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零一二年二月，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
瑞德覺得新同事利亞•李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夜幕降臨，位於H Street的杜松子酒俱樂部人潮湧動，BAU小組探員圍坐長沙發一圈，慶祝斯潘塞•瑞德年滿三十歲。
「瑞德，真抱歉現在才補辦派對。」因為過於繁忙的公務日程，他們竟然全體錯過了小博士兩個多月前的生日。
「我收到了無數簡直不能更棒的生日驚喜。」斯潘塞對同事道謝，視線卻並未從新同事利亞•李身上轉開。
她穿著一身偏男性化的白色西裝，靜謐的坐在角落，耳垂上極纖細的耳飾墜著小顆珠貝，眉毛與下巴微微收緊，嘴唇輕抿，眼睛張大，眼瞼微抬，脖頸也有些僵硬。
瑞德罕見的摸不著頭緒，這位正式加入行為分析部剛滿三天的明星探員，為何像是忽然之間與四周格格不入起來？
雖然她臉上神情只是一閃而過，但卻暴露出對環境難以解釋的防備警惕意味。
接著，他看見利亞的視線朝他而來，她的眼睛是漂亮的深蜜糖色，眼尾稍稍高挑，像是名貴冷俏的貓，「斯潘塞？」
少有人直接稱呼的名字在她唇間溢出，瑞德一向不善交際，他認為在對方率先釋出善意的情況下，自己不該太過孤僻，於是他不太自然的主動詢問，「我注意到你的微表情顯示出驚訝和警惕，你不喜歡這間酒吧？」
妝容精緻的年輕女人臉上閃過一絲不明情緒，但她很快回答，「當然不，我只是想到了些疑惑難題。」
利亞將微卷的深色長髮向後撥，她白且薄透的皮膚在酒吧閃爍的金色光線下，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切。
作為小組主管，亞倫•霍奇納無疑是個認真負責的上司，他看向新組員，神情正派可信，「有任何行政及工作問題你都可以與我討論，BAU給予組員最大的自由發揮空間及充分信任。」
亞倫•霍奇納這句話當然不是空泛而談，他並不反對這個年僅二十六歲就已經成為聯邦調查局明星探員的年輕人加入分析組，雖然FBI內部有不同聲音，認為這位年輕探員喜歡獨來獨往，是個孤傲的野心家。
但利亞•李的檔案無疑十分漂亮，出身軍人世家，擁有耶魯大學法學博士及心理學學位，反恐專家，近身格鬥能力出色，且足夠聰明勤勉。
尤其在最近一次美國聯邦調查局出動近千名探員，「空降」新墨西哥州的掃毒行動中，更是功勳卓著。
無論是面對臭名昭著的墨西哥黑幫毒販，還是當地涉嫌貪腐與毒販勾結的部分執法人員，她表現出的睿智及專業性都備受矚目。
只不過亞倫•霍奇納覺得也許她應該接受更長時間的心理輔導後，再正式加入BAU負責案件。
這個年輕人在掃毒行動中受到與毒販勾結的州警槍擊，雖然那顆子彈只是射入手臂，沒有造成太過嚴重後果，但被「自己人」襲擊很可能會留下心理陰影，比如令她難以與同僚建立信任感。
即使心理諮詢師所提供的分析報告顯示利亞•李的身心狀態已得到充分恢復，但此時瑞德指出她對身處環境的不適應，無疑更符合亞倫對她遭受槍擊後的不良影響分析。
擁有出色側寫能力的亞倫•霍奇納難以想到的是，這位年輕探員剛才一閃而過的驚訝不適，並非創傷壓力心理障礙症的表現，而是她大腦在一瞬間充盈著新冒出的奇特二十六年記憶——
屬於一千三百年前，太平洋另一端古老王朝中的女道士李令夷。
而在奇跡般短的時間內，這些繁多如海的嶄新記憶資訊竟然與原本存在的全然融合，就如同她原本就該知曉銘記一般。
她仿佛既是李利亞，同時又是李令夷。
透過酒吧牆壁一側鑲嵌的多角度鏡面折射，她看見自己不能更熟悉的臉，就連眼角淺色淚痣都沒有任何變化，而在兩份原本截然不同人生記憶中，不只是性情喜好一致，甚至同樣早逝的父母面貌都十分肖似。
銀色鏡面中的女人挑眉，造成目前狀況的原因未知，可這就是她，無比確定。
她對盡職負責的上司微笑道，「多謝，先生，我想我已經完全做好加入聯邦調查局最優秀團隊的準備。」
「我十分相信利亞的才能，她可是我最優秀的學生之一。」BAU創始人之一的大衛•羅西曾經在耶魯大學任教，而利亞在他的刑事司法課程上獲得過最高分成績，他看嚮往日愛徒，「我們一起看過07年歐冠決賽轉播記得嗎？」
利亞神情自然放鬆下來不少，「確實如此，只不過您是意甲豪門AC米蘭頭號球迷，而我則支持紅軍利物浦。」
同樣是英格蘭球迷的艾米莉感慨，「聽起來就劍拔弩張，這兩家俱樂部簡直是死對頭。」
「而且那一年是AC米蘭登上了歐洲之巔。」利亞故作沉痛，眉心都打著結。
巧克力帥哥德瑞克•摩根當即表示，「甜心，作為全美職業橄欖球聯盟球迷，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你想來杯金酒嗎？」
「為什麼不呢？」
她俐落的接過坐在左手邊的資訊專家加西亞遞上的酒杯，一掃神情冷淡時仿佛天生具備的距離感，仰起脖頸飲下整杯酒時甚至有點男孩子氣，灑脫又不拘小節。
兩位金髮姑娘JJ和加西亞跟著歡呼，「哇哦——」
極快飲盡一杯酒，令她顏色濃郁的眼珠看起來更潤澤，閃爍的金色氖燈映在上面形成細碎的光。
酒精總能讓人飛快建立起友誼，這場派對進展順利，其他人大多四散到酒吧各個角落裡消遣解悶，而利亞依舊坐在長沙發上，操作手機在中文搜尋引擎上輸入「李令夷」。
頁面很快跳出——
【李令夷，唐朝女冠，美容貌，善風儀，神情朗雋。少聰敏好學，博涉經史，尤耽好老、莊，十四歲入天師道，超然物外，天才卓異。開元年間民間流傳李令夷道成功滿，隱身而去，其相關事蹟編入《後仙傳》。】
坐在燈光閃爍的酒吧角落，呼吸間是夾雜著些許煙酒味道的空氣，她盯著螢幕一時沉默。
「如果你遇到難題，也許我也可以提供些建議。」
混亂光線下，消瘦英俊的年輕博士闖進她視線，他金棕色短髮垂在額側，看上去似乎因為她的注視有些尷尬，背脊僵硬著，但又努力想顯得自在合群。
利亞托著下巴看他，眼尾稍挑，有種漫不經心的慵懶，「我想算不上難題，不過還是要多謝你的關心。」
斯潘塞•瑞德看著她，嘗試做出當初他剛加入BAU時，其他組員面對他的友善態度，畢竟現在他面前這個姑娘成了分析組最年輕探員，就像當初的他。
而利亞並不帶疏遠意思的態度是個好開端，斯潘塞在她身邊坐下，他身體陷進柔軟沙發一點，但依舊與對方保持著稍遠的安全距離。
但這位漂亮男孩當然依舊不是擅長侃侃而談的類型，「你的履歷非常出色，我是說，你甚至曾被司法部高層認為將有可能在二十年後，成為聯邦調查局最具權勢女性之一。」
他緊接著幾乎將利亞的求學及工作經歷全然背了一遍，如果亞倫•霍奇納在這裡，會發現瑞德博士的言語和他辦公室那份檔案內容一字不差。
「聽說你每分鐘能閱讀兩萬字，並且記憶力驚人，看來這不是虛假傳聞。」利亞靠在背椅上，看向瑞德的目光是不誇張的新奇，竟然意外的讓他感覺到妥帖，沒有產生一點不適或尷尬。
不但沒被當書呆子怪胎看待，對方的反應還友善的恰到好處，這讓小博士的傾訴欲得到充分鼓勵，於是他開始繼續說下去，比如那些沒被FBI人事檔案記載的內容。
他語速很快，以至於顯得像是某種機器金屬質感，「你出身軍人世家，祖父擁有喬治華盛頓大學法學博士學位，畢業後投身美國海軍，曾在二戰期間作為指揮官與日軍交戰，是當時海軍基地少有的亞裔高級軍官。而你父親同樣效力海軍，後進入國防部金廳工作，但不幸於9•11事件中遇難，這場恐襲同時奪走了你的母親，她是一名工作在五角大樓的銀行管理人員。」
瑞德眉目間小幅度蹙起，形成一道凹陷痕跡，「這直接導致你的人生軌跡發生重大轉變，你十五歲前的愛好所在是古典文學，但在這場災難後你選擇成為FBI，追捕打擊最窮凶極惡的罪犯。」
他說到這裡，忽然反應過來這段言辭完全是在揭人傷疤，立即感到懊惱自責，並且手足無措，「抱歉，我總是不擅長如何正常相處——」
好在利亞清楚他並無惡意，她目光沉靜，十年時間也許不足以全然平復傷痛，但足夠讓一個女孩成長且堅定信念，「不，你的分析很正確，驅使我加入BAU的原因也在於此，這裡每個人都致力於保護無辜者不受傷害不是嗎？」
兩人的友情建立過程十分順遂，瑞德語氣越發自然流暢，「我想，選擇加入BAU會成為你做過的最正確決定之一。」
酒吧隨著樂曲節奏閃爍的光線從橙金色變成幽藍，他看見利亞漂亮的深蜜糖色眼珠打量著他的臉龐，「好吧，天才男孩，作為新同事這就算是免費附贈——如果你不想遭遇盜竊的話，今晚最好避開原本的返家路線，而這也許也會成為你近期做過的最正確決定之一。」
她撿起老本行，看著斯潘塞•瑞德的面相鐵口直斷。
第2章
雖然目前利亞身上不但沒攜帶道教法器，甚至最基本的符籙都半張沒有，也暫時無法確定是否還能維持原本道行，但她此時觀望斯潘塞面相，依舊能推斷出其今日運程。
而剛滿三十歲又一副娃娃臉的年輕博士現在看起來，似乎正因她的說辭一時錯愕。
利亞站起身披上外套，經過吧台時，她對端著酒杯閒聊的亞倫和艾米莉說道，「這家俱樂部的金酒非常棒，不過我想我得先走了。」
利亞此時道別倒算不上是新人不合群表現，畢竟需要照顧年幼兒子的JJ十幾分鐘前就已經返家，而舞池裡的摩根似乎也與身邊的黑珍珠美人相處甚歡，沒准下一分鐘就準備攜手離開共度良宵。
更不用說利亞還是單身獨居女性，本身就該更具安全意識，早些返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艾米莉很願意與這位耶魯校友建立良好關係，她還沒忘記自己剛加入分析組時，那種時常感覺自己是個局外人的經歷，因此更願意對利亞不吝嗇的表達友善，「今晚很愉快，能和你在一起工作真令人高興，利亞。」
「這話應該我來說不是嗎？你們全都才能傑出又值得信賴。」利亞視線在艾米莉眼下的青色陰翳上停留一瞬。
以相術來看，這位側寫師近日來失眠多夢，神亂怔忪，看來幾個月前假死經歷造成的不良感覺還未完全消散。
也許她今晚在重新嘗試煉氣養神之後，可以順便寫幾道安神符，畢竟符籙是天師道最為擅長的法術之一。
不過還沒等利亞走出俱樂部，步履匆匆的小博士就已經趕上她，「利亞，你剛才是在預言我今晚會在回家路上遭遇盜竊？」
「我習慣搭乘地鐵，而作為僅次於紐約，全美第二繁忙的城市軌道交通系統，華盛頓地鐵上確實經常發生偷盜事件，」斯潘塞大腦裡充盈著多種推斷，可依舊沒能找出最合乎邏輯的，他兩道淺棕色的眉毛收緊，「但無論如何看，這也不像是根據科學規律得出的結論。」
小博士腦海裡高速運轉利亞•李的個人檔案，確定她沒有患過臆想症後，他揪著牛津包上的深棕色肩帶不確信開口，「你總不可能是擁有非凡的魔法天賦？」
「我確定我不是霍格華茲畢業生。」夜晚氣溫接近零度，利亞將外套裹緊，走進停車場尋找座駕。
而本來正在持續發揮自己驚人腦力，猜測利亞口中「預言」因何而來的斯潘塞•瑞德，看見街燈下一輛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冷白色老爺車後，明顯眼前一亮，他看上去就像是平安夜裡得到最心儀模擬飛行器的小男孩，「這是一輛一九七一年產的捷豹E-type——」
這款自上世紀六十年代誕生起，便被譽為「史上最美汽車」的英國古典跑車，有著極為流暢的微曲線車型，車身長而典雅，兼顧復古與時尚味道，車尾微微上翹，動感十足。
「看來你很喜歡它，」利亞像是漫不經心的隨意問道，「你駕駛過E-type？」
斯潘塞視線依舊不太捨得從英國車上收回，「我上大學時就希望能有駕駛E-type的機會，但目前為止這依舊只是個願景。」
聽著斯潘塞的悵然語氣，利亞從外套口袋裡翻出車鑰匙，拋到他懷裡，「現在它成真了。」
小博士臉上的錯愕神情看上去非常有趣，利亞眉毛挑起一些，一派自然的望著他，「為了防止你在回家路上遇上盜竊而破財，我決定送你回家，但我不久前喝光了一杯近十盎司的杜松子酒，而你整晚滴酒未沾。」
利亞並沒有考慮過斯潘塞是否持有駕照的問題，畢竟FBI最基本的申請條件就是擁有一張有效的駕駛執照，她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我可不準備醉酒駕駛，將你送回家後我會聯繫代駕。」
斯潘塞發現新同事行事有些任性，而且還忽冷忽熱令人捉摸不定，明明剛才還對他關於「預言」的詢問不甚理會，此時卻又願意專程送他回家，並且還讓他有駕駛這輛憧憬已久老爺車的機會。
坐進駕駛位，紅色內飾復古又簡潔，斯潘塞將雙手搭上方向盤，踩下油門駛出停車場。
這輛車並不是敞篷款，硬頂車身形成半封閉空間，令不善交際的小博士多了些緊張，他嘗試與利亞交談，「它看起來可真棒，你在車展上買到它？還是拍賣平臺？」
「我父親留給我的，他二十年前駐英國擔任軍事顧問，在一次伯明罕車展上發現了這輛車。」
利亞沒明確指出這輛車是她繼承的「遺產」，但現實無疑正是如此，這令斯潘塞認為自己的問題又無意中冒犯到對方，他想方設法讓談話更輕鬆些，「我上大學時只能騎自行車，美國政府不肯給我駕照。」
利亞聽著他有點委屈的語氣，「以瑞德博士您那一系列嚇人學位來看，估計當時還不滿十四歲？」
斯潘塞打轉方向盤駛向首都廣場，他不太情願的點頭，「美國政府可比拉斯維加斯賭場嚴格多了，我十二歲起就喬裝溜進去賺零花錢。」
「讓我猜猜看，你利用數學天賦與記憶力在博弈中取勝。」利亞神情與語氣全然是一派恰到好處的親善與隨性。
這讓天才博士的敏感與緊張幾乎全然消解，正巧遇到紅燈，他踩住刹車踏板，「可我後來因為能數牌被拉斯維加斯各賭場列入禁入黑名單。」
「你一定牌技高超到讓人咋舌的程度——」利亞話音未落，忽然目光一滯。
她看向車窗外黑暗夜色中的老舊公寓樓，透過路邊斑駁沉暗的紅棕色石磚牆壁，她感知到正有某種邪惡力量將要衝出肆虐。
與此同時，她能聽見沉壓陰冷，像是漂浮在空氣中的驅魔咒語，「omnis satanica potestas, omnis incursio【所有魔鬼的勢力，所有來自地獄的入侵者】」
拉丁咒語發音複雜曲折，伴著惡魔越發尖利恐怖的嘶吼，「Exorcizamus te, omnis immundus spiritus 【驅逐你們，每一個污穢的靈魂】」
利亞忍不住皺眉，公寓樓裡那位疑似「神聖教會」派系的驅魔人，想要以咒語制伏這只惡魔似乎並不容易。
隨著惡魔一聲聲如同聲帶撕裂般的叫囂嘶吼，利亞搭在車門上的手指骨節下意識蜷縮收緊，也許下一秒她就會沖進那棟公寓樓。
但實際上，她目前的情況並不適合多管閒事。
她現在連自己究竟還能維持多少原本能力都無法確定，更何況這還是在隔著太平洋的美洲大陸，面對此處的邪惡超自然生物，她作為道士驅魔抓鬼的老本行還真不見得管用。
「利亞？」並未感知到任何不尋常的斯潘塞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難掩疑惑道，「這棟公寓樓有什麼問題？」
利亞還未回答他，斯潘塞的視線猛地看向公寓樓高處——
從一扇汙跡斑斑的長窗上，正躍下一個瘦骨嶙峋渾身灰白，頭部像是蜥蜴一樣的陰森怪物。
他姿勢近乎逃竄，而在他暴露到室外的同一秒，一個黑髮黑衣的高大男人追逼在後跳出。
透過前視窗看去，已經落地的駭人惡魔令斯潘塞的世界觀幾乎要推翻重建。
而追隨惡魔而出，正要再次施咒的地獄神探約翰•康斯坦丁此時完全被惹怒。
他英俊蒼白的面目越發冷酷，狠辣掐住惡魔瘦骨嶙峋的脖子，像是從另一個世界發出的驅魔咒語令對方顫抖痛苦嘶吼，瘋狂試圖從他手上逃脫。
深夜街道上彌漫著黑暗颶風，仿佛要席捲一切沉入地獄。
「待在車上。」利亞對斯潘塞拋下一句話後推開車門，趨步走近惡魔，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輕微聲響。
她平日裡靜謐冷淡的神情變得鋒芒畢露，與此同時嫺熟的掐訣步罡，「赫赫陽陽，現我神光。風火雷霆，覆護吾旁。」
利亞屏息凝神，手掐指決感召鬼神，以此摧伏邪魔，令本就因康斯坦丁的驅魔咒而淒厲狂嗥的惡魔越發痛苦至極。
而她嗓音仿佛介於虛實之間，「有邪必斬，有魔必摧。景霄洞章，消魔卻非。我奉命令，力斬不祥！」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頃刻之間金光萬丈，而那只被驅魔人鉗制卻還在不斷垂死掙扎的惡魔，其駭人軀體像是被四面八方的狂風在空氣中撕扯開來，幾秒之間竟然全然化為粉碎。
利亞收起指決，而僅站在她三步遠位置的康斯坦丁，正以一種如同又看見一隻惡魔的眼神盯著她。
他外貌十分出色，是那種沒准投身好萊塢都能被評為年度最英俊男士的長相，黑色長款風衣，白襯衫上領帶松垮系著，身上煙草味卻過分清晰，氣質更絕不算善類，從眼神到神情，全然透露出狠辣與老練冷酷。
利亞可沒興趣向這位驅魔人解釋自己的道教口訣，她轉身離開，拽開車門坐進副駕駛，而今晚被重塑人生觀的斯潘塞•瑞德博士，正用難以忽視的熱切目光看著她，「天，你真的會魔法——」
以這位天才博士的腦力，利亞估計她不太可能成功矇騙他，於是輕鬆玩笑道，「你可以理解為東方法術，我真的沒到蘇格蘭讀過魔法學校，親愛的。」
「是分屬於不同體系範疇，對嗎？」斯潘塞振奮的就像科幻動漫展會上看見星球大戰男主角真實現身一樣，「你能像科幻電視劇裡的神秘博士一樣穿梭時間空間嗎？或者像天行者？」
利亞正要制止小博士無邊際的想像力，身後車門忽然被人拽開，高大驅魔人直接坐進不算寬敞的硬頂四座跑車裡，長腿屈起隔著椅背頂在利亞的背脊位置。
康斯坦丁手指間夾著他鍾愛的絲卡香煙，試圖誘騙身前的陌生女人為他所利用，「你不覺得驅魔時，多個合夥人還算不錯？」
第3章
行駛在首都廣場附近街區的硬頂跑車裡，亦正亦邪的驅魔人吐出一口煙霧。
康斯坦丁一慣強勢無禮的言行沒有半點收斂，依舊自負且乖張，「我是最佳合作選擇。」
康斯坦丁擁有極為強大的魔法力量，但他卻更喜歡用計策甚至是騙術，來解決一切麻煩。
不只是尋常人類被他一次次狡詐利用，甚至就連不少天使惡魔都被他逼迫簽訂過各種陷阱契約。
而此時利亞無疑成為了他試圖誆騙的新目標。
她使用的東方法術讓康斯坦丁非常感興趣，他向來有收集世界各地文化傳統魔法典籍和器具的愛好，交個「朋友」，順便成功誆騙她「分享」神秘法術咒語。
更何況對方還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漂亮女人。
康斯坦丁可從來不是什麼正派好人，吸煙酗酒賭博濫情無所不沾，結交過的女友他自己都不見得能數清，而此時他明顯不介意再展開一段短暫關係，打發掉這個無聊夜晚。
滿口謊言這種事他做的極為純熟老練，原本靠在後座椅背上的身體前傾，收緊與利亞之間距離，臉龐靠近她耳際時，帶來厚重煙草氣息。
「當你因黑暗勢力遇到危機之時，與合夥人一起行動比單打獨鬥安全得多，我曾親眼見證過地獄的可怕，你不會希望去那的。」
這位最擅長操控人心的驅魔人，今日運氣似乎不怎麼樣，他看見年輕女人的冷俏眼珠裡滿是漠視，「這管你什麼事？」
臉上總是掛著乖張譏諷意味的康斯坦丁神情不變，他可沒那麼容易就放棄壞念頭，對方的冷淡更讓他有樂子。
驅魔人一派聖父模樣，「邪惡力量越發猖獗，惡魔的陷阱毒害對尋常人類來說危險至極——」
利亞傲慢又冷淡的打斷他，「這又管我什麼事？」
康斯坦丁：「......」
在人渣驅魔人接連遭受道教女青年無情打擊之時，白色老爺車已經順利抵達首都廣場二十三號公寓樓。
斯潘塞踩下制動踏板減速停車，看向身後的陌生男人，順便掏出自己的FBI證件，「請停止騷擾女性，現在立即下車。」
一再踢到鐵板的康斯坦丁仔細觀察了一圈對方亮出的證件，確定沒有造假可能後，他又看向原本準備「騙財騙色」的年輕女人，而利亞也配合著小博士朝他亮出證件。
面對兩位手持證件的聯邦調查局高級特工，康斯坦丁直接推開車門徑直離去，背影很快隱沒於夜色之中。
斯潘塞這才背上棕黃色牛皮郵差包準備下車返回公寓，他表示出對利亞的支持與照顧，「今晚發生的事我不會向分析組其他同事透露。」
「利亞，千萬別因這件事感到困擾，你對付那怪物時簡直酷的翻天。」斯潘塞看起來好像很喜歡這個秘密事件的存在。
而利亞確實該考慮如何平衡她作為FBI高級探員與修行道士的這兩項身份，不過隱瞞當然也不是長久之計。
看著小博士走進公寓樓返家，利亞坐在副駕駛上翻出手機，撥通當地一家管理嚴格規範的代駕公司電話，「我正在首都廣場二十三號——」
她的聲音被迫中止，駕駛位上的車門收到外力作用開啟，幾秒後又砰的一聲合上。
但無論是駕駛位還是車窗外，明顯沒有任何人影存在。
然而白色老爺車卻一腳油門轟出原地，在行駛出幾英里後，使用魔法陣隱藏蹤跡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這才現出身影。
他手中的金色打火機上有著繁複宗教圖文，男人手指撥動點燃一支煙，有種難言的性感魅力，以及掩藏在懶散之下的頹廢。
「約翰•康斯坦丁為您服務。」
利亞看似漫不經心的看他一眼，對電話另一邊的代駕公司說道，「抱歉，暫時不需要了。」
康斯坦丁打開車窗吐出白色煙霧，嗓音低沉，「FBI高級特工與東方術士，你致力於將罪犯和惡魔全送去地獄？」
在有所圖謀時，康斯坦丁從不吝惜他的言語，即便他一副高傲貴族樣貌，卻能與任何人成為朋友，當然，他不少朋友最後都被他坑害的性命不保，他為達目的能犧牲一切。
「卡德洛克-帕裡薩德斯二十六號。」利亞報出位址後看向窗外，明顯沒什麼交談打算。
她天性敏感多思，自然能看出對方有所圖謀。
坐在副駕駛位上，利亞閉目默誦道家禱神養煉經文，一派全然不予回應的態度。
她天生有種若即若離的隨性與冷漠，康斯坦丁挑眉想到，她可真像是安靜機敏的貓。
直到硬頂跑車行駛到目的地，位於馬里蘭州波托馬克的卡德洛克社區時，利亞才張開雙眼，用深蜜糖色的眼珠看著他，「感謝您幫我代駕，康斯坦丁先生。」
她示意驅魔人下車走人，他既然都能用魔法隱身，深更半夜獨自離去當然算不上什麼問題。
康斯坦丁少見比他還能過河拆橋的人，他骨節修長的手指撥著打火機，「凜冬驅魔之夜裡，我以為您會需要點安慰，女士。」
利亞推開車門走出副駕駛位，她眼尾稍稍高挑，像是戒備又仿佛溫情脈脈，有種忽遠忽近的多情意味，「我沒興趣將今晚花費在您身上。」
康斯坦丁雖然私生活不甚檢點，但從不會多做糾纏，他離開車中，夾著煙轉身而去，橙紅色煙火微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逐漸遠去。
利亞坐進駕駛位，將車停進花園一側的半開放車庫。
卡德洛克社區的街燈依舊亮著，這裡作為全美房價最高的富人區之一，幾乎每一棟住宅前的花園都修繕的很是精緻講究，即便是冬季裡也芬芳馥鬱，而利亞家門前卻很是荒涼。
她往年裡只是撒上些矮生波斯菊種子，在東海岸寒冷的冬季裡自然不可能長出綠茵繁花。
利亞這些年生活的不算舒適，為了能在年滿二十三歲申請FBI特工時達到資格，她從十五歲後活的很是緊張急迫。
父母剛去世時她甚至想過變賣這棟當年連房貸都還差三年才能還完的住宅，雖然最後因為這裡留有諸多她與父母的共同記憶而作罷，但關於房屋維護等一系列問題，她確實力有不逮。
即便911後這些年裡她相繼獲得了保險公司和美國政府支付的賠償金，但生活在物價極高的全美最富裕城鎮裡，自然得學會節省開支。
就連自幼就讀多年的私立女校，利亞也沒繼續讀下去，高昂學費面前，轉學是最好選擇。
她並不是斯潘塞•瑞德那樣的天才，年少時拼力才考上耶魯，本科畢業後進入法學院更是忙碌，在紐約律所工作三年後，才令她在二十三歲時順利成為FBI特工。
而開始特工職業生涯後，利亞便被調遣至西雅圖聯邦調查局作戰辦公室，前往世界各地參加反恐行動。
三年來她參與挫敗了五起針對美國的海外恐怖襲擊陰謀，端掉三個潛藏在美國本土的恐怖分子團夥，才讓她得以成為聯邦調查局的明星探員。
從十七歲到紐黑文讀大學至今，她這些年裡能回到卡德洛克家中休息的時間極為有限，更別說修繕花園。
坐在車中，置身荒涼的花園角落，利亞按下播放鍵，愛爾蘭樂隊主唱獨特的咽音正唱著反戰曲。
「And the violence caused such silence
狂暴怎會帶來如此的沉寂
Who are we mistaken
而我們之中誰又是罪魁禍首」
透過前視窗看向遠處，夜色中利亞望見隔著街道那一棟都鐸式華貴住宅英式花園裡，站著位一襲黑衣的男人，他手指間夾著雪茄，煙霧從他嘴唇升起彌漫。
「In your head，in your head，they are fighting
在你的頭腦之中，人們在手足相殘
With their tanks，and their bombs
用他們的坦克炸.彈
And their bombs，and their guns
用他們的鋼槍銅炮」
她竟然像是能看清他漂亮的苔綠色眼睛，在街燈光線下染著些金藍色澤，眼神卻冷淡至極，他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漂亮先生，甚至已經不算年輕。
臉有些長，額頭上幾道淺淡溝壑，傲慢的高顴骨，獅子鼻，嘴唇偏薄，但偏偏全都形成難以忽視的存在感。
在他身上利亞仿佛看到了一場盛大戰爭——
狂妄，殘酷，貪婪，暴戾，自負，變化多端。
「what`s in your head，In your head
在你的頭腦之中，究竟藏著怎樣的邪惡？」
第4章
地面遍植的矮生波斯菊在嚴寒下像是一片低矮潦倒的雜草，連最平庸的綠色也變得暗沉灰調。
直到透過白色老爺車清晰開闊的前窗，看清坐在駕駛位上的年輕女人，在荒涼屋前花園裡，她像是一葉懶洋洋的埃及齒葉蓮。
神秘優雅，具有距離感。
車庫暖光照亮四周，地上乾枯的荒葉與塵埃灰塵被迫染上淺淡金色，利亞看向瀝青路另一端的陌生男人。
她上周遇到社區另一家相熟多年的住戶時，倒是聽聞對面這棟住宅換了主人，但沒想到是個如此讓人難以忽視的新鄰居。
有一瞬間，利亞覺得自己像是被兇猛野獸盯上的鹿，而他的眼神下一秒就能具象化為鋒利爪牙，抵上她的咽喉。
停下車載媒體播放機裡到了尾聲的搖滾樂，利亞拔下車鑰匙推開車門，並沒再將視線投向不遠處的英式花園。
她腳步輕快的來到櫟木門前開鎖進入，深胡桃色櫟木門合上時發出聲響，不算刺耳，卻足以讓人聽聞響動。
混合著傳統哥特式與文藝復興風格的都鐸式建築前，面龐強硬禁欲帶點滄桑的男人熄滅手中的古巴雪茄，他眉心皺起，形成幾道淺淺溝壑，苔綠色瞳仁冰冷審視著那扇緊閉木門。
而越過古樸典雅的美式房門，進入家中的利亞並沒有直接脫下外套，而是先將家中暖氣閥門打開，又接著將臥室壁爐點燃。
她的工作性質時常面臨臨時出差，長短不定，因此每天上班前都得關上暖氣熄滅壁爐，斷水電也成了習慣，無論是為了節省能源還是出於安全意識，這當然不算是些壞習性，只不過在凜冬深夜裡驀地一進家門，確實感覺不到足夠的溫暖氣息。
室內需要些時間才能升到溫暖程度，利亞想到今晚同事艾米莉眼下的鴉青色陰影，準備著手畫制安神符。
好在安神符是道家最基本符咒，不然以她現在不但隨身法器都「一窮二白」，甚至家中連黃紙、朱砂、香爐也沒有的情況，還真不確定能在今晚輕易寫出來。
就連安神符使用的普通宣紙和筆墨，也是利亞在積灰多年的地下收納室舊物中找出來的。
這是她多年前練習漢字毛筆書法時留下的，在地下室放置超過十年，好在墨汁容器足夠密封，不然恐怕早就揮發乾涸。
得益于符籙的強度不在於符紙與筆墨，而是更看重道士的修為道行，她才能順利進行。
書房裡已經漸漸變得溫暖，利亞安神定心，一手持筆，另一手則掐指決，口誦安神咒，筆尖接觸符紙，她一揮而就書寫，收筆後將符籙加持、折好，但手邊沒有符袋，只能暫時放到一側。
除了安神符外，利亞接著又畫了幾道靈祖護身符與斷桃花符，正要收起紙筆時，抬眼看見嵌入式書架左端擺著的古樸玉牌。
古獸與雲紋鐫刻其上形成淺浮雕，有種獨特的神秘感。
這是利亞祖父還在世時送她的生日禮物，意外的是，在她作為李令夷的記憶中，這枚玉牌同樣曾屬於過她，甚至連上面的古獸與雲紋也是她親手刻的。
她原本想將玉牌另一面刻成九龍神印，但還沒等到實行，就成了千年後的李利亞。
現在這塊玉牌擺在她面前，還真是個有趣的因果律。
利亞決定完成這個半途而廢的道教法器，她又從收納室裡找出刻刀，在玉牌空白一面下刀劃去。
法印作為道教法器，上可召神遣將，下可驅邪除魔，《洞玄經》稱「法印照處，魅邪滅亡」，利亞寸心感神，隨著刻刀落下，玉牌上逐漸形成九龍符半浮雕。
但越到最後，刻刀越難落下，像是憑空生出無限阻力。
利亞氣息難穩，額頭浸汗，鐫刻中途口誦神咒，「主定帝敕，掃蕩乾坤。二十八宿，橫列七星。乾坤啟鬥，飛天狼幹。坎離之主，步列天兵。雷兵將佐，不得久停！」
最後一刀落下，九龍神印金光乍現，與玉牌下陷符紋全然相融。
法器已成。
原本以為不甚費力就能做到，剛剛卻收尾艱難，這只能說明她法力道行散去大半。
不過這也算是在預料之中，儘管從意識靈魂來看她還是李令夷，但畢竟是換了個在從前二十六年裡，半次打坐靜修都沒做過的身體。
雖然靈力丟了不少，但看著終於做成的法印，她立刻又將煩心事拋到了腦後，九龍神印可不是尋常的道家法器，『遣召鬼神，祈晴禱雨，伏魔驅邪，煉度亡魂，發送野鬼，開幽啟明』。
用途廣泛且法力強大。
而利亞也終於勉強擺脫身上修行法器「一窮二白」的窮苦道士生涯。
洗了個熱水澡回到臥室，這才開始打坐靜修。
她閉目盤膝而坐，調整氣息出入，斷除妄念，涵養心性，返觀內視，氣神形逐漸充足豐沛。
並未堅持打坐一夜，身體上是首次進行，還是循序漸進更為合適，打坐一小時後身心皆安後，利亞鑽進被窩躺平睡覺。
等到清晨醒來時，感覺身心少有的輕鬆，昨晚睡眠時間並不算長久，但緊張工作一天的疲憊感全然消失。
洗完澡吃過簡單早餐，利亞走到衣櫥前拿出一身深色西裝換上，三年來作為隨時面臨緊急任務的FBI反恐特工，她在工作中很少穿裙子，更多的是各色襯衫西裝。
比如今日這一套，修身深藍色套裝，垂墜領白色襯衫，整體不會過與偏男性化，細節處依舊存在女性的優雅與浪漫。
轉到BAU小組的新工作調令，倒是讓她今後有更多機會穿些漂亮裙子上班，雖然依舊外勤頻繁，但還是比在世界各地奔波反恐前線時的體力工作少些。
披上灰色羊毛大衣，利亞在經過花園拉開車門準備坐進去時，敏銳感知到某種異樣，驀然向一端看去。
染著灰藍色澤的天色黯淡，樓宇間彌漫輕薄霧氣，瀝青路另一側的都鐸式住宅長窗後，男性身軀頎長挺直，他頭髮濃密，臉龐緊繃，眼珠介於苔綠與蒼藍之間。
利亞抬起視線望去，仿佛只是匆匆一瞥，便上車離去。
並沒多少閒散時間去思考這個站在窗邊審視她的陌生男人，在剛剛抵達離家不遠的FBI國家暴力犯罪分析中心後，利亞就和BAU小組一起接到了新案子，需要前往德州休斯頓協助當地警方。
等解決案件，乘坐上返回匡提科的公務機時，已經是第二天。
飛行途中，探員們大多都在披著毯子補眠，整晚熬夜調查讓所有人眼眶下都難免有些鴉青色，其中看上去臉色最差的，便是艾米莉•普蘭蒂斯探員。
飛機將要抵達匡提科時，艾米莉走進盥洗室，看見利亞正站在洗手台前抽出軟紙擦乾手掌，她手指探進西裝口袋裡，拿出張紙遞給她，「晚上睡前將它放在枕頭下，有安神定心效果。」
幹練的FBI女探員被利亞搞得有點摸不著頭腦，她正想詢問，看見年輕校友頑皮的沖她一眨眼，「使用過後才負責解答疑惑，今晚做個好夢。」
公務機下降到匡提科停機坪，出外勤歸來的探員們各自返家休息，艾米莉坐在車上看著泛黃紙張上奇特神秘的圖案，不知為何，她竟然真的有興趣照利亞說的做。
而剛剛送出一張安神符的利亞，並未直接返家，而是驅車前往距離匡提科不遠，位於阿靈頓縣的五角大樓。
不過她的目的地並不是國防部，而是五角大樓西南側的9•11紀念園。
今天是她媽媽的生日，在前往公墓之前，利亞想在五角大樓9•11紀念園裡坐一會。
近五英畝的紀念園裡，利亞安靜坐在長凳上，比起當初的創傷，現在她更願意用這種方式來回憶過往，以求慰藉。
在這裡，她像是能親近頃刻間被剝奪熄滅生.命.之.火的父母。
紙皮楓樹影映在地上，隨著寒涼的風輕擺，利亞將母親生前最喜歡的小蒼蘭花束放在長凳上，裹緊外套離開紀念園。
五角大樓停車場面積十分驚人，想要從近萬輛車中找出屬於你的那輛可不算是件太容易的事，利亞用了點時間才找到她的英國老爺車，正要發動離開，旁邊停車位極快鑽進去一輛張揚的義大利跑車。
駕駛位上走下一個身高超過六英尺二英尺的高大男人，他一襲昂貴西裝，法式襯衫上打著絲絨領結，面龐輪廓分明，體魄近乎完美。
這位氣派高調的男士還真是個名人——
近年來與美國政府、五角大樓及中央情報局合作密切的全美第二富人布魯斯•韋恩。
而利亞看著「哥譚最性感男士」的面相，十分確定他要倒大黴。
第5章
布魯斯•韋恩幾乎是利亞生平見過最性感的男人。
他駕駛著全球最頂級的義大利跑車，奢貴華裳，全然一副張揚浮華的萬人迷做派，可當你看清他的雙眼，卻發現那裡與他的行事風格並不相符，他碎晶體一樣的藍眼珠裡始終抱持著禁欲冷靜。
這讓他在荷爾蒙帶來的性感之外，又多了幾分深沉的貴族氣派。
但利亞之所以對韋恩矚目，卻並不是因為他外貌氣質的完美，而是他雙眉之間命宮位上，此時正呈現一團黑紅氣及黯淡黑氣。
布魯斯•韋恩原本面相極佳，不但財壽俱全，更兼顧權勢地位高漲，但此時命宮呈現黑紅氣，是火災之兆，而黯淡黑氣則表明有身亡危機。
火劫作為厄運劫難中的「大三災」之首，事發可大可小，而以這位超級富人命宮之上縈繞的顯著黑紅氣來看，利亞確定他要倒大黴。
如果只是小劫難的話，她通常不會多管閒事，但面對這種危機生命的災禍，不管是作為正統修行道士，還是宣誓將「忠誠【Fidelity】、勇敢【Bra.very】、正直【Integrity】」作為人生信條的FBI特工，利亞確實都不太應該袖手旁觀。
推開順開式車門，正好擋住布魯斯•韋恩向前邁出的腳步，這位全球聞名的花花公子動作一頓，臉上浮現出意外和納悶神情，低頭看向坐在硬頂跑車中的年輕女人，「Lady？」
「我知道我接下來說的話聽起來莫名其妙，不過，韋恩先生，」利亞透過開啟的車門諦視對方，「你最近會遇到與火相關的災禍。」
她今天還要去阿靈頓國家公墓，沒太多時間與這位先生交談，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枚靈祖護身符，利亞越過車窗將手探出去，她手指間夾著符籙，「將它隨身戴在身上，可除厄運。」
布魯斯•韋恩確實覺得這位年輕又漂亮的小姐很莫名其妙，不過他自幼養成的紳士習性，還是讓他下意識將那張泛黃陳舊折紙接到手中。
而幾乎是他一拿穩，對方便砰地一聲關上車門，駕駛著英國古董車一腳油門轟出原地，揚長而去。
而留在原地的全美第二富人，手持莫名被遞來的長形紙張，紙上圖文更是難以辨認，布魯斯•韋恩隨意放進西褲口袋裡。
等到他如期走進五角大樓金廳陸軍部會議室，與包括國防部長在內的一眾高官展開會議，討論最新軍工訂單時，已經完全將那張泛黃紙張丟到腦後。
而隨手日行一善的利亞，此時正身處位於波托馬克河西岸的阿靈頓國家公墓。
經過陵園斜坡踏上平整草地，四周樹木蓊鬱，肅穆清幽，二十六萬英雄將士與其妻子子女的墓碑一望無際，猶如盛大軍陣，令人敬重且神聖。
墓園並不荒涼，失去戰友的大兵身著軍裝，痛失愛人的姑娘用臉頰觸碰潔白墓碑，穿著漂亮裙子的小女孩張開雙臂抱住石碑，利亞手上捧著幾束花，經過時放輕腳步，避免打擾對方。
她大多數至親長輩都已安眠於此，不只是911事件中遇難的父母，在上世紀末時，終生服役于軍方的祖父和外祖父便已與妻子安息墓碑之下。
甚至是利亞自己，她也被允許死後可安葬在這座被視為「安息者之光榮」的墓園。
從阿靈頓墓園離開時已經是傍晚，利亞開車去了華盛頓唐人街，準備購買些簡單的符籙物品，比如符紙、朱砂、符袋和香爐。
幸運的話，她還打算尋找趁手的法鈴帝鐘，能對降神除魔多有助益。
不過在唐人街尋找法器帝鐘這件事算得上是可遇不可求，這條曾經繁榮昌盛的移民街道上，雖然依舊有著全球唐人街中最高大的華麗牌坊，但隨著近年來越發嚴重的士紳化與房價暴漲，華裔居住率極大下降，繁榮最高峰時曾有三千華裔居住的唐人街，近年來僅剩三百華裔。
利亞走在唐人街裡，看見的白人面孔比華裔還要多，別說道教法器，就連尋找合適的符紙、朱砂、符袋和香爐都用了些時間。
看來她只能等以後有機會到更具規模且繁華的紐約、三藩市或洛杉磯唐人街試試運氣。
雖然如今華盛頓唐人街風光不再，但中餐館卻依舊美味誘人，利亞從臨街地下層的香港餐館裡買了份牛腩粉，將清潤鮮美的湯汁全喝進肚中才滿足的駕車回家。
夜幕下華燈初上，利亞今晚開進花園車庫時，對面住宅的新主人並未再次出現，甚至整棟建築都沒有一絲光亮，在夜色中顯得華貴且冰冷。
拎著出外勤攜帶的行李袋與符籙用品紙袋，再次進家迎接她的當然依舊是滿室寒冷，不過利亞對這樣的獨居生活早已習慣，她洗了個熱水澡後，就開始又將精力放在繪製符籙上。
沒辦法，她現在手邊只有一個九龍神印法器，保障有限。
少年時失去父母的經歷讓利亞的自我保護意識較為明確強烈，比如她家中不同區域均放置著慣用槍.支，以防她在受到入室襲擊時不能第一時間找到趁手武器。
人類的心理時常自相矛盾，她因失去至親的挫折，產生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但也正是因父母不幸遇難，令她萌生保護無辜者不受傷害的強烈信念。
正如她曾在就職宣誓時所說——
「我將忠於憲.法，恪守不渝，我自願擔任這項義務，毫無保留之意，也絕無推諉之心，我必忠勤盡責，為執行我即將承擔的職務鞠躬盡瘁，願上帝助我。」
東海岸夜色越發深沉，在利亞靜心打坐後鑽進被窩睡得香甜之時，夜晚化身黑暗騎士的布魯斯•韋恩先生，卻極為艱難才費力在爭鬥中取勝，負傷離開燒成一片火海的阿卡姆瘋人院。
今晚堪稱是個恐怖災難，小丑完全控制了瘋人院，誘騙死敵蝙蝠俠進入阿卡姆，想玩個「遊戲」將瘋人院裡的所有人全燒成灰。
雖然最終依舊是黑暗騎士擊潰了哥譚惡棍，但幾乎葬身火海的危險經歷與死亡觸手可及。
差點被燒成蝙蝠幹的韋恩老爺，回到莊園處理好傷口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他幾個小時前隨意拋在衣帽間凳子上的西裝裡，找出那張泛黃紙張。
他腦中清晰回憶起那位一腳油門，留給他一身汽車尾氣的漂亮女士的聲音——
「你最近會遇到與火相關的災禍。」
「將它隨身戴在身上，可除厄運。」
先不管這張紙戴在身上能不能破除厄運，對方究竟是如何知道他會遇見火災的？
總不可能是小丑提前向她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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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利亞作為聯邦調查局精英探員，再次開始外勤工作，即便今天是週末。
噴氣式公務機上，BAU小組此次的任務是協助新澤西州大西洋城當地警方，破獲賭場謀殺案。
大西洋城因接近紐約與費城，自合法賭場開放後越發繁榮，與西部的拉斯維加斯並稱美國兩大賭城，隨著賭業發展，幫派之爭自然也不可能罕見。
分析組探員在飛行途中不但要翻閱謀殺案檔案，還需要查閱諸多當地賭場、黑幫檔。
艾米莉坐在利亞左側，她昨晚罕見的安穩入睡，幾乎是假死事件後第一次沒再夢見受襲經歷，整晚睡眠品質極高，清早醒來時心曠神怡，因長久失眠形成的黑眼圈都淡去不少。
「利亞，你是怎麼做到的？」艾米莉驚異於這件毫無科學邏輯之事，但她昨晚確實睡得很是安穩，就在她將那張畫著似字非字、似圖非圖的紙張放在枕下後，「那張紙非常有效。」
艾米莉的聲音吸引了其他人注意，她向組員解釋這段特別經歷，於是精英探員們全都驚訝看向利亞，而小博士的神情則十分有趣。
「這是中國傳統宗教的常用法術之一，」利亞並沒有對同事費力隱瞞，上次被斯潘塞看見驅魔時，由於事發太過突然，只能暫時默認先別像其他人透露，但這幾天她撿起道士老本行的安排已經基本重新步上正軌，「我曾對斯潘塞簡短提起過。」
等到小博士將他親眼所見，「利亞口誦幾句咒語，就將惡魔化成灰」這件事添枝加葉口述之後，一眾行為分析組探員幾乎稱得上是目瞪口呆，就連最為沉穩的亞倫•霍奇納都很是吃驚。
雖然驚訝非常，但隨著近年來美國社會上變種人平權事業的推展，以及超級英雄高超的知名度，小組成員在感到驚奇意外過後，倒是很容易就接受此事。
摩根還風趣說道，「只有艾米莉得到神秘東方禮物，真讓人嫉妒。」
利亞從風衣口袋裡掏出幾個她為組員準備的護身靈符，「和放在枕下定心助眠的安神符不同，這道靈符隨身攜帶能破除厄運劫難。」
雖然分析組探員信仰科學，但面對利亞特意準備的「幸運物」，他們當然很樂意戴在身上，不提這來自于新同事的善意，只說作為FBI探員時常面臨的諸多危險，帶些寓意好運的物品在身上總沒壞處。
公務機抵達大西洋城後，分析組探員立即進入高效工作狀態。
而經過諸多調查，BAU小組將目光鎖定在一家私人賭場，不明疑犯將有極大幾率在今日傍晚，參加私人賭場內賭注高昂的撲克錦標賽。
這場以五萬美金為賭注，最高可贏得百萬美元的撲克錦標賽，向來熱度驚人，不只能吸引全美各地賭徒，甚至就連社會名流也會時常投身這家合法私人賭場大玩一把。
而為了通過側寫確定不明嫌犯身份，今晚聯邦調查局探員將拿著五萬美金進入私人賭場玩德.州.撲.克。
斯潘塞•瑞德成了最佳選擇，畢竟他因為能記牌，都接連被拉斯維加斯，拉福林和帕魯普的賭場全都列入了黑名單，牌技可想而知。
而利亞則將作為女伴與他同行，小博士的武力值實在有點讓人擔憂，而不明嫌犯已經接連謀殺數人，行事十分暴力，且失去控制。
在斯潘塞和利亞換上禮服準備出發時，艾米莉、JJ和摩根一致認同，「你們兩個簡直是美國版007皇家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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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賭場外街道繁華，停靠著數不清的名貴跑車，甚至鋪有紅毯，無數名流富商攜女伴進入，利亞和斯潘塞的到來算不上矚目。
畢竟聽聞就連那位正忙著在紐約建造斯塔克大廈的鋼鐵俠先生，今晚都會來此放鬆玩上一場。
利亞身著簡潔優雅的黑色短禮服，跟著小博士在玩德.州.撲.克的同時，目視全場尋找不明嫌犯。
十分鐘後不明嫌犯蹤跡暫時尚未發現，私人賭場卻忽然掀起一陣高峰，無數名流簇擁著一位身穿黑色暗紋西裝，萬眾矚目的男人。
「托尼，炸點什麼吧！」
利亞跟隨眾人視線看去，下一秒卻蹙眉——
這些超級富人都是怎麼回事？怎麼全都厄運纏身，不是火劫就是桃花劫？
第6章
私人賭場因為托尼•斯塔克的到來而歡呼陣陣，本就玩家眾多的場內更顯得喧鬧熱烈，人流如潮，比起往常的撲克錦標賽，今晚更像是場聲勢浩大的集會盛宴。
利亞視線僅一掃而過，這位傳奇先生情感上的波折還真不少，其中最為嚴峻的甚至會發展成為桃花劫，危及不小。
而且看起來像是這位花花公子從前縱情人生時造成的隱患。
雖然推算出大名鼎鼎的斯塔克先生將因桃花劫而遇到紛爭噩運，但利亞暫時並沒有上前告知的打算，目前她的首要任務是尋找抓獲不明嫌犯。
由於托尼•斯塔克的傳奇名氣，絡繹進入賭場的玩家更多，這無疑增添了辨認嫌犯的難度。
手握鬱金香形高腳杯細長握柄，利亞靠近短短時間桌前已經贏取了不少籌碼的斯潘塞，偽裝成親密情人低聲耳語，「除了十三名超級富人VIP客戶，其他玩家進場時都已經通過安檢搜身，隨身槍.支刀.具等武器暫時被放置在場外密碼箱。」
這家私人賭場是合法運營，對進場人員搜身稱得上嚴格，就連斯潘塞和利亞也只帶進來一個仿造成口腔噴霧的遠端警報器，用以通知其他探員進入抓捕嫌犯。
牌桌上，斯潘塞又一次用同花大賺籌碼，比起利亞扮演起情切愛侶的自然，小博士的演技就有點平庸了，他面龐接近女士耳畔時，背脊都有點僵硬，「全場有超過十名黑幫成員，比如坐在我八點鐘方向的那位愛爾蘭黑幫本地頭目，但這些人均不符合側寫。」
賭桌上再次開啟一輪，利亞幫斯潘塞拋出下注籌碼，她語調柔和，「別急，你是我見過最棒的玩家，你能玩到最後。」
她話音剛落，桌上開始揭牌，這場下注籌碼數量驚人，牌桌上跟注的玩家牌面也很是漂亮，但在斯潘塞桌前的超級天牌皇家同花順面前，其他玩家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再次大賺一筆。
如果是平日裡牌桌上出現這一副德.州.撲.克最大牌面，無疑將引得全場關注，不過此時賭場內，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正繞著那位萬眾矚目的超級英雄來回打轉，出現最大牌面雖然罕見，但還是比不上鋼鐵俠的傳奇魅力。
托尼•斯塔克飲著沁冰的威士卡，站在人群中一派玩世不恭，「炸東西最近可不是我的樂趣，我正忙著在曼哈頓建座高入雲端的大廈解悶，它將完全使用新能源。」
雖然斯塔克時常一副自負張揚做派，但這一切的基礎是強悍實力，天之驕子的強大人格魅力總能博得眾人推崇折服。
不過很快，這位先生的焦點地位就受到了不小威脅。
私人賭場漆著暗金色澤的厚重櫟木門再次朝兩側開啟，引發又一場氛圍高峰。
透過短暫開啟的扇門，能看見場外記者頻繁按下閃光燈，紛紛圍攏簇擁一位擁有完美體格的男士，一再高呼，「韋恩先生，看這！」
除了想拍攝到這位萬人迷出入賭場，媒體記者更指望能有幸看見斯塔克和韋恩針鋒相對，兩人作為超級富人與花花公子屆的傑出人物，不只商業上處於競爭關係，平日裡在宴會碰面也向來相處不佳。
斯塔克的天才魅力與超級英雄身份似乎更勝一籌，而布魯斯•韋恩優雅性感的貴族氣派，同樣足以令全場女士傾倒。
德.州.撲.克牌桌旁，利亞眉心微蹙，她將披在身後的微卷長髮撥到臉側，以求讓自己更難以被注意到，避免暴露身份。
雖然這位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韋恩先生連她叫什麼都不清楚，但畢竟兩人昨天下午是在五角大樓停車場撞見，比起FBI特工，被誤認成國防部人員似乎也好不到哪去，同樣有打草驚蛇可能。
隨著布魯斯•韋恩的到來，原本一些圍繞在斯塔克周圍的人士轉而關注起最近因與美國政府合作密切，獲得大筆軍工訂單而身家大增的哥譚首富，「布魯斯，聽說你昨天剛和五角大樓陸軍部拍定高達五十億美金的生意！」
韋恩一派張揚的舉杯，熟練扮演著作風傲慢囂張的萬人迷，實際上心裡卻在想——
就在他敲定大賺一筆的生意之後，晚上就差點在阿卡姆瘋人院被烤成一灘肉乾。
想到這，他手指探進西褲口袋，觸碰上那張泛黃折紙。
遞給他這張紙的年輕女士出入五角大樓停車場，是在國防部工作？韋恩回想對方坐在車中看似姿勢隨意，卻始終挺拔的背脊與肩頸，確實有軍方作風。
看來他應該查閱國防部工作人員名錄，嘗試能否從中找出這位女士，詢問對方預知火災一事。
不過此時，他還是得先扮演眾人皆知的無腦花花公子。
為了防止他人將布魯斯•韋恩和蝙蝠俠聯繫起來，他需要時常做戲偽裝。而大西洋城今晚這場賭局盛會是不錯的場合，畢竟昨夜蝙蝠俠差點葬身火海一事眾人皆知，誰能想到這位蒙面義警今晚會在私人賭場裡輕浮浪蕩的一擲千金呢？
雖然今晚是撲克錦標賽，但賭場內當然不可能只進行德.州.撲.克遊戲。二十一點牌戲，現代三人牌，塔羅奇牌等各種玩法應有盡有。
互相看不順眼的斯塔克與韋恩站在同一賭桌旁，身邊自然不乏簇擁者，畢竟這個賭場裡所有人口袋裡的錢加起來，也沒他倆多。
韋恩手持雪茄，左手正要擲出透紅骰子時，不甚上心的朝四周隨意一掃，視線掠過三點鐘方向的撲克牌桌時卻神情一滯，擲骰子姿勢都就此停下。
托尼•斯塔克輕嘲，「雖然你次次都輸個底掉，不過沒想到現在不幸到連骰子都不敢扔了，真慘澹。」
這兩位超級富人一向都有點表演型人格障礙，唇槍舌劍方面歷來難分勝負，但今晚似乎有些不同，往常裡絕對會言語反擊的布魯斯•韋恩，此時夾著雪茄的右手卻一揚，做了個紳士禮，示意賭桌上其他人繼續。
而他則虛握著兩枚篩子，朝他西褲口袋裡那張紙原本的主人走去。
比起昨天的西裝風衣，這位年輕女士今夜的黑色短禮服更為女性化，雖然依舊簡潔的過分。
她此時與身側的漂亮男孩坐得很近，像是多情親密，但又似乎若即若離。
在韋恩老爺腳步將將邁出賭桌旁時，始終在辨認不名嫌犯的斯潘塞與利亞幾乎是同時發現可疑者，他正坐在另一側牌桌上，三十歲至四十歲之間，身型強壯。
斯潘塞借機換到嫌犯所在的牌桌，他需要更多觀察完成側寫，而利亞這時卻看見布魯斯•韋恩正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來。
她當即用不輕不重的聲調詢問斯潘塞，「要來點唐培裡儂香檳嗎？」
小博士雖然對她的舉止有些費解，但依舊十分配合，「當然。」
利亞借機離開牌桌，走向不遠處的酒廊，並拉近與布魯斯•韋恩之間的距離，而對方無疑吸引了全場諸多目光。
韋恩看著距離他僅一步之遙的年輕女士，一句帶著調侃意味的「國防部小姐？」幾乎就要脫口而出時，對方腳步卻未停，直接與他擦肩而過。
同時她壓低聲音，嗓音是全然的冷調——
「Go away.【走開】」
布魯斯•韋恩勾起的嘴角僵在臉上，她在讓他滾開？
雖然十分驚訝，但韋恩老爺從來不是蠢人，他幾乎是瞬間就猜測到對方可能是不想暴露身份。
難道她是國防部特工？但國防部能在撲克牌桌上執行什麼任務？
在萬人迷先生猜到了一半真相之時，利亞端上兩杯香檳準備重返牌桌，但此時意外陡生，不明嫌犯竟像是敏銳有所警覺，高聲誣陷斯潘塞搶奪他的籌碼，引來了場內警衛。
誤認為斯潘塞尋釁鬧事的警衛，當即就要拽住這個與賭場格格不入的漂亮男孩將他丟出賭場，令一眾賭徒驚愕圍觀，場內變得喧囂混亂。
斯潘塞立刻按下遠端警報器，但守在賭場外部的FBI探員進入場內需要時間，而不名嫌犯已經抓起桌前籌碼，意圖穿過賭場，從後門逃竄離開。
可惜他忘了讓警衛將漂亮男孩的女伴也丟出去。
利亞雖然穿著三英寸高跟鞋，動作卻極為敏捷的截住嫌犯，在對方意圖襲擊她時，果斷出拳擊中對方顴骨。
身型健壯的男性疑犯試圖回擊，卻在利亞出色的以色列格鬥術下再次受挫，絲綢短禮服並未讓她在搏擊時造成太多不良影響，反而顯得更優雅流暢，極富女性力與美。
此時此刻，斯塔克和韋恩兩個花花公子幾乎是一致贊道，「哇哦，酷——」
利亞再次出拳擊中嫌犯下顎，與此同時重力腿擊對方膝彎，令其失力跪地，她遊刃有餘的將嫌犯手臂反剪身後，此時BAU小組持配槍進入賭場大廳，「FBI！」
利亞對嫌犯形成全然押制姿勢，「這次你的賭運徹底花光了。」
將捕獲嫌犯交給摩根和霍奇納，利亞正要越過賭桌離開，腳步卻被攔截住。
優雅性感的韋恩老爺站在她面前，抬起虛握成拳，依稀能看見其中有兩枚骰子的左手，他唇角微勾——
「FBI小姐，幫我吹一下來點好運氣怎麼樣？」
第7章
私人賭場一應佈置極盡奢華，即便聯邦調查局特工闖入逮捕嫌犯掀起了一陣混亂，但依舊有數不清的賭徒照樣只關心自己桌前的牌面，指望能達成一夜暴富的妄想。
不過那些來此純粹只為找樂子玩一把的富人們，當然不會錯過看好戲的機會，比如圍觀正在對FBI探員搭訕的花花公子韋恩。
他可真不愧是眾人皆知的哥譚浪蕩子，隨時隨地不忘調情，看來一點不擔心會被這位漂亮女特工用精湛格鬥術掀翻，就像剛才逮捕嫌犯那樣。
『布魯斯•韋恩這傢伙簡直是在玩命風流，』斯塔克工業CEO扔著骰子如此想到，『希望FBI小姐立即賞他一巴掌解解悶。』
旁人如何想韋恩老爺暫時沒興趣關心，他目前只擔憂面前的『奇異小姐』再次讓他滾開。
即便他往常對自己出色的外在條件很有信心，但經過對方昨天甩他一身車尾氣和灰塵，今晚又冷言冷語讓他離遠點之後，萬人迷的自信心有些搖搖欲墜。
布魯斯這次多慮了，利亞並沒再次讓他滾遠點。
實際上她任何話都沒說出，直接身體一轉從他身側繞過，完全沒搭理他。
旁邊賭桌上，托尼•斯塔克推上一排籌碼，嫺熟擲出兩枚透紅白點骰子，大贏一局，「Bingo！嗨，快瞧！」
賭場裡正在上演「萬人迷搭訕失敗，另一個萬人迷幸災樂禍」經典戲碼，利亞則走近等在賭場大廳的同事，眾人觀察她並沒受傷後才說道，「你在FBI學院時恐怕是近身格鬥首席學員。」
以色列格鬥術被列入FBI必修課，但能做到像她這樣出色很少見。
「畢竟我的特工生涯開啟于反恐職務，」利亞從瑞德手上接過她的黑風衣和格.洛.克23配槍、M1911手.槍，「JJ正在應付場外記者？」
作為部門對外聯絡官，JJ必要時會充當警方對外新聞發言人，今晚賭場外本就圍攏著眾多記者，雖然他們原本是為了拍攝富人名流而來，但遇上破獲賭場謀殺案的大新聞，當然不會就此錯過。
摩根和艾米莉已經押送嫌犯進入警車，霍奇納與羅西也準備駕車離開，回到當地警局負責審問，「瑞德和利亞暫時留在賭場，協助當地警員進行後續工作。」
大西洋城幫派之爭頻繁，近日警力有限，為了儘快破獲案件，BAU分析組探員需要多面協作，利亞看向斯潘塞，「我去找賭場方面獲得今晚監控錄影。」
「我準備讓那位將我丟出去的警衛，配合我拿到嫌犯放在場外密碼箱裡的武器等隨身物品。」瑞德與利亞並肩走向場外，他已經穿上印有FBI字樣的防彈上衣，配槍也放置在腰側。
利亞故意逗他，「希望這次警衛對你友善些。」
「大西洋城賭場比拉斯維加斯還要粗暴，」小博士這才有點時間整理剛才被警衛拽出去時抻歪的領帶結，「賭城也只不過是將我列入黑名單而已。」
「看來他們確實管理嚴格，面對尋釁滋事零容忍，」不過警衛未經調查便當即決定將瑞德丟出去，估計多少有些看他身軀單薄又書呆子氣十足，一副好欺負的模樣，利亞沖他挑眉，「你被誣陷不足五分鐘後始作俑者就倒楣了不是嗎？我可是狠狠揍了嫌犯幾下。」
瑞德回想剛才利亞出色的格鬥技巧，再想到自己不合格的體能，他又忍不住失落自責，「利亞，我就像是個劣質探員，八年前加入聯調局時，就沒能通過任何一項FBI學院要求的體能和實踐測試，破格加入後，甚至還曾經因槍擊測試不合格被奪去配槍資格。」
利亞驚訝，「你怎麼會這麼想？」
面對小博士不解的眼神，她幾乎是用謹慎鄭重的語氣回答他，「斯潘塞，你在FBI學院是個傳奇人士知道嗎？聯調局規定最低申請年齡為二十三歲，但因為你的絕對優秀，他們在你二十二歲時便破格招募你為高級特工。」
她隱去沒提起的諸多數不清的申請限度要求——必須有至少三年的專業工作經驗；必須具有法律、會計、語言、資訊技術方面至少一項或多項高等學位；擁有多樣性才能，即從事不同領域工作的能力；各項細枝末節極為嚴苛。
利亞當初為了能在二十三歲前獲得法學博士學位並擁有三年專業工作經驗，十七歲進入耶魯學院後提前兩年完成人文科學本科，申請法學院JD博士時競爭更是幾乎要用慘烈來形容。
她的對手包括全美乃至全世界工、理、商、文本科、碩士甚至是博士背景的申請人，其後再經過兩年高強度緊湊學業生活，她才終於獲得博士學位，進入紐約民權律所。
對她而言奮力才能達成的申請條件，在斯潘塞•瑞德高達187的智商面前一切輕而易舉，但讓人意外的是，智商超群的小博士卻時常低估自己的能力，甚至因此自卑。
利亞在與瑞德分開完成職務，走去另一方向的監控室時，對他說道，「你是我見過最傑出的FBI特工之一，幾乎每一次都是你最先發現破案關鍵。劣質探員？小愛因斯坦，你是個奇跡。」
一如既往純粹真誠的小博士立即便被安慰說服了，自從親眼看見利亞念幾句「魔咒」就將惡魔怪物化成灰後，他對這位新同事多了下意識的信任感，大概是從科幻迷轉成了奇幻簇擁者？
幾分鐘後，利亞合法利用許可權獲得今晚賭場內的監控錄影，剛剛走出監控室，一道修長身影便撞進她視線。
布魯斯•韋恩散漫放鬆的靠在牆上，毫不在意身上的奢貴西裝直接碰觸到有些斑駁的牆壁，他手指間夾著泛黃紙張，直接問出來意，「FBI小姐，你是如何得出『與火相關災禍』的預言？」
利亞腳步未停，隨意朝他看上一眼，「差點被燒成灰的經歷想來很難得。」
他命宮已經不再呈現火劫的黑紅氣，但卻不是破除的表現，而是已經經歷過危機。
萬人迷嘴角再次僵住一瞬，接著很快走到她身旁，驚奇猜測到，「你是巫師？」
利亞並沒有很快回答，她想著既然韋恩昨天沒有隨身攜帶符籙，估計是不將她當時說的話放在心上，更不可能信任符籙真有效力。
既然現在他的重大劫難已經過去，靈祖護身符放在他身上純屬浪費，與是對他展開手掌，「將符籙還給我。」
幾乎是她一開口，布魯斯•韋恩立即將夾著紙張的手指放進西褲口袋，「送人的東西可不能回收，FBI小姐。」
兩人越過走廊，途徑專門為VIP客戶準備的奢華休息區，但目前似乎無人光顧。
他繼續說道，「你似乎不喜歡FBI小姐這稱呼，我聽見那個聯調局男孩叫你利亞，格洛麗亞還是愛德莉亞？」
「只是利亞。」她現在懷疑這位哥譚首富是不是因為被火燎過一次，所以增添了話嘮毛病。
他的好奇心明顯很是旺盛，「利亞，你預言我遭遇火災，還神奇到能用一張紙就破除厄運，這可不是尋常FBI探員能做到的。」
利亞懷疑如果不給布魯斯•韋恩個合理解釋，放任他繼續猜測下去，他的想像力能獵奇到無邊無際的程度，「這些源於中國宗教裡的常用法術。」
——「哇哦，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酷。」
VIP休息室另一端，忽然傳來屬於男性的驚歎聲。
托尼•斯塔克端著酒杯坐在豪華高背轉椅上，像是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寫著『以自我為中心』的張揚勁。
但他原本是背對兩人，再加上椅背過高，布魯斯•韋恩竟然一時未察覺到向來走到哪都是人群焦點的斯塔克正坐在休息室裡。
鋼鐵俠先生似乎對「中國魔法」很有興趣，「預言聽起來可真詭秘離奇。」
「您因為縱情的不良習性，今後將會遭遇的劫難一樣離奇，斯塔克先生。」利亞日行一善提醒對方。
斯塔克還沒反應過來，站在利亞身側的布魯斯•韋恩就驚喜道，「他也要倒大黴？」
第8章
聽聞布魯斯•韋恩幸災樂禍的竊喜語氣，托尼•斯塔克精准捕捉到重點，他加重語氣，「『也』要倒大黴？看來FBI小姐——」
他看向在場唯一女士，「pretty，你一定不介意我直接叫你利亞吧？」
他用了詢問語氣，但連一秒的回答時間都不留給對方，就又繼續對布魯斯•韋恩說道，「看來利亞替你預言到的厄運，一定相當兇險。」
斯塔克嘴上說著『厄運』『兇險』，但語氣卻相當雀躍新奇。
這兩位先生還真是「相處甚歡」，看來不只是一山不藏二虎，在一場宴會上也不能出席兩個同時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超級富人。
但利亞沒太多閒暇時間欣賞兩人精彩的唇槍舌劍，她目前的職責是協助當地警員完成後續工作，而托尼•斯塔克的桃花劫並不是迫在眉睫，急切程度可以暫時向後排。
「打擾一下，我現在需要回到賭場大廳繼續取證，兩位繼續。」
言談之間，利亞已經邁步走出一段距離。
而休息室裡「一個已經倒過大黴，另一個即將倒大黴」的兩位男士，旺盛的好奇心似乎依舊沒有熄滅分毫，立刻雙雙離開原地跟上她。
布魯斯•韋恩是因為親身經歷產生的疑惑新奇，而斯塔克先生就更多是想要湊熱鬧了，更何況他還剛剛被預言到未來惡運。
「利亞，你所說的『縱情不良習性』造成災難，是指我過去的『前任姑娘們』會來找麻煩？」托尼•斯塔克很自然的給『前任』加上複數尾碼，想必確切數字十分驚人，「既然如此，我只需要在她們再次出現時留意防範不就行了？」
還沒等托尼眼中的『中國魔法預言師』回答，布魯斯•韋恩就朝他放出冷箭，「你確定你記得約會過的姑娘都長什麼樣？」
托尼•斯塔克立即被難住，他在阿富汗遇險事件之前的幾十年花花公子生涯裡，私生活向來放縱的沒邊。
但托尼可不覺得韋恩能比他好到哪去，當即反駁道，「你上一年今日所約會的姑娘叫什麼名字？」
「......」布魯斯•韋恩費力回憶，「應該是位《格言》封面女郎，或者俄羅斯芭蕾女演員？」
走在兩人身前的利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簡直懶得再聽到這兩個浪蕩有錢人說的任何話。
她加快腳步，拉遠與花花公子之間的距離，走出VIP客戶休息室時，賭場大廳奢侈浮誇的深金色門出現在眼前。
瑞德也正巧準備進入，兩人各自拿到了相關物證，當即拍下圖像傳給負責審訊的BAU組員。
眼看利亞正在發揮專業性嚴謹工作，兩位跟上來的超級富人只好暫時退到一邊，壓下對「中國魔法」的好奇心，充當良好公民。
兩位年輕的FBI高級探員繼續協助當地警局取證，相關工作有條不紊進行，部門主管亞倫•霍奇納致電傳來好消息。
在羅西的高超審問技巧，以及有力的證據鏈下，嫌犯如實承認罪行，BAU小組今晚就可以結束案件調查，搭乘公務機返回匡提科。
瑞德和利亞這才覺得緊繃已久的身心稍有放鬆，雖然之前已經成功逮捕嫌犯，但相關審訊同樣不容忽視，此時這場賭場謀殺案才算告一段落。
「如果不是被警衛拽出去，我想你能玩到最後贏得百萬美元。」賭場裡，利亞正在將瑞德之前贏取的籌碼兌換成現金。
原本的五萬元賭注是闊綽的暢銷書作家大衛•羅西探員個人提供的，原因是下午時聯調局不同意撥款。畢竟FBI探員拿著五萬元納稅人的錢做賭資這件事，很容易被媒體借機發酵製造爭議新聞。
瑞德接過她遞來的滿滿一紙袋美金，姿勢像是在抱著一袋麥當勞速食，「我現在腦門上是不是像是刻著『求你快來將我的錢奪走』？」
「別擔心，我會暫時充當你的騎士護衛的。」利亞裹緊風衣，準備和小博士駕車離開賭場。
賭場內氣氛喧囂，地下停車場卻顯得有些空曠。
而利亞剛剛找到她和瑞德來到賭場時駕駛的德國車時，又看見了那兩位焦點萬人迷先生的身影。
在對方表明來意前，利亞便諦視托尼•斯塔克極富魅力的面容，開口說道，「雖然你會因為從前放縱的私生活出現災禍，但情況並不算急迫。」
她從風衣內側口袋拿出一枚斷桃花符遞給對方，「除了將這枚符籙隨身攜帶之外，完全破除隱患還需要改變你常住家中的些許細節佈置。」
一張斷桃花符已經足以破除此次災劫，但想要徹底消解隱患，卻還需要配合堪輿術才行。
堪輿，即風水，風指元氣與場能，水則寓意流動及變化。
托尼目前對利亞的『中國魔法』興趣十足，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值得信賴的FBI高級特工，於是表示道，「我的私人飛機就停在賭場頂樓停機坪，奇異小姐，你在幾小時後就能走進我面朝太平洋的馬里布家中。」
利亞直接否決，「我今晚要和同事一同返回華盛頓特區。」
「那明天？既然週末FBI加班破案，明天當然會是公休日。」鋼鐵俠一派自信。
「明天我只想留在家中休息。」近日工作忙碌，她需要靜心修練。
而且分析組隨時可能有新案子，而洛杉磯相距匡提科太過遙遠，跨越東西海岸，來回往返需要花費至少十個小時。
托尼•斯塔克面對FBI女探員一副「別打擾我休假」的冷酷嘴臉，很快提供出最佳解決方案——
他手握科技感十足的高端定制手機，整體全然是透明螢幕，僅邊緣有一圈黑框，極為漂亮，簡潔且先鋒。
「賈維斯，掃描馬里布家中全景，我需要高模擬立體模型圖像。」他對無所不在的超智能管家說道。
幾秒過後，英式腔調的金屬音響起，「已完成，先生。」
斯塔克手指輕觸透明螢幕，驀然投影出驚人真實的立體濱海豪宅圖像。
他滿意的沖利亞一揚手，十足的紳士氣派與意氣風發，「你可以模擬更改任何佈置，賈維斯會在現實中複製完成。」
眼前絢麗先鋒的科技感投影模型令利亞生出興趣，甚至連太平洋海面與豪宅依傍的懸崖都模擬的極為真實。
她手指輕觸住宅臥室與起居室，改變些許佈局，以達成逐漸無形中驅散厄運的效力，並增強居住者運勢。
而觀景客廳內，則使佈局更為簡潔化，以破除外界羈縻，最後更改玄關處的風水佈局後，利亞看向住宅主人，「只需要在玄關處再擺上一座桃木製品，就可以完全解決隱患。」
關閉投影模型，托尼操作手機進入漂亮的常規介面，「為了挑選到最合適的桃木製品，也許我們該互留聯絡方式。」
他話語未落，布魯斯•韋恩便同樣如此表示道。
斯塔克和韋恩此時對利亞提起聯絡方式，倒不是意圖發展一段浪漫關係，純粹是對她的「魔法能力」感興趣。
「你也可以選擇不擺桃木，」利亞似乎一點沒有和這兩位萬人迷交換手機號碼，方便今後電聯的意思，她語氣冷淡，「我並不準備和你們成為朋友。」
「為什麼？」
兩位隨時隨地都是人群焦點，簇擁者無數的男士，瞬間自信心嚴重受挫。
利亞審視著今晚在賭場內一擲千金的超級富人們，「你們拿我符籙，請我破除厄運，卻絲毫沒有要付我傭金的打算。」
全美第一第二富人：完了，他們在利亞眼裡不會是兩個一毛不拔的吝嗇鬼吧？
第9章
利亞此時提起酬勞傭金，僅僅是個婉拒與兩位不靠譜萬人迷交換聯絡方式的藉口。
雖然大多命理師在替人堪輿推命時都會收取費用，但天師道作為符籙派道教，向來以消災卻禍、濟生度死為首要職責，她入道這些年裡對酬金向來全憑心情，收多收少或者乾脆免費，權當積德行善。
更何況韋恩和斯塔克全都是英勇慈善的面相，幫助兩人破除劫難還真算得上日行一善。
坐進她在大西洋城的暫時座駕，小博士隨後坐進車，利亞完全沒給兩位「吝嗇鬼」超級富人支付酬勞交個朋友的機會，便已經驅車離開。
只留給布魯斯•韋恩和托尼•斯塔克一身車尾氣。
對「東方魔法師」提出交友申請被無情拒絕後，萬人迷們暫時沒了回到賭場一擲千金的興趣。
一個選擇乘上停在頂樓停機坪的私人飛機重返洛杉磯馬里布，另一個則坐進等候場外的LIMO豪華加長禮車，折回浮華至極的哥譚城。
回城途中，兩位傲慢富有的花花公子看著自己手中的符籙，盡力思索——那不然送幾架中東油井當作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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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亞駕車與瑞德回到當地警局，經過一些必要的案件交接後，便與分析組探員乘坐上公務機返回匡提科。
抵達位於波托馬克的卡德洛克社區時已經是淩晨，她驅車進入，四周靜籟無聲，但和昨夜不同的是，對面華貴住宅底樓的長窗，正透出些微弱光亮，顯示出主人的存在。
利亞意識到自己對這位陌生街鄰的關注度，有些超出水準線。
而原因並不在於對方極具存在感的強勢外在魅力，或者他前兩次看向她時的不明審視目光，而是與她自身有關——
在他身上，她看不出任何命理吉凶，哪怕是最低微的細枝末節。
這種情況從未出現過。
驅車停進車庫，利亞視線微揚，再次看見那位身軀頎長挺直的男士。
他站在落地長窗後，依舊臉龐緊繃，形狀冷硬的高顴骨與深邃眉目形成暴君般的傲慢睥睨之感，看向她時，眼神冷酷且抗拒，但卻矛盾的長久未轉開目光。
拎上小型行李箱，利亞本來準備直接走進家門，但這位先生接連三次的莫名觀察審視，讓她難免生出些好奇心，她走向櫟木門的腳步一轉，看起來像是要走向對面的都鐸式住宅拜訪新友鄰。
雖然現在是深夜淩晨。
利亞還未經過兩棟住宅間的瀝青路，英式住宅的文藝復興風格紅櫸門便從內部被推開。
男人嗓音低沉，神情更是表現出不歡迎利亞到來的陰沉不耐——
「Lady，What can I do for you？」
利亞有些意外，他的發音是極為標準的英式RP音，優雅之外，有種高高在上的貴族氣。
但比起禮貌的『我能為你做什麼』，他的語氣似乎更像是『你到底有何貴幹？』
實際上她什麼事也沒有，存粹是對他一次次莫名審視，但又總是露出防備抗拒神情，這一系列的矛盾做法有些好奇而已。
比如他現在嗓音和神情全然陰沉不耐，但卻在她還未踏進這棟住宅的私人領域時，就率先開啟房門。
「我住在對面，我想您已經知道了。」利亞停下腳步語氣自然的說道，就像是再正常不過的與新鄰居打聲招呼。
而她的新鄰居卻皺眉回應，看著距離他超過數十英尺的年輕女人，她嗓音柔和，浸著甜味，卻又夾雜冷調，像讓人捉摸不定的貓。
但一秒過後，他就無法再思考這份捉摸不定之感，一絲極度輕微的聲響傳到耳側。
那是定.時.炸.彈觸發的發條聲。
須臾間，利亞看見他奪門而出，以超出人類極限的強壯力量與速度。
他神情嚴肅果決到近乎殘酷，強壯有力的修長身軀展露無遺，深色風衣在速度製造的強風下飄蕩身後，氣勢驚人至極。
「轟隆——」
他身後住宅由內到外轟然掀起爆炸，可他的神情卻依舊堅決冷峻，仿佛這世界上沒有任何存在足以動搖他，或令他有所畏懼。
