氣的黑暗中,出現了那個白色的身影。

  ……槙島聖護。

  自己的記憶,回來了。

  不再空虛。

  船原雪找回了,死前的記憶。

  只是,眼皮一直抬不起來。

  迷糊中,總是聽到槙島聖護的聲音。

  沉穩。

  喑啞。

  想說自己醒了,卻發不出聲。

  好像全身的細胞都不願復活一般的寂寥。

  「醒了就動動手指吧。」

  飄忽過來。

  手指……要怎麼動。

  船原雪思索著,努力調動起自己的肌腱。

  「看吧,真的醒了。」

  一陣溫熱撫上自己失靈已久的手。

  這樣的觸感讓船原雪險些哭泣。

  「能睜開眼睛嗎?」

  睜不開。

  儘管眼珠快速地運轉,但始終一片黑暗。

  「那就暫時別睜眼了。」

  槙島聖護輕輕地摸著自己的眼睛。

  「你已經有1個月左右沒睜眼了。」

  是嗎。

  「你現在在我家,狡噛慎也一定以為你死了。」

  是嗎……

  「畢竟你做出了這麼令人驚奇的蠢事啊。」

  只是捍衛自己的尊嚴罷了。

  「我們應當不是把生命當做一種享樂,一種磨難,而是一種義務,一種最後期限未到我們就全力而盡的義務。」

  但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吧。

  「希望你好好反省,不要讓我失望,你是我承認的人啊。」

  船原雪覺得自己的眉毛皺了皺,便陷入了睡夢。

  ----------

  2112年11月8日

  離上次的事件已經1個多月了。

  船原雪仍無法自由地走動。

  喉嚨也只能發出嘶啞般的聲音。

  太虛弱了。

  船原雪覺得自己瘦得發麻。

  每一天都要無數次地看看日曆,每一天都要為這種日子發愁。

  槙島聖護也不再去櫻霜學院了,但他每一天都按時出門,按時回家。

  船原雪對槙島聖護的動向一點興趣都沒有。

  只想快點離開。

  槙島聖護對自己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但船原雪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將會發生。

  那種不安,一直籠罩著這間整潔的房間。

  「今天,要下來走走嗎。」

  「……無所謂。」

  「那我扶你吧。」

  船原雪十分奇怪於槙島聖護的舉動。

  要說感激,不是沒有,但船原雪更在意槙島聖護的動機。

  為什麼?