在利亞感受到爆炸造成的巨大衝擊力量前，身前男士已經斷然且強勢的將她撲倒在英式庭院柔軟綠茵之上。
越過他沉重徹底的懷抱，利亞看見都鐸式華宅的牆壁與門窗全然被炸飛，在空中四散開來，再猛然砸落。
有一瞬間她仿佛意識中斷，金紅色澤的爆炸烈焰夾雜著灰白霧狀氣體，隨著震耳欲聾的恐怖聲響持續向四周擴散。
她看見牆壁被爆炸力量撕扯開來，鋼筋水泥與斷裂硬木在巨大衝擊力量下朝她而來，卻被她身體之上男性的堅實背部全然抵擋。
利亞終於看清他混雜著金藍色澤的苔綠眼珠，她忍不住想，他恐怕是患有虹膜異色症。
而這雙奇特而深邃的眼眸，正極為複雜的審視她。
轉瞬間，利亞意識回籠，幾乎摧毀整棟住宅的爆炸聲也終於停止。
但以強勢徹底姿勢，全然將利亞懷抱於身下的男人，卻似乎依舊能聽見可怕的聲響。
比爆炸坍塌聲還要強烈的巨響，在他身上響起——
那是他的心跳聲。
第10章
強烈爆炸衝擊力量之下，斷壁殘垣接連砸落，英式花園不復原本的精緻典雅，但在洛可哥白岩石噴泉下，依舊生長著幾簇月桂灌木，邊緣鋸齒狀的革質墨綠薄葉之中，乳白花瓣小巧且淡雅，利亞能聞到極淺的花香味。
她腦後是男性有力修長的手掌，阻隔開地面，讓她免於頃刻倒地時因撞擊出現顱腦損傷，或是在衝撞力量下，造成嘔吐暈眩感。
僅有頸側傳來微弱的割傷痛感，利亞剛才極快跌落時，月桂鋒利枝葉劃過，留下兩道細小傷口，幾乎可以忽略。
也就是說在這場驟然炸毀整棟三層住宅的駭人爆炸中，她接近全然無損。
但代替她遮擋住所有鋼筋磚牆、銳利斷木的男士，想必不能如此幸運，如果他是個尋常人類的話。
利亞不確定他背部是否受傷，因此只能暫時維持現有姿勢，以防她的動作加重對方傷勢，「你哪裡感覺到疼痛？」
他深邃莫測的雙眼令人猜測不出思緒，視線下移，經過女人的眉眼，鼻樑，紅唇，來到她的頸側——
兩處割裂傷口形成細長血痕。
他目光像是一如往常的矜持冷漠，又仿佛有一閃而過的不明心境。
而利亞則看見眼前的都鐸式華宅，在強烈爆炸下幾乎化為廢墟，但並未波及到隔著廣袤綠茵的周邊房屋，「你家中有其他人嗎？還是獨居？」
「獨居。」他聲音磁冷，視線離開年輕女人傷痕明顯的頸側。
他應該對她不予理會。
至於剛才近似保護的行為，也許僅僅只是因為對方是個FBI高級探員，她重傷甚至死亡的話，會令他捲入不必要的瑣事之中，他厭惡雜務纏身。
下一刻，利亞感到男性身軀帶來的強勢重量離開，她當即準備起身。
身穿深色風衣的男士，臉色沉冷的看著她姿勢輕快的坐起，她就像是終於擺脫了某種負擔一樣。
於是在下一刻，她的身體再次受到他的主導。
利亞被橫抱起，造成輕微的失重感，而本應因強烈爆炸成為傷患的男士，卻身軀挺拔腳步從容的走向利亞家中住宅，仿佛抱起一個成年女士的負擔對他沒有分毫影響。
「你本該直接回家。」他嗓音低沉寡情，像是在指責，但莫名讓人產生片刻溫柔錯覺。
雖然這位「不明鄰居」的行為讓利亞很意外，但對方不足一分鐘前才剛剛讓她免於爆炸波及，她如果現在過度掙扎似乎顯得有些以怨報德，不過還是得強調一下自身無辜，「在華盛頓特區，通常向新住戶問好時，並不會發生爆炸事件。」
在全世界哪個角落也不會發生這種事，這位先生的身份背景還真是令人疑惑。
而對方明顯沒有談論爆炸事件的打算，只冷淡的瞥她一眼，「那你可真不幸。」
他步履沉穩有力，很快來到那扇美式古樸櫟木門前，示意她以此姿勢解鎖開門，「鑰匙。」
利亞懷疑鄰居先生是不是以為她腿被炸斷了，畢竟她完全不需要被橫抱著穿過街道來到自家門前，甚至是進入後經過玄關門廳，直到被放在起居室的布藝沙發上。
室內的冰冷溫度讓男人皺眉，甚至在剛剛進入時連獨立電閘都未開啟，他嗓音冷峻，「FBI特別行動部門的十五萬美金年薪讓你無法支付電暖費用？」
利亞無視他越發嚴厲的神情，從沙發上離開走到一旁擰開暖氣閥門，「僅僅是為了防止我在長達多日的外勤出差歸家後，發現家中漏水多時或發生了火災。」
「還有——」她彎腰在矮櫃裡找到醫藥箱，拿出75%的醫用酒精與棉紗膠布，走到落地鏡前準備為自己處理傷口。
透過銀色鏡面，利亞看向她不知姓名的街鄰，「您是如何得知我效力於聯調局？」
他的視線落在年輕女人白皙纖細的脖頸上，高濃度酒精足以殺死細菌，但也帶來強烈的刺痛感，但她神情依舊，仿佛早已習慣處理傷口，「你在卡德洛克社區很有名望。」
這處富人區多得是華盛頓政府人員，商業領域的富人也不少，利亞的十五萬年薪放在此地僅僅是當地居民平均年收入的四分之一，但正如美國聯邦調查局現任局長羅伯特•米勒所說的，「無論你走到哪裡，當人們聽說你是一名FBI探員的時候，都會向你投來尊敬目光」。
更何況利亞還是從一夕之間失去父母的受害者，成長為保護無辜者的年輕有為反恐專家高級特工。
美國人向來崇尚這類『以個人勇氣決心不懈奮鬥，獲得不凡成就』的美國夢故事，而比起社會地位顯貴非常的政客商人，恪盡職守的正派年輕人似乎更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不得不說，這位鄰居先生的說法倒勉強稱得上是合理解釋，利亞上個月在社區偶遇房產仲介經理推銷周邊掛牌出售住宅時，還真親耳聽見對方將『鄰居是個受人尊敬的FBI總部高級特工』當成可靠賣點宣揚。
利亞用醫用膠布將浸過藥物的棉紗貼在劃傷處，整個過程中，她身後那位幾分鐘前整棟家宅全都被炸上天的鄰居，始終矜持冷漠的站在不遠處，完全看不出剛剛是他主動將利亞送回家中。
這副立場倒是很符合他十分有魅力但又嚴酷無情的外在條件，畢竟他看上去實在是不像一位會庇護照料無辜遇險女士的親善紳士。
正在這時，利亞聽見遠處傳來急促的警笛聲，無疑是為爆炸事件而來。
距離爆炸此時已經過去了六分鐘，在淩晨時段裡，倒算得上出警迅速。
卡德洛克社區臨近諸多美國軍政要所，深夜發生如此強烈爆炸，勢必將對附近民眾的安全感產生嚴重影響。
利亞看向這場爆炸的直接受害人，警笛聲沒能讓鄰居先生的神情有絲毫改變，她看向那抹苔綠色，「警方抵達後，會需要您配合調查。」
「他們恐怕不能。」他視線落在她臉上一會，片刻之後，並未向所在住宅的主人道別，便轉身離開。
利亞看見鄰居先生的背影經過玄關，自行開門離去。
透過落地窗朝夜色看去，她發現警車還未抵達的此刻，光潔瀝青路面上，已經停靠著一輛黑色賓利雅致。
利亞看見身穿深色風衣的修長男士身影打開車門坐進後排，在漸漸清晰卻尚未到達的警笛聲中，英國豪華汽車前那枚似淩空翱翔的銀色鷹翼，早已消失於夜色中。
————————
一整晚，爆炸事件令卡德洛克社區所有住戶的睡眠品質降到穀底。
不談論此事令人難免心生惶恐，僅僅是美國聯邦調查局、華盛頓警局、馬里蘭州州警、爆.炸.物管理局負責人員的接連到來調查問詢，就足以一次次打斷社區住戶的夜間睡眠。
尤其是就住在爆炸現場馬路對面的利亞。
等到她送走第六撥官方詢問人士，時針已經指向清晨八點時分，五分鐘後，她接到了JJ的電話通知——
「爆.炸.物管理局已經確定卡德洛克社區爆炸案中發現的定.時.炸.彈，與恐怖組織十環幫從前使用的爆.炸.物一致，聯調局內部認為此次爆炸案相關跡象顯示為恐怖襲擊，利亞，今天的休假結束了，匡提科見。」
與同事結束通話後，利亞十分鐘內完成清潔換衣，拿上車鑰匙準備出門前，她看向正在播放新聞的電視螢幕。
CBS新聞台男性主播聲音清晰，「五分鐘前，極端組織十環幫已宣稱是他們製造了這起爆炸案，十環幫於中東地區活躍多年，行事極端殘忍，曾在四年前於阿富汗地區綁架斯塔克工業董事長托尼•斯塔克——」
利亞關閉電源，所以她的這位鄰居先生為何會遭受中東恐怖組織襲擊？
第11章
維吉尼亞，匡提科BAU圓桌會議室
昨夜剛剛自大西洋城返回華盛頓特區的分析組探員們，在不足八小時休息時光後，再次聚集匡提科。
會議桌擺滿相關調查文件，而超過六十英寸的電子螢幕上，正播放著近乎化為廢墟的爆炸案現場播報——
CNN記者語氣急迫，「華盛頓特區近郊遭受境外極端組織恐怖襲擊，致使民眾驚慌失措，美國何時成了恐襲肆虐的國土？此類襲擊是否還將繼續發作？本土恐怖事件頻發，美國民眾被日益削弱的政治經濟安全感該如何修復？」
亞倫•霍奇納神情凝重，「雖然該爆炸案無人傷亡，但聯調局及華盛頓警方擔心事件持續升級，致使更多無辜民眾受到牽連。」
「利亞，你昨晚在爆炸現場？」羅西面露驚訝的再次確認一遍警方所提供的現場探訪內容。
「我住在案發現場附近住宅，」利亞看向紛紛朝她露出關切神情的探員們，她今早圍了條灰色羊毛圍巾，用來遮住依舊貼著藥用棉紗的頸側，「當時正在向我的新鄰居問好，隨後發生爆炸，是對方救了我。」
瑞德立即捕捉到關鍵點，他翻閱此案相關檔，「鄰居是指爆炸案發生地——卡德洛克-帕裡薩德斯二十五號住宅的主人？事件發生後他至今仍未露面，僅由律師團出面負責。」
利亞腦海裡閃過那枚消失在夜色中的冰冷銀色鷹翼。
接著聽見艾米莉的聲音，「中東極端組織十環幫為何會對這所住宅進行恐怖襲擊？」
JJ補充，「也許是因為房子主人惹怒了一夥極端分子。」
摩根探員看向坐在電子螢幕一側的加西亞，「baby girl，我們需要知道利亞這位元不愛露面鄰居的詳細資訊。」
「給我十秒鐘——」金髮的技術科探員在她的寶貝電腦前操作，不足十秒後，一張外在條件出眾的男性面龐投放到電子螢幕上。
「亞瑟•K•撒克遜，三十七歲，出生於英國倫敦，十年前於倫敦政經學院取得經濟與政治學博士學位後離開英國，後定居華盛頓特區。」
亞瑟•K•撒克遜？利亞看著螢幕上的一串字母，亞瑟指高尚貴族，而撒克遜則寓意征服他人的持劍者。
這個英國範到了極點的名字，利亞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像是隨口編造的，但他的駕駛執照和社會安全號碼又真實有效，明確表示著他的合法公民身份。
以及他流利標準的英式RP音腔調，同樣十分符合曾就讀不列顛頂級精英名校的經歷。
「加西亞，能更全面調出他的個人經濟資訊嗎？」亞倫•霍奇納特別強調指出，「金錢來源是否涉及中東地區？十環幫四年前綁架托尼•斯塔克是為了軍火，也許此次是利益之爭？」
「卡德洛克-帕裡薩德斯是華盛頓有名的富人區之一，」羅西認同金錢利益的調查方向，「更何況他還養得起一個律師團。」
加西亞則正在依照主管指示繼續查詢，最先跳出的頁面是『亞瑟•K•撒克遜』在華盛頓地區的名下不動產。
「怪不得一棟價值百萬的豪宅不足以讓他親自出面接受調查，他不只持有布蘭得利莊園內一棟價值近千萬的房產，甚至還在距離華盛頓六十英里的波多馬克河畔，擁有一座占地超過二十英畝的牧馬莊園。」
「天——」資訊專家看著接連跳出的資產資訊，神情極為震驚，「我很意外他為什麼竟然沒被列入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他不能擠下托尼•斯塔克成為美國首富的唯一原因，只可能由於他是個英國人。」
加西亞將查詢到的商業名錄全然投放到螢幕上，每分鐘能閱讀兩萬字的斯潘塞•瑞德極快流覽，並將繁雜資訊總結說明。
「他名下資產除了北美及英國外，更涉及以色列、沙烏地阿拉伯，科威特，阿聯酋，南非，印度，西班牙，荷蘭等諸多國家，尤其是石油領域，不只持有英國石油公司、埃克森美孚、荷蘭皇家殼牌的大量股份，甚至控股沙特、科威特、南非的國家石油公司，這簡直不可能發生——」
「他幾乎一個人壟斷了半數石油產業。」艾米莉代替瑞德得出結論。
羅西看向分析組探員們，「太荒誕了，這位年僅三十七歲的『石油君王』是如何做到的？」
利亞視線掃過螢幕，並沒有談論眼前天方夜譚一樣的資產名錄，而是對同事提起昨晚經歷，「爆炸發生時，他所展現的強壯力量與速度遠超人類極限，就體能來說，我認為如果他想做的話，可以瞬間踢斷我所有肋骨。」
「遠超人類極限？」摩根一時捉摸不透，他想到美國那些知名的超能力者，「你是指亞瑟•撒克遜有類似大都會超人的能力？還是說他是個出現基因變異的變種人。」
「或者基因改造強化人。」
利亞如實說出自己的猜測，「上世紀九十年代，激進生物科學家通過基因改造，製造出了一批體能遠超人類極限且智商超群的強化人，而其中一個基因改造者，通過駭人的智慧與力量，曾成為佔據世界四分之一領土的獨.裁暴君。」
「Khan.」
行為分析組探員幾乎同時得出結論。
加西亞立即調出這位上世紀末最具權勢獨.裁.者的相關記錄，電子螢幕上跳出一張拍攝於上世紀八十年代，攜帶銀灰色金屬面具的白人男性影像。
「可汗，據推測生於二十世紀中期，出生地不詳，且蒙面示人面貌不明，曾統治超出世界四分之一領土，疆域遍及南亞、中東、西歐，地跨亞、歐、非三大洲。」
「他以獨.裁方式佔據龐大疆域，但其政權卻稱得上開明且非暴力。然而在上世紀末，可汗的獨.裁政權卻宣告自我解散，將麾下各國政權全然移交給國會及皇室，而他本人從此行蹤不明。」
「但全球媒體當時主要論調一致認為他因罹患病症將不久于人世，不然一個獨.裁暴君何故放權于民主？」
瑞德表示質疑，「因病亡故這一說法完全禁不起推敲，可汗作為基因強化人，他的細胞再生能力足以抵抗一切頑疾絕症。」
「也許政權移交只是場蓄意陰謀，在獨.裁政權被民主推翻之前，暴君率先轉向幕後，並繼續在經濟領域野心操控超過十數年之久，」利亞進一步猜測，「甚至也許不只是經濟領域。」
極端組織十環幫製造恐怖襲擊的原因徹底浮出水面。
利亞看向電子螢幕上再次投放的『亞瑟•K•撒克遜』影像，白人男性面無表情，眉目睥睨嚴酷，「如果一切分析屬實——他定居華盛頓特區超過十年，白宮方面是否知曉？」
此時，部門主管亞倫•霍奇納收到美國中央情報局現任局長大衛•彼得雷烏斯致電——
「來自白宮總統內閣的直接指示，請立即停止對亞瑟•K•撒克遜的一切調查。」
「恐襲案將移交CIA處理，霍奇納主管，希望您的組員知曉秘而不宣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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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為分析部探員在清晨簡短的一小時緊急加班之後，今日再次成為調休假日。
利亞駕車回到卡德洛克-帕裡薩德斯社區時，爆炸案現場依舊人潮喧囂，而在僅僅是隔著條瀝青路面通道的另一端，一輛黑色賓利雅致安靜停下，像是在靜待獵物歸來的漆黑野獸。
這輛車完美擋住她進入住宅的必經車道，以此迫使她下車接近，而利亞並沒有過多猶豫便遵循了他的意圖，她並不認為自己是喂給獅子飽腹的弱小鼷鹿。
後排車門由內推開，利亞尚未進入，便看見阻隔在前後車廂之間的堅固擋板，這令賓利車不能被稱為狹小的後排位置，近乎成為某種隱秘空間。
接著，她看清那雙在車內稍暗光線下，介於藍綠色澤之間的深邃眼眸。
他面目深沉，漠然看著剛剛被美國政府要求「秘而不宣」的年輕探員，之後視線在她眼下停留片刻。
因近日外勤忙碌與社區整夜嘈雜，那裡形成淺淡的鴉青色陰翳。
「人類本性總是弄虛作假且生性貪婪的，當你對他們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們完全是你的人。」他嗓音沉壓無情，但卻像是能給人一種安慰錯覺。
利亞不置可否，「你確實是世界上最適合談論《君主論》的人，靠欺騙可以取勝時，便不需靠武力？」
「政治無道德。」
他神情一如既往的矜持冷漠，手指卻扯開她裹住頸側劃傷處的羊毛圍巾。
第12章
在他的指端還差半英寸便要碰到覆蓋劃傷的醫用棉紗敷料時，利亞伸出手意圖隔離，「『撒克遜』先生，這不符合紳士禮節。」
兩人手指相觸時，她幾乎以為那是堅固的低溫鈦金屬。
心性複雜的男性在探出手接近她的一瞬，便警惕發覺自己全然不合常理的行為，而正在他即將主動停下時，她卻率先防備制止，這讓他面色變得更為低沉鬱積。
甚至想要做的更多。
由於基因改造強化，Khan在具備超出人類數倍的力量智慧同時，天性也更倨傲。
在絕對的權勢面前，對他而言一切道德準則形同虛設。
弱小雌鹿意圖抗爭，只會招致猛獸更快獵取。
精工細做的英倫車後排座椅上，他距離年輕女性不足一英尺的身體，以近乎壓制的氣勢再次逼近。
這位先生是在面無表情的無禮冒犯她嗎？
利亞視線落在Khan顴骨高聳的面龐上，她懷疑如果自己試圖朝他面部攻擊，將有可能換回骨節斷裂的後果。
雖然體能上她暫時沒有取勝優勢，但這不代表她就要因此處於被壓制狀態。
在強勢且自負的男性更為進犯之前，利亞已經推開車門腳步踏出，切爾西短靴鞋底接觸到瀝青路面。
Khan看著她動作輕快的從他身邊離開，就像一翅從法蘭西水晶瓶裡飛揚逃離的藍摩爾福蝶。
利亞站在奢貴典雅的車身外，看向他呈現出沉冷負面情緒的雙眼，「您出生於上世紀中期——」
英國男性『亞瑟•K•撒克遜』時年三十七歲，但上世紀最具權勢政客Khan的真實年齡，想必還要在這個數字的基礎上，至少再增加幾年。
雖然在基因改造強化下，他的體征衰老十分緩慢。
在Khan越發危險的目光中，利亞嗓音依舊是柔和的甜冷，她故意說道，「對我而言，您有點老。」
第13章
利亞並不覺得Khan確切想要與她發展出一段親密關係，或者已經對她懷有足夠真實清晰的情感。
但自他接連幾次的審視與接近，兩人之間似乎確實存在某種特殊又隱約的化學反應。
捉摸不定且難以預料。
而利亞此時將這種隱晦不明朗的情緒單方面直白揭露，並且還用不甚真誠的理由拒絕對方，這勢必將會導致這位剛愎自用且防備心極重的強勢男性，在被她戳穿自身暫時尚且無法理清的不明朗心情後，產生近乎惱羞成怒的情緒。
利亞看著車內男士沉冷緊繃的臉龐，他眉骨下壓，前額皺起幾道淺淡溝壑，眼瞼收緊，她看見自己的面容映在那雙異色虹膜上。
Khan唇線明顯的嘴唇勾起嘲諷弧度，嗓音磁冷，「所謂情感僅僅是化學物質影響下的生物程式，虛假且荒謬。」
作為上世紀末最具權勢的政治家，Khan的殘忍無情與鐵石心腸眾人皆知，利亞聽說過不少他在上世紀末如同殺人機器一樣的冷酷事蹟。
他試圖主宰駕馭一切，不會允許任何可能動搖自身意志的存在，更何況是不受控制的異樣情感，那只會被他抗拒扼殺在萌生階段。
不提兩人理念，思維，階級的差異性，只討論這位先生強硬高傲，嚴苛且極端的性格，就實在算不上好相處的情感選擇，比如現在——
Khan語氣無比冰冷銳利，「那些愚蠢因素永遠無法令我失去自製。」
他語氣果決落下的同時，冷硬金屬車門砰的一聲就此關上。
下一刻，車內前排的職業駕駛員與以色列陸軍專家保鏢，便聽見雇主肝火旺盛的指令——
「立刻離開。」
而利亞看著頃刻啟動，在她視野中逐漸遠去的漆黑車身，莫名看出了點怒氣昭彰的意味。
不是說永遠不會失去自製？那這輛車的主人在惱火什麼？
『亞瑟•K•撒克遜』先生的具體心情暫時無人得知，但利亞終於能順利返家休息，畢竟之前那輛擋在她家門外，令她無法順利駕車進入的豪華英倫車，已經載著它『永遠不會失去自製』的主人行駛出卡德洛克社區。
昨夜聯調局探員、當地警方、爆.炸.物管理局與國土安全部門的輪番上門詢問，造成利亞整晚的休息品質很是欠妥，準確的說，她完全就沒能安眠就寢。
而比起將自己狠狠丟到床上昏睡過去，用來靜坐修煉對她來說更能最大限度充沛精力。
光線溫和的露臺一側，利亞凝神而坐，守靜存思，並有意加長靜修時間，以達到虛心坐忘的程度。
等到她再次睜開眼時，時針已經指向晚八點。
而這兩日緊張忙碌日程造成的疲憊倦怠，也已經全然散去。
撥通社區附近的餐廳電話，點上一份義大利洋薊乳酪披薩後，利亞在等候晚餐外送過程中，打開起居廳的數位電視——
依舊是CBS新聞台，但所播報的新聞內容已經並非華盛頓近郊爆炸案，而是一起發生在紐約皇后區的一名十歲男孩失蹤案。
「美東時間晚七點時分，家住紐約皇后區的十歲男孩彼得•派克，在與叔叔嬸嬸前往法拉盛草原-可樂娜公園遊玩時，參觀公園內的紐約科學博物館途中失蹤。
紐約警局、當地FBI與美國兒童局到目前為止依然沒有找到彼得的蹤跡，非政府組織與熱心公民如有線索發現，請立即聯繫警方。」
隨著新聞台的播放，美國針對兒童失蹤案件的「安珀警戒」已經同步開啟，利亞手邊的黑莓手機傳來多條推送，電子郵件、短信及Facebook社交平臺，發佈了多條關於此案的緊急警報內容與失蹤男孩的詳細個人資訊。
紐約警局NYPD與當地聯調局更是出動了直升飛機與超過五十名探員尋找失蹤男孩，短短時間內附近加入搜救的志願者也已經達到近百人，但截至此時，竟然連足夠有效的線索都未能發現。
在兒童與年輕女性失蹤案中，最開始的二十四小時是破案的黃金時間，時間持續增加，死亡率便大大提升，一旦超過七十二小時，破案將變得極為艱難。
利亞眉心蹙起，立即試圖用失蹤男孩的出生日期，推算出其命運。
天師道作為符籙派道教，向來以驅邪扶正，消災卻禍，濟生度死為首要職責，但此時面對年幼.男孩失蹤，利亞所知線索有限，只能暫時以推命術確認他目前是否安全無虞。
利亞所掌握的推命術除了對漢代陰陽五行的繼承，由於盛唐時與外族文化的空前交流環境，還融合了西方與天竺的占星術，由星象五行與星象歷數共同構成唐代推命術法。
她手掐指決演算占卜，以此儘快推斷出彼得•派克命運的吉凶窮達——
雙親緣淺，自幼父母亡故，但善良樂觀，智慧超群，並且極具責任心與正義感，命運雖然跌宕多難，但能夠險中求生。
利亞確定推命結果並沒有壽命短促早亡的表現後，才勉強松一口氣。
但此刻的危險緊張運勢也是十分明確的，她試圖進一步占卜到男孩所在的具體方位時，耳邊卻忽然傳來簡短急促的門鈴聲，大概是餐廳外送員。
這位披薩外送員似乎全然不知何為溫和，一聲聲催促的門鈴聲刺耳急促，令她必須聚精會神才能進行的占卜無法繼續。
利亞快步經過玄關推開房門，眼前一襲黑色風衣的男人面容蒼白且英俊，他一手夾著絲卡香煙，另一手則托著花哨的披薩紙盒，嗓音低沉又懶散，「約翰•康斯坦丁為您服務。」
看著眼前同時充滿乖張放縱與冷鬱頹廢多種矛盾混亂氣質的驅魔人，利亞只覺得這是厄運上門，對方看上去可不像善良之輩，「有何貴幹，康斯坦丁先生？」
起居廳開啟的數位電視上，新聞台依舊在播放著兒童失蹤案相關內容，隱隱約約能傳到兩人耳邊。
「我需要個協助者，」康斯坦丁又準備開始實施他最擅長的手段，欺騙別人為他賣命，「以共同對付邪惡生靈。」
「抱歉，我暫時沒興趣。」利亞抓住披薩紙盒一端，另一隻手則握住金銅色門把，準備與這位「兼職外送員」就此別過。
但對方並不配合，康斯坦丁托著披薩的手掌後退離開，令她的手指落空，他挑眉看向電視新聞方向，「我以為你想救下那個無辜男孩。」
利亞神情一頓，約翰•康斯坦丁上門求援，和這起兒童失蹤案有關？難道男孩是遭受了非自然生物的綁架挾持？
她不露痕跡的試探，「但我並非必須與你合作，我會將占卜所知位置通知執法警方。」
這是利亞原本的打算，她身處華盛頓近郊，與紐約距離不算近，驅車需要三至四個小時，乘坐飛機光是飛行也要至少花費一小時。
而利亞並不擅長瞬移這類法術，比起她自己趕去營救，當然是紐約當地探員更為快速。
但如果與邪惡生靈有關——
康斯坦丁吐出一口煙霧，「想法不錯，如果製造這起綁架案的不是一夥吸血鬼的話。」
「吸血鬼？」利亞神情沉壓，「你還知道什麼線索？」
驅魔人朝她露出個冷鬱乖張的敷衍笑容，「這需要你同意合作，才能繼續談論下去。」
騙人騙鬼騙上帝的約翰•康斯坦丁，覺得眼前這位漂亮女士已經盡在他掌握之中，馬上就能被他騙的團團亂轉。
可惜利亞並不太配合，她明確嚴苛的詢問，「與你合作的益處是什麼？我想我能獨自前去紐約解決此事。」
「......」面對不容易被哄騙的年輕女人，康斯坦丁暫退一步，釋放誠意，「我能利用古歐洲魔法陣，將你立刻傳送至那倒楣男孩被綁架監.禁的地方。」
對不擅長瞬移法術的利亞來說，這是個有力的合作原因。
雖然她依舊認為這位驅魔人不值得信任結交，但為了儘快營救失蹤男孩，利亞側身允許對方進入家中。
康斯坦丁選定玄關位置，開始在兩人腳下勾畫傳送魔法陣，「綁架那倒楣男孩的是一夥吸血鬼組織永夜兄弟會，盤踞在紐約哥譚，熱衷於綁架人類當做奴隸兼長期儲備糧。」
「而領導著這夥吸血鬼的修道士【Mad Monk】尼科萊，是哥譚那只黑蝙蝠最早的對手之一，」他露出一切盡在掌控的神情，「十分鐘前，我向這位哥譚義警，以及正身處紐約忙著建造蠢笨大廈的托尼•斯塔克，透露了此事些許線索。我想這兩位狂妄自大的超級英雄，此刻應該正在趕去營救倒楣男孩的路上。」
康斯坦丁說明自己的完善綢繆，利亞卻詢問道，「為什麼你會知曉是那夥吸血鬼綁架了彼得•派克？」
「為了將這群怪物拖下地獄，我已經對其監管多時。」氣質自負陰鬱的驅魔人將手指間燃盡的絲卡煙丟進金屬垃圾桶，「我親眼所見。」
她嗓音不再溫和，「所以在男孩被吸血鬼綁架之時，你就有機會救助。」
「也許？」康斯坦丁用一種輕率敷衍的語氣回答。
面對利亞越發沉冷的神情，他再次取出一隻香煙抿在嘴唇之間，隨後用雕刻著繁雜宗教圖文的金色打火機將其點燃。
康斯坦丁用力將打火機甩上閉合，一簇煙霧襲來，他看向面前女人，「我救下那個倒楣男孩，然後獨自招致一群吸血鬼婊.子群起圍攻？」
「你瞧現在，男孩失蹤登上全美新聞台，引起了包括你和那兩位白癡英雄在內的無數人重視關注，意圖營救，這令我成功多了三個有力幫手，今晚能一舉將那群吸血鬼婊.子拖下地獄。」
「倒楣男孩也許會受些驚嚇，但不會就此送命，」康斯坦丁嘴角冷淡勾起，「宰了那幫怪物，才能使更多人免於死亡。」
更何況，沒什麼比他的利益與生存重要。
玄關地面上勾畫完成的魔法陣，發出火焰般的一簇簇幽藍光芒。
在兩人完成瞬間傳送，消失於原地之前，利亞甜冷聲調的嗓音明確清晰，「希望今晚過後，我們別再有機會碰面，人渣先生。」
第14章
紐約市郊外哈德遜河畔，被靜謐河流與腐朽荒原包圍的殘破古堡陰森矗立，烏雲密佈夜色下，破敗的哥特高聳尖頂塔樓，仿佛頃刻間便將要倒塌傾圮。
迷宮般的陰暗長廊中，漆黑破舊的石砌地面上呈現出光輝晦暗的複雜魔法陣痕跡，下一刻，兩位擅長操縱超自然能量的驅魔人隨即現身。
利亞看著腰側跨著鐫刻十字架宗教圖文金色長.槍的康斯坦丁，他依舊無時無刻煙不離手，另一隻手掌則托著披薩紙盒，語氣低沉涼薄，「希望倒楣男孩喜歡用洋薊乳酪披薩當做綁架安慰禮物。」
利亞踩在陰冷潮濕的地面上，耳邊隱隱能聽見從前方傳來的激烈搏鬥聲響，熱.兵.器發射巨響伴隨著野獸般的吼叫呼嘯。
她繞過鋪著暗紅地毯的巴羅克式旋轉樓梯，向聲響方位快步流星而去，「是鋼鐵俠和蝙蝠俠——」
「黑蝙蝠對付老對手勉強算的上擅長，幾年前他曾差點就用銀子彈送那個吸血怪物下地獄，」康斯坦丁已經將腰側十字架長.槍握在手上，言語卻刻薄說出，「可惜他的老對手們總是一次次捲土重來。」
隨著他冷漠不屑的聲音，一座維多利亞風格，巨大且挑高的陰暗議會廳出現在利亞面前。
華麗吊燈傾頹，搖曳燭光下室內忽明忽暗，精緻雕塑與寶石鑲嵌的傢俱散倒破敗，幾十個強壯吸血鬼在數量上形成壓倒性優勢，持續對蝙蝠俠與鋼鐵俠發起兇狠襲擊，場面驚險。
蝙蝠俠正在與自己最早的對手之一——吸血鬼組織領袖，修道士【Mad Monk】決戰。
他身披近似羅馬教廷紅衣主教的血紅長袍，紅色頭罩的骷髏圖形下，猩紅雙眼怨毒陰狠，但與哥譚義警在交鋒中，隱隱落於下風。
至於一身馬克六號戰衣的鋼鐵俠，極為強大的防禦裝甲抵抗著無數猙獰怪物的攻擊，他手掌與胸前持續發射出電弧脈衝炮與微型穿.甲.彈，接連擊退四周圍攻的多名吸血鬼。
利亞正要加入戰局，忽然聽見議會廳最南端地下位置傳來呼救聲，男孩聲音稚嫩緊張。
「Please help me！」
眼見鋼鐵俠和蝙蝠俠應對吸血鬼圍攻時，隱隱居於上風，利亞當機立斷決定先救出彼得•派克。
而在她奔向呼救聲音方位途中，餘光卻看見康斯坦丁在朝身邊吸血鬼發射出十字架長.槍銀彈的同時，還在地面上勾畫出未知魔法陣，不知何用。
驅魔人一槍悍然射擊，幾乎將吸血鬼身體釘進牆壁，他一派理所當然的看向利亞，「一會萬一你們打不贏這幫吸血怪物，我就躲進這個保護陣裡。多虧那兩個白癡超級英雄吸引火力，否則我哪能有充足時間準備魔法陣。」
拒絕再和人渣驅魔人對話，利亞已經抵達議會廳最南端，眼前出現一段下行紅磚階梯，而男孩的聲音也越發清晰。
「Help！我被關在地牢！」
「別怕，我是FBI探員，你會安全回到親人身邊——」她嘗試安慰男孩，同時快速踏上階梯而下。
位於古堡地下的漆黑金屬地牢很快出現在利亞視線內，昏暗光線下，蒼白瘦小的男孩正緊緊握著金屬柵欄。
由於鋼鐵俠和蝙蝠俠的突然到來，古堡內的吸血鬼傾巢出動與兩位超級英雄搏殺。
而那些原本被吸血鬼當做奴隸的人類血奴，也大多在慌亂中四散逃離，只有這個今晚剛被挾持抓來的可憐小男孩被丟棄遺忘在地牢裡。
他看上去像是個內向害羞的小男孩，但一臉聰明相，利亞聲音極為溫和親善，「sweet，站到左側角落，我要開槍破鎖。」
作為反恐專家，開槍破門是利亞演練過上千次的嫺熟動作，她手持M1911手.槍扣下扳機，口徑11.43MM的子彈瞬間撕裂空氣，以驚人貫穿力悍然擊破門鎖。
她拽開地牢漆黑鐵門，原本乖巧站在左側角落的小男孩，立刻沖過來撞進她懷裡。
他臉上並未表現出明顯的畏懼驚恐，但身體卻微微有些顫抖，「那些怪——」
彼得•派克像是不確定該用人類還是怪物形容綁架他的吸血生物，稚嫩嗓音小心提醒著利亞，「他們很危險，說要撕破我的動脈飲血。」
「他們不會做到，」利亞手掌輕拍他後背，溫暖懷抱能給予驚嚇後的孩童帶來安撫，「sweet，蝙蝠俠和鋼鐵俠正在樓上為你奮戰。」
超級英雄對孩子的影響力似乎永遠如此深遠，彼得•派克立刻從她懷裡抬起頭，聲音裡的緊張發怵被驚訝興奮取代，「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和哥譚的蝙蝠俠？」
還沒等利亞回答他，剛從地牢裡獲得自由的男孩又接著說，「我能去看他們擊敗怪物嗎？」
小男孩用請求家人在耶誕節給他買上一架模型飛行器的『puppy eyes』眼神看著她。
搏鬥過程危險且場景暴力，有可能會給未成年男孩留下心理陰影，但現在她確實需要返回議會廳加入搏鬥，她當然更不能將男孩獨自留在此處，這更為危險。
利亞腦海裡閃過康斯坦丁勾畫出的魔法保護陣，「你只能乖乖待在唯一指定位置。」
彼得•派克立刻點頭同意這項規定，他牽住利亞手指，跟隨她踏上階梯，走向戰鬥正酣的陰森議會廳。
他男孩看見一身金紅戰甲的超級英雄忍不住驚呼，「鋼鐵俠！」
彼得•派克的驚喜聲音被托尼•斯塔克捕捉到，他訝異的看著出現在這座殘破古堡，已經救下並正在庇護失蹤男孩的利亞，很快用振奮語氣朝她說道，「奇異小姐，真巧又見面了——」
正在此時，蝙蝠俠覆蓋盔甲的戰靴瞬間將吸血鬼修道士【Mad Monk】擊倒，因為強烈衝擊力，一身血紅長袍的吸血鬼整個身體被砸在牆壁上，接著又衰落地面。
漆黑蝙蝠制服下的布魯斯•韋恩對利亞的出現同樣十分驚訝，但他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扮演陌生人，「你救了男孩——」
兩位超級英雄的話語利亞全然沒空回答，她抱起身邊的彼得•派克，快步奔向正在發射□□銀彈獵殺吸血鬼的康斯坦丁身側。
他腳下勾畫的魔法保護陣已經順利完成，正散發著淺淡的蒼藍光芒，阻擋住四周邪惡生靈進入該領域。
與魔法氣息不相符的是，保護陣裡竟然擺著一盒披薩。
利亞使用腿擊將驅魔人擋出保護陣外，同時將懷中男孩放在魔法陣最中央位置，「待在這，他們不能靠近你。」
被踢出保護陣的康斯坦丁一槍將飛來的吸血蝙蝠腦袋轟開，他面無表情看了利亞一眼。
接著視線移到腿邊的瘦小男孩，用眼神示意他魔法陣裡的披薩盒，「倒楣男孩，你喜歡洋薊乳酪披薩嗎？現場欣賞暴力動作戲，怎麼能不來點零食？」
彼得•派克下意識再次牽住利亞的手指，顯而易見，這位驅魔人有時候比在場的邪惡生靈更讓人一言難盡。
不過很快男孩的注意力又被鋼鐵俠和蝙蝠俠的精彩身手吸引，他乖巧坐在保護陣裡，避免讓身邊庇護照料他的年輕女士，為他過分分心。
面對接連襲來的超自然邪惡生物，利亞手指探進外套內，手握住幾日前製成的法印玉牌，她手指能觸摸到古獸雲紋與獨特符文浮雕痕跡。
持有九龍神印的手臂揚起，利亞臉上的溫和神情全然消失，傲然且鋒芒畢露，「朱雀淩光，神威內張。天罡正氣，邪精伏藏。凶穢消蕩，符到奉行——」
足以遣召鬼神，伏魔驅邪的九龍神印頃刻間金光崩裂，古堡內吸血邪惡生靈隨之發出恐怖的淒厲狂嗥。
康斯坦丁立即協助她，吟念古希伯來宗教咒語，「被詛咒的邪惡生靈將虛弱殆盡——吾令汝投身地獄——」
利亞壓下法印力量帶來的心口湧動，嗓音更為沉壓斷然，「鬼精見者，入地萬丈，化作灰飛！敢有不從，令斬汝魂！」
萬丈金光頃刻間侵襲向整座殘破古堡，曾經謀害過成千上萬無辜人類的吸血生物群魔亂舞，在響徹天際的恐怖哀嚎中，被全然拖入地獄。
鋼鐵俠和蝙蝠俠驚愕目視一眾吸血怪物被未知超自然力量撕裂，幾乎連灰塵都沒能留下，全然消散于古堡之中。
兩人看向面無表情收起手上玉牌的年輕女人，同時想到——
還欠著的酬勞傭金必須要繼續加碼才行！
成功將一夥吸血鬼拖入地獄的康斯坦丁，不慌不忙的將十字架長.槍架在腰側，懶散不羈的在保護陣裡坐下，竟然拿起一塊披薩吃了起來，「洋薊乳酪味道還不錯。」
「我也有點餓了。」為了救出失蹤男孩，沒空吃晚餐的蝙蝠俠坐到康斯坦丁身側，挑了塊披薩放在嘴邊咬一口。
他和康斯坦丁算是老相識，雖然這個驅魔人亦正亦邪，為了走捷徑保全自己的利益和性命，幹過不知道多少人渣事，但兩人確實曾有過多次合作。
「我喜歡洋薊乳酪披薩。」托尼•斯塔克將盔甲面罩抬起，正坐在保護陣中央，可愛清秀的小男孩立即喜形於色，恨不得立即摸出紙張要份簽名，「斯塔克先生——」
托尼朝他誇張的招手，「男孩，你今天的經歷可真酷，我十歲時都沒親眼見過蝙蝠，瞧瞧你今晚，又是吸血蝙蝠又是蝙蝠俠。」
「對了，還有我們的神奇小姐。」鋼鐵俠在男孩身邊坐下，分給他一塊乳酪披薩。
收到科技先鋒偶像親手遞上的食物，彼得•派克可愛臉蛋上露出的表情別提多逗趣。
利亞看著自顧自吃著乳酪披薩的四位大小男士，同時感受到自己超過十二個小時沒進食過的饑腸轆轆胃部，這明明是她點的披薩，「給我讓個地方。」
陰森古堡議會廳一側，五人圍坐一圈，人手一塊義大利披薩。
原本就極為崇拜超級英雄的小男孩，在親眼見過面前幾人對付怪物後，明顯很是興奮。
彼得•派克忍不住一一認證。
他先是看向托尼•斯塔克，「鋼鐵俠——」
接著是哥譚蒙面義警，「蝙蝠俠——」
面對沒聽說過的康斯坦丁時，彼得疑惑，想到對方的十字架長.槍和宗教咒語，「驅魔俠？」
康斯坦丁立即露出嫌棄表情，「我沒興趣當狂妄自大的超級英雄。」
利亞則提議道，「『人渣俠』不錯。」
驅魔人默不作聲的咬披薩。
彼得•派克看向利亞，又露出可愛極了puppy eyes，「我想知道您的稱號，我要告訴所有人是您救了我。」
還沒等利亞開口，一邊的托尼•斯塔克就朝她說道，「親愛的，看來你得像所有超級英雄一樣，先給自己想個花名。」
他腦海中閃過賈維斯昨天瞭解到的，關於『改變家中佈置更改運勢』的中國宗教玄學名稱——風水。
托尼•斯塔克興奮建議道，「風水俠怎麼樣？」
第15章
「昨夜美東時間晚九點，紐約警局NYPD與當地聯調局成功於紐約市郊外尋回失蹤男孩彼得•派克。」
「官方報告中，明確否認外界關於綁架組織是一夥超自然生物的激烈傳言，但指出在警方到底之前，綁架組織已由包括鋼鐵俠與蝙蝠俠在內的四位人士解決處理。」
CNN新聞主播神情一如既往的嚴肅，繼續播報此則新聞，「獲救男孩接受媒體採訪時，稱最先將他救出地牢的是一位年輕女性，托尼•斯塔克則稱其為『風水俠」。關於此宗綁架案詳情眾說紛紜，但此時美國民眾作為關心的無疑是救下男孩的女性真實身份。」
——「誰是風水俠？」
利亞面無表情看著早間新聞，越發覺得她昨晚不該輕易放過托尼•斯塔克，至少要用點咒文法術讓他倒楣才對。
等到她再一登錄社交媒體，看見無數條關於「風水俠」的熱點猜測，利亞瞬間只想送他上天。
今天依舊是分析組探員的公休日，利亞昨晚在紐約警局到達前便已經返回家中，整晚照常在修煉中度過，沒想到再次睜開眼時，就看見鋪天蓋地關於最新超級英雄「風水俠」的新聞。
這什麼見鬼的蠢名字？
更何況利亞並不覺得自己是塊做超級英雄的好料。
雖然她向來對法術研習稱得上嚴謹賣力，但由於天資受限，更多只側重在驅魔抓鬼與咒文符籙、相術推命方面。
面對危險的邪惡超自然生物，利亞能夠遊刃有餘，手到擒來，但她的體能數值卻顯然比不上那些動不動就超越人類極限的超級英雄。
某種程度上來說，利亞和大都會的超人屬於完全相反情況，超人物理抗擊能力極為強悍，但魔法抗擊卻與尋常人類不相上下；而利亞卻是魔抗強大，物理抗擊僅僅是正常人類標準。
但好在她是個格鬥水準傑出的FBI高級特工，近戰方面不至於過於勢微。
將手機丟進沙發，準備做份早餐時卻發現冰箱裡幾乎空空如也，這才想起來她確實有幾天沒去超市購物補充食材了。
她熱衷於口腹之欲，向來沒有辟穀習慣。
利亞穿上外出的長褲襯衫，再加一件極簡的黑藍色長款羊絨外套後，便足夠優雅動人，最後塗上絲絨啞光的楓葉色口紅後，拎上皮包準備外出。
對面幾乎只剩地基的住宅外拉起黃色警戒線，依舊滿是爆炸痕跡。
社區內未能恢復從前的安靜和諧，路測停靠著成排的華盛頓當地媒體採訪車，以及多輛CIA行動處探員用車。
甚至比爆炸案剛剛發生時，周邊圍攏的人員還要更多出數倍。
因為就在昨晚，爆炸案發生不足二十四小時後，遠在中東的十環幫總部受到來自美軍為首，科威特政府、沙特政府以及中東地區多國自由軍等武裝力量的悍然圍剿。
國際媒體甚至預測十環幫將在十日內喪失所有控制地區，全然完敗覆滅。
而這場發生在華盛頓近郊的爆炸案，被媒體認為是十環幫向美國政府示威，並因此激怒華盛頓方面的重要導火線。
四周傳來嘈雜的媒體採訪與爆炸現場的清理聲響，利亞卻腳步一頓——
她莫名產生一種被他人視線監看之感。
蹙眉在附近的情報局特工與媒體記者身上一一掃過，接著又巡視一周，並未覺察到異常後，利亞才坐進駕駛位發動離開。
而在她剛行駛出社區不久，視線掃過後視鏡時，發覺一輛炭黑漆質的科尼塞克幽靈正行駛在後。
價值幾百萬歐元的頂級高檔車即便是在華盛頓富人區也很是少見，她目光停留一瞬，經過前視車窗，看清駕駛位上那張冷峻緊繃的強勢面孔。
這位先生是對她形成了審視監看習慣？
利亞發覺自己對他的行為竟然並不感覺意外，甚至還稍稍松下一口氣，至少暗中監察注視她的不是心懷惡意之人，比如意圖尋求報復的本土恐怖分子或者黑幫毒販。
做一名FBI探員，工作性質從來算不上安全，甚至可能面臨罪犯的報復襲擊。
利亞的同事們幾乎都曾遇到此類事件，瑞德因不名嫌犯綁架被迫染上毒癮，霍奇納主管妻子遭受謀殺，艾米莉重傷假死，加西亞因追蹤案件蒙受報復槍擊。
而利亞在特工職業生涯中不知得到過多少報復威脅，最近一次是在新墨西哥州的掃毒行動中。
功勳卓著讓她又一次成為聯調局明星探員的同時，墨西哥黑幫毒販更公開聲稱，會像在街頭全殲十名重裝S.W.A.T.特種員警一樣，將她當場擊斃。
雖然這類威脅不足以讓利亞恐慌畏懼，但墨西哥毒販集團在報復方面的瘋狂程度，確實應該令她更為注意自身安全。
美國政府近年來支持墨西哥當局禁毒，FBI、CIA與美國緝毒局時常向墨西哥方面提供毒販活動情報，這些行為無疑激怒了販毒集團，德州國民警衛隊員在墨西哥邊境被毒販當場槍殺，美國駐墨領事館雇員夫婦更遭車內.射殺。
自2008年後，墨西哥毒販集團便在美國境內迅速擴張，尤其是美國中部與東南部，利亞並不覺得她身處華盛頓特區，就能將所有危險抵擋在外。
視線在後視鏡上外在魅力出色的男性臉龐停留片刻，無論如何，比起墨西哥毒販，這張臉看上去賞心悅目的多。
與此同時，車載電臺響起最新中東局勢新聞播報，「十環幫遭受多國武裝力量圍剿，已經失去百分之八十原本控制地區。」
她腦海中閃過馬基雅弗利的《君主論》言論——
「如果非要傷害一個人，必須滅其復仇之力，斷其復仇之念。」
利亞踩下油門踏板，驅車加速向前，但當然依舊甩不開車後那輛擁有世界最高時速記錄的瑞典頂級高性能跑車。
而Costco連鎖量販超市的白底紅藍字元招牌，很快出現在她視線內。
利亞習慣來此購物，量販式綜合超市非常適合她這種工作忙碌不方便經常外出購物的人群，她幾乎每一次都是滿載而歸。
今日依舊如此，唯一不同的是，手持會員卡結帳時，身後再次傳來某種若有似無的探查視線。
轉身看去，卻並未發現那位身形高挑的男士。
利亞抱起裝滿食材的棕色紙袋，走出連鎖超市，露天停車場內，她再次看見那輛科尼塞克幽靈。
駕駛位上神情冷漠矜持的男士推開上掀式金屬車門，他腳步踏出，來自倫敦薩維爾街手工定制威爾士王子格紋西裝與紳士鞋履暴露在室外。
他始終等在連鎖超市外？
超感官知覺帶來直覺般的危險訊息，利亞雙手失力，懷中食材紙袋瞬間下落。
而她卻已經驟然撲向身前，身體與他全然觸及，手臂幾乎形成緊擁姿勢，而男性手掌下意識貼合在她頸背位置。
與此同時，利亞身後傳來一陣如同撕裂油畫布的射擊聲響。
同樣也是這一秒，棕色紙袋摔落在地，朗姆酒與牛奶瓶傾灑而出。
「砰——」
Khan被利亞撲倒進入科尼塞克車內，年輕女人置身于他身軀之上，形成一種能為他抵擋住車外射擊的姿勢。
在狙擊手0.8秒發射一發的彈藥再次襲來前，科尼塞克幽靈上掀式的防彈金屬車門，已經被它經過基因強化後擁有非凡速度力量的持有人瞬間閉合。
鋼芯彈擊中防彈車窗與厚重鋼板，卻全然被阻擋在外。
震耳的槍擊聲中，Khan看見她顏色濃郁的長髮滑落，末尾觸碰到他沒能被襯衫領口擋住的脖頸皮膚，女性身體輕盈纖細，染著楓葉色澤的雙唇落在他視線之上。
而他觸碰在她頸後的手掌緊貼著女性白且薄的皮膚，他仿佛能感受到在那之下的血液流動，他指端莫名一顫，像是有電磁力量作用產生。
Khan持續聽見射擊聲響。
「怦——」
第16章
華都風雪降臨的凜冬清晨裡，他呼吸竟然變得灼熱。
時間線仿佛被無限拉長——
科尼塞克幽靈的聚碳酸酯纖維防彈車窗透光性良好，細長耀目的淺金色光線灑進車內，夾雜著彈藥擊中鋼板的槍擊聲響，帶來浮華又危險的氣息。
Khan上半身軀躺倒在副駕駛座椅上，頭部抵在邊緣，沉默諦視他身軀之上的女性。
顏色深沉的微卷長髮，幾乎能看見淡藍色血管並且纖細到不堪一擊的脖頸，她下頜輪廓精緻，絲絨紅唇神秘而古典。
他看清那雙眼睛，濃郁多變的深蜜糖色，眼神冷靜卻讓人沉迷。
Khan幾乎想要觸摸她形狀略上挑的精緻眼尾，或是抹掉她嘴唇上的紅色。
他眼睫閉合，再重新張開，第三發鋼芯彈擊中車身。
他漫長的注視，竟然僅僅是狙擊手發射彈藥間隔的0.8秒。
而利亞已經迅速遠望狙擊手方向，距離科尼塞克幽靈大約四十英尺遠的停車場左側，一輛深灰色福特皮卡內，匪徒射手依舊持續朝她射擊。
但卻暫時無法奏效，這輛科尼塞克幽靈的防爆級別極為優越。
她不準備就此躲在防彈車內無所作為，狙擊手隨時可能對停車場內無辜民眾造成傷害。
保持掩護身下之人的姿勢，利亞手持貫穿力驚人的M1911手.槍，意圖降下車窗反擊時，身下男士單手有力的握住她的手腕。
與此同時，Khan已經打開副駕駛位置的儲物箱，一架支肩扛式反器材狙擊步.槍暴露在她視野中，「M1911不足以瞬間擊穿對方車身鋼板。」
大口徑反器材狙擊步.槍的作戰物件包括裝甲車、飛機與油庫等一眾昂貴軍用物資，有效射程甚至能夠達到千米以上，破壞力驚人，尋常人可不會在一輛炫目的頂級跑車裡放上一把穿甲武器。
「『撒克遜』先生，我得牢記今後千萬別惹怒您。」
在談話過程中，利亞已經收起M1911，將反器材狙擊步.槍抵在肩部。
降下駕駛位車窗，她驟然扣下扳機，口徑12.7MM的穿.甲.彈瞬間射出，極致速度撕裂空氣，直接擊穿福特車汽缸。
福特皮卡車燃起火光，爆破聲響中，車內狙擊手試圖棄車竄逃，利亞重新持起M1911半自動勃朗寧手.槍，毫不猶豫立即朝匪徒開槍射擊。
她連射兩槍擊中匪徒，直到對方完全喪失威脅能力，倒在福特皮卡車旁陷入昏迷。
實際上利亞可以直接射擊匪徒頭部、心臟等要害位置，這是無可指摘的正當防衛，沒有任何人會質疑她的開槍契機有問題。
但將匪徒重傷後逮捕歸案，更有利於聯調局有效調查這場街頭槍擊案，以此讓她儘快知曉這場襲擊是針對車內這位「秘而不宣」的政治家，還是毒販集團對她的報復攻擊。
不過在利亞看來，針對她的可能性更高。
她可不覺得被多國武力圍剿，短短幾小時喪失百分之八十原本控制地區的極端組織十環幫，目前還能有心力對這位『滅其復仇之力，斷其復仇之念』的暴君發起襲擊。
此刻是清晨時分，想必附近警力在幾分鐘之內就將趕到處理。
在利亞進行反擊與思考的整個過程中，Khan始終維持原本仰躺在車內的姿勢。
他目視背對他而坐的年輕女性，因為事發過程突然且緊急，她的身體幾乎形成坐在他雙腿之上的姿勢，隔著幾層衣物布料。
開槍射擊時，微卷的深色發尾在他視線內擺蕩幾下，就像是逗弄家貓的孔雀翎羽毛玩具。
那種若即若離忽遠忽近的擺動弧度讓他不滿，於是他用手指觸及，卻順遂的下滑落空，指端在慣性下，極輕的碰觸到她發尾下方的背脊，因為力道輕緩，利亞甚至並未發覺。
這讓Khan萌生出，用他的身軀全然接觸她背脊的非理性情緒。
莫名其妙且毫無來由。
他幾乎是頃刻間便制止這一莫名思緒，甚至想要將她推遠。
這種無法控制的意圖接近心理，讓他近日一再反常。
從初次見面起，那首反戰曲通過空氣振動，進入他較人類傑出數倍的聽覺神經時，Khan看清荒蕪屋前花園中的女人，隔著雪茄灰白煙霧，她冷靜戒備的眼神像只安哥拉貓。
纖細，優雅，特立獨行，不喜撫抱，要讓她自由。
他開始審視她，以一名FBI高級特工有可能挖掘出他真實身份為理由。
當晚利亞•李的所有個人資料傳達他的電子郵箱內——
父母在9•11事件中遇難，但她卻成長為反恐精英，聯邦調查局明星探員，在被《華盛頓郵報》稱為「諾曼地登陸」的掃毒行動中備受矚目。
一個不能更正派的年輕人。
和他幾乎是全然相反的天性。
那晚，Khan心頭閃過羅曼羅蘭在《米開朗琪羅》中的論調——
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舊熱愛生活。
隔日清晨，他在窗後投下審視目光時，她敏感察覺到他的視線，卻只是匆匆一瞥就漠然離去，全然面對無關緊要之人的態度。
她當天甚至未歸。
Khan發覺自己無緣由在長窗後佇立許久時，那種飄忽不清的心緒讓他隨即生出莫名的怒氣。
他從不對誰另眼相待，他只愛冷靜克制的自己。
Khan在遠離卡德洛克社區的布蘭得利莊園住了三天，而他再次返回卡德洛克的原因，是為了取回書房裡的《戰爭之藝術》，即便這本書籍他在三十年前就已經能倒背如流。
當晚發生了爆炸案，在這個幾乎稱得上陌生的年輕女人面前，他暴露出超越人類的力量與速度。
以『她是個FBI高級探員，重傷死亡會讓他捲入不必要的瑣事』為原因，庇護她在強烈爆炸下不受傷害。
而在幾個小時之後，她所在的FBI特別行動組就調查出他的真實身份，這可比『一個FBI探員受爆炸案牽連枉死』造成的麻煩瑣事超出千百倍。
可他發現自己不但沒因此萌生怒意，竟然還重回嘈雜煩囂的爆炸現場，她頸側那兩道劃傷血痕，似乎比籌畫對十環幫發動圍剿膺懲更讓他留意。
但他的怒氣還是成功被她點燃——
她竟然該死的是那副態度，Khan被她戳穿自身都無法理清的心緒時，基因強化後本就比尋常人類更旺盛的憤怒傲慢，讓他幾乎怒氣盈胸。
可他卻將所有負面情緒都放在了部署指令圍剿十環幫上，甚至在第二天清晨，獨自驅車來到卡德洛克社區附近。
這次他的原因是瞭解被轟炸到僅剩地基的住宅，目前的清理狀況如何。
昨日這棟房子還不值得他出面接受警方調查，今天就足以重要到令他親自瞭解清理重建，態度轉變速度還真是讓人猝不及防。
但Khan並沒有瞧見都鐸式住宅的蕭條地基，在他還未進入社區時，就發覺那輛極光白色英格蘭古董車行駛而出，在大腦中規劃出合理理由之前，他已經驅車跟隨在後。
直到槍擊發生，他被利亞以近乎緊擁姿勢撲進車中。
在槍戰結束後，Khan為自己構建出一個恰似無懈可擊的理由，得以說明他近日的反常——
吊橋效應。
當人類處於類似『危險吊橋行走』這一類驚險危急的場景時，會將危險情境引起的心跳與呼吸的異常表現，理解為對異性的青睞心動，甚至是愛慕，意亂情迷。
他與身前女士經歷的爆炸事件與當街槍擊，正是此類危險場景。
Khan認為自己只是將生理喚醒進行了錯誤歸因。
他試圖以此說服自己。
將他以往在成千上萬次危險經歷中，始終鐵石心腸毫無所動的事實全然拋到腦後。
強化人暴君在上世紀末，如同殺人機器般用雙手生生捏碎仇敵顱骨時，也沒見他心跳呼吸有任何異常表現。
但Khan執意將他的反常緣故如此認定，他不接納其他原因。
更遑論是失去冷靜自製，無法控制的意圖接近她。
他試圖重新築起防備隔絕的冷漠姿態，而他身前的女性竟然已經率先推開車門，打算走向喪失威脅能力，暈厥在福特車旁的狙擊手。
Khan在利亞腳上的布洛克中筒靴鞋底剛剛觸及停車場地面時，便已經極快坐起，瞬間拉住她的手腕。
他停頓兩秒後才開口，臉色完全算不上好，「你該等候當地警探處理匪徒。」
利亞對這位先生此時似乎和友善沾不上邊的態度有點困惑，但視線掃過科尼塞克車身上的彈痕，她認為自己應該表現的和睦些。
「這場狙擊有極大可能是墨西哥黑幫毒販對我的意圖報復。」利亞照實向對方說明。
Khan緊繃面龐更為冷沉危險，他郵箱中那份出色的個人履歷中，關於掃毒行動的相關記載，她甚至曾被與毒販勾結的州警槍擊。
在左臂位置，稍有偏差也許會射向心臟。
他望進那雙深蜜糖色的眼珠，一如既往的溫和冷靜。
莫名，Khan感覺他的鐵石心腸像是浸進清甜的，危險的，酸澀的，誘人墮落的，足以將他牽絆纏繞且難以掙脫的柔軟物質之中。
如同蒙著暗紅絲絨的古羅馬絞刑十字架，是一切冷靜自製的葬身墳塚。
第17章
急促無間隔的警報鈴聲自附近響起。
震懾聲響的高頻分貝持續增強，表明著警車探員的越發接近。
Khan認為他此刻該感謝出警迅速的接警指揮中心，讓他的意志終於得以暫時勉強掙脫出他面前女性如同高濃度糖漿溶液一樣的濃色眼珠。
有一瞬間，他認為自己的鐵石心腸足以被泡軟。
而利亞似乎並未察覺到他絲毫的心緒，在華盛頓警員和聯調局探員很快接連抵達後，她的注意力便全都放在當街遇襲一事。
聯邦調查局對暴力犯罪與毒品/有組織犯罪持有最高優先權，尤其此次槍擊案襲擊對象還是「自己人」，並且有理由懷疑是黑幫毒販意圖報復的情況下。
重傷暈厥的狙擊手被抬上救護車，FBI探員隨行進入，將在嫌犯醒來後第一時間進行審問，以獲取更多相關情報。
不過僅僅是在經過對狙擊匪徒車輛的取證後，便已經發現諸多線索指向墨西哥毒販黑幫，以此印證了利亞對此案的相關猜測。
由於這一宗瘋狂報復事件的發生，利亞停放在露天停車場的車輛以及卡德洛克社區家中，需要接受聯調局FBI危機事件反應小組特工對於安全性的全面排查，以防不明嫌犯曾在暗中進行加害佈置。
利亞隨即將家中多用智慧門鎖的密碼告知負責檢測住宅安全性的局內同事，她暫時仍需留在案發現場，繼續配合聯調局進行相關工作。
而讓她有些意外的是，與她共同經歷了這場槍擊事件，身份很是特殊的『亞瑟•K•撒克遜』先生，竟然並未重演他在爆炸案中『全然居於幕後，拋出律師團出面解決一切』的處理方式。
Khan依舊站在停車場拉起的黃色警戒線內，保持距離她不超過十英尺的間隔。
人群中他那種優越傲慢，一切盡在掌握的領導者姿態似乎更為突出。
英格蘭老爺車經過周密檢測，確定沒有被內置危險爆.炸.物或破壞刹車系統，全然無損。倒是無辜受到牽連的『撒克遜先生』，那輛價值數百萬歐元的頂級跑車彈痕清晰明確。
午前時分，氣溫卻並未明顯上升，利亞裹緊羊絨外套，看見科尼塞克幽靈被牽引車帶離視線。
這在她意料之外，以這輛頂級高檔車防彈級別近乎完美的程度，槍擊只是破壞了些許炫目外觀，性能方面無礙，自然沒必要使用牽引車。
它的持有者完全可以順利將它開往他想抵達的任何一個地方。
無論是他名下的布蘭得利莊園，還是距離華盛頓六十英里的牧馬莊園，或者直接駕駛它前往高檔車維修服務公司，而聯調局將承擔相應費用。
在利亞為科尼塞克幽靈被牽引車拖走之事稍有不解時，她身後傳來沉穩從容的腳步聲，當聲音停止，她因嚴寒而裹緊外套的雙肩位置，罩上一件威爾士親王格西裝。
英王愛德華八世最熱愛的深淺交織格紋羊毛面料不算厚重，但足夠溫暖，攜帶著男性留下的體溫。
她轉身看去。
沒有西裝外套包裹後，利亞能順利看清那件剪裁經典收身的英式襯衫，以及同樣合體講究的威爾士親王格雙開襟馬甲與筆直西褲。
樣式古典的西裝馬甲上雙排扣全然緊扣著，讓他看上去越發像是身處十九世紀英格蘭的上流紳士。
但Khan的個人氣質卻十分突出，在優雅之外，更有難以忽視的無堅不摧危險氣勢。
他完全不給利亞歸還西裝的機會，便以接近命令驅使的口吻說道，「我想你需要將我送回布蘭得利莊園，作為槍擊事件的彌補。」
利亞向牽引車和科尼塞克幽靈離去的方向望去一眼，很好，連個車影都已經徹底沒了。
她尚未回答Khan，不遠處的FBI探員便走近通知，「李，卡德洛克住宅經過檢測並無被闖入痕跡，安全性無需擔憂，現場相關工作已經完成，你可以返回家中，聯調局將全力進行後續調查。」
利亞從別組同事手中接過車鑰匙，她身側男士已經朝那輛復古硬頂跑車走去。
男性背影挺拔高挑，線條流暢，十分賞心悅目。
按下機械鑰匙開鎖按鍵，隨著車燈短暫閃爍，利亞目視「撒克遜先生」坐進副駕駛位。
不管怎麼說，對方的數百萬歐元高檔車因為多處彈痕而送修一事，她確實是始作俑者。並且這位男士還受她牽連遭遇黑幫襲擊，此時要求她充當一次兼職司機，也算不上是無理要求。
但很快，利亞發現這位身份隱秘的政治家先生，很是有點得寸進尺的意思。
捷豹e-type行駛向華盛頓特區西北部的貝塞斯達布蘭得利莊園，經過著名的麥克裡斯花園時，她耳畔傳來男性低沉優雅且高高在上的英音，「我今晚將出席宴會，希望您願意成為我的女伴。」
利亞不置可否，視線在他深邃奇特並且專注明確的眼眸匆匆掠過，她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撒克遜先生——」
「Khan.」他出言打斷。
「well，Khan，」利亞抿一下嘴唇，「關於您的邀請和近日接連幾次的審視接近行為，我認為這也許只不過是來源於一個誤會。」
她忽視身側男士頃刻間傳來的低氣壓，語氣一如既往的冷靜溫和，「比如吊橋效應——」
他低沉磁冷的笑聲送至她耳畔，再次中斷她的言論。
他的不悅似乎減淡了許多，反而用一種舒朗語調反問，「將生理喚醒進行了錯誤歸因？」
不久前他正是以此說服自己，此時她的相同認知觀點，莫名讓他愉悅，「還是這是你說服自己的方式。」
「也許。」利亞並沒有否認或遮掩兩人之間飄忽的化學反應。
古董車行駛進入布蘭得利莊園，她看向神情緊繃，正在等候她接下來的言談，並且以眼神透露出絕不接受拒絕回答的強勢男性。
「我接受您的邀請。」利亞漫不經心的說出在他意料之外的回答。
她注視他，嗓音甜冷柔軟，「我應該去印證這究竟是生理喚醒的錯誤歸因，還是真實存在的感情傾向。」
比起他冷靜克制意圖掌控一切的強烈控制欲，利亞似乎天生有種坦然開闊的魅力。
那種明亮端正又柔軟不偏執的天性，幾乎足以讓他自慚形穢。
他生性貪婪，滿懷企圖，傲慢沉重，變化多端，自負無情，試圖用他的重重醜惡將她團團圍住。
浮華日光躍過車窗，灑落在她潔白細薄的皮膚與紅唇上，Khan背對著淡金光線，面龐隱於黯色之中——
他想代替那些細長光線貼合在她面容，觸及她嘴唇上的紅，包裹住袖口外的纖細手腕與雙手。
取代她無聲呼吸的生命氣體，困繞住她的一切，直到無所不在，不可或缺。
而浮華日光與生命氣體都將從她的眼眸裡脫穎而出。
他隱於黑暗，卻妄想抓住光明。
第18章
「你午前並未告知我這場宴會是白宮國宴。」
勞斯萊斯加長軸距LIMO高級轎車在賓夕法尼亞大道1600號停下，利亞坐在皮革座椅上，看向身側穿著一襲地道深海軍藍色西裝的男士。
這種深邃藍色無疑是英國紳士最純正的著裝偏好，並不過分時髦張揚，又足夠講究正式，賞心悅目。
他推開逆開式車門走下，手指骨節彎曲，姿勢優雅的系上西裝衣襟的犀牛角紐扣。
那雙異色虹膜今晚似乎更接近蒼藍，他分明不認為自己邀請時有任何隱瞞嫌疑，「僅僅是一餐平庸晚宴。」
以及宴後的常規舞會。
Khan向來嫌惡身體接觸的社交舞會，但他想他今晚也許會步入舞池，跟隨那些無聊的樂曲節奏移動，與他的女伴一同。
男性言談一如既往的倨傲，但比起繼續責問他對於晚宴邀請的狡飾，或者好奇詢問他今晚出席宴會的官方身份，利亞被其他事搶走了關注——
他站在高級轎車外，身後是白宮暖金夜色，比起車內明亮數倍。
利亞視線無法偏移的落在他身上，劍領西裝周身不見一絲松垮，兼顧優雅與強硬，前襟剪裁收身，越發顯得Khan身型修長高挑。
本就外在條件出色的男性僅僅是沉默站在車外，寬肩細腰，雙腿筆挺，便足以構成一幅愛德華時代紳士貴族的雋永畫作。
目光在他收緊的西裝腰身收回，利亞誠實讚賞，「你看起來——」
「簡直令人驚歎。」
利亞不認為有人能無視他外在魅力所帶來的驚羨。
她前一刻還在質疑他對晚宴的含混誆騙，現在卻又毫不吝嗇的稱讚，Khan幾乎要因為這種忽冷忽熱的善變而寵辱若驚。
而捉摸不透才更讓人欲罷不能。
Khan視線落在她說出動聽話的嘴唇上，那裡染著絲絨般的莓紅色，越發顯得膚色冷白，他發覺就連她唇上的紅都是微冷色調。
色澤濃郁，卻與豔麗曖昧無關。
微卷的深色長髮與冷白膚色及紅唇形成對比強烈的美感，一襲水藍色灰調絲綢禮服清冷靜謐，如同柔焦光影，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切。
Khan彎下背脊向她的方向探身，在捉牢握緊她的手指前，已經嗅到她身上細緻溫暖的岩薔薇琥珀香氣，撩動靈欲。
岩薔薇的花語是拒絕，他卻不打算給她任何機會。
Khan微一用力，並不紳士的將利亞向他的方向拉近，迫使她走出禮車。
他沉壓嗓音已經貼在她耳畔，「你忽遠忽近到近乎多變任性的程度。」
Khan緊握住利亞的手指將其搭在手臂上，邁步進入國家樓層。
他並沒有前往外交接待大廳與媒體見面的打算，徑直走進在宴席開始前一眾賓客聚集的所在地，白宮東廳。
東廳牆壁上掛滿美國數位前總統畫像，燈火璀璨，賓客絡繹，作為美國上層社會的名利場，充滿全美最頂級的政商名流。
而利亞並未過多留意，她只覺得身邊這位先生也太不好相處了點，她真心讚賞竟然也會讓對方心生不滿，「我認為有問題的是你的激進強勢性情。」
「強勢？」他目光捕捉到她的雙眼，「這可不只單單體現在性情上。」
「我確實比較強，無論各方面——」Khan蒼白面容上展露出近乎冷酷的傲慢神情，唇角卻略有上揚，「我是最好的，所有。」
他簡直將自負狂妄刻到了骨骼與血液中。
有一瞬間，利亞以為她正被殘暴雄獅或者貪婪惡龍狠狠盯住。
Khan無視東廳另一側正朝他舉杯致意的共和黨參議員，他專注審視利亞，甚至傾身迫近，用一種低沉蠱惑的語調，氣息幾乎灑在她眼睫上，「而你該嘗試得到最好的一切。」
基因強化放大了他的性格缺陷，那種難以預料的危險性讓人想要逃離，卻又充滿矛盾的迷惑物質，試圖引誘她一腳塌下懸崖，看究竟是會摔得粉身碎骨，還是開啟光怪陸離的仙蹤迷境。
他深邃奇特的異色虹膜如同黑暗沼澤，企圖誘導她親身去瞭解他的危機四伏，放縱邪惡，以及洶湧欲念。
第19章
新古典風格的白宮東廳內名流集聚，杯光鬢影。
利亞目視Khan，他眼中有著某種誘騙式的真切和溫柔。
可惜她並沒那麼容易被迷惑。
利亞面露溫和又帶點漫不經心的笑容，「比起和您調情，實際上我更好奇你今晚出席宴席的官方身份，在這場對英國首相夫婦最隆重的禮遇場合上。」
利亞轉移話題的行為明顯令他有所不悅，臉上那份『誘惑獵物』的偽善神情褪去，再次變得冷峻沉鬱。
利亞對此一點不意外，他向來如此詭秘反復無常。
「撒克遜先生——」現任白宮副幕僚長舉杯前來，打斷了兩人之間有些凝滯的氛圍。
這位總統高級助理對亞瑟•K•撒克遜竟然攜帶女伴一事很是驚訝，他禮節性的朝年輕女士致意後，便用和善至極的語氣與Khan交談，「感謝您今日撥冗前來，總統與第一夫人，以及大英首相夫婦將與您同席而坐。」
利亞挑眉，她的疑惑算是間接得到了解答，Khan即便作為「亞瑟•K•撒克遜」的石油大亨官方身份，也足以優越到與政府首腦同坐主桌。
畢竟美國是個車輪上的國家，石油與血液相等。
「榮幸之至。」他遣詞算得上優雅有禮，語氣卻一如既往的矜貴冷淡。
對出席全世界最頂級飯局一事，Khan似乎並沒有多少高昂興致，畢竟他不需要來此觥籌交錯，就已經足以能夠決定世界走向。
而在兩位白人男性禮節交談之時，利亞目光在白宮東廳內自然巡視一圈。
國宴受邀賓客並不只限於華盛頓政府官員，利亞認出了幾位當紅藝術家和好萊塢權貴。
商業方面，科技名流與華爾街銀行家更是不在少數，微軟、蘋果、Facebook和甲骨文的領導層人士，NBA球隊老闆，對沖基金CEO，她視線繼續移動——
托尼•斯塔克？
此時，Khan正在與此次國宴負責人之一的副幕僚長談論起晚宴飲食，「除了一成不變的佐以美國紅酒，希望行政總廚為我準備一支金朗姆。」
他記得今早利亞摔落在地的食材袋中，有一瓶金朗姆酒。
而利亞一時並未察覺到Khan傑出的觀察力與照料，因為東廳另一側那個製造出「風水俠」這一詭異稱號的始作俑者，昨夜剛剛與她協力戰鬥解決了一夥吸血鬼的托尼•斯塔克先生，正驚喜的朝她走來。
托尼今日出席白宮國宴，除了那四五道菜的晚餐和常規舞會外，還被白宮內閣邀請今晚向英國政要展示鋼鐵戰甲的最新技術。
反正他公開鋼鐵俠身份後，沒少穿上那身鋼鐵俠戰衣在各大場合出盡風頭。
為了今晚的「精彩表演」，托尼將折疊成類似行李箱的紅色POD馬克七號帶進了白宮，只等他命令賈維斯啟動裝甲部署程式，就能在宴席後的東廳常規舞會上再次招搖的身披金紅戰甲。
比起再次成為人群焦點萬眾矚目的餐後娛樂活動，昨夜剛剛和他組了個「四人戰隊」的利亞•李，此時出現在白宮國宴交際場合，更讓他有些意外驚喜。
這大概是並肩戰鬥後產生的『自己人』同伴情？
不過她身邊男伴是亞瑟•K•撒克遜？那個掌握著石油帝國的英國人？
托尼•斯塔克走近利亞身側，他語氣壓低一點交談，而比起她的浪漫關係，他明顯對『風水俠』更有興趣，「利亞，你看了新聞嗎？媒體反應十分熱烈，你真的完全不覺得這稱號酷的翻天？」
「絕不。」她倒是越發覺得必須得搞點咒文法術，讓這位超級富人倒倒楣才行。
好在鋼鐵俠先生雖然是位不玩隱姓埋名低調路數的超級英雄，但卻並未對別人透露出，她就是全美新聞與社交媒體上討論猜測了整整一天的「風水俠」。
雖然利亞並沒有堅持做蝙蝠俠那類蒙面義警的打算，但實在不想認領「風水俠」這一『花名』。
利亞正要嚴格制止斯塔克再談起這個稱呼時，她身旁的『撒克遜先生』，卻正因為全美第一富人和她的疑似熟絡關係而面色沉壓。
Khan視線落在女性細窄腰身，下一刻，便冷淡結束與白宮副幕僚長的交談。
他身軀幾乎碰觸到女性背脊，手掌更是握住她細窄腰側，低沉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在聊什麼？」
利亞驀然呼吸一頓，而托尼•斯塔克正用「沒想到你審美如此特殊」的瞧好戲表情看著她。
他從前可是個軍火商，跟這位『石油君王』沒少進行商業合作。
高傲自負，嚴厲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所有一切負面詞彙都可以往亞瑟•K•撒克遜身上丟。
利亞試圖將Khan手掌移開，但在她手指剛剛握住，尚未推下時，他近似低溫金屬的手指骨節有力的纏住她的。
恰巧在此時，總統和第一夫人攜大英首相夫婦進入白宮東廳，準備領一眾客人前往國家宴會廳。
但變故陡生——
在這兩對權勢夫婦身後，空中形成一道蟲洞般的撕裂空間通路，隨著晦暗的幽藍光輝，一道身著墨綠長袍與金色鎧甲的高大男性身影出現。
他手持鑲嵌著耀眼奇異寶石的利刃權杖，在現身的同一瞬間，驟然襲出的詭異而強大藍光便擊中東廳牆壁上的前總統畫像，形成威懾恐怖的爆炸聲響。
人群中爆發出尖叫，原本杯光鬢影的名流們慌亂失措至極。
白宮安保立即現身掩護總統首相夫婦，而驟然出現的襲擊者其蒼白狡黠面容上浮現惡意昭彰笑容，強大幻術製造出的分.身幻影，瞬間將四面八方團團圍住——
「都給我跪下！」
在超自然力量的威懾下，東廳內陷入囂亂恐慌。
Khan面色沉冷，早已以全然庇護姿勢將利亞偏護在其強壯身軀後，在局勢危機到他和身後之人前，他明確不準備對其他人出手相救。
而昨晚剛剛並肩作戰過的利亞和托尼•斯塔克，卻幾乎同時看向對方脫口而出——
「你的戰甲在哪？」
「我立即啟動裝甲部署程式！」
在利亞將隨身手包中的法印玉牌握在手上之時，「砰」的一聲，紅色金屬行李箱般的折疊馬克七號瞬間破牆而入。
馬克七號自行向托尼•斯塔克靠近飛行，掃描他佩戴的金屬手環加密資訊確定身份，即刻間啟動裝甲程式。
但馬克七號戰甲的出現，也令手持利刃權杖的男人將斯塔克視作重要威脅，在鋼鐵戰甲尚未覆蓋至托尼全身之時，他舉抬權杖，藍光瞬間迅疾擊出——
利亞當即敏捷擋在鋼鐵俠身前，手持玉牌法印頃刻間金光乍現，令詭異藍光全然消融。
而另一道襲擊已經再次撕裂空氣驟降而來。
與此同時，強大戰甲全然覆身的鋼鐵俠手掌間發射出強大的電弧脈衝炮，而利亞協助斯塔克以法印抵禦魔法攻擊。
「紫氣乘天，丹霞赫沖——」在襲擊者與鋼鐵俠對決中，利亞口誦神咒，「四明破骸，斬邪滅蹤！」
法印玉牌驟然射出銳利金光，同一瞬間，鋼鐵俠胸前發射強大集.束.炮。
金綠甲胄的襲擊者被瞬間擊中。
魔法與物理力量雙重襲擊帶來的強大衝擊力，讓他頃刻間失去抵禦能力，整個身體急速飛出，轟然砸進大理石砌地面。
東廳內，他使用強大幻術製造的幻影分身也已經全然消失。
鋼鐵俠將他從砸裂的地板上揪起來，「出招啊，小鹿斑比。」
利亞看著襲擊者頭顱上佩戴的「造型別致」金盔，忍不住想到——
托尼•斯塔克這傢伙還真是擅長給人起外號。
第20章
美國總統官邸內，東廳一眾名流的驚慌程度似乎減輕了不少。
而阿斯加德邪神仰倒在碎裂的大理石地板上，手中權杖失力脫手，甲胄前襟被一身金紅戰衣的鋼鐵俠傲慢拎起。
可這位神祇卻由於方才的魔法物理雙重攻擊，一時無力繼續抗爭反攻。
已經組建了一支龐大齊塔瑞軍隊的邪神洛基，不禁有點後悔今晚進犯白宮的臨時決定。
比起在中庭螻蟻的總統大廈裡，製造一起挾持兩國首腦，震驚全球的精彩襲擊，他果然還是應該按照原本侵略部署，最先在神盾局手中奪得宇宙魔方。
但事態發展還沒到糟糕程度。因表演型人格障礙，打亂了整個侵略中庭計畫的邪神洛基如此想到。
他曲腿坐於地面，雙臂抬起高舉，並同時褪下周身幻術，盔甲在魔法暗金光輝中逐漸消失。
洛基試圖以此誆騙對手，表示自己的降服態度。
但實際上，狡詐邪神只不過是為了暫且隱藏脫手落地的心靈之石權杖，等到他面前的兩個該死對手鬆懈時，只需輕輕一觸，權杖就能即刻操縱對方心智，讓這兩個中庭螻蟻成為他最新的『稱手武器』。
可惜謊言之神今晚的運氣似乎不太好——
利亞目視著襲擊者蒼白狡黠的臉龐，在權杖即將隨幻術隱藏消失前，她一把握住拿起。
看向托尼•斯塔克，將權杖遞給他，「我能感知到這柄權杖巨大的超自然能量。」
情況有點糟了，洛基想。
「我就說這小鹿斑比投降的太容易了，」托尼語氣自信，向『戰鬥同夥』利亞詢問道，「這套戰甲配備了不少微型導.彈，不然輪番在他身上炸一輪？」
「雖然這聽起來很過癮，不過我有更祥和點的建議。」利亞誦念一段縛身咒，剛被重擊過的洛基，立即像是被纏住般動彈不得。
現在事態發展完全脫序，糟糕到了極點，洛基想。
阿斯加德邪神臉上褪去詐降時的偽善，目光陰鷙險惡的怒視兩個對手，下一刻，他再次被鋼鐵俠手掌發出的電弧脈衝炮掀翻在地。
托尼•斯塔克一臉誇張虛假表情，「抱歉，走火了。」
「夠了，你們這些中庭螻蟻！」洛基身體被束縛住無法行動，狠毒言論卻毫不示弱，「我可是神！你這蠢貨竟然妄想羞辱神祇！」
「神祇？」利亞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得出結論，「真是可憐的神。」
說著，她又往這位神祇身上施了個法力更強，專門針對鬼神的縛身咒語。
與此同時，多名白宮安保已經持槍對準身體受困的危險闖入者。
這場國宴估計已經難以舉辦下去，利亞看著從外交接待廳方向即將湧入東廳的新聞記者，她準備拋下鋼鐵俠儘快離開現場，讓這位向來習慣萬眾矚目的超級英雄，獨自應付媒體採訪。
估計在幾分鐘後，美國政府內部專門用於接洽管理超能力者的特殊部隊，就會及時抵達白宮，負責對那位『弱不禁風的神』關押審問，他們慣常處理各類奇異事件。
利亞正打算退進人群順勢遠離，卻在還未成行時，發覺她的肩背已經從身後被抱牢，男性嗓音明顯壓著怒意，「跟我離開。」
————————————
利亞沒想到Khan帶她離開華盛頓白宮之後，最新的目的地竟然是Costco.
在上午發生槍擊案時，她一早購入的日常物品全都摔落在地，利亞在臨時充當兼職司機將Khan送回布蘭得利莊園後，也並未再次來此購物。
走進會員制的倉儲店，利亞肩上披著男性的深藍劍領西裝，而身旁男士面色沉冷，與量販超市格格不入。
但讓利亞意外的是，他卻最先走進售酒區，挑了兩支非常不錯的金朗姆。
利亞注意到，是她偏愛的甜潤香濃風味。
Costco目前已經成為美國最大的葡萄酒零售商，各項酒類琳琅滿目，利亞又挑了一箱味道清爽的ud Light淡拉格啤酒。
36罐僅售21刀，但一大箱啤酒的重量十分可觀，利亞正要拎起抬高放進購物車時，便已經被男性修長有力的手掌代勞。
她注意到Khan的動作，輕鬆的就像在托起一個空紙箱。
此時，量販超市高挑灰白天花上，垂直懸吊的電子螢幕上正在播放著白宮受襲新聞——
「總統官邸發生超自然暴力襲擊事件，鋼鐵俠再次力挽狂瀾，一舉擊敗該極端人士，東廳內多位獲救者接受媒體採訪時透露，除托尼•斯塔克外，暴力事件發生時，還有一位年輕女性與其攜手應戰。」
螢幕上出現一張亞裔女性不甚清晰，以至於難以辨認的側面影像。
「該女士在媒體抵達現場前便已離開，而白宮方面暫無向外界提供現場監控錄影的傾向，但東廳內一位獲救人士，在混亂中拍下此照。」
「這位在總統官邸內扭轉危機形勢的年輕女士，是否便是昨晚與鋼鐵俠、蝙蝠俠共同拯救紐約失蹤男孩的女性超級英雄？其真實身份又是什麼？」
隨著新聞播報，Khan臉色越發陰鬱，他看向一派隨意態度挑選著紐西蘭野草莓的年輕女人，語氣惡劣譏諷，「擔任FBI高級探員赴險拯救無辜，應對挑戰險惡超自然力量，你擁有不死之身？還是遠超人類的自愈能力？」
作為殘暴寡情至極的極端利己主義者，Khan認為她簡直隨時都有可能玩掉自己的小命。
正如今晚的白宮危機，他絕對不會在局勢波及到自己的利益前出手，更何況是去救助那些無關的蠢貨弱者。
甚至如果有人擋在他身前成為絆腳石，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一腳踏碎對方的骨頭。
可他面前之人卻全然不同——
「None，」利亞將一盒加州新奇士橙放進購物推車，對Khan照實回答，「我只是有些超自然天賦，但物理攻擊抗性平庸。」
在Khan神情更為嚴厲之前，利亞已經推車走向不遠處的Costco內部餐廳，她話鋒轉移的很是生硬明顯，「你想來份熱狗嗎？1.5刀的熱狗汽水套餐可是Costco屹立不倒的招牌。」
除了轉移話題之外，利亞還帶著點不懷好意，想想這位高高在上歐洲貴族氣派的先生，滿嘴醬料吃熱狗的模樣，多難得一見。
利亞再接再厲，眼神別提多真誠，「相信我，全美最好的熱狗就在這，還有我的獨家自助醬料。」
Khan持續用那雙異色虹膜審視她，他經過基因強化的超群智慧，當然能清楚辨認出她的意圖，但在幾分鐘後，他卻坐在了Costco Food Court內。
而他對面的年輕女士，正將她的秘制醬料熱狗擺在他面前。
牛肉香腸夾在熱狗麵包中，灑上洋蔥碎與酸白菜，番茄醬、芥末醬和辣椒醬顏色漂亮，一隻熱狗超過四分之一磅重。
利亞接著又將一杯可以無限續杯的冰汽水推到他手邊，「這晚餐是不是比原本的有趣。」
面對這份她親手放上醬料的價值1.5刀，還附贈一杯無限續杯冷飲的美式熱狗，Khan竟然真的認為這是比白宮國宴要難得的多的禮遇。
他磁冷嗓音似乎都有些和緩的錯覺，「你對這裡很熟悉。」
「我高中時經常在這解決晚餐，」利亞喝了口冰汽水，「開派對直接打包幾盒義大利辣香腸披薩，向來非常受歡迎。」
她明明只是如常交談，不知為何，Khan卻覺得自己的冷硬心腸像是被未知的清甜溶液擠開一絲縫隙浸入。
Khan看著她鮮活又漂亮的神情，她的一切仿佛都與他截然不同。
極端利己主義與庇護無辜者不受傷害的英雄主義。
貪婪沉重的控制欲與隨性獨立性情。
殘暴天性與友善溫和。
可他卻沉迷陷入那種天差地別的強烈吸引力中。
第21章
利亞以為Khan不會理會那份熱狗汽水，或者會像英國首相那樣，用刀叉吃熱狗漢堡這類速食，典型的上等人做派。
畢竟他面對白宮副幕僚長都愛答不理的。
但在環境喧鬧嘈雜的Costco Food Court內，她看見Khan拿起銀色錫紙裹著的煙熏香腸熱狗送到嘴邊，全然沒有絲毫不自在。
並且讓利亞稍顯失望的是，整個過程中，他嘴角竟然完全沒沾上任何醬料。
一頓價值三美刀的雙人晚餐結束後，利亞走出量販店時，郊外早已夜幕深沉。
凜冬嚴寒夜色下，她身旁男士的冷鬱氣場似乎更甚，可他卻非常生活化的推著超市購物車，走向停車場內等候多時的加長軸距LIMO轎車。
利亞環抱雙臂，「我九年級在社會學科課程上，第一次看見關於「暴君Khan」的戰爭紀錄片時，完全不可能預想到今天。」
他正在將購置物品放入LIMO車內的動作一頓，「九年級？」
利亞腦海裡閃過紀錄片裡Khan以殘暴殺戮解決敵人的片段，那種震撼力難以言表，「我當晚甚至夢見你打斷對手骨頭的場景。」
也許是少年時期那部紀錄片印象太深刻，以至於利亞在分析組調查這位先生的真實身份時，幾乎是最先察覺到細枝末節的聯繫。
Khan發覺他竟然會因為她年少時曾夢見他而莫名愉悅，即便是殘暴負面的印象。
郊外夜空鑲滿銀色繁星，而利亞看見他那雙在戰爭記錄影像中總是充滿陰鬱殺戮氣勢的眼睛裡，仿佛漸漸褪去所有暴戾。
Khan身軀前傾迫近，利亞聞見清冽的剃須水味，而他的嘴唇已經輕觸她臉頰，「希望今夜我依舊能出現在你夢裡，與任何傷害無關。」
不知為何，利亞腦中竟然閃過法國電影《新橋戀人》的場景——
夢裡出現的人，醒來就該去見他。
如此近距離下，他深邃眼窩與高聳顴骨清晰闖入她視線，緊抿嘴唇透露出典型的英國式習慣，下頜骨線條冷硬，全然是強勢寡情的面貌。
可她臉頰上的觸感卻有種不真切的溫柔。
「這很不像你，戰爭先生。」利亞下意識就想將他推遠，一向嚴肅冷峻的男性玩起溫柔來簡直讓人有點招架不住。
而Khan也一反往日強勢，順著她的力道退開至原本距離，並紳士氣派十足的站在逆開式車門旁，優雅的等待她進入車中。
他手掌甚至扶在利亞細窄腰側，協助她上車入座，Khan氣息灑在她發間，嗓音深沉莫測，「我也如此認為。」
利亞神情一頓，紀錄片裡可沒說他是位取悅女性的好手。
LIMO轎車很快行駛進入卡德洛克社區，在利亞走下車前，擁有殘暴天性與戰鬥專長的「戰爭先生」已經搬起裝著所有購置物品的沉重紙箱，步履從容走向她家中住宅的櫟木門方向。
全方位強化的體能與感官神經，賦予Khan驚人的觀察力，他幾乎是在接近緊閉房門的一瞬間，便制止身後女士繼續接近，「室內有腳步聲及呼吸聲響。」
利亞立即握住腰側配槍，並阻攔住同行男士意圖替她解決闖入者的行為，「我想我能應對。」
她午前剛剛遭遇槍擊案，晚上在白宮更是碰見不知哪來的『弱不禁風的神』製造襲擊，現在家中竟然又遭闖入，還真是跌宕起伏的休假日。
雖然如此，但利亞並未太過錯愕，更不見絲毫驚慌，她手持配槍的同時在電子門鎖上輸入密碼，房門大開之際，格.洛.克23式手.槍已經對準室內黑影。
他背對而立，聲音清晰傳來，「你是個優秀的超級英雄，風水俠。」
「說人話，不然我立即開槍。」如果不是這是她自己家中，利亞一定會沖他身側開一槍震懾，見鬼的風水俠，「你是誰？」
一襲黑色皮革風衣的陌生人士因她的反應動作一頓。
利亞的態度顯然在他意料之外，他轉身面對她，臉上蒙著單只黑色眼罩，「尼克•弗瑞，神盾局指揮官，我來跟你談談復仇者聯盟。」
「神盾局？」利亞回憶在波士頓一起本土恐怖襲擊中，曾短暫接觸過的那支處理奇異事件的特殊部隊，「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
「五個月前，你曾協助神盾局抓捕要犯，」尼克•弗瑞看向FBI高級特工依舊未放下的配槍，「探員，我們同隸屬於官方軍事行動情報機構，算得上自己人。」
利亞似乎並不如此認為，聲音沉穩，「你無故闖入私人領地，我不認為能輕易排除危險性。」
神盾局局長面上神情未變，但心裡卻並非如此平靜，他之前並未設想到這位優秀特工態度會如此強硬，比當初托尼•斯塔克初次見面時質問他「你他媽是誰啊？」的反應也沒能溫和到哪去。
他說明來意，「我掌控著全球最精銳的秘密特工組織，意圖組建一支地球上最強的超級英雄聯盟組織。」
「而你近日接連兩次與鋼鐵俠拯救無辜，尤其在今晚白宮危機中，與他團結成為互補盟友，我認為你該繼續嘗試拯救世界，致力於保護全球安危。」
「宇宙無限，而我們的所知有限，」尼克•弗瑞轉而談起目前關押在神盾局航母內的阿斯加德邪神，「今晚在總統官邸製造襲擊的邪神洛基並不是『本地人』，他來自神域。而據曾在地球上與神盾局建立友好協作的雷神托爾透露，洛基組建了一支外星軍隊，意圖侵略地球。」
利亞未有遲疑，「那個小鹿斑比現在不是應該正被你的精銳特工組織關押審問？」
「但這不能確保意圖侵略地球的邪惡勢力已經全然被挫敗，」尼克•弗瑞對建立超級英雄聯盟一事很是堅決貫徹，「因此需要你作為風水俠，與一眾超級英雄攜手應對黑暗勢力侵襲。」
隨著尼克•弗瑞的聲音，站在利亞身後的Khan面色越發沉冷，對於這個一再試圖遊說利亞置身險境的神盾局指揮官，Khan幾乎想要擰斷他的脖子。
而利亞正看向神盾局局長，明確表示道，「我致力於保護無辜者不受侵害，但抱歉，我作為聯調局特別行動組探員工作忙碌，恐怕暫時沒精力加入你的英雄聯盟。」
「還有，」利亞面無表情的補充道，「別再讓我聽見『風水俠』這個詞。」
第22章
利亞言辭明確的拒絕神盾局指揮官後，將配槍重新掛回腰側，隨後轉身看向早已將懷中沉重紙箱放置玄關，始終站在她身後的Khan.
雖然置身昏暗環境，但這位先生依舊震懾力驚人，利亞當然不認為秘密特工組織首腦尼克•弗瑞，竟會未能察覺他的存在。
可這位局長卻毫無閃避，在遊說她時說出諸多秘聞內情，全然不是面對陌路人的戒備立場。
利亞挑眉，視線在兩位元男性身上巡視而過，「你們相識？」
Khan面無表情看向尼克•弗瑞，眼神冷淡。
而神盾局指揮官則果斷回答利亞詢問，「神盾局隸屬於國際安全理事會，並受其監管任命，而撒克遜先生則是安理會最高軍事指揮官。」
尼克•弗瑞說明兩人身份關聯，但他的神情語氣明顯沒有幾分面對上級應該有的敬重表現。
他向來行事獨斷專行，和安理會那夥領導人即便算不上劍拔弩張，自然也是彼此抱持負面意見，並且矛盾重重，「但在今天之前，撒克遜先生對組建英雄聯盟一事並未持反對態度。」
他的言談並非謊言。
在尼克•弗瑞私自闖入利亞家中，並意圖遊說她涉險賣命之前，Khan全然不在意這位為人險詐的神盾局指揮官，去誆騙那些喜歡主持正義的「超級英雄」為正義冒險或者喪命。
但當尼克•弗瑞的招攬目標變成利亞，Khan立場堅決且銳利，「弗瑞，希望你即刻離開此處，否則你會在明早成為神盾局前任局長。」
比起獨斷專行與專橫跋扈，這位基因強化者顯然比尼克•弗瑞還要高出數倍。
而尼克•弗瑞毫不懷疑這位「撒克遜先生」此番剛愎言論的真實性，畢竟無論是他在國際安理會內的影響力，還是弗瑞自身與那夥領導人的緊張矛盾關係，都令他有充分可能被趕出局長辦公室。
一襲黑衣的神盾局指揮官看向利亞，「無論如何，希望你再多加考慮此事，起居廳鬥櫃上放著一份關於復仇者聯盟的詳細資料。」
「我會翻閱的，」利亞示意對方離開，「但希望無故闖入行為是最後一次。」
尼克•弗瑞在邁出房門前，目視方才對他出言威脅的國際安理會上級，「我想您無法左右這位女士的決定，撒克遜先生。」
「我不介意被挑戰容忍度，如果你想嘗試臏骨碎裂感受的話，弗瑞。」Khan神情並不緊繃鋒利，嘴角甚至彎起輕微弧度，但那種危險氣勢幾乎讓人膽戰心驚。
黑衣人身影在櫟木門後逐漸遠離，而Khan已經步履從容走至起居廳鬥櫃旁，執起那份資料檔，一派自然的對準腳踏式金屬垃圾桶，即將拋下。
利亞在他手指骨節鬆開之前，率先將銀灰色資料夾取走，「禮貌點，先生。」
雖然她並沒有加入打算，但對這一特殊組織增加點更多瞭解總沒壞處。
而且——
「我並沒有深夜喝杯咖啡的習慣，所以，」利亞燃起壁爐，看向室內男士，「您準備何時離開？」
Khan略垂下視線，找到她的，「我在等你的答案。」
「答案？」利亞嘴唇輕抿，但語氣依舊溫和。
她動作退離一些，在身後的柔軟布藝沙發側扶位置坐下，坐姿令她身體高度比面前男性更低矮了不少，Khan視線無法再十分輕易捕捉到她的目光。
利亞脫下肩上的深色劍領西裝，朝他遞過去，「我想我們今晚並未進行任何填字遊戲。」
他並未接過西裝離他最近的一端，而是驀然握住她指尖所在的位置，Khan的體溫較她高出許多，「關於午前的未解疑惑。」
「是生理喚醒的錯誤歸因，還是真實存在的情感傾向。」他低沉煙嗓似乎比以往更多了一份壓迫和引誘，像是夾雜著令人上癮的熟鴉.片。
或者說他整個人都仿佛散發著一種具有強烈成癮性的罌.粟屬生物鹼。
而利亞需要抗拒那種濃密的香甜氣息，她揚起視線看見她的面龐清晰映在那雙異色虹膜上，「你不會喜歡我的答案。」
Khan眉目之間皺起一些，因為習慣性蹙眉形成的幾道淺淡溝壑，似乎更增添了他的沉冷氣勢，但他卻並未顯露出過多不悅，似乎她的否定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生理喚醒是更進一步的良好契機。」
顯而易見，即便利亞此時否認對他存在真實的情感傾向，Khan也不會就此甘休。
但利亞的回答卻比否認更糟。
「我想我大腦中確實產生了多巴胺神經遞質激素和去甲腎上腺素，」她招認自己一系列可以總結為『怦然心動』的腦科學生物程式，「但是——」
利亞並未因男性驟然沉冷的目光而移開視線，她姿態真誠，「我認為你清楚我們之間的複雜性，無論是天性本能還是價值觀念，全都充滿重重矛盾與衝突。」
也許正是這種天差地別的矛盾衝突加重了兩人之間的化學反應，但這也勢必導致這段關係難以得到什麼好結果。
「因為我的殘暴本性和利己主義？」他嗓音磁冷沉壓，緊繃面容似乎與平日裡沒有太大差別。
但實際上，Khan心臟與呼吸處感到一種焦躁到幾乎要頃刻燃燒的憤怒，他想要立刻拋下她離開這兒，卻又極為強烈的不能接受她脫離自己的視線。
「不，也許問題在我。」
利亞將臉頰一側的深色長髮向後撥，面容幾乎被他的視線盯的犯寒，或者冒出兩道藍色火焰細苗來。
但她依舊用溫和目光注視他，「我並不認為自己能成為那些毫無畏懼與黑暗勢力搏鬥，並且總能做出不同尋常壯舉的超級英雄。」
「實際上我回想危險經歷時常會畏懼後怕，不管是作為FBI探員執行任務，面對那些窮凶極惡的連環殺手，還是受到強大危險的超自然力量攻擊時。」
更何況修道之人命格特殊，通常難以逃脫『鰥寡孤獨殘』與『錢命權』的「五弊三缺」命理。雖然利亞平日裡驅魔抓鬼、消災卻禍的善行，在相當程度上足以化解此類洩露天機的因果懲罰，但這依舊是懸在她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利亞嗓音溫和且清晰，對他說明，「我不是個好選擇。」
她的言談依舊是明確拒絕，卻幾乎要令Khan的憤怒焦躁蹤跡全無。
「你只是個年輕人，」男性的骨節力量足以生生捏碎顱骨，此時卻力道輕柔的觸碰上利亞下頜，接著抬起，Khan站在坐在沙發側扶上的女性雙腿前，他垂下目光凝視，「你無需承擔如此沉重責任。」
「比起責任感，我僅僅是希望這世界上少些不幸，所相識的朋友以及更多的無辜者，不必因罪惡事件受到傷害或失去家人，」利亞並未將他貼合在她下頜與臉頰處的手指推離，「我只是決定承擔起與能力相當的義務與職責。」
毫無保留之意，也絕無推諉之心。
Khan視線在她的嘴唇與濃色眼珠間轉移，他嗓音壓低，「而我從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在我的絕對利益面前，行事殘忍或是旁人死活從來都無足輕重。」
「你認為我站在你的對立面？」他指端碰觸到女人唇下位置，「回答我。」
利亞神色如常，「我希望不，但你總讓我覺得危機四伏。」
「你應該如此。」Khan腰背彎下，面容朝利亞越發迫近，氣息幾乎灑在她眼睫上。
而在他唇角鋒利的淺淡嘴唇，幾乎要碰到他妄想的那抹莓紅色澤前，利亞面容偏移而過，令他動作落空。
「你該走了。」
壁爐火光跳躍，將她面容染上些許暖金色澤，利亞話音在兩人之間落下幾秒後，才再次抬起視線朝身前男性看去。
她眼眸從下而上的揚起注視，而Khan幾乎以為根根長睫正貼合在他灼熱的胸膛心臟處劃過。
像薄弱的不安的金色蟬翼。
沉寂靜謐的起居廳內，僅有火光跳躍的細微聲響，Khan望向那雙色澤深濃的蜜糖色眼珠，本該因被拒絕而怫鬱憤怒的胸膛，像是被槍擊中。
他早該知曉她是個技藝精湛的神槍手，而她的武器不只是把聯邦探員配槍。
第23章
利亞手指隔開Khan貼合在她下頜的修長指節，那種觸感幾乎讓她以為是在觸摸蒙著薄絨布的鐵碳合金。
她目光比前一刻要斷然，再次強調，「你該離開了。」
為了明確表示無意與家中這位『客人』繼續更深入的聊下去，利亞撐在沙發側扶位置的手掌向後探去，指尖碰到炭黑色的數位電視遙控器，按下紅色電源鍵。
靜謐非常的起居廳室內，HBO電視臺正在播放的九十年代愛情喜劇《Pretty Woman》影集聲響充盈至每個角落。
熱鬧喧嚷的喜劇聲響十分適合用來打破尷尬僵局，卻似乎依舊不足以中斷兩人之間仿佛要實質化的凝滯氛圍。
「你在抗拒與我更進一步，」Khan用篤定口吻得出結論，「甚至顧忌對我加深瞭解。」
利亞並未反駁，「我抗拒一切能形成癮癖的神經物質，而你讓我感覺到一種潛在危險。」
就像是一株暗色羽狀南歐罌.粟，浮華致命，催眠且成癮。
他擁有一切令人著迷的外在條件，卻又帶著致命的危險特質，持續深入的接觸將讓她難以罷手，可她明知那是一條不歸路。
「即便是癮癖，」他手掌從她下頜離開，轉而觸碰利亞頸側的動脈血管處皮膚，Khan深沉嗓音顯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蠱惑利誘，「難道你不該嘗試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
利亞將他推開一點，「這位先生，別再勾引我了。」
「但你完全不為所動。」他面色不悅，低聲說道。
起居廳內，數位電視上好萊塢經典電影繼續播放著，意有所指的對白通過聽覺振動送至兩人耳邊——
「人們在第一次看歌劇時的反應是十分浪漫的，不是喜愛它就是討厭它。」
「如果他們熱愛它，就會永遠熱愛。」
「如果不，也許他們可以學著欣賞它，但它永遠不可能融入他們的靈魂，成為他們生命的一部分。」
Khan冷峻面容近在她眼前，利亞看見他嘴角輕微揚起，「你無法遮掩抵消這份確實發生的情感傾向。」
利亞十分後悔打開數位電視的行為，就連好萊塢編劇也不站在她這邊。
初次熱愛就會永遠熱愛？
融入靈魂，成為生命的一部分？
她站直身體關掉電視影像，並且邁步遠離身前壓迫性十足的男性，與此同時反駁道，「但我並不是只能欣賞一齣歌劇——」
利亞言談被迫中止，Khan以超出她數倍的速度擋在她身前。
他手臂施加力量，扣住女士細窄腰肢，仿佛能隔著絲綢布料感受到她的溫度與美好觸感。
Khan身上優雅而陰鬱的馥奇香調男香，強勢縈繞在兩人之間，「如果你無法專心只欣賞『一部歌劇』的話，那我只好為你剔除所有不良引誘。」
對於這位「戰爭先生」恐嚇言論的真實性，利亞毫不懷疑。
她將手掌撐在Khan雙肩位置，試圖推離他過於強健有力的懷抱，但她語調如常，「別威脅我，卡恩先生。」
「我一向最為擅長迫使他人就範，」男性手臂力度依舊不為所動，面容冷硬沉壓，他的獨斷專行顯然不只體現在戰爭與政治中，「你只需要給出我確鑿切實的答案。」
利亞放棄無效的施力掙動，目光溫和且冷靜，「在脅迫情況下說出的許諾，通常真實性存疑，你該給我些時間考慮。」
「需要多久？」他手掌有力且緊密的扣在她腰側。
Khan全然步步緊逼，利亞簡直要被他氣笑，她嘴角忍不住翹起一點，「我無法保證，也許要至少一星期。」
在身前男士臉上立即面露出對長達一周的時長極為不滿。
利亞無奈歎氣，「please，我真的非常忙碌，我明早要去匡提科工作，沒准又要出外勤，並且還有堆滿整張辦公桌的檔案工作要處理，八成要加班。」
聽聞她的工作繁忙程度，Khan遷怒道，「聯邦調查局難道是覺得他們支付的那點稀薄年薪，足以霸佔探員的一切個人時間？」
「這都該怪那些連環殺手，」利亞繼續，「一周後我會如實給你答案，但現在，麻煩放鬆手臂力量，接著告辭離開。」
「除非你希望我的考慮時間無限延長。」
他蹙眉詰責，「你在轉而威脅我。」
「總得勢均力敵不是嗎？」利亞笑容優雅又甜蜜。
幾秒過後，當男性強勢身影邁步走出那扇櫟木門時，也不知道是被她順利『說服』，還是直接氣走的。
——
而起居廳內，利亞坐在溫暖壁爐旁，拿起尼克•弗瑞留下的復仇者聯盟檔案，準備簡略翻閱。
令她意外的是，在鋼鐵俠名錄之下，竟赫然記載著美國隊長相關資料。
這位幾個月前剛剛從長達七十年的海底沉睡中被喚醒的超級士兵，毫無疑問是全美乃至世界範圍內的全民英雄。
在隊長的眾多英雄事蹟中，其中一則甚至與利亞間接相關——
美國隊長和其率領的咆哮突擊隊在二戰期間，曾在利亞祖父所屬的軍隊被困封鎖時，悍然突破敵方防線，做出了最為關鍵救援。
而利亞父親和她都是從小就聽祖父講述隊長的無數英雄傳奇，當做睡前床邊故事，不知不覺就成了祖傳的美隊腦殘粉。
利亞準備繼續向後翻閱資料，視線卻恰好掃過牆上的木質掛鐘，還差三分鐘，時針將指向晚九點，是她平時夜跑的時間。
近年來夜跑無疑成為了健身新興選擇，卡德洛克社區裡不少上班族都有此習慣，因此即便是獨身女性也無需擔憂安全問題。
利亞考慮兩秒後，將手中檔案合上，回到臥室換了身運動裝。
踏著輕便跑鞋離開室內，正要關上房門之時，她耳邊傳來一陣清晰的哈雷摩托引擎聲響。
利亞朝聲音方向看去，夜色中，哈雷•大衛森Street750摩托車鋼鐵感十足，又不過分惹眼，但依舊很是拉風。
而駕駛者一襲黑衣，即便是坐於重型機車之上也能辨認出其高大強壯身型，金髮整潔，面容英俊。
但比這位男士的重型機車與健壯身型、英俊臉蛋還要更令她矚目的，是他背後象徵勇氣、真理與正義的盤狀圓盾。
利亞表情停滯，語氣難以置信的拉長，「OH——MY——GOD.」
在她話音落下的一刻，哈雷大衛森重機車在她面前停下，他似乎很尷尬，並且不善言辭，「抱歉，您是利亞•李小姐嗎？」
史蒂夫•羅傑斯此時十分後悔他的衝動行為。
他在聽聞尼克•弗瑞聲稱這位被媒體叫做「風水俠」的年輕女士，擁有出奇的推命占卜能力後，便貿然決定來此，期望對方能為他占卜好友巴基是否還活在世上。
夜色下，史蒂夫立刻將神盾局指揮官交給他的那份復仇者聯盟資料，遞給面前女士，儘量證明自己的身份以及沒有任何冒犯意圖，「尼克•弗瑞局長今晚向我告知您擁有占卜能力，建議我可以向您尋求幫助。」
利亞還沉浸在親眼看見『祖傳偶像』的震驚當中，並未反應過來。否則她展開隊長遞來的那份資料，就會清楚看見檔案上記載著她這幾日『驅魔看相，堪輿推命』的所有詳細事蹟，並且明確印有『風水俠』一詞。
而史蒂夫則將利亞的沉默誤認為是對他到來的不滿，他繼續解釋，「請原諒我的輕率無禮，我想也許你知道巴基，他曾是咆哮突擊隊一員，在二戰期間掉落冰穀懸崖。」
史蒂夫•羅傑斯是個高明的戰術家與軍事官，但在失蹤摯友一事上，他卻難以保持理智的希望能有奇跡誕生。
即便美國政府早已默認巴基為國捐軀，但他卻一再期望童年摯友也能奇跡在生，而不是在那個難熬的冬天獨自死去。
「也許你能幫我占卜巴基是否還活在這世上，」隊長懇切有禮的朝她遞上一張美國銀行的儲蓄借記卡，這是他在蘇醒之後美國政府提供的，「關於傭金，我不確定這是否足夠，我從前一直生活在軍隊中，積蓄有限。」
尤其他還沉睡了七十年，「如果金額不足的話，我必定會在今後補足。」
史蒂夫說明一切，但他卻看見面前女士將銀灰色借記卡推回，他英俊面容上立即被失落情緒充溢，但依舊維持和善禮節，「抱歉，我的行為確實太過輕率。」
從親眼目睹全民英雄的驚訝之中艱難恢復過來的利亞立即解釋道，「不，我並不是拒絕您的占卜要求，我的意思是您不需要支付傭金。」
她說明原因，「您和巴恩斯戰士在二戰中曾在前線救援我祖父。」
利亞祖父在世時常說，如果不是這位超級士兵，也許他會犧牲在二戰前線，自然也不可能有她父親和她的誕生。
在隊長再次嘗試說服她接受傭金前，利亞向他詢問道，「您應該知曉詹姆斯•巴恩斯的出生日期。」
「一九一七年三月十日。」史蒂夫立刻回答。
利亞手掐指決演算推命，「他命中災劫諸多，最大劫難在二十七歲時，摔下山崖九死一生，命數表明被外力支配操控，但並無壽終命相。」
「巴基真的還活著——」史蒂夫驚喜異常。
利亞轉而運用梅花心易，洞察所在方位，「巴恩斯目前生命無虞，就卦象來看，他正身處華盛頓地區西北方位。」
史蒂夫幾乎想要立即將華盛頓城西北方向所有建築都翻個底掉。
但他個人畢竟心力有限，他沉默思考片刻，暫時決定以此作為同意加入神盾局的條件，要求尼克•弗瑞協助他找到巴基。
做出這一決定後，史蒂夫便開始一再對面前女士道謝，希望她能收下占卜傭金。
而利亞卻提出另一種報酬方式——
她掏出黑莓手機，「把傭金換成您手拿盾牌與我合影怎麼樣？」
站在『祖傳偶像』身邊，利亞一邊按下拍攝鍵一邊提出多種追星要求。
「您能把外套敞開些嗎？」
「T恤領口可以再拉下來點嗎？」
「我能將手放在您胸肌上合影嗎？」
第24章
幾分鐘後，當史蒂夫•羅傑斯肩背盾牌，駕駛著改裝哈雷•大衛森摩托車離開時，利亞不但在黑莓手機相冊裡多了十幾張稀有合影，就連珍藏多年的「寶貝」美國隊長全套英雄卡上，也多了珍貴簽名。
她簡直想在明早復工後，找個時間向同樣是美國隊長追星族的小博士斯潘塞•瑞德炫耀一番。
午前利亞受到黑幫報復槍擊一事，在FBI內部並未作為秘密事件處理。整整一天，包括分析組同事在內的許多熟人紛紛對她致電慰問。
而斯潘塞•瑞德在收到聯調局組內通知郵件，對利亞撥來電話關心之時，他正身處史密森尼博物館裡，為了觀看美國隊長主題展覽。
在美國，幾乎每個孩子都是聽著這位超級士兵『榮譽、勇敢與犧牲的故事』成長起來，不會有比美國隊長更棒的崇拜物件，他是這個國家的標誌，拯救世界的英雄，影響激勵著無數年輕人。
而包括利亞在內的這群美隊追星族，似乎比不上偶像的正派高尚，所有崇拜者俱樂部基本上都有一個終極夢想，那就是想親自感受一下隊長漂亮的胸肌和肱二頭肌。
利亞翻看著她達成追星成就的合影——
面對這副完美體格，誰會不想動手摸摸看？
將黑莓手機重新塞回上衣口袋，利亞在繼續夜跑之前，朝僅隔著一條瀝青路的爆.炸.案現場望去一眼。
兩天過去，四周的斷瓦殘垣已經全然清理完畢，花園裡擺放著一眾昂貴的建築用料，典型的東海岸豪宅標配。
利亞希望這棟房屋重建的時間長一點，它的主人別太早搬回來，畢竟這位『鄰居先生』實在太具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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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主要受兩種因素驅動，即愛與恐懼——尼可羅•馬基亞維利
清晨，華盛頓郊外天空略有灰蒙，低溫與水汽形成零星碎雪墜下，落在街區路測的濃綠松枝與紫紅橡樹葉上，便逐漸化成冰冷的流動液態。
距離早間上班時間還較為充裕，但利亞已經穿上深卡其色風衣走出家門，打算提前到辦公室處理積壓的檔案工作。
她手上拎著小型棕色皮革行李箱，為了應對緊急外勤，利亞習慣性在後備箱內有所準備，而不是在得到通知後緊急返回家中整理。
但她並沒能很快就鑽進硬頂車內避寒，並駕駛著它駛向匡提科。
在寒冬輕薄晨霧中，利亞將深胡桃色櫟木門上鎖，剛一轉身，一個高大黑色身影便闖入視線。
他絕對是個黑色主義者，今日甚至比往常更為過火。
經典的黑色毛呢大衣令他身形更顯高挑修長，不只西褲與鞋履皆是黑色，甚至就連身後英倫血統純正的阿斯頓•馬丁One-77都是暗調漆黑。
利亞目光放在Khan身上，他身軀顯露出賞心悅目的模樣，卻仿佛同時蘊積著強大力量。
甚至他的發色在灰蒙天氣下，也成為更深的棕，濃密直發一絲不苟的背梳向後，越發顯出面容的冷硬深沉。
她以為這位先生昨晚在被她氣走後，由於他遠超尋常人的傲慢與怒氣，會令他至少三天不會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我想您應該不是從布蘭得利莊園駕車來這晨跑的。」利亞在說話間由於氣溫低冷，熱氣在冷凝中結成細小水珠飄浮在空中，像是一陣潔白霧氣。
Khan邁步朝她走進，嗓音磁冷，「整整一夜，足夠你得出答案。」
「我以為我們達成了一周時間的共識。」她目視男性迫近，牢牢侵佔她的視野。
利亞看著他鞋履邁上她腳下的棕紅磚砌階梯，在僅僅比她低矮一級的石質臺階上站定，嗓音是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肆意，「我一向不喜歡按規矩來。」
這一談論自負高傲的不像話，但他周身的領袖氣質卻讓人完全無法將其看成是狂妄的自我膨脹，明明是他身體處於低處，利亞卻有種自己是被盯上的兔子的錯覺。
而他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豺狼。
「但我恰好是個維持秩序與規則的聯邦員警，」利亞語氣溫和，卻並不落於下風，「並且現在該去履行職責了。」
她轉身向車庫方位走去，Khan腳步朝她越發接近，低沉嗓音在她身後響起，帶著某種居心不良的引誘，「sweet heart，你的每次反駁抗爭與勢均力敵，都令我更深切的想達成意圖——」
他聲音稍有停頓，身軀已經觸及她的肩背，雙唇若有若無觸碰到她稍涼的左側耳廓，「幾乎血脈僨張。」
Khan有種禁欲又危險的性感魅力，男性荷爾蒙強烈到讓人心悸。
利亞轉身面向他，「也許你只是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好鬥欲。」
「我希望是如此，」他長久的凝視她的臉，「我期許這僅僅是源於新奇與控制駕馭心理。」
他一再企圖將他的反常行為，歸結為與文學藝術最熱衷歌頌的情感全然無關的東西。
也許是好奇心，或者勝負欲，以此證明他只是要掠奪。
人主要受兩種因素驅動，即愛與恐懼。
Khan從未對這世界上任何人或事物心懷恐懼或熱愛，可身處她面前的每一瞬間，他仿佛都面臨著這兩種危險。
意圖得到，恐懼失去。
花園車庫外，利亞望向那雙深邃異色眼眸深處，她身體依舊能感覺到四周寒意，可她手掌間竟然略有汗意萌生。
「叮——」黑莓手機默認鈴聲在兩人之間響起。
利亞立即將其從衣兜裡掏出來，是BAU技術科專家潘娜洛普•加西亞的致電。
她按下接聽鍵，語氣輕快動聽，「Blonde beauty，這裡是利亞•李，隨時為您服務。」
「噢，親愛的，真喜歡和你交談，不過我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加西亞在電話那頭解釋道，「昨晚洛杉磯南灣發現了三具男性屍體，分析組又需要出外勤了，匡提科見。」
兩人交談了幾句便很快結束通話，利亞朝面前極有存在性及壓迫感的男士舉高黑莓機，「我真的要走了。」
Khan看見她腳步向後退去，隨時將會在他面前離去，前往距離華盛頓特區遙遠的西海岸。
在利亞動作完成前，他幾乎是下意識握住女性手臂，阻止她的轉身離去。
他甚至找不出這樣做的理由，出外勤協助當地警局偵破案件是她的工作，他沒有任何資格阻攔，但他就像是個懷抱著法蘭西水晶瓶的小男孩，他滿懷私心與佔有欲，無法接受水晶瓶裡心愛的藍摩爾福蝶飛揚離去。
讓Khan越發不想放手的原因，還有她的縱容，她竟然並未漠視的甩開他，反而解釋，「案件緊急。」
「需要多久結束外勤？」Khan在她手臂位置繃緊的指骨鬆開禁錮力度，極不情願的。
利亞將行李箱放進副駕駛位置，「我不能保證，這要取決於那個連環殺手的險惡程度。」
他眉目之間皺起，越發加深面容的沉壓淩厲情緒，而她即將駕車遠去。
但利亞在坐進駕駛位之前，背影稍有停頓片刻，竟然轉身朝他望來。
晨色灰蒙的華盛頓近郊社區裡，逐漸升高明朗的淡金色日光在她身後，Khan看清利亞彎起弧度的嘴唇，她濃色眼珠裡像是藏著調皮笑意與秘密，「關於那個答案，」她沉吟兩秒，「一周時間也許有點太長。」
隨著她的聲音，他感覺呼吸與胸膛有種難以解釋的灼熱，他垂在身側明確感知到氣溫嚴寒的手掌甚至浸出細汗，而他的視野裡除了這個眉目色澤濃郁的女人，再沒有其他。
Khan耳邊繼續傳來她柔軟嗓音，「我會儘量在工作日結束這次外勤，然後在這週末也許我們會有個——」
她語氣稍有些飄忽，像是在尋找最合適言辭。
在這刻短暫停頓的須臾間，Khan仿佛聽見有聲音在腦海裡詢問。
『你真的打算愛一個人？從此受她驅使，滿懷愛與恐懼？』
Khan拒絕思索，可他此刻竟然聽見她的柔軟嗓音。
「Date？」
利亞抿唇藏起臉上笑意，原本因寒冷而稍顯蒼白的面容泛出好看的顏色，她又正式重複一遍，「我是說，一個約會。」
他腦中思緒像是潮水褪去，只能長久凝視她的面容，如同受到感召的虔誠信徒。
在她身後，卡德洛克街區仿佛全然成為灰調，一切都隨之褪色，而她是光明中的光明。
Khan眼睜睜看著自己如同上帝般戰無不勝的世界土崩瓦解，如同耶穌被生生釘在十字架上。
下一瞬間，他已經到達利亞身前，強健手臂勒緊的懷抱形成對她的有力禁錮，他呼吸起伏的程度幾乎接近憤怒，苔綠眼珠死死盯著她，「如果你在欺騙我——」
Khan察覺到更糟的事態，即便她是在誆騙欺瞞，他竟然依舊將給予她驅使支配的權利。
「Fucking hell——」
第25章
面對眼前這位先生的過激反應，利亞越發覺得改造人的大腦構成恐怕太過複雜，一個約會提議竟然會讓他的情緒如此起伏。
但她依舊再次說明，「卡恩先生，我的建議出自真心誠意。」
利亞正要繼續開口，黑莓默認鈴聲再次響起，打斷了她的言談。
依舊是電腦專家加西亞，「利亞，抱歉我剛剛致電竟然疏忽了你昨天遇襲的事，也許你需要暫時休息幾天調節心理狀態——」
「Beauty，我確定我並沒有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利亞口中呼出些許白氣，「該休息的是那個黑幫嫌犯，他因為被射擊正負傷躺在醫院裡。」
「Goodness——」加西亞在另一邊聲調揚高不少，「我聽說了你的精彩身手，我想霍奇納主管在組內的神槍手地位恐怕受到了威脅。」
利亞右手握上正牢牢扣住她腰背的男性手臂，繼續說道，「這可真是好聽的贊許，加西亞，我大概二十分鐘後抵達匡提科。」
兩人結束致電交談後，她手掌微用力，將身前男士推開稍許，「這週末見，OK？」
「如果你不能在週末之前結束外勤工作，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將你弄回來。」在整個通話過程中，Khan始終長久審視著她在灰蒙晨霧裡依舊泛出好看顏色的面容。
他甚至又萌生了新主張，「或者我可以前往加州，就在今早。」
利亞靠在身後老爺車旁，簡直要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嚴肅制止，「不，絕不，你不能這樣做。」
「你需要想出一個足以說服我的原因。」Khan向後梳攏並用髮蠟固定住的濃密棕發，由於他不久前幾乎是瞬間逼近利亞的激進動作而稍有散亂，此時一縷棕發垂在額側，在冷峻之余越發顯的野性撩人。
她腦海中依舊清楚存在兩人的重重矛盾與衝突，但他每一次出現仿佛都更深層的麻痹催眠她的所有認知，令她成癮難戒。
利亞用手指觸碰上男性額頭左側那縷散發，將其重新背向他的腦後，她注視那雙總是氣勢驚人的淺色眼珠，嗓音像是無奈慨歎，「你會讓我分心。」
有一瞬間，Khan感覺他所有的憎恨與憤怒幾乎被全然平復，以她為原點，仿佛一切真實存在的願景盡現於眼前。
「週末我會出現在你家門前，我保證。」利亞最後一次朝他道別，終於得以被允許坐進硬頂車內駕駛離去。
————————
聯調局噴氣式公務機上
「三具年齡推斷在十五至二十五歲之間的年輕男性屍體，被沖上洛杉磯南灣海灘，身上並無槍傷或其他暴力襲擊致命傷口，法醫得出溺亡結論。」大衛•羅西翻閱著所知有限的案件資料。
好在此時留守匡提科的技術科傳來好消息，電子螢幕上一閃，加西亞聲音在機艙內響起，「我查出了三名死者的身份，資訊已發送到你們的平板電腦上。」
分析組探員立即點擊查看，加西亞總結道，「這三個年輕人全都是加州查德威克私立高中的十二年級生，並且同班。」
瑞德登上社交平臺查找三位元受害者資訊，「三者最後發佈消息均是多張沙灘篝火派對照片，為了慶祝即將高中畢業，在這類派對上高中生們通常會私自飲酒，但三人一同酒醉溺水的概率十分罕見。」
「我想我們需要向當晚沙灘派對的其他在場者進行相關詢問。」利亞建議道。
她視線掃過瑞德翻閱的受害者社交軟體消息，在海灘派對的照片中，即將高中畢業的白人男孩身後是深邃海岸線與金色篝火，他舉杯暢飲，解開多粒紐扣的灰色襯衫內，貼合在他胸前皮膚上有一枚深灰色小型石像掛墜——人身獅面，四翼翅膀，腳爪狀似老鷹，雙手形如獅爪。
利亞辨認出，這是亞述文明的惡魔，帕祖祖。
此時艾米莉說明她的困惑，「三具男性屍體被海浪同時沖上岸邊，並且身處距離極為接近，更像是人為拋屍。但自相矛盾的是，法醫報告明確顯示為溺亡，難道是嫌犯在設法溺斃受害者後，再將其拖上岸邊。」
「如果嫌犯是故意為之，他在對誰明示挑釁？」JJ拋出問題。
摩根補充，「或者他無所顧忌。」
亞倫•霍奇納部署任務，「摩根和JJ負責到查德威克高中詢問瞭解；瑞德、利亞前往發現受害者的南灣海灘調查；羅西與艾米莉跟我負責與洛杉磯警局對接相關案情，探查當地是否發生過類似案件。」
飛機抵達洛杉磯時已經是午後。
加州南灣海灘陽光強烈，利亞和瑞德早已脫下外套，只穿著長褲襯衫，明黃色警戒線外，周邊圍攏著不少旁觀者。
利亞和瑞德拉起警戒線進入時，聽見洛杉磯當地警探咒駡，「這些沒完沒了的觀光客，連案發現場都當成遊覽地。」
利亞朝他出示FBI證件，對方神情並無好轉，「三個年輕人喝醉意外溺亡，也輪的著FBI利用優先權橫插一腳？」
這位白人警探的態度兩人並不意外，許多地方警局都對擁有最高優先權調查資格的FBI探員，抱持著此類反感態度，認為他們專橫又沒事找事。
「從概率學上來說，三位成年男性一致醉酒溺亡，並同時被沖上岸邊的可能性，無法被歸結為意外事件。」瑞德語調平穩，卻令當地警探一時無法反駁。
而利亞視線在標識發現三具屍體姿勢的位置多有停留，她神情越發沉壓。
在小博士將當地警探甩在身後走至她身側後，利亞蹙眉看向瑞德，壓低聲音，僅有兩人能聽清，「我確定，這裡有邪惡超自然氣息的留存。」
「你是指嫌犯為超自然生靈？」瑞德驚訝。
「受害者肖恩•威廉斯發佈在社交平臺的照片中，有幾張露出了胸前的惡魔帕祖祖石像。」利亞說明。
「帕祖祖？1973年好萊塢電影《驅魔人》中提到的那個附身惡魔？」瑞德大腦極快運轉，顯示出《百科全書》一樣的博聞強識，「他是美索不達米亞與亞述文明中的病魔，風暴神，疾病與蝗蟲的魔鬼，向其祈禱將被帕祖祖附身，而擁有石像信物，則被視為是祈禱的一種。」
在瑞德博士還未說全自己對這位強大魔王的一切瞭解時，他的電話響起，來自摩根。
瑞德按下免提鍵，摩根分享調查結果，「我和JJ詢問了那場沙灘派對上的其他高中生，當晚並未發生任何過激矛盾。」
「當然，他們顯然全都在未滿二十一歲時違規飲酒，至於其他的，無外乎是打沙灘球，情侶們躲在無人處大膽約會，以及各種各樣的瘋狂遊戲，甚至二十多個人喝芒了圍著篝火亂玩召喚術，典型的西海岸年輕人。」
「召喚術？」利亞捕捉到細微資訊。
「我想你應該看過那部好萊塢七十年代的經典恐怖片《驅魔人》，這群年輕人覺得這電影很酷——」JJ頓時察覺到問題，「參加派對的高中生稱受害者之一的肖恩•威廉斯持有那個惡魔的項墜。」
JJ語氣沉重，夾雜著難以置信，「利亞，我希望你能告訴我這些年輕人並非真的召集來了魔鬼。」
「在發現這三個男孩的沙灘附近，我感知到了邪惡超自然氣息。」她如實回答。
「GOD——」摩根音調沉壓拖長。
利亞沉默片刻，說出她更為嚴重的猜測，「我擔憂的是，惡魔將會接連奪走其他在場者的生命。」
她目光在海灘四周遊移探查，直到在四周圍觀人群中，她辨認出一副熟悉面孔。
加州灼熱的午後光線下，他依舊穿著一襲黑色風衣，咖色眼珠玩世不恭的看著她。
男性將絲卡煙送到嘴唇，懶散頹廢，下一刻他吐出白色煙霧，神情乖張，用唇語說道——
「約翰•康斯坦丁為您服務。」
第26章
洛城警署總部派克中心
BAU分析組七位探員身處警局中型會議室內, 除此之外, 午後時分怪異出現在利亞面前的驅魔人康斯坦丁, 以知情身份佔據了一張座椅，臉上依舊是乖張冷漠神情。
亞倫•霍奇納最先出言詢問, 「約翰•康斯坦丁，你為何會出現在案發現場？」
「我與惡魔帕祖祖有過數次交鋒，甚至曾被他附身差點送命。」他點燃一支香煙，雖然神情漠然，但言談並不算敷衍, 「在那之後，我便時常借助魔法感應術, 探查帕祖祖降臨人間作惡產生的邪惡力量。」
「但昨晚我正身處北倫敦驅魔，結束後抵達加州海灘之時，惡魔早已經完成附身與殺戮行為, 就連那三具男性屍體都被拖回了洛城警署法醫辦公室。」
他看向曾兩次與他攜手驅魔的『熟人小姐』，「正如一小時前我在洛杉磯南灣海濱時對你說明的, 作為地獄魔王級別的惡魔, 帕祖祖比你們所能想像的都要強大的多, 這次你我必須聯手才行。」
總而言之，他又是來發動『合夥人』一起行動的。
面對驅魔人明確指出這起多人溺亡案是惡魔所為的現狀, 分析組探員們越發神情緊繃。
利亞再次翻閱受害人的詳細資料, 「肖恩•威廉斯的父親是新教牧師, 他在信仰上帝的家庭中成長, 卻攜帶惡魔石像。」
「大概是叛逆期？」康斯坦丁煙不離口, 「信仰上帝又向惡魔祈禱。」
斯潘塞•瑞德猜測，「惡魔帕祖祖之所以謀害肖恩•威廉斯在內的三個年輕人，也許是在向教會示威？」
「我可不這麼覺得，」康斯坦丁神態傲慢，「地獄裡的這些惡魔，向來就喜歡戲耍愚弄這些亂玩召喚術的人類，遇上誰就是誰倒楣，沒道理可講。」
利亞蹙眉，「肖恩•威廉斯佩戴的那枚石像目前存放在哪？洛城警署鑒證科辦公室還是負責本案的警探手中？」
她看向驅魔人，「或者已經被你取走？」
康斯坦丁張開手掌做出自己身上空空如也的姿勢，「作為合法公民，我可不會擅闖警局偷盜。」
「為了防止那枚石像再次成為惡魔帕祖祖附身殺戮的契機，也許你該在知曉此次邪惡事件的第一時間，便將其銷毀。」
利亞可不認為這位精通各項魔法的魔法師，會無法進入警局盜取一件遇害者隨身證物，他在兩人初次見面時，就玩了一手隱身魔法。
而康斯坦丁顯然不想親自接觸那枚石像，「在經歷過被惡魔附身的駭然遭遇後，我不想讓自己再涉及任何與此相關的危險中。」
他全然不認為自己的利己主義有任何問題，並且在全域觀上自圓其說，「尋常人類被帕祖祖附身，那些驅魔聖言也許還有些用，但如果是你我這類擁有強大通靈能力的法師被附身，這座天使之城就等著下地獄吧。」
利亞對他的言論不置可否，「目前最為重要的，是將帕祖祖趕回地獄，以此解除他與另外十九位召喚術在場者的邪惡詛咒。其次是銷毀那枚附身石像，掃除後患。」
「你我必須聯手，」康斯坦丁對給自己找個墊背人一事非常堅持，「上一個試圖獨自驅除帕祖祖的神父，連驅魔聖言最開始的一段還沒念完，就被揍得滿臉是血。」
會議室內，分析組探員一致認為利亞涉身此事太過危險，艾米莉建議道，「也許我們該聯繫北美教會協助。」
「教會？」康斯坦丁嘴裡抿著絲卡煙，語氣平淡，「你指的是那些塞滿戀童癖，早已被地獄惡魔侵蝕的組織？他們只會舀一勺聖水讓你自己解決。」
利亞正要出言回答他，會議室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門扉敲擊聲響，主管霍奇納與組員視線短暫交接，沉聲回答，「請進。」
「我想你們需要些冰咖啡。」是那位與利亞、瑞德在海灣案發現場時，有過短暫接觸的當地警探。
他將託盤上的咖啡放在會議桌上，恰好就在利亞與康斯坦丁之間。
比起不久前對FBI探員的反感抵觸，這位白人警探此時態度平和的反常，「加州總是如此炎熱，像是席捲著酷熱風暴。」
利亞諦視他面目上縈繞的詭異黑氣，同一刻，康斯坦丁已經掀起託盤，將那些所謂的咖啡全然潑向該名洛城警探。
原本接近黑色的液體接觸到青年白人男性面容時，竟然變成詭異的髒綠色，像是發臭的死湖水，並攜帶著腐蝕性，將警探在加州陽光下曬出的蜜色皮膚，灼燒出無數血紅傷痕。
而利亞看清在洛城警探的灰色短袖制服胸前，有凸起的項墜紋理，瑞德觀察力敏銳，「是那枚附身石像的形狀。」
帕祖祖竟然轉而附身到了接觸本案證物的警探身上。
利亞要求分析組探員離開會議室，「惡魔可能會借機尋找機會再次附身。」
FBI探員暫時撤離，會議室金屬門關閉時，康斯坦丁已經掐住惡魔附身者咽喉，同時灑出他隨身攜帶的大量聖水，警探越發嘴臉扭曲，嘴角濡血，全身散發出黑色惡臭氣體。
「金光速現，覆護吾身——」利亞手持法印施咒，並朝惡魔拋出多張符籙，強大驅魔力量令惡魔抽搐哀嚎。
而康斯坦丁狠厲箍住附身者，嗓音壓低，「願上帝寬恕，從所有惡魔手中解救我們——」
「按行五嶽，八海知聞，」利亞與他的聲音同時響起，「魔王束首，凶穢消散——」
雙重驅魔咒語下，惡魔痛苦的近乎撕心裂肺，隨著康斯坦丁掐住他脖頸的手臂抬高，附身者雙腳從地面浮空升起。
康斯坦丁繼續驅魔聖言，「從所有罪孽，從陷阱和惡魔，從憤怒，怨恨和萬般邪念中將我們拯救——」
惡魔不斷劇烈抽搐著，瘋狂的激烈掙扎。
但僅在下一刻，隨著一陣仰天淒厲哀嚎，他竟然瞬間掙脫康斯坦丁，甚至轉而掐住驅魔人的喉嚨，將他身體舉高揚起，狠狠向上摔向天花板。
下一刻，惡魔驟然衝破法印符籙金光——
被惡魔附身的洛城警探一拳擊向利亞側臉，她試圖閃身躲過，但駭然力道依舊未能完全消除。
她嘴角瞬間被撞裂出血，顴骨皮膚下微血管破裂，形成暗紅瘀痕。
而摔落在地的康斯坦丁更是從額頭向下淌出血跡，他再次沖上前來，雕刻著宗教圖文的聖物黃金拳套指虎，狠狠擊中附身者面容，指套突起處的十字架令惡魔狂嚎哀鳴。
與此同時，利亞拼盡全力朝警探雙膝發出襲擊。
惡魔附身者雙腿驟然失力，翻滾仰面躺倒在地。
康斯坦丁手掌半懸置於警探面容之上，十字軍東征時期被大主教安尼科特祝福過的聖物黃金指虎散發出淺金聖光，「停止侵害人類，停止帶給他們永久滅亡的毒害，立即顫抖並逃走——」
「鋒銜北威，戾激勝天，」利亞拋出身上所有有效符籙，手中法印更是金光灼目，惡魔附身者開始全身抽搐驚厥，躺倒在地的整具身體甚至懸空升起，利亞壓上心口翻滾腥甜，「風飲身橫，鬼食魔吞！」
室內形成強大的驅魔力量，如風暴般席捲著附身警探，他全身升起詭異的黑色煙霧，向四周消散的同時，臉上被聖水灼燒的痕跡開始逐漸復原。
康斯坦丁失力坐倒在地上，「帕祖祖下地獄了。」
利亞從昏迷警探制服中翻出附身石像，將其扔于地面，於此同時，她手握法印玉牌狠狠擊向邪惡石像，下一刻，極容易碎裂的玉器竟然將灰石砸碾成粉末。
她嘴角血跡鮮紅，挺直背脊，看向康斯坦丁，隨著呼吸胸前起伏，「下次你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先把你送進地獄再說。」
「我在你遇襲時，甚至沒將你拋下獨自逃脫，你知道這概率有多難能可貴嗎？」驅魔人手掌按住血跡斑斑的額頭。
利亞無視人渣驅魔人，走向金屬門將其開啟，對立即朝她圍攏而來的組員說明，「惡魔已經被趕下地獄，我臉上只是輕微創傷，不過會議室裡的那位元驅魔人恐怕需要被送去醫院。」
十分鐘後，康斯坦丁肩上披著毯子，被洛城警署送去醫院，同行的還有那位陷入昏迷的警探。
而會議室中發生的一切，以至於本次案件是由超自然力量作祟的詳細內情，則由亞倫•霍奇納負責與洛城警署溝通交接。會議室內拍攝下的監控錄影，也足以作為有效佐證。
————————
派克中心休息室內，利亞面對銀色落地鏡面，將臉上的瘀痕與細小傷口進行簡單消毒處理。
她皺眉忍受酒精的刺痛感，看向鏡中面目忍不住皺眉，這副模樣出席週末約會，似乎有些不當。
垂首將酒精與棉紗放入警署藥箱中，再次抬眸時，那副擁有一切迷人外在條件的冷峻面容，竟然透過銀色鏡面，驀然闖入她視線。
利亞頃刻轉身，男性身軀已經同時抵達，距離她不足半英尺，全然侵佔進入安全距離內。
Khan呼吸在她耳邊，清晨她駕車遠離他視線的當刻，他就再次開始意圖反悔兩人之間的共識——她將在週末出現在他門外，開始那場約會。
那全然是無謂的漫長等待時間。
他完全可以將約會地點轉移到溫暖的加州洛城，而不是讓她在凜冬裡瑟瑟發抖的東海岸。
但當他抵達洛城警署，知曉她再次受傷時，他的怒意昭彰幾乎要形成實質。
Khan近乎恐懼的用指背輕觸她臉頰瘀痕，力道輕緩克制的程度，仿佛虔誠信徒親吻耶路撒冷的朝聖之路。
而利亞臉頰在他掌心輕蹭兩下，有些疲憊的輕歎，像收起一切戒備的貓。
第27章
派克中心獨立休息室內寂然靜謐, 落地鏡面前, 男女雙方身體僅就目視, 便有著明確的力量差距。
但Khan指端的力度，就像是一隻幼小美洲蜂雀, 初次學會用翼羽觸碰心愛吊鐘花的模樣，小心翼翼，又壓抑著吞食欲望。
他嗓音沉冷，惡意昭彰，「將你拖進麻煩中的驅魔人與擊傷你的惡魔附身者, 被送去哪所醫院？」
利亞失笑，無奈制止他, 「不，你恐怕不能去打斷他們的骨頭。」
「看你的臉——」他手掌扣住女性雙肩，讓她再次正視落地鏡, 而他則站在她身後，通過銀色鏡面與她目光對視, 「我發誓我會的。」
「實際上, 康斯坦丁和那位洛城警探都比我受傷要嚴重的多, 」利亞接著談論始作俑者，「至於製造出這一切邪惡事件的惡魔帕祖祖, 他已經被趕下地獄。」
惡魔被趕下地獄幾乎是比灰飛煙滅更為可駭的懲戒, 惡魔將永遠在地獄中受罰, 受火湖煉獄煎熬, 即便是帕祖祖這樣的強大惡魔也不能倖免。
但她今日驅魔過程顯然也很是艱難, 即便是和康斯坦丁聯手應對，中途也面臨失控。
這更增加了利亞決定尋找更多趁手法器的想法，僅有一枚玉牌法印與符籙，對付強大惡魔時結果還真是難以預料。
而面對依舊不願對她臉色傷痕就此善罷甘休的Khan，利亞率先轉開話鋒，「我以為我們已經約定好，你該留在華盛頓近郊家中，等我週末上門邀約。」
「你同樣該留在那，而不是在此遇險受襲。」早在今日清晨，他果然就應該制止她這場該死的外勤。
利亞看向鏡中，視線落在男性緊繃神情上，「所以我昨晚才說，我對你而言不是個好選擇，我時常會難以避免的，身處無法預估的風險之中。」
此次協助洛城警署進行的死亡案件，竟然是邪惡的超自然力量所為，這無疑是在利亞的預料之外，可無論是作為FBI探員還是驅魔法師，面對危急時刻，她顯然不能袖手旁觀。
可這會讓她身邊之人充滿壓力。
「但我卻不能強迫你躲進安全之地，冷眼旁觀罪惡發生。」Khan站於她身後。
他並未用強健手臂禁錮她，但兩人姿勢通過反射聚焦投入鏡面，竟接近擁抱。
他嘴唇若有若無觸碰到利亞耳廓，「你始終堅持自身的職責與思想，即便是像此刻，幾乎在我懷裡時。」
「我很抱歉，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觀念，以及工作。」利亞很清楚兩人之間巨大的性格差別，會時常導致這樣的複雜矛盾。
甚至隨著相處關係的加深，衝突只會越發增多。
Khan眼裡有著明確的怫鬱情緒，他依舊像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豺狼或鷹獅，以掠奪得到為最首要目標，「只有如此，我才能真正擁有你？」
而利亞對於感情顯然要健康溫和的多，她語調輕快，神情鮮活，「或者該說是彼此尊重，並且獨立且自由。」
「聽起來可真溫柔正派，」Khan對此不置可否，深邃眼珠像是持續朝她發散著引誘的異色沼澤，充滿邪惡的放縱誘導，「sweet heart，繼續說點什麼，我喜歡看你努力說服我的模樣。」
他那種充滿不確定性的強勢男性魅力，簡直能讓人臉紅心跳。
利亞輕抿嘴唇，柔軟且動聽的嗓音，清晰觸碰Khan聽覺神經，「他熱戀的是玫瑰般的容貌，他追求的是珊瑚般的嘴唇，他賴以維持愛火的燃料，來自那兩顆亮星般的眼睛；一旦時光使這些凋謝，他的熱情也隨著冷卻，但是——」
她沉聲吟誦著十七世紀英國宮廷詩人湯瑪斯•卡魯的抒情詩，竟然有種動人的曖昧。
「鎮靜而堅定的胸懷，高尚的思想，沉著的志願，一顆心，充滿著平等的愛，會燃起永不熄滅的火焰——如果沒這些，我不稀罕可愛的臉頰、嘴唇或眉眼。」
「一顆心充滿著平等的愛？」
Khan只能關注到一個詞，他不再透過鏡中與她對視，而是邁步站立在女人面前，「愛？」
由於兩人存在的身高差距，利亞需要揚起下巴才能與他目光交接，而他呼吸越發迫近，嘴唇僅差一瞬就能碰到她的。
「利亞，警署負責人希望你能——」斯潘塞•瑞德站在休息室門外，面對目視所及，他手足無措的解釋到，「抱歉，我太冒失了——」
瑞德尷尬的移開視線，覺得自己好像應該轉身離開比較合適，他只是來通知事宜，誰知道會撞到同事的私生活。
但利亞身邊這位『曖昧男士』，在瑞德博士看來似乎並不是好選擇，不提殘暴天性，他真實年齡是不是太老了點？
雖然他外表看上去年輕又魅力十足。
休息室內，那位『真實年齡太老』的男性，由於被迫中止所求，神情越發沉壓可怕。
而利亞已經退後一步，她神情比起小博士也好不到哪去，有些窘迫的清清嗓子，「斯潘塞，是什麼事？」
「警署負責人希望親自與你溝通，關於那些超自然問題。」瑞德說明來意。
利亞立即朝同事走近，準備去完成她的解釋工作，但在中途，她背影稍有猶豫停頓，轉身看向Khan，「我暫時有工作需要處理——」
她接下來的話語被打斷，Khan手掌探進西褲側兜，取出政客偏愛的黑莓手機神情漠然發送電郵。
與此同時，他告知面前女士，「你接下來幾天沒有任何工作需要處理，聯邦調查局局長辦公室將在五分鐘後，通知行為分析組主管有關你的傷病假期。」
他指端點擊電郵發送，零點五秒後，遠在華盛頓特區的聯邦調查局總部，聯調局局長電子郵箱內收到一封郵件。
利亞：剛才說了半天的平等尊重獨立自由呢？
不過她又想到，Khan其實只不過是將她的因傷休假提前了半天而已。
她在執行任務時遇襲，回到華盛頓通常也會得到幾天假期，並且要求去面見心理諮詢師，避免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產生。
利亞看向Khan，他步履沉穩從容走進，她詢問，「所以我接下來的時間由你控制安排？」
「我決定將週末約會提前，」他一派理所當然，「我在橙縣拉古納有一段私人海灘。」
她聲音溫和陳述，「拉古納海灘有西海岸最美的日落。」
「此時是下午三點時分，今日日落時間在傍晚六點三十分，」Khan距離她僅有幾步之遙，他的外在魅力，神情與語氣，甚至是呼吸氣息組成的所有一切都有著讓人難以拒絕的迷惑性，「三時三十分鐘後，你將看見它。」
「在這之前，你得允許我完成對洛城警署負責人的解釋工作。」利亞要求道。
Khan再次明確認證，「所以你接受這個約會安排？」
「在這等我——」利亞朝他命令，「別再讓我分心，卡恩先生。」
她強調，接著邁步離開休息室。
走出一段距離後，利亞身旁的小博士終於還是忍不住詢問道，「你在和那位傳奇政治家約會？」
通曉上世紀末戰爭史的「人形百科全書」斯潘塞•瑞德，顯然不認為這是最佳選擇，不提那位暴君政客的殘暴天性，僅僅是年齡差距也容易造成相處隔閡。
作為擁有社會學及心理學學位的科學家，他為將要涉足『大麻煩』的同事理智分析。
「雖然作為基因強化人，他的體征衰減十分緩慢，並且外在條件出色，但在社會學上考慮，這依舊不是個好建議，」瑞德以社會學案例說明，語速快而平穩，就像是機器音效，「伴侶間心理年齡超過十歲，將極容易造成溝通障礙。而據推測，Khan出生在上世紀中期，他至少年長你超出二十歲。」
「實際上，年齡差距恐怕還是你和他之間存在的最小隔閡。」斯潘塞疑惑看向利亞，面露不解，「這不是理性決定。」
休息室內，聽覺神經強化數倍的Khan清晰聽聞斯潘塞•瑞德所言，他神情更加沉冷，但卻無法反駁，因為這位行為分析組探員所言全然都是事實。
他眉目之間皺起，冷峻面容顯得更為淩厲，直到他聽見年輕女人的熟悉動人嗓音——
「我十分清楚這一切，我知道他的企圖，他的專橫，他魅力十足的外在面貌下隱藏的黑暗面。」
「但他好像在我腦子裡點了把火，每次看向那雙綠眼珠時，我理智失序，冷靜好像被燒得一乾二淨。」
「我沒法裝作看不見。」
「讓我下地獄吧，但我今晚要和他約會。」
第28章
日落之前, Khan駕駛阿斯頓•馬丁DB9從洛杉磯市中心出發, 敞篷車沿著1號公路行駛, 兩小時後，抵達加州最美海灘——拉古納。
私人海灘蔚藍深邃的太平洋海面上, 成群白尾鸏飛翔掠過，潔白沙灘與椰樹林分隔開充滿藝術氣質的優雅海濱莊園與仿佛綿延無際的南加州海岸線。
利亞漫步在白皙飽滿的細膩沙灘之上，Khan走在她身側，質問道，「你將和我約會形容成下地獄？」
他毫不掩飾自己利用強化聽覺神經偷聽到了——或者該說是名正言順的聽聞她和同事之間的談話。
「我覺得你比地獄還危險。」利亞繼續向前, 邁步走上探進海灣中的嶙峋岩石。
「關於晚餐，也許可以由我負責烹飪？」利亞在岩石高處坐下, 與依舊站在她面前的Khan幾乎平視，她指了指臉頰上的傷痕，「如果走進商業區餐廳, 恐怕會有人誤以為這是你造成的。」
畢竟這位先生的強硬氣勢十分有暴力分子的苗頭，而她則像是受到家暴的小可憐。
利亞提議由她烹煮晚餐, 而不是在日落後前往商業區用餐的建議, Khan當然不會拒絕。
他幾乎希望將她關進蒙著絲絨的籠中, 只有他有資格掀開簾幕欣賞。
兩人發出的聲音似乎驚動了一隻正棲在海石上的黑嘴鷗，水鳥雙翼展開, 在她面前飛掠而起, 遨遊向海面深處。
利亞視線追隨水鳥向海天相接的環宇望去, 傍晚金藍空中, 雲景繁密多變, Khan卻似乎對落日場景毫無興趣。
他目光唯獨只落在利亞面容上，看見螢光般的薄暮光影映投在她眼中。
他覺得即將來臨的西海岸最美日落與之相比，也將變得索然無味。
Khan朝她更走近一些，身體幾乎觸及到她由於坐姿曲起的雙膝，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錯，「我可以幫你烤制約克郡布丁。」
「又是英國食物。」利亞挑眉。
他說一口流利標準英音，穿薩爾維街定制西裝，甚至就連多輛高級轎車也全都來自英格蘭。
許多近代史學者，對這位曾統治四分之一世界的政治家出生地爭論不休，其中英國，瑞典，北印度支持者最廣泛。
Khan這一姓名除了印度地區較常使用外，在瑞典也會用作男性姓名，而認為他出生在英國，自然是由於他幾乎刻在骨子裡的不列顛式氣派。
雲景壓低且逐漸變化，被金黃落日染上餘暉，利亞身後海面被染上淺粉與熏衣淡紫色澤。
Khan長久注視那雙濃色眼珠，發覺他竟然談論起隱秘往昔，「我出生在倫敦一個世襲貴族家庭。」
利亞並不覺得很驚訝，他諸多習性明顯是長久生活在上層社會中養成的，「你不會還擁有爵位——」
「不，我是次子。」Khan神情冷漠，「實際上，我連一片土地都不被允許繼承，分文不得。」
利亞蹙眉，「但早在1925年時，英國議會便修改了貴族的長子繼承權法規。」
雖然依舊規定由長子繼承爵位貴族頭銜，但莊園土地及其他資產這類原本『限定繼承的不動產』，法律上則允許由次子與女兒繼承。
但實際上，許多貴族家庭為了維護家族傳承資產不被分割拆零出售，依舊堅持維護長子繼承制，在遺囑中明確將一切資產全都留給長子。
這就是英國傳統。
Khan聲音繼續，他談論起父母極為漠視，「那位伯爵腦袋裡除了他的上議院議員席位，便是招妓和吸食大.麻；伯爵夫人則是整日忙著尋覓新情人。」
「而新伯爵繼承貴族頭銜當天，明確向我告知，他一個子都不會分給我。」隨著他的聲音，Khan身體離她更為迫近。
利亞感覺心臟處好像被鈍物敲擊，以至於暫時放任男性放在她膝上的手掌，她輕抿嘴唇，「你當時已經成年嗎？」
「十五歲，」Khan諦視她的雙眼，他試圖繼續加重她的關切心疼，他喜歡那裡面流露出的真切情緒，「我當時憎恨一切，人類，財富，貴族頭銜，虛情假意，包括被賦予的姓名。」
利亞坐在岩石上，感覺到他的手掌扣住她的腰側，但她並未推開，疑惑道，「為什麼選擇Khan這個新名字？」
「我祖輩在十九世紀時曾擔任印度總督，他在印度時，被當地人稱為Khan.」
他可真是矛盾，憎恨父母給予姓名，卻又似乎以先祖的名譽聲望為榮。
利亞聞到他身上陰鬱凝重的馥奇香水味越發清晰，一同接近的，還有他的身體。
在Khan結束談論他的隱秘往昔時，手掌已經分開她的雙膝，身軀親密置於她腿間。
兩人身側是與天際相接的海岸，以及遼闊而旖旎的落日，Khan看見餘暉灑落在利亞臉上，她的周圍充滿光芒，但不是由於落日，她才是原點。
他觸摸利亞嘴角傷痕，「我想讓這兒更疼。」
用他的唇舌甚至牙齒去讓她感受他的存在，僅有他才能如此做。
利亞感覺到Khan的手掌貼在她腰後，將她向前推，令她身體幾乎貼合在他胸膛，她將手臂在他腦後交纏，「不，你不被允許這麼做。」