  「……你完全可以讓我回家。」

  船原雪握緊槙島聖護伸過來的手。

  槙島聖護攬住船原雪的腰,把船原雪扶了起來,對船原雪的話不置可否。

  船原雪緩緩地站穩,發現自己的重心已經倒向了槙島聖護。

  「這樣你還能說你想回家嗎。」

  歎了口氣,船原雪不做無謂的辯論。

  「能走嗎。」

  船原雪覺得開口說話太累了,便只點了點頭。

  每走一步就會覺得麻痹感迅速地傳遍全身。

  花了很長的時間,船原雪才在槙島聖護的攙扶下走到窗邊。

  好像之前的每一天都看著這樣的景色一般,船原雪找到了無比的熟悉感。

  高樓大廈。

  車水馬龍。

  「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著呢……」

  說沒有傷感,是騙人的。

  船原雪無意間將自己心中所想說漏了嘴。

  「你問的這個問題我可無法回答你,每個人活著的目的都不一樣,答案只能你自己尋找。」

  「是嗎。」

  船原雪便不再開口。

  說實話,聽槙島聖護這麼說,反倒安心了一些。

  自己活著的目的,也只是想要一個容身之所罷了。

  常守朱不是,狡噛慎也不是。

  甚至連槙島聖護可能也不是。

  只有自己是卑微的。

  船原雪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

  今後,也許在他們之間,也沒有船原雪的安身之處了。

  槙島聖護要採取怎樣的行動,狡噛慎也要怎樣應對,也無法知曉了吧。

  無法傾訴的空虛,只有船原雪一人品嘗。

  「我想回床上了。」

  槙島聖護噙著微笑,扶著船原雪回床。

  「雪。」

  船原雪以為自己聽錯了。

  由於太過吃驚,竟無法看清槙島聖護的表情。

  「快入冬了,一起去看雪吧。」

  原來是這個意思。

  船原雪揪緊了自己的表情。

  「好啊。」

  忽然的期待,只能證實自己的軟弱。

  ----------

  2112年11月20日

  今天,槙島聖護告知了船原雪,要實現之前看雪的約定。

  船原雪的傷已經接近痊癒,行動也便利了許多。

  「可以自己走了吧,公主?」

  「差不多夠了吧,這種無聊的玩笑。」

  「呵呵,是啊。」

  離深冬仍有些許時間,但雪卻傾瀉而下。

  站在屋外,船原雪不覺得冷。

  等著雪撒滿自己的全身。

  反而有種病態的快樂。

  在極端的世界裡,只有極端的事物才能拯救人類。

  「最近的暴動很激烈啊。」

  槙島聖護踏在雪地上的腳步聲停住了。

  槙島聖護吃驚於自己的發言。

  「你不打算說什麼嗎。」

  船原雪回過頭,槙島聖護正坐在雪地上,耀眼的金眸倒映著自己。

  一片蒼茫,天地共存。

  「你已經知道了,我就不必再為你做思想工作了。」

  是嗎。

  戴著頭盔的人攻擊著每條大街,他們的色相卻十分純潔。

  集中於一點,就只能看見槙島聖護。

  船原雪已經沒有興趣與槙島聖護爭辯關於巫女系統的對與錯了。

  最近才漸漸明白,槙島聖護的存在對於巫女系統也是必要的。

  有了矛盾,才會有建立在犧牲基礎上的進步。

  船原雪這麼想著,走近槙島聖護。

  「槙島聖護。」

  槙島聖護全白的裝扮讓船原雪的眼睛失去焦點,只能緊緊鎖定著那抹金色。

  槙島聖護笑了。

  到底是怎樣的笑容,船原雪無法將它記起。

  槙島聖護的臉充斥著大腦,卻模糊不堪。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近看嵐看瘋了……最近忙的累屎了……哎……

  恢復更新吧我努力!


☆、薛定諤

  「創造力最重要的不是發現前人未見的,而是在人人所見到的現象中發現前人所未見到的。」

  ----------

  2112年12月24日

  暴動仍在持續。

  船原雪已經離開了槙島聖護的家。

  在槙島聖護出門的間隙,悄悄地走了。

  有將近兩個月了吧。

  工作沒有去上。

  手機也一直關機。

  船原雪覺得自己像被世界隔離了一般,但其實自己也樂在其中。

  變成了不存在之人。

  在街上晃蕩。

  支離破碎的人和商店。

  明天就是耶誕節了。

  卻一點祥和的氣氛都沒有。

  這種詭異不安的景象,船原雪很是欣賞。

  正想哀歎自己的蒼涼,忽然就有人拍了拍船原雪的背。

  是誰?

  在轉過頭的瞬間,船原雪列出了千千萬萬種可能。

  卻不包括他在內,狡噛慎也。

  不得不承認,船原雪有種想暈的衝動。

  依舊全黑。

  只是瘦了。

  頹廢地叼著一根煙,繚繞在船原雪與狡噛慎也之間。

  拼命抑制著嘴唇的顫抖。

  「我沒死。」

  脫口而出。

  但卻後悔了。

  一陣煙味在船原雪身邊擴散。

  狡噛慎也重重地吸了一口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那就好。」

  船原雪低下了頭,想問的事情太多,卻不能問。

  「還沒和監視官聯繫吧。」

  是的,但不想出聲。

  狡噛慎也拍了拍船原雪的頭。

  「總之,先去我家吧。」

  「是。」

  逃不掉,關於槙島聖護的事。

  時至今日,船原雪已經知道槙島聖護不會回頭了,也知道自己快承認槙島聖護的想法了。

  但狡噛慎也卻一直是那最閃耀的光芒,讓自己不能背叛巫女系統。

  「你想站在哪邊,我都支持你,那是你的決定,但我的職業會讓我做出最終的判斷。」

  開門的時候,狡噛慎也踩掉了煙頭。

  就是說如果自己選擇了槙島聖護,那麼狡噛慎也會以員警的身份對付自己。

  「我明白。」

  船原雪比任何人都明白。

  「喝點什麼?」

  「……只要是酒就可以。」

  「瞭解。」

  過了一會,狡噛慎也把整箱的啤酒拿過來。

  「沒有其他的了。」

  「嗯,沒關係。」

  船原雪開了一瓶。

  狡噛慎也的家和想像中一樣簡單。

  「狡噛先生,那之後……」

  「監視官一直在尋找你的下落,我也認為槙島聖護把你帶走能證明你還活著。」

  「我確實是在槙島聖護家裡。」

  「槙島聖護的家也實在隱蔽,我們怎麼著也找不到。」

  船原雪笑了笑,沒做回應。

  狡噛慎也是想透過自己掌握槙島聖護的資料吧。

  但很遺憾,船原雪現在還沒想好自己的立場。

  「狡噛先生,為什麼要當員警呢。」

  「巫女系統這樣分配的啊。」

  「雖然是這麼說,但我能感覺你是熱愛這份工作的。」

  「生命的意義難道不是這樣嗎,無法選擇的時候只有把它做好,只有讓自己享受它。」

  「狡噛先生難道也對巫女系統有不滿嗎?」

  「有啊,沒有的話才不正常吧,但我們不能否認社會需要它。」

  簡直和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轍。

  所以狡噛慎也選擇維護它。

  「是嗎。」

  船原雪開了第二瓶。

  「對了,我想問問私人的事可以嗎?」

  狡噛慎也拿過船原雪遞給他的啤酒。

  「狡噛先生喜歡朱嗎?」

  戀愛意義上的。

  弄不清楚為什麼要問這麼笨的問題,但實在很在意。

  「你說呢?」

  狡噛慎也擺弄著酒瓶。

  很難看出來,但船原雪直覺告訴自己應該是十有八九的。

  「喜歡。」

  「是嗎。」

  沉默。

  各自喝著啤酒。

  這讓船原雪越來越後悔。

  本來狡噛慎也就不是會考慮這種問題的人,更何況他背負著沉重的過去。

  船原雪對自己這種小女生似的舉動感到無地自容。

  說到底,自己還是一個幼稚的人。

  「今天……失禮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先告辭了。」

  將第六瓶啤酒裝進垃圾桶。

  匆忙離開的船原雪,知道狡噛慎也已經看穿了自己。

  ----------

  船原雪不知道這樣生活了多少天。

  昏昏沉沉,積蓄也所剩無幾。

  人,一旦消極了,就很難再爬起來了吧。

  船原雪是這麼覺得的。

  每天早早地出門,在街上徘徊。