她嘴角彎起，眼底藏著年輕人獨有的鮮活與調皮笑意，海岸混雜著湛藍、金粉、薰衣淡紫的多重色彩投映在她蜜色眼珠上，有一瞬間，Khan覺得他的靈魂將在這雙眼中重新誕生。
然後他看見利亞面容接近，被染成金色的長睫幾乎貼上他的皮膚。
她嘴唇接近，僅是輕輕一吻便離開，「你得溫柔點。」
Khan雙唇上一觸即離的柔軟感受，幾乎將他對於整個世界的憎恨全然消解。
或者他有可能將會更厭惡這個世界，因為只有懷中之人才有資格享有他唯一的熱愛。
他仿佛已經盡得平生所願。
而利亞環抱在他脖頸的手臂竟然再次收緊，她帶著傷痕的唇吻上他的眼睛。
她低喃，「你一定是在我腦子裡放了一把火。」
第29章
落日將目視所及的海岸天際環宇染成奇特薰紫, 雲圖變化中, 耳邊是一簇簇雪白浪花的激蕩聲響。
她雙唇柔軟, 觸感清晰，卻很快再次退離, 有難解的失落籠罩住他。
心臟撞擊間，Khan轉而開啟主導又一個吻，正如他一隻想做的，他用唇舌甚至是牙齒欺壓著她的甜蜜柔軟，讓她牢牢感受著他的存在。
利亞嘴角傷口傳來刺痛感, 她抗議，試圖將他推開, 重複道，「溫柔點。」
Khan原本貼合在她臉頰的手指轉而捏住女性精緻下巴，「我的天性裡從沒有溫柔。」
「那就加上它。」利亞挑眉, 語調輕巧。
全然反常，Khan發覺他竟然有點喜歡她挑著眉指使他的樣子。
他貼合在利亞背後的手掌向下觸摸她細窄腰肢, 「下一個你希望增添的是什麼？正派？慈善？」
「我覺得這恐怕有點難, 」利亞手臂閒散的在他後頸交疊, 「你幾乎仇恨憎惡人類世界，並且將自己當成黑暗叢林裡的豺狼。」
Khan對她的言論毫無反駁的意思, 他全然接受, 甚至有一瞬間, 他腦海中閃過拜倫詩歌《唐璜》, 幾乎差點對她脫口而出——
『我對你的愛就是對人類的恨, 因為愛上了人類就不能專心愛你。』
但Khan遏止了自己，他不願輕浮的將『愛』掛在嘴邊。
「你可以嘗試使用支配驅使我的權利，」他手掌在她細窄腰肢收緊，異色眼珠裡欲念洶湧，嗓音沉壓暗示道，「前提是，你要想出一個好方法，就在這。」
他低沉濃厚嗓音性感的不像話，像是形成實質的暗色絲綢籠罩住她。
但利亞當然不覺得這是個好建議，她試圖將他推遠點，改變目前太過緊密的姿勢，「希望你沒忘記現在正身處海灘，隨時可能會有遊客誤闖。」
「這塊地方作為私人領地已經屬於我超過十年，從沒人敢非法亂闖，」Khan神情強硬而兇險，「除非他想被橙縣的員警部門逮捕，甚至吃槍子。」
利亞皺眉，「你這惡棍。」
他目光長久停留在她臉上，審慎專注，試圖分辨出她的所有，「但這個惡棍吸引你，他讓你反常深陷。」
Khan嘴唇幾乎要觸碰到她的，他停在這距離繼續開口，氣息仿佛都攜帶著掠奪，還有他旺盛的心跳聲，「每次跟你在一起，這種比死亡更可怕的聲響，就會在我全身上下迴響。」
利亞屏住呼吸，他的嘴唇觸碰貼合，卻依舊與溫柔無關。
「叮——」利亞感覺到她衣兜內的黑莓手機振動響起，她身體借機向後退去，背部靠在身後岩石。
Khan面龐緊繃危險，利亞覺得他此刻神情看起來有點像太平洋裡的噬人鯊。
但她依舊垂首看向全鍵盤的加拿大黑莓機，是陌生致電。
按下接聽鍵，對方聲音卻令利亞稍有些熟悉，神盾局指揮官尼克•弗瑞。
他很快說明來意，「風水——」他停頓片刻，「李，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神盾局特工娜塔莎•羅曼諾夫位於華盛頓的家中，接連出現怪誕的超自然現象。」
面對神盾局探員家中出現靈異事件，尼克•弗瑞當然並不是只能向利亞李尋求幫助。
但他依舊還未放棄說服這位女士加入復仇者聯盟甚至神盾局的企圖，尋求利亞出面，更多是為了讓她增多與神盾局的聯繫，尤其在娜塔莎•羅曼諾夫特工本身便將是複聯一員的情況下。
而在南加州海灘落日下，利亞覺得神盾局指揮官的致電可真及時，和面前這位男性荷爾蒙突破極限的男士繼續約會下去，尺度似乎很難以預料。
她背部緊貼著岩石，儘量忽視Khan越發淩厲的眼神，對電話另一邊的尼克•弗瑞說明，「我目前位於洛杉磯，淩晨將抵達華盛頓，請將該探員家庭地址傳給我。」
結束通話後她看向約會物件，「意外事件需要處理，而且——」利亞依舊能感受到他緊貼著她的腿部強健肌肉，「你不覺得我們發展的太快了點嗎？」
「我認為我已經克制壓抑多時。」Khan神情幾乎都算得上怒目切齒。
利亞看了他一會兒，莫名朝他詢問道，「你看過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在1975年拍攝的那部驚悚電影嗎？」
Khan眉目間危險蹙起，而他面前的女士膽大妄為，「你現在表情看起來真的有點像食人《大白鯊》。」
下一刻，她貨真價實的被咬了。
男性面容埋在她頸側，持續用唇齒咬吻著，有力手掌掐住她的腰將她抵在身後巨石。
他施加咬痕傷害後，又用薄唇與舌尖安撫，像是無窮無盡的親密折磨，貪婪而強大。
Khan認為他的欲念只施展出十萬億分之一，她卻已經開始嘗試制止他，細白手指探進他腦後濃密棕發，「我希望暫時先到這兒。」
他唇齒艱難的停下，臉卻依舊埋在她頸側，灼熱呼吸灑在她皮膚上，嗓音沉啞詛咒，「該死的神盾局。」
利亞手指撫摸著他腦後短髮，這場南加州之旅終於暫時告一段落。
——————
五小時後，利亞重新抵達華盛頓特區，動身前往神盾局指揮官電郵傳來的特工居住地址。
隨著家庭住址資訊一起收到的，還有非常可觀的一筆傭金轉帳。
吃過虧的托尼•斯塔克在向尼克•弗瑞談起『風水俠』的相關能力技能時，特意強調過傭金酬勞一事。
英國硬頂轎車停下，二十分鐘前，Khan堅持擔任駕駛員，駁斥她試圖獨自驅除幽靈的主張。
利亞眼前是毗鄰中央車站的高層公寓建築，外觀古樸而別致，但她已經感知到熟悉的超自然邪祟氣息。
利亞推門走下副駕駛，而她的『駕駛員』先生明確不準備在車中等待她，而是走到她身側聲明，「我必須跟隨，防止你身上再出現任何傷痕。」
作為基因強化人士，他的體能是最有力的武器。
「如果你堅持如此要求的話，」利亞並未拒絕Khan的保護欲，並且向他解釋道，「實際上像今日下午那般強大的惡魔並不多見。」
比如今晚神盾局特工家中的幽靈鬼魂事件，順遂的話，一張符籙就能解決。
她轉身進入公寓樓，腳步踏上紅棕色木質階梯，而她身後響起的男士腳步聲沉穩而強健。
利亞按下門鈴不足十秒後，門扉從內部被推開，美豔迷人的紅發美人讓她眼前一亮。
她身上黑色制服裹得嚴嚴實實，將力量與美豔完美結合，強勢又性感。
她本人看起來，比尼克•弗瑞昨晚交給利亞的復仇者聯盟檔案資料中，還要迷人的多。
「利亞小姐，多謝您願意深夜來此相助。」娜塔莎目光不動聲色的看向年輕且十足漂亮的年輕女士，以及她身後的危險男士。
而Khan僅僅是面無表情的掃過一眼，他眉心微蹙，明確顯露出對神盾局找上門來要求利亞出力的不悅。
利亞站在陰冷反常的公寓內，向羅曼諾夫探員詢問，「發生怪誕事件有多久？」
「超過一周，」娜塔莎說明，「我最近剛剛回到華盛頓工作生活，此前超過半年身處俄羅斯執行任務。」
她接著談起發生過的詭異事件細節，「從一周前我重新住進這棟公寓後，家中時常發出原因不明的奇怪聲音，室溫驟變，甚至莫名出現血腥味和腐爛腥臭味道，直到今晚，盥洗室的流水變成血液排出。」
利亞腳步踏進公寓的硬木地板，在室內仔細巡視之後，確定家宅不安正是由於幽靈鬼魂出沒。
她從隨身攜帶的皮革包中翻找出黃紙筆墨，灌注靈力，畫出家宅鎮邪符籙，同時口誦神咒，「天有天將，地有地祗，斬邪除惡，解困安危——」
陰冷且怪誕的室內如天光大亮，邪祟哀鳴陣陣，陰風四起。
利亞持筆斷然，淺金光亮與室內寒風將她攜裹在內，她長發揚起，神情鋒芒畢露，「如幹神怒，粉骨揚灰。」
符籙之上金光大放，頃刻之間，邪祟盡然消散。
逐漸升溫的公寓內，利亞將鎮宅符籙交給羅曼諾夫探員，「幽靈已除，符籙有驅邪鎮宅效力，可以放在枕下或懸於門上。」
————————
淩晨時分，華盛頓街區再次飄下碎雪。
月色下，英國高級轎車行駛在公路上，利亞坐在副駕駛位置，看向窗外皺眉，「這是前往布蘭得利莊園的方向。」
Khan嗓音低沉，意有所指，「緊急事件已經處理結束，這場約會自然將繼續。」
「你曾承諾會出現在我家門前，與我約會，」他神情惡意昭彰，「你得照做。」
「你這惡棍。」她說。
第30章
我要單獨而絕對的擁有你, 不光要單獨的愛，而且要單獨的被愛，愛真是一種偉大的自私——尼采
————————
持續飄落細碎雪花的華盛頓深夜裡，Khan繼續這場約會的要求最終成行。
但他並沒能成功邀請利亞回到位於布蘭得利莊園的住宅, 而是被迫將約會地點改成了她最為熟悉的『所屬領地』。
她的家中。
至於深夜約會的內容, 更是讓這位先生惱火氣悶——
年輕女人坐在起居廳柔軟的布藝沙發裡, 一側壁爐火光溫暖, 而開啟的數位電視上, 正在播放的那部七十年代最賣座影片《大白鯊》影集, 劇情已經進展到半途。
古典又先鋒的配樂充盈著起居廳每一個角落, Khan神情越發沉冷危險，利亞則一派輕鬆的披著柔軟的針織毯，腿上甚至還放著一桶玉米粒爆米花。
她看向身側男士，語氣別提多自然隨意, 「如果你不喜歡看電影影集，我們也可以將它換成任天堂遊戲卡帶。」
反正美國年輕人在漸進曖昧期的初次家中約會, 本來就經常都是在看電影，玩遊戲中度過的。雖然在這過程中, 發生點什麼親密關係也向來十分正常。
但當事人換成她身邊這位「戰爭先生」, 這常規的「年輕人約會」內容，明顯十分格格不入。
而Khan目光甚至都沒往電視螢幕上的鯊魚看去一眼，他長久審視利亞, 神情是英國式的規整嚴肅。
賣座的驚悚電影不能讓他提起絲毫興趣, 但面對利亞的任何細微行為, Khan卻全然嚴格指摘，「不久前，在那位神盾局探員家中之時，你完全沒有向他人介紹我的意思。」
他強調，「我指的是我和你的關係。」
顯而易見，他只接受『這是我男朋友』的介紹方式。
而利亞目光這才從電影上離開一會兒，看向Khan，對他的指責選擇誠實告知，「你當時表情差到像是隨時要去將神盾局總部拆了，我只想趕快解決那棟公寓的超自然現象，立刻帶你離開，防止你引發任何暴力事件。」
數位電視上，《大白鯊》電影進展扣人心弦，鯊魚出現場景令人膽戰心驚，而Khan同樣步步緊逼，「所以你現在已經決定確立這段關係。」
他沉聲補充，「我不接受否定回答。」
利亞支著下巴看他，語氣溫和隨性，「如果你下次不再露出那種可怕表情，我會介紹『這是我男朋友』的。」
即便兩人南轅北轍的性格也許會矛盾重重，而彼此深入瞭解與磨合的過程中，勢必都將花費不少心力，但她竟然對那些可能會出現的衝突，沒有任何抵觸畏縮心理。
簡直不知道這位先生是給她喂了什麼迷.情劑。
驚悚電影傳來混亂嘈雜的聲響，而Khan耳邊仿佛只能感知到她最後的那句短語。
她明確說出她對兩人關係的正式確立，在這一刻，像是他目視所及的一切——
壁爐暖光，皎潔月色，燭火照耀下的空中細小微粒，鬥櫃上水晶瓶中開放的鈴蘭，通通都只以她為原點，通通奔向她。
而她從此將成為他的心靈冥想點與安樂窩。
面對利亞時，Khan總會一次又一次懷疑他主張並堅持超過幾十年的「性惡論」是否真的正確——
人性醜惡，殘忍，貪婪，忘恩負義，弄虛作假，怯懦軟弱。
但她是一切醜惡的對立面。
「我不會給你脫離這段關係的機會，」他手掌力度輕鬆將利亞從針織毯裡剝出來，觸碰上她輕薄的真絲襯衫與長褲，甚至將她壓倒在柔軟沙發內，「它會是你生命中最後的情感關聯。」
躬耕於黑暗之人，抓住光明會無所畏懼。
Khan呼吸近在她耳邊，他嗓音狂熱而低沉，「我要單獨而絕對的擁有你，不光要單獨的愛，而且要單獨的被愛。」
愛真是一種偉大的自私。
兩人身軀疊加，令長沙發軟墊陷進去，利亞握住Khan探進她襯衫裡的手指，「我還是覺得今晚有點進展太快了，而且——」
她面容上顯出些許疲憊，「我感覺困了，能讓我睡個安穩覺嗎？」
Khan神情緊繃，呼吸灼熱，但讓利亞有些意外的，他此刻竟然十分容易被說服，手指轉而輕緩觸碰上她臉頰處淤痕，「我並不認為目前進展有任何問題，但如果你不想，那就不會發生。」
她正驚訝他今晚的好說服，傾壓在她身上的男士又補充道，「除非你惹我生氣。」
以他的憤怒天性來說，不小心惹他生氣可太容易了。
但利亞同時也確定他並不會強迫她違背自己的個人意願。
s.e.x本就看重個人原則，是初次見面就進展到最後一步親密行為，還是拒絕婚前性.行為，僅僅是不同選擇而已，而她恰巧並不屬於這兩者之一。
「所以你現在準備離開我家了嗎？」利亞目視依舊壓制在她身體上的男士，他額頭短髮垂下，幾乎觸碰到她。
Khan眼神似乎有些不懷好意，「我不準備離開，並且準備長期搬來居住。」
「What？」
利亞覺得她該慶倖自己並未在飲水，否則恐怕會被嗆到溜進氣管。
而她身體上的男人再次重複，「我決定搬來和你同住。」
他眉目又皺起一些，顯露出不悅，「你滿室嚴寒的獨居生活到此為止。」
Khan顯然對她由於時常出差，而在凜冬時節裡也要關上暖氣閥門，熄滅壁爐的一系列習慣很是不滿，那讓他覺得她就像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可憐。
至少，他希望利亞無論何時歸家，都能感知到足夠的溫暖氣息，並且只能由他給予。
但他懷抱裡的女士似乎對這個強硬建議，一時難以接受。
同居生活無論在何種文化裡，都是一段浪漫關係中十分關鍵的階段，幾乎代表著婚姻前兆。
「我上周在花園車庫與你初次對視時，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在短短幾天後，要談論起同居生活，」利亞對最後幾個詞重點強調，「我不接受這提議。」
而Khan挑眉應對，「瞧，你現在就在試圖惹我生氣。」
「你才是故意挑釁者。」利亞不願落於下風。
他蒼白冷硬面容上轉而露出一種不甘且稍有沮喪的神情，像是受到了矇騙。
異色眼珠色澤剔透，卻暗含深意，「就在兩分鐘前，你剛剛向我承諾這是一段正式關係，我只是在實施證明其真實性。」
「我當然出自真心，是你過於激進。」她皺眉，感覺他熱切有力的手掌掐住她腰側。
Khan對她的『指控』不置可否，接著表現出似乎願意與她討論的態度，嘴唇向她逼近。
「你指責我的模樣真迷人，甜心，蜜糖，你可以嘗試向從前一樣說服我，用你的甜言蜜語，讓我相信你的真誠，也許我會改變搬來同住的思緒。」
莫名的，利亞覺得他的誘導有點不對勁，但她被他向上攀升施壓的手指弄得有點呼吸急促，無法冷靜思考，於是只能照他說的做，「我希望致力於一段嚴肅的浪漫關係，足夠鄭重且嚴謹的。」
Khan仿佛感覺有香甜氣息從她的濃色眼珠與紅唇間脫穎而出，層層圍繞住他，而她的聲音還在繼續——
利亞總是顯得冷俏神秘的眉眼，褪去所有冷淡與戒備，多情的讓人欲罷不能，她低聲說，「You are the one.」
此刻，Khan終於能理解狄更斯所說的——
『我愛她是違背常理，是妨礙前程，是失去自製，是註定要嘗盡一切沮喪和失望。
可是我一旦愛上了她，就再也不能不愛她。』
他沉重貪婪的靈魂，只越發想將她拖入他的黑暗沼澤，就像是面對著寶鑽黃金的惡龍史矛革。
而利亞將成為他絕不能被盜走的珍寶，他將即便是在睡眠中也要睜開一隻眼睛守護他的寶貝，如果有人膽敢對她圖謀不軌，他的怒火絕對會活埋了他們。
【You are the one】
她怎麼能如此擅長哄他開心？Khan困惑。
「你足以說服我，」他低聲說道，讓利亞緊繃呼吸一松，可接下來他又露出不誠心的笑容，「但怎麼辦呢？蜜糖。我在一小時前，已經要求布蘭得利莊園的管家，將我的行裝連夜搬來這裡。」
換而言之，他從頭到尾都是在誆她。
在他話音落下的片刻之後，有清晰急促的門鈴聲響傳達至兩人耳邊。
Khan身體壓低，薄唇幾乎抵住她的，「你不該慶祝我的喬遷新居嗎？」
「你這獨斷專行的混蛋——」利亞咒駡。
在零點一秒後，她的聲音被迫中斷，唇舌被他強硬欺壓其上。
第31章
在利亞聽來清晰急促的門鈴聲, 實際上僅僅響起一次, 便禮貌的停下等候。
而壓迫感十足的男性雙唇，卻長久的在她唇上燃燒輾轉, 充滿控制欲, 幾乎要奪走她口中所有空氣。
Khan輕咬了下她的下唇, 目光深邃又沉迷，「我喜歡打破你的規則。」
他繼續談論要求『同居生活』的緣由，「你總是讓自己曝露與危險之中, 如果你拒絕我搬來同住的提議，擺在面前的另一個選擇是接受我指派工作小組確保你的人身安全。」
「比如在你住宅與工作地附近，長期駐守一隊法國外籍兵團雇傭兵, 或者以色列陸軍高級顧問。」
男性神情如常, 就好像是在與她商討「公允選擇」一樣，但有一條內容確實是事實，他的格鬥水準的確能敵得過整隊雇傭兵或退役軍官。
「你將自己說的像是個『超人保鏢』，但保鏢先生可不該與客戶發生情感, 」利亞視線掃過Khan握在她腰側的手掌，「更不會做出目前這樣的密切行為。」
「我可不如此認為，我的客戶小姐, 危險情勢總是和浪漫激情相互促使萌發。」
Khan在她頸側動脈血管處皮膚印上一吻，嗓音磁性低沉, 「我的利亞, 你是我的, 而我的保護欲與獨佔欲望只為你而生。」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控制念頭與偏執習性。
利亞將他推開少許, 「別再對我口蜜腹劍，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去給你的管家開門？」
「等你親口允許我搬來同住。」他眉骨壓低，顯出一種一切盡在掌控的城府。
利亞前額微蹙，嘴角緊繃，語氣不滿的要求道，「我要回臥室休息了，將你的東西搬去一樓客房。」
達成所願的Khan得寸進尺，「我以為能住進主臥。」
「你可以睡在花園草地裡。」利亞彎起嘴角威脅。
她要脅人的模樣真可愛，他想。
欲壑難填的男人終於起身去開啟房門，而利亞已經裹上暗紅色針織毯返回主臥。
泡在盥洗室的維多利亞風格瓷釉浴缸裡，她清晰認知到，面對Khan的過分要求，她竟然又一次放任姑息。
除此之外，利亞想到最多的，竟然是他的嘴唇。
他時常面部緊繃雙唇收緊，典型的英國式習慣，時刻控制臉部肌肉，以減少表情隱藏情緒，越發顯得冷靜而內斂。
幾乎在從十六世紀亨利八世時期開始，收緊嘴唇使其顯得形狀較薄，神情內斂，便成為不列顛人高貴身份的象徵，而Khan對此動作顯然已經形成習慣。
但在他親吻她時，利亞能明確感知到他的唇形，下唇比上唇偏厚，在英國式的嚴肅規整之外，表現出沉重欲念，強烈到咄咄逼人。
「篤篤——」臥室外傳來具有節奏性的敲門聲響。
這位先生到底又有什麼事？
「稍等——」利亞只能儘快離開浴缸。
她穿上真絲睡衣的同時，將裹在頭上的白色浴巾扯下，半幹的棕色長髮披在身前肩後。
她拉開房門，Khan挺拔身型闖入視線，他襯衫袖扣挽起一些，但利亞依舊能看清剔透的格拉夫藍寶石袖扣。
而在他手上，正端著一杯熱牛奶。
他視線在面前女士因為較為匆忙走出浴室，而稍有濡濕的睡衣領口上停留了片刻，接著才將牛奶杯超她遞來。
在利亞伸手接過後，Khan面容迫近，雙唇在她臉頰印上一吻，「做個好夢。」
有一瞬間，利亞幾乎要以為她才是借住人士，這位先生也太自便從容了點吧？
他甚至再次詢問，「你堅持不允許我搬進主臥？」
利亞一手握著牛奶杯，另一隻手則將他身體推遠，接著放在門把上，「花園或者車庫更適合你。」
她砰的一聲關上門，嘴角卻不禁彎起一些，舉起瓷杯啜飲這位「戰爭先生」端來的熱牛奶。
而被攔截在臥室門外的Khan腳步停留，他站在這間與主臥相連的，更為私密不對生客開放的起居室內，身側的胡桃色矮櫃上擺著琥珀色冷水壺與幾本書籍。
他拿起放置在最上端的J•D•塞林格短篇作品集。
扉頁上印刷著——
有人認為愛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點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許真是這樣的。
但你知道我怎麼想嗎？我覺得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
————————————————————————
漫長的閉目靜修之後，利亞再次睜開眼鐘錶時針已經快要指向九點，而她走下樓時，那位英國先生早已將自己整理的光彩照人，穿著講究，臉上不留一點胡渣。
金色細長光線通過落地窗灑進餐廳，桌上擺著傳統的英國式早餐。
光是煎食就包括熏肉、培根、香腸、煎蛋與煎吐司，一側還擺著牛奶玉米片與水果優格，咖啡與紅茶飄著嫋嫋熱氣，果汁顏色清透漂亮。
而Khan手中是燙過的報紙，以保證油墨幹透，避免閱讀時弄髒手。順著他骨節修長的雙手向上看，法式襯衫漂亮的疊袖與寶石袖扣優雅高貴，而衣襟上，襯衫紐扣一路嚴謹的扣到了喉嚨口，有種高高在上的貴族氣。
利亞皺眉，「你把你的英國管家也弄來了？」
英俊優越的男士冷淡看她一眼，「早餐是我做的。」
她臉上露出少見的驚訝表情，這位不可一世的戰爭先生親自烹製早餐？
利亞在桌邊坐下，最先喝了口橙汁，她發覺她好像多了個保鏢兼貼身保姆。
他基因強化的範圍還真全面，就連廚藝才能都很是卓越。
但很快落地窗外的景象奪走了利亞的注意力——
原本遍植著枯萎矮生波斯菊的荒涼花園裡，此時有多位園藝師正在整理並種植著新的花草與灌木，甚至即將搭起藝術氣息濃郁的羅馬式走廊庭院。
利亞又看了眼那座都鐸式華貴住宅的『遺址』，重建工作明顯處於暫時擱置狀態。
她切下一小塊煎蛋，同時看向Khan，「這位先生，您的地產在僅隔著一條二十英尺寬雙車道的正前方。」
Khan對她的聲音不予理會，轉而詢問道，「你近幾日都將休假，有什麼安排？」
「我今天準備前往紐約曼哈頓唐人街。」
利亞試圖在那處西半球海外華人最大的商業區中，儘量尋找些趁手器具，比如「振動法鈴，神鬼鹹欽」的伏魔重要法器帝鐘。
Khan舉起韋奇伍德白瓷茶杯，輕薄釉面透光性出色，顯得極為漂亮，而他語氣沉穩，「私人飛機隨時可以啟程。」
華盛頓與紐約相距大約360公里，駕車需要三、四個小時，而飛行近一小時就能到達，尤其Khan還擁有世界上性能最好的私人飛機之一灣流V，時速接近音速。
顯而易見，他不準備讓利亞獨自前往。
「兩座城市相隔不算遠，我可以自己開車去，」利亞啜飲咖啡，「而且你難道不需要處理繁忙的工作事務？「
她覺得這位財力權勢驚人的先生，似乎很清閒。
Khan眉骨抬高，「我支付大筆傭金雇傭職業經理人，不是為了每天忙於周轉瑣碎事宜的。」
利亞周密思考了下他的相關生活——
財力權勢地位穩固，度假勝地的私人海灘，多處昂貴不動產，數不清的名貴高級車，甚至還無需處理各項繁忙工作。
她得出結論，有點不懷好意的向他說出，「可真是完美的閒居養老生活。」
Khan腦海中瞬間閃過她曾經的那句『對我而言，您有點老』，他目光沉壓，一字一頓的近乎命令道，「別再讓我聽見那個詞。」
「什麼詞？」利亞故作不知，「oldness？age？」
在對面先生越發冷厲的神情下，她托著下巴詢問，「你昨天聽到了我和斯潘塞的交談，關於我們的討論內容——」
「你真的年長我超過二十歲？」利亞目露好奇，她僅僅是好奇他的出生年月。
Khan面無表情放下茶杯，身軀站立朝她逼近。
接近時，他驀然將餐廳落地窗的天鵝絨簾幕拉上，室外耀目金色光線被牢牢遮擋，餐廳稍有昏暗，他面部輪廓更顯得深邃立體。
而男性已經再次用手指觸碰利亞下頜，將她面容抬起，令她只能直視他的異色眼珠，「是事實你準備如何做？」
Khan不給她回答的機會，意有所指，「除此之外，十分確信的一點是，我的體能數值同樣超出你二十倍不止。」
他一隻手放在利亞下頜處，另一隻則順著她的下巴喉嚨與鎖骨向下，他彎腰將雙唇貼合她耳廓，「sweetheart，我最擅長依靠武力迫使他人就範。」
第32章
遮光天鵝絨帷簾緊閉的餐廳內, Khan那種陰鬱的性感展露無遺。
「如果你試圖對我動用『武力』迫使就範的話——」利亞嗓音溫和, 「馬上會被掃地出門的，先生。」
雖然她覺得這位男性魅力十足, 但面對這種惡意『威脅』, 利亞當然不能繼續放縱姑息他。
Khan嘴角輕微向上勾起, 卻不是讓人心安的笑意，反而帶來具有侵略性的威懾力，「或者我可以從此搬進主臥。」
顯而易見, 他隨時隨地不忘搬進主臥的圖謀打算。
「你可真喜歡異想天開，」利亞不落下風的反擊，接著朝Khan直接要求到, 「能將手挪開嗎？你在影響我吃早餐。」
大早上的她還不想做些劇烈行為, 更何況利亞今天還準備前往紐約曼哈頓唐人街，尋找趁手法器，這可是她今日安排好的『正事』。
而Khan雖然覺得可惜，但依舊接受利亞的這一『驅使支配』, 收回觸碰在女性身上的雙手。雖然這似乎並不符合他往常的強硬姿態。
他站在餐桌旁，看著利亞胃口不錯的吃起煎吐司，Khan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內斂矜持神情, 卻對她指控道，「女士, 您總是忽冷忽熱, 讓人捉摸不定。」
「太過安穩多無趣。」利亞顯然不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什麼問題。
有風險有動盪, 以及不穩定性, 可遇而難以抓牢，才是愛情的迷人本質之一。
豐盛早餐讓她味蕾很是滿足，正在飲茶並且思索著前往紐約唐人街的行程時，餐桌上手邊的黑莓手機收到一封電郵，來自稱得上『熟人』的托尼•斯塔克。
——————
寄件者:托尼•斯塔克
主旨:Geomantic【風水】
收件者:利亞•李
親愛的李，
聽說你這兩天受到了神盾局不少騷擾？你是否有打算接受尼克•弗瑞招攬加入復仇者聯盟？
不過我今天發郵件的主要目的和那個『地球最強』超英聯盟無關，我想你一定聽說過我的斯塔克大廈，它可是高入雲端的建築，上面寫著我的名字。
你有興趣用你的神奇『魔法』風水術讓斯塔克大廈變得更完美嗎？
當然，關於傭金，最關鍵的傭金，請一定讓我將上次酬勞一道送上。
托尼斯塔克，斯塔克工業董事長
——————
這位讓她被迫扣上『風水俠』這一詭異稱號的始作俑者，此時再次對她發出邀約，倒真是時機湊巧。
斯塔克大廈位於紐約曼哈頓寸土寸金的上東區，而紐約唐人街則位於曼哈頓南端下城，與紐約市政廳及百老匯毗鄰，兩地距離不算遠，正巧符合她今日行程。
堪輿風水之術，即『仰觀天象，俯察地理』，比起驅魔鎮邪的『體力活』，無疑要安全的多。
利亞回復電郵，告知托尼•斯塔克她今日上午將抵達紐約，可以順便前往斯塔克大廈。
處理完郵件，她看向餐廳內僅有的男士，「除了唐人街，我今天恐怕還要前去斯塔克大廈。」
「斯塔克？」Khan神情中的溫和散盡，眉骨下壓，並意有所指道，「在白宮那晚，你們配合的可真是不錯。」
「並且，你還令自己處於兇險危境之中。」他語氣不悅的翻舊賬指控。
利亞飲盡溫熱紅茶，「實際上我和斯塔克僅僅見過三面，而今日這一行程，只不過是他付給我傭金，而我為他查看辦公地點如何而已。」
既然兩人已經確定關係，便自然該對彼此負責，尤其是在安全方面，她強調，「我保證，這次紐約之行，沒有任何危險性。」
三十分鐘後，利亞乘上Khan的灣流V型飛機，顯而易見，她獨自駕車的打算再次被迫打消。
而這架被公認為世界上最為安全，性能優異的商用公務機，以接近音速的時速飛行向不夜城，抵達紐約時，正是最舒適的午前時分。
曼哈頓南端下城，紐約中國城
面積超過四平方公里，包含幾十條街道的紐約華埠居住著超過十萬人口，繁華程度遠勝華盛頓唐人街。
利亞戴著淺藍色的無紡布口罩，畢竟她臉上的傷痕還十分明顯。經過南端的『孔子廣場』，目視可及全都是漂亮的中文招牌，中餐館占了近三分之一。
可惜她早餐吃得很是豐盛，並且此行目標是尋找法器。
而Khan走在利亞身側，他依舊一身深色黑衣，頗有些不近人情的觀感。
幾乎已經要進入最西端邊緣的百老匯大街時，利亞經過一座被改造成充滿中式廟宇風格的狹小猶太建築，她舉目看向中文牌匾——中華法具。
終於找到一家出售法器道具的店鋪，希望這次別在讓她空手而歸。
而在進入店內後，利亞發現這家空間狹窄的店鋪裡，是以出售供佛器具為主，道教典籍與道具較少。
不過幸運的是，她在幾乎積灰的角落裡，找到了一柄古樸但精巧的黃銅三清鈴帝鐘。
它高約八英寸，最上端是山字形的三清劍，黃銅之上刻有符咒及經文，平行鐘底口徑不足四英寸。雖然整體不過只有成年男性手掌大小，但卻有降神除魔效力，「道家所謂手把帝鐘，擲火萬里，流鈴八沖是也。」
利亞單手握住超過一英寸長的手持法杵，動作優雅，施力震盪之時，黃銅帝鐘發出悅耳聲音傳至四周，仿佛清韻樂章。
但對於邪祟惡魔而言，卻是足以心驚膽戰，甚至致命的法器。
Khan視線落在她白皙修長指間，「這是你所需要的？如果它不夠好，我可以在世界範圍內為你找來最佳的。」
「我覺得這帝鐘很不錯。」利亞視線又在店內繞了一圈，並未發現她能用得上的法器，於是直接走去結帳。
她明確拒絕同行男士試圖為她付帳的行為，將買到的帝鐘放進隨身的壓紋皮革包裡，順勢壓下他的手掌握住，將Khan帶出這家中華法具店。
她感覺到男性修長骨節有力的擠入她手指間，形成十隻緊扣的相握姿勢，利亞清清嗓子，「雖然我十輩子加起來的收入也比不上你兜裡的財富多，不過我想我能支付得起自己想要的東西。」
最近身邊接連出現超級富人，搞得她都幾乎要以為自己掙扎在貧困線上下，但實際上，利亞並不覺得自己要依靠任何人負擔她的生活。
她住在華盛頓特區近郊的富人區，雖然生活緊張急迫，並由於獨自生活，自幼學會了節省開支，但父母留下的賠償金還剩下大半，聯調局特別行動部門的十五萬年薪也數量可觀，她物欲並不高，僅憑常規年薪便足以負擔獨立生活。
因此即便是在這位財富與階級雙雙比她高出不少的男士面前，利亞也全然不認為她要處於被庇護被供養的角色中，成為他的依附者。
而Khan對她的行為卻稍有微詞，他顯然不是『平攤費用，各自負擔』制度的支持者。
實際上，「AA」即「Algebraic Average」【代數平均】，最早就是英國人用來諷刺荷蘭人平分帳單，認為其沒有紳士風度的偏見。
此時緊密強硬握住利亞手指的這位英國先生，顯然直到目前也沒有接受此制度的意思，他總是有種舉止古典的老派作風，並且要傲慢的多。
Khan蹙眉，「我認為這全無必要。」
「我覺得有。」利亞嗓音溫和，腦海裡已經轉而思考著，她該為接下來前往斯塔克大廈準備些有效催運破煞的堪輿道具。
Khan神情不佳，攥緊她指節，利亞的界限感讓他不悅。
他擅長使用權勢力量使人屈服，將自我意願強加於人，而面對利亞，他一再試圖強行跨入她清晰明確的戒備界限，以滿足他的控制欲，可她並不配合。
她不受束縛且多變。
「這就是你說的性格衝突？」他質問道，大腦中控制憤怒情緒的前腦島被調動起來。
但與此同時，也讓他越發對這段不受控的情感關係不願善罷甘休。就像是一場豪賭，即便賭資是需要他率先拋出所有籌碼。
這位將《君主論》當做權謀基準的陰謀政治家，永遠不可能成為無私奉獻者，他的一切行為準則都是圖謀完完全全的佔有得到。
介於百老匯大街與中國城的紐約街頭，午前金色細長日光浮華而引人沉醉，一側是中國城繁多的霓虹中文招牌，另一端是百老匯招貼的絢麗畫報，仿佛依舊處於上世紀黃金時代的舊時光中。
人群與行車川流不息，Khan垂下目光注視他懷裡的年輕女人，在利亞回答前，他率先拋出可怕的引誘言論，嗓音沉鬱而性感，「女士，你贏了，我向你投降。」
有一瞬間，利亞能看清他苔綠眼珠裡的老派浪漫與詩情畫意，同時暗含著無邊無際的陰鬱瘋狂，仿佛像是不斷生長的嶙峋怪木，要將她纏裹著拖入深淵。
第33章
曼哈頓上東區, 斯塔克大廈
利亞進入這棟高入雲端的建築時, 已經是下午。
她選擇在中國城的粵菜餐廳裡享用了一餐午飯，隨後買齊了堪輿術催運破煞的相關器具。
從托尼•斯塔克午前連帶著大筆傭金轉帳, 一起傳送給她的建築影像來看, 這座萬眾矚目的高堂廣廈確實在風水上有些問題, 隱隱有招致災禍的預兆。
尚未正式對外開放的斯塔克大廈，目前更多由托尼•斯塔克無處不在的智慧管家賈維斯處理安全系統事務，利亞與同行男士進入高速升降電梯後, 智慧系統直接觸發頂樓按鈕。
Khan透過觀景梯向下俯瞰紐約浮華街景，他眼底漠然，冷言評論身處的這座奪人眼球建築, 「斯塔克一如既往的招搖誇誕。」
「說真的, 你平日裡的生活方式和他並沒什麼太大差別。」利亞直截了當告知。
在這位陰謀政治家反駁之前，電梯門及時朝兩側開啟。
後現代科技金屬風格的聯排落地窗頂層與停機坪露臺視野開闊，而托尼•斯塔克正通過機械裝置換下鋼鐵戰衣，不知剛剛從何處歸來。
斯塔克經過悠長科技走廊進入室內, 看清利亞臉上瘀痕時面露驚訝，詢問道，「beauty, 你臉上的傷痕——」
他說這話時，視線朝利亞身側的男士飄去一眼。
托尼和這位亞瑟•K•撒克遜從前進行商業接觸時, 對方的冷漠負面, 缺乏良知與罪責感的性格, 可是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而利亞只覺得她果然還是該戴上口罩比較好, 她昨天在南加州拉古納海灘的預料還真是沒錯，Khan果真十分容易被懷疑成暴力人士。
「僅僅是驅魔時意外造成的，」利亞對斯塔克簡短解釋，接著朝他介紹身側這位臉色越發危險的男士身份，「希望你不介意我和男友一同出現在斯塔克大廈。」
隨著她的聲音，被明確肯定親密關係的「亞瑟•K•撒克遜」先生，陰沉面色幾乎是立刻由陰轉晴。
而托尼•斯塔克臉上的訝異神情反而並未散去多少，他記得上次在白宮宴會上，這位小姐提起過他們才剛剛認識幾天而已。
托尼的驚訝可一點不算誇張，在美國的約會文化裡，通常會花費幾個月到幾年時間來確定關係，而從約會物件升級到男女朋友，向來是個漫長過程。
「關於你讓我來此的目的，」利亞決定還是別再繼續談論她這段發展飛速的情感關係，她對斯塔克說道，「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托尼立即興致勃勃的朝她揚手，示意利亞隨意安排。
而Khan依舊站在電梯附近，做出不打擾她的紳士姿態。
利亞最先從實用性極強的波士頓包裡，取出一枚剔透的白水晶球施加神咒，她將其擺在頂樓室內正南方，同時對斯塔克建議道，「最好將辦公區域設置到南端。」
正南方是此地財位，無疑是辦公最佳位置，而施咒加持過的白水晶球，將更為增強此地吉運。
走進頂樓休息區，利亞將擺在矮櫃之上的精緻雄鹿藝術品調換了方向，令其奔走方向及頭部朝向室內。
鹿作為瑞獸，代表吉神入宅。
利亞依照「天地人合一，陰陽平衡，與五行相生相剋」的堪輿原則，又接連變動了幾項室內佈置，最後才走到聯排落地窗前。
因六白星與七赤星同宮，在此處形成了六七交劍煞，預示將有刀劍之爭，即武力搏鬥情況發生。
托尼•斯塔克在她身後詢問道，「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你可以提出。」
「能否提供我一瓶純淨水？」利亞將波士頓皮革包敞開，接連找出一罐海鹽，可以密封的水晶瓶，與幾枚成色十足的金幣銀幣。
她準備製作一瓶破解凶煞的有效法器——安忍水。
尋常安忍水以龍銀銀幣與六帝錢銅幣制作，而利亞直接將其換成了真金白銀，她將粗質海鹽倒進水晶瓶，再依次放上金銀幣。
斯塔克則遞給她一瓶挪威VOSS天然水，「這玩意號稱世界上最乾淨的水。」
「選的不錯。」利亞接過這瓶售價十七歐元的北歐純淨水，倒入水晶瓶中淹沒海鹽與金銀幣，逐漸完成這一象徵著『金生水』，並寓意永不枯竭的安忍水法器。
將水晶瓶蓋蒙上密封，利亞接著又在瓶頸處裝飾上她根據托尼•斯塔克命格與五行選擇的彩色緞帶。
將其擺在流年七赤位上，施法加持，以達到化解金煞，催生吉運的效果。
環顧四周，周遭煞氣雖不能盡除，但已經多有改善，而催運破煞的效力將持續發揮作用，她看向托尼•斯塔克，「完成了。」
利亞很快發覺這位全美第一富人正在盯著她隨身的波士頓包，「它像是個神奇的自動售貨機。」
托尼記起他這幾天隨身攜帶的斷桃花符，「作為守護世界和平的義警，我認為我需要隨身攜帶更多中國『魔法』道具，以保障自身安全性。」
面對試圖向她討要符籙祈福禳災的鋼鐵俠先生，利亞正要回答，頂樓響起賈維斯的金屬音質，「先生，神盾局的科爾森特工，正在搭乘電梯通向頂樓。」
托尼•斯塔克看向利亞，「又是神盾局，他們對組建復仇者聯盟一事可真是意志堅決，明明小鹿斑比還在空天航母上關著呢。」
「他的外星大軍目前依舊沒有發現任何動靜？」利亞談起那位可憐的神，「也許斑比在籌備更大陰謀。」
她話音剛落，頂樓金屬電梯朝兩側開啟，一身深色西裝的菲爾•科爾森特工出現在電梯門後。
他最先看見的並非此行目標人士斯塔克，而是距離電梯最近的Khan，科爾森極為意外，「撒克遜先生。」
作為神盾局指揮官尼克•弗瑞最得力的部下之一，菲爾科爾森當然不會認不出這位有權監管神盾局任何行動的國際安理會最高軍事指揮官。
「科爾森探員。」而Khan對神盾局八級特工點頭致意的幅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科爾森無疑也沒有與其展開交談的打斷，神盾局與國際安理會雖然是上下級關係，但從指揮官到探員，一致對這群玩弄權術的政客觀感不佳。
菲爾•科爾森禮節上無可挑剔的越過對方，朝聯排落地窗方向走去，又一位意外人士闖入他視野。
在來此之前，他顯然並不知曉神盾局看中的另一位超英人選利亞•李，同樣身處斯塔克大廈內。
兩人無疑是初次碰面，科爾森特工覺得他應該用尊稱，「風水俠——」
再次聽見這個讓她胃疼的稱呼，利亞幾乎要瞬間後悔今日為『罪魁禍首』托尼•斯塔克催運破煞的行為，她簡直應該給他製造點倒楣事才對。
還有，神盾局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她兩天前明明清楚告知過那位指揮官，別再對外放話稱她叫「風水俠」。
「我非常不喜歡這個片語，請稱呼我李，或者利亞。」
科爾森心內困惑，他顯然有些不明白利亞為何對這稱呼不滿，聽起來不是明明很酷，東方氣質十足，奇異又神秘。
但比起行事專橫的尼克•弗瑞，科爾森特工無疑要有禮節的多，「利亞，非常慶倖你同樣在紐約，局長希望你和斯塔克能前往空天航母參加緊急會議。」
「原因？斑比不是被關在透明籠子裡？」斯塔克走到酒櫃旁倒了杯威士卡。
科爾森詳細說明已知消息，「昨夜神盾局特工在美國隊長帶領下，成功在九頭蛇組織位於華盛頓特區的隱秘據點中，救出失蹤超過半世紀，但由於九頭蛇多次洗腦而喪失了記憶的二戰英雄巴恩斯。」
「九頭蛇？」利亞蹙眉，「我以為他們在二戰時期已經隨著紅骷髏一起被消滅。」
「在昨晚之前，我同樣如此認為，」科爾森神情沉重，「但他們再次暴露出蹤跡。」
神盾局特工接著補充，「而在兩小時前，空天航母遭到未知勢力攻擊，意圖營救被關押的洛基，並且搶奪那柄權杖，雖然神盾局在美國隊長和雷神托爾的協助下將其擊退，但目前情勢的危急程度可見一斑。」
利亞沉聲說道，「如果洛基與九頭蛇有意聯合進犯襲擊——」
「他們剝奪人類自由的目標一致，不能排除這一可能。」科爾森補充。
斯塔克放下酒杯，「我去穿戰鬥裝甲。」
而利亞看向身後的Khan，「我恐怕又有新工作了。」
————————
返程空天航母的神盾局串列雙翼渦旋運輸機上，科爾森特工繼續討論著復仇者聯盟的可行性，「不只是最優秀的神盾局特工羅曼諾夫探員與巴頓探員，以及雷神托爾、布魯斯•班納博士，美國隊長更將是最為出色的復仇者隊長。」
斯塔克依舊嘴硬，「但你們不是說我不夠入會資格，因為我這個人反復無常，極度自我，大把的缺點。」
「科爾森，你的最後一句話我無比認同。」利亞雖然對神盾局的遊說不置可否，但聽聞對方提起美國隊長，她欣然附和。
她好像有點遺忘了身邊正坐著一位面容強硬，看起來就不怎麼像好人的「拖油瓶」先生。
也許不能算是拖油瓶，畢竟Khan的另一身份是神盾局指揮官頂頭上司。
飛機上，自從開始談論起美國隊長，科爾森特工的大把讚揚言論就開始無法停下。
他甚至拿出昨晚剛剛順利令隊長簽名的整套英雄棒球卡，全然一派硬核骨灰粉的典型表現，「瞧，這簡直能讓美國隊長崇拜者俱樂部的任何人陷入尖叫。」
作為美隊的祖傳腦殘吼，面對科爾森的炫耀言論，利亞當然不願敗下陣來。
她操作著黑莓手機，調出兩天前拍攝的『寶貝』照片，「我可不這麼認為，這張合照才叫難得一見。」
還沒等神盾局特工有所回答，她耳邊傳來怒意昭彰的男性嗓音——
「What——the——hell——is——this？」
第34章
面對Khan的危險質問, 利亞似乎依舊不覺得自己的追星行為有任何問題, 「我想全世界的崇拜者，看見隊長都會想這麼做的。」
菲爾•科爾森忍不住在旁邊默默點頭, 誰不想親手摸一下隊長的肌肉。
「我這是合理行為, 」利亞接著又朝臉色可怕的男士反問, 「難道你沒有自幼崇敬的人士嗎？」
她試著思索舉例，「比如莎翁筆下的哈姆雷特？或者英格蘭國王理查三世？」
一個復仇王子，一個開明暴君, 很符合他的性情不是嗎？
但Khan顯然沒能被她說服，他前額緊皺，沉聲命令道, 「立刻刪除。」
利亞按下鎖屏鍵, 徑直將黑莓手機放回口袋，「我拒絕。」
美隊祖傳硬核級骨灰粉，絕不輕易認輸。
托尼•斯塔克在一邊瞧好戲，置身事外說風涼話, 「其實我從前好像也崇拜過美國隊長，大概是六歲時的事？」
科爾森特工正要繼續談論，卻被神盾局指揮官的致電打斷。
全息投影投射在機艙螢幕上, 尼克•弗瑞語氣並不輕鬆，「二十分鐘前, 空天航母內的聯合暗能量部門再次遭遇襲擊。在復仇者與眾特工聯合應敵下, 雖然宇宙魔方並未被奪走, 但負責主導研究的希爾維格博士在襲擊中失蹤。」
利亞與托尼幾乎是同時詢問, 「宇宙魔方？」
「作為紅骷髏用以開發無限能源與武器的秘密能源，宇宙魔方不是早在二戰時期就掉入海中消失？」她疑慮道。
在神盾局指揮官尚未回答之前，Khan最先為她解答疑惑，作為現任理事會成員，他無疑知曉諸多內幕。
「霍華德•斯塔克在搜救美國隊長過程中，從海中找到這個九頭蛇秘密武器。而在近年來，神盾局名義上打著開發新能源造福世人的旗號，卻在暗地裡將宇宙魔方用於武器研製，該專案由尼克•弗瑞局長親自負責。」
這類危險計畫顯然爭議十足，但目前並非發出質問的好時機。
托尼•斯塔克皺眉，「幾小時內空天航母接連受到襲擊，如果是九頭蛇組織進犯，並且意圖與小鹿斑比聯手，或者是想利用那個所謂的『神』侵略世界——」
「九頭蛇裝死了近七十年，卻擁有如此強悍實力？」
科爾森特工補充，「並且關於宇宙魔方研究計畫，僅有極少數人知悉。」
利亞目光投向全息投影通話中的神盾局指揮官，「也許在神盾局空天航母內部，有人員與外敵勾結。」
「我會著手一一排查。」尼克•弗瑞語氣堅決。
串列雙翼戰略飛機抵達空天航母時，同一處停機坪上遙遠的另一端，正在降下一架超音速飛機。
利亞遠望，辨認出是一隊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士，由於空中疾風，令她難以看清對方面容。
而托尼•斯塔克正對身邊的科爾森特工說道，「這夥人的重裝配置看起來也太誇張了點。」
「他們是神盾局快速反應特種部隊。」
科爾森並未將注意力放在特戰隊上，他引領兩位神盾局意圖招攬的超級英雄，與那位『上司的上司』撒克遜先生，一行四人進入航母內部，走向中心操控指揮艦橋。
隨著距離逐漸接近，指揮作戰的艦橋設施進入利亞視野內。
依舊一襲黑衣的尼克•弗瑞，正在與一個身著灰色西裝的男人交談，他中等身高，看起來年齡在五六十歲左右。
利亞目光在該人臉上巡視——
面部凹陷，奸邪陰毒；雙眼浮光，殺人賊，好奸謀；眼眶之下溝壑較深，主陰鷙害人。
從面相來看，刻厲堅狠，一世奸吝。
托尼•斯塔克與科爾森探員走在前方，利亞則握住身側男士的手掌。
她低聲詢問，像是情人間私密耳語，「你是否知悉尼克•弗瑞面前之人身份？」
Khan轉而纏裹住她指間，「亞歷山大•皮爾斯，神盾局前任局長，國際安理會派駐神盾局總部的監管人士。」
「我想他也許不是那麼值得信賴，」利亞聲音輕微，「也許你能出面牽制他？」
她僅可以從相術上看出對方並非善類，但暫時無法確認更多的，她總不能向神盾局說因為她看面相覺得這位前局長是個奸惡之輩，就將其列為嫌犯，這顯然難以服眾。
利亞耳邊已經清晰傳來這位神盾局高級長官與尼克•弗瑞的交談聲——
「弗瑞，你我是舊識，但近期接連發生的危急事件，令理事會開始質疑你的領導能力，尤其是事關宇宙魔方。」
亞歷山大•皮爾斯繼續說道，「作為你的上級，我要求你暫時交出宇宙魔方，由我交由安理會紐約總部代為保管。」
尼克•弗瑞語氣斷然，「我不認為安理會總部的武裝力量，能比空天航母更為強大。」
「我不是在和你商討，」皮爾斯施壓道，「弗瑞局長，這是來自上級的命令。」
他話音剛落，指揮艦橋左側，傳來磁冷的男性嗓音，「上級？」
Khan身上的黑色西裝嚴肅而硬朗，走動間氣勢驚人，仿佛能令整座空天航母，甚至整個世界臣服於他的腳下。
「皮爾斯部長，你的上級在這兒。」他走進艦橋指揮室，神情冷峻，如同主宰一切的君主。
亞歷山大•皮爾斯臉色完全不復剛才的強硬，「撒克遜先生。」
尼克•弗瑞看向利亞，他此刻十分感謝她的及時到來。
畢竟替他壓制住皮爾斯的這位理事會最高軍事指揮官，明顯是陪同女友而來的，甚至直到此時都尚未鬆開與她緊握的手掌。
指揮室內，神盾局三位互為上下級的高級長官，就宇宙魔方歸屬一事商討，準確的說是最高軍事指揮官單方面施加命令。
在利亞告知Khan，她認為這位前任局長也許不值得信賴後，亞歷山大•皮爾斯在他眼皮子底下當然討不到任何好。
實際上，如果不是利亞用的是溫和的『牽制』一詞，也許皮爾斯現在已經被他下令扭送監牢之中。
而在艦橋一側的會議圓桌處，斯塔克和利亞走近幾位超級英雄。
美豔的羅曼諾夫探員最先開口，「利亞，我必須再次向你道謝，在你離開後，公寓裡沒再發生過任何怪誕事件，我將那張符籙放在枕下後，連睡眠品質都提升不少。」
「這可真是件好事，你現在看起來比那天夜裡還要美的翻天。」利亞順勢在紅發美人身邊坐下。
圓桌另一端，美國隊長也出言致謝，「李，因為你的占卜，我們才能找回巴基，九頭蛇的秘密據點確實處於華盛頓西北方位，巴基目前正在航母內，接受醫療隊治癒。」
托尼•斯塔克則在雷神托爾和布魯斯•班納博士中間坐下，「夥計們，別開小會了，我還是她的回頭客戶呢。」
圍坐圓桌，七人早已翻閱過關於彼此的詳細資料，自然不會再將時間浪費在自我介紹上，很快進入目前危機情勢的討論。
隊長身著新式制服，「九頭蛇重整旗鼓再現，假如今日營救洛基，搶奪權杖與宇宙魔方的兩次襲擊，確實都是其爪牙走狗所為，那他們還將如何實施計畫？」
「洛基原本打算帶領手下的奇瑞塔軍隊進攻地球。」托爾重複這則他在幾天前，曾向神盾局透露的消息。
「而宇宙魔方擁有打開外太空與地球之間傳送門的暗能量，」核子物理學家班納博士繼續說道，「九頭蛇成功帶走了主導研究宇宙魔方的希爾維格博士。」
「所以九頭蛇是意圖救出洛基，由他指揮外星大軍。」斯塔克得出結論。
娜塔莎•羅曼諾夫語氣冷靜，「我認同之前利亞與局長通話時所說的，也許神盾局內部存在內鬼。」
「但我們該如何找出那些滲透進神盾局的九頭蛇爪牙？」鷹眼蹙眉，「目前一點有效線索也沒有。」
利亞思索，「關於詹姆斯•巴恩斯戰士被九頭蛇洗腦失憶一事，能更詳細和我談談嗎？」
「巴基遭九頭蛇控制，通過多次洗腦被其訓練成盲目傀儡。」史蒂夫•羅傑斯語氣沉重。
利亞手指交纏搭在圓桌上，「如果巴恩斯恢復記憶，也許他能向我們提供諸多九頭蛇內部之事內情。」
娜塔莎解釋道，「但目前醫療隊對他恢復記憶一事，暫時束手無策。」
隨著娜塔莎的聲音落下，托尼•斯塔克手指敲擊桌面發出清脆聲響，他看向年輕女士，「利亞，你的神奇能力能否幫助詹姆斯•巴恩斯恢復記憶？」
利亞確實在思考這件事，她也許能使用祝由術令巴恩斯恢復記憶。
這種主要由法師意念及符咒產生效果的功法要求高嚴，但無疑效果驚人。
「我想我可是試試看。」
斯塔克沖她眨眼，「Beauty，給我們顯點神通吧。」
第35章
神盾局空天航母, 艦橋
「隊長, 我需要你一同前往，儘量令巴恩斯先生對我的行為有所信任。」利亞從會議圓桌邊站起身。
施展祝由術至少需要對方是不排斥抗拒的, 而在目前的空天航母, 甚至整個世界上, 唯一能讓詹姆斯•巴恩斯篤信的，恐怕也只有史蒂夫。
隊長立即表示同意，準備與她前往巴基目前所在的醫療室。
而利亞在離開艦橋前, 視線掃向不遠處的指揮室，三位神盾局高級長官，目光幾乎是同時投向她與美國隊長。
但眼神全然不同, 尼克•弗瑞目露信託, 亞歷山大•皮爾斯偽善中攜帶提防戒備，而Khan目光沉冷，讓利亞覺得他似乎在籌謀什麼『惡性事件』。
但目前形勢最為重要的，當然是讓詹姆斯•巴恩斯恢復記憶, 於是利亞僅僅是匆匆與他對視一眼，便徑直轉身離開。
空天航母內部設施極具科技金屬感，就連醫療室也同樣如此。
利亞與隊長進入時, 巴恩斯正在接受醫療小組常規檢查，他中長棕發垂在臉側, 英俊年輕面容上神情沉寂, 又顯露出些許暴躁, 仿佛隨時都可能對旁人出手襲擊。
雖然巴基已經失憶, 但童年摯友史蒂夫的出現，依舊讓他肉眼可見的排斥情緒被安撫下來，隊長嘗試向他說明，「巴基，這是利亞，也許她能幫你恢復記憶，而你需要做的，就是試著信任她。」
巴基神情算不上溫和，但並未拒絕史蒂夫的要求，而利亞則走到他面前，「巴恩斯先生，請儘量放鬆身心，心無雜念。」
利亞手掌相對，指尖相反，並上下隔開近兩英寸，她目光垂下內視掌中，僅僅是幾秒後，便在手掌間形成奇特氣體。
「翊衛輔佐，蕩穢安寧，五濁勿擾，明輝華景，」她心無旁騖，口誦咒語，使獨特的宇宙場氣體全然貫注於指端，試圖以自身意志與神咒借助自然能量，達成所願，「佩景霄文，光煥爾身，水火金木，混一宗靈。」
祝者咒也，祝由術極為神秘，對修行法式要求更是高嚴，利亞整個施咒過程，並不比鎮邪驅魔時輕鬆幾分，值得慶倖的是，在巴恩斯身上，似乎達到了她預期中的效果。
巴基陰沉死寂神情逐漸產生變化，危險氣勢散去，整個人越發接近隊長熟悉的那個青年戰士。
而詹姆斯•巴恩斯腦海中匆匆閃過無數畫面——
他掉落懸崖冰穀後，被前蘇聯科學家裝上機械電子手臂，並進行人體改造，洗腦成為殺手冬日戰士。
但在六十年代初，首次解凍並被派遣至美國執行任務時，他便出現不穩定失控，逃脫前蘇聯掌控，在巴基自己都不知原因的情況下，潛逃去紐約。
這之後，他逐漸開始質疑任務，因此被反復洗腦，並且再不被前蘇聯安排前往美國執行任務。
直到九十年代初蘇聯解體，巴基被轉手賣給九頭蛇，才重新在美國本土進行暗殺任務。
而對他下發命令的新任領導者——
「神盾局已經被九頭蛇滲透，亞歷山大•皮爾斯，他是領頭人。」巴基儘量拋開他腦海中依舊難以全然消化的龐大記憶，他迅速站起向外奔去。
史蒂夫和利亞緊隨在後，巴基語氣決然的補充，「還有快速反應特種部隊，甚至其他部門也許還潛藏著更多人員，他們全都是九頭蛇的爪牙。」
隊長負責聯絡復仇者告知內情，而利亞同時致電與亞裡沙大•皮爾斯同處指揮室的Khan，「皮爾斯是內鬼——」
她話音未落，通話另一邊傳來震耳槍擊聲響。
艦橋指揮室
皮爾斯手持金屬槍械，朝位置最近的尼克•弗瑞連發兩槍，試圖奪下他手中放置著宇宙魔方的金屬密匙箱。
但射出的鋼.芯.彈卻被神盾局指揮官閃避而過，擊中他身後的聯排電子螢幕，造成電路燃燒火光。
與此同時，艦橋內闖入數十位重裝武裝極端人士，領首的是滲透進入神盾局多年，成為快速反應特種部隊隊長的交叉骨布洛克•朗姆洛。
他手持大口徑肩抗式反器材狙擊步.槍，對準復仇者所在的圓桌會議區發射穿.甲.彈，轟鳴聲中，以圓桌為中心，朝四周掀起驚人爆破。
朗姆洛試圖趁亂控制航母艦橋，但在周圍氣壓發生強烈變化製造出的巨大聲響中，班納博士憤怒下變身浩克，將朝他射擊的九頭蛇特工狠狠砸向地面。
而在離開斯塔克大廈時，便已經身穿鋼鐵戰衣的托尼•斯塔克，迅速對九頭蛇爪牙發起反攻，托爾手持雷神之錘協助進擊。
娜塔莎及鷹眼作為神盾局高級特工，則率領航母內正義的神盾局特工與九頭蛇搏鬥應戰。
以中心艦橋為作戰聚集地，雙方陷入激烈射擊與近身格鬥中。
而在指揮室內，皮爾斯試圖繼續持槍射擊，甚至將槍口對準國際安理會最高軍事指揮官。
而在他扣下扳機之前，神色巨變，接著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Khan全然面無表情，手掌卻兇狠的將皮爾斯腕骨及手臂生生折斷，他如同冷酷的殺人機器，向後嚴謹梳攏的深棕直發稍有散落，垂在額頭一側，殘忍眼神令人膽戰心驚。
面對在幾乎肝膽俱裂的痛苦中向後倒地的九頭蛇領頭人，Khan一腳踏上皮爾斯腿部，在又一聲痛苦嘶吼中，尼克•弗瑞發誓他聽見了骨骼斷裂聲。
而基因強化人卻眼都不眨，他殘暴天性暴露無遺，打算直接擰斷皮爾斯脖頸，甚至是生生捏碎其顱骨。
但在實施之前，重新進入艦橋中心的年輕女性闖入他視線中。
Khan狠辣箍住皮爾斯頸骨，將其丟到尼克•弗瑞腳下，「由你負責解決。」
他轉身朝利亞走去。
艦橋內，一流近戰高手史蒂夫和巴基的加入，令正義一方更為得心應手。
九頭蛇爪牙為首的交叉骨在與美國隊長激烈較量中，越發處於下風，正在這時，史蒂夫身後卻襲來一道迅疾詭異藍光。
隊長揚起振金盾牌，將此攻擊抵擋消解。
復仇者朝襲擊方向看去，被九頭蛇趁亂放出航母監牢的邪神洛基，正手持心靈權杖。
他看向指揮室的尼克•弗瑞，準確的說，是尼克•弗瑞銀色手提箱裡的宇宙魔方。
這可是他開啟傳送門，令奇瑞塔大軍源源不絕入侵的關鍵。
洛基施展幻術，霎時出現在指揮室內。
他手持權杖對準神盾局局長，蒼白狡黠臉上展露陰鷙笑意，「你瞧，螻蟻，你很快就能見識到宇宙魔方真正的力量了。」
在權杖利刃即將觸碰到尼克•弗瑞身前之時，鋼鐵俠戰衣肩部的迷.你.炮已經精准擊中洛基，隨著衝擊力量，他朝指揮室外部飛出，身體再次砸進地面。
下一刻，洛基只覺身體僵硬，難以動彈。
而利亞將專門為這位神祇『量身定制』的定身符籙，牢牢貼合在他身上後，只拋下一句，「你可真是典型的反派死於話多，囉嗦的傢伙。」
艦橋內，領頭人亞歷山大•皮爾斯不知道被打斷了幾處骨頭，由尼克•弗瑞牢牢控制住；率領九頭蛇爪牙的交叉骨，在美隊近戰攻擊下節節敗退，終被制服。
阿斯加德邪神更慘，原本被利亞貼上定身符籙僵硬倒在地上，卻不小心成了浩克的絆腳石，利亞從旁目睹浩克拽起『神祇』的腿，將他揚起，瘋狂砸向地面。
可憐的神。
也許神盾局還隱藏著其他滲透內鬼，但至少在此次航母危機中，成功克制闖入者取勝。
尼克•弗瑞下令關押九頭蛇被捕眾人，並展開行動搜救失蹤的希爾維格博士，而托爾則要求將洛基帶回神域處置，以及不該屬於地球的宇宙魔方。
通力合作的幾位超級英雄並未在空天航母中繼續停留，利亞抵達紐約後，再次乘坐上那架灣流V型飛機折返華盛頓特區。
她在危機解除後，不禁沉下心來開始思索——
她身側這位男士，今日對她的要求還真是少見的全然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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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英尺高空，雲層之上。
可承載四名機組成員與十九名乘客的公務機私人機艙內，優渥程度遠超尋常客機的豪華頭等艙套房。
而利亞獨自坐在機尾舷窗一側的長形軟塌上，她聽見腳步聲抬目望去。
遠處，Khan從機組室內走出，她看見他將隔開兩方區域的密閉門扉緊閉，接著上鎖。
利亞有些不好預兆，「我想，依據前來紐約的飛行速度，大概三十分鐘後便可以抵達華盛頓。」
「這可難說，」狹長機艙內，男性邁步走向艙尾，身軀越發朝她迫近，「我要求機組人員降下速度飛行，並且繼續向上攀升。」
同時驅使那幾個機組人員，在飛機降落位於距離華盛頓六十英里的牧馬莊園停機坪後，逕自遠離這架飛機。
灣流V型公務機升限高達五萬三千英尺，而隨著其攀升高空過程中，含氧量將持續降低，血管擴張間血液流動加快，典型的血脈僨張。
Khan雙腿已經幾乎觸碰上她坐在軟塌上的身體。
他身軀下壓，手臂撐在利亞身後的舷窗上，仿佛連氣息都帶著壓迫性，「你難道認為，那張該死合照的事已經過去？」
他手指扯開年輕女性身前襯衫紐扣，觸碰上她的鎖骨，並繼續向下。
此刻，Khan覺得這世界上沒有比肌膚相觸更好的事。
他雙唇貼合利亞頸側，嗓音沉啞，「sweet heart，今天你恐怕得加入mile high club.」
第36章
利亞能感覺到他手掌的熱度, 而Khan雙唇自她頸側移至鎖骨。
她被推壓在軟塌上, 男性身軀壓迫性十足的覆於她之上。
利亞頭部抵在舷窗旁，視線稍一偏移, 便能看見染著藍粉色澤的雲層。
她在此刻之前, 從沒想到會因為一張『追星合影』, 造成身處這一「激進」境況。
利亞覺得她似乎不能就如此默認身前男士，借機行使他的『懲罰手段』，「我依舊不認為那張照片有什麼大問題, 先生，是你的控制欲在發作。」
Khan並未反駁，他當然知道自己是在借題發揮, 而這一切都來源於他孤僻多疑, 意圖操控一切的性情。
他成長在冷漠疏離家庭，父母兄弟之間連虛情假意都懶得付與，這形成Khan內心深處紮根的憤恨憎惡習性，也因此造就了他的野心與城府。
他從不信任所謂愛戴, 畏懼與懲罰才是他的手段，他甚至從骨子裡便不相信有人會誠心愛他，於是控制欲便越加旺盛勃發。
利亞的手指被他攥住, Khan將其放在他胸膛上，他唇齒懲罰性的在她頸側用力, 「現在, 你可以盡情碰個夠。」
同樣是實驗改造的『超級人士』, 史蒂夫•羅傑斯從瘦弱到健壯身型變化極大, 而Khan作為基因強化人，卻並沒有形成外在十分強烈的肌肉賁起，而是顯露出高挑修長，男性力與美完美結合的體魄。
但毫無疑問，無論是在力量速度還是耐力意志上，他遠超人類數倍。
利亞發覺她並不抗拒Khan對於更進一步的要求，雖然他的掌控欲還是讓她壓力不小，但兩人已經確立關係，在不影響原則情況下，互相妥協讓步，本就是應盡的責任之一。
並且想到他近幾日的陪同跟隨，利亞越發心軟，她可不認為這位在政治與經濟上雙雙狡詐且處心積慮的權謀政客，會真的整日悠閒到無所事事。
「你像是無時無刻都在引誘我跳下陷阱，」利亞指尖觸碰他的臉頰，「意圖令我折服於你的危險與邪惡。」
Khan察覺到她的鬆懈縱容，他有力且寬大的手掌掐住她細窄腰側，屈膝跪於她腿間，雙唇親吻在她心臟之上，而利亞並不抗拒。
這全然屬於他，他將單獨而絕對的佔有她。
但今天Khan打算加入mile high club的最大阻攔，似乎並不是他懷裡的女人，而是大氣亂流。
三萬英尺高空之上，灣流V型公務機忽然出現小幅度的顛簸。
擾動氣流下，機艙內部，與利亞相隔僅幾英尺的胡桃木桌上，鬱金香形狀的香檳酒杯掉落傾灑，顯得慌亂失序。
但慶倖於不穩定氣流範圍有限，公務機在短暫顛簸之後，很快便恢復了原有的空氣動力和力矩平衡。
而利亞在經歷過這一出氣流擾亂之後，目光看向遠處機組室與座艙之間緊閉的門扉，僅隔著一道門，這飛機上還有四位機組人員。
她開始覺得飛機上似乎不是個好地點。
利亞平穩呼吸，從男性身軀下向後坐起，背靠在舷窗上，「我想平穩陸地比這裡要合適的多，我可不想像自動駕駛儀之父勞倫斯•斯佩里一樣。」
上世紀初，這位飛行發明家在美國紐約上空與女伴發生浪漫關係時，飛機失控直接紮進了長島南灣，被救時兩人衣衫不整。
此事第二天便被紐約報刊登上頭條，於是這位自動駕駛儀之父從此又多了個頭銜，Mile High Club之父。
此刻，Khan眼神裡的危險情緒簡直溢於言表，而利亞屈膝坐在軟塌上，支著下巴神情自若，「是你要求機組室向上攀升飛行，也許正是因此才會遭遇亂流。」
其實如果不是剛才那陣飛行顛簸，她完全已經被這位先生誘導。
所以這大概是自作自受？
而Khan面容緊繃目視她，眼珠多變思緒深邃難辨，利亞有點搞不清楚他在想寫什麼
但很快，就看見他按下機艙一側的通話器按鈕，對機組室要求到，「立刻提升至最高飛行時速。」
公務機駕駛室內，四位機組人員對於這位雇主的善變要求，無疑只能留在心內腹誹，行動上則立刻聯絡航空管制塔臺，維持在三萬英尺高空飛行，並將時速提升至0.995馬赫。
這位先生再次如此配合，利亞正在習慣性懷疑他是否在打算圖謀什麼，便聽見Khan深沉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即便是減速飛行，一小時左右也將抵達華盛頓。」
他指責時間簡短，嘴角向上勾起，惡意展露無遺，「下一次，要換個長途飛行才行，比如一次不列顛之行。」
利亞呼吸一滯，他簡直是個狡詐惡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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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灣流V型公務機抵達位於華盛頓六十英里遠，占地超過二十英畝牧馬莊園後院的碩大停機坪。
透過舷窗，利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見了一架可以同時搭載三百多人的波音767.