  自己是世界拋棄的人,已經不存在了啊。

  狡噛慎也沒有告訴常守朱自己還活著的消息。

  船原雪很感激。

  時至今日,自己哪裡還有勇去見常守朱。

  畢竟已經背叛過她了。

  船原雪有點眩暈,腦海裡常守朱的背影飄搖不定。

  跌跌撞撞地坐到了路邊花圃的圍欄旁。

  真的好累,自己已經與巫女系統沒有瓜葛了,和常守朱的羈絆也斷了。

  現在,甚至期盼著槙島聖護能出現,因為他是船原雪最後追求真理的引路者了。

  真是不爭氣。

  船原雪狠狠地用手背擦著眼淚,眼眶由於摩擦而生疼。

  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

  已經沒有……

  奇跡了。

  ----------

  「奇跡,說到底是人類的一廂情願罷了,哪種對他們有利,哪種能推動他們的欲望,便是奇跡。」

  船原雪無法阻眼淚從灼熱得發疼的眼眶中流出。

  白得刺眼的槙島聖護,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嘴上掛著一絲殘忍。

  船原雪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態,是否已經出現幻覺了。

  「跟我來。」

  槙島聖護不由分說地拉過船原雪,帶她坐上了一輛黑色的車。

  「去哪。」

  船原雪閉著左眼,聽天由命。

  不如說,自己期待著。

  「厚生省,讓你看清巫女系統的本體。」

  船原雪笑了笑,發現自己已經變得詭異了。

  竟然有一瞬間,萌發出了對槙島聖護的感謝和愛慕之情。

  一直在自己搖擺不定時出現,一直堅定地走著他的路,這樣的槙島聖護對於船原雪實在太耀眼了。

  特別是現在。

  自己還能與常守朱有聯繫嗎?

  還能見到狡噛慎也嗎?

  都取決於槙島聖護了。

  認不認同他都不重要了。

  船原雪為這樣的自己感到恥辱,卻壓抑不了。

  心臟和大腦都被分成兩半,時時刻刻都戰鬥著。

  「你什麼都不要想,聽我的就可以了。」

  槙島聖護翹起二郎腿,勢在必得。

  船原雪沒有回應,卻也不再矛盾。

  是的,現在還沒到關鍵,到了那個時候再來做決定吧。

  「多可惜的頭髮啊,女人就應該注意打理。」

  槙島聖護撩起船原雪的發尾,不斷地玩著。

  船原雪瞥了一眼槙島聖護,艱難地張開乾澀的嘴唇。

  「沒有了思想,還要頭髮幹什麼。」

  「你當時病好的時候就不應該離開我。」

  槙島聖護的手轉移到了船原雪的下巴,像摸小貓一樣地摸著船原雪。

  「你要毀了巫女系統嗎?」

  「還不清楚巫女系統的本質呢。」

  「只是你想不想的區別罷了。」

  槙島聖護笑了,低沉的嗓音環繞著船原雪,猶如迷境。

  槙島聖護收回了手。

  「我的任務,就是讓巫女系統暴露在陽光下。」

  是嗎。

  還真是無欲無求。

  「槙島聖護……」

  「嗯?」

  船原雪看著槙島聖護的眼睛,第一次覺得是有盡頭的。

  「只是想叫叫你。」

  「是嗎。」

  槙島聖護散了散他的頭髮,遮住了對著船原雪的那半邊臉。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了,進入厚生省然後就到糧食基地了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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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之初