但她並沒有多少機會詳細辨認，在公務機挺穩降落片刻之後，她便被Khan牢牢握住手掌，「你的陸地到了，女士。」
他朝艙首走去，步履從容優雅，卻又明顯比往常快速許多，利亞只能儘量跟隨他的速度，從艙尾走向已經開啟的艙門方向，「你該放慢腳步——」
她話音未落，身體再次被身前男性主導。
「我當然不需要。」Khan將年輕女人橫抱起，邁步走下公務機通道階梯，直到踏上停機坪深沉路面。
利亞在輕微失重感驅使下，手臂早已環住男性寬直肩背，很快，她發覺Khan並未朝那座喬治亞風格的英式莊園走去，而是越發接近另一側的哥特式溫室植物園。
典型的維多利亞時代風格溫室花房，石砌基底，潔白櫟木與玻璃長窗形成高挑開闊結構，蔓延生長的藤蔓植物爬上四周長窗，形成不真切的頹廢美感，如同夢遊仙境。
利亞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你——」
Khan截斷她的聲音，反問道，「這裡難道不是陸地，我的小姐？」
他堅持將利亞橫抱在懷中，轉而用背部力道推開空無一人的哥特溫室花房扇形門扉。
而在兩人進入後，Khan環抱在女性背部的有力手掌，順勢按下門側金屬按鈕，直接落鎖。
當他轉身向內部邁進時，眼前真實而又虛幻的英式花境植物園，幾乎令利亞發出驚歎。
與法蘭西的平整對稱全然不同，英格蘭人熱愛斑塊式的錯落種植園林，僅僅是她目前身處在花房最外側，目光視線所及，便已經能看見多種芬芳植物。
最外緣的噴泉兩側，歐石楠與山茶掛在樹枝上綻放，潔淨白枳正簇擁著色澤純粹的風信子與鬱金香，男性用沉穩偽善至極的音調試圖說服她，「園藝師只被規定清晨來此修剪，利亞，不會有人闖入。」
隨著Khan朝透明廊院內部走去，利亞看見藍紫色的羽扇豆與白色西洋濱菊交集生長，在細窄石砌路面兩側，有著溫潤苔蘚與綴花綠茵。
傍晚光線透過玻璃長窗外的藤蔓縫隙傾灑而下，微風卷起麝香薔薇花瓣，灑落在她發間。
男性雙唇貼在她耳邊，嗓音沉壓暗啞，「sweet heart，你難道不想嘗試在這兒嗎？」
她目光能清晰看見哥特穹頂與透明四壁，黃昏餘暉隨著玻璃長窗的每一個棱角轉折傾落，金色光線蔓延灑在溫室內近百種植物花草上，露珠明亮而透徹，像是細碎珠光。
利亞發覺她竟一時無法說出拒絕。
溫室植物園最中央，是依照十九世紀時英格蘭花房設置的下午茶地點，文藝復興式的鋼琴、噴泉與木造桌椅，而利亞被他放在一張寬大的賈斯特菲爾德皮革沙發上。
深暗的紅棕色皮革對比下，她膚色更顯冷白，下一刻，Khan用沉重身軀牢牢壓住她，彈簧軟墊沙發在重量施加下下陷，而他已經強硬佔據早就該屬於他的芳唇。
他用唇舌侵襲年輕女人濕熱柔軟的口腔，掠奪她的氣息，寬大手掌施加的力道，幾乎要將她細窄腰側按壓出青紫痕跡。
接著，Khan用手指按在利亞心臟位置，感受那種不再平靜的節奏，他甚至故意將其按出紅痕。
在他每一個與她相觸的指端下，都有八十英尺長的神經纖維與一千多個神經末梢，也許他早就患上了皮膚饑渴症，只有她的撫愛碰觸才能痊癒。
「我幾乎想活吞了你。」Khan咬吻利亞的下唇，而她由於男性的過激發出一聲悶哼。
Khan注視著那雙深色眼珠，朝她引誘，「別忍住它，我喜歡聽你的聲音，像是夜鶯。」
只屬於他的夜鶯。
男性獨有的抑揚頓挫英音，讓她覺得脈管裡像是被放了把清火。
「我的心晦暗，困頓，麻木
刺進感官，有如飲過毒鳩
利亞又聽見那種幾乎能讓她心甘情願下地獄的性感張力嗓音，在難以維持理智的情境下，她辨認出那似乎是《夜鶯頌》，可又有著不同。
「而你的存在使我太過歡欣
令我忘掉焦躁悲歎的世界」
「在這裡，」Khan唇瓣貼合在她鎖骨，接著又向下，「青春、蒼白、消瘦——」
有沉重呼吸灑在她心臟之上，而他故意用唇齒咬下，「死亡。」
「我願在午夜裡溘然魂離人世
當你的靈魂正傾注在我懷中」
傍晚微風裹挾著銀星般的接骨木花，灑落到利亞顯露在空氣中的鎖骨之上，幾乎要與她的膚色融為一體。
Khan終於沉重又徹底的佔有她，卻朝她詢問道——
「這是個幻覺，還是夢寐？」
第37章
利亞醒來時, 發覺她正躺在古典威嚴的四柱床上, 身下床墊柔軟下陷，白鵝絨被蒙在她肩部以下, 而她垂直視線之上的床穹, 是一副文藝復興風格畫作, 連結著湖藍色天鵝絨幔帳蔓延至四周，銀流蘇垂在羊毛地毯上。
她花了點時間讓自己缺乏睡眠的大腦清醒，比如回憶是如何被Khan從溫室植物園帶到這間莊園寢室的, 然後繼續反復受愛.欲左右。
以她全身肌肉的酸痛程度來看，這位先生讓她很是有點吃不消。
利亞將鵝絨被裹在身前，靠在軟枕上坐起來, 她腰疼的厲害。
而隨著姿勢更改, 原本被幔帳阻礙的視野變得開闊不少，於是利亞看清正靠在六嵌板扇形門一側，正長久注視她的男士。
比起她目前只有一床絨被遮身，Khan依舊裝扮講究到無懈可擊的程度, 就算被藝術家描繪成油畫掛在美術館走廊裡，都不會有絲毫突兀。
甚至就連襯衫領口最上端並未扣起的那粒紐扣，都有種恰到好處的男性性感魅力。
「早安——」利亞向落地鐘上的時針看去一眼, 她改正，「不, 是日安。」
「你該繼續睡會兒。」Khan朝利亞走近, 在柔軟床邊坐下時, 手上端著一盞偏小的咖啡瓷杯, 另一隻手隔著絨被貼合在她腰側，近乎相擁的姿勢。
他並未用力環住，但卻用身體形成親密姿勢，「我喜歡看你安睡的樣子。」
但他昨晚卻完全不給她安穩休息的機會，利亞將他手中咖啡杯接過來，「我現在正需要它。」
讓她大腦清醒點，別再受到他的陷阱引誘，自己往圈套裡跳。
在利亞將那一小杯義大利咖啡飲盡時，貼合在她腰側的手臂稍一用力，就令她身體向前傾身，Khan雙唇已經碰到她的，「而我需要一個吻。」
這個早安吻並不向他往常一樣過於激進，他像是終於費盡心思圖謀得到了貴重珍寶後，開始能不失優雅的安撫慰藉。
利亞感覺她似乎在淪陷，他少見的溫和讓她有些意外，她幾乎要以為現在正親吻她的人，不是一位在近代戰爭史上掀起腥風血雨的陰謀暴君。
午前陽光透過扇形長窗傾落在古典四柱床上，Khan安靜的將面容埋在她頸窩。
她的皮膚像是溫暖柔軟的絲織品，他想，「你總能將與你相關的任何事，全都變成我平生最大所求。」
觸碰，相擁，親吻，愛.欲，甚至僅僅是看著她入睡。
他如同是沉在污濁陰冷沼澤中幾十年的落難者，自己也早已化身沼澤的一部分。而這具溫暖軀體卻成了他的救世主，他終於已經得到她，可那種感受，只會讓他越發不能罷手。
他決不能讓她有機會逃脫遠離。
利亞讓Khan越是沉淪，他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內心世界，便越發控制欲旺盛，這幾乎是個惡性循環。
而利亞用手指探進他腦後短髮之間，「你今天態度溫良的反常，卡恩先生。」
「你一向希望我能溫柔正派點，不是嗎？」他反問。
Khan十分清楚在兩人這段關係之間，他的負面天性是最大障礙，她早晚有朝一日要轉身離開。他一向最為擅長在恐懼中攫取忠誠，但那些手段卻對利亞毫無用處，甚至只會將她推的更遠。
真是令人不快至極。
但他可以偽裝，不是嗎？
將他如同污濁沼澤一樣的心懷，偽飾的溫柔和緩，就像他剛剛做的一樣，讓她降下所有戒備心防，沉溺其中，促使利亞對這份關係越發看重，而他將成為融於她生命的一部分。
Khan圖謀著實現對利亞的絕對佔有，將那些見鬼的無關人事，全部驅逐出她的世界。
他絕對不允許有任何，可能會讓他失去她的意外或差錯發生。
Khan將手掌貼合在利亞腰側，為她按摩緩解肌肉酸痛感，他能看見在她頸側鎖骨上的小塊紅痕，實際上，她腰側也清晰留下他的指痕，連腿內都有牙印。
利亞側過臉，看見Khan眼底有些許未知笑意，她有些疑惑，但並未詢問，而是說道，「我需要去浴室。」
「幾分鐘前我已經將浴缸放滿水，」Khan偽裝表現的簡直像是個體貼浪漫的法蘭西男人，「我的小姐，您遲到的早餐是焦糖布蕾，搭配香草奶油司康。」
利亞裹著薄被走進與寢室相連的浴室，將剛剛從放置在床尾軟塌上衣物裡翻出的黑莓手機，放在嵌入式浴缸邊緣漆著金絲的置物臺上。
她用手指觸碰浴缸水溫，發覺溫度幾乎不能更適宜。Khan幾乎是精准預計到她醒來時間。
這位先生將自己的強化智慧發揮在取悅女人上時，簡直無往而不利，當利亞接著看見懸掛在古典比例扇形窗櫺下的絲綢睡衣，越發肯定這一結論。
接著她發覺浴缸置物臺上，幾瓶還未開啟的精油，玫瑰，薄荷，檸檬，薰衣草，全都是浸浴時緩解疲勞所用的，利亞現在認為他完全是早有預謀。
身體進入滴加了芳香精油的溫水中，為了防止自己由於疲憊睡過去，利亞操作著全鍵盤黑莓機登上社交平臺。
她關注的大多是耶魯同窗或者工作同事，仔細看完了一整頁斯潘塞•瑞德博士對各項筆跡的科學分析，利亞手指下翻，下一條內容來自于曾和她進行過合作的，中心城司法技術鑒定員巴里•艾倫——
「這是我一周內第五次夢見自己被閃電擊中。」
巴里•艾倫給利亞留下的印象非常不錯，年輕英俊，聰明又上進，無疑是個相當優秀的CSI警探，而他今早在社交平臺上透露的夢境內容，卻讓利亞蹙眉思索。
佛洛德認為夢是願望的滿足，而分析心理學創立者榮格則論證「夢境是一種重要的心理補償調節作用，是內在自我平衡系統」，這倒是和東方解夢術裡，時常認知的『夢境與現實相反』的觀點不謀而合。
以利亞對於解夢術的涉獵，夢見閃電通常象徵短暫幸福與成功，但被擊中卻不是好預兆。
而放在巴里•艾倫身上，這似乎更像是預感。
關於超自然預感之事，名聲最為盛大的一則傳聞，便是美國第十六任總統林肯在被暗殺之前，曾夢見自己在白宮東廳舉行葬禮。
而僅在幾天之後，這位被無數人認為是最偉大總統的政治家，遇襲身亡，他的葬禮竟然也真的是在白宮東廳舉行。
利亞又試著用梅花心易，為似乎是預感到今後經歷的巴里•艾倫占卜，這一次她更為意外。
這位年輕警探竟然會在被閃電擊中後轉危為安，成為又一名超人類，獲得高速力量。
發覺這並不是壞兆頭的利亞，在巴里•艾倫社交平臺下留言，「閃電俠這稱號聽起來似乎不錯。」
在得到巴里•艾倫回復前，利亞已經從浴缸裡起身，擦乾身體裹上睡袍，用了點時間才吹幹長髮。
走出浴室時，看見床邊矮櫃上多了放置著布蕾、司康餅與紅茶的銀質託盤。
而Khan雙腿交疊，坐在寬渥的英國老牌手工沙發最左側，身後是與寢室相連的嵌入式書架，金色細長光線下，他並未嚴謹向後梳攏的棕發，顏色更像是金棕。
他聲音介於關切與命令之間，「我認為你在吃些東西後，該繼續睡一會。」
利亞端著食物託盤在他身側坐下，「我可沒有在床上吃東西的壞習慣。」
她舉杯啜飲紅茶，看清Khan手上的書籍，德國哲學家凱西爾的《自由與形式》。
她確實有點餓了，這份早午餐讓她收緊的胃部舒適許多，同時也讓她開始產生飯後困頓的表現，當然，這也許主要是由於她昨晚睡眠缺乏。
利亞目光掃過兩人身後的書架，莎翁的《理查三世》正巧擺在她最輕易就能取下的位置，她將其展開的同時，身體躺上寬敞的長沙發，頭部則枕在了Khan腿上。
「我決定在這兒睡。」她表示。
而被利亞當成軟枕的男士，似乎對她平躺著閱讀一事有些意見，「這會讓你肌肉酸痛，頸椎不適。」
在她充耳不聞繼續向後翻閱之時，手中書籍被Khan抽走，下一刻，竟然用他獨有的古典抑揚頓挫嗓音，為她誦讀起這部講述玫瑰戰爭終章的歷史劇作。
利亞終於發覺比Khan吟誦歐洲浪漫主義抒情詩更動聽的聲音，那就是當他誦讀莎翁著作時。
「您不斷在我睡夢中縈繞，直叫我顧不得天下生靈，只一心想在您酥胸邊取得片刻溫暖。正如太陽照耀大地，鼓舞世人，您就是我的白晝和生命。」
他看向利亞濃色眼珠，簡直像是化身成那個殘忍又偽善的中世紀英格蘭暴君，他眼眸深邃，「無數悲哀時日，我永遠虎視眈眈，從不向敵人討饒，我的舌頭學不會一句甜蜜話，可卻壓住傲氣向您苦苦申訴。」
利亞覺得她得離開這兒，他簡直是在用他所有一切的外在魅力勾引她，可她腦後剛剛偏離他雙腿一點，就被Khan按住雙臂。
由於姿勢，他與她呈相反方向的面容壓下迫近，「何必噘起輕慢的朱唇呢，我的小姐。」
Khan觸碰上她的芳唇，「我無法安寧，我的利亞，除非能在你身旁棲憩。」
第38章
週五午前時刻, 利亞伴著抑揚頓挫如詠歎調般的男性嗓音入睡，而她夢中竟然真實上演了一出《理查三世》莎翁戲劇。
那位在長達幾世紀的傳聞裡，被稱為謀殺兄侄攝政篡位，卻擁有卓越施政才華，成就斐然的陰謀暴君，在她夢境中，有著深邃異色瞳膜，以及雕塑般冷硬顴骨與直挺鼻樑。
當利亞被常規手機鈴聲叫醒時, 發覺自己正躺在柔軟高柱床上。
她從軟墊裡爬起來, 看見Khan身處與寢室相連的內室書房中，他坐在卷葉雕刻的古董金棕色長桌之後，飾以金箔貼飾的桌面上擺放著幾疊文件與MacBook Pro.
和她從前想的一樣, 這位拜倫式的激進陰謀政客，當然不可能空閒到不受公事叨擾, 但不得不說, 他坐在充滿古典厚重美學內涵的書房裡處理事務的場景, 還真是睿智又優雅。
Khan在她的黑莓手機鈴聲響起時, 便已經停下敲擊鍵盤的指端，目光朝她看來，「誰的致電？」
利亞這才從床邊漆金絲矮櫃的蒼翠大理石檯面上, 摸到她持續振動響鈴的全鍵盤機, 她按下接聽鍵, 語調是朋友間的自如, 「斯潘塞, 是有新案子發生？」
此時是工作日下午，小博士致電當然不太可能是為了私事，利亞率先表示道，「如果需要，我可以隨時停止休假。」
「確實有個麻煩事，但我不想破壞你的假期，致電僅僅是想詢問你的意見作為參考。」瑞德坐在匡提科圓桌會議室內，與她談起分析組最新接到的棘手案件，「哥譚城裡，從今天上午開始出現奇怪的流感症狀，呼吸道與腸道問題伴隨著皮疹與頭痛。」
他按下擴音鍵，讓利亞能同時與組內其他人交流。
艾米莉對她說道，「到五分鐘前，已經傳播至上千人，傳染疾病最易引起社會恐慌。」
「等等——」利亞回憶今年初曾在《華盛頓郵報》看過的新聞，「一個多月前，以色列北部區，似乎也曾出現過類似流感症狀。」
電話另一邊，JJ補充道，「確實如此，目前相關症狀表現一致，而在以色列拿撒勒城中發生的傳播流感，導致超過千人入院治療，引起當地廣泛恐慌。」
此時，聽筒裡傳來加西亞對組員的通知聲音，「聯調局剛剛與航管塔臺溝通，一小時後，BAU便可以乘上公務機，前往哥譚。」
而斯潘塞•瑞德還在向利亞說明流感事件的奇異之處。「但以色列拿撒勒城的傳播疾病在一周後，所有症狀便自動消退，至今醫學界未能找出任何原因，連傳播方式都毫無頭緒，以至於很多傳言將這場流感歸結於群發性的宗教性超自然事件。」
因此他向利亞致電，是想得到她的意見，關於哥譚城內這場流感，是否有可能是超自然力量引起，或者僅僅是未知病毒傳播。
利亞視線掃過落地鐘，「我暫時無法得出結論，不過在一小時後，我想我能抵達匡提科機場，與你們一同搭乘公務機前往哥譚。」
她在洛城警署挨的那一拳算不上多重，只不過是撞擊傷痕而已。到目前為止已經休假兩天，算是合理的修養時間。
利亞認為她在面對這場半天內波及上千人的棘手『流感事件』中，理應銷假返工。
但坐於書房內的那位男士，顯然不是如此想。
在利亞與分析組結束通話後，Khan已經走近，神情緊繃的朝她闡述，「聯調局通知郵件中，你的因傷休假時間是四個工作日，而目前剛剛過去不足四十八小時。」
「你十分清楚，這些小傷口對我幾乎完全沒有影響。」利亞走到床尾軟塌旁坐下，身邊是她昨日穿著的衣物，已經清洗過整齊疊放。
Khan目光放在她那疊衣物上片刻，目光偽飾成溫良關切，實則暗含命令，「我要求同行。」
「不，」利亞聲音溫和的拒絕，她看向不遠處書房桌面的幾疊黑色資料夾，「關於今天下午的安排，我銷假返工前往哥譚，而你則要留在這兒，解決你的政治事務。」
她可不希望這位權勢政客由於過於遷就她，以至於只能抽擠時間來處理公務。
她外出工作，剛好能留給他安適空間。
利亞認為她的安排是最佳計畫，但對於Khan而言，明顯不是如此。
在他看來，此刻致使利亞離開他，前往其他城市處理危險事件的聯調局分析組工作，無疑便是最有可能導致他『失去利亞的意外或差錯』原因之一，她甚至拒絕他同行前往。
可他竟然該死的不能強硬將她留下，反而要偽飾成溫良。
Khan坐在她身側床尾軟塌上，繼續嘗試說服她，嗓音深沉而性感，「我以為你瞭解，我是全世界最佳的『安全顧問』。」
他神情看上去機敏沉鬱而風度十足，但實際上，Khan內心的憤怒與控制欲已經處於臨界點，如果她再次冷言拒絕的話。
而利亞就像是總能抓准他的deadline，她手臂環住男性頸側，身體則側坐在他雙腿上，姿勢親密而溫情，「我當然清楚這件事，您可是近代戰爭史上『以一敵萬的大規模殺傷武器』。」
她收緊手臂，親吻上他比尋常歐洲人更為狹長的深邃眼眸，「我喜歡這裡的光亮和剔透，還有你身處書房處理公務的模樣——」
「真是非常迷人。」她說。
Khan摟住女性細窄腰肢，發覺他的怒意像是被戳破的氫氣球，「但你總是一次次拒絕我。」
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簡直能令人在頃刻間沉淪，利亞覺得她現在腦袋裡就有點暈。
她清清喉嚨保持清醒，「我真的得換衣服了，我只有一小時，而光是從這裡駕車前往匡提科，便需要花費四十分鐘，我甚至沒時間返回公寓整理替換行裝。」
她隨身只有一個波士頓皮革包，希望BAU能在今天，成功破解這場奇怪流感。
而Khan聽聞她的話語後，全然不提起在高柱床一側的衣櫃內，放置著他今早致電梅西百貨女裝區，與她身上這件睡衣一同送來的整排女士衣物。
畢竟她正準備穿上的那件漂亮襯衣，被他昨晚不小心扯破了，但她似乎尚未察覺這件事。
而此時，利亞只有些意外於她面前的這位先生，竟然很是配合的鬆開緊貼合在她腰側的手臂，甚至將一枚英倫高級轎車的機械車匙交給她，「你還有五十三分鐘。」
Khan每次表現的貼心又溫良時，通常都是他有所圖謀時。
利亞穿著絲綢睡袍，最先套上黑色長褲，之後拿起疊放在一側的襯衫。
她將其展開，看清衣襟前不但缺少了三粒紐扣，甚至在胸口位置有被明顯扯壞的痕跡。
擺脫困倦，利亞終於記起在溫室花房裡，這位暴力人士將她襯衫用力扯開時，發出的布料撕裂聲響。
這件襯衫無疑已經沒法穿著，更糟的是，她的外套是件無扣且無系帶的翻領法式毛呢大衣，完全無法起到身前有效遮擋效果。
更不用說她頸側還有幾塊明顯紅痕印記。
而利亞家中與此地處於相反方向，赴約前往匡提科機場的五十分鐘內，不足以增加上返家換裝的時間。並且她目前身處在占地二十英畝的牧馬莊園裡，周圍連購物中心的半個影子都沒有。
也許她只能在駕車途中，捂住她可憐的外套與襯衫領口，在匡提科附近的威廉王子縣郡路邊的衣物商店內，快速的隨意買件襯衫換上。
此時，Khan正神色如常看著她，唇線堅定，甚至展露出些許笑意，「我有個緊急解決方案。」
利亞只覺得他神情偽善至極。
————————
五十分鐘後，利亞駕駛著男友的高級轎車抵達匡提科，披著長外套在公務停機坪上與分析組探員碰面，進入熟悉機艙。
噴氣式公務機內氣溫和暖，亞倫•霍奇納脫下厚重的黑色羊絨外套，將此次流感事件的相關檔遞給利亞，「已經有媒體介入並發表大篇幅播報，引起哥譚城內廣泛恐慌。」
「而哥譚市醫學中心對此次流感難以給出合理解釋。」摩根補充案件發展。
最為老練的大衛•羅西開口，「由於上一次此類流感發生地點位於世界主要宗教猶太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的發源地，諸多民間宗教組織開始將此次哥譚城內的疾病，稱為大規模詭異事件，甚至是上帝降罰。」
「即便確實是超自然力量引起疾病，比起上帝，」利亞將目光投在展開的資料夾，與平板電腦上加西亞傳來的更多資料，「還是耶和華的敵人更熱衷於做這種事。」
今日機艙內暖風實在很是充足，利亞只能與其他探員一樣脫下外套，她穿著剪裁精湛的寬大法式疊袖襯衣，紐扣一路嚴謹的扣到了喉嚨口。
而襯衣是明確的男士款，並且帶有陰鬱優雅的馥奇男香，如同上世紀的老派紳士縮影。
分析組探員們並沒有人對她穿著男士襯衣表示出意外神情，或者發表任何詢問。
而利亞面色平靜的翻閱檔資料，心內卻想著——
這個城府狡詐的英國佬，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前一晚是在男性家中過夜。
第39章
華燈初上, 瀕臨大西洋的哥譚市夜空烏雲密佈, 行為分析組抵達上世紀初期建造的哥特式建築醫學中心時，因流感入院人數已經增長至近三千人。
「這種傳播速度實在太過驚人，」具備專業醫學知識的瑞德看向利亞，「我第一次希望這是超自然力量作祟, 因為如果這確實源於科學領域的疾病變異，也許它比未知邪惡更令人恐慌可駭。」
利亞環視醫療廳內群集的患病人士，忽略衣兜內Khan發來郵件的振動聲響，「聯邦政府估計在又一次預謀, 如何拋棄這座連選址都被詛咒的罪惡之城。」
作為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 美國政府一向巴不得哥譚自生自滅, 早在上世紀末, 哥譚市遭遇裡氏7.6級重大地震時, 政府便曾不予救災, 直接放棄整座城市。
這個被稱作寓意「愚人村」貶義名稱的城市, 也許在建立之初，便註定會在浮華之下罪惡累累。
而這當然已經不是BAU組員第一次因公務來到哥譚, 甚至近半年內便已經超過十次。
可此次外勤無疑是最為棘手的境況, 醫學中心直到此刻也未分析出這一流傳疾病的傳染源。
而行為分析組眾人在飛行途中, 嘗試詳細解析比照出，可能會致使這上千名患者疾病傳播的接觸物或地點，試圖從中找出重合因素, 但卻並未發現任何有力線索。
醫學中心內, 透過玻璃牆面, 分析組看向診療室內一個正在受呼吸道感染及皮疹、頭痛煎熬的稚齡孩童。
JJ是組內唯一做母親的探員，她神情不忍，「我們現在能儘快著手做些什麼有效措施？」
即便這場流感會如同以色列拿撒勒城一樣，所有症狀將在一周後自行消失，但對於現在備受煎熬的幾千人來說，這一周病痛無疑是無妄之災。
更何況目前哥譚市內已經引起廣泛恐慌，本就罪惡頻發的城市環境更是難以維.穩。
而官方執法機構哥譚市警察局向來腐敗衰落，維護正義只能指望蒙面義警蝙蝠俠。
利亞看向組員，「也許我可以嘗試祈禱，看能否達成效果。」
祈福禳災，作為道教傳統法術，禱告神明以求平息災禍，而祛病遣瘟的咒語也是其中一大重要類型。
她正要取出帝鐘，感覺到衣兜裡的手機發出又一聲接收到新郵件的振動聲響。
與此同時，醫院一側傳來幾道清晰且不一致的腳步聲，以及她稱得上熟悉的男性嗓音，「利亞，看見你在這兒真是幸運。」
「還有聯調局探員們。」萬人迷布魯斯•韋恩依舊西裝革履，目視利亞的驚喜眼神並不帶任何虛假意味。
這位哥譚首富身側，站著兩天前在南加州與利亞攜手驅魔的約翰•康斯坦丁。
由於洛城警署那次危機事件，他額頭一側正貼合著醫用棉紗，神情卻依舊乖張淡漠。
「真巧，『患難之交』小姐，」康斯坦丁目光放在利亞臉側淤痕片刻，接著停在她毛呢外套裡的襯衣上，他漠然挑眉，「襯衫不錯。」
利亞並沒理會他的調侃，而是繼續看向韋恩，他身邊除了驅魔人康斯坦丁外，還有另外兩位高挑男士，她能感知到強大的魔法力量。
「這是溫徹斯特兄弟，山姆，迪恩，這是利亞，」布魯斯•韋恩朝她走近，開門見山說道，「關於哥譚市這場流感，由於諸多恐慌傳言，令我懷疑這是場超自然事件，因此聘請了三位驅魔人士。」
作為哥譚首富，他在城中爆發大面積流感時，設法解決似乎並不顯得突兀。
而利亞因公務出現在哥譚城，無疑令解決此事更為穩妥，韋恩邀約道，「也許你願意加入這個超自然事件解決小組？」
他強調，「這次請一定給我追加補償上次酬勞的機會。」
利亞與從未謀面的兩位男士禮節性致意，從對方態度來看，溫徹斯特兄弟的品性似乎比康斯坦丁要靠譜的多。他們多年來開著一輛黑色雪佛蘭「羚羊」，穿梭全美各地調查超自然事件。
而一旁的康斯坦丁直接向利亞說道，「我需要你的協助。」
「你有什麼線索？」她接著又看向溫徹斯特兄弟，「我希望能知曉更多。」
很是英俊的迪恩•溫徹斯特最先開口，「我和山姆上個月曾前往以色列瞭解那場怪異流感，確認這一邪惡的超自然力量，擁有引起疾病並治癒疾病的力量。」
「我使用古猶太教的法術驅使魔像，在鏡面道具上看見了一頭站立的獅子。」康斯坦丁走進一旁醫院設置的的吸煙室，再次點燃他的絲卡煙。
「站立獅子形態，引起疾病並能治癒它們——」利亞總結雙方資訊，猜測道，「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中的第五位魔神，馬巴斯？」
斯潘塞•瑞德發揮他的人形百科全書作用，「在重要惡魔學文獻《所羅門之鑰》中記載，聖經中的古代以色列王國，大衛王朝偉大君主所羅門，擁有指揮所有地獄惡魔的力量。」
「而七十二柱魔神便是其麾下最有力的大惡魔們，被稱為『所羅門之英靈』，而在所羅門死後，巴比倫人入侵以色列，誤將封印惡魔的寶瓶開啟，七十二柱魔神因此得以闖入人世。」
「這本書倒算不上胡扯，」康斯坦丁吐出口煙，不太上心的說道，「我四個月前剛剛將七十二柱中排名首位，並是至上四柱之一的君王魔神巴爾趕下地獄，他講話可真難聽刺耳。」
山姆•溫徹斯特談起馬巴斯，「在全然是地獄裡王公貴族的七十二魔神中，馬巴斯在《地獄辭典》裡被稱為地獄大統領，統帥著三十六個惡魔軍團，實力不可小覷。」
「那就請你們將他趕下地獄，讓他回到烈焰火湖裡去當他的指揮統領，」利亞取出波士頓包裡的三清鈴帝鐘，「我想三位驅魔人聯手足以對付馬巴斯，而我要做的是驅除這座城市中的傳播疾病。」
康斯坦丁熄滅香煙，看向溫徹斯特兄弟，「我認為你們兄弟倆能成功驅魔，我當個觀眾就不錯。」
「我記得你已經提前收取了傭金。」支付出大筆酬勞的布魯斯•韋恩表示到。
「五小時前，是你一再要求我離開加州醫院病房前來哥譚，」沉鬱乖張的驅魔人指向自己的額側傷處，「看清這處顱腦損傷了嗎？我可以去聯邦勞工部就業管理司，控告你違規雇傭。」
雖然康斯坦丁語氣乖張，但他卻已經開始在無人的吸煙室內，就地畫出魔法陣。
溫徹斯特兄弟隨後進入吸煙室，從旁配合他，著手召喚惡魔馬巴斯前來。
利亞告知布魯斯•韋恩與組員留在原地，她則跟隨三位驅魔人進入室內。
這間醫院吸煙室稱得上狹小，大概只能同時容納十人。隨著一陣幽暗綠光火焰，魔神馬巴斯變作人形，現身康斯坦丁的魔法陣中。
「這座罪惡之城該沉入地獄，」他神情陰狠而傲慢，看向面前四個人類，「加上你們這些卑賤低劣的驅魔人。」
在馬巴斯襲出攻擊的同一刻，利亞手把帝鐘，震盪清鈴，悅耳聲響在室內響起，惡魔卻露出憎惡痛苦表情。
而康斯坦丁和溫徹斯特兄弟，已經同時吟誦起宗教驅魔咒語——
「infernalis adversarii， omnis legio，Ergo draco maledicte，Humiliare sub potenti manu dei. 【所有惡魔的軍團，所有被詛咒的惡魔，會在上帝之手面前變得虛弱無比】」
「Vade， satanica， inventor et magister，Contremisce et，effuge inferos.【走開，惡魔勢力，精通所有奸詐的騙術家，立刻顫抖並逃向地獄】」
在驅魔咒語強大力量下，魔神馬巴斯難以維持人形，顯出原本的獅身形態，整具身體被神聖力量撕扯著半懸在空中。
利亞則再次震盪帝鐘，祈福禳災。
她口誦敕瘟神咒，「始青符命，洞淵正刑。景霄所部，希淵奏明。凝陰合陽，理禁邪原。」
隨著一陣陣惡魔淒厲且粗鄙的咒駡喊叫，利亞繼續手掐指決，誦念禳災咒語，「妖魔厲鬼，束送窮泉。敢有幹試，攝赴洞淵。風刀考身，萬死不原，急急如律令。」
隨著她的咒語，醫學中心內，正在受病痛煎熬的流感患者，身上相關症狀逐漸緩解，泛紅皮疹消除平復，嚴重感染的呼吸道也不再喘息、咳嗽或呼吸困難。
診療室玻璃牆面外，分析中探員和韋恩看見本來正因病痛難受哭嚎的稚齡孩童，雖然臉上依舊還掛著淚珠，稚嫩臉上卻逐漸褪去讓人揪心的疼痛表情，開始露出不含任何不適感受的天使笑容。
而在那間狹小的吸煙室內，魔神馬巴斯化作一股刺鼻黑色煙霧，被驅魔人聯手趕下地獄，將承受日夜的折磨煎熬。
康斯坦丁靠在牆上，再次點燃一支香煙，懶散而頹廢的建議，「此次對付惡魔稱得上得心應手，我提議成立個驅魔聯盟。」
今後他遇到麻煩事時，能多出幾個讓他利誘哄騙的人選。
溫徹斯特兄弟當然早就聽說過康斯坦丁的為人，以及他人數眾多到數不清的送命隊友數量，兄弟倆明確拒絕，「抱歉，我想不需要。」
而利亞甚至都沒理會煙不離口的驅魔人，她走出吸煙室，順便掏出全鍵盤黑莓機，點開郵箱查看。
在她離開那座華盛頓郊外牧馬莊園至今的三個小時內，那位先生給她發了整整三十七封電郵。
從詢問她何時結束案件返程，到為何不回他郵件，再到十分鐘前通知她，他已經抵達哥譚市阿奇•古德溫國際機場。
面對躺在郵箱裡的三十七連問，利亞不禁陷入沉思。
第40章
在利亞還沒來得及回復這三十七連問時, 第三十八封郵件抵達，「我需要知曉你目前身處位址。」
哥譚城浮華夜色下, 坐在LIMO高級轎車後座的Khan，接收到她簡短的「哥譚醫學中心」回復時，僅相隔一條街區，便即將抵達那座上世紀初的哥特建築。
Khan早在私人公務機尚未降落這座罪惡之城前，就已經知曉利亞的所在位置, 畢竟她目前穿著的那件男士襯衫第二粒紐扣上, 恰巧內置著一枚微型追蹤定位器。
這倒不算是Khan故意試圖掌控監察利亞的行為，僅僅是他自身作為一名國際政客，日常的個人安全防範機制之一而已。
那枚微型追蹤器, 擁有目前世界最頂尖的預警保護技術, 與官方執法機構直接連接, 一旦感知到危險越界預警，將立即向最高執法部門發送SOS緊急信號。
當然, 追蹤程式是否開啟完全由Khan說了算。
實際上，這枚追蹤器在美國政府人員安裝之後, 從未使用過，而在利亞駕車離開牧馬莊園的那一刻, Khan隨即開啟了定位預警程式。
但他在抵達哥譚後, 卻裝模作樣向利亞詢問她的所在地, 無疑是並不準備將定位追蹤器一事告知她。
Khan無論將自己偽飾的如何溫良體恤, 但他自己十分清楚, 他的掌控欲愈演愈烈。
就如同這座夜景華美至極的罪惡之城, 盛裝浮華之下，實則藏汙納垢。
男性面容映在深色車窗上，他將深沉目光投向窗外，浮華夜景被極快甩在身後。
而在相隔一條街區的哥譚醫學中心內，利亞剛剛走出吸煙室，向組員及布魯斯•韋恩告知魔神馬巴斯已經被趕下地獄。
康斯坦丁隨後前來，他將熄滅的絲卡煙丟進金屬垃圾箱，由於此次出力驅魔，他臉色稍顯蒼白，頭上傷患處甚至隱隱滲出些許血跡。
實際上，不只是本就受傷的康斯坦丁在使用魔法後心力不佳，溫徹斯特兄弟在與邪惡力量進行一次次搏鬥時，也沒少因此露出狼狽樣。
而利亞由於剛剛進行的祈福禳災，本就不算十分充沛的精神，此刻更為困倦。
這大概是法師的通病。
但康斯坦丁面對隱隱作痛的頭顱傷處，應對方式竟然是試圖再次點燃一支香煙，「果然需要吸煙止痛。」
他看向面色比他也好不到哪去的利亞，「你可以來一支提神。」
「我十六歲之後就戒煙了，」利亞拒絕，忍住困倦感對他繼續說道，「而你需要去掛神經外科，處理包紮你再次出血的顱腦傷處，順便檢查一下大腦中樞神經是不是出現了尼古丁中毒症狀。」
「非常不錯的主意，」布魯斯•韋恩隨即對他親自聘請來的獵魔人說道，「為了解析研討這場流感中的一干症狀，我今日已經將東海岸首屈一指的麻省總醫院，約翰•霍普金斯醫院及紐約長老會醫院的眾多醫學專家，邀請前來哥譚醫學中心加入醫學應急組，其中包括神經外科領域。」
提起紐約長老會醫院的醫學專家時，他目光朝利亞掃去一眼，「也許你有興趣去見見這些醫學博士？」
「抱歉，沒打算。」困乏之下，利亞對他的突兀邀請難免有些摸不著頭腦，這總不會是韋恩先生又一次在展現他的財大氣粗？
畢竟那幾所醫院的醫學專家，估計個個都是年薪百萬的精英階層，更不用說其社會地位了。
而康斯坦丁則毫不理會布魯斯•韋恩，夾著尚未點燃的香煙準備離開醫院，「我需要的是酒精煙草，而不是外科治療。」
他在朝出口方向走去前，看向利亞，神情依舊沉鬱不合群，「你該繼續考慮下我的合夥人建議，一周左右時間而已，這已經是我與你第四次合作。」
一旁的溫徹斯特兄弟用夾雜著點新奇的目光看向利亞，這實在不能怪兩人情緒外放，依照康斯坦丁帶衰隊友的體質，這位年輕女士不知該說是命大還是倒楣。
「我不想再次和你分擔風險，康斯坦丁先生。」即便數次合作後，利亞依舊不認為這位驅魔人是個值得信賴的人選。
他利己主義至上，遇到危險境況時，不管是朋友還是合夥人，估計都會成為他墊命的趁手工具。
利亞可不覺得她能成為例外。
「隨你，下次見。」再次被拒絕結盟成為合夥人的康斯坦丁夾著煙走遠。
而已經獲得驅魔報酬的溫徹斯特兄弟，隨後也對眾人出言道別，這兩位英俊驅魔人，準備駕駛著那輛黑色雪佛蘭羚羊離去，繼續他們穿梭各地調查邪惡力量，並與之戰鬥的危險征程。
診療室外，因超自然力量引起的怪異流感已經解決，布魯斯•韋恩看向聯調局探員們，舉手投足十分有領袖魅力，「關於此次事件，將由我出面向哥譚市警察局協商後續問題。」
他繼續說明，「我想你們更願意離開醫院後，直接前往機場搭乘公務機折返華盛頓特區。而不是再次回到哥譚警署進行案件掃尾，被迫與那些腐敗警探相處。」
不得不說，韋恩還真是瞭解聯邦調查局與哥譚地方執法機構之間，矛盾衝突頻發的局勢。
在BAU執行的眾多外勤案件中，大部分當地警署都對FBI探員接手案件十分排斥，其中腐敗到對眾多罪犯視而不見的哥譚市警察局，更是能排在首位。
警署內僅有一位戈登局長較為正義，為了破獲案件一次次邀請行為分析組介入調查，試圖還哥譚市一個公理社會。
在利亞看來，某種程度來說，哥譚如果沒有官方執法機構中的戈登局長多年堅持；以及那位勵志於懲戒罪惡的黑暗騎士蝙蝠俠，一次次置身危險，犧牲自我守護民眾，這座病入膏肓的城市，不需政府拋棄，可能便早已沉入地獄。
「這確實是合理安排。」面對布魯斯•韋恩的提議，部門主管亞倫•霍奇納在短暫考慮後，並未出言拒絕，既然病患逐漸痊癒，分析組來此目的便已經達成。
而在腐敗透頂的哥譚警署裡，想要順利完成案件收尾工作可不是件容易事，地方警探總是試圖給有過多次矛盾角力的FBI探員們，製造些麻煩事。
更何況此案已經被確認為超自然事件，聯調局內部是否需要提交相關文書內容，都還是個未知數。
現在已經是週五夜晚，比起跟一群與罪犯同流合污的城市警探艱難溝通，還是儘快返回華盛頓特區，與家人或者約會對象，享受即將到來的週末時光，聽起來更像是個好選擇。
此刻，利亞再次收到來自Khan的郵件，「我即將抵達哥譚醫學中心。」
雖然這位元先生的前來速度讓她有些訝異，但為了防止他無功折返心生不悅，利亞還是對準備離開醫院，趕向機場的組員說道，「我還有些事需要處理，今晚可能暫時無法一同返回DC.」
既然利亞明確表示是私事，分析組探員們當然不會更多詢問，而艾米莉在離開前對她眨眼，「先預祝你度過一個愉快週末。」
利亞可沒指望她能騙過這幾位側寫師，她笑著對同事揮手，「週一見。」
布魯斯•韋恩倒是暫時並未急著離開，他先是談起報酬，將支票交給利亞時特意強調，「這筆酬勞是托尼•斯塔克支付的雙倍。」
面對那張她隨後便準備捐獻給國際兒童救助基金會的支票，利亞朝韋恩詢問道，「你是如何知曉斯塔克付給我的傭金數目？」
早就將利亞調查了個底掉的布魯斯•蝙蝠俠•韋恩，當然不可能說出實情，他將問題推回到斯塔克身上，神情自若，「那位前軍火商一向高調，當然是他主動向我告知。」
「是嗎？」利亞挑眉。
韋恩老爺並未在此事上多交談，他系上西裝外套紐扣，在告辭離開前朝她話鋒一轉，有所暗示道，「實際上，比起康斯坦丁，也許你更應該與我今日邀請來的神經外科醫學專家碰面聊幾句。」
布魯斯在關於利亞的調查中，當然足以獲知她目前的交往對象，那位元真實身份驚人的石油帝王。
而韋恩老爺今日為傳播疾病聘請來的某位醫學專家，外在形象想必會讓利亞十分吃驚，畢竟即便是他，在初次碰面時，都很是吃驚於那種驚人的相似度。
面對這位風度翩翩邁著優雅步伐離去之前，拋下一句類似於她腦神經有問題，建議她去看看醫生的哥譚首富，利亞開始認真思考，她是不是應該說出她早就看穿他黑暗騎士身份的事，以此讓他收起那副偽裝出的高傲自大富人的派頭。
畢竟面相能英勇慈善到這份上，可不是尋常花花公子會有的。
醫療接待大廳內，利亞在等候區的銀色金屬排椅上坐下，只剩一人讓她能不再有意藏住困倦，捂住臉深呼吸時，生理反應在眼底帶出些許濕潤模糊。
這時，她看見通道右側數十英尺距離處，走出一道熟悉身影。
一襲黑衣，深發向後梳攏，眼窩深邃，走動間優雅而挺拔，充滿精英氣派。
利亞背上包站起身朝他走近，手掌搭上男性右臂，聲音是動聽而特別的冷甜，語調卻又溫和多情，「吃晚餐了嗎？」
史蒂芬•斯特蘭奇蹙眉看向身前女性。
正在這時，利亞聽見她身後傳來熟悉的磁冷嗓音，「利亞——」
她轉身看去，熟悉的冷硬男性面容古典而陰鬱，神情近乎嚴厲。
利亞搭在身前男士右臂上的手掌頃刻收回，她跟著揚起目光確認，又再次轉身看向Khan.
還是一模一樣。
第41章
「抱歉, 我有些困倦。」利亞儘量驅散困倦感帶來的眼底惺忪，再次著重在這兩位非傳統意義上的『漂亮男士』身上，進行詳細觀察——
外貌年齡相近, 同樣蒼白高挑，異色虹膜, 高顴骨, 獅子鼻直挺, 並且唇線明顯。
零點五秒後, 她終於找出兩人外在形象的唯一差別, 她剛剛搭住對方手臂的男士，發色稍淺一些，並且向腦後嚴謹梳攏的短髮發尾處, 略微帶著點捲曲，雖然由於他的髮型而很不明顯。
並且更關鍵一點, 在Khan身上她依舊看不出分毫的命理吉凶, 但面對另一位男士, 她能探知到些許獨屬於法師具備的魔法天賦，雖然此時似乎尚未被發掘引導。
在利亞剛剛用半秒鐘時間分辨出這份區別時, 她左臂後方, 被男性有力手掌握住。
Khan面容上不帶一點正在施加力度的神情變化，但利亞已經被那股力量帶入他懷中，他垂眸諦視她稍顯蒼白的臉, 嗓音深沉難測, 「看來你確實很是疲憊。」
他左臂牢牢環住女性肩背, 身軀貼合，利亞幾乎能聽清他胸膛中的強力躍動聲響。
而Khan已經看向那位長相接近一模一樣的男士，「斯特蘭奇博士，好久不見。」
作為耳目眾多的政客，Khan當然不是第一次與這位很是有些名氣的神經外科醫學博士碰面。
對於兩人過於相似的面容，他自然進行過一些合理調查，以確認這個出生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費城的美國人，與他誕生的英格蘭家族毫無關聯。
而對於利亞竟然將斯特蘭奇錯認成他這件事，即便Khan本身十分清楚兩人的高度相似之處，但瞭解歸瞭解，他心中滋生的邪火可絲毫不會因此平復。
至於剛剛被陌生女性搭住手臂，又很快放開的史蒂芬•斯特蘭奇，優越而冷漠的神情幾乎沒有變化，他看向不止一次在社交場合有過交集的石油商人，「撒克遜先生。」
在這位被Khan稱為斯特蘭奇博士的男士開口後，利亞得以辨認出兩人的又一區別。
此時牢牢將她固定在手臂與胸懷之間的男士，說著抑揚頓挫的不列顛公學標準音，而她錯認的那位先生，更偏向東海岸口音。
斯特蘭奇目光短暫在利亞臉上停留片刻，他顯然沒有留下繼續交談寒暄的意思，「抱歉，我需要儘快返回紐約。」
作為全球首屈一指的神經外科專家，斯特蘭奇需要在兩小時後乘上紐約飛向倫敦的航班，出席明日在帝國理工醫學院內召開的國際神經學協會論壇。
他工作安排忙碌，在結束醫學論壇後，還將以聯合國和平使者身份前往尼泊爾，參與人道主義志願工作。
Khan當然更沒打算與他展開交談，他嗓音冷漠，「當然，請自便。」
兩位相貌冷硬優越的男士，簡直是如出一轍的高傲姿態，利亞在一旁看的都要有些胃疼。
「跟我離開。」貼合在利亞肩背的男性手臂施加些許力道，主導她身軀向前腳步邁出，走近等候區一側的電梯間。
而斯特蘭奇則已經進入與其並列設置的另一間。
看來這兩位男士還真是沒什麼與彼此寒暄的打算，即便都是準備進入地下停車場，隨即離開哥譚醫學中心，卻還專門選擇不同電梯間。
「你能儘量放鬆點嗎？」利亞在走近升降電梯後，對他要求道，他身體緊繃的好像隨時能展開一場暴力且迅速的廝殺。
Khan目光停在她臉上，「在你將無關人士錯認成我之後，這要求可真是『合理』。」
利亞還未來得及回答，升降電梯便已經抵達地下停車場，Khan依舊維持原有姿勢，接著為她開啟LIMO高級轎車後座車門，示意利亞進入，神情緊繃，「我想你會給我個合理解釋。」
而在利亞剛剛坐進車中，車門尚未合上時，一側通道極快開過一輛銀灰漆飾蘭博基尼。
透過車窗，能匆匆看清史蒂芬•斯特蘭奇神情漠然的側臉。
隨後坐進寬敞後座區域的Khan同樣面無表情，在升起車廂之間的隔音擋板前，他已經驅使前排駕駛員前往阿奇•古德溫國際機場。
利亞看向身側男士，誠實說道，「你和那位男士的外貌相似水準已經超出單卵雙胞胎的程度，幾乎像是人工克.隆。」
「這就是你錯認戀人的辯解？」Khan眉骨下壓，前額緊繃，顯示出明確的負面情緒。
利亞混淆是非，「我以為最先發出質問的應該是我，考慮到你至今也未向我說明的真實年齡，我幾乎有理由懷疑是你在三十年前惹出了些麻煩事。」
「我和斯特蘭奇毫無關聯，並且——」他嗓音更為憤怒危險，但依舊對她精確說明，「他時年三十七歲，我僅僅較他年長不足十歲而已。」
利亞可不想繼續談論她由於困倦認錯男友一事，她順著年齡問題談下去，並且表現出訝異神情，故意稱讚道，「可你們在外貌上看不出絲毫年齡差距，強化基因真是個非凡試驗。」
「你指望如此輕易就敷衍過去？」Khan步步緊逼。
「不然——」利亞稍有遲疑，雖然這兩位男士相似的過頭是事實，但她將旁人錯認成親密愛侶也的確有點說不過去，她讓步說道，「你可以向我提出一個需求作為補償。」
Khan沉眸注視她，「一次不列顛之行。」
「我希望能帶你看看我出生之地。」他再次朝她偽裝溫良，試圖說服利亞，以達成他的目的。
她對這一要求稍有猶豫，「什麼時候？」
「今晚。」Khan絲毫不覺得他的安排突兀緊急。
而利亞只覺得這位先生還真是花樣百出，她感覺自己像是又一次鑽進了他的圈套裡。
Khan繼續步步為營，深沉嗓音少見的和緩，「你看上去很疲倦，而我們長達六小時的飛行航程，足以讓你安穩休息。」
他恐怕是最好的偽裝者，在有意勸服時，神情真誠可信的就像是羅馬教廷禮堂壁畫上描繪的天神。
甚至還擅長軟硬兼施，他又沉下目光，「你難道認為這要求過分？」
十五分鐘後，利亞再次登上那架大型超遠端公務機，三萬英尺高空上的晚餐完全扭轉了她對飛機餐的刻板印象，不過在這之後，『食困』似乎更加重了她的疲勞感。
躺進艙尾幾乎雙人寬的軟塌一側，正要入睡，感覺身旁軟墊下陷的同時，她手腕被握住。
利亞睜開眼，看清那雙深邃眼眸。
她立刻想起上一次在這一位置，這位先生差點成行的過激打算，她強調，「你似乎不久前剛剛承諾我六小時安睡時間。」
「雖然我一向變化多端，」Khan將她臉頰邊碎發撥開，「但你現在看起來太過勞累了點。」
他總是有目的性攻擊的有力身軀，用近乎順從的力道將她攬入懷中，輕吻她額側，「做個好夢。」
利亞環抱住他腰背，呼吸平緩很快便安穩入睡。
而Khan維持安撫姿勢，腦中則在圖謀等她再次醒來，心力充沛之時，他對於今晚這一『錯認事件』的懲戒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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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東時間晚七點自哥譚機場出發，六小時的飛行航程後，抵達不列顛時，時差撥快五小時的倫敦正是清晨六點時分。
灣流公務機直接降落在倫敦西郊，泰晤士河畔，零度之上的氣溫帶著潮濕水汽，占地近一公頃的占堡式建築群四周，森林與河湖密佈。
清晨空氣是淺淡的藍灰色，雲霧壓低，虛實難分，利亞從泰晤士河岸進入古堡入口前向他詢問，「你在這裡出生？」
Khan朝她示意建築群裡一座哥特式垂直建築，「在其中一間古老寢室裡。」
他握住利亞指端，進入最外側優雅的英式庭院內，綴花綠茵上，蔥郁灌木簇擁著遍植的鈴蘭與薔薇，玫瑰園在清晨霧氣中帶著細小水珠。
庭園另一側甚至還設有一個典型的不列顛式迷宮園林，而Khan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這所有一切，原本都是那位新伯爵繼承的不動產之一。」
而他分文不得。
利亞短暫沉默，「但這座莊園現在屬於你。」
「你在想什麼？」Khan饒有興味的觀察她神情，「你認為我動用強權，奪來了這一切？」
在利亞回答之前，他率先解釋道，「這可和我無關，在繼承貴族頭銜後，那位新伯爵賭癮越發加重，拉斯維加斯、大西洋城、蒙特卡洛，他將所有身家都留在了那幾座賭徒天堂，而我只不過是合法購入這些被拆零出售的資產。」
Khan顯然不打算提及那位伯爵次次輸個底掉，跟他對賭場管理者的不少驅使行為，當然脫不了關係。
「你的言論一向真假難辨，」利亞他的說法持懷疑態度，兩人言談間，已經走近列柱回廊複雜而華美的哥特式主建築，「不過泰晤士河的靜態之美真讓人讚歎。」
「觀賞泰晤士河，有更好選擇地點。」Khan邁步進入室內，利亞隨即發覺建築內部並非極盡奢華的法國宮廷風格，而是多了幾分不列顛式嚴謹克制。
他並未過多停留，帶領利亞經過掛滿家族肖像的門廊廳，進入頂樓一間寬敞挑高的長形書房。
深棕嵌入式書架之間，巨大落地窗外的泰晤士河面正暈起迷霧，而僅僅是在進入室內的短暫時間裡，空中雲霧持續壓低，似乎頃刻間便要降下雷雨。
「這裡是絕佳觀景地。」Khan坐進落地窗前的黑色柯布西耶單人沙發，與此同時，握住利亞手腕，讓她安穩坐於他腿上。
她看向窗外，古典建築與森林河湖在清晨灰藍色調的煙靄水汽下，構成一副威廉•透納式浪漫主義風景畫。
利亞幾乎要對Khan身上那種刻到骨子裡的貴族式『享樂主義』而啞口無言。
她隨手拿起沙發一側矮櫃上的平整報紙，發覺竟然是今日最新日刊。
窗外傳來清晰的震盪雷聲，陰雨隨之連綿不絕敲在落地窗上，而利亞暫時被報紙內一則新聞吸引注意力——
「倫敦皇家歌劇院上演真實歌劇魅影？怪事頻發，悚然聲響，是否存在幽靈出沒？」
Khan順著她的目光看清新聞內容，他嗓音沉下，不悅質問，「即便到了倫敦，你難道也準備拋下男友，忙著去對抗邪惡力量拯救世界？」
窗外雷雨天降臨，灰藍霧靄陰沉的令人心悸，利亞感覺到身後男士手掌貼合在她腰腹上，沉冷暗示，「我想你的困倦已經得到充分恢復。」
「你總不會以為錯認一事，能如此簡單了結。」他出爾反爾說道。
第42章
在倫敦西郊被染成灰藍色的霧靄陰雨清晨裡, 利亞如此漫長的欣賞著泰晤士河的靜態之美, 他的動作夾雜著窗外的陣陣雷聲，像是直接擊中了她的心臟。
她背對著Khan, 視線方向是窗外蒙著灰調煙霧的不列顛, 一切都若隱若現，霧靄不但沒有令倫敦變得醜陋, 反倒如同莫内的印象派畫作。
調暗的燈光裡, 她坐於男性腿部之上，無法壓抑住深而快的呼吸聲響, 她腰部失力, 被迫將手撐在落地窗上, 「你總是反復不定, 變化多端。」
「我確實如此, 」Khan吻住她頸側，嗓音沉啞，「我以為你早就瞭解，你落入了最危險人士的手中。」
整個過程中，利亞能看見窗外煙霧光色的組合變換, 從淺灰藍, 到淺淡的熏衣紫與橙灰，接著是朦朧乳黃點綴到蒼藍空中, 直到十足長久的時間過去, 陰雨終於停下, 烏雲壓城的霧靄轉變為無雜色的藍。
利亞被他抱起, 從頂樓書房進入一側寢室浴室。
Khan將懷中姑娘放入嵌入式浴缸中，為她放滿浸浴溫水時，輕吻上她白皙額側，他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如果你希望的話，今晚我們可以前往考文特花園皇家歌劇院看一齣戲劇。」
Khan十分清楚那則有關幽靈的報刊新聞吸引了利亞的注意，比起讓她尋找契機獨自外出，倒不如他率先拋出橄欖枝，與她同行前往，並且還能稍稍營造出他看似和睦配合的姿態。
利亞將身體泡在浴缸中，試圖消解由於體力消耗帶來的乏力，對於Khan的建議欣然接受，「即便並無幽靈出沒，能有機會到倫敦最負盛名的老牌歌劇院看一齣戲劇，對我來說也幾乎是這場不列顛之行最好的安排之一。」
畢竟就連德彪西都用『盡善盡美』來形容那座劇院。
她回憶那則報刊新聞登載的詳細內容，關於劇院後臺怪事頻發的鬧鬼傳言，不少人將其歸結于在一周前，考文特花園皇家歌劇院內在排練時，有位合唱團成員意外墜台身亡。
巧合的是，按照原本的劇碼安排，今晚皇家歌劇院演奏大廳將要上演的，正是安德魯•韋伯的永恆佳作《歌劇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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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利亞思考今晚的劇院行程時，遠在倫敦城內，維多利亞時期建成的貝克街221B公寓中，手工小提琴被隨意放置在椅側，整座公寓內有著不少昂貴傢俱器材，但卻擺滿雜亂書籍與卷宗。
而在起居室古典黑色藤蔓牆紙前，色澤漂亮的皮革古董沙發上，一位身著Spencer Hart黑西裝的男士仰躺其上。
他消瘦且高挑，躺在三人位皮革沙發上時，鋥亮皮鞋直接搭上沙發扶手。
男性雙眼閉合，令人無法因此探究出他的情緒，他將指節修長的雙掌合十抵住下頜，手臂上正貼合的幾片尼古丁貼片，能維持他冷靜的頭腦與觀察力。
深色卷髮下，稍長的臉龐古典而漠然，從面容到手掌，以及襯衫無法遮擋住的脖頸，全然是幾乎能看見淺藍脈管的蒼白膚色。
與起居室相連的階梯傳來腳步聲響，蘇格蘭場的雷斯垂德探長快步而上，「夏洛克，關於引起熱議的皇家歌劇院幽靈傳聞——」
在雷斯垂德已經踏進起居室後，仰躺在沙發上的男人終於睜開雙眼，那雙剔透眼珠仿佛像是有機玻璃，泛著冰冷的光。
他面無表情的與蘇格蘭場探長對視，「你打斷了我的演繹推理。」
如果利亞這時身處此地，會發現這位男士的低沉聲線與公學標準音腔調，全然與她的現任男友一般無二。
而伴隨著那種獨特的抑揚頓挫，兩人的外貌更是基因克.隆般的相似。
如果說史蒂芬•斯特蘭奇與Khan的區別在於英美口音偏差，那這位先生，唯一的外在不同之處，大概只在於他有著一頭天然卷。
而在貝克街221B起居室內，雷斯垂德探長再次談起今早報刊上刊登的『劇院幽靈』，「你對新聞如何看？目前蘇格蘭場警探大多認為這是劇院為了今晚的《歌劇魅影》音樂劇，而故意放出傳聞炒熱聲勢。」
「果然，永遠別指望他們能動動腦子，」諮詢偵探的冷漠語調幾乎無起伏，因此顯得更為傲然，「炒熱聲勢？安德魯•韋伯的《歌劇魅影》自1986年上演以來，全球百大城市上映超過六萬餘場，三十年中，於倫敦城演出之時從來座無虛席。」
雷斯垂德在短短時間裡就被福爾摩斯說服，但面對幽靈傳聞，他當然依舊不相信是真有此事，雖然古老的大不列顛土地上，從來不缺乏各種鬧鬼傳說。
「也許與劇院無關，是有人惡作劇？總不會真的是那位意外墜台身亡的音樂劇演員幽靈現身。」
「幽靈——」夏洛克•福爾摩斯將詞彙尾調拖長，下一刻，動作敏捷的自沙發上坐起，振奮說道，「幽靈案件，當然是幽靈案件，今晚沒理由再坐在家裡，倫敦終於有了新興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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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時間晚七點三十分，考文特花園皇家歌劇院。
音樂劇即將開場之前，Khan與利亞終於抵達劇院所在的弓箭大街，比起許多來到皇家歌劇院內設餐廳享用晚餐的觀眾，兩人走入富麗堂皇的演奏廳時，場內幾乎已經坐無虛席。
她暫時停在廳內最週邊位置，利亞環視全場，包括暫且還蒙著帷幕的舞臺位置，在感知到劇場內留下的些許超自然氣息後，她看向身側男士，「看來這次的幽靈傳言可信度很高。」
英倫三島上流傳的鬧鬼事蹟多到數不清，不說那些通常伴隨著古堡的『吉祥物』幽靈，光是在一個普通鄉村裡，就不時能流傳出當地存在十幾個鬼魂的傳言。
「在進入私人包廂後，你可以著手尋找出這一邪惡超自然生物所在何處。」Khan握住利亞搭在他左臂的纖細手指。
成排的深紅金絲絨包廂，設置在歌劇院兩側。而Khan的固定私人包廂，則位於英國首富威斯敏斯特公爵與軍情六處官員福爾摩斯的包廂區域之間。
提到那位特工領袖，Khan很快便在腦中記起，福爾摩斯家那位與他面容同樣一般無二的諮詢偵探。
Khan目光投向利亞，他從前並未將旁人與他外貌相像一事放在心上，但介于斯德蘭奇一事的發生，他此刻可不願掉以輕心。
他嗓音壓低，「如果你再次將旁人錯認成我，這件事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他帶領利亞走向觀眾席一側的木質通道階梯，四周賓客滿座，而利亞對他突兀的威脅顯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以為Khan是在談論斯特蘭奇博士，便說道，「我想我應該不會在這座倫敦劇院中，重遇那位理應身處紐約的醫學博士。」
「除了他之外——」Khan正要向她提起同樣與他面容相近的福爾摩斯時，舞臺處忽然響起震耳欲聾的古典音樂聲響。
明明是優雅至極的維爾第與奧芬巴赫的歌劇旋律，卻因過大音量而嘈雜刺耳。
舞臺之上，深紅金絲絨帷幕向兩側拉開，四處彌漫出灰藍陰冷霧氣，木質舞臺地板上，為了搭建戲劇場景而擺放的十幾盞巨大落地水晶燈，轟然倒地粉碎。
與此同時，能容納超過兩千名觀眾的劇院內，原本稱得上金碧輝煌的四側燈光竟然全然熄滅，整座劇場內黑的不合常理，空中響起令人毛骨悚然的虛幻法語歌劇。
此刻，所有人腦中能想到的只剩皇家歌劇院的後臺幽靈傳言，容納數千人的觀眾席發出陣陣驚慌呼救聲。
人群在廣泛恐慌中，擁擠著試圖逃離劇院。
利亞能感覺到在變故發生的一瞬間，身旁男士身軀便再次對她形成保護姿勢，防止四周慌亂人群觸及到她。
而Khan的有力維護，讓利亞得以在最短時間內，朝身處舞臺上的幽靈鬼魂拋出縛邪符咒，「吞魔食鬼，陽神步罡。辟屍千里，祛卻不祥。」
驟現的耀目金光幾乎足以照亮整座廣闊富麗的歌劇院，而符籙攜帶著四周細長金光，徑直朝舞臺上的鬼魂蹤影撲去。
利亞手掐指決，沉聲誦咒，「四明破骸，萬鬼自潰。諸天神祇，為吾攝來附身。」
隨著一聲駭人的淒厲慘叫，舞臺上震耳的古典樂曲聲響終於停止，陰冷氣息不再逼人刺骨。
利亞能夠清楚感知到超自然力量正在逐漸消散，觀眾席傳出的驚慌呼救也慢慢平復，擁擠人群安靜下來，免於出現踩踏事件。
但室內燈光卻尚未能及時重新亮起，不過很快便有工作人員通過擴音麥克風通知場內觀眾，「劇場正在維修總閥電箱，試圖重啟照明，請大家稍安勿躁。」
目前來看，這次幽靈事件暫且有驚無險。
「你的表現很是令我意外。」黑暗之中，利亞聽見右側傳來不能更熟悉的低沉磁冷英音。
剛剛結束一場混亂，她下意識便握住男性虛空搭在身側的手指，發現溫度較平日要偏涼不少。
利亞正要開口，卻察覺到不對勁，她肩背與腰側位置，明明正環抱著男性手臂，並且雙掌始終緊貼在她身上，那剛剛被她握住的手指屬於誰？
此時，劇場內燈光照明重新開啟。
清晰視線之下，利亞得以看清被她握住指端的男士，蒼白高挑，眼窩深邃，高顴骨獅子鼻，唇線明顯。
面容沒有任何問題，但這一頭小卷毛是怎麼回事？
她轉身看向身後環抱住她肩背的男士，深色直發嚴謹向後梳去。
但依舊是一模一樣的臉。
第43章
也許是為了減輕之前怪異事件帶來的驚恐程度, 歌劇院將場內所有燈光開啟點亮。就連原本光線昏暗的兩側私人包廂, 也全然明亮起來，暖色光源灑滿劇場內每一個角落。
而在前往深紅金絲絨包廂的通道階梯一側, Khan此時臉上的神情極度危險，他維持著對身前女性的維護姿勢，身軀並未有所動作, 但其威懾力仿佛帶有攻擊性一樣。
而利亞在鬆開錯握的男性指節後, 目光在她面前這位氣質機敏陰鬱的天然卷先生面龐上停留片刻，很快轉向身後強硬冷峻的正牌男友。
在這過程中，四周觀眾席得以進入她的視野範圍, 而利亞視線本已忽視而過, 目光一滯, 又瞬間移回停頓。
利亞發覺她必須要收回幾分鐘前談起被她錯認的斯特蘭奇博士的相關言論——
「我想我應該不會在這座倫敦劇院中, 重遇理應身處紐約的醫學博士。」
他就在這, 倫敦皇家歌劇院演奏廳內。
史蒂芬•斯特蘭奇神情不帶一絲剛剛親眼目睹一場幽靈作亂的驚慌意味，他雙腿交疊, 坐于原本燈光昏暗的金絲絨包廂內。
金色暖光源之下, 利亞看見那張稍長的男性面容，正蹙眉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包括她身旁的兩位男士。
斯特蘭奇在結束今日的國際神經學協會論壇，臨時選擇來到皇家戲劇院看一場音樂劇時, 可從沒想過會在這看見兩個與他外貌近似一模一樣的男人。
實際上, 在利亞與Khan數分鐘前談論與他相關的錯認一事時, 正巧是經過斯特蘭奇身側, 只不過他當時正坐於包廂內部，並且這對情侶注意力全然放在對方身上，並沒有打算分給四周分毫的意思。
劇院內，隨著利亞眼底的驚訝，Khan與夏洛克福爾摩斯的視線，隨即投向她正在注視的方向。
很好，利亞看見這三位先生的目光，完成了一場歷史性彙集。
她開始嚴謹思考起一件事——
這張不但不符合傳統審美，幾乎就連所有五官特徵，都與作為盎格魯撒克遜人後裔的英美兩國男性外貌標準有所區別，甚至有時會讓人質疑審美判斷的男性面龐，到底是怎麼成為大眾臉的？
大眾臉通常指的是外貌尋常，並具有普遍特點的臉，利亞目光又一次在三位男性臉上轉了一圈，到底哪一般了？哪裡普遍了？
而在她準備進一步解釋自己在事隔二十四小時後的又一次錯認之前，劇院內響起工作人員的聲音。
「萬分抱歉，由於意外發生，今夜音樂劇《歌劇魅影》取消原定演出，售票官網及劇院票房將提供全額退款服務，為您帶來的諸多不便，皇家歌劇院再次向您真誠致歉。」
劇院的決定十分合理，畢竟雖然利亞知曉她已經解決了成功那個引起恐慌的幽靈，但在剛剛的悚然事件發生後，皇家戲劇院內這兩千多名觀眾，估計沒幾個還能坐在席位上安心欣賞。
接著她發現，由於幽靈現身而難免有所驚悸的看客，在聽聞劇場通知之後，並未急著離開演奏廳，而是大多都將目光投向她，臉上與眼底滿是驚異。
在利亞拋出符籙誦咒的過程中，整座劇院幾乎都被那種聖潔金光所籠罩，當然有不少人看見她縛邪驅鬼的行為。
估計在邪神洛基引起的白宮超自然暴力襲擊事件之後，她可能又要登上新聞播報。
利亞還沒忘記她一分鐘前再次錯認男友一事，轉身看向Khan時，語氣溫和安撫，「我想離開這兒。」
由於利亞在他眼皮子底下將夏洛克•福爾摩斯錯當成他，甚至還握住對方指節一事，Khan眼底與語調裡有著不加掩飾的深濃不悅，「真慶倖你現在能認出我。」
但Khan當然不會在人前發作，並且他似乎已經習慣為利亞處理後續，在媒體記者進入演奏廳前，很快帶她進入包廂區域一側的昏暗古舊走廊。
這是一條尚未廢棄，但近年來已經甚少有人光顧的出入通道，Khan語氣不算溫和的向她解釋，「這裡在上世紀中期，曾經作為不向公眾開放的私人通行入口。」
這條走廊也許曾經是幾個世紀前教堂修道院一部分，走廊曲面穹頂與兩側牆面上，依舊保留著曾經的恢弘華美建築細節，雖已陳舊，但依舊別致動人。
作為老牌帝國，也許不列顛再不復曾經的日不落榮光，可這種頹敗的往日顯赫，似乎更平添了幾分命運式的深沉。
但Khan顯然沒心情欣賞古舊通道，他握住利亞指端，「我想你返回家中時，會對於接連錯認男友一事，做出一個合理解釋。」
利亞並未理會他的質問，而是說道，「返家？現在剛剛七點三十分，我想去海德公園逛逛。」
在早已成功被她惹火的男士反駁之前，她接著說，「二十幾年前我父親擔任駐英國軍事顧問時，我曾經在南肯辛頓住過兩年，就在海德公園附近。」
想到她父母早逝獨自成長的經歷，Khan當然難以說出拒絕言論，甚至就連原本不善的語氣都和緩不少，「在你五六歲時？」
早在他初次在華盛頓社區見到利亞的當晚，傳達他郵箱的詳細資料中，當然便記錄了她幼年曾短暫生活在倫敦的經歷。
但此時是利亞主動向他提起童年之事，令Khan覺得她冷淡天性中的界限感似乎正在逐漸消解。
「但我滿六歲就跟隨父母搬回了華盛頓，」利亞倒真是認真思索起並不清晰的童年記憶，「據我媽媽說，我初到倫敦的那年冬天，似乎還在海德公園走丟過，是被一位好心先生送到皇家亞伯特會堂。
她接著說，「可我對這段記憶實在模糊。」
人們在成年後通常會對七歲之前的記憶難以記住，她已經二十六歲，記不清五歲時發生的事很正常。
但Khan卻腳步一頓。
腦海中閃過他在二十幾年前，成功掌控佔據世界四分之一領土後，曾短暫重返倫敦。
而在海德公園的九曲湖最南端，撿到一個差點溺水的小姑娘。
倫敦的冬天並不溫暖，雖未降雪，但僅僅是堪堪達到零度之上的氣溫，對一個與父母走失的年幼孩童而言，顯然很是有些嚴寒難忍。
至少Khan在湖岸發現她時，她面色因寒冷而發白的程度，像只雪白的緞毛安哥拉貓。
Khan當天順利將那位血緣上的兄長所繼承的所有家產拆零購入，心緒少有的不含幾分負面情緒，在離開前，隨手將這只撿來的『幼貓』，丟進了海德公園南端的皇家亞伯特會堂裡。
他目光再次投向利亞臉上，當年被凍得瑟縮蒼白的稚嫩面孔，與此刻冷俏柔和的面容五官，似乎正在重合。
利亞察覺到Khan眼底浮現的些許訝異，「怎麼了？」
他正要回答，卻被靜謐走廊中多出的聲音打斷，兩道腳步聲正在兩人身後響起。
利亞同樣有所聽聞，她轉身看去，竟然是那位深發天然卷先生和史蒂芬•斯特蘭奇。
夏洛克•福爾摩斯脖頸上圍裹的深藍圍巾，更顯得他膚色冷白，他率先開口，聲音語調平淡，但用的肯定語句，「你是那位風水俠。」
Khan代替利亞回答，一如既往的冷漠，「福爾摩斯先生，這與你無關。」
「近日無聊的倫敦城讓我只得用尼古丁解悶，」諮詢偵探的乖張傲慢似乎毫不遜色於Khan，他依舊看向利亞，「今晚的幽靈事件是我的新興樂子，卻被你搶先。」
利亞幾乎要懷疑是不是這一長相的男士都天生具備一副壞脾氣。
而她對剛剛的驅除幽靈事件懶得多談，朝他強調道，「請牢記，我不叫風水俠。」
她話音未落，原本沉默旁觀的斯特蘭奇說道，「在哥譚醫學中心，是你出力解決了那場流感。」
顯而易見，他用的也不是疑問語氣。
斯特蘭奇原本在哥譚初次見到這位年輕女士時，並未將她與流感事件聯繫起來，雖然他在與利亞意外碰面之前，便聽聞了布魯斯•韋恩認定流感是超自然力量作祟，因此找來了幾個驅魔人應對。
但直到今晚她在歌劇院驅除幽靈使用『魔法』，斯特蘭奇才對此生出猜測，並有些突兀的跟隨她進入這一走廊通道。
這並不太符合他往常的冷漠性情，此時的反常行為，除了由於他昨日對哥譚城內的傳染疾病束手無策，可這位小姐卻輕鬆解決的一點在意之外，更多是對她使用的『魔法』有所好奇。
利亞正要回答，Khan磁冷嗓音響起，「這同樣與你無關，斯特蘭奇博士。」
「你是她的代理發言人嗎？」夏洛克•福爾摩斯挑眉，身體離她僅兩步之遙。
由於距離接近，以及兩人的聲線腔調又實在一致，利亞幾乎需要盯著他們觀瞧，才能分出是誰在說話。
她目光放在這位天然卷先生身上，發覺比起Khan和斯特蘭奇，他更為消瘦，並且身上更多了幾分少年氣，雖然依舊顯得很是孤僻陰鬱。
「撒克遜先生，」而斯特蘭奇此時開口回答Khan的詢問，利亞目光只能又看向醫學精英，他嗓音無甚起伏，「我僅僅是對此事有些許好奇而已。」
隨著眼前三位男士的交談，利亞發覺自己的視力可能出現了問題。
而在這一刻，他們竟然似乎還要同時開口發聲。
利亞立即抬手制止，「先等等，別再說話，我有點頭暈。」
第44章
面對這一場可怕的視覺『災難』, 利亞幾乎要以為自己是患上了散光複視，而眼前這三位男士全都是重影幻覺。
「你們能彼此站遠點嗎？我不盯著看甚至不容易區分是誰在講話？」利亞無視身旁正牌男友越發危險的神色，繼續建議道，「或者在開口之前，自己先報上姓名？」
她想像了一下那副畫面, 好像十分怪異並且有點…蠢。
於是利亞又接著說道, 「算了, 你們還是暫時保持沉默吧。」
正要開口的Khan和夏洛克聽聞她的要求，下意識閉上嘴。
零點一秒後，察覺到這一順從反應完全不符合兩人的高傲本性, 便要再次發聲質問, 可惜利亞已經看向另一位男士。
「斯特蘭奇先生，」她回答起這位醫學精英之前對於流感的問題, 「關於哥譚城的傳播疾病，我確實起到了些用處，昨晚曾協助另外三位獵魔人。」
斯特蘭奇對她的回答並不驚訝，語帶些許好奇繼續向她詢問道, 「所以你是魔法師？」
「你可以這樣認為。」畢竟向一個美國人解釋一千八百年前創立的中國宗教太過瑣碎, 利亞順著他的言論簡短回答。
隨後又想到她在斯特蘭奇身上看出的魔法天賦，「關於魔法, 有一件事也許你應該知道。」
利亞如實說出, 「我能看出你擁有強大的魔法天賦。」
斯特蘭奇神情驚異。
「我想如果你接受法術學習的話, 能成為極為卓越出眾的法師, 」利亞繼續向走廊出口方向邁進, 接著看向Khan，「我們不是說要去海德公園嗎？」
利亞已經轉而與正牌男友交談，而被她告知擁有魔法天賦的斯特蘭奇，發覺他竟然真的對這段『聽起來似乎不太靠譜』的交談有些上心。
魔法天賦？
雖然斯特蘭奇並不至於因此真的打算成為什麼優秀法師，但回想他明早便要作為聯合國和平使者前往尼泊爾的安排，一則有著魔法色彩的傳言竄入他腦海——
近些年來，始終有傳聞稱，至尊魔法師就生活在喜馬拉雅山上。
僅僅是一個眨眼間，斯特蘭奇想到，或者如果他有時間的話，可以在那座尼泊爾與中國西藏之間的天然國界山脈附近，進行一場遠足。
即便不能幸運拜訪到傳說中的至尊法師，但在世界海拔最高山脈周邊，實行一次遠足健行，也沒壞處不是嗎？
昏暗古舊的走廊通道將要走到盡頭，室外街景逐漸進入利亞視野內。
而在她身旁，原本因為回憶起二十年前的海德公園往事，已經要忽視利亞之前再次『錯認男友事件』的Khan，對於她剛剛那一段『頭暈難以區分』的言論，無疑準備再次錙銖必較，「請向我解釋，你為何無法認出自己男友？」
設身處地想一下，利亞也覺得自己似乎是有點過頭。
畢竟如果是Khan無法在幾位女性裡辨認出她，她難免也會心生不悅，雖然利亞並不覺得自己在這世界上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克.隆.體』存在。
但面對正牌男友此時的質問，她似乎也只能尋找藉口，但神情看上去別提多正直可信，一派嚴肅，「我可能有點臉盲。」
這則回答對於Khan來說，當然算不上好答案，他正要繼續詰問，卻被靜謐走廊內忽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來自身後的夏洛克•福爾摩斯。
諮詢偵探按下接聽鍵，聽筒裡當即傳來蘇格蘭場雷斯垂德探長的聲音，「夏洛克，我需要你前來南肯辛頓博覽會路，就在五分鐘前，蘇格蘭場再次收到報案。」
「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十一起類似襲擊事件，報案者無一例外全都是女性，聲稱在街頭遭遇他人暴力襲擊，」雷斯垂德語氣緊急，並且困惑非常，「可是在街頭監控影像中，卻記錄著所謂襲擊事件，是這些女士持刀自傷。」
夏洛克•福爾摩斯視線投在利亞已經邁出走廊盡頭的背影上，「就像是1938年時，發生在英格蘭哈利法克斯鎮的那場群發性詭異事件。」
「什麼？」雷斯垂德一時未能反應過來。
而夏洛克已經結束通話，幾步走到正要坐進車內副駕駛的利亞身側，「我需要你的説明。」
在利亞表現出訝異或疑問前，諮詢偵探的語速讓她插不進任何隻字片語，「肯辛頓-切爾西區近期發生了多場連環傷人案，超過十位女性報案聲稱在街頭遭遇暴力襲擊，而就在剛剛，蘇格蘭場接到又一起發生在博覽會路的此類報案。」
Khan冷言打斷夏洛克，「這是倫敦市警探的任務，與她無關。」
神情漠然的諮詢偵探並未理會他，而是繼續對利亞說明，「但在案發地周邊監控影像中，清晰記錄著是這些女士持刀自傷，而在1938年冬季，英格蘭哈利法克斯鎮曾發生類似事件，襲擊事件數量多達當地警局難以控制的程度。」
利亞握住Khan的手掌，示意福爾摩斯先生接著說下去，「我想知曉後續。」
「這宗暴力襲擊案的結案十分異常，警探難以追蹤到嫌犯任何線索，而受害者身上的遇襲傷痕形狀與特徵，極為接近自身造成的傷口，」夏洛克談論這起疑點重重的老舊案件，「在卷宗記載中，多位元報警人最終在傷痕鑒定物證面前，只得承認襲擊事件是出自幻想，但依舊有部分人堅稱這是暴力攻擊。」
「當局結論如何？」利亞詢問。
這場疑點重重的上世紀三十年代案件，是夏洛克那些疑案卷宗的其中之一，他對此自然很是瞭解，「蘇格蘭場與當地警方均稱，在黑暗街道襲擊無辜女人的肇事者，僅僅是幻想，從不存在。」
「我希望能瞭解近日發生的襲擊案更多細節。」利亞若有所思。
夏洛克認為這位女士是他釣上鉤的金魚，「根據這十一名女性的報案記錄，無一不是在晚間時刻經過肯辛頓-切爾西區的某條巷道時，莫名失去意識，當再次醒來時，身體出現多處刀劃傷痕，且失血過多，但根據體檢報告，在十一名受害者體內，並未遺留任何能夠致使意識喪失，甚至是致幻自傷的藥物殘留。」
利亞挑眉，「所以在歌劇院的幽靈擾亂後，你懷疑這是又一場超自然事件？」
「是超自然力量作祟，還是不明嫌犯通過其他途徑，令這十一個女人出現致幻自殘行為，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差別。」夏洛克神情機敏而沉鬱，一派高功能反社會外在特徵。
他僅僅是喜歡洞察每個細節，而這些複雜懸疑的案件，能讓他不需要依靠做個癮君子來維持思維振奮。
利亞對於這副長相的男士的性情脾氣，早已沒有絲毫正面要求，諮詢偵探聽起來似乎無甚同理心的言論，也並未讓她萌生出言反駁的打算。
她轉向Khan說道，「關於福爾摩斯先生說的這件事，也許我需要去案發地點看看。」
面對又一次試圖忽視他，去對付邪惡力量拯救無辜者的利亞，Khan心中再次給她記下一筆。
雖然對她的要求並未駁斥拒絕，但他無疑又開始謀算事後算帳，Khan嗓音磁冷簡潔，「上車。」
而在他話音落下後，利亞甚至尚未坐進副駕駛，一旁的諮詢偵探就已經砰的一聲拽開車門進入後排座椅，接著又砰的一聲關上車門。
面對夏洛克•福爾摩斯的『高度自主性』，利亞沉默了片刻，看向站在街邊，原本同行的斯特蘭奇先生。
她並不知曉這位醫學精英今日出現在倫敦的原因，但看他站在弓箭大街道路一側，目光投向街上行駛計程車的樣子，應該是並未駕車前來。
「您要去哪？也許順路。」利亞禮節性詢問。
由於今日僅僅在倫敦短暫停留一天，而並沒有專程租車的斯特蘭奇，自然是準備攔下一輛計程車，返回位於倫敦帝國理工校本部附近的酒店住房。
而面對利亞的禮貌詢問，他配合的回答道，「南肯辛頓，倫敦巴廖尼酒店。」
利亞稍有點意外今晚的巧合程度，她幼時就住在那附近，毗鄰海德公園與皇家亞伯特會堂，並且距離她此時要前往的案發街道博覽會路，同樣臨近。
而在她正準備邀請斯特蘭奇同行時，諮詢偵探降下車窗，對她質問道，「你為何還在拖延閒談？」
接著這位天然卷先生又看向斯特蘭奇，「還有你，立刻上車，別再延誤我的探案時間。」
有一瞬間，利亞只想將他踢下車。
她看向史蒂芬•斯特蘭奇，神情不冷漠但也不過分熱情，「我正要去那附近，現在是晚高峰時段，這附近看起來似乎並不容易搭車。」
雖然斯特蘭奇對於車內另外兩位男士的印象，基本接近負面，但他對於好意發出邀請的利亞，少有的觀感不錯，這位女士年紀輕輕但卻正派可信。
「多謝，我原本已經準備好在街邊站上半小時。」斯特蘭奇走向硬頂四座轎車另一側，打開車門進入。
他無視同樣坐在後排長椅上的黑髮卷毛，目光看向副駕駛位的利亞，低沉嗓音像是悅耳大提琴樂章，「我發覺這兩晚的接連相遇十分奇特，真是有趣的因緣際會不是嗎？」
本就因後排坐進兩個多餘存在而心情降到穀底，臉色極差的Khan，聽聞斯特蘭奇提起所謂的『因緣際會』，腳下狠力踩下油門。
硬頂跑車轟出原地的同時，他聲音響起，語調沉壓暗含淩厲，「你可真熱衷於胡亂猜想，斯特蘭奇。」
而頂著一頭騷包天然卷的夏洛克•福爾摩斯，還在一旁火上加油，向利亞聲線平淡但肯定的說道，「關於因緣際會，今晚你成了我的暫時探案合夥人，這確實是少見的意外聯繫。」
隨著車內三位男士不停頓的接連言談，再次需要移動視線辨認發聲者的利亞，感覺她的視線和大腦雙雙正在陷入混亂。
於是她拋下一句「我頭暈，需要休息」之後，便開始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確實是「因緣際會」，只不過八成是孽緣，利亞默誦著清心咒——
這天沒法聊，我選擇修仙。
第45章
硬頂車行駛在前往南肯辛頓博覽會路的途中, 三位先生長久保持沉默, 但神情似乎都算不上友善正派, 尤其是不時將沉冷目光飄向副駕駛位的Khan.