  船原雪之後便不再說話。

  車慢慢地行駛著。

  快到厚生省了吧,船原雪還從未來過這條路,總覺得……與自己不符。

  槙島聖護也一直沒有開口,嘴角掛著那近乎毀滅的笑容。

  時間就一直沉默著。

  「到了。」

  開車的人說道。

  船原雪順著槙島聖護的腳步下了車,將這第一次見到的宏偉建築物盡收眼底。

  「怎麼樣?對於操控我們的機械所在地的感想。」

  「沒有想像中的激動。」

  因為現在的自己變得平靜了。

  不是以前的那種冷靜了。

  「我仿佛看到生命的終結,就像那一潭死水一般,沒有重生的可能。」

  槙島聖護念念有詞,抓住船原雪的手往裡走。

  厚生省已被槙島聖護的暴力活動摧毀了一大半,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他了。

  船原雪不知為何,感到了深深的羞恥。

  為了厚生省,也為了自己。

  「……我們,去哪裡。」

  「和我一起去最頂端。」

  船原雪看到和槙島聖護一起來的那個人,去了底下。

  按一般道理,秘密總會藏在地下,槙島聖護的行動,應該只是障眼法。

  而且,隨槙島聖護去的話,會碰到狡噛慎也的吧……

  「不了,我想去地下看看。」

  「哦……」

  槙島聖護故意延長了語調,意味深長地看著船原雪。

  「狡噛慎也在你心裡,還真重要啊……」

  被看穿是必然的,船原雪沒有反駁。

  「是的,他和常守朱,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人。」

  那道無懼的光芒,一直照耀著船原雪。

  「那我呢?」

  槙島聖護也不著急離開,倚在牆上不緊不慢地問。

  看不出他的情緒。

  船原雪悄悄歎了口氣。

  「我和你,是同一類人,我們只能有兩種結局,要麼你死我活,要麼,互不相干。」

  「但是,我們的關係好像兩種都不是。」

  「以後就會是了。」

  船原雪低著頭說完,皺著眉頭離開了。

  留下的槙島聖護,還在原地。

  卻輕聲笑了。

  ----------

  船原雪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沒有去留意。

  現在的自己,好像已經……失去生存的資格了。

  把自己一直堅守的信念拋棄了。

  對巫女系統的憧憬,現在還是有的,只是讓質疑與猜忌佔據了大部。

  樓梯一直旋轉著,讓船原雪頭暈。

  到底,為了什麼呢。

  船原雪不知道第幾次地重重地吸了口氣。

  刹那間,聽到了茫茫黑暗中,一聲沉悶的槍聲劃破寂靜。

  船原雪感到渾身的汗毛立了起來,好像又回到了被槙島聖護

  「殺死」的那一天了。

  握著鐵欄杆站了許久,船原雪終於草草整理了情緒,又慢慢走下去。

  ----------

  又不知過了多久。

  船原雪簡直快覺得這條樓梯沒有盡頭的時候,空氣中又傳來了船原雪日思夜想的聲音。

  那是常守朱的聲音!

  船原雪激動得都快奔跑回地上了。

  常守朱知不知道自己沒死?狡噛慎也有沒有告訴她?

  她最近怎麼樣?有沒有想念自己呢?