而利亞在默誦靜心咒過程中, 頭腦越發冷靜，更為全面的思索起眼前這場詭異的連環襲擊案。
她轉身看向夏洛克•福爾摩斯，「關於受害者第一時間的傷情鑒定報告，我想知道更多細節。」
諮詢偵探操作著黑莓9700，在全鍵盤上輕按幾下後, 隨手將其拋給利亞。
她接住後看向手機螢幕, 分組相簿名稱, 清楚標注著『肯辛頓-切爾西區襲擊案』。
除了她剛剛要求的傷情鑒定報告之外, 這一連環案件的所有警方資料全然在冊。
利亞向後翻看, 十一位受害者除了因多處刀傷造成失血過多之外，似乎並不存在其他暴力傷痕。
而造成刀傷的兇器, 根據街區監控影像來看，竟然是受害者自己走進哈洛德百貨公司的連鎖超市中, 通過自助結帳台, 購入一柄八道開刃的鉬釩鋼鋒利刀具。
夏洛克在後排觀察利亞對於案件資料的察看進度, 語氣無甚波瀾, 「蘇格蘭場最先將疑犯調查方向放在連鎖超市的相關人員，但很快將其嫌疑排除在外。」
「如果確實是超自然力量作祟，極大可能在這些女士進入超市購買刀具之前, 就已經被惡靈附身。」利亞繼續翻閱受害者傷處照片, 直到她看見一張手掌細節圖, 在割裂刀傷旁，有一處小型暗色斑塊。
她將其放大，能看見暗斑四周有輕微水腫，「比起皮下毛細血管破裂出血所致的淤痕，這更像是——」
「凍傷，」夏洛克回答道，他接著補充，「除了這張手部出現的凍傷之外，在其他幾位受害者身上，手足、耳廓、面頰這幾處末梢血液迴圈較差的身體部位，同樣有所表現。」
疑似惡靈附身，身體出現凍傷——
利亞有些突兀的朝他詢問，「在肯辛頓-切爾西區附近，或者擴大至整個倫敦城，近期是否出現過食人魔案件？」
她強調，「人類同類相食。」
諮詢偵探似乎對她的詢問並不意外，他語調平平，「上月中旬在博覽會路三個街區之外，蘇格蘭場在逮捕食人魔馬修•威廉斯時，使用電.擊.槍致其當場死亡。」
他接著說明食人案細節，「威廉斯在黑暗巷道深處擊暈獨行女性，負責附近街區的蘇格蘭場警探巡邏發現時，他正在用刀劃開陷入昏迷的受害者皮膚，飲食她的血液。」
「他所用刀刃？」利亞抓住重點詢問。
夏洛克對她的敏銳似乎稍有些滿意，「八道開刃的鉬釩鋼萬用刀。」
利亞繼續追問，「威廉斯的屍檢報告上，是否同樣出現凍傷痕跡，並且十分嚴重，呈現大面積暗黑色，甚至體內有可能存在詭異的冰塊？」
「那個食人魔身體幾乎已經開始黑灰腐敗，」諮詢偵探回答，「而他的內臟如同曾被放入超低溫急凍箱一樣。」
利亞與夏洛克的整個交談過程在車內十分清晰，Khan與斯特蘭奇在旁聽聞，當然同樣對這宗詭異案件有所思索，四人幾乎是同時發聲——
「溫蒂戈。」
溫蒂戈，北美阿爾岡昆族傳統信仰體系中的惡毒超自然生物，食人怪物。
在涉及惡魔溫蒂戈的信仰文化記載中，人類一旦犯了同類相食的罪惡，沉淪於暴力與食人，便將轉變為溫蒂戈怪物。
而利亞對於這三位男士，能與她同時猜測出北美傳說中的惡魔溫蒂戈一事並不驚訝，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估計是車內智商數值最為平庸的。
「溫蒂戈又被稱為雪怪，時常與寒冬有關，可附在人體內，而被侵入的人類皮膚上將出現凍傷暗斑。」
利亞將襲擊案十一位受害者女性身上的凍斑，與之聯繫起來，並繼續談論關於惡靈溫蒂戈的諸多傳言。
「更為駭人的是，人類一旦被附身時間過長，整個身體將被嚴寒侵蝕，甚至開始嘔吐冰塊，並受到怪物影響，極度渴望食人，最終成為下一個怪物溫蒂戈。」
夏洛克提供更多線索，「馬修•威廉斯在犯下食人案一個月前，被醫院診斷為淋巴癌晚期。」
「同樣是在北美阿爾岡昆傳統信仰體系中記載，同類相食，作為嚴重邪惡禁忌的同時，擁有能夠拯救生命的作用，」利亞大膽猜測到，「也許是威廉斯在絕症面前，將惡靈溫蒂戈召喚前來，成為其長久附身對象。」
諮詢偵探接替她說道，「而他在作案途中因身中電.擊.槍當場死亡後，成為了又一個食人怪物溫蒂戈。近期發生的連環襲擊案，或許正是兩個惡靈攜手所為，在附身令受害者失去意識後，以刀割破脈管，飲食人血。」
雖然在街區監控影像中，只記錄了受害女性在持刀自殘後便昏迷倒地，並沒有任何怪物被攝錄入監控畫面。
和今晚現身歌劇院中，意圖掀起巨大恐慌的幽靈不同，這兩個邪惡食人怪物溫蒂戈密謀作案，是為了籌畫永遠無法滿足的食人貪婪欲望，以超自然力量隱藏起蹤跡，數次作惡，不斷尋找著新的受害者。
「以1938年發生在哈利法克斯鎮的襲擊案，與近期事件的相似程度來看，也許最先附身在威廉斯體內的惡魔溫蒂戈，便是八十年前襲擊多位無辜女性的始作俑者。」
利亞進一步猜測，「這兩個食人怪物已經形成了獨有的作案手法，先通過附身令目標女性失去意識，操縱其進入同一場所購入固定道具，隨後在夜晚黑暗巷道中隱身飲食人血，將其偽裝成疑點重重的受害者意識不清自殘事件。」
而蘇格蘭場恐怕最後只會將其歸結于難解疑案，將案宗隨意拋在堆灰角落。
在利亞話音落下的同時，Khan已經踩下刹車踏板，他將硬頂轎車停靠在街區一側，看向她，「我必須和你一起進入現場。」
斯特蘭奇同樣有些圍觀的打算，於是對利亞說道，「希望你不介意我從旁觀望。」
在這兩位「克.隆.體」先生發聲過程中，夏洛克•福爾摩斯早已經推開車門走下，率先邁步進入蘇格蘭場探員拉起黃色警戒線的博覽會路巷道內，「雷斯垂德。」
而利亞被正牌男友握住手腕，走在身體另一側的則是史蒂芬•斯特蘭奇，三人同行進入。
剛剛走近，她便聞到腐敗不潔的怪異氣味。
視野之中，遠處夏洛克•福爾摩斯與蘇格蘭場幾位警探的交談似乎不算友善。
而被他稱為雷斯垂德的那位倫敦探長，在諮詢偵探簡短解釋後，目光朝她投來，卻在看清她身側兩位男士的長相後滿臉驚訝。
接著那幾位正在諷刺福爾摩斯是『怪胎』『耍騙人把戲』的警探，視線也隨之而來，一瞬間，面龐上浮現出的難以置信神情，怪異又呆滯，就像是見了鬼。
而利亞此時卻是真的見了『鬼』。
在四周無人察覺之時，她清楚看見就在街巷警戒線內，地面遺留的暗色血跡之上，正並肩站著兩個瘦骨嶙峋，青灰色皮膚緊繃在骨頭上的食人怪物。
惡靈溫蒂戈眼珠凹陷突兀，就像是剛從墳墓中開棺而出，嘴角還在不停淌下血液，身體向外持續散發出腐爛分解的惡臭氣體。
利亞甚至沒花費多餘時間與蘇格蘭場溝通，便對著兩個溫蒂戈拋出鎮邪符籙，並口誦神咒逼迫惡靈現身，「洞慧交徹，五氣騰騰。精怪亡形，現身光明。」
隨著金光符咒向食人怪物撲去，惡靈溫蒂戈原本隱藏的蹤影全然暴露人前，四周的蘇格蘭場探員發出驚嚇聲響。
而兩個溫蒂戈的神情兇惡狠毒至極，猛朝利亞撲來。
她從容繼續拋出符籙鎮壓惡靈，將其束縛在原地難以動彈，同時起勢誦咒，召下神雷，「九天玄音，急召眾神。金鉞前驅，雷鼓發奔。」
夜空中響起陣陣驚雷，溫蒂戈哀嚎著咆哮掙扎，金光神雷攜帶駭人巨響，令惡靈膽戰心驚。
強大的攝雷神咒通過地球夜空，竟傳達至九界星域，隨著一陣陣雷鳴聲響，死亡星球瓦特阿爾海姆的廢棄神廟之中，封存在兩塊巨石間的猩紅液態能量物質，隱有流動。
倫敦巷道深處，在食人惡魔難以入耳的穢語謾駡聲中，利亞步罡掐訣，鋒芒畢露，「太一行刑，役使雷兵。來應符命，掃蕩邪靈。」
又一道金雷從天而降，猛然擊中全身散發著灰敗死亡氣息的惡魔溫蒂戈，在蘇格蘭場探員的尖叫聲中，兩具惡靈怪物被神雷之力斬為灰飛。
而順利召下神雷，力斬邪祟後，利亞心神一松，竟莫名有種靈魂軀體將要分離的錯覺，她雙腿失力，竟然差點沒能站穩。
同一瞬間，她已經被Khan握住雙肩，男性高挑身軀站立她身後，帶來明確的支撐力度。
利亞雖然今夜接連兩次施法驅鬼震邪，但確實沒想到剛剛會一時脫力，在身後的正牌男友發聲前，她率先說道，「事情已經解決，我想儘快返回家中休息。」
比起原本的海德公園之行，還是趁早返家更適合。
「真慶倖你聽聞過『休息』一詞。」Khan無疑正因她的失力疲憊不悅。
他牢牢握住利亞肩背的手臂稍一用力，便主導她轉身離開，走向停在街邊的硬頂車。
在利亞坐進副駕駛扣上安全帶後，Khan一腳踩下踏板轟出原地。
而巷道之內，再次目睹一次『東方魔法』驅除邪惡力量的斯特蘭奇，並未將注意力放在福爾摩斯將如何與蘇格蘭場處理後續問題上。
他很快便離開案發現場，在步行返回酒店住房過程中，他越發覺得在喜馬拉雅山附近，進行一場遠足非常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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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西郊，撒克遜莊園
經過返回路上的誦經養神，利亞一時脫力的疲乏狀態早已緩解。
但她在返回這處占堡式建築群的第一時間，便匆匆尋找藉口，拋下準備興師問罪的Khan.
砰的一聲關上浴室門時，還不忘將門鎖轉了兩圈。
利亞仰躺在嵌入式浴缸內，白色泡沫飄滿水面，溫暖浸浴令她有點犯困，正在這時，她聽見門鎖插入鑰匙的聲響。
Khan冷峻莫測的面容出現在她視野內，他重新將浴室門扉合上，仿照她將門鎖轉上兩圈，每發出一點聲音都讓她心臟一跳。
他步伐走進，竟然直接穿著定制西裝邁進浴缸中，雙臂幾乎像是將她禁錮在浴缸與他身體之間，開始將今日之事樁樁件件給她列出來。
Khan手指觸碰利亞下唇，「這兩片嘴唇在劇院走廊時，說出的言論可真有趣——對我和旁人頭暈難以區分？」
他繼續壓下身體，與她的距離不足一英寸，「要求我保持沉默？」
第46章
不算狹小的浴缸內, 利亞身體大多藏在水面上濃厚的泡沫之下, 而穿著一身英倫三件套西裝的Khan, 似乎並不覺得浸濕衣物有任何問題。
利亞面對又一次打算事後算帳的正牌男友，用沾著不少泡沫與水跡的手臂搭上他頸側，她還沒想到如何解答他的詰問時，於是用身體與手臂對他施加力氣，隨著水面波動聲響，兩人身體完成翻轉。
Khan背脊抵著浴缸側首，坐躺其中的姿勢令他胸膛以下都被水浴與泡沫浸透。
而利亞則從旁邊置物臺上取下浴巾，裹在身上後站起身，居高臨下滿意的看著他全身濕透，「瞧你的樣子，真不得體。」
她正準備邁出浴缸, 走向淋浴區沖下身上依舊殘留的泡沫時，白色浴巾沒能裹住的小腿位置卻被他握住。
Khan靠在浴缸邊緣，貼合在她腿部的手掌向上, 稍一用力, 她便跪坐在他腿上。
從他如此輕而易舉的動作力度來看，剛才利亞能順利將他推倒，只不過是他故意順從而已。
男性原本半躺在浴缸中的身體，背脊挺直坐起，手掌已經握住她腰側, 面容迫近, 距離她近在咫尺, 利亞能聞到他身上的雪松男士冷香。
而Khan看清她眼下的淺淡鴉青陰翳，眉目間再次蹙起，「從昨晚開始，你在對抗邪惡超自然生物之後，總是十分疲倦。」
對於Khan此時提出的質疑，利亞作為當事人自然更不可能沒有察覺，「今晚確實有些反常。」
昨夜在哥譚城中，她為了解除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馬巴斯，引起的疾病而進行祈福禳災。
針對數千名感染者，甚至是整個被魔神詛咒的城市祛病遣瘟，實際上是有些超出她目前法力的，因此當晚不同尋常的困倦程度，算得上正常表現。
畢竟她近日才記起作為天師道女冠的法術才能，並且還是在原本法力道行失去大半的情況下。
但在今晚，在召下神雷，斬攝惡靈溫蒂戈後，利亞確實沒想到自己會一時心神一松，差點脫力倒地。
雖然很快便恢復過來，但這依舊讓她深感意外。
即便今夜接連兩次驅鬼震邪，但幽靈與溫蒂戈並不算是極難對付的邪祟，就算是由於利亞昨日祈福禳災耗費過多法力，似乎也不至於如此。
身處在倫敦城巷道深處的某一刻時，她幾乎有種精神靈魂要游離於身體外的錯覺。
利亞目光一頓，陷入思考——身魂分離。
雖然依舊想不通今晚為何反常，但此時想到的『身魂分離』一事，倒是提醒了利亞，也許她可以嘗試修煉一項新法術。
浴缸內，利亞正坐在Khan腰腹處，她將手掌撐在他胸前，「我今晚需要獨自度過。」
他前額緊皺，眉骨下壓，典型的惱火微表情特徵，「在你將我推進浴缸之後？」
「是你自己邁進來的，」利亞一派耿直，「並且還穿著整套西裝。」
Khan依舊將她控制在身前，追問道，「你拋下我準備做些什麼？」
「我需要靜修練習。」利亞坐在他腰腹上提到修煉，不知為何，竟然讓她莫名想到了天師道的黃赤之道，即房.中.術。
與金元之後道教信徒主張禁欲不同，天師道創始人道教徒尊張道陵，將黃赤之道作為追求長生之術，得道成仙的修煉法術之一，因此房.中.術從漢代起便與道教淵源密切。
發覺她冷白膚色上浮現出些許淺淡蜜色，Khan雙臂在她細窄腰肢後交疊，「你在想什麼？」
利亞清清嗓子，試圖從他身前離開，「我得去將身上的泡沫沖乾淨。」
雖然十分不滿她的臨時中止，並且『事後算帳』剛剛開了個頭，但Khan更為在意她這兩日接連出現的疲倦狀態，他鬆開手臂，「靜修練習能讓你不再出現委頓反應？」
「也許？」利亞雙唇在他習慣性緊抿的薄唇上一碰，推卸責任道，「沒准我突然腿軟無力這件事，你才是始作俑者。」
畢竟在今早時，那場親密行為的時間很是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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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鐘後，走進獨立淋浴區沖掉身上滑黏泡沫的利亞，披上睡袍離開浴室，坐上寢室高柱床上，窗外月光灑在她身上，靜謐的有些不真切。
道家講性命雙修，而靜心打坐修行，則可吸收天地靈氣，禪悟神通，利亞頭脊正直，雙目微閉，呼吸勻長細微。
今晚施法驅魔之後出現的身魂分離錯覺，令利亞想到她可以嘗試分離出精神體，修煉道法中的元神出竅。
而分離出的精神體將不受物理法則影響，擁有穿透物體及隱形的能力。
利亞先是施了個縛魂神咒，防止練習中出現魂魄遊蕩，難以返回身體的危險情況。
她掐指決修煉道法，月色傾灑進入室內，利亞感覺似乎正在逐漸脫離肉體飄起。
接著體會到道籍中所記載的，關於初次元神出竅的感知——「山河粉碎，大地平沉」。
而在利亞試圖首次練習分離出精神體的同時，距地球極為遙遠的九界星域中，枯黃行星瓦特阿爾海姆，這顆黑暗精靈母星上，依舊沒有一點生命跡象，夜空烏雲密佈。
而在乙太粒子廢棄神廟內，壓制在兩塊巨石間的猩紅液態能量物質，正四散流動著。
乙太粒子，原黑暗精靈首領瑪勒基斯的神器，即無限寶石中的現實之石，作為宇宙中最為強大的器物之一，現實之石擁有某種奇異的感知力，以及自我意識。
而在今晚，利亞在召集神雷之時，九界中廣有感知。
不只是包括阿斯加德神域的雷神在內，甚至就連被封存在瓦特阿爾海姆神廟中的乙太粒子，也清楚探知到她作為中庭人類，卻擁有具備超越物理領域的強大精神力。
圖謀尋找寄主，吸收寄主生命力的乙太，在利亞施法過程中，試圖對她建立連接，通過倫敦城內通向神廟的時空通道，將她的精神體拽入瓦特阿爾海姆神廟。
但由於相距不同九界星球間的遙遠距離，以及被封存在神廟巨石中無法離開，乙太粒子並未能順利達成所求，利亞僅僅是被它左右片刻後，便恢復精神力。
而在這之後的一小時內，乙太粒子保持著對她的觀察，直到此時，感知到她的精神體正在脫離軀體。
為了獲得寄主離開神廟，乙太以它數千年來所積攢的，未被全然封存的現實寶石魔力，試圖在神廟內部形成一道直達倫敦西郊撒克遜莊園寢室的空間通道。
即便被封存，現實寶石作為無限原石最為強大的其中之一，也足以將一切物理定律變得毫無意義，令一切成為現實。
倫敦西郊莊園寢室內，利亞以精神體懸浮在空中，垂眸看向依舊維持靜坐姿勢的軀體。
對於初次練習元神出竅一事，她並未急功近利謀求更多，準備左右精神體回歸身體內。
可卻在此時，她分離出的精神體前方，驟然出現一道空間傳送門。
在空間通道四周，室內一切仿佛都失去重力，在空中緩慢躍起翻滾。
而利亞本不受物理法則影響的精神體狀態，卻被空間通道傳來的強大力量拖拽向前，墜入其中。
下一刻，瓦特阿爾海姆昏暗神廟遺址，闖入她視野之內，地表枯黃，亂石叢生。
利亞能感知到所在之地存在無比強大的魔法力量，直到她看見壓制在兩塊巨石之間不足一英尺的距離內，正朝她所在方向，躍動著的猩紅液態能量物質。
「是你將我弄來了這裡？」利亞似乎並不覺得和一片流動液態能量物質對話，有什麼詭異之處。
巨石之間，猩紅寶石色澤的乙太朝她湧動，就仿佛是想要鑽入她精神體內一樣，而利亞卻並未朝它有所動作。
她想到今晚在博覽會路巷道中一時脫力，身魂分離的錯覺，雖然並沒有證據，但她依舊問道，「今晚在倫敦城中，你在我驅魔後，試圖將我拽來這裡？」
雖然擁有感知力與自我意識，但乙太粒子當然無法出聲回答她。
利亞稍有思索，看著持續流動，並且飄忽不定的猩紅液體，「也許你能用『身體』形成文字？希望你通曉英文或者中文。」
乙太誕生的億萬年間，似乎從沒有生靈對它提出這類要求，持續流動著的物質停頓了一會，下一刻在兩座巨石之間，猩紅色流動液體構成幾個英文詞，【我需要你將我帶出神廟】
利亞挑眉，不置可否。
乙太接著流動液體，【用手觸碰我，我將進入你的精神體，賦予你足以征服宇宙的力量】
「這聽起來像是戰爭狂徒的言論。」利亞並未被它說服，語氣冷淡。
【如果你拒絕服從，精神體將永久被困在此處】猩紅能量組成新字句，這次是明確的威脅。
即便是被封印在巨石之中，乙太卻朝神廟中釋放出強大威壓。
作為曾經幾乎吞噬九界，每一個碎片都具備可怕魔力，其威力足以令整個宇宙回歸永久黑暗的現實寶石，即使處於被封存狀態，令它無法離開神廟巨石之間，但其無限原石的強大威勢，依舊足以在這座神廟遺址內壓制利亞的精神體。
可利亞眼都沒眨，「我在練習精神體分離之前，為了防止靈魂遊蕩，在軀體之上施加了強效神咒，最多半個小時，靈魂就能如期返回身體內。」
乙太粒子：......
利亞抱起手臂，一派悠閒，似乎很勉強的說道，「不過要求我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倒也不是不可以——」
第47章
擁有自我意識的乙太, 原本試圖以寄生在利亞強大的精神體內，汲取其生命力，借此喚醒並未死去, 而是與黑暗精靈戰艦一同陷入長眠的前任寄主瑪勒基斯。
但它此時面對的這個中庭人類，其難纏程度超出乙太的預期。
它被封存在神廟巨石中數千年，並且失去了寄主寄生，在這種情況下，乙太原本所擁有的到達匪夷所思程度的無限原石巨大能量, 早已難與同日而語。
如果是面對尋常中庭人類, 乙太也許能夠利用現存的能量, 成功進入其身體內, 汲取新寄主的生命力。
但利亞具備強大精神力, 天然魔法抗擊水準高超, 除非她主動接近觸碰, 否則處於封存狀態的乙太, 難以進入她的精神體。
此時利亞抱臂站在不近不遠的位置, 令乙太一時之間束手無策。
流動的猩紅能量組成新語句, 【你將成為我新的寄生者，擁有令一切思想變為現實的力量, 任何物理定律在你的意志下, 將全然失效】
「天上可不會掉餡餅，」利亞站在神廟斷壁殘垣之間, 「寄生這件事聽起來可不太安全, 通常都是一方受益, 另一方受害。」
她不甚認真的天馬行空猜測到，「你會操控我的身體？或者吸收我的精神能量和生命力？我為什麼要將一個『細菌病毒』收入身體？」
足以吞噬九界，令整個宇宙永久回歸黑暗的乙太，此時卻被稱為『細菌病毒』。
它在巨石間湧動的更為加劇，【整個宇宙都妄想得到我！】
它還特意給自己加了個感嘆號強調，不知道在哪學的。
而利亞攤手，眼尾稍稍高挑，漫不經心，「那你就等著他們來找你吧。」
【是你今晚的法術咒語令我振動察覺】，乙太顯然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在這個早已枯黃衰敗，沒有一絲生命跡象死亡星球的破爛神廟裡。
面對似乎是在要求她對其『負責』的乙太，利亞不為所動，「隨你怎麼說，反正大概還有二十分鐘，我的精神體就能回到身軀內。」
實際上，利亞並不能確定，在她精神體被強迫拽進這一未知領域的情況下，縛魂神咒能否有效，但作為擁有犯罪心理學學位的側寫師，她顯然是個談判高手。
比如此刻，乙太稍有退步，【我可以將形態轉變為固態晶體，不再進入你的軀體寄生】
它繼續說明，【你只需將我帶出這座神廟，我不會吸收你的生命力】
不汲取利亞的精神能量與生命力，也就表示它暫時所攜帶的能量，無法強大到足以喚醒前任寄生者瑪勒基斯與黑暗精靈軍團。
作為擁有自我意識的無限原石，乙太雖然曾將黑暗精靈瑪勒基斯作為寄生者，幾乎令黑暗勢力吞噬九界，但它本身意識並不能用正邪來區分，此時的言論自然也不是欺騙，【以無限原石之力，我向你承諾】
在乙太為了能夠解除封存，離開這個囚禁它數千年的破敗神廟面前，前任寄生者瑪勒基斯，早已被它拋到了腦後。
而利亞看見『無限原石』一詞，面上不動聲色，心內卻很是訝異，她在幾天前恰巧接觸過另外兩顆無限原石——
宇宙魔方與洛基權杖內的心靈寶石。
據雷神托爾所說，分別控制力量、時間、空間、靈魂、現實與心靈的六顆無限原石，幾乎是宇宙中最早存在且最為強大的器物之一。
「我接受這一方案，」利亞短暫考慮後表示同意，畢竟雙方繼續相持不下，也許對她並無益處，萬一真過了三十分鐘，縛魂神咒卻沒起作用，她現在面對乙太的優勢談判地位將蕩然無存，「同時希望你能將我的精神體儘快送回身軀。」
神廟巨石之內，飄忽不定的猩紅液態能量聚集凝結，在跳躍般的光焰之下，轉變成一塊約一英寸長的固態猩紅晶體，近似顏色深濃強烈的鴿血紅寶石。
利亞站在一側觀察，在它轉變形態後的幾秒鐘之內，似乎依舊沒有接近的意思。
懸空在兩塊深灰色巨石之間，此時上下振動跳躍了幾下，就好像是在提醒她快點，順便表示自己的不滿一樣。
「我只是在想，可以將你做成個漂亮的鴿血紅寶石戒指。」利亞依照和它的約定，這這枚猩紅晶體從巨石間取出。
而乙太聽聞她的話語後逐漸發熱，仿佛是在表示自身憤怒似m，但依舊安穩躺在她手掌內。
此時，利亞重複道，「我想返回軀體。」
下一刻，猩紅晶體朝四周發散深濃光芒，將利亞的想法直接變為現實。
在片刻之間，利亞再次展開雙眼時，眼前是倫敦西郊的撒克遜莊園寢室。
靜謐柔和月光下，元神出竅的精神體回歸身軀，她依舊維持著靜坐姿勢，但起勢掐決的左手掌心，多了一顆深紅晶體。
由於這一次靈魂通過時空通道被拽入另一空間的奇異經歷，利亞暫時沒了繼續修煉的心情，轉而觀察掌心這枚乙太寶石。
正在這時，它再次發散出深紅光芒，利亞手指一沉，她下意識翻轉掌心看去，無名指上多了一枚鴿血紅寶石指環。
「你是準備讓我將你隨時攜帶？」利亞原本擔心她將乙太帶出被封存的廢棄神廟後，它會再次借機試圖寄生在她身上，或者逃遁去尋找新的寄居者。
但就目前來看，她身體並未出現任何被汲取生命力或精神能量的反應，並且它似乎還有點粘上她的意思。
比如此時，面對她的詢問，化為寶石指環形狀的乙太，貼著她手指皮膚輕敲了一下，就像是在點頭答是一樣。
利亞有一種從外邊招惹了個跟屁蟲小尾巴的錯覺。
她強調，「如果被我察覺你汲取我的生命力作惡，我會把你扔回之前那個鬼地方。」
乙太聽聞她的話後，在她手指皮膚上收縮勒緊了一下，表達不滿，但很快又回歸正常。
面對這枚簡直『成精了』的無限寶石，利亞再次抬高手掌觀察，「不管從前如何，希望你今後不再成為惡者幫兇。」
她的手指再次被輕敲了一下。
顯而易見，準備從此刻開始洗心革面做個『好寶石』的乙太，完全將前任寄主瑪勒基斯，拋到了它的意識宇宙黑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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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準備再繼續修煉精神體分離，利亞很快便回想到今晚被她『遺棄』的男友，以及他尚未結束的事後算帳一事。
她認真開始思考該如何向Khan『致歉』。
利亞穿著長度只到膝上五英寸的絲綢睡衣，坐在高柱床一側，看向擺在一側鬥櫃上的鎏金古典黑膠留聲機。
在這座一看就是古董的留聲機旁，同時擺放著一台現代感十足的德國產無線音箱，利亞啟動電源之後，將其與她的黑莓手機連接上，點開播放清單選了首布魯斯節奏樂曲。
她赤腳踩在寢室地面鋪就的藍褐色紋理地毯上，將室內燈光調暗一些，巨大壁爐內火光跳躍，投影映在室內四側牆壁之上，令古典的帕拉第安比例寢室，越發顯得浪漫幽雅。
利亞正要向Khan發送電郵，剛剛輸入【請來我的臥室，現在】，還未點擊發送時，她便聽見了門扉處傳來的敲擊聲響。
隨著她推開房門，室外場景進入利亞視野中，她正要邀請的男士，已經重新換了身整潔襯衫西褲，正蹙眉面對她。
利亞對Khan的一些老派英國式習慣簡直難以評價，此時雖然不能算是深夜，但他明顯並沒有再次外出的打算，可依舊換上了身得體優雅的著裝。
「你說要獨自靜修練習，卻播放著一首節奏藍調舞曲？」不久前被她獨留在浴室中的Khan，此時的神情當然好不到哪去。
為了防止這位先生再次在『事後算帳記事簿』上給她記上一筆，利亞及時對他展示手機螢幕上編寫的郵件頁面，「我正要邀請你。」
「邀請？」他視線在她身後燈光稍暗的寢室停頓片刻，耳邊是浪漫的節奏樂章。
而她身上僅僅穿著輕薄的白色絲綢睡裙，極細的兩道肩帶，身前起伏清晰，Khan嗓音意有所指，「關於什麼？」
利亞用手指握住他襯衫上無一絲鬆散的深藍細窄領帶，稍一用力便將他拽入寢室，「我似乎從沒和你共舞過。」
白宮宴會那一晚原本有機會，卻因為邪神洛基的闖入而中斷。
昏暗曖昧暖調光源的英式古典寢室內，清冷月光透過幾道長窗灑入，在複雜的光與影中，利亞穿著輕薄細肩帶白綢裙，赤腳踩在柔軟地毯上，在她話音未落時刻，便被身前男士身體迫近收攏。
Khan手掌在她細窄腰肢上移動貼合，將利亞向他的方向按壓，「是我從沒有過。」
他強調主次，表明他對此事更為期望。
寢室內，節奏藍調樂曲吟唱著——
「In the day，In the night
在晝，在夜
Say it right，Say it all
現在就向我表達，全都表白
You either got it，Or you don't
無論你是否已知，或者悄然不覺」
他再次主導身前女性身體，手臂在她腰背上的力度與堅決，像是裹挾住她的巨木。
Khan稍一用力，利亞被他抱在身前的身體便被迫抬起一些，光裸雙腳直接踩上他的鞋。
男性身軀完美的帶領著她共舞，隨著樂曲節奏，利亞只覺得他似乎將她抱得更緊。
他雙唇貼合在她耳廓，「Say it right？你希望我說什麼？」
利亞身體稍退後一些，拉開兩人過於近的距離，揚起下頜才能注視他的異色眼珠，「是我要向你告知。」
此時，Khan耳邊再次傳來樂曲聲——
「Oh you don't mean nothing at all to me
對我而言你並不是陌路旁人
Oh you got what it takes to set me free
你是解藥讓我自由
Oh you could mean everything to me
你是我的一切所有」
Khan長久望進她眼底深處，注視她深濃眼珠，那其中的色彩讓他不願看向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他發覺自己頭腦冷靜，卻就此陷入沉迷。
為了此刻，他願意花光所有力氣。
在昏暗燈光下，男性更顯輪廓冷硬的面龐，再次朝她更近，呼吸纏裹，「你可真擅長對付我。」
利亞用嘴唇在他下巴輕碰一下，嗓音甜冷而多情，「你需要繼續聽下去——」
「From my body I could show you a place God knows
在我的身體，我可以向你展示一個地方，上帝可知
You should know the space is holy
你應該知道那個神聖之地所在
Do you really wanna go
你是否真的想去到那？」
第48章
Khan當然會去到那個神聖之地。
在兩人已經是第三次的親密接觸行為中，利亞終於成功在最為『正常守舊』的高柱床上度過整個過程, 而不是溫室暖房或書房座椅。
但由於時間漫長, 讓她不禁有些後悔自己如此悉心盡力的『致歉』方式。
並且, 利亞對於基因強化這件事算是再次有了徹底瞭解。
分明是她處於被動位置, 按理說理應節省不少體力, 但在結束之後, 主導整個過程的Khan卻毫無任何疲憊困頓之感，而利亞即便不能說是完全筋疲力盡, 無疑也好不到哪去。
至少等她沉睡許久的意識再次回籠時, 已經是第二日午後時分。
深棕微卷長髮有些淩亂的散落在鵝絨枕上, 利亞躺在高柱床上靠近扇形窗的一側, 正維持著側躺姿勢，面部朝向外側。
她睜開雙眼時，視線稍有些模糊，接著看見濕潤空氣在幾扇哥特式長窗上蒙上一層輕薄雨霧, 細小雨線接連敲打在窗上, 但聲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下一刻，利亞感覺到胃部傳來陣陣緊縮感受，看來她是被餓醒的。
而在她正要將原本側躺的身體轉正, 並順勢坐起時，很快察覺到身側位置, 正坐在高柱床上的男士。
Khan背脊靠在藍色金絲絨軟墊床背上, 身側放著整疊檔, 手指正在筆記本上操作著, 神情冷淡。
而在發覺利亞醒來後，他點擊郵件發送，接著便合上筆記本。
利亞裹著被子坐起，轉身面對他的同時，看見Khan將不知何時擺在床邊矮櫃檯面上，鋪著潔白餐墊的鎏銀食物託盤端起來，接著放在兩人之間的平整床面上，「你的早午餐。」
他又故意強調。「雖然還差兩小時，就要接近下午茶時間。」
雪白布墊上，擺放著近乎豐盛的午餐，奶油濃湯正冒著些許熱氣，讓利亞感覺她此刻似乎感覺更餓了些。
託盤上，加入香煎干貝與乳酪丁的沙拉色澤誘人，煙熏三文魚則搭配著奶油迷迭香，主菜果木烤小羊肩香氣四溢，而在小紅莓馬卡龍與檸檬脆餅酥一旁，同時擺放著純淨水、香檳與紅茶。
在床上進餐似乎並不是個好行為，但利亞持續緊縮，饑餓感明顯的胃部，讓她一時有些難以拒絕。
利亞先是飲下幾口純淨水，才看向始終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的男士，「下午有其他安排嗎？」
「如果你想要出門的話，我們可以去皇家亞伯特演奏廳看一出芭蕾舞劇，」他拿起一側刀叉，替她切開七成熟的烤小羊肩，「今日演奏廳下午場演出，是聖彼德堡芭蕾舞劇團的《天鵝湖》巡演。」
Khan當然沒忘記她昨晚在皇家歌劇院內，原本想要欣賞戲劇的打算。
可惜出現幽靈擾亂，不但昨晚的《歌劇魅影》取消表演，在向來行事誇張的英國媒體報導下，就連今日也閉館停演。
而明天是週一工作日，利亞已經向聯調局申請復工，也就是說她今晚就要乘機返回華盛頓特區。
在倫敦的多家劇院內，今日下午及晚間將要上演的多項表演中，聖彼德堡芭蕾舞劇團的《天鵝湖》，稱得上是明星劇碼。
並且皇家亞伯特演奏廳，對於兩人有點特殊意義，雖然利亞早就將那段多年往事忘了個精光。
「在芭蕾舞劇下午場結束時，正巧是傍晚時分，你可以在海德公園多停留一會。」Khan將她昨晚原定的安排也加入今日行程中。
利亞對此行程安排，當然挑不出任何問題，她吃了塊小紅莓馬卡龍，向他詢問道，「芭蕾舞劇下午幾點開場？」
「三點三十分，」他將紅茶遞給利亞，用來解掉馬卡龍帶來的些許甜膩感，「還有充足的兩個小時。」
接下來的時間，Khan就像是化身蒙特梭利早教園的指導師一樣，盯著她將這份午餐幾乎全部吃光。
而在利亞終於結束用餐，啜飲著溫熱紅茶之時，他聲音稍沉，轉而向她提起媒體對於昨晚發生的兩次超自然事件的報導內容。
「在皇家歌劇院內，雖然演奏廳電路中斷，但一位元原本想要私自攝錄音樂劇演出的觀眾，意外拍攝到了你驅除幽靈的影像。而在博覽會路的街區監控影像中，則捕捉到你對付惡魔溫蒂戈的全程行為。」
「雖然由於距離問題，這兩段圖像在經過處理後，拍攝到的面容依舊不算十分清晰，但已經足以讓媒體結合起幾天前的白宮襲擊事件。」Khan將擺在矮櫃上的《泰晤士報》《衛報》與《每日電訊報》遞給利亞。
利亞看著幾份報刊上，關於『風水俠』的報導版面，「傳媒業在不列顛果然相當發達。」
時至今日，在傳統紙媒受到網路巨大衝擊下，英國傳統傳媒版圖，依舊佔據著不可撼動的地位。
這也令英國媒體記者對於熱點新聞，幾乎是千方百計挖掘內幕，試圖翻找出當事者的一切私生活。
比如今日關於『風水俠』的瘋狂報導猜測，比起從前幾次，幾乎稱得上狂熱程度。
利亞開始回想她這些天來，對付超自然生物的幾次事件——
她初次行事，便是與約翰•康斯坦丁在華盛頓街頭施咒驅魔。
但也許是由於當時是深夜，無人察覺，以及那棟古舊公寓附近街區的監控設施落後，時至今日，並沒有任何相關記錄影像被公佈，或者有旁觀者提及曾目睹此事。
利亞第二次對付邪惡生靈，則是與鋼鐵俠、蝙蝠俠和康斯坦丁攜手，救出被綁架的十歲男孩彼得•派克，在陳舊陰森古堡裡，對付一群吸血鬼。
雖然此次事件導致利亞被托尼•斯塔克扣上了『風水俠』的帽子，但媒體似乎並未能找出，『她是個年輕女性』之外的任何有效資料。
而在邪神洛基製造的白宮襲擊事件中，華盛頓方面拒絕對外公佈室內監控錄影，因此只有一張模糊側面照片，被現場人士曝光，由此辨認出她是個亞裔女性。
至於在洛城警署內，驅除惡魔帕祖祖，聯調局與地方警署，自然更不可能主動向媒體曝光這一超自然事件。
在隨後的空天航母事件中，神盾局同樣選擇低調行事，不對外公佈，以防引起恐慌。
而昨晚發生在哥譚醫療中心的魔神馬巴斯之事，布魯斯•韋恩雖然曾對外透露這是起超自然事件，並且在醫院內部，包括斯特蘭奇在內的多位醫學專家，聽聞這位哥譚首富找來了法師驅魔。
但事後韋恩對此事選擇冷處理，以哥譚首富的影響力，目前為止，利亞沒有在任何管道，看見此次驅魔事件的詳情披露，或者在相關新聞上發現她的身影。
可是在此刻，倫敦細雨彌漫的午後，擺在利亞面前的多份報刊上，由於她昨夜對付邪惡力量的攝錄影像，清楚記錄了全程，英國媒體掀起軒然大波，因此進行廣泛追蹤報導。
利亞接著操作手機，登錄上社交平臺搜尋，發覺熱度幾乎稱得上驚人。
她面前這幾份更接近於嚴肅報刊的新聞報導還算正常，更多英國小報，要難纏的多。
估計利亞這個雖然不蒙面，但身份暫時尚未向公眾曝光的法師義警，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媒體查個底掉。
實際上，在昨晚的兩次事件中，Khan自然有的是方法，為她及時抹除影像痕跡。
而他之所以並未如此做的原因在於，他試圖借此機會，讓利亞對媒體熱議的『英雄』身份生出厭煩之心。
這些天來，Khan自然能察覺到利亞應對超自然事件時，從來沒有蒙面隱藏的跡象。比起大多隱姓埋名的蒙面義警，她似乎更接近于鋼鐵俠托尼•斯塔克，不介意將真實身份公之於眾。
而那同時，代表著無數麻煩。
Khan從未打消過圖謀對利亞的絕對佔有，將這些無關人事，全部驅逐出她的世界。而現在無孔不入，將侵犯隱私當成正常手段的英國小報，就是他的利用手段之一。
他希望借此，令利亞初步產生對於成為超級英雄的不適。而接下來，他還將一步一步，將所有可能導致令他失去利亞的意外與危險隱患，全然消除驅逐。
他再次偽裝溫良，「如果你不希望被媒體查出身份，我將為你解決這件事。」
「沒必要為此多費精力，」利亞握住Khan的手指，並向他解釋，「雖然身份曝光會增加些沒必要的麻煩，但這能讓更多遭遇邪惡事件，需要救援或協助的人士知曉我的存在，並設法與我聯繫。」
利亞的言論完全印證了他的猜測，Khan垂下目光注視她溫暖的細白指節，眼底深沉難測。
「我去洗個澡換身外出衣服，」利亞並未察覺到他的企圖，反而在他臉頰輕吻一下，「我們出發前往皇家亞伯特演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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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肯辛頓，騎士橋
午後時分，善變的倫敦城內，連綿陰雨已經停止，但室外空氣依舊潮濕陰冷。
從倫敦城近郊來到中心地帶，仿造羅馬劇院的皇家亞伯特演奏廳，終於進入利亞視野之內。
古老紅磚為這座維多利亞時代的建築，平添了幾分古典魅力，覆蓋其上的玻璃穹頂，壯觀且華美。
而Khan在兩小時前的那段談話後，始終心情不愉。
但在進入演奏廳後，他依舊生出些許期願，故作漫不經心的向利亞詢問道，「你昨晚提起曾在童年走失後，被送回這座會堂。對於那位『好心人士』，也許你現在能記起更多？」
智力數值處於正常水準的利亞，對於二十年前的記憶難免已經淡忘，她試著回憶後依舊無解，「我只能想起那位先生似乎穿一身黑衣。」
至於其他的細節，對於大腦皮層功能都尚未發育完全，短時記憶很快就會忘卻的五歲孩童來說，要想清晰記到成年實在艱難。
而這無疑令Khan心緒更加不快。
於是利亞很快發覺到，在觀賞聖彼德堡芭蕾劇團演出劇碼的整個過程中，她身側這位男士的面部表情，幾乎算得上沉冷威壓。
這場號稱「《天鵝湖》最美，且最忠實原著精髓版本」的俄羅斯芭蕾舞劇，沒能讓他露出一個好表情。
比起來欣賞經典舞劇，他更像是和整座演奏廳的任何人都有著仇怨，看誰都厭惡。
「我又不小心得罪了你？」下午場結束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利亞走出演奏廳，同時向Khan詢問道。
演奏廳對面便是亞伯特親王紀念碑，這一位置，同時也是海德公園南端。
Khan緊握住她的手指，邁步進入即便是在冬季裡，也依舊綠意盎然的海德公園內。
他嗓音磁冷，「你當然不知道。」
利亞對於這位先生有事沒事就被她惹怒的情況，已經快要十分習慣。
於是她不太上心的將目光投向說是公園，實際上更接近森林的滿目綠色中，在渾然天成的綠茵植被與灌木喬木之間，利亞覺得就像是誤入了松鼠與鸚鵡之家。
樹影之間不時飛過幾隻鳩鴿，令原本蒙著藍灰霧靄的靜謐園林內，感受不到絲毫陰沉凋敝氣息，她朝前走去，「我記得九曲湖棲息著不少天鵝。」
Khan沒回答她，心裡則惱羞成怒想到——
這她倒是記得清，還記得天鵝，當年她差點被淹死在湖邊時，旁邊不知道正圍著多少只。當初就應該讓她去跟那些破鳥泡在水裡當同類。
經過歐陸噴泉與幾座英雄雕塑，染上深邃晚霞色澤的靜謐湖面，終於進入利亞視線之內。
成群天鵝正棲息之上，而湖畔沿岸則有著不少鳩鴿和海鷗停留，並且不時飛揚而起。
利亞剛在湖邊站穩，便聽見身旁男士語氣帶著暗嘲的對她說道，「希望你接下來，不是要求我去附近商店買些麵包，好讓你喂這些肥鵝。」
見鬼的破鳥。
「你到底在不高興什麼？」利亞轉身面對他，展開手臂抱住他身體。
但她並不是從外側環住，而是雙手探進Khan敞開的黑色毛呢大衣內，因此顯得更為親密。
利亞身體與他貼合，將臉埋入他頸側，聲音柔軟，「好暖。」
Khan發覺他無法回答出她的問題，因為在這一刻，任何事似乎都不足以讓他心生不悅。
他雙手分別握住敞開的長款外套兩側，將其覆蓋在利亞背後，將她整個人裹在他的身體和他的毛呢大衣之間，壓低聲音，「你可真是手段頻出。」
Khan垂下目光，望向她漂亮的深蜜糖色眼珠。
幾乎每一天，他都認為自己已經無法對她繼續更深的沉迷，而也許就在下一刻，她就會讓他知道，明天他將更加耽溺其中。
靜謐暮色下，九曲湖面上天鵝投下優雅剪影，鳩鴿和海鷗再一次飛揚而起，在空中回巡飛行，而利亞抬高身體，嘴唇輕碰上他。
一個不帶任何複雜欲念的親吻，卻顯露出她對他的一切珍視。
一個吻足以摧毀一個人的生命——王爾德
第49章
華盛頓大都會區, 馬里蘭州卡德洛克社區
清晨六點時分, 利亞今日醒來時, 比往常的生物鐘稍早一些。
雖然昨夜乘公務機抵達華盛頓時已經是淩晨，但經過幾個小時的盤坐靜修, 利亞此時的身心狀態都稱得上很是不錯。
而這恐怕還要得益於, 在昨晚這幾個小時裡，她順利拋下男友，獨處度過。
在利亞今日將要正式銷假復工的情況下, 昨晚她自然是要求回到臨近匡提科的卡德洛克社區居住。
而在她的地盤上，幾天前用盡手段搬進來的Khan先生，昨晚依舊沒能成功進駐主臥。
利亞回想Khan被她要求回到客房過夜時，那副神情還真是難以形容。
清晨, 臥室橡木床上，利亞和大多數人一樣，醒來第一件事, 就是點開手機檢查電子郵件。
她查閱電郵資料，今早暫時並未收到聯調局的最新外勤案件通知。
但在十分鐘前，曾邀請她為紐約的斯塔克大廈進行堪輿的托尼•斯塔克，再次給她發了封電郵，詢問她是否有時間再幫他占卜預測一件重要事件。
利亞對於斯塔克這封清早發來的郵件, 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是, 紐約同屬美東時區, 而斯塔克不到六點就給她發了封郵件, 這位超級富人起的可真早。
她坐起身回復道, 「我需要知道是關於什麼事？」
剛剛點擊發送電郵，還沒過去半分鐘，電話鈴聲便振動響起，而致電人正是托尼•斯塔克。
「利亞，你比我預計中的郵件回復速度，要整整快上幾個小時，現在華盛頓可是剛剛清晨六點，」超級富人聲音傳來的同時，還夾雜著不少喧鬧聲響，「畢竟美東地區和洛杉磯有三小時時差。」
利亞沉默片刻，看來她關於『美國首富起的真早』的結論很是有些偏差。
照他的言談和身邊的鼓噪響聲來看，托尼•斯塔克沒准正在參加一場好萊塢狂歡派對，在洛杉磯的淩晨三點時段裡。
好萊塢一年到頭充斥著無數大大小小的狂歡派對，淩晨三點依舊過度喧鬧熱烈也是常事，而利亞對於這位超級富人的私人生活，當然更沒有任何過多打聽的興趣。
更何況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比起做個苦大仇深飽經風霜的超級英雄，利亞覺得托尼•斯塔克繼續當他的萬人迷花花公子，並沒什麼不好。
「關於你提到的占卜預測，」利亞繼續詢問他發來的電郵內容，「我今早有些寬裕時間，也許能用來替你解決這件事。」
淩晨三點的洛杉磯好萊塢派對上，托尼•斯塔克端著紅棕色彩的馬提尼酒，不再理會派對上的搭話攀談的男男女女，而是走到無人天臺上，與利亞談論起有關復仇者聯盟的一些事。
「關於斯塔克大廈，我準備將它改為復仇者大廈，作為複聯基地使用，並且今後將向復仇者們提供資金保障。」
空天航母事件之後，神盾局這幾天正忙著尋察出組織內部滲透的所有九頭蛇內鬼。
尼克•弗瑞之前一心組建超英聯盟，但由於目前宿敵九頭蛇的威脅，估計在短時間裡，神盾局指揮官無暇顧及複聯。
此時，面對搖身一變成為『復仇者聯盟』金主的斯塔克先生，利亞只能說——有錢果然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不過超級英雄數量畢竟有限，而邪惡力量卻總是沒完沒了，」托尼接著說道，「因此我和班納博士有意共同研發一項人工智慧計畫，作為終極維和專案。」
利亞向他詢問，「人工智慧維和？」
「一個有自我意識與學習能力的機械人工智慧，他將可以指揮機器人軍團作戰，協助複聯肩負起保護世界的重任。」
托尼•斯塔克終於談到找她占卜預測的直接原因，「而關於這一維和計畫，史蒂夫和巴基這兩位『冰棒爺爺』不太信得過人工智慧；娜塔莎、鷹眼無聊的保持中立；托爾更是早早返回了他的神域當王儲。目前只剩你還未表態，pretty，也許你的魔法能預測出這件事的吉凶？」
莫名其妙被覆聯金主鋼鐵俠先生，蓋章成為超英組織一員的利亞，面對目前「鋼鐵俠、綠巨人VS美國隊長、冬兵」的雙方不同立場，發現她似乎成了能左右這場『組織內部』會談結果的關鍵人士。
利亞思考片刻，回答道，「但我需要一點時間預測。」
「我不介意在天臺多吹會風。」托尼•斯塔克保持通話，等待她的占卜結果。
對於斯塔克和班納博士的這一「終極維和計畫」，由於涉及因素複雜，並且影響深遠，利亞並沒有像從前一樣，採用相術八字或者梅花心易進行占卜。
而是選擇了要複雜的多的道家最高預測學，被稱為帝王之學的奇門遁甲。
她將未掛斷的黑莓手機放在身側，由於家中目前沒有現成的奇門遁甲式盤，因此利亞選擇閉目靜心，以觀內視，在心中排出複雜的占卜盤局。
由於在奇門遁甲預測過程中，有著比起梅花心易，六爻八字，還要多出數倍的參數因素，這項最高預測術，運用時向來極為繁雜艱深，且難以掌握。
而利亞將有關『人工智慧維和計畫』的所有資訊因素，進行周密的剖析演算後，她以易經八卦為基礎，結合陰陽五行、堪輿之術、星相曆法、八門九星、三奇六儀等諸多要素，試圖預測出此事吉凶，最終達到協助複聯，趨利避害的有效價值。
利亞雙目微閉，在推算占卜中開口發聲，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八卦方位，指向奇門遁甲八門中，最凶的死門與驚門。」
「六丙到乾，凶。」
「六丙到兌，鳳凰折翅，凶。」
「天輔加杜門，七顛八倒，自相矛盾，大凶。」
「天芮加死門，日落西山，旦不保夕，大凶。」
「天沖加傷門，遍體鱗傷，痛入骨髓，大凶。」
通過沒有掛斷通話的手機聽筒，身處洛杉磯狂歡派對上的托尼•斯塔克，自然無法理解利亞口述的唐代雅言。
這種一千三百年前的官話古漢語，比起當今陝西方言，音調更接近江南吳語與廣東粵語。
雖然斯塔克聽不懂古漢語意思，但聽著利亞的語氣，占卜結果似乎算不上好。
正在他要出聲詢問時，聽筒傳出女性清晰聲音，「請你務必取消這一計畫，我從沒占卜出過比這更糟的結果。」
「這麼嚴重？」托尼顯然沒想到這一維和計畫如此兇險，而經過這些天與利亞的接觸合作，他對於這位年輕女士的可靠程度自然信任，「好吧，我通知班納博士取消這個專案。」
話音剛落，斯塔克又故作懷疑的朝她開玩笑，「你確定不是因為崇拜美國隊長，才故意認可他的意見？」
「實際上，我同時也算是鋼鐵俠的支持者，」利亞說道，「四年前你剛剛對外公佈鋼鐵俠身份時，我曾經在多次網路推選中，投票選擇托尼•斯塔克將會成為史上最有魅力的超英義警之一。」
鋼鐵俠先生對此事表示質疑，「那第一次碰面時，你為什麼沒找我合影？」
甚至還表現的有點懶得搭理他。
「大概我是個理智追星族？」利亞回答。
托尼直言，「不，我覺得你像是黑粉。」
剛剛利亞提到他幾年前對外公佈鋼鐵俠身份一事，托尼轉而想到昨日裡，媒體與社交網路平臺，熱議了整整一天的『風水俠』對付惡靈影像，「看來你並不打算做個隱姓埋名的蒙面義警。」
「也許會有些麻煩或者危險，但我想這不是個錯誤選擇。」她回答。
作為公開身份的超英前輩，托尼•斯塔克對利亞說出他的一些有效建議，「當你成為這座城市甚至世界的義務員警後，有人會喜歡你，有人討厭你，而更多人也許只是將你當成個吉祥物。」
「但比起其他事，重要的是放手去做你真正想要做的，親愛的，你有一隊後援不是嗎？」
在結束通話前，斯塔克提高音調，說著為女孩加油的美式俚語，「You go girl~」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不知道鋼鐵俠在義警英雄之外，還能做個貼心鬼。」她語調是和友人交談的輕快溫和。
彼此輕鬆道別後，利亞才按下掛斷鍵，走向盥洗室。
雖然大清早運用奇門遁甲占卜很是費神，不過利亞現在的心情稱得上愉快，雖然她好像莫名其妙被「複聯」金主鋼鐵俠，徹底誆進了這一超英組織，不過多了些同盟隊友的感覺似乎並不差。
而等利亞換上簡潔的工作裝走出臥室時，目視可及的室內家居全然整理一新，在餐廳內，豐盛溫熱的早餐已經再次擺上餐桌。
利亞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餐桌旁那位身著得體襯衫西褲的男士側臉上。
整棟住宅內除了她自身之外，就只有這位幾天前剛剛登堂入室的男士身影，至少利亞剛剛仔細在室內觀察一圈後，也沒發現有其他人存在，或者任何他的管家或廚師來過的痕跡。
晨間柔和光影下，由於女性獨居，本就偏于簡潔素雅的室內佈置，更顯得溫和。
而男性冷峻嚴厲的外在相貌，似乎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此時，Khan放下報紙看向利亞，似乎是在質疑她停在餐廳外的行為，「希望你在那兒繼續愣神站上兩個小時後，會開口告訴我你今日不需要外出工作，將繼續休假。」
「當然不。」利亞走在餐桌旁坐下，正要端起咖啡，Khan便將一份鮮奶燕麥粥推在她面前。
接著他詢問道，「你今日的工作安排是什麼？」
利亞吃了幾口穀物燕麥和黃油煎蛋後，拿起一塊牛角可頌，「上午要前往FBI學院配槍戰術訓練中心，配合摩根和艾米莉，對聯調局新來的一批受訓探員進行實戰訓練。」
「配槍實戰訓練？」他一字一頓，眉目下壓蹙起。
「並不存在危險性，」利亞啜飲咖啡，向他說明，「僅僅是對於新一批受訓探員的日常指導而已。」
Khan嗓音磁冷，「聽起來可不是這樣。」
面對無論她做些什麼，都認為她有可能身處險境的『被害妄想症』男友，利亞已經快要習慣。
於是她放下咖啡杯，站起身走向Khan，安撫且親密的在他腿上側身坐下，通常只有這種時候，他的憤怒閥值才能平緩不少。
「雖然我不是您這種『以一敵萬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但還不至於在FBI學院的一場日常訓練中，讓自己遭遇危險。」利亞注視他深邃眼神。
果然向她預想的一樣，這位先生的冷峻面色升溫了不少。
Khan手掌握上她腰側，「你今晚幾點返家？」
「如果沒有緊急外勤案件的話，大概五點下班，二十分鐘後就能順利回到家中。」利亞向他說明。
但Khan依舊步步緊逼，「如果再次出現緊急外勤案件？」
「正常情況下，通常需要出差兩至五天，」利亞在說完之後，握住他手掌，「這一次，你絕對不能再次跟隨。」
上週五晚上在哥譚醫療中心，她便沒能與組員一同搭乘公務機返回華盛頓。
她面前這位先生，完全是在破壞她作為一名FBI探員的專業素養。
Khan對此不置可否，接著要求到，「你必須在結束工作後，第一時間返家。」
利亞握著他修長漂亮的手掌，放在嘴邊輕吻一下，像是個紳士禮，「當然，您的意志便是我劍鋒所向。」
第50章
利亞對男友『今日結束工作後, 第一時間返家』的承諾, 註定無法成真。
她剛剛與摩根和艾米莉，從FBI學院的配槍戰術訓練中心結束指導，返回行為分析組辦公室。加西亞就向組員通知道, 「加州內陸帝國區發生了槍擊案。」
圓桌會議室內
「加州的聖貝納迪諾，一周時間不到發生了兩起入室案件，案發地點臨近, 作案手法相同, 家庭成員全部被槍殺。」
數位螢幕上, 此時定格著兩張家庭照片, 雙雙是一家四口的白人中產階級家庭, 孩子均不超過八歲，其中甚至包括一名剛滿六個月的嬰兒。
每位探員身前桌面上，都擺滿案件相關資料。即便BAU小組每次面對的都是全美最為窮凶極惡的連環殺手，但這類連稚齡孩童都不放過的入室槍殺案，無疑令人格外心情沉重。
「讓我擔心的是作案間隔時間，兩案僅隔四天, 」部門主管亞倫•霍奇納下達命令, 「加州與匡提科相距遙遠，我們得馬上出發, 三十分鐘後起飛。」
這次連返回家中，整理外勤行裝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探員們已經習慣工作的緊張性。
整組人員走出聯邦調查局辦公室後, 直接帶上隨身物品, 前往匡提科停機坪。
而在乘上公務機後，在加州當地警方或是資訊專家加西亞，找出更多有效案件線索之前，分析組探員們有點短暫時間，能向各自的家人伴侶，致電或短信通知，說明分析組今日需要又一次臨時出差，並且歸期未定。
由於BAU小組的工作性質，行為分析科這些側寫師們，有時並不能算是合格的伴侶人選。
比如亞倫•霍奇納就是因此才與前妻分開；大衛•羅西曾三次離婚，與忙碌工作也不無關係。
而JJ雖然並沒和愛人威爾結婚，但兩人一直關係穩定。在有了兒子亨利，成功組建家庭之後，JJ時常對威爾與亨利心生愧疚。
至於其他幾位暫時還不打算組建家庭的組員，由於繁忙且危險的工作日程，令他們在維持穩定關係方面，也是十分困難重重。
公務機上，JJ正在與四歲的小亨利通話，而霍奇納，艾米莉和摩根，也在給最近的約會對象發送短信，取消這幾天原本約定好的交友安排。
利亞並未撥通Khan電話，而是發了通電郵解釋今日行程，並且再次向他強調，「請絕對不要再次貿然出現在我的外勤地。」
馬里蘭州，卡德洛克社區住宅內，Khan目視最新收到的電郵。
她在幾個小時前的清晨裡，剛剛承諾傍晚會如期返家，此時卻因為一宗該死的槍擊案，需要再次前往南加州，為那些無能的地方警探破獲案件。
Khan對此當然不可能無動於衷，他手指在按鍵上操作，力度幾乎能讓手上的全鍵盤機報廢。
在他剛剛按下幾個片語，還未點擊發送時，利亞的又一則電郵到來，「我知道你會尊重我的，對嗎？我保證，會儘快解決案件返家。」
利亞甚至沒給他回復的機會，又接著寫到，「我接下來需要討論案件，勿回。」
Khan長久注視著這封電郵，眼底沉冷難測。
公務機上，資訊專家加西亞，此時向分析組探員傳來更為詳細的案件資料。
對於這起極為兇殘的入室謀殺案，有關線索最先指向當地黑幫，並且疑似涉及黑人幫派謀殺白人家庭的種族問題。
而在數小時後，分析組抵達加州內陸帝國區，很快發現這起連環入室謀殺案，背後隱藏著更大陰謀——
不名嫌犯將兇殘的謀殺案件，偽裝成黑人幫派與非法移民所為，意圖煽動種族對立，引起社會恐慌。
深夜，BAU小組兵分兩路，分別前往內陸帝國區不同地點，保護可能會受到不明嫌犯襲擊槍殺的無辜人士，並且同時將要搜捕抓獲不名嫌犯。
霍奇納、羅西與艾米莉一組，而摩根、JJ、瑞德和利亞，則組成另一臨時行動小隊。
抵達目的地後，資歷最深的摩根觀察眼前住宅，作為臨時隊長向其他三位探員說道。
「瑞德和我從前方進入，吸引不明嫌犯火力；JJ和利亞在後方迂回包抄。我們要守住前後，防止不名嫌犯逃跑，行動——」
JJ和利亞持槍走至後門方向，進入室內，「FBI——」
「砰——」室內之中，不名嫌犯直接開槍射擊，槍彈擊碎兩人身後門窗玻璃。
下一刻，槍口對準JJ無法被防彈衣保護的脖頸位置。
利亞立即掩護JJ向一側撲倒，帶著強大衝擊力的槍彈，擊中她的防彈衣肩部位置。
由於槍彈的衝撞力度，利亞身體向後撞倒，落地時最先著力點在於右臂，此時清晰傳來痛感。
「利亞——」JJ朝嫌犯開槍反擊，聲音焦急關切。
「我沒事。」利亞貼著門扉坐起，雖然右臂受傷，但作為左利手，傷處並未影響她持槍。
利亞抬高手臂，儘量忽視身體另一側傳來的肌肉疼痛，她心跳節奏平穩，手臂與配槍保持重力平衡，朝不名嫌犯所在方向，平穩扣下扳機。
隨著子彈撕裂空氣的嘯音，格.洛.克23式配槍射出的0.40in手.槍.彈，正中嫌犯前額，一槍斃命。
——————————————————————
距離案發現場最近的聖貝納迪諾綜合醫院內，JJ陪同利亞處理手臂處的肌肉拉傷，以及她雖然被防彈衣擋住，但由於強大衝擊力道，已經泛起青腫的肩部位置。
傷處很快就被處理好，兩人走出醫院，準備駕車回到警署與組員回合。
駕駛位上，JJ對此明顯很是內疚，「是為了掩護我，才導致你今晚受傷。」
由於肌肉拉傷，利亞肩部與手臂處掛上了黑色懸臂袋，以減輕受力，更有益於恢復，「我只是做了將傷害降到最低的選擇，僅僅是肌肉拉傷而已，一周左右就能恢復。」
當時嫌犯很有可能擊中JJ暴露在防彈衣外的脖頸處，位置致命。
利亞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向JJ，「總不能在你回到華盛頓後，讓小亨利再次發現你受傷。」
利亞並未將今日受傷之事放在心上，不管是作為行為分析科探員，還是之前從事反恐工作，意外受傷都稱得上是家常便飯。
至於BAU小組內的這些探員們，因工作遭到暴力傷害更是常有的事。
比如利亞身旁的JJ，不只曾因抓捕嫌犯數次負傷，甚至曾在戰場上受到襲擊而導致流產。
「利亞，你能加入BAU，是這一年中發生過最好的事情之一。」JJ之所以如此說，不只是因為利亞剛才掩護她躲避槍擊，幾乎是救了她一命，更重要的是，這位年輕探員值得信任並尊敬。
利亞正要回答，衣兜內的黑莓手機傳來振動聲響，她看向致電人——Khan.
以這位先生的神通廣大程度來說，利亞懷疑他恐怕是不知從哪一處資訊通道，知曉了她意外受傷一事。
於是她只能對JJ說道，「抱歉，我先接通電話。」
利亞按下接聽鍵，搶在Khan興師問罪之前，率先說出，「我大概在六個小時之後，就能回到華盛頓。」
「帶著肩傷和上臂肌肉拉傷？」他沉聲質問，利亞幾乎能想像到他緊繃淩厲的神情，「這已經是你第幾次受傷？」
她有些頭疼，「無論如何，你照我們約定的，在家中等我好嗎？」
砰的一聲，利亞耳邊傳來不小聲響，之後便是長久的『嘟-嘟-』聲。
她懷疑Khan是在憤懣之下，直接將手機砸了出去。
利亞歎氣，重新將手機放回衣兜，JJ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朝她看了一眼，「我們的工作性質，對於另一半來說，確實不是件公平事。」
她開玩笑說道，「威爾到目前為止都沒和我分開，簡直是個奇跡。」
BAU小組探員的感情生活通常都不太順遂，而JJ這一對，無疑稱得上十分幸福。
威爾為了包容配合JJ的工作生活，放棄了警長工作，而是選擇做一名普通警探，能更好的照顧JJ和兒子。
但這似乎更像是個特例，至少分析組裡的其他人，大部分都經常因為工作，令生活變得有點糟。
利亞呼出一口氣，「希望我能在這之間找到平衡點。」
—————————————————————
返回華盛頓的公務機起飛時，是加州太平洋時區晚十點，五小時航程後，再加上東西海岸的時差，利亞由於手臂受傷，搭乘計程車回到卡德洛克社區時，已經是清晨時分。
她推門走下計程車後座，尚未走進住宅前部庭院時，就看見房屋門扉呈現開啟狀態，而利亞最為熟悉的高挑男士身影，站在櫟木門外，階梯之上。
他目光落在她吊著黑色懸臂袋的肩部與手臂。
利亞拎著包走近Khan，邁上階梯站在他面前，「你看，我之前說了，六個小時左右就能順利返家。」
而Khan只覺得她現在是在又一次，試圖對他敷衍蒙混過去，他垂首凝視那雙色澤深濃的眼珠，「今天你又準備找什麼藉口？這又是一次意外？」
他眼底的嚴厲情緒幾乎要化成實質的鋒利刀刃，「下一次呢？直接丟掉你的小命？「
Khan再沒心情跟她偽裝溫良，「從此刻開始，你所謂的高尚思想，沉著志願，獨立尊重，一次次涉身險境的生活，徹底結束。」
他瞳膜異色的雙眼中，有著無邊無際的控制欲與多疑陰鬱，而在可怕的侵略性之外，是難以掩飾的安全感缺失。
第51章
You shamelessly, no gratefully accepted.