  腦袋嗡嗡直響,卻不敢跨出一步。

  停在這沒有退路也沒有未來的境地。

  船原雪苦笑著。


☆、終結之日

  不知道在樓梯上癱坐了多久。

  船原雪在聽到常守朱的聲音時就恍然大悟了。

  原來自己,一直只想尋求平衡罷了。

  遇見槙島聖護,發現了與常守朱對立的踏板。

  遇見狡噛慎也,發現了刺痛心臟的光輝。

  船原雪是卑微的。

  正因為無法成為狡噛慎也與常守朱,才會嚮往。

  正因為與槙島聖護太過相似,才會躲避。

  沒有勇氣探索下去。

  沒有勇氣面對明亮的未來。

  到底有多久了,船原雪看見一個銀髮的女人慢慢地走上來。

  女人沒有理會船原雪。

  船原雪也只瞥見那抹銀色。

  船原雪沒有再走下去,因為船原雪仿佛看見地下流淌著鮮紅的血液。

  那裡是自己無法踏入的境地。

  ----------

  天完全暗下來了。

  船原雪光著腳走著。

  大腦逼迫著自己的雙腳。

  只因。

  船原雪看見槙島聖護被抬進一輛車內。

  那種只有厚生省高層才能乘坐的車。

  那個銀髮的女人也進去了。

  槙島聖護是假裝受傷的。

  船原雪這麼認為。

  也許過幾天,槙島聖護會突然出現,似笑非笑地告訴自己,猜想是錯誤的。

  那時候船原雪會希望自己笑著對他說。

  既然已經知道巫女系統的秘密了,就停手吧。

  船原雪會告訴槙島聖護,自己希望每天能在那間古老的書店,與槙島聖護仰望世界。

  但槙島聖護會挑挑眉毛,沒有明確的回應。

  但船原雪只猜對了一半。

  並且船原雪永遠都沒有猜到,這是最後一次看見槙島聖護。

  已經不會有和槙島聖護交談的機會了。

  如果船原雪能夠猜到,會怎麼樣。

  船原雪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

  無時無刻都在想。

  但是船原雪知道,自己不會沖上去。

  她恨自己的冷靜和懦弱。

  ----------

  已經是三年後的春日了。

  船原雪捧著1984。

  眼前天藍草綠,但船原雪的思緒卻放空了。

  船原雪仍活在過去。

  擺脫不了。

  狡噛慎也辭去公安局的工作。

  槙島聖護被狡噛慎也殺死了。

  這些也是船原雪零零碎碎打聽到的。

  那天後,船原雪就沒有槙島聖護的消息了。

  連這短短的幾句情報,也是船原雪花了很大心力才知道的。

  沒有再見常守朱。

  只因為那可悲的心情。

  槙島聖護的死亡,船原雪並不會驚奇。

  船原雪一直相信狡噛慎也會懲治槙島聖護。

  只是,槙島聖護死前會是什麼表情。

  他會想什麼。

  他有沒有說了什麼話。

  在意得不行。

  眼前浮現槙島聖護的輪廓時,卻會感到目眩。

  現在明白,自己的心從在書店相遇的那個瞬間,就已經向著槙島聖護了。

  就應驗了那就很古老的話,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船原雪自嘲地笑了,並不會珍惜槙島聖護,只是時不時會想起他罷了。

  自己仍活著。

  仍過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

  而要說改變的話,也是有的。

  那就是現在,自己的心也不見了。

  之前的船原雪還有著自己的堅持。

  現在的船原雪什麼都沒有了。

  常守朱繼承了她的正義。

  而船原雪繼承了自己的「正義」。

  作者有話要說:

  此文到此完結。


☆、息

  常守朱知道,槙島聖護對於船原雪的情愫。

  不同與常人的,那種別樣的氣息。

  已經多久了。

  沒有對他人敞開心胸。

  自從槙島聖護死後。

  狡噛慎也離開後。

  船原雪消失後。

  常守朱的腦海總會會浮現起槙島聖護在厚生省對她說的話。

  其實常守朱可以猜到,船原雪與槙島聖護那稍微有點扭曲的關係。

  在櫻霜學院時,常守朱就看出來了。

  船原雪認識槙島聖護。

  只是沒有說破。

  常守朱是善良的。

  常守朱以為船原雪沒有看清槙島聖護。

  一直想要單方面地解決此事。

  常守朱從冷藏庫拿出一瓶啤酒。

  狡噛慎也離開後,常守朱學會了喝酒。

  冷氣在杯口溢出,常守朱撫了撫冷出的水汽。

  「如果我能活著離開......」

  常守朱常常思索,槙島聖護之後想要說什麼。

  事實上,他已經活著離開厚生省了。

  在糧食基地,常守朱也沒能看見死前的槙島聖護。

  所以說,槙島聖護也沒能預料到事態的發展方向嗎。

  苦澀的滋味在胃裡散開,常守朱舔了舔嘴唇。

  船原雪也許能夠猜得到。

  但一切都變得如此無謂。

  常守朱拿起了自己作為監視官的徽章,緊緊地握住。

  自己一直奉行的正義,會一直堅守下去。

  ----------

  「如果我能活著離開,我會買下那家書店......或者,我想自己開一家書店。」

  船原雪的理想活在常守朱的行動裡。

  這就夠了。

  同在一座城市,卻不再相見。

  沒有悲傷。

  就像沒有遇見狡噛慎也之前的常守朱。

  就像沒有遇見槙島聖護之前的船原雪。

  命運是公平的。

  船原雪時常會夢見與常守朱一起的時光。

  那是船原雪一生最幸福的幻境。

  經歷太多,便只有將它深藏。

  船原雪失敗了,只有靠常守朱繼續奮鬥了。

  船原雪每天都會花一小段時間,在那家書店門口的籐椅上坐著,喝著咖啡或是茶。

  捧著在旁人看來猶如堅硬石頭一般的書本。

  洋洋灑灑的陽光。

  零零散散的人群。

  破破碎碎的、自己的心臟。

  船原雪笑著。

  等著那一個不會到來的人。

  等著那一段不會到來的故事。


☆、追憶似水年華

  街頭的梧桐變得有些蕭瑟了。

  夾著細沙的秋風揚起金髮女郎的長髮,她閉起海藍的眼睛躲避,右手將細碎的髮絲刮往耳後,衣袖隨著動作輕輕下滑,露出白皙的手腕和別致的手鏈。

  戴著圓形眼鏡、一直不停地皺著鼻子的畫家將這一幕定格。

  狡噛慎也把錢交給咖啡店的收銀員,將街道上的景色盡收眼底。

  還是改變不了做監視官時特有的習慣。

  入秋後,人也會變得些許懶惰。

  狡噛慎也忍著想要立刻抽煙的衝動,漆黑發亮的皮鞋壓上零星的落葉,沙沙作響。

  扯著領帶,在街上閒逛著。

  離開日本多久了?

  日子過得太過輕鬆太過愜意,意識到後發現,原來完全沒有計算過。

  但,也不儘然。

  每當若有若無散下了光的星星時隱時現,在那些沒有風卻有些刺骨的深夜,留下的只有沒有痕跡的睡床。

  地球的南北磁極會在一段很長的時間間隔內發生倒轉,有多少人能夠明確掌握這個事實?

  不為人知地、隱秘地,大部分人類只能在結果出來後才發出驚歎、感到恐懼,自己平生堅信的常理只在一瞬間,土崩瓦解。

  什麼東西在悄悄地改變,只是人類並未對現狀產生懷疑罷了。

  在巫女系統控制世界之前,人類何嘗不是理所當然地生活在自己不斷否定、不斷創造的理想成果中呢?

  狡噛慎也抬起頭,看見佇立在城市中心的市政廳,這件從文藝復興時期延續至今的藝術品,始終融入不進現代化的建築中,它的周圍一片空曠。

  嘖,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狡噛慎也從口袋掏出純黑的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

  繚繞的白煙在空氣中散去,讓狡噛慎也的視線變得模糊。

  眼睛被嗆得不得不緊閉了一會。

  什麼是正確的?

  什麼才是錯誤?

  有誰能夠判斷嗎?

  法官?總理?站在頂端的精英?

  底層勞動者?生活在苦難中的群眾?

  工薪者?普通得極不起眼的一般人?

  亦或是巫女系統?支配者?依靠色相決定一切的社會?

  呵呵。

  這個世界是不會停止進化的。

  「我到威尼斯時,發現我的夢已經變成我的地址了。」

  人類也不會停止追尋世界的腳步。

  狡噛慎也轉過身,朝背對著市政廳的方向離去。

  想起仍然堅持著夢想的常守朱,狡噛慎也感到一陣沒由來的欣慰。

  那孩子現在還尖銳地貫徹著自己的信念嗎?

  即使知道了巫女系統的把戲,卻還能隱於其中。

  是一個能有大成就的女人啊。

  怎麼,自己的這種口氣就像是上了年紀的老者一樣了。

  狡噛慎也夾著快燒完的煙,輕笑了一聲。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

  加快腳步,天色漸暗。

  狡噛慎也還需要去買點今晚吃的飯菜。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PP第二季,突然好想白毛和狡哥!

  對於狡噛慎也的結局,仁者見仁哈,我想讓他平靜地度過這一生,在遠離日本的某個國家。官方好像是說他殺了槙島聖護後就離開日本了吧,好像說他還從事著危險的工作?但是我想發掘他人性中比較溫和的一面,所以我這個番外也就當番外來看吧,嗯。

  其實,很多人都希望狡噛慎也能出現在第二季,白毛也是吧,可是我總覺得有些彆扭,我希望他們的結局就那樣定格在第一季,就像魯魯修一樣,大部分人都是車夫党,可是我卻願意相信那就是他的結局。怎麼說呢,繼續出現可能並不是他們最終的歸宿,有些人的價值是在失去他們之後我們才能體會的到的,我是這麼想的,有沒有和我一樣想法的喵?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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