你不知羞恥地索取，毫無感激地接受。——王爾德
清晨時分，卡德洛克社區內蒙著一層灰調霧靄，白色獨棟住宅開啟的櫟木門外, 男性身軀高挑而強硬, 神情緊繃。
利亞十分清楚，在她上周剛剛因洛城警署驅魔事件而受傷後, 短短幾天後, 再次因外勤工作負傷, Khan勢必會因此非常不悅。
於是她放輕聲音安撫道, 「真的僅僅是意外肌肉挫傷而已, 只不過因為掛著懸臂袋，才看起來像是有點嚴重。」
「關於肩部槍擊，你是不是也準備說青腫傷處沒有任何影響？」他嘴角向上勾起細微弧度, 語氣嘲諷。
而眼底盡是沉冷威懾，「槍彈只要偏移兩英寸, 就能擊穿你的肩胛骨, 或者更糟, 直接射中頸項咽喉。」
利亞試圖繼續向他解釋, 「在案件抓捕現場, 我對於行動危險性有最基本的分析瞭解, 當然會將傷亡指數降到最低——」
「危險, 傷亡, 」Khan打斷她的話, 一個字都不想繼續聽下去，他神情冷淡，「幾小時之後，將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的法定工作時間，而你會接收到聯調局內部通知郵件——」
「由於再次因公受傷，獲得雙周傷病假期。而在這之後，將被調離行為分析科，進入FBI國家學院，負責特工培訓的法律課程。」
沒有任何危險性，完完全全的安全部門。
利亞蹙眉看向Khan，「我不會接受這項調派。」
對於Khan再次試圖利用權勢，違背她意願的強勢行為，利亞依舊堅持立場。
而她面前這位男士，似乎早就設想到她的態度。
「那最好不過。」他臉上笑容更甚，完全不掩飾其中惡意。
Khan身體朝利亞迫近，手臂搭上她身後腰背處，貼合撫摸，像是纏裹著她的冷血動物，「我會讓美國聯邦調查局的那位羅伯特•米勒局長，以不服調令為由，借機免除你的所有職務。」
男性有力手掌握住她細窄腰側，雙唇貼近利亞耳廓，「sweet heart，我早就跟你說過，人性卑劣，我和華盛頓官方有著深厚的彼此利用價值，在我有需要時，可以說，他們完全就是我的人。」
僅僅是免除一位FBI探員的職務而已，利益至上的美國政客，連眼皮都不會抬一下。
既然說服不起作用，Khan不介意使用威脅，迫使利亞就範，遠離一次次涉身險境的工作職務。
不知是因為凜冬清晨寒風，還是他的語氣，利亞感覺身體有些發涼。
她深呼吸，努力平復胸口凝聚的窒息感與煩躁，「將我調派至FBI學院安全部門，甚至是想方設法讓我丟掉工作，其他的呢？你還有什麼安排？」
由於Khan的過度逼迫，或許還有一些受傷後沒能得到充分休息的自然生理反應，利亞今日耐心有限，不但放棄繼續安撫他，詢問語氣甚至稱得上沉冷。
而這無疑令Khan越發惱火，他拖長聲音，「關於你對付邪惡超自然生物的愛好——」
「我雇傭了超過二十名驅魔法師，他們將負責解決幽靈惡魔作惡。至於你，今後將再也無需理會那些危險事件。」
「而媒體新聞，」Khan向她繼續說出更多，「從此刻開始，全世界範圍內，不會再報導披露任何與『風水俠』有關的內容。」
他抑揚頓挫的英音腔調依舊動聽至極，但言論中的主導與控制欲，可真是旺盛到可怕程度。
利亞從Khan的言談中得出結論，「你從沒有理解接受過我的思想和意志，往常只是在對我誆騙偽裝。」
這一刻，利亞有一種受到矇騙後的失望心緒。
「你每次為了那些無關人士離開我身邊，甚至是讓自己置身險境時，我都巴不得他們立刻死透。」Khan毫不遮掩他暴戾且殘忍的本性。
而利亞在聽清這一回答後，只能盡力呼吸幾下，以平復她越發混亂，纏的像是一團死結的思緒。
而他還在用手指觸碰她下唇，「為什麼不說話？你不喜歡我的安排？」
清晨陰冷霧靄中，Khan看上去依舊擁有一切迷人的外在魅力，即便他偏執危險的性格缺陷，如此清楚明確的暴露在利亞面前。
「你能迅速安排出這一切，看來是早有預謀。」她直視他雙眼，心情更為低落煩鬱。
而Khan對她的這句話不置可否，又繼續開口說道，「對了，還有復仇者聯盟，你接受了托尼•斯塔克邀請，決定成為複聯一員。」
「不過這個超英組織，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遣散收場，」他的語氣就像是在談起今天天氣不錯，「美國政府接下來將對這些超級英雄出臺多項管控措施，要求控制其能力與行動，並且受政府監管與主導。」
利亞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你透過美國政府向我施壓？」
「這和我無關。」Khan語氣冷硬，似乎因她的曲解極為不悅。
作為執政才能傑出，在近代戰爭史中評論兩極分化的暴君，Khan從不介意旁人如何歪曲他的生平。
但在利亞面前，他不允許她的絲毫誤解，「對於複聯的管控措施，出於美國政府內部的政治角力。」
Khan說明此事之後，利亞心情依舊沒有平復多少，即便復仇者聯盟這件事與他無關，但他之前的那些言論，也足以說明——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打消過，主宰控制她生活的念頭。
利亞從沒有懷疑過Khan對她的情感，但他多疑執拗，且強勢嚴苛。
他想要佔有的，就一定只能是他的。
甚至試圖將她生活中其他重要事物全部消除，僅剩下他。
「利亞，我不能接受任何，可能會導致我失去你的意外發生。」男性低沉嗓音再次在她耳畔響起，他神情冷靜而沉迷。
她抬眸注視Khan，腦海中僅能浮現尼采的叩問——
白晝之光，如何能夠瞭解夜晚黑暗沉重？
在兩人之間，從來不是愛與不愛的情感問題，而是複雜至極的天性衝突與自我矛盾。
利亞壓下煩躁情緒，依舊試圖說服他，「你不能自私的要求我按照你的意願生活，愛應該給予自由，而不是囚禁。」
而Khan對她的說服完全不為所動，步步緊逼，「關於我的安排，你會接受的對嗎？」
他嗓音壓低，緩慢而深沉，「你知道我想要的答案。」
「不，我不能接受，」利亞神情克制，但依舊維持理智，「你現在情緒太過激進，等到你冷靜下來，我們再進行溝通。」
她腳步向後退去，試圖拉開與他的距離。
Khan的神情立刻變了，就像是從天際墜入無底坑的邪惡生物，機敏而陰鬱，充滿負面情感。
他語氣中的脅迫顯露無疑，「即便你拒絕，這些安排依舊將順利進行。」
利亞長久注視那雙苔綠眼珠，她能看清他眼中的一切邪惡，而在那雙瞳膜複雜多變的色調下，利亞覺得她的心臟像是正在被撕扯——
他曾一次次偽裝成盡善盡美的溫良愛侶，卻在轉眼間，將他的弄虛作假不擇手段，全部揭示在她面前。
他在今日之前，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她信賴之人，此時卻一再威逼脅迫。
站在他面前，前一刻仿佛如沐天堂，下一瞬就直落地獄。
利亞能感覺到手臂傷處傳來的一陣陣清晰痛感，和她的心跳節奏一致，沉重躍動著。
而她胸前像是被細而尖銳的利器刺入，同時有清火點燃，仿佛快要將所有空氣全都燒光，令她陷入窒息。
利亞胸膛起伏明顯，呼吸緩慢而沉重，而她看向Khan的眼神冷淡克制——
「我想我們需要暫時分開，彼此冷靜，重新思考這段關係。」
第52章
獨棟住宅開啟的櫟木門前, 利亞試圖腳步向後退去, 進入室內, 同時拉開與他的距離。
可腰背卻被他死死抱住，鎖在懷中。
「重新思考這段關係——」Khan神情一滯, 原本惡意昭彰的苔綠眼珠裡, 罕見的流露出一絲迷惘。
他總是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智慧頭腦，此刻卻有種暈眩之感，仿佛無法理解她所說的話。
他在頭腦之中, 盡力試圖為利亞的這段話語, 尋找出其他意義。
可是卻一再失敗。
她的克制神情, 理智語氣, 所有一切細枝末節，都指向唯一合理解釋——這是段分手言論。
Khan眼神中的不可置信被憤怒取代, 綠眼珠熊熊燃燒著，仿佛下一秒隨時可能掏槍殺人, 或者打斷他人肋骨一樣。
可他的語氣中，在盛怒之下, 竟然夾雜著一絲驚懼，「你要離開我？」
面對他的質問，利亞盡力壓下頭腦與心臟位置，升起的那些近乎後悔的沉悶情緒。
利亞察覺到自己今日有些缺少耐心，此時的分手言論也許對他並不公平。
早在和Khan相處之初, 她就十分清楚兩人之間矛盾重重, 即便情感確實明確存在, 但卻並不匹配。
Khan成長在冷漠疏離家庭，自幼紮根內心深處的憤恨與憎惡，造成了他孤僻多疑，意圖掌控一切的野心與城府。
他想要的，就必須牢牢控制在手中。
而利亞需要的獨立與尊重，對他來說基本上就是危險和意外的代名詞。
對於彼此而言，兩人都不能算是對方的絕佳選擇。
但情感從來不是商場裡公開售賣的物品，更沒法用道理解釋說明。
每當利亞看向那雙灼熱的綠眼珠時，便仿佛理智失序，對他的專橫與暴戾天性，一次次視而不見。
可她並不能因此，就放棄她的信仰與應盡職責，甚至在這段情感關係中，因他的掌控欲被剝奪職業，限制自由。
此時，利亞必須將這件事擺在最關鍵位置，而不是讓Khan一次次在她面前偽裝溫良，令她忽視平靜海面下的暗潮洶湧。
利亞儘量維持理智，語氣平靜，「只是暫時分開，你需要冷靜。」
她又一次提起『分開』一詞，Khan胸口被憤怒燒得發悶，或者不只是因為憤怒。
他心臟撞擊胸膛，仿佛將要碎裂，雙眼甚至泛出猩紅血絲，喉嚨裡發出憤怒低沉的斥責，「別再胡言亂語！」
他的反應令利亞神情一怔，她下意識便放輕聲音，「你——」
她聲音被迫中止，Khan再次將她緊緊鎖在懷中，與此同時，身軀朝她施加力量，下一刻，利亞被迫進入室內。
櫟木門砰的一聲被他關上，利亞尚未反應過來，已經被他粗暴的按在門上。
他骨節修長有力的雙手貼合在她臉頰兩側，強迫她抬起頭，利亞看見那雙色調複雜多變的虹膜裡，此刻注滿憤怒痛苦與驚懼。
他嗓音沉滯，像是難以呼吸一樣，「不，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們——」
利亞的話語再次被他打斷，Khan唇線明顯的嘴唇猛地吻住她，力度沉重的像是再施加懲罰，他將唇舌作為武器，在深重欲望之外，仿佛要將所有痛苦憤怒發洩出來。
可他竟然在微微顫抖，幾乎難以察覺的幅度，卻讓利亞的掙扎動作，因此停滯片刻。
而Khan貼合在她臉側的雙手逐漸下移，順著下頜，觸及脖頸，他胸腔內被欲望與憤怒燒得滾燙窒息，浮現在面容上的痛苦神情表露無遺。
他手掌貼合在利亞脖頸位置，此時，有聲音在他頭腦中響起，「沒有人能這麼對我，既然不能完全得到，就毀了她。」
只需稍稍用力，他就能捏碎她的骨頭，從此之後，她再也不能說出，那些讓他憤怒甚至是恐懼的言論。
Khan深吸一口氣，他試圖讓自己收緊手掌。
可他的指節卻無法施加任何力度，他竟然做不到。
他只能讓它們繼續下移，觸及她的心臟之感，感受她胸腔內的搏動跳躍。
若神明要懲罰世人，必先讓其得償所願。
在Khan稱得上波瀾跌宕的生命中，從沒有哪一天，像此刻這樣，他的頭腦與胸腔之中，竟然生出近乎無助的情緒。
利亞感覺到他的唇齒長久之後才停下，面容轉而埋在她頸側，呼吸沉重之間，灼熱氣息仿佛能點燃她的皮膚。
許久之後，他與她緊緊貼合的身體，才稍稍退離一些。
Khan直面注視她的神情，那雙苔綠眼珠依舊熊熊燃燒，但他的聲音卻克制，近乎請求，「我讓步。」
「我會取消所有原定安排。」他繼續說。
決定退步後，Khan開始謹慎觀察她臉上浮現的任何情緒，機警奸詐的尋找藉口，「你再次受傷，令我一時過於憤懣，我只是恐懼會失去你。」
「你能諒解對嗎？這只是個意外。」他貪婪的試圖索取她的原諒。
利亞忽然覺得有些累，也許是因為右臂挫傷，或者是由於面前男士的變化多端。
並未能得到利亞的回答，Khan當然不會放棄繼續說服她。
他手掌依舊牢牢握住她的腰側，再次隱藏起暴虐本性，神情中無一絲負面情緒，「這僅僅是我們的初次爭吵，完全不必造成如此嚴重後果，你是否也該收回暫時分開的言論？」
利亞雖然依舊難以諒解Khan之前的掌控施壓，但被他逼迫的煩躁火氣逐漸消下去之後，更多理智回籠——
她對於剛才輕易提起分手一事，認為自己確實多少有些不夠成熟。
兩人的天性衝突，她不是今天才清楚，爆發爭吵矛盾之時，也許她在維持自我立場的同時，應該對他給予更多耐心。
她理應第一時間尋求解決方式，而不是在惱怒之下，試圖用暫時分開這樣的手段，躲避矛盾衝突。
既然她致力於建立一段足夠鄭重且嚴謹的情感關係，就應該負起責任。
但剛剛的一段爭論讓她越發感覺疲憊，利亞將Khan推遠一些，「我很累，現在只想回房休息。」
至少利亞不再提起『分開冷靜，重新思考關係』那些話，這令Khan稍覺定心，他又開始得寸進尺，「你手臂受傷，恐怕不能獨自沐浴。」
利亞臉色不算好，「僅僅是肩部皮膚青腫和手臂挫傷而已，沒有外傷創口，並沒有多少影響。」
她率先結束交談，轉身從他身前離開，邁步走上階梯，砰的一聲關上主臥房門。
而Khan依舊站在被她拋下的原本位置，目光停留在那扇緊閉的主臥房門上。
面對利亞依舊未消的不悅，他當然不準備就這樣放任，令她從此疏遠冷待。
——————————
清晨，浴室內光線不算明亮，不過利亞並未再特意開啟浴室光照。
她走近擺放在扇形長窗旁的浴缸，在放滿水後，忍著一陣陣搏動性痛感，不太自如的摘下肩膀和手臂上的黑色懸臂袋。
幾分鐘之前，Khan說她不方便獨自清洗沐浴的言論，其實能算的上準確實情。
但他不久前將她徹底惹怒了，利亞難免有些邪火，她寧願自己處理，因此忍受更多的肌肉痛感，也不想順從他的意願。
摘下黑色懸臂袋後，右臂肌肉拉傷處失去固定受力，一時傳來的尖銳痛感讓她太陽穴跟著一跳。
如果不是幾小時前剛剛經歷了一場槍戰抓捕，利亞幾乎想要忽略清洗這件事，直接躺進床上。
雖然她是個左利手，右臂受傷不算太過受限，但要脫下衣物時，當然比平日裡困難不少。
而在她剛剛解開襯衫第三粒紐扣時，浴室房門傳來兩聲敲擊聲響。
「叩—叩——」
看似禮節完善，卻在利亞有所回應之前，浴室木門便從外側被推開。
男性身軀高挑挺拔，幾乎稱得上盡善盡美，由於浴室內光線稍顯昏暗，更顯得壓迫感十足。
利亞看著他，「我現在朝你開槍射擊，大概率不會受到法律制裁。」
「實際上，我完全不介意你這樣做。」Khan走近她的同時，挽起襯衫袖擺。
他站在利亞身前，看清她額頭因為疼痛沁出的一點細汗，語氣近乎無可奈何，「你簡直是在借此懲罰我。」
他在出聲的同時，手指已經觸碰上她襯衫上的第四顆紐扣，並且輕易解開。
Khan既然已經登堂入室，利亞並未繼續堅持，拒絕他的幫助。
他幫她脫下襯衫時，幾乎沒有觸碰到右臂傷處，甚至在她肩部隔著防彈衣造成的青腫淤痕處，落下一吻，溫柔的仿佛不像是他。
「就如你曾經所說的，我完完全全是個惡棍。才會在你受傷的情況下，一再逼迫施壓。」
Khan手指解開利亞長褲的紐扣，接著左腿彎下，屈膝在她身前，將她身上的長褲脫下，她瓷白的身體皮膚幾乎全都暴露在空氣之中。
利亞隨即進入浴缸，將身體浸泡在濃厚泡沫之下的溫水中，「你今天讓我清楚瞭解到，近代戰爭史上將你稱為惡棍和卑鄙小人，完全不是曲解。」
Khan手上拿著天然海綿，浸水後十分柔軟，從利亞身體皮膚上擦拭而過，而他的嘴唇輕輕觸及她的雙唇，「我很抱歉。」
昏暗光線下，他的眼珠顏色更接近蒼藍，「我的情感沉重而令人不快，但即便如此，我依舊不能放任你離開，永遠。」
有一瞬間，利亞感覺像是有電流點燃她的身體。
Khan再次靠近，指節握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我帶著所有的驕傲與自負，向您投降。」
第53章
浴室中, 利亞被男性擦拭身體, 裹上睡袍，她的深色長髮也已經全部吹幹, Khan的低沉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帶著讓她難以忽視的情感，「像這樣照顧你, 恐怕會成為我的新嗜好。」
利亞心跳漏了一拍，她越發不確定, 她對於這位先生的不滿和氣憤, 究竟還能堅持多久。
Khan接著拿起她在沐浴前摘下，放在浴缸邊緣置物臺上的猩紅寶石指環, 「你最近似乎很喜歡這個指環, 已經連續佩戴超過三天。」
身處倫敦的那個深夜裡，她無名指上就多了這枚戒指, 而在這之前, 他從沒見過利亞手上佩戴任何裝飾品。
談話之間，Khan抬起她的左手，準備重新將這枚色澤深濃的戒指, 套上利亞指節。
在他提起這枚戒指後, 利亞並未對他隱瞞, 「如果沒錯的話，它應該是一顆無限原石, 能突破物理定律, 將所思所想變為現實。」
「現實寶石？」Khan原本正在為她戴上猩紅寶石指環的動作一頓。
作為國際安理會最高軍事指揮官, Khan對於無限原石自然有所瞭解，畢竟神盾局近年來研究宇宙魔方的計畫，甚至都要得到他的允許才能進行。
他將原本已經戴上的指環摘下，不讓它接觸到利亞的身體，「它也許會對你不利。」
Khan話音未落，手中指環忽然變得滾燙，似乎是試圖讓他在灼燒溫度下，被迫鬆開指節。
擁有自我意識的乙太，經過這幾天對利亞的窺察後，不但沒有汲取她的生命力，甚至還逐漸萌生出親切感。此時眼看要被他人取走，乙太溫度持續升高，足以將人類皮膚灼燒燙傷。
而Khan僅僅是神情變得更為沉冷，但高溫卻像是對他毫無影響。
「依照我的瞭解，使用它的代價是被汲取生命力。」利亞看見他臉色變得更為陰沉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乙太捏碎。
她立刻將戒指從他手中拿走，而乙太回到利亞手中的同時，便恢復溫涼觸感，「我不打算使用它，它對我來說僅僅就是個漂亮指環。」
利亞的解釋明顯不足以說服Khan，「無論你需要這世界上任何的指環或者寶石，我都能將它們送到你面前，但這枚無限原石，我不能放任你身邊存在任何潛在危險性。」
依照Khan的設想，他巴不得將這枚寶石丟進大西洋裡，讓它有多遠滾多遠。
但他和利亞三十分鐘前才剛剛爆發一場爭吵，他擔憂過多強迫，會再次加重她的不悅情緒。
「至少需要神盾局的聯合暗能量部門，對它進行基本解析和安全性排查後，才能允許將它放置在你身上。」
他試圖讓神情變得更為可信，「你看起來很累，先去休息，如果解析排查結果，證明這枚戒指對你身體沒有任何威脅，等你睡醒一覺後，它會重新出現在你手上。」
即便利亞還未完全原諒Khan之前的施壓，但她不得不承認，他的建議合理而有效。
她低頭看向手掌上的乙太，「你是否能接受這個安排？」
Khan看見利亞手中的猩紅寶石，朝她手掌敲擊了一下。
而她在這之後，朝他抬高左手，示意他取走這枚戒指進行安全性檢查，「我相信你。」
僅僅在三十分鐘前，他的不擇手段和弄虛作假，曾經全都暴露在她面前。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是她最值得信賴之人。
利亞的話令Khan不禁如釋重負，雖然她的態度依舊沒有恢復到爭吵前的親密，但至少並未因此對他冷落戒備。
他原本想要繼續向利亞詢問，是如何得到這枚無限原石。但此時她眼圈下的鴉青陰翳，讓他認為現在不是追問的好時機。
而利亞則走出浴室，從外套裡拿出一盒藥。
她在南加州醫院處理肌肉拉傷時，同時還被建議在前四十八小時，服用一些止痛藥物。
原本利亞並未覺得痛感強烈到需要吃止痛藥的程度，但在和Khan爭吵時，伴隨著太陽穴抽痛，那種間歇性搏動疼痛也越發清晰，此時為了睡個安穩覺，她恐怕需要些鎮痛藥物。
她在吃下止痛藥後，便鑽進溫暖被窩裡。
Khan看見她閉上雙眼，呼吸很輕，很快就要進入睡眠狀態。
面部輪廓冷峻的男士，目光在手中的現實原石上不甚留意的掠過，之後視線重新聚焦在利亞皮膚冷白的面容。
他抑揚頓挫的嗓音腔調，像是樂章中的重低音，有著獨特的深沉力量感，「如果你喜歡收集無限原石的話，我會嘗試為你尋找更多。」
除了這枚將要進行解析排查的現實原石之外，目前的空間原石宇宙魔方和洛基權杖上的心靈原石，被雷神托爾帶回阿斯加德神域。
而時間、力量和靈魂三顆原石，則下落不明。
利亞半夢半醒間，沒能聽清他的言談，詢問聲音更是緩慢又細微，「什麼...」
「做個好夢。」Khan嘴唇在她額頭上輕緩一碰。
在確定利亞完全睡熟後，Khan才帶上現實原石駕車外出，前往神盾局華盛頓總部。
神盾局總部內，從前由聯合暗能量部門，負責對宇宙魔方進行研究。
而這一次，他們被神盾局的上級組織，國際安理會最高軍事指揮官『亞瑟•K•撒克遜』先生，要求在五個小時內，完成對這枚堅硬固體指環的所有能量解析與安全排查。
午後，當Khan帶著現實寶石重新回到卡德洛克社區時，利亞還在休息，並未醒來。
此時的長久睡眠，估計和止痛藥物中的鎮定效果有關。
甚至在Khan將那枚戒指，重新戴在她手上時，她都沒能因此徹底醒來，只是眉目間稍稍蹙起，很快又繼續安穩沉睡。
正在這時，床邊矮櫃上的黑莓手機發出振動。
在利亞被聲音驚醒之前，擁有遠超人類極限速度的Khan，已經快速將其按掉。
他看著螢幕上顯示的致電人托尼•斯塔克，面色不佳的走出主臥，回到一層起居廳，才回撥這一致電。
聲音沒有絲毫溫度，像是冰冷機械，「利亞正在休息。」
「——撒克遜？」托尼•斯塔克的語氣同樣算不上好，即便他從前做軍火商時，和這位『石油君主』的關係，也從來和『友好』沾不上邊。
Khan開誠佈公，對他強調道，「別再用你那些無聊破事騷擾她。」
「這是複聯內部之事，恐怕和你這位『戰爭政客』無關。」比起冷嘲熱諷，斯塔克可不會落於下風。
「複聯？」Khan語氣譏諷，「如果你確實將這個超英組織當做一回事，就不會忽視它目前面對的政治不利局面。」
托尼的回答稍有些停頓，作為社會地位超群的全美首富，美國政府意圖對超英群體進行管控的施壓意圖，他自然不可能無所察覺。
「我會設法應對政治角力，無論如何，複聯不可能接受政客主導，在鉗制管控之下，成為政府暴力機器。」
這兩位先生無疑都沒興趣和對方繼續交談下去。
掛斷電話之後，托尼•斯塔克轉而致電現任美國總統背後的最大支持財團，而Khan則直接撥通了白宮橢圓辦公室的內線電話。
——————————
等到利亞身上的止痛鎮定藥效過去，她醒來之後，不但現實原石指環重新戴在了手上，由於某位男士的處處關注，她在洗漱，穿衣，進餐整個過程中，基本上就快要處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狀態。
但他在餵食過程中，好像有點上癮，她感覺自己胃部已經有點脹。
「我沒辦法再將那份Pan Cake吃進去，我要去書房處理工作郵件。」利亞對他在分手危機後的殷勤周到，很是有點不適應。
而Khan卻是故意為之，至少現在，她沒辦法再保持沉默，必須得和他交談。
那張陰鬱冷硬的男性面孔上，再次露出虛假的溫良神情，「你確定嗎？」
利亞趕緊點頭，「不能更確定。」
話音未落，她就已經從餐桌旁站起，走向一樓書房位置。
Khan看著她纖細高挑的背影，不慌不忙的將餐具進行清潔整理，最後條理分明的收納進櫥櫃中。
在這之後，他才邁步朝利亞所在的書房走去。
利亞家中的書房簡潔而溫馨，無論是規模還是佈置，自然與Khan名下那幾棟英式莊園裡的規整浩大書房難以相比。
畢竟他就算是在向來奉行享樂主義的歐洲貴族裡，也毫無疑問的，站在金字塔頂端。
但Khan發覺，在這一刻，他似乎更喜歡這間每個角落裡，都有著利亞生活印記的小型書房。
利亞坐在落地窗邊的米色布藝寬沙發上，腿上擺著MacBook Air，她專心處理著郵件，沙發一側擺著半舊的日落色木吉他。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冬季獨有的霧靄下，透過玻璃窗，能看見窗外屋側的綠茵花園，不遠處的小溪是淺淡的藍。
Khan走近，在她身側坐下，拿起木吉他，「是13品吉他，適合布魯斯風格指彈。」
「琴體面板是非常棒的桃花芯木和雲杉，我父親挑選了兩個月，才決定讓它成為我的十三歲生日禮物，」利亞敲擊鍵盤發送郵件，接著將筆記本合上，放在身前矮櫃上，她目光看向吉他，「將它給我。」
他立刻皺眉，「你右臂肌肉挫傷，彈奏會引起痛感。」
「我吃了止痛藥，」利亞指了指身上的吊臂袋，「它固定的高度彈奏剛剛好，而且我是上臂肌肉挫傷，手指動作不會觸及上臂肌肉韌帶。」
Khan神情並未和緩多少，卻又因為不想和她造成衝突，只能親自將吉他放在她雙臂之間，調整出對她右臂影響最小的姿勢，「你想彈什麼？」
「當然是鮑勃•狄倫。」利亞表示出對這位美國民謠詩人的絕對偏愛。
而此刻，比起聽她彈奏一首傳統美式民謠，Khan無疑更希望利亞能乖巧坐著不動，「因為你現在的任性妄為，我今後恐怕再難欣賞這位藝術家。」
利亞不為所動，「我可不這麼認為。」
她手指搭上琴弦撥動，「我想你會喜歡這首Workingman's blues.」
Khan神情一怔，耳邊傳來吉他彈奏聲響，和她輕柔的嗓音。
「There's an evening haze settling over town
傍晚的薄霧籠罩著城鎮
Starlight by the edge of the creek
星光在小溪邊緣閃爍
You are dearer to me than myself
你對我來說比我自己還要珍貴
As you yourself can see
正如你所見到的那樣」
Khan雙眼注視著她的嘴唇，那裡正吐露的柔軟聲音，像是將他整個人完完全全的抓住。
對他而言，仿佛建立了新的萬有引力定律，以她為中心，整個世界重新誕生。
她的歌聲繼續。
「I'm trying to feed my soul with thought
我努力讓思想來壯大我的靈魂
You've wounded me with your words
但你已用你的話傷害了我
Gonna ha.ve to straighten out your tongue
糾正一下你的語言吧」
從沒有哪一刻，Khan像此時這樣，感覺自己是個徹底的混蛋。
他根本配不上她。
可她卻告訴他——
「You can hang back or fight your best on the frontline
你可以選擇畏縮不前，或是全力以赴
Meet me at the bottom， don't lag behind
請在盡頭與我會合，不要落後
I'm all alone and I'm expecting you
我孤單一人，我正期盼著你。」
Khan長久注視著她，注視著他漆黑污濁的生命之中，唯一的上帝恩澤。
就像是沙漠中口乾舌燥的旅人，掏空心腸妄想得到的最後一滴水。一個從未有過信仰之人，將願意以生命殉道。
他的神聖之地，他的耶路撒冷，他的利亞，他的信仰。
第54章
傍晚時分，利亞抱著吉他坐在書房布藝沙發上。
而她身旁這位男士, 投向她的目光讓她實在難以忽視, 還有他嚴肅的面部神情, 就像是在看守獨屬於他的寶藏的惡龍史矛革。
狂熱的有點嚇人。
甚至到了讓她下意識之間, 想要移開視線的程度。
利亞將半舊的日落色吉他, 重新垂直立在沙發邊緣, 為了轉移話題, 她雙眼看向牆壁左側, 落在兩個月前剛剛添置的原木色簡潔書架上。
「你似乎帶來了不少書籍。」
這倒真是利亞第一次發覺，Khan登堂入室的程度已經如此深入，就連這間小型書房裡，此時也多出了不少他的私人物品，政治、哲學、法律、文學各有涉獵。
「畢竟我準備在此常住定居。」Khan故意對她強調。
他臉部肌肉放鬆，朝她露出一個看似十分真誠有禮的笑容。
而利亞卻並未繼續和他交談，她的注意力被一本豎起放置著, 夾在《政府論》與《論法的精神》之間的精裝書籍所吸引。
暗紅色皮革製成的書脊，寬厚而古舊, 複雜燙金稍有些斑駁，卻依舊能看出印在書脊上的文字——
【莎士比亞, 第一對開本，1623】
利亞感覺自己的聲線都有些扭曲, 「你別告訴我, 這真的是莎翁1623年出版的首部戲劇集初版。」
全世界僅存四十本的完整版本『英國文學最重要書籍』, 竟然被Khan隨手塞進她從宜家買回的特價書櫃裡。
「它確實是, 二零零一年，我在佳士得匿名拍下。」Khan語氣平淡陳述，雙眼始終放在她臉上。
他可真喜歡她鮮活的表情。
而利亞此時，有點想讓這位生活方式和她天差地別的先生，搬出她家的衝動。
她緩慢的深呼吸，向他詢問，「成交價格是多少？」
「580萬英鎊。」他聲音依舊平淡，語氣毫無起伏，隨意的過分。
利亞感覺她又開始有點頭疼，「如果你想的話，你可以用這本古董書，買上幾棟你現在腳下的房屋住宅。」
對於Khan身上根深蒂固的上層人士做派，利亞懷疑她有一天，可能會萌生出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仇富思想。
雖然她一向認為，無論是通過繼承，還是自身努力奮鬥成為富有之人，其享受財富的行為，都理應得到人們尊重。
但利亞和Khan相處時，幾乎能從各種細枝末節中，感受到那種無比明顯的階級差距。
即便好萊塢最喜歡演繹跨階級愛情，但在真正的日常相處中，這種不匹配的權力金錢與階級水準，讓利亞能清楚感知到兩人迥異的價值觀。
甚至恐怕在不少人看來，她是個運氣極佳，才能得到這位上等階層先生青睞的幸運掘金女郎。
Khan發覺她神情有些消沉，或者說是無奈，他幾乎是立即說道，「僅僅只是一本書籍而已，如果你不喜歡，我今後不會再——」
利亞打斷他，「不，你沒必要為此改變生活習慣，我只是覺得這本珍貴的《第一對開本》，該被重視收藏，而不是隨意塞在特價書櫃裡。」
「之前你挑選了《理查三世》閱讀，我以為你在書房裡發現這本初版戲劇集時，會感覺驚喜。」Khan甚至是特意從倫敦，將這本厚重古典書籍帶回華盛頓。
「我當然感覺驚喜——」
利亞還沒說完，被她塞在睡衣口袋裡的行動電話，忽然振動響起。
她將其拿出來，致電人名錄上顯示著約翰•康斯坦丁。
這位驅魔人每次找她，通常都沒好事。
但也同時也表示，他恐怕是遇上了有些棘手的超自然事件。
利亞按下接聽鍵，康斯坦丁在她問候前已經開口，沉鬱嗓音夾雜著陣陣風聲，「我剛剛經過三藩市金門大橋時，差點精神恍惚，從這處自殺聖地一躍而下。」
這座連接三藩市與北加州的恢弘壯觀懸索橋，恐怕是全球首屈一指的自殺聖地，從1937年通行至今，自殺人數已經逼近1400人。
「精神恍惚？」利亞下意識最先想到的，是曾經發生在金門大橋的，一起難以解釋的自殺事件——
一位年輕父親懷抱著兩歲女孩，原本如常與遊客同行，走在那座淘金時代中締造的偉大橋樑上，欣賞霧氣繚繞的三藩市灣區。
可卻在忽然之間，他像是被喚醒潛藏的自殺傾向一樣，毫無預兆的將年幼孩子拋下海，自己隨即跳下。
橋樑距海面高達兩百英尺，其墜落衝擊力，令躍下者幾乎沒有倖存的可能。並且三藩市灣海潮洋流衝力強勁，營救難度非常大，低溫海水便足以令自殺者喪命。
電話另一端，康斯坦丁站在浪漫壯觀至極的金門大橋上，目視所及雲霧彌漫，他幾乎有種身處神聖死亡殿堂的錯覺。
「雖然我今天喝了點酒，但我確定沒有任何，打算將自己獻祭給死神的念頭，更不想模仿那些自殺名人。」
在這座恢弘橋樑上結束生命的近1400人中，不乏知名人士，比如政客杜安•格瑞特，以及維多利亞秘密的創始人羅伊•雷蒙德。
而利亞此時更關心的是，「根據聯調局在上世紀末進行的相關調查來看，金門大橋的自殺者大多都是因為一時衝動。」
「其中一位垂直落水，肺部受到創傷，肋骨折斷的獲救倖存人士曾聲稱，『在跳下去的那一刻便開始後悔』。」
而在上千起自殺事件中，許多遇難者的輕生原因，幾乎難以解釋。
康斯坦丁開誠佈公向她詢問，「你認為，這是否有可能是超自然力量作祟。」
「或者是環境地勢的影響，」利亞若有所思，「你稍等片刻——」
她將行動電話放在身前矮櫃上，空出左手開啟MacBook Air.
坐在利亞身側的Khan向她詢問道，「我能為你做什麼？」
由於右臂懸臂袋固定的位置，她只便於單手操作輸入，此時面對Khan的關切，利亞並未拒絕，「我需要一張金門大橋的清晰衛星圖。」
男性手指放在鍵盤上敲擊，優雅而敏捷，電腦螢幕上很快跳出一張衛星地圖。
利亞凝神觀察，金門大橋東側陸地坡面陡峭，其地勢在東部偏北位置，與橫跨橋樑形成巨大沖煞。
而東北艮卦之位，更是鬼門所在，《爾雅翼》中記載「東北曰鬼門，萬鬼之所出入」，陰氣沉重，可通鬼神。
處在水陸交界處的橋樑，本就是在山陽水陰之間過渡，陰陽之氣混亂，再加上鬼門沖煞，自然極易令人精神恍惚。
而隨著這些年來數目龐大的自殺事件，身處其上之時，就像是在不斷被施加輕生的心理暗示。
更糟的是，這一處煞性風水局的問題，只會越發嚴重。
利亞按下擴音鍵，對康斯坦丁說道，「金門大橋的地勢風水存在很大問題。」
「該如何設法扭轉？」電話另一端傳來詢問，「作為法師，我們能做些什麼？」
利亞陷入思索，對於如此龐大程度的沖煞建築，有效破解之法，自然不是尋常堪輿術法能應對的。
而在她還未能想出全面的應對措施時，坐在一側的Khan忽然開口，「我能替你解決這個難題。」
利亞下意識看向他，Khan正在為她將有些鬆散的吊臂袋，調節到最適宜位置，「安裝防護網，是最有效的防止自殺手段。」
利亞對此無法反駁。
實際上，即便金門大橋的風水局煞氣破解後，估計還是會有不少輕生者，來到這個已經成為自殺聖地的偉大橋樑上，懷抱著奇怪的從眾心理，模仿從前的數千名自殺者，一躍而下。
而安裝防護措施，從來都是應對自殺事件的最有效手段，全球範圍內的眾多地標，如埃菲爾鐵塔和帝國大廈，在安裝護欄後，自殺率降至接近為零。
Khan掛斷康斯坦丁的致電，倒了杯熱茶遞給利亞，談起他幾年前便曾在翻閱《三藩市記事報》時，瞭解到的內容，「早在2008年，金門大橋的橋樑管理部門，已經投票決定安裝防護網，但由於經濟衰退，此事被一再延遲。」
他將瓷杯放入利亞手中時十分溫柔，但談起橋樑管理部門，卻一派冷漠嚴苛，「橋樑管理部門那些除了對過往車輛徵收費用之外，一無所知的蠢材，所擁有的經濟學和數學水準，估計還停留在八年級程度，不知如何得出五百萬美元的安裝造價。但依照我的預計，整體工程至少要花費七千萬美元。」
「而你無需再為這些無聊事思慮，」Khan為她合上筆記本，「這筆費用，將在我名下的石油公司，今年的慈善捐贈份額中支出。」
實力強勁的公司企業，每年都會有固定用於慈善公益事業的費用份額，以提升名譽。
而利亞再次被Khan的財大氣粗嚇了一跳，立刻握住他的手掌阻攔，「雖然我確實希望此事解決，但不該由你買單。對於金門大橋的安全防護，明明是州政府，聯邦政府，以及盈利性質的橋樑管理部門的份內職責。」
「我以為你會希望我做些慈善行為，」他轉而用有力指節纏住利亞的手，「但如果你不願讓我出資修建，我也可以轉而在幕後推動聯邦政府和加州政府，令其儘快落實防護工程。」
又一次體會到Khan驚人的權勢與決策力，利亞不知是該驚訝還是讚歎，「你有點嚇到我了。」
而他聲音卻依舊平淡，像是在教導她，「利亞，我願意去嘗試理解，你不想過多依賴我的心情。但我也希望你不要獨自負擔所有壓力，你可以借助我的權柄，促成你的目標結果。」
他身體靠近，帶來好聞的馥奇男香，有種老派的紳士質感，「我在建議你學會利用我，達成所願。」
第55章
Khan坐在簡潔的布藝沙發上，雙腿優雅交疊, 將手臂撐在靠近利亞的椅背上, 與她之間的距離, 早已跨越禮節性的社交距離, 形成親密姿勢。
他循循善誘, 試圖令利亞更為仰賴他, 「當然, 我並不是要求你成為我的附屬者和屈從者, 只是建議你在許多時候，可以考慮依託我，來達到最終目的。」
而不是就算在天塌地陷，狼奔豕突時，也總是隻身站出來，獨當一面。
「你希望我能更多的依靠你？」利亞在談論依靠這件事時，神情顯出一點不易察覺的生疏。
她在父母去世之後, 已經有超過十年，沒有設想過依靠仰賴任何人。
比起依靠他人, 或向其求助，利亞更願意憑藉自身能力, 來達成目的。
以至於她這些年在開展進行聯調局工作時，也曾經被質疑過喜歡獨來獨往, 是個孤傲的野心家。直到進入黑白分明的行為分析科, 才讓她能在短時間內, 便對BAU小組的同事探員交付信任。
而「依靠他人」這件事, 對於女性來講，似乎早已經成為在這個由男權佔領主導的世界王國中，女人被默認能夠行使的資格，就像是一項弱者的補償。
但利亞從來都不願意示弱。
書房內，Khan回答她的詢問，「或者該說，我希望你能更為信任我。」
在今早的爭吵事件後，他已經儘量壓制一慣的強勢姿態，但在細枝末節處，依舊流露出習慣性的控制欲，而此時他並未多加遮掩，「但我依舊反感，你總是一次次被無關事物奪走注意力，而忽視我的存在。」
控制欲同時代表著內心的強烈不安全感，Khan一再處心積慮，試圖實現對利亞的絕對佔有。正是因為在心底深處，恐懼有朝一日會失去她。
某種程度上來說，在兩人的情感關係裡，他或許才是弱者。
而與這種情感弱勢相對的，是他高高在上的階級與權勢地位。
他心理焦灼不安，卻能利用權勢甚至是體能，牢牢壓制她。
這越發讓兩人的關係矛盾且複雜，但又張力十足。
利亞反思她在這段情感關係中的問題，也許她應該給予Khan更多安全感，她動了動被他握住的左手，與他十指交纏，「我當然信任你。」
她談起聯調局工作郵件中的因傷休假通知，「長達一周的假期，我準備大部分時間裡都在家中度過，也許你不介意這幾天坐在起居廳裡，陪我將《權力的遊戲》和《絕命毒師》看上一遍。」
「我以為你會更喜歡懸疑案件劇，或者是超自然恐怖類型。」Khan對她的提議當然沒有任何意見，他巴不得利亞從今以後，每天都將時間用在觀看影集上。
利亞沖他做了個鬼臉，「我可不希望在日常休息時，腦子裡也塞滿連環殺手和幽靈魔鬼。」
提到與超自然力量相關之事，她轉而又想起金門大橋。
那座成為三藩市象徵的恢弘橋樑，除了因地勢涉及東北艮卦之位，鬼門之方，因此集聚煞氣之外。
還由於它在海面中高聳佇立，四周沒有高度相近的其他建築物，因此形成孤峰。
孤高獨聳，易犯風煞，同樣視為不吉。
由於嚴重複雜的多重沖煞，金門大橋的風水局，已經無法從根本化解。
而修建防護措施，確實是防止自殺事件再次發生的最佳手段。
利亞全面思索這件事後，目光看向Khan，最終並未拒絕他的提議，「聯邦政府和州政府，除了在橋身上安裝護欄網之外，還可以在東北側的陡峭陸地坡面上，遍植灌木叢。」
這樣做能有效減緩金門大橋的煞氣衝擊。
「我會在幕後推動此事，令其儘快落實。」利亞能接受他的解決方式，無疑令Khan心情更好了幾分。
他十分希望她今後遇到任何事，都能向今天這樣，交給他處理。
但利亞似乎並不準備這樣做。
對於Khan之前的權勢誘導，利亞向他說明她的主見，「我信任你，並且珍視。但我不想過度依賴你的權柄財富。」
在男性眼底又開始滋生出不悅之前，利亞抬高他的手掌，在他手腕內側輕吻一下，「我希望憑藉自身，成長為一個足夠優秀的女性，也許有一天，足以成為你的依靠和支柱。」
Khan似乎依舊能感覺到手腕內側脈搏處，她嘴唇留下的觸感。
隨著她的聲音，他的心跳與脈搏快而失速。
此時，他只能看著她，除了她之外，其他一切都太過平庸。
「你已經是了，你是我的命運之泉。」他沉聲說。
利亞被他那雙苔綠眼珠盯的有些耳廓發熱，她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的轉移視線，目光重新投向了她的特價書櫃。
於是那本比她所處住宅，更要昂貴數倍的莎翁戲劇集，再次闖入視野。
Khan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站起身走向書櫃，將暗紅色皮革燙金的《第一對開本》取下，放在她面前，「它是我對於今早事件的致歉禮。」
這位先生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派頭嚇人，他竟然將一本價值580萬英鎊的古董書，當做爭吵後的道歉禮物。
如果利亞想要一夜暴富，恐怕只需要再和他繼續爆發幾次爭吵，就能成為億萬富翁。
「我還是建議，你最好將它放回你保衛嚴密的收藏室。」利亞想到這本古籍已經存在近四個世紀，連是否要動手翻閱它，都稍有猶豫。
她看向衣著考究，姿態優雅的Khan，「你可真是個敗家子。」
所有文學作品裡或者歷史上的貴族浪蕩子，與他一比，簡直都能稱得上是節省開支的大好青年。
而Khan對她的言論不聞所動，他坐在利亞身側，逕自翻開這本古老的戲劇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內容恰巧是莎士比亞格調明快的喜劇《愛的徒勞》，講述著一個愛能戰勝一切的故事。
「愛情，它會隨著全身血液，像思想一般迅速通向百官四肢，使每一個器官發揮雙倍效能。」她耳邊響起低沉濃厚的英音抑揚頓挫。
利亞幾乎要懷疑，用這樣的嗓音腔調誦念莎翁戲劇，是否已經成了他的拿手好戲。
Khan視線離開書籍文字，投向她的雙眼，「它使眼睛增加一重明亮，戀人眼中的光芒足以使猛鷹眩目。」
利亞看見他再次靠近，呼吸灑在她耳廓上，「戀人的耳朵聽得出最微細的聲音，任何鬼祟的奸謀，都逃不過他的知覺。」
接著，他用手指觸碰上她的唇角，之後下移，經過她的喉嚨，鎖骨，「戀人的感覺，比戴殼蝸牛的觸角，還要微妙靈敏。」
利亞察覺到她的腰側再次被他掐住，她身體被向前推，朝他所在的方向。
而Khan的嘴唇已經要貼合上她的，卻繼續低聲說著，「戀人的舌頭，使善於辨味的希臘酒神巴邱斯，都顯得遲鈍。」
他尾音變得含糊，因為在那一刻，已經用嘴唇已經碰上她的。
Khan將她有些蒼白的雙唇吻得殷紅，那種力度，甚至已經讓利亞覺得有點疼。
於是她只能用並未受傷的左手，試圖將他推開一些距離，卻觸碰到他手中已經合上的《第一對開本》。
利亞將書籍握住，擋在身前，想要用這本價值昂貴的寬厚古籍，隔開兩人過於親密的姿勢。
她將身體靠在布藝沙發椅背上，呼吸有些亂，「我想要換本書閱讀。」
單手抱住戲劇集站起來，她很快走向書櫃，將這本很是有些重量的古籍，放進它原本的位置，
接著在下一排書架上，隨手抽出了本《羅素自傳》。
利亞將幾乎嶄新的精裝書擺到Khan面前，「我認為比起戲劇，你更該讀些和平主義書籍。」
英國哲學家伯特蘭•羅素，世界和平運動宣導者。
顯而易見，她十分希望這本《羅素自傳》的和平主義立場，能讓她的「戰爭先生」，別總是如此激進的過火。
Khan將其拿起，「這是你對於我剛才送出的致歉禮物的回禮？」
「首先，我不準備接受那份過於昂貴的致歉禮，」利亞依舊站在他面前，「其次，你現在手上的精裝書，是一本亞馬遜網站上的六折圖書，只花了我58美刀。」
「如果作為初版《第一對開本》的回禮，價格簡直懸殊的可怕。」美國印刷物的價格向來居高不下，一本嚴肅自傳題材的精裝書籍，58美元還真算的上是價位低廉。
「我不介意。」Khan將書籍暫時放到一邊，雙手分別觸碰上她的左側手腕和腰側。
十分輕易地，便令利亞身體失力，在他膝蓋上坐下。
整個過程中，她受傷的右臂完全沒有被碰觸到，或是引起任何疼痛。
利亞與他維持親密無間的姿勢後，Khan似乎才願意閱讀這本和平主義書籍，他將硬質封面展開，翻閱序言。
「我為什麼而活著——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追求，對人類苦難不可遏制的同情心，這三種單純但無比強烈的情感支配著我的一生。」
他挑眉看向利亞，「這聽起來就像是你的命運格言。」
「我是在讓你閱讀它，不是談論我。」利亞被他牢牢纏裹住腰肢，於是只能言語反駁。
「對人類苦難不可遏制的同情心？」Khan嗓音深沉難測，「我可從來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同情心。」
利亞手指輕點他看上去就像是岩石一樣堅硬的顴骨，「畢竟你是一位圖謀佔領整個世界的獨.裁暴君。」
「佔領世界？」Khan手掌緊握她的腰肢，氣度優雅而不凡，碎晶體一樣的深邃眼眸堅定內斂，卻又隱隱透露出瘋狂，「不，我只想在你心中稱王。」
第56章
利亞長達一周的傷病假期結束時，她右臂處的肌肉挫傷, 已經基本不會再對她的身體行動造成任何影響, 她終於能正常返回行為分析科工作。
而第一天復工, 便接到提前通知, 將要前往亞特蘭大分局, 調查一起連環謀殺案。
清晨時分, 利亞正要披上外套離家, Khan卻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等一下。」
「怎麼了？」利亞面露疑惑，向他詢問。
他攔住她的姿勢優雅且溫和，手掌也並未用多少力氣，但由於兩人並不平等的體能，利亞依舊無法掙脫他的鉗制。
在她幾乎要以為這位先生再次改變決定，想要制止她離家工作之前，Khan將一管裝滿猩紅液體的密閉透明容器, 遞到她面前。
他的語氣有著無形的壓迫感，「這是我的血清, 如果你再次受傷，立刻注射它。」
他繼續解釋道, 「作為基因強化人，我的血清具備強大的細胞再生功能, 能令人類起死回生。」
在上一次的矛盾過後, Khan勉強放棄了對利亞危險工作的一系列施壓行為, 但這不表示他能完全放任她一次次冒險。
至少, 他必須要能夠確認，在他的籌畫之下，她的生命安全不受威脅。
而利亞的目光，放在這管珍貴又奇妙的血清上好一會兒，思索之後，將它接過來拿在手上，「我會將它隨身攜帶，當成我的『生命保險』，但你今後可千萬別再繼續抽取血液了。」
「我又不是吸血鬼，哪有談個戀愛，男友為了保證我的安全，竟然還要抽出自己的血液，提取血清的，」利亞手臂抱住他的腰背，手指交纏，將他抱得很緊，「我看你就是想讓我愧疚不安。」
而Khan像是施下陷阱的獵人一樣，欣賞著她的親近和動容，「向我保證，你會是安全無虞的。」
他在幾十年來，向來認為做一個令人畏懼的暴君，比受人愛戴要好的多。
但在利亞面前，他無法用懲罰令她屈服，於是只能試圖利用溫情，讓她在這段情感關係中，更進一步的淪陷。
利亞的反應完全在他的預計之中，她深深的歎出一口氣，嗓音柔軟，「我向您保證，我的卡恩先生。」
她安靜的擁抱Khan，過了一會兒才鬆開手臂，轉而握住他的手掌，有些依依不捨，「我得走了。」
Khan手掌貼合在她兩側臉頰，將她面容抬起，讓他能看清那雙色澤深濃的眼珠，「早點回來，我為你準備了份特別禮物。」
「禮物？」利亞疑惑，「是什麼？」
他的目光在利亞無名指上的猩紅指環上停留片刻，卻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說道，「它暫時還未送到我手中。」
利亞還想要再次詢問，但已經越發臨近她的工作時間，於是她只能拎上皮革包，準備離家，「希望你的這份禮物別嚇到我。」
「也許。」Khan不置可否。
他目視利亞的背影走出家門，駕駛著硬頂車逐漸消失在視線中。在這過程中，他向下屬撥出致電。
「通知那個自稱星爵的太空流氓，那顆他在廢棄行星莫拉格上，盜取獲得的宇宙靈球，如果在今晚之前，依舊不能送至我手中，這幾日為他抵擋指控者羅南追殺的星際艦隊，將全部撤回。」
依照Khan的調查，宇宙靈球，便是無限原石中的力量寶石。
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Khan便組建了自己的星際飛船艦隊，他的戰爭天性與權力欲，令他一度試圖令整個宇宙，臣服在他的統治之下。
二十年間，他的星際艦隊越發強盛，而在幾天之前，艦隊情報部門探查到，星爵盜取了宇宙靈球的消息。
Khan隨即命令下屬，與星爵進行賞金交易。
並且同意為星爵應對解決，克裡帝國至高指控者羅南的追殺，以換取宇宙靈球。
而此時，那顆宇宙靈球，正即將送到他手中。
Khan幾天前在利亞半夢半醒之時，談起將會為她收集更多無限原石的言論，顯然不是隨口胡謅。
————————
而抵達匡提科辦公室的利亞，此時對Khan的行為一無所知。
她正坐在會議圓桌旁，與分析組同事討論近日發生在亞特蘭大的連環殺手案件。
加西亞說道，「兩名妓.女被殺害後拋屍公園。」
「亞特蘭大地區在全美最危險城市排名中，高達第六位，」利亞談論起這座東海岸城市，「作為犯罪者理想的非法藥物轉運點，該地犯罪率在去年增加了百分之六。」
斯潘塞•瑞德補充，「並且招妓人數眾多，在鬧市區吸毒的行為也十分普遍。」
「被害人在死亡之前，沒有進行過性行為。」大衛•羅西說道。
這顯然令人疑惑，「那不名嫌犯招妓是為了什麼？」
利亞猜測，「或許他性無能。依據佛洛德的性泛論，人的心理由生理性本能所驅動。而在窮凶極惡的連環殺手中，性無能者不在少數。」
摩根和JJ從旁點頭，對她的分析表示認同。
「我們需要前往拋屍地，並且與法醫進行更多瞭解。」艾米莉建議。
亞倫•霍奇納手持檔站起身，「不名嫌犯還將繼續犯案，我們需要儘快出發。」
BAU小組抵達亞特蘭大後，經過多方調查，最終成功逮捕患有性障礙的連環殺手。
但利亞，卻在這起連環謀殺案結束時，又接到了新的工作——
午後時分，亞特蘭大國際機場停機坪內，氣溫依舊有些偏冷，利亞正在與同事走向噴氣式公務機所在方向，準備返回華盛頓時，卻接到了尼克•弗瑞的致電。
這位神盾局指揮官，最近為了徹底排查九頭蛇的滲透勢力，很是有些焦頭爛額，倒是有段時間沒用『風水俠』這一稱呼騷擾她。
而今日，尼克•弗瑞再次聯繫利亞，自然不是漫無目的的問好寒暄，他開誠佈公說明來意，「李，我想你應該聽說過X教授，他創立的賽維爾天賦青年學校中，近日發生了些超自然事件，他希望能獲得你的協助。」
利亞的『風水俠』身份，雖然還未被媒體完全披露，但在超英群體中，估計已經不是秘密。更何況那位變種人領袖X教授，還擁有地球上最強大的心靈能力，估計世界上沒什麼事能徹底瞞過他。
「我此時在亞特蘭大機場，正要返回華盛頓。」利亞向他說明，現在還處於她作為FBI探員的法定工作時間。
而神盾局指揮官則說道，「如果你接受X教授的邀請，他將負責與聯邦調查局接洽，你現在便可動身前往紐約。」
這些大人物可真是說一不二，影響力深遠。
停機坪上，利亞正要回答，便聽見身後響起一陣皮革觸及地面的滾動聲響，並不刺耳。
她轉身看去，一位以輪椅代步的男士，進入她視野之內。
他穿著深藍色西裝與漆黑羊絨大衣，衣著並不單薄，卻依舊顯得很消瘦。
面容年輕，且格外漂亮，但頭髮竟然已經完全脫落。
僅以外在猜測，你會以為他還不滿三十歲，但那種滄桑悲憫且充滿智慧的氣質，又不是年輕人能擁有的。
利亞看向那雙靜謐湖泊一樣的湛藍眼珠，「X教授。」
她語氣看似平和，腦中思緒可不是這樣，就像是十幾歲時，初次在《時代》雜誌上讀到X教授的專訪，看見他的半身照一樣——
這位1939年出生的變種人領袖，外貌竟然如此年輕漂亮，這合法嗎？
查理斯•賽維爾看上去溫和又正派，純正的英式發音，語氣有禮，「你好，利亞小姐，我想你已經從尼克•弗瑞局長處得知我的來意，禮節上，我認為我該親自面見邀請您。」
也許是因為曾在牛津生活多年，X教授在言談舉止間，有著優雅的英倫氣度，「如果您接受邀請，現在便可以與我一同前往紐約西賈斯特郡。」
他接著又看向利亞身邊的BAU小組探員，禮貌向組員們告知，他已經與聯調局總部高層協商，暫時『借用』利亞的事，並得到允許認可。
於是利亞只能暫時再次與同事們分開，搭乘上X教授的私人飛機。
畢竟無論是為了解決超自然事件，還是這位邀請者的禮貌周到，都讓她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
或者她還有點被這位變種人領袖的頂尖『美貌度』所震懾。
私人飛機從亞特蘭大國際機場起飛，前往紐約途中，利亞向X教授詢問，「賽維爾天賦青年學校中發生的超自然事件，能告訴我更多具體事件嗎？」
「當然，」查理斯向她說明，「事件的起因是幾名學生在夜晚時，玩樂興致的對著壁爐祈禱，希望得到些金錢。而在隔天，他們確實在壁爐內找到十幾枚金塊。」
「在這之後，那個壁爐便開始時常發出怪異歌劇樂曲，曲調離奇。接著發展到學校裡的燈泡時常忽明忽暗，並且學生稱，能感覺到有看不見的神秘人，時常觸碰他們。」
他解釋道，「我原本以為是學生之間的惡作劇，你知道，這些孩子本身有著各種奇妙天賦。但在調查之後，這似乎確實更像是超自然事件。」
「不少年輕學生因為學院裡的幽靈事件，在情緒受到驚嚇情況下，發生了能力失控。」
賽維爾天賦學校，本身便是致力於教導年輕變種人，控制他們的天賦能力。此時幽靈事件造成的不良影響，確實急需解決。
利亞語氣溫和，寬慰這位十分具有責任心的變種人領袖，「請放心，我會盡力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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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利亞飛往紐約，準備解決又一起幽靈事件時，馬里蘭州卡德洛克社區住宅內，Khan看著手中的宇宙靈球，神情冷淡。
第57章
紐約，西賈斯特郡
當利亞進入占地面積驚人的莊園宅邸時, 已經臨近傍晚時分。
她嚴謹的觀察這間更像是城堡的變種人學院, 對X教授說道, 「聽說這座宅邸來自您的家族繼承, 建造於十九世紀中葉。」
在紐約城不算長久的三百多年歷史中，這座佇立近兩個世紀的建築，無疑能稱得上古老。
「這裡剛剛建立時, 屬於紐約另一金融家族，後來也曾幾經轉手，在1929年股災後，我祖父從一位瀕臨破產的銀行家手上, 購入這座莊園。」
查理斯•賽維爾看向她，「年代久遠也許是它出現超自然事件的原因？就像是英國那些古堡，總免不了有些幽靈傳言。」
利亞認為這確實有可能是原因之一, 「古老建築確實更容易有鬼魂出沒，並且這裡面積驚人, 之前的幾代持有者, 除了和家族人士住在這裡之外，肯定也會雇傭不少使女僕從。」
她接著說, 「而莊園裡生活過的人多, 可能出現的死亡事件幾率自然會增加，導致鬼魂滯留此處。」
雖然很多幽靈事件, 也可能是不知從哪而來的孤魂引起, 沒什麼原因可解釋。不過涉及這類古老建築時, 確實通常與它從前的居住者有關。
利亞走在這座巨大的變種人院校內，經過一片天然的碎石湖，終於走進室內，幾位大名鼎鼎的X戰警身影，隨即進入她視野之中。
X學院副校長，被稱為野獸的漢克•麥考伊，身型高大健壯，面容十分英俊。
而在他身側，是比他要更高一些的學院高級教職人員，金剛狼羅根，他外貌強健兇狠，神情似乎也有點不合群。
至於X戰警隊長鐳射眼斯科特•薩默斯，和女友驚奇女孩琴•格雷，看上去可真是極為般配。
副校長漢克•麥考伊最先向她開口，「利亞小姐，十分感激您接受邀請，同意此次聯邦調查局對學院的再次幫助。」
X學院和聯調局向來算得上關係友好。
早在九十年代初期時，美國社會曾掀起一陣對變種人的抵觸運動，負責此類案件的職責，便落在聯調局特工身上。
而FBI當時不但並未與變種人為敵，反而選擇與X教授合作，支持由X教授接手變種人青少年的監護任務。
毫無疑問，美國聯邦調查局是當時政府官方機構中，少有的對X學院表示支持的部門，並且信任變種人能夠與普通人類建立友好關係。
面對這幾位X戰警，利亞神情溫和，對他們建議道，「叫我利亞就可以，我想先去看看那個時常發出幽靈聲音的壁爐。」
「利亞，你能接受其他人旁觀嗎？」斯科特•薩默斯和琴•格雷看向她，態度友善，「由於近日的怪異事件，不少年幼學生受到驚嚇，他們希望能親眼看見事件解決，並且瞭解是如何引起的。」
利亞對此稍有猶豫，「圍觀的話，最好讓青少年們離得稍遠一些。」
她詳細解釋道，「我需要確定這究竟只是幽靈擾亂，還是惡魔作祟。如果是具備附身能力的超自然生物的話，可能會對這些小變種人造成傷害。」
X學院城堡內，原本四處探出耳朵偷聽的青少年們，聽見『惡魔』和『附身』後，紛紛又有些害怕，又忍不住好奇。
而金剛狼羅根此時蹙起眉，神情更為嚴肅。
他視線在四周巡視一圈之後，那些偷聽的小變種人，立刻便縮回腦袋，震懾力十足。
羅根看向利亞，聲音裡還有點剛才脾氣發作的痕跡，並且最先準備轉身離開，「壁爐在學生寢室的公共休息區。」
利亞和其他幾位X學院的校長教授，走在金剛狼身後，進入寢室公共區後，她看見那座磚砌壁爐正在燃燒，火焰是有些異常的紅藍色彩。
琴葛蕾向她解釋更多，「幾個男孩在報紙上看見了一則新聞，澳洲酒館老闆在壁爐火堆前，向幽靈祈禱金錢，結果願望成真，真的在壁爐裡找到了幾枚金塊。」
「這些孩子正是好奇心最重的年齡，當晚就開玩笑似的對著壁爐祈禱，而在隔天，壁爐裡竟然真的滾出了十幾枚金塊。」
斯科特•薩默斯將放置著這些金塊的木盒遞給利亞，「都在這兒，總重量超過四十盎司。」
「而在這間公關休息室內，曾有學生看見牆上畫作彎曲，或是房門突然自動打開，不時有怪異的女性聲音響起，音調與壁爐裡響起的古老歌劇聲相似。」
漢克•麥考伊說出自己的經歷，「我在昨晚淩晨兩點時，被敲門聲驚醒，而在打開房門後，卻沒看見任何人。」
他話音未落，壁爐裡忽然再次發出曲調怪異的歌劇哼唱聲，是女人的聲音，但不只荒腔走板，還音調詭異。
學生寢室裡，不少正在偷偷觀察『法師驅除幽靈』過程的小變種人們，明顯被嚇了一跳。
而利亞則神情平淡的聽著幽靈樂曲，「這段歌劇哼唱中，許多發聲的振動頻率低於20赫茲，這種次聲波會讓人萌生出不安與厭惡害怕的緊張情緒，因此越發加重恐懼。」
她目光稍稍抬起，看向正站在壁爐火堆旁，穿著一件黑色使女裙，吟唱歌劇的消瘦女孩，她看上去很年輕，也許不超過十六歲。
在利亞擁有通靈能力的視線中，幽靈不被其他人看見的身體半隱半現，身上的使女裙，像是十九世紀末的衣服款式。
而幽靈女孩發現利亞後，便開始神情恐慌的看著她，準確的說，是看著她手中散發出強大驅邪法力的符籙，「我沒有傷害他們——」
她的聲音在寢室公共休息室響起，依舊是詭異語調。
但這個幽靈說的倒不算是謊言，雖然X學院近日裡發生的超自然事件，令小變種人們十分恐慌，但確實並未發生幽靈直接施加傷害的事件。
作為擅長驅魔抓鬼的法師，利亞通常能夠一眼分辨出惡靈。而此時她眼前的這個幽靈女孩，更像是枉死之後，由於種種原因意外滯留人間的孤魂。
因此她並沒有直接拋出符籙，而那個幽靈女孩似乎極為懼怕利亞，試圖向她解釋更多，「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她的語調怪異，那種鬼魂獨有的低頻音調，讓人不安又緊張，再加上她因為緊張畏懼而言語混亂，更讓人難以聽清辨認。
利亞和X戰警師生仔細聆聽，大概瞭解了這個幽靈女孩的生平——
她原本是這座莊園的使女，在1869年冬天，因為過度勞累死在了這裡，就在這座壁爐附近。
而在死後，她的靈魂並未升上天堂或進入地獄，而是莫名的長久滯留人世。
一個多世紀裡，她終日躲在壁爐裡，並未製造過任何恐慌。直到幾天前，那幾個好奇心重的男孩對著壁爐許願，主動和她談話。
幽靈女孩向利亞說，「我沒有想過傷害他們，這裡的年輕人都很和善，我只是不想再自己待著。」
寢室公共休息室內，之前對幽靈畏懼害怕的小變種人們，神情和緩許多，眼底隱含同情，「也許她可以繼續留在這，就當是學院裡又多了一個新變種人，而她的天賦是隱身。」
毫無疑問，這些青少年被教導的很好，也許有些愛搗亂，但足夠善良。
可利亞卻拒絕了這一建議，她看向X教授，「她並非惡靈，但依舊不宜長久留在這，對這些小變種人和她自身，都沒有益處。我會為她超度，讓她不再滯留人間，也不受地獄苦難。」
她接著看向幽靈女孩，聲音溫和，「你接受嗎？」
原本神情恐懼的幽靈女孩，驚喜的看著利亞，「當然，當然——」
她十分年輕的蒼白消瘦面容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情緒，「我真的可以不再做幽靈？」
利亞朝她露出一個溫柔笑容，「請相信我。」
超度，對於道教而言，指法師通過自身的內練法力，連接神明，救拔亡魂，使其靈魂脫離地獄等諸多苦難。
利亞神情肅穆，雙眼微閉，以虔誠之心為亡魂超度，「太上敕令，超汝孤魂，令歸正道，不入邪宗，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站在壁爐火堆旁的使女幽靈，已經不見蹤影。
這個年紀輕輕便死去的女孩，終於在孤獨滯留人世超過一個世紀後，得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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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起超自然事件解決後，利亞並未在X學院多做停留，她很快便乘坐X教授的私人飛機返回華盛頓。
回到馬里蘭州卡德洛克社區住宅時，已經是晚上八點。
剛剛按下開鎖密碼，房門便應聲而開，而那位身型高挑的男士身影，也隨即闖入她視線。
「你去了紐約，協助X學院驅除幽靈。」Khan眉頭微皺，低沉嗓音中暗含些許不悅。
畢竟他為了準備將要送給利亞的「特別禮物」，動用了不少權勢物力。但她卻沒有在結束外勤案件後，第一時間返家，而是前往紐約，又一次處理超自然事件。
而利亞只是走上前，直接展開手臂將他抱住，她似乎非常將手探進他的西裝外套內，只隔著一層襯衫，更緊密的擁抱他，「你真像是金屬做成的。」
她聲音好像有點抱怨，但卻讓Khan身上冷冰冰的壓迫感徹底消解，他將握在手中的金屬球體抬起，「你的禮物。」
利亞依舊維持環抱他的姿勢，轉臉看向他手中的「禮物」。
一顆暗銀色的鏤空金屬球，整體和他掌心大小相近，鏤空圖紋並不規則，但看上去很精緻，「是什麼？」
「宇宙靈球，」他聲音平淡，似乎不甚在意，「力量原石的載體。」
利亞眼睛眨了一下，緩慢的與他對視，「我以為我和你說過，希望你別用這份禮物別嚇到我。」
Khan面色沉穩，「既然你喜歡戴著那枚現實原石指環，我想不介意再多一個力量原石項墜。」
利亞陷入沉默——
她好像不只是個被大人物青睞的『掘金女孩』，簡直快要成為能『掘動宇宙的女孩』。
第58章
整潔舒適的起居廳內，利亞坐在布藝沙發裡, 看著Khan將他手上的宇宙靈球, 放進一架閃著冰冷金屬光澤的銀色原子器械之中。
「作為力量原石的載體, 這顆金屬球有著宇宙中幾乎最為強大的能量。而它對於普通人來說, 十分危險，不但無法成為力量原石的掌控者，甚至有可能會被它摧毀。」他說道。
據Khan推斷, 那個將自己稱為冒險家的宇宙流氓星爵，之所以能夠成功盜竊宇宙靈球，並且在觸碰之後依舊毫髮無損，是由於他的半人類混血身體中, 具有宇宙中其他古老種族的血統基因。
因此星爵才沒有被力量原石的強大能量直接撕裂，或者是引起毀滅性爆炸，丟掉小命。
而Khan則是由於曾進行基因強化, 具備超越體能極限的力量，才能掌控這顆宇宙靈球。
他看向利亞, 對她解釋道, 「由於你佩戴著現實寶石指環，兩顆無限原石能夠相互制約, 力量原石無法對你造成傷害。」
此時, 兩側的爪型機械將宇宙靈球一分為二，隨著旋轉拉伸, 朝四周散發出略帶著靛藍色調的熏紫光芒, 神秘而迷離。
僅憑它極為漂亮的外觀, 似乎無法讓人聯想到，這顆寶石所具備的強大能量，足以令使用者掌控運用一切物理性超能力。
並且，和另外幾顆無法同時使用的無限原石不同，力量寶石具有強化其他原石的能力。
利亞無名指上佩戴著現實原石指環，她手指接近金屬器械，觸碰到懸在半空中的剔透熏紫晶體，「它看上去就像是一顆坦桑石。」
Khan隨即說道，「所以我準備親手將它製成一串項鍊，就像是《泰坦尼克》劇組當初用藍坦桑石，複刻『海洋之心』一樣。這顆力量原石，看上去是不錯的項鍊中心寶石選擇。」
他語氣還真是輕鬆，就像是利亞手中這枚宇宙中最強大的晶體物件，只不過是個價值中等的矽酸鹽礦物一樣。
利亞看著手中色彩深邃濃郁的力量原石，有點不敢確定的詢問Khan，「你總不會還要繼續收集無限原石，將它們做成一套珠寶首飾吧？」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轉而談起其他幾顆寶石，「空間原石宇宙魔方，目前被放置在奧丁寶庫，而心靈寶石則到了收集者手中。靈魂寶石藏匿隱蔽，暫無消息。倒是時間原石——」
Khan聲音稍停頓片刻，注視利亞說道，「至尊魔法師古一的神秘法器阿戈摩托之眼，是時間原石的載體。」
「傳說中生活在喜馬拉雅山上的至尊魔法師？」同樣作為法師，利亞自然難免對這位在傳言中，有著超乎想像強大力量的至尊魔法師好奇。
而Khan卻轉而提起其他事，「五天前，至尊魔法師在尼泊爾收了個新弟子，正是在上周時，被你錯認成我的斯特蘭奇。」
「斯特蘭奇博士？」利亞對此很是意外。
那位醫學精英，竟然成了法師？
「時間原石的載體阿戈摩托之眼，也到了斯特蘭奇手上，」Khan語氣平淡，「不過在一周之內，我能設法得到它。」
從他的語氣來看，獲得寶石的手段，似乎不會太過友好。
於是利亞試圖制止，「我並沒有收集無限寶石的愛好，最好還是讓那幾顆強大神器，各自留在他們該在的位置發揮作用。」
Khan眉心皺起，向她詢問道，「你確定？」
「不能更明確了，」利亞語氣肯定，接著她再次看向手中的力量原石，「其實它在你手中，恐怕更適合。」
這種強大的物理性攻擊能量，顯然更適合Khan使用，與他的行事風格一脈相承。
放在利亞身邊，似乎並沒有太大發揮空間。
但Khan面對這顆宇宙中最強大之一的神器，似乎並沒有絲毫想要利用這顆力量原石，征服整個世界，甚至是令星際宇宙，全都臣服在他統治之下的野心謀劃。
這似乎並不符合他從前的權力欲。
Khan長久注視利亞側臉，低沉嗓音像是有魔力，「天性使然，我恐怕永遠無法成為正派英雄。但我承諾今後不再作惡多端。
他說明原因，「只為了能留住你。」
利亞因為他聲音裡的嚴肅，神情一怔，下意識看向他。
而Khan露出淺淡笑容，「所以為了這個世界，利亞，你恐怕永遠不能離開我。」
他笑容非常好看，可在親善溫和的偽裝之下，真相是危險淩厲且壓迫感十足的威脅，「如果失去你，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此刻，利亞似乎無法移開視線，只能像是被捕捉到的獵物一樣，與他長久對視，「這真是個可怕威脅。」
「所以你才無法拒絕。」Khan眼底有著不動聲色的得意與狡詐。
利亞神情有點無奈，看著這位永遠能想出無數種方式套牢她的先生，「你可真是各種手段花樣百出。」
她說話間不再坐著，而是站起身來，正要將身體轉過來面對他時，Khan似乎是誤會利亞想要離開，當即便用手掌握住她腰側，形成鉗制姿勢。
而利亞將身體轉向他，單膝彎下，抵在沙發軟塌上，另一隻腿則在地面站直。站立姿勢下，她的身體終於比依舊坐在沙發上的Khan高了不少，「看來我們得好好談談。」
她話音未落，便用手掌捧住Khan的臉，有點暴躁的抬起，用力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非常響亮，「什麼『留住』『離開』的，我能去哪？」
Khan揚起目光看她，手臂收緊，將她牢牢抱住，眼底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和挫敗，「你真厲害，最擅長哄騙我。」
「不，我真心誠意。」利亞再次彎下腰，在他鼻樑上輕吻一下。
她正要繼續開口，胃部卻傳來一陣緊縮。
為了能儘早返回家中，利亞拒絕了X學院師生共進晚餐的邀請，此時已經超過晚八點，她多少開始感覺有點餓。
Khan一時失笑，身上與生俱來的陰鬱強勢氣勢，因此沖淡不少，「晚餐想吃什麼？」
利亞建議道，「我們點份中餐外賣吧？我知道附近一家非常不錯的中餐館。」
中餐近年來在北美越發受歡迎，外賣服務更是十分方便，幾乎比郵件遞送還可靠。
面對利亞的晚餐提議，Khan當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拒絕她。
不過他並沒有鬆開正環抱住她的雙臂，於是利亞只能維持這樣的姿勢，給中餐館撥出電話訂餐。
結束訂餐電話後，她將雙手搭在Khan平直寬闊的肩膀上，「在晚餐送來前，我有點事情要做。」
他挑眉，「是什麼？」
利亞向他簡短提及，今天傍晚在X學院遇到的幽靈女孩，接著說道，「我在返程途中，查閱了不少華盛頓地區曾出現的幽靈傳言，對於這些滯留人間的孤魂，我想進行十方超度。」
十方超度，道教中指的是超度十類孤魂脫離苦難，功德無量。
「華盛頓市中心一家酒吧裡，監控錄影曾經攝錄到鬼魂蹤影，」利亞談論幾宗她查到的超自然事件，「而在馬里蘭州的蒙哥馬利縣，則傳言有兩個修道士幽靈。」
「還有華盛頓西北地方的中心高速公路，許多人聲稱，曾經看見一個青年摩托車手的白色鬼魂。」
Khan對這些幽靈傳說一點興趣也沒有，只向她詢問，「你進行這件事，有任何危險嗎？」
「只是誦經而已。」利亞語氣溫和。
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Khan最終還是鬆開手，任由她獨自進入書房，進行她想要做的事。
既然要超度十方孤魂，自然不像是在X學院中那樣，簡短誦經就能救拔亡靈。
利亞靜坐閉目，口誦《太上三生解怨妙經》，「晨昏運度，耀明古今，萬類受稟，結化成形。冤業誤染，解免冤魂——」
超度經文篇幅較長，而在這之後，她又繼續誦念《太上洞玄靈寶救苦拔罪妙經》，「救苦天尊，遍滿十方。常以威神，救拔眾生。得離迷途，眾生不覺。」
比起往常的驅魔抓鬼，利亞今晚進行的十方超度，通常出自法師的善念，能令附近城市的枉死孤魂得以超生。
她將經文再次整體誦念七遍後，十方超度才算結束。
—————————
利亞走出書房時，中餐館外賣已經送到。
她拿起白底紅塔圖案的中餐外賣紙盒，從餐廳走向起居廳，向Khan說道，「我昨晚的電影還沒看完。」
她休假的一周裡，不只看了不少美劇，就連許多好萊塢經典電影，也被她翻出來重溫。
而昨晚看到中途的，正是曾在美國電影協會評選出的『二十世紀最偉大一百部電影』中，位列第四位的《亂世佳人》。
一部1939年上映的經典愛情片。
Khan看著坐進沙發裡，打開數位電視的利亞，她身上披了條酒紅色針織毯，手上端著白色紙盒，看上去居家又閒散。
室內暖光灑在她臉上，令她本就柔和的面容，更顯得溫柔無害。
他在利亞身側坐下時，她望向電視螢幕的雙眼，並未分神向他看來。但身體卻下意識朝他靠近，半靠在他懷裡。
像是一隻沒來由蹭過來撒嬌的家貓。
正是此時這種讓他心軟到一塌糊塗的親近，才使Khan越發無法接受她的冷漠對待。
此時，正在播放的老電影經典對白，傳來他的耳邊。
Khan看向身側的利亞，目光看似內斂，卻不動聲色的暗含著強烈情感，他重複這句對白——
「就算我和你，還有整個愚蠢的世界，都將變成粉碎，我依然愛你。」
第59章
The belief in a supernatural source of evil is not necessary.Men alone are quite capable of every wickedness.
將邪惡的產生歸結於超自然因素是沒有必要的, 人類自身就足以實施每一種惡行——約瑟夫•康拉德
週五，匡提科, 行為分析科圓桌會議室
「田納西州亞當士鎮附近的紅河河畔, 不到一周內, 發現三名中年男性屍體, 氯.氣中毒死亡。」
「並且在體內檢測出高濃度酒精與鎮靜安眠藥物地.西.泮。」加西亞操作控制器, 電子螢幕上播放出遇害者照片。
「高濃度酒精加上鎮靜安眠藥物, 會超過普通劑量的藥理作用，可能會造成昏迷，甚至致死。」斯潘塞•瑞德指出這一問題。
他接著更為詳細的查閱死者檢測報告，「除了酒精，受害者體內還同時檢測出，類似於大.麻中四氫大.麻酚的化學物質苦艾腦和側柏酮，看來他在被謀殺前, 喝了不少苦艾酒。」
「高濃度苦艾酒, 很大幾率會使人產生特別的興奮感, 而這會更加快氯.氣中毒的速度, 造成對呼吸道的嚴重損傷, 引起呼吸衰竭，短時間內便足以致死。」摩根繼續說道。
大衛•羅西說出這宗案件的另一處不同之處, 「連環殺人案中, 化學謀殺方式並不算常見, 大多連環殺手, 都會採用槍殺或其他暴力襲擊。」
「他選在河岸實施謀殺, 並且三名被害人的死亡地點，相距不超過十英里遠。」艾米莉補充。
「看來案發地點紅河河岸，以及這一謀殺方式，對於不名嫌犯有著特殊意義。」利亞翻閱桌前檔資料，「就資料上看，三名死者經濟狀況優良，但現場並沒有任何搶劫跡象。」
此時，部門主管亞倫•霍奇納，則向組員們透露更多田納西警局的擔憂。
「此案在當地引起居民廣泛恐慌，十九世紀初，田納西曾經出現普遍傳播的『貝爾女巫殺人事件』，而近日的三次謀殺事件，地點正在當年遺跡附近。」
「貝爾女巫殺人事件？」
JJ思索，「此事相關傳言眾多，好萊塢甚至將它改編成了電影。它更是美國歷史上，唯一被官方法庭裁定為『鬼魂致人死亡』的案件。」
提到這宗兩百年前的怪異案件，人形百科全書瑞德博士，再次發揮他的博學多識。
「『田納西貝爾女巫殺人事件』，是全美最廣為人知的超自然事件之一，在1800年初期，約翰•貝爾一家，移民到田納西州紅河河岸邊，成為當地知名的農場主。
而『貝爾女巫』則指的是貝爾家的鄰居凱特•貝茲，她與約翰•貝爾在生意上交惡，發生財務糾紛，曾在死前發下毒誓，絕不放過貝爾，並詛咒了約翰和他的家庭。
在凱特•貝茲死後，從1818年開始，貝爾一家便開始頻繁遇到怪異事件，飽受折磨。到最後，約翰•貝爾更是像被無形力量扼住喉嚨一樣，呼吸衰竭。」
瑞德一向記憶力驚人，能準確說明事件年份，「1821年，女巫惡靈用綠色液體毒.藥向約翰貝爾下毒，令他呼吸衰竭致死。
而在貝爾死後舉辦的葬禮上，女巫聲稱，她會在七年後，再次回來找貝爾家人。
到了1828年，約翰•貝爾的兒子果然成了女巫的最新折磨目標，她在消失前，預言將在107年後再次歸來。
在1935年，貝爾女巫再次如期而至，找到了貝爾家族的後人，製造靈異事件。」
時至今日，田納西當地依舊流傳著『女巫殺人事件』的恐怖傳聞，尤其是紅河河岸附近城鎮居民們，唯恐這個惡靈女巫再次捲土重來。
今年是2012年，距離女巫上一次出現的1935年，恰巧過去了77年。
這與傳言中的女巫歸來時間7年與107年，似乎有著一脈相承的規律，因此令當地民眾越發恐慌害怕。
圓桌會議室內，亞倫•霍奇納看向在小組內部，對超自然力量有著最多瞭解的利亞，「利亞，你怎麼看？我們是否需要立刻前往田納西？」
她眉心微皺，「比起惡靈女巫再次歸來，我更側重於相信，這是『女巫殺人事件』的狂熱追隨者，所做下的模仿案件。」
艾米莉顯然認同利亞的看法，「不名嫌犯在盡力模仿『惡靈女巫』，除了將謀殺地點選在紅河沿岸之外，三名受害者與約翰•貝爾同樣屬於經濟狀況優良的中年男性。」
「並且在傳聞中，約翰•貝爾是因綠色液體毒.藥致死，不名嫌犯便用了被稱為『綠色小精靈』的高濃度苦艾酒代替。」
JJ隨後補充道，「而氯.氣在常溫常壓下，也呈現綠色，中毒症狀造成的呼吸衰竭，與傳言中約翰•貝爾的死狀相近。」
「如果他要進行全盤模仿的話——」利亞看向資訊專家加西亞，「我們該查查這三名受害者，是否同樣曾涉及財務糾紛。」
在『女巫殺人事件』傳聞中，貝爾一家一切不幸事件的開端，便是與鄰居凱特•貝茲因生意交惡，發生財務糾紛。
技術科專家加西亞坐在電腦前，更詳細的查詢受害者財務狀況，「我需要點時間。」
加西亞開始搜查相關線索，而利亞則在等候途中，致電約翰•康斯坦丁。
電話接通後，她沒有過多寒暄交談，而是直接向他詢問道，「有關田納西女巫殺人事件，你曾經接觸過嗎？」
「田納西女巫？」電話另一邊，康斯坦丁聲音有點含混，就像是醉酒狀態一樣。
利亞抬起手腕看時間，下午三點，這位驅魔人就將自己喝個爛醉。
康斯坦丁乖張的聲音繼續傳來，「幾年前我經過田納西時，順手將那個女巫徹底趕下地獄了。」
得到如此簡單粗暴的結果，利亞沉默了片刻。
她正要簡短道別，結束通話時，便聽見驅魔人自言自語的聲音，「這苦艾酒真夠勁——」
康斯坦丁半醉半醒的向她詢問，就像是以為正和他通話的利亞，現在坐在他面前一樣，「你要來點苦艾酒嗎？」
「我想我不需要。」利亞很是有點無奈的結束通話。
將手機放回衣兜，她看向幾位組員，「據康斯坦丁稱，田納西女巫幾年前就已經被他趕下地獄，因此更加確認這不是一起超自然事件。」
此時，加西亞開口，「和利亞推斷的一致，三名受害者在近期，都曾與他人發生財務糾紛，並且是過錯方——
第一名受害者身為雇主，卻長期拖欠工資；另一人則在離婚後，超過三個月沒有支付子女贍養費；最後一位受害者由於土地售賣問題，與家人產生糾紛。」
「這位不名嫌犯，恐怕認為自己是在『清潔』城鎮，」摩根接著說出疑問，「他是從何種管道，獲知三名受害人的財務糾紛？還是他本身與受害者相識？」
匡提科辦公室裡，加西亞手指在鍵盤上操作，「我沒有發現受害人存在共同親友的線索。」
「或者不名嫌犯是當地索賠法庭的工作人員？能夠接觸這類財務糾紛案件。」亞倫•霍奇納說道。
大衛•羅西則更關注受害人喝下的那些苦艾酒，「由於當地警力有限，暫時並未查出受害者的最後出現場所。排除相識親友，在什麼情況下，受害人會毫不提防，喝下不名嫌犯準備的苦艾酒？」
利亞手指在桌面輕敲，「酒吧——」
「在酒吧裡，人們通常不會對工作人員端上的酒精飲料有所質疑。」
亞倫•霍奇納說道，「加西亞，查詢三名受害者遇害當天的信.用.卡消費帳單，看是否曾經前往同一家酒吧，或者是有其他重合。」
電腦專家很快回答，「沒有重合，也許他們當天都選擇了現金支付？」
「擴大搜尋，查找出三名受害者的近期消費帳單中，所有與酒吧或者是俱樂部有關的資訊內容。」
加西亞將查詢結果播放在數位螢幕上，「當地城鎮有不少鄉村俱樂部，而曾共同出現在受害人帳單上，有三家酒吧。」
亞倫•霍奇納繼續建議道，「將當地索賠法庭的人員資訊，和這幾家酒吧的工作人員進行交叉對比，看是否有重合。」
在加西亞的資訊操作下，數位螢幕上很快跳出一份個人資訊——
「雷德•邦迪，二十四歲，上個月剛剛作為實習生入職當地法庭。而他父親經營的酒吧，正是三名受害者經常去的其中一家，而雷德•邦迪夜晚時常在酒吧裡兼職。」
分析組探員繼續分析道，「年齡符合特寫，較為年輕，容易行事激進。而足夠的體能又讓他能順利完成對中年男性的謀殺。」
「在雷德•邦迪的私人社交媒體上，有許多涉及貝爾女巫的內容，言語之間極為狂熱。」
數位螢幕上，顯示出雷德•邦迪五天前在深夜時，發佈的一則內容，是一張田納西州紅河河岸的照片。
而五天前，發生了第一起模仿女巫惡靈的謀殺案件。
案發地點所在河段，與雷德•邦迪發佈的圖片完全吻合。
亞倫•霍奇納看向加西亞，「將相關線索傳給田納西當地警局。」
BAU小組除了進行外勤之外，也時常遠端向當地警局提供協助。
按照目前的側寫推斷，如果田納西警局在進行逮捕之後，確定雷德•邦迪正是不名嫌犯，分析組就無需再乘坐公務機，前往案發地。
也許今天上帝站在行為分析科這邊，兩小時後，田納西警局傳來消息，嫌犯對這起連環謀殺案件，供認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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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內，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加西亞鬆口氣看向幾位同事，「我還以為今晚的聚會安排又要告吹。」
明天是法定休息日，而今晚則是BAU小組探員們，提起約定好的酒吧之夜。
而比起以往的內部聚會，此次較為特別的一點是——
最近大多處在約會狀態中的探員們，將要帶上伴侶，或者是約會物件，參加聚會。
第60章
華盛頓特區H Street金酒俱樂部
晚餐時間過後, 酒吧裡越發人潮湧動，昏暗燈光顯得迷幻又活躍。利亞經過吧台和酒廊，走向BAU小組預定的卡位。
在這過程中, 她的左手一直被Khan握在掌中，利亞身體靠向他一些，詢問道, 「你希望我如何介紹你, 卡恩還是亞瑟•撒克遜？」
雖然BAU小組在爆炸案之後的那一場案件分析中, 便推測出了『亞瑟•K•撒克遜』的真實身份，但今晚這場聚會，同時還有探員們的伴侶在場。
「我只關注你向同事介紹我時, 是否加上頭銜。」Khan直視利亞雙眼, 帶來不少壓迫感。
在美國的戀愛文化中, 約會和確定關係的最大區別之一, 便是向朋友介紹對方時，會明確加上頭銜——說出這是我的男朋友。
雖然早在利亞前往斯塔克大廈看風水時, 便曾經向托尼•斯塔克介紹過, Khan是她的男友。
但今晚似乎更有些特別意義, 在她的同事聚會上, 攜伴而來，無疑是更近一步的公開關係。
「利亞——」艾米莉和JJ最先看見她，正坐在深灰色皮革長沙發上, 雙雙朝她招手。
利亞走近酒吧卡位, 向同事介紹道, 「這是Khan，我的男友。」
隨著她的聲音，Khan面露淺淡笑容，比起面無表情時的冰冷，要溫和了許多。
但即便如此，觀察力敏銳的BAU探員們，也沒人會將這位身份特殊的男性，錯當成友善之輩。
在他氣度不凡的優雅外表下，依舊有著讓人難以忽視的高傲與危險。
不過既然Khan現在成了利亞的穩定男友，BAU小組當然不會突兀的與他引起不必要矛盾，於是紛紛開口向他打招呼，「你好，卡恩先生，久仰大名。」
而在簡單打過招呼之後，BAU小組和Khan，便明顯沒有再繼續閒聊的意思。
幾位探員開始向利亞介紹身邊的戀人——
感情最穩定的，自然是已經有了一個兒子的JJ和男友威爾。
而加西亞跟技術員男友凱文，也已經交往了幾年。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凱文今天看起來似乎有點緊張。
至於英俊性感的摩根，最近正在和坐在他身邊的巧克力美女約會；艾米莉似乎也已經走出假死事件陰影，約會物件是一位元FBI戰術部隊的高級分析師。
而部門主管亞倫•霍奇納，則剛剛與新女友確定關係不久。
加上利亞和她身邊的Khan，行為分析組裡，只有大衛•羅西和斯潘塞•瑞德沒有攜伴參加。
雖然義大利老帥哥依舊風度翩翩，但離過三次婚後，他似乎更喜歡保持單身。
至於瑞德——
「利亞，這裡有位置。」斯潘塞向她招手，給利亞在身側讓了個位置。兩人是BAU小組裡年齡最為相近的，平日裡也沒少一起行動。
利亞看著小博士挑眉，「我還以為你今晚會邀請，上次和你一起喝咖啡的CIA女情報員。」
「我們在那之後並沒有再聯繫過。」瑞德聳肩，他的情感問題似乎從來就沒有順遂過，總是不了了之。
而Khan目睹利亞在斯潘塞•瑞德身邊坐下後，嘴角笑容收起不少。他可還清楚記得，這位外貌漂亮的天才探員，曾經專門提醒過利亞，兩人之間的巨大年齡差距。
酒吧昏暗光線下，利亞並沒有察覺到，Khan又開始有些脾氣發作的意思。
她和斯潘塞交談時，直接握住Khan的手腕，拉著他緊隨在她身邊坐下，「這是斯潘塞，你們曾在洛城警署碰過面。」
恰巧這時酒吧侍者，走近BAU小組所在的卡位區，雖然這家酒吧是金酒俱樂部，但同時也售賣其他酒類，BAU探員們紛紛開始翻閱酒單，招手點酒。
利亞向Khan建議道，「這裡的孟買藍寶石金酒非常棒，倫敦制的老湯姆甜酒也不錯。」
在這種事情上，Khan通常對她極為順從，完全依照她的建議挑選。而他對利亞的尊重態度，倒是讓BAU小組放心了不少。
利亞作為分析組裡最年輕的探員，短時間裡便已經獲得同事的一致信任認可，BAU小組自然不希望她在情感上遇到挫折。
而坐在瑞德另一側的加西亞，在點上一杯金湯力後，便開始越過中間的小博士，和利亞說些女孩間的低聲私語。
比如她『可怕』的戀愛對象，「利亞，你簡直是現代版的屠龍勇士，哦不，馴龍高手。」
隨著基督教在歐洲和北美的推行，龍基本上已經成了邪惡的象徵，加西亞此時的比喻，在某種程度上還真的貼切。
利亞失笑，「看來我應該將那部夢工廠動畫電影，多翻出來看上幾遍。」
坐在女友身邊，聽覺神經遠超人類數倍的Khan，自然能聽清兩人的聲音。他用帶著些威嚇意味的眼神，看向利用，顯然不太樂意被比喻成惡龍。
可惜利亞並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和加西亞閒聊，融洽和睦的程度，幾乎讓Khan有些嫉羨。
實際上，利亞和加西亞都不能算是性情溫和之人，而兩人相處甚佳，其實有些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原因在，同樣都是在十幾歲時失去父母，只能獨自成長。
此時，加西亞的男友凱文看著酒單，對侍者說道，「我需要一杯百分之五十酒精度的苦艾酒。」
聽見凱文的聲音後，不久前才剛剛結束一場涉及苦艾酒案件的分析組探員們，此時默契的互相對視一眼，「看來今天還真是逃不開『綠色小精靈』。」
Khan本就因利亞拋下他，轉而和其他人交談有些不滿。此時旁觀她和同事之間獨有的默契感，那種像是將他排除在外的感覺，更讓他眼底浮現出不悅情緒。
雖然他在利亞傍晚下班返家之前，便早已經通過其他管道，獲知了她今日處理的案件細節。但此時，他依舊故作不知的向她詢問道，「你們在談論什麼？」
「今天處理的案件，涉及到苦艾酒。」利亞簡短提及，接著向眾人說道，「其實適度飲用苦艾酒，並不會出現致幻效果，還能讓人放鬆，情緒舒緩。」
技術員凱文點頭表示認同，「我現在就非常需要一杯。」
利亞從前和加西亞的男友凱文接觸不多，但此時卻也能看出他很是有些反常，緊張焦慮的有點過頭。
斯潘塞對她低語，「我推測，凱文想要在今晚對加西亞求婚。」
「...好像確實像這麼回事。」利亞同樣壓低聲音。
而Khan聽著利亞和斯潘塞•瑞德的竊竊私語，雖然這其中沒有任何曖昧成分，但他依舊握住利亞的腰側，將她的身體向他的方向推過來。接著對酒吧侍者說道，「追加一瓶芳泉青綠苦艾酒。」
「希望你不是想要過度酗酒致幻？」利亞看著他說道。
面對終於將全部注意力放回他身上的利亞，Khan回答，「酒精和煙草對我無法造成任何影響。」
所以說，基因強化可真是氣人。
在俱樂部裡的布魯斯音樂節奏中，侍應生很快將各類酒水端來。
Khan旋開苦艾酒酒塞，將銀色鏤空酒匙橫放在空杯玻璃上，之後在酒匙上擺上一塊方糖，向她詢問，「你想來杯『燃燒的綠精靈』嗎？」
利亞看見他將翡翠綠色的苦艾酒，逐漸澆在酒匙方糖上，酒液隨即落進法式玻璃杯。
接著，男性漂亮到像是藝術雕塑的手指，拿起桌上的碳黑色火柴盒，火柴劃出焰光，點燃酒匙上的方糖，翡翠幽綠的酒液之上，燃燒升起妖冶藍焰。
方糖被燒焦，融化墜入玻璃杯的幽綠酒液中，直到全都墜落，而火焰也已經徹底燃盡。
Khan端起酒杯，將它遞向利亞，眼眸色澤仿佛和苦艾酒的顏色相近，「你會喜歡的。」
有一瞬間，利亞懷疑他這雙苔綠眼珠，才具有致幻效果。
她接過矮腳酒杯啜飲酒液，略帶苦味的濃郁芳香氣味，在她口腔裡彌漫，「你說的對，它喝起來非常讓人著迷。」
利亞正要將酒杯再次送到嘴邊，便看見加西亞的男友凱文，直接端起他面前的高濃度苦艾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後，臉頰和脖頸都開始有些紅。
而他開始對加西亞說道，「我曾經想過在BAU小組進行案件陳述前，在圓桌旁為你演奏一首小夜曲，但你們的工作太陰暗了，這個安排行不通，今晚對我來說是更好的選擇——」
凱文接下來又語氣緊張的說了不少話，最後向她問道，「潘娜洛普•加西亞，你願意嫁給我嗎？」
也許是受好萊塢電影和劇集影響，越來越多人將當眾求婚視作浪漫儀式。但實際上，如果兩人沒有達到確定要攜手步入婚姻的程度，當眾求婚只會帶來可怕的氛圍壓力。
利亞看向加西亞，她神情尷尬又有些畏懼，似乎充滿壓力。
與加西亞關係最親近的摩根，試圖緩解現在的緊張氣氛，「我們的babygirl有點被嚇到了。」
「凱文，我還沒有準備好。」加西亞在壓力與尷尬下，依舊說出她的真實想法。
而被當眾拒絕求婚的凱文，此時恐怕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並且更嚴重的影響是，兩人之間的關係，恐怕要因為這場求婚失敗而陷入尷尬，甚至也許會就此分開。
BAU小組今晚的『酒吧之夜』聚會，由於這一場意料之外的『求婚事件』，自然也不可能歡快到哪兒去。
最後散場時，護送加西亞回家的任務，落在了獨自前來的瑞德身上。
而在俱樂部停車場，利亞坐進英國轎車後座，她視線一轉，看見Khan正盯著她若有所思。
利亞背脊一涼，他又在籌謀什麼狡詐計畫？
第61章
直到返回家中，Khan也沒有收起那種捉摸不定的目光。
利亞剛剛脫下外套, 準備走進浴室, 洗掉身上在酒吧裡沾染上的煙酒氣息時，便聽見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關於婚姻，你怎麼看？」
「什麼——」她在今晚聚會的推杯換盞間, 除了那杯苦艾酒之外，還喝了幾杯金酒，此時難免有些醉酒反應。
利亞面露疑惑的轉身看向Khan，像是不確定他剛剛詢問了什麼。
起居廳內，他暫時還沒有脫下黑色毛呢大衣, 他今日著裝是一如既往的深色系，長外套裡的黑色西裝, 只微微泛著一點幾乎可以忽視的深藍，裡面是冷白色調襯衫，而他面容更是冷峻蒼白。
他整個人身上的濃郁色彩，似乎只有右手握著的那支法國產苦艾酒。
幽深的翡翠綠色泛著蒼藍，顯得妖冶而莫測, 一如他的異色眼珠。
Khan朝她走近，「今晚旁觀這場『失敗求婚』事件, 倒是提醒了我。」
他神情堅定內斂, 看似並未施壓, 但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婚姻是更為穩定牢固的情感結合, 這種法定關係，能帶來確定感與可控性，同時降低決裂分離風險。」
莫名其妙遭到「逼婚」，利亞大腦本就因酒精作用有點暈眩，此時更頭疼，「麻煩你講點道理，我們相識還不超過一個月。」
她的回答顯然無法讓Khan滿意，他眉頭立刻皺起，而利亞在他開口之前，就已經轉身踏上階梯，「我得去洗掉身上的煙酒味道。」
利亞三步並作兩步的邁步上樓時，感覺腳步有點輕飄飄的。
而Khan則注視她的背影，神情不悅，每次她不願意再和他繼續交談下去時，就會跑去主臥浴室，避開他的話題。
三十分鐘後，當利亞裹著白色浴袍走出浴室時，她大腦的暈眩感不但沒有緩解，還因為浴室裡的熱氣更加重了幾分。
她看見Khan正坐在與主臥相連的小起居室，他頭髮半幹，海軍藍細條紋絲綢睡袍裡，是灰色棉麻上衣和長褲。
利亞朝他走近，手指觸碰他腦後半幹的深色短髮，接著看向他面前矮櫃上，擺著的苦艾酒和冰鎮香檳，「你今晚看起來像是個酗酒人士。」
但一點不公平的是，他喝了超過她幾倍的酒，卻一點不受影響，而利亞卻一再感覺暈眩。
「實際上，我僅僅是想為你調製一杯『死亡午後』。」一種海明威發明的苦艾雞尾酒。
Khan看向她的雙眼，循循善誘，「比起燃燒的波西米亞飲法，也許加了香檳的苦艾酒，會更合你的味蕾。」
利亞表示質疑，「我怎麼覺得你更像是想將我灌醉？」
Khan對她的懷疑不置可否，自顧自的將苦艾酒倒入碟形香檳杯，接著再加入冰鎮香檳。
兩種酒混合後，呈現出獨特的泛著淺綠的懸乳酒液，像是僅從外觀，就能看出它的朦朧致幻效果。
他將香檳杯舉起，遞到利亞手邊，「它能讓你晚上睡得更安穩。」
「但你看起來似乎有點不懷好意。」利亞接過酒杯，在他身側坐下，但依舊順從他的建議，慢慢喝下這杯他調製的芳香飲品。
在本就醺醉的情況下，再加上這杯高酒精濃度的雞尾酒，利亞眼神開始略顯迷離。
她平日裡冷白色的面容上，泛出些好看的蜜色，Khan更靠近她一些，嗓音像是附著著魔力，「利亞，你願意和我一起締結婚姻嗎？」
他特意灌醉她，再向她詢問這件事，簡直是個狡詐的卑鄙小人。
但利亞此時只感覺眼前的場景，開始輕微懸轉，並且有點分辨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而Khan的聲音繼續傳過來，「你願意的，對嗎？」
「利亞——」他再次叫她的名字，語氣滿是誘導。
這卻讓她越發頭暈，她看向他的深邃眼珠，越發覺得那就像是致幻的綠苦艾酒，「我——」
她聲音停下，大腦徹底失去意識，倒在了Khan懷裡。
處心積慮將利亞灌醉的K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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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亞隔天清晨，是被神盾局特工菲爾•科爾森的致電鈴聲叫醒的。
她倒是並沒有糟糕的宿醉不適感，只不過像是出現了斷片情況，令她一時想不起來離開酒吧後發生的事。
應該也沒有什麼重要事情吧？
儘量讓大腦恢復清醒，她按下接聽鍵，「科爾森探員。」
「早上好，利亞，希望沒有打擾你的週末。」比起神盾局指揮官，這位八級特工顯然要有禮貌的多。
利亞並不認為他會毫無理由的向她致電，「有什麼事需要我處理嗎？」
菲爾•科爾森很快說明，「利亞，你還記得曾在紐約城郊，救過的男孩彼得•派克嗎？」
「彼得•派克的父母，曾是神盾局特工，在一次意外實驗爆炸中身亡。不久前的綁架事件後，神盾局擔心彼得會再次成為一些邪惡勢力的針對對象，因此派遣了任務小隊，保護他和家人的日常生活。」他詳細解釋道。
利亞皺眉詢問，「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三天前，彼得•派克忽然開始高燒不退，入院後進行藥物治療，也不起任何作用。」菲爾•科爾森接著說道，「據領養小派克的叔叔嬸嬸說，是在帶他前往公墓看望去世父母之後，開始出現高燒不退症狀。」
科爾森語氣疑惑，「彼得•派克是在墓地時，受到了超自然生靈影響？」
「有可能，」利亞盡可能用他能理解的遣詞解釋，「年幼孩子不適宜走夜路，或者參加葬禮、前往公墓，由於抵抗力弱，靈魂十分容易被幽靈鬼魂驚擾。」
在『元魂，命魂，生魂』這三魂之中，年幼孩童的生魂是最不穩定的，撞煞後很容易產生「掉魂」現象，而高燒不退就是典型症狀。
利亞向神盾局特工說道，「將醫院地址發給我，我大概兩小時後抵達紐約城。」
按下掛斷鍵的同時，她聽見臥室門外，傳來冷冰冰的男性嗓音，「你又準備去哪？」
「紐約皇后區。」利亞回答。
她目光投向Khan，看清他臉上的危險表情後，面露疑惑。
利亞一時有點想不明白，她難道是又得罪了這位先生？
而Khan看著她臉上的不解情緒，眉頭皺的更緊，「你忘了昨晚發生的事？」
「離開酒吧之後的記憶，我暫時無法想起來。」說完這句話，利亞看見他的神情更怪異了。
這一刻，Khan算是徹底理解，什麼叫做作繭自縛。
由於他處心積慮向利亞灌得那幾杯酒，昨晚的整場『婚姻討論』，完全成了他的獨角戲。
而她徹底忘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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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後，利亞抵達紐約皇后區醫療中心，她走進電梯，按下彼得•派克所在的病房樓層，看向身邊男性，「所以我昨晚忘記了什麼事？」
Khan面色平淡的看她一眼，卻語不驚人死不休，「你答應了我的求婚。」
利亞眼睛緩慢的眨了一下。
她謹慎的觀察他臉上的細微表情，最後得出結論，「你在誆我。」
「你果然開始拒不承認。」Khan嘴角浮現冷笑，語氣嘲諷。
他的高超演技簡直可以以假亂真，讓利亞一時有點遲疑。
她忍不住有點懷疑，在她斷片的記憶裡，是不是真的發生了這件事。畢竟他現在的表情和反應，就好像她做了什麼始亂終棄的不道德行為一樣。
利亞正要再次開口，電梯到達所在樓層，金屬門朝兩側開啟。
她只能先邁出電梯，準備著手解決小派克高燒不退的事，畢竟這才是目前最為急迫的。
於是向Khan說道，「我們晚一點再談。」
Khan看著利亞的背影，嘴角向上提起。
對於誆騙她這件事，他顯然沒有一點愧疚不安，眼底浮現出狡詐的得意。
而在病房外，科爾森特工對於利亞的及時到來，稍稍松了口氣。他推開病房金屬門，「有什麼需要神盾局做的嗎？」
「暫時沒有。」利亞走進病房，向男孩的兩位監護人點頭致意，而彼得叔叔本•派克的面相，讓她神情一怔。
病床上，蒙著被子的男孩瘦小且蒼白，看上去比上次要憔悴不少，他緊閉著雙眼，由於高燒，呼吸顯得有些困難。
利亞坐在病床邊，最先觸碰男孩的手掌。
在高燒體溫下，讓她立即注意到的，是掌心處的鬼脈跳動，這已經足以診斷出，彼得•派克曾經沖煞到陰性物體。
「目前來看，恐怕確實是在墓地中，受到了超自然生物驚擾。」她隨即在波士頓皮革包裡，拿出一張還魂符籙。
利亞將符籙放在掌中，掐指決誦念神咒，發令招魂，「玄靈紫蓋，三光洞明，蕩蕩遊魂，送於本身——」
她掌中的符籙升至半空中，隨著神咒之聲，燃起金色火焰，光芒向四周伸展，籠罩在彼得•派克身體之上，而他憔悴的臉色，逐漸變得紅潤健康。
在符籙燃盡，煙霧徹底消散之後，利亞用手指觸及男孩的額頭和手掌，「退燒了。」
彼得的叔叔嬸嬸立刻圍過來，一再確定他是真的退燒後，對男孩視若己出的派克夫婦眼眶泛紅，自責說道，「如果不是帶彼得去公墓，也不會讓他遇到這種事。」
利亞拿出一枚靈符，交給派克夫婦，「將他放在彼得身上，今後他去看望父母時，將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她接著看向彼得的叔叔，將一枚護身符籙遞出，「你在五年後，可能會遇到重大災禍，戴著它能破除厄運。」
近期『風水俠』的名氣越發高漲，已經提前從科爾森特工口中，知曉利亞身份的派克夫婦，此時當然不會懷疑她的言論，兩人一再向她真誠致謝。
正在這時，之前沉睡多時的彼得終於醒來。
他先是下意識朝派克夫婦露出親近笑容，認出利亞後，臉上滿是驚喜，「風水俠——」
雖然她不喜歡這個稱呼，但對於面前這個長相討喜可愛到一定程度的小男孩，實在沒法擺出拒絕神情，「又見面了，小派克先生。」
「彼得，是利亞小姐再次救了你。」梅•派克向男孩解釋這幾天發生的事。
彼得•派克露出puppy eyes看著利亞，從病床上坐起來，鼓起勇氣握住她的手，「作為感謝，我想邀請您吃午餐，可以嗎？」
「您一定要同意，您想吃中餐還是什麼？皇后區的希臘餐館也非常不錯，」彼得晃著她的手掌，「我有自己的積蓄的，已經裝滿三個存錢罐了，您會同意的對嗎？快同意吧。」
利亞失笑，被他搖晃著手臂，最後只能同意，「你可真是個小話嘮。」
房門開啟的病房外，Khan看著抓住利亞手掌，輕鬆讓她同意要求的瘦小男孩，臉有點黑。
但很快他又想到，利亞此時的溫和體恤，也許是因為她喜歡孩子？
——那她自己的呢？
Khan將目光放在利亞臉上，他一點不喜歡小孩，但也許這會是套牢她的最佳手段。
第62章
彼得•派克經過身體檢查, 確定恢復健康後, 很快辦好出院手續。
醫院病房內，梅•派克正在整理男孩的出院物品, 利亞看著這位女士眼下疲憊的鴉青陰影，「如果您同意的話, 或者可以將彼得交給我照顧半天, 他對複聯很感興趣，吃完午餐後, 我準備帶他去復仇者大廈逛一圈。」
在利亞正式加入複聯後, 托尼•斯塔克便時常給她發些成員相關的郵件。比如今天, 他恰巧在紐約城，便希望能邀請幾位複聯成員，在復仇者大廈聚集。
聽到利亞的話後，正坐在病床上的彼得•派克, 白皙可愛臉蛋上立刻露出驚喜表情，「真的嗎？是斯塔克先生在曼哈頓建的，那座聳入雲端的大廈嗎？它看上去非常酷。」
「你不是最喜歡鋼鐵俠, 除了他之外, 今天沒准還有機會見到其他複聯成員。」利亞摸了摸他的頭頂上的小卷毛。
梅•派克稍加思考, 很快同意了利亞的提議, 「彼得估計今晚要興奮的睡不著覺，他這兩年最愛的東西, 就是他的鋼鐵俠頭盔, 總是戴著它四處亂晃。」
在利亞接連兩次救助彼得後, 她在派克夫婦心中，無疑已經成了值得信賴之人。而彼得一向討人喜歡又乖巧懂事，因此梅並不擔心，男孩會讓利亞覺得難照料。
「那個鋼鐵俠頭盔，它非常酷的。」彼得•派克看著利亞，非常認真的強調。
皇后區醫療中心停車場，派克夫婦將男孩的出院行裝放進後備箱，接著叮囑彼得，「我們有過約定，你不會給利亞小姐惹麻煩的，對嗎？」
「當然，我已經滿十歲了，要做個有責任感的男人。」小派克先生朝坐進車裡的派克夫婦揮手。
直到目視福特車駛出停車場後，他抬頭看向利亞，「我們要去法拉盛吃午餐嗎？那裡的餐館多的數不清，有各種各樣的中餐館，我最愛緬街上的一家四川菜館，他的Kung Pao Chicken是招牌菜，還有什麼來著——」
利亞低頭看著嘴巴動個不停的小話嘮，牽著他坐進轎車後座，「法拉盛是個好建議，不過你剛剛病癒，應該吃點清淡的，我記得緬街也有一家不錯的廣式煲仔粥。」
她對紐約城算得上十分熟悉，曾經就讀的耶魯大學，本就距離紐約只有兩小時車程。再加上畢業後曾在紐約律所工作三年，對紐約的幾個唐人街自然很是瞭解。
彼得•派克坐上車後，嘴巴依舊沒停下，「雖然我沒吃過您說的中國粥，不過我想它一定非常棒。」
他接著又誇獎起這輛高級轎車來，「我從沒坐過這麼漂亮的轎車，座椅可真是舒服，噴漆顏色也賞心悅目，還有內飾，瞧他的操作儀錶，真酷！」
Khan坐在後排座椅另一側，低頭看向他和利亞之間的十歲男孩，面色冷峻，語氣不佳，「你話真多。」
「Khan——」利亞不太認同的看著他，語氣溫和的建議，「你應該對彼得更友善些。」
彼得•派克立刻歪頭看向她，神情討喜又天真，「沒關係的，這位先生說的沒錯，我有時候確實太喜歡說話了點，不討人喜歡。」
「我可不這麼覺得，我認為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小男孩。」利亞面對年幼孩子，顯然要有耐心的多。
而坐在一旁的Khan，看著與彼得•派克『相處甚歡』，幾乎要完全忽視他的利亞，開始懷疑——
他在不久前萌生的『套牢計畫』，也許不但無法讓他達成所願，還將導致他失去利亞的更多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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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皇后區法拉盛
近年來，法拉盛已經成為最具中國風貌的唐人街，越來越多的華裔新移民進駐，令這裡的商業金融蓬勃發展，成為全紐約經濟增長最快的地區之一，甚至被《紐約時報》稱為『中華曼哈頓』。
利亞帶著兩位年齡差異巨大的先生，走在法拉盛緬街，很快找到她記憶中那一家廣式煲仔粥餐館，「我進入聯調局後，就沒多少機會再來這裡吃飯。」
中餐館店面並不大，但內部佈置簡單而整潔。
餐桌座椅上，從前沒有吃過廣式粥的Khan和彼得•派克，看著多達五十款粥的餐單，雙雙抬頭看向利亞。
看來今天點菜的任務落在了她的身上。
被可愛『puppy eyes』和深邃異色虹膜，兩道視線同時注視著的利亞，很快就在餐單上用筆勾出她喜歡的食物。
在她交給侍者之後沒過多久，看上去讓人胃口大開的食物，便被端上桌。
利亞先給彼得•派克盛了一碗窩蛋牛肉粥，被熬得開花的長粒米香糯粘稠，「嘗嘗看。」
二月下旬的紐約城自然算不上溫暖，而這碗煲仔粥隨著熱氣彌漫，米香四溢。
彼得感覺熬得軟糯的鹹粥中，滿是牛肉的嫩滑鮮香和蛋香，讓他這幾天由於高燒，而算不上好的胃口食欲大振。
「我決定了，這份粥取代我從前最愛的Kung Pao Chicken，」彼得•派克接著又看向另一份粥，「這裡面的海鮮看起來真豐盛。」
除了牛肉粥之外，利亞還點了份店裡非常受歡迎的海鮮粥，瑤柱、鮮蠔和龍利魚用料十足，軟嫩鮮香，卻沒有腥味。
但Khan看著這兩份鮮香四溢的煲仔粥，卻並沒有任何動作，他目光注視著利亞，似乎在朝她質問——為什麼只替那個小鬼盛粥，卻不理會他。
於是利亞朝他餐盤裡夾了筷白灼菜心，「你的臉色和它看起來差不多。」
說完之後，她就自顧自的夾起腸粉吃起來。
在吃完煲仔粥後，利亞自然不會錯過飯後甜品，不但和彼得•派克各吃了半塊鳳梨油，細膩嫩滑的雙皮奶更是讓人難以拒絕，最後再加上一份糖水酒釀蛋，這頓午餐才算結束。
而整個過程中，Khan看著一直要分心照顧年幼.男孩的利亞，越發打消了他的『套牢計畫』。
—————————
極為滿意的午餐之後，利亞便按照原本計畫，帶著彼得•派克，抵達了位於曼哈頓中城的復仇者大廈。
她已經提前通知托尼•斯塔克，因此在進入大廈基地後，直接乘坐電梯直達頂樓。
金屬電梯門朝兩側開啟，開闊視野中，除了斯塔克之外，利亞還看見了『祖傳偶像』美國隊長，還有他的好友巴基，娜塔莎和鷹眼則正站在聯排落地窗前，只缺少班納博士和雷神托爾。
斯塔克向利亞解釋道，「班納最近和他的綠色大塊頭似乎相處不佳，又不知道躲去了哪兒，好吧，他們從沒關係友好過。至於托爾，依舊忙著在神域做他的王儲，估計還得防止他的領養弟弟越獄。」
托尼•斯塔克目光從Khan身上掠過，雖然他依舊不認為這位政客是可信之輩，但在Khan協助複聯應對美國政府的施壓後，托尼此時並未出言不遜。
他接著看向利亞身邊的清秀小男孩，「嗨，小鬼，又是你，第二次碰面了。」
彼得•派克看見一屋子的超級英雄，興奮情緒溢於言表，在他最喜歡的鋼鐵俠和他交談後，彼得立刻回答，「其實我們是第三次碰面了，斯塔克先生。」
他喜形於色的繼續解釋，「就在紐約皇后區，在您對付賈斯丁•漢默的機器士兵時，曾經救過我。我當時戴著一個鋼鐵俠頭盔，您從天而降。」
「哇哦，那個被機器人軍團火力瞄準的小鬼是你，」斯塔克面露驚訝，「你當時不但沒哭著逃走，還朝他們伸出戴著手甲的掌心，nice job，kid.」
彼得•派克被偶像誇獎的有些靦腆害羞，他從隨身攜帶的背包裡翻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本子，握著筆，仰著小臉眼巴巴看著托尼•斯塔克，「您能幫我簽名嗎？」
「當然了，誰讓你戴上鋼鐵俠頭盔時，看起來那麼酷，」托尼接過男孩的簽名本，先看見了利亞的簽名，他故意皺眉，「你可真是個博愛的追星族。」
他話雖這麼說，卻在大筆一揮簽上自己的名字後，又將簽名本拋給了史蒂夫，「超英簽名錄，怎麼能沒有美國隊長。」
史蒂夫還沒回答，就看見清秀男孩抬著小腦袋，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天呐，真的是隊長——」
三分鐘後，彼得•派克收集到了除浩克和托爾之外，所有複聯成員的簽名。
他抱著簽名本，「我一定也會成為複聯一員，等到我成年後，不，五年後，也許就能成為新成員。」
利亞摸了摸他的小卷毛，「我很看好您，小派克先生。」
在簽名結束後，托尼•斯塔克便開始介紹起他改造後的復仇者大廈。
「除了每個人的獨立居室外，我還特意根據X戰警的經驗，建造了一間『險情室』，可以容納所有成員在其中進行體術訓練搏擊。」
「當然，除了利亞這位『魔法』攻擊成員，」他接著又看向並不是複聯成員的Khan，在他和美國隊長身上指了指，「你們兩個好像都是實驗改造人，我還真想知道，在體術上孰優孰劣。」
托尼看向在場人士，煽動道，「你們不好奇嗎？」
這兩位名聲赫赫的實驗改造人士，美國隊長是出了名的數一數二近戰格鬥大師，而Khan更是被稱為『以一敵萬的大規模殺傷武器』。
五分鐘後。
空間廣闊的險情室內，美國隊長混合著街頭格鬥術的西洋拳擊，展現出卓越的近戰技巧。
而Khan的動作暴力且迅猛，每一次襲擊都是有目的性的攻擊，仿佛冷酷的戰鬥機器。
除了隊長和Khan之外的所有人，正站在險情室透明隔離牆外圍觀。
托尼•斯塔克詢問道，「你們說誰能贏？要下注嗎？」
巴基抱著手臂，「雖然Khan體能巔峰更為強大，但我相信史蒂夫的近戰搏鬥能力。」
娜塔莎思索道，「我在前蘇聯擔任特工時，曾親眼目睹Khan全殲整隊戰略火箭軍。」
鷹眼表示認可，「Khan所進行的基因改造，是在血清實驗的基礎上，又一步強化。」
托尼並不認同，「我支持隊長，他既然能戰勝納粹，面對這個獨.裁者也不在話下。」
四人在各抒己見後，看向唯一沒發表意見的利亞，「利亞，你怎麼看？」
利亞看著險情室，一邊是祖傳偶像，一邊是親密愛侶，這幾乎是個世紀難題。
此時，站在利亞身邊，正緊緊抱著簽名本的彼得•派克，舉高手讓所有人注意他——
「我我我，還有我，你們為什麼不問我的意見？」
第63章
險情室內, 兩位改造人士的體術搏擊，依舊難分勝負。
而幾位複聯成員，全都低頭看向彼得，「好吧, 派克先生, 你怎麼看？」
終於不再被忽視，彼得•派克笑容燦爛, 露出一排可愛小白牙, 正要開口回答時，卻滿臉驚異的看向複聯成員身後——
後現代科技感十足的險情室外，空氣中滋生出蒼藍焰光, 隨著一陣魔法能量波動，空間被撕裂成魔法通道。
一個身穿黑色長款風衣的男人憑空出現，像是失去力量一樣，撞在堅固的險情室玻璃牆上。
利亞語氣有些驚愕，「康斯坦丁？」
驅魔人臉色蒼白如紙, 比她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狼狽。
他身體勉強撐在牆壁上, 幾乎快要癱倒, 但依舊沖眾人勾起嘴角, 顯得乖戾不羈，「Good day，everyone.」
康斯坦丁看向利亞, 艱難出聲, 「地獄魔王初墮者, 向我施加了邪惡法術，我能感覺到我的精神體，正逐漸從身體裡剝離。」
驅魔人忽然出現，並且向利亞求救，這令險情室內正在搏鬥的Khan和史蒂夫立刻停手，不再繼續對決，兩人前後走出格斗室。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約翰康斯坦丁身上，而借助感應術尋，找到利亞所在地的康斯坦丁，自然是希望利亞能有辦法救他。
「也許再過半小時，我就要變成失魂癡呆狀態。至於思維靈魂，更不知道要被迫去哪兒，也許永遠無法再回歸身體。」
康斯坦丁喘息聲有些重，語氣陰沉，「早知道會面臨這種情況，我應該提前練習些分離精神體的魔法。」
地獄魔王初墮者，正是因為知曉康斯坦丁不擅長「分離精神體」這一類的魔法，才選擇了「強制身魂分離」的邪惡黑魔法對付他。
這才導致魔法力量十分強大的康斯坦丁，一時難以招架，如此狼狽不堪。
如果這一邪惡黑魔法，是施加在已經掌握『元神出竅法術』的利亞身上，對她並不會造成太大負面影響——
在身魂分離的狀態下，利亞能自行控制被分離出的精神體，不受物理法則影響。
至於她的身體，雖然會由於失去靈魂而陷入沉睡，但卻能維持良好狀態，甚至不需要呼吸進食，便能得以生存。
險情室外，利亞看向康斯坦丁，「我會儘量讓你的精神體恢復平穩。」
雖然這位驅魔人一次次莫名其妙將她當成『合夥人』，發動她一起行動，或者是讓她幫忙的諸多行為，很是有些一言難盡。
但此時他面臨危險，利亞自然不該袖手旁觀。
利亞手指虛懸在他面部前額位置，四散出淺金光芒，她先是以安神符咒，穩固康斯坦丁的靈魂，使其不至於脫離身體。
接著則開始使用集神咒法，「攝籙正靈，翊衛輔佐。所呼立至，所召立前——」
在利亞施展咒法過程中，康斯坦丁也在吟念他掌握的多種魔法咒語，直到他確定意識思維不會再被剝離出身體後，才松了一口氣，蒼白如紙的臉色也恢復了不少。
看見驅魔人擺脫險境，利亞收起指決，向他詢問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得罪了地獄魔王，初墮者這名字聽起來便非常不好對付。」
「初墮者是上帝創造的第一個生物，由於質疑上帝賦予人類自由意志的決定，被逐出天堂，墜入地獄，從此成為地獄中的最高統治魔君。」
康斯坦丁繼續解釋道，「除他之外，還有另外兩個強大惡魔，統稱為地獄三魔君。」
利亞有些意外，「我從前一直以為地獄歸路西法統治。」
「原本曾經是，但路西法認為地獄太過枯燥乏味，覺得每天折磨惡魔取樂也非常沒勁。」
康斯坦丁多年來監視著無數惡魔和天使，自然知道不少內幕消息，「所以這位元冥界之主像是丟垃圾一樣，拋棄了王位，開始四處遊歷。」
而複聯成員明顯對地獄王位的爭鬥內幕，沒什麼太大興趣，再次追問驅魔人，「初墮者到底為什麼要加害你？」
「我曾經得罪過這位作惡多端的地獄魔王，並且在交鋒中連續擊敗他三次。而這一次，為了防止初墮者的攻擊，我進行了諸多部署。」
康斯坦丁神情冷漠的談論，「我挖出了天使加百列的心，要脅他留在人間協助我。隨後掀起地獄三魔君的內鬥，借助初墮者的力量，宰了另外兩個地獄魔王。」
「可惜在最關鍵時刻，初墮者搶走了加百利的心臟，將它徹底捏碎，而我也沒能躲過他的邪惡法術攻擊。」
聽完他的話後，室內一時陷入了短暫沉默——
挖出加百利的心臟要脅對方，借刀殺『人』除掉兩個地獄魔王。這位驅魔人的手段聽起來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狡詐又卑鄙。
「我想，你是故意到這兒來找我的，」利亞皺眉看著他，「為了將我，甚至是整個複聯，一起拖進這件事裡，與你攜力應對初墮者。」
康斯坦丁受到攻擊後潛逃，初墮者自然不可能放棄追蹤。
而他來到了復仇者大廈，初墮者八成會將複聯成員當成康斯坦丁的朋友，直接出手對付他們。
或者即便初墮者不因為康斯坦丁，而牽連攻擊復仇者們。但複聯作為超英聯盟，面對作惡多端的地獄惡魔，顯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總而言之，康斯坦丁一如既往的騙人騙鬼騙上帝，狡詐的將初墮者和復仇者聯盟，一起套入陷阱。
面對利亞的戳破，康斯坦丁面不改色，「比起我獨自對付地獄魔王，目前的計畫堪稱安全捷徑。」
在他英俊面容上，展現出乖張而頹廢的笑容，有種難以形容的性感魅力。
而明知是被康斯坦丁套入陷阱，卻暫時只能按照他的計畫進行的複聯成員，此時恨不得先群毆他一頓再說。
但美國隊長一向以大局為重，他很快便向驅魔人詢問道，「除了複聯，你是否還找了其他協助者？」
「我聯絡了至尊魔法師古一，」康斯坦丁對他們說明此事，「古一將派出弟子前來應對。」
魔法師通常不插手干預，在現實世界發生的物理性危機事件。但涉及超自然世界的強大惡魔，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而在康斯坦丁話音落下後，利亞則下意識看向正站在她身側的Khan——
古一的弟子？不會是曾經被她錯認的斯特蘭奇博士吧？
她剛剛想到這裡，便看見面前的空曠之處，形成一道撕裂魔法空間通道。
金紅色暗光勾勒出複雜宗教圖案，隨著光焰閃爍，現出高挑男士身影。
他一身交襟藍色長袍，紅絨披風懸浮身後，面容堅毅，胸前佩戴的阿戈摩托之眼，散發著神秘的暗綠光芒。
史蒂芬•斯特蘭奇在現身之後，最先向利亞點頭致意，煙槍嗓低沉磁性，「又見面了，利亞。」
「斯特蘭奇博士，您真讓人意想不到。」他身上強大純粹的魔法力量，令利亞面露訝異。即便他的面龐，看上去和從前自負高雅的醫學精英模樣，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而她話音未落，便被Khan搭住肩背，他看向斯特蘭奇，面色沉冷，正要開口時，卻被彼得•派克的聲音打斷。
男孩仰著臉，滿是疑惑神情，在Khan和斯特蘭奇臉上轉悠，「你們是雙胞胎嗎？」
他又接著碎碎念，「一定還是同卵雙胞胎，不對，這種程度通常是克.隆，我完全看不出來任何差別。」
彼得•派克看向利亞，「您一定能辨認出他們的區別，才不會搞混認錯。」
利亞：……這是個魔鬼話題，我選擇死亡。
第64章
面對小派克先生的詢問, 利亞清清嗓子, 選擇轉移換題。
她看向康斯坦丁, 「關於地獄魔法初墮者【First of the Fallen】, 你打算如何對付他。」
隨著她的聲音, 原本和彼得•派克一樣，將視線投向兩位元撞臉人士的複聯成員，再次專心關注起驅魔人來。
畢竟目前最為重要的, 是合力應對強大惡魔。
「以初墮者的能力, 不超過三十分鐘後, 他就能利用魔法陣發現我的蹤跡。」康斯坦丁先說明此事的急迫性, 接著談起更多內情。
「而即將面對的敵人，除了地獄魔君初墮者之外, 還有他麾下的兩大得力助手, 惡魔帕祖祖和涅迦爾，他們同樣是我的死敵。」
托尼•斯塔克嘖了一聲，「你到底被多少魔鬼視作眼中釘？」
不提利亞曾經在洛城警署裡, 和康斯坦丁攜手對付過的亞述文明惡魔帕祖祖。康斯坦丁此時新提起的另一個超自然邪惡存在, 惡魔涅迦爾，更是不可小覷。
「涅迦爾是古老蘇美爾信仰中的神祇，象徵熾熱可怕的火焰, 是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之一。」近日裡惡補了不少魔法書籍的斯特蘭奇說道。
而利亞則越發認為，康斯坦丁從一開始, 就是打算利用在場這些超英, 為他解決仇敵。
「你恐怕並不是由於受到初墮者攻擊, 借助感應術，知道我身處復仇者大廈後，才決定順水推舟，將複聯拖入此事中，你是早有打算。」
康斯坦丁並未反駁，他神情冷漠，「我提前在通靈水晶球上，預知到了你們今天下午將會在此地聚集。」
他已經借初墮者之手，除掉了地獄三王中另外兩大魔君Second和Third。自然更不可能放過發動複聯一起行動的好機會，將這些威脅他生命安全的死敵惡魔全都殲滅。
即便利亞揭穿了他的欺詐術，康斯坦丁顯然也不會引以為恥，他面不改色，向眾人詳細說明他的驅魔安排——
他最先指了指美隊和巴基，「我需要這兩個老冰棒，協助我對付初墮者。」
「至於古一派來的弟子，」康斯坦丁要求斯特蘭奇與娜塔莎、鷹眼合作，「共同應對惡魔涅迦爾。」
在前兩項安排之後，僅剩下利亞、Khan和斯塔克，締結成另一隊。
康斯坦丁看向利亞，「在洛城警署，你曾經和帕祖祖有過交手，想必對他已經有了足夠瞭解。我希望你能在最短時間裡解決帕祖祖，在這之後，加入應對初墮者的隊伍中。」
驅魔人的一系列安排，無疑稱得上精准全面，對付惡魔的三支小隊中，分別兼顧魔法攻擊與物理攻擊，既能由法師抵抗惡魔的超自然攻擊，又能讓複聯成員予以惡魔物理性重創。
利亞對他的部署表示接受，康斯坦丁隨後從風衣中，拿出一柄黃金雙叉戟交給她，「這是我收集地獄魔君Second和Third殘骸，所製成的法器。將其刺入初墮者心臟，便能讓他徹底消失。」
在康斯坦丁看來，他和利亞的之前幾次合作中，這位女士不但沒被他坑害的丟掉小命，還在每次除魔中，表現出極為可信的性情與能力。
此時，他將這場驅魔戰役中，最為關鍵的法器遞到她手上。
利亞接過黃金雙叉戟，將其放入外套內部，貼合在配槍旁。
驅魔部署告一段落，一旁再次被無視的彼得•派克高舉起手，「我呢我呢？我能做什麼？」
托尼•斯塔克拎起男孩，「你得先找個安全地方。」
說著，他便帶上彼得•派克，走向險情室一側的隱蔽區域。
這處斯塔克親自設計的，可供人躲藏的安全之地，四周以最高級別的防爆建築構造，能抵擋一切物理攻擊。
利亞看向康斯坦丁，「你該去為彼得畫一個魔法保護陣。」
「你需要我再給這個倒楣男孩買份洋薊乳酪披薩嗎？慶祝他又一次能現場欣賞，超自然暴力動作戲碼。」驅魔人神情語氣皆冷漠且不羈，但他卻照利亞所說的，走向彼得•派克。
康斯坦丁在畫出保護陣後，進入面積廣闊的險情室中，開始在地上畫出對付初墮者的魔法陣。
而在康斯坦丁的部署準備完成時，復仇者們也已經全然換上應戰制服。
人類與惡魔的交鋒戰役，一觸即發。
險情室內，即便惡魔此時尚未現身，Khan依舊長久站在利亞身側，形成對她的庇護姿勢。
利亞輕握了一下Khan的手腕，對他低語，「我原本擔心，你會抗拒我加入這場危險的驅魔事件。」
「我在嘗試見你所見。」他沉聲說道。
Khan此時無疑是在向利亞表明，他今日成為這支『正義之師』的一員，完全只是為了理解尊重她的意志與感受。
利亞因他的話神情一怔，正要回答時，忽然感覺到險情室的空氣中，升起一陣炎熱風暴。
與此同時，半空中激蕩出可怕火焰，在夾雜著熾熱氣息的黑霧中，惡魔逐漸形成實質。
他全身呈現可怖的暗紅皮膚，金色獸瞳透著狠毒，身後是吸血蝙蝠一樣的醜陋雙翼。
「是涅迦爾——」
隨著康斯坦丁的聲音，按照部署進行應對的史蒂芬•斯特蘭奇，手掌前已經快速形成複雜的金紅魔法陣，朝惡魔涅迦爾發出有力一擊，令他懸在半空中的身體，直接被貫到地面。
但涅迦爾無疑並沒有那麼容易對付，在被魔法能量擊中之後，他幾乎沒有停頓，立刻震盪醜陋雙翼，重新飛揚而起。
而在這時，險情室內再次出現兩道惡魔身影——
與上次附身不同，此次帕祖祖直接展現出原本的惡魔模樣，人身獅面，背後生長著四翼翅膀，周身散發出詭異黑色線形絲霧。
而站在他身前的地獄魔王初墮者，外貌則是正常人類形態，卻讓人僅僅是看上一眼，便感覺膽戰心驚，毛骨悚然。
他的聲音，全然是鄙夷輕蔑，「康斯坦丁，復仇者聯盟。」
「Ergo draco maledicte，Humiliare sub potenti manu dei.【被詛咒的惡魔，在上帝之手面前變得虛弱】」康斯坦丁在初墮者現身後，立即吟誦驅魔咒語應對。
美隊和巴基從旁協助他，對初墮者發出物理攻擊。
險情室另一側，攜帶熾熱可怕火焰的惡魔涅迦爾，也已經與康斯坦丁和娜塔莎、鷹眼，陷入纏鬥。
而利亞並沒有太多時間，去關注雙方交鋒情況，曾經與她有過交戰的惡魔帕祖祖，顯然已經認出利亞。
他形如獅爪的雙手，攜帶著風暴朝她襲來，「卑微懦弱的人類——」
如果被帕祖祖的鋒利獅爪擊中，她估計不死也得丟掉半條命，利亞立刻拋出符籙抵禦，減緩他的攻擊。
在這同時，她的肩背被Khan抱住，帶動她的身體迅速向後退去。
Khan庇護在利亞身前，目視著追擊而來，已經近在咫尺的惡魔帕祖祖。
在Khan的異色雙眼中，升起可怕殺機，他神情殘忍，仿佛像是成了殺人機器。
利用一擊致命的體能與格鬥術，Khan迅猛的向帕祖祖的獅爪手臂發出攻擊，下一刻，利亞聽見一聲仿佛樹枝斷裂的聲響。
竟然被人類折斷手臂的帕祖祖，發出尖利慘叫。
而身穿鋼鐵裝甲的托尼•斯塔克，在此時也朝他擊出掌心的電弧脈衝炮，以及多道穿.甲.彈和鐳射武器，「你看起來像是個畸形昆蟲。」
斯塔克先生又開始忍不住給別人起外號，而被他諷刺成畸形昆蟲的帕祖祖，由於接連的物理性攻擊，被狠狠摔進地面，發出尖利慘叫。
利亞借此機會，準備速戰速決——
她雙手各持法器，震盪帝鐘發出清越聲響，帕祖祖的嚎叫咆哮聲響，響徹室內。
另一側，初墮者與涅迦爾發出的可怕攻擊，也一時因鐘聲而停滯，顯然受到了法器影響。
「類滅猷天，沖赫霞丹，鐘帝把手，蹤滅魔斬——」震盪帝鐘的同時，利亞手持神印玉牌，發印符籙之上，迸發出盛大金光，衝擊向帕祖祖。
金光攜帶著強大法力擊中帕祖祖，以他身體為中心，四周掀起颶風，將他席捲至半空中。
而利亞口中咒語不停，惡魔帕祖祖的哀嚎聲淒厲刺骨。
利亞直視著惡魔被颶風席捲的身體，沉聲高呼，「我奉命令，力斬不祥，急急如律令敕！」
在她聲音落下的同時，帕祖祖的身體如同像是被震裂的玻璃窗，碎成數以萬計的暗灰煙霧，被颶風金光席捲著，直到徹底消散。
帕祖祖化為灰飛之後，鋼鐵俠立刻又加入對付惡魔涅迦爾的三人中。而Khan則更為關心利亞是否受傷，在沒有發現任何傷痕後，他面容才稍有和緩。
險情室內，鋼鐵俠的加入，令惡魔涅迦爾越發居於劣勢，隨時有可能被斯特蘭奇擊敗。
但在地獄魔王初墮者的周圍，三位男士顯然應對的極為艱難。此時，吟誦驅魔咒語的康斯坦丁，被初墮者箍住咽喉，狠狠向地面摔出，幾乎將磚石砸裂。
面對復仇者的圍攻，初墮者無心戀戰，他甚至並不關心下屬惡魔的死活——
在惡魔涅迦爾被斯特蘭奇的魔法陣擊中，化為灰飛之際。初墮者只是朝身體四周施加了一道阻擋魔法，令魔抗水準尋常的美隊和巴基，無法靠近他發出攻擊。
初墮者抓住從地上爬起來，依舊在口誦咒語的康斯坦丁，「看來我只能先將你帶回地獄，以後再借機宰了這些人。」
康斯坦丁朝他露出乖戾又不屑的笑容，「地獄？」
面對他的挑釁，初墮者先是升起洶湧怒火，但僅在下一刻，他便感知到一種難以形容的危險預感，可是已經遲了——
利亞無聲站在初墮者身後，手握黃金雙叉戟，將這一可怕法器自他背後刺入，穿透心臟。
鋒利無比的黃金叉戟，在初墮者胸膛中刺出。
康斯坦丁笑容更甚，從初墮者心臟傷口位置迸發出的金光，映在他臉上，顯得狠厲但又神聖。
而利亞在闖入初墮者的魔法阻擋，刺入黃金雙叉戟之後，立刻便被Khan握住腰背，向安全之地退去。
在這過程中，她看見初墮者全身射出細長刺眼的金光，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嚎叫咆哮，便被金光撕裂震碎，連半點灰塵黑霧都沒能留下。
攝人場景之下，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初墮者所在的位置，Khan卻只關心他懷中之人。
就像是在剛剛的群魔亂舞之中，他只在意利亞的安全與否，甚至為了她，一再涉身險境。
你一有愛，你就會想為對方做些什麼。你想犧牲自己，你想服務。——海明威
第65章
復仇者大廈險情室內, 擾亂人類世界秩序的惡魔, 已經徹底化為烏有。
利亞轉身看向環抱住她肩背的男士, 面對一再為她涉身險境的Khan, 她面露愧疚, 「今天明明應該是個愉快週末，卻又一次在危機四伏中度過，真抱歉。」
「既然如此, 你該向我做出補償——」Khan望進她的眼底, 神情莫測, 令利亞有些捉摸不透, 「作為彌補，接下來我的任何安排, 你都必須准許答允。」
利亞：...怎麼感覺好像鑽進了他的圈套裡。
而Khan正用壓迫感十足的目光看著她, 等候她的答案，但以他的神情來看，他顯然不會接受否定答案。
在利亞回答之前, 康斯坦丁出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他點燃一支絲卡煙，對利亞說道，「雖然你一直不願意當我的『合夥人』, 但依舊接連多次對我施手救援——」
像是守財奴葛朗台一樣的吝嗇表情，在康斯坦丁臉上一閃而過, 他接著說道, 「如果你今後遇到任何難題, 同樣可以要求我償還這幾次欠下的人情。」
被視作『人渣』的康斯坦丁，向來認為沒什麼比他的利益與生存重要。此時他對利亞的承諾，無疑已經稱得上十分難得。
而他在說完這段話後，就叼著煙轉身離開險情室，在利用完一眾複聯成員之後，連句道謝都懶得說。
「剛才真應該讓初墮者像是扔棒球一樣，再將他拋出去摔成腦震盪。」托尼•斯塔克看著驅魔人的背影，語調輕飄飄的說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向詳情室一側的隱蔽安全區域，他用指紋開啟金屬門後，彼得•派克立刻跑出來，「剛才實在太酷了！斯塔克先生，再過幾年，等我長大，一定會成為複聯新成員的。」
顯而易見，小派克先生想要加入複聯的意志，是越發堅定。
但估計他無論如何，都要再等上幾年，不過今日與復仇者們攜手驅魔的斯特蘭奇，也許馬上就會成為複聯新成員。
史蒂夫向他拋出橄欖枝，「斯特蘭奇博士，如果你接受的話，我希望能邀請你加入複聯。」
美國隊長在全美乃至世界範圍內，均有著非凡影響力，即便是一向倨傲自負的斯特蘭奇，也不會對他出言不遜，「我接下來將留在紐約，應對可能出現的魔法威脅，如果複聯需要我的增援，當然義不容辭。」
這個午後度過的很是跌宕曲折，不過好在最後結果很不錯，不但解決了三個地獄魔王，複聯還新增加了一位強大法師。
直到傍晚時分，利亞才帶著彼得•派克離開復仇者大廈。
將他送回位於皇后區的公寓時，男孩很是有些依依不捨，抬高雙手握著她的手掌，「您什麼時候會再和我見面？」
利亞摸了摸他腦袋上的小卷毛，「你可以和我致電通話，或者是在社交媒體上聯絡。等到我下次再來紐約，一定會找機會見你的，小派克先生。」
她繼續安慰男孩，「我時常來紐約執行公務，也許就是明天？」
「一言為定，如果您有閒置時間的話，一定要來見我啊。」彼得•派克抬著白皙可愛的臉蛋，認真看著利亞。
利亞蹲下身和他對視，「當然，下一次見面，我們就去吃你喜歡的四川菜館吧。」
彼得立刻點頭同意，正在小話嘮還想繼續說話時，Khan將他攥著利亞手掌的雙手分開，「你現在該說再見，話多的小鬼。」
說完，他就握住利亞原本被彼得•派克攥在手裡的手掌，轉身就要離開。
而利亞只能無奈的和男孩招手，看著彼得跟著派克夫婦走進公寓，才放心坐進硬頂轎車中。
「這位先生，你對小孩真沒耐心。」利亞看著緊隨她之後，坐進車中的Khan.
Khan並未回答她，而是向前排駕駛員說道，「去甘迺迪國際機場。」
「是要返回華盛頓？」利亞向他詢問道。
她聲音響起的同時，Khan將臉龐轉向她，那雙異色眼珠牢牢盯住她的雙眸，就像是緊盯獵物的兇猛獸類，「不，今晚的目的地在南加州，橙縣拉古納海灘。」
兩人的初次約會地點。
在利亞對他的這一『突兀行程安排』，表達出她的意見前，Khan又接著說道，「這是你承諾的補償——接下來我的任何安排，你都會准許答允。」
他開始用午後驅魔事件後，兩人的談話內容作為托詞，要求她履行承諾。
「...我當時好像並沒有對你的要求表示同意。」利亞忍不住說道。
Khan面不改色，「你也沒拒絕。」
利亞：...她果然是鑽進了他的圈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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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上公務機時，已經是美東時間晚六點，五小時航程後抵達南加州時，已經是太平洋時間晚八點。
夜幕降臨，太平洋私人海灘深邃神秘，白皙飽滿的細膩沙灘像是泛著銀光。
而在充滿藝術氣質的濱海莊園裡，由於南加州的溫暖氣候，利亞早已經脫下厚外套，但即便如此，只是穿著長褲襯衫，也顯得很是悶熱，「我需要去沖涼。」
「浴室中有準備好的衣物。」Khan回答道。
他像是對利亞抵達加州海灘後，會因為氣溫悶熱，第一時間想要去沖涼的行為，早有預知。
而利亞此時只覺得，他基因強化後的智慧，一次次用在她的日常起居上，還真是大材小用。
但Khan似乎並不這樣認為，他將利亞帶到浴室外，「我在海岸上等你。」
「你又有什麼安排？」利亞心臟漏跳了一拍，沒辦法，她實在有點吃不消他層出不窮的計畫花招。
Khan嘴角勾起弧度，又是那種莫測高深的笑容，他推開浴室門，示意她進入，「你可以在沐浴的過程裡，詳盡的猜測各種可能性。」
「你千萬別再嚇唬我。」利亞面露忌憚，一再叮囑他之後，才走進浴室中。
在她逐漸合上門扉的過程中，依舊在與他對視，那雙異色虹膜像是無實質的捕網，讓她無法掙脫。
直到利亞的視線徹底被完全閉合的房門阻擋，她下意識靠在深木門背上，呼吸快速而沉重。
靠在門上，利亞看向室內，這間位於一樓的浴室，最內側是一扇觀景落地窗，浴缸就擺放在窗前，除此之外，還有一扇門扉與落地窗相連，直接通向室外。
而在這扇玻璃門外，是一道碎石砌成的潔白小徑，兩側成長著繁茂的熱帶喬木灌木，以及鋪天蓋地的多肉植物，種類多到難以數清，在南加州海灘沿岸上，精緻而葳蕤。
但利亞此時並沒有太多欣賞夜景的心情。
她走到淋浴區，很快沖掉身上的悶熱之感，準備要換上Khan準備的衣物時，發現那是一條白絲綢禮服裙。
極簡款式，兩道細窄肩帶，裙擺長及腳踝。
沒有其他衣物備選的情況下，利亞只能先穿上絲綢長裙，然後低頭看向原本與長裙擺在一處的銀絲絨細跟鞋，以及放置著整套璀璨白鑽飾物的珠寶盒。
即便是從Khan為她準備的衣物來看，今晚也不可能是個隨隨便便的日常約會。
她正在越發犯愁時，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美式民謠樂曲聲——
是鮑勃狄倫的《Mr. Tambourine Man》，從浴室外的繁茂林木遠處傳來，夾雜著夜晚的海浪湧動聲響。
利亞緩慢的深呼吸一次，手掌虛握住，貼在心臟處一會兒。接著，她踩上銀絲絨細跟鞋，推門走出去。
夜幕下，豐茂葳蕤的林木之間，仿佛升起些氤氳沉霧，她感覺自己像是置身在哥特故事中，而樂曲聲音正縈繞在她耳邊——
「Then take me disappearin' through the s.moke rings of my mind，
請帶領我消逝於煙霧般的意識裡
Down the foggy ruins of time， far past the frozen leaves，
穿過時間模糊的廢墟，經過凝固靜止的葉子」
利亞走在小徑上，聽見海浪聲響與民謠樂曲越發清晰，她仰頭便能看見點綴著璀璨星光的夜幕，而在樹木縫隙間，隱隱透出來與天際相接的遼闊旖旎海岸。
「The haunted， frightened trees， out to the windy beach，
越過神秘且驚恐的樹木，來到陣陣風吟的海岸
Far from the twisted reach of crazy sorrow.
讓那些著魔的憂傷都離我遠去」
她終於走到潔白石砌小徑的盡頭，再向前一步，便要邁上銀白海灘。
而在岸邊，是Khan高挑挺拔的身影，他身後一望無際的海岸線上，浪花竟然卷著螢藍色的光芒，如同流動的星空。
夜幕下，海灘上的夜光藻浪湧，像是藏在海浪中的浩瀚星海，藍光逐浪，唯美到難以言喻。
但Khan卻沒有任何欣賞的興致，他單獨而執拗的，只望向利亞。
此時，利亞像是被璀璨夜空與螢藍海岸所迷惑，她脫下細跟鞋，赤腳踩上沙灘，朝他走出。
或者此時她的迷惑，與夜空或海岸無關，只是由於螢藍光芒映在他雙眸之上，那種色彩太過瑰麗迷幻。
她走在沙灘上，腳步越發快，到最後，幾乎是跑著撞進他懷裡，利亞抱住他的頸側和肩背，「我剛才說了，讓你別嚇唬我。」
Khan加深這個擁抱，「我想這是你喜歡的樂曲和沙灘，也許你會願意與我共舞？」
此時，利亞耳邊除了他的聲音，迷幻浪漫的樂曲再次傳來——
「Yes， to dance beneath the diamond sky with one hand waving free
來吧，在鑽石般璀璨的天空下舞蹈，自由的揮舞
Silhouetted by the sea， circled by the circus sands，
讓身影嵌入大海，讓心靈被銀沙環繞」
在浪漫歌謠下，她被帶領著起舞。
在南加州最美的沙灘上，在熒藍海浪旁，在鑽石般璀璨的夜空之下，在注視著他比夜空與海浪，都更要深邃奇幻的雙眼時。
利亞能感覺海風吹拂在她身上，她被帶領著來到幾乎要踩進海水中的岸邊，一陣海浪卷起，沾濕她的腳踝。
但利亞卻不在意，她的脖頸依舊揚起，只注視他的雙眼。
「With all memory and fate driven deep beneath the waves，
讓所有的記憶和命運都淹沒于海浪下
Let me forget about today until tomorrow.
讓我忘記今天，直到明天來臨」
樂曲聲仍在繼續，Khan卻停下舞步，拿出黑絲絨禮盒，將其開啟，一枚華彩璀璨的戒指放置其中。
鉑金戒托上，在神秘迷離的熏紫寶石周圍，是兩層閃爍的白鑽。
「原本我已經將它鑲嵌在項鍊上，」Khan將鑲嵌著力量寶石的戒指，從絲絨禮盒中取出，「但在昨夜，我花了些時間將它改成戒指。」
海風揚起利亞的微卷長髮，熒藍海浪在她腳下湧動。
她奇怪的發現，在這一刻，她竟然沒有絲毫的不知所措。
利亞看見Khan向後退了一步，下一刻，比她要高出不少的男性身體低下去，為她彎起他從不為任何人屈膝的身軀。
「在這個愚蠢的世界中，我曾經憎惡一切，也幾乎擁有一切，」他單膝跪在沙灘上，揚起目光凝視她，「沒有任何人能令我動搖分毫，我曾確信，直到死去，我將永遠都是個惡棍暴徒，但利亞，你永遠改變了這一切。」
Khan手持戒指，嗓音深沉濃厚，「從見到你的一瞬間，我便註定將永遠屬於你，從那一刻開始，直到盡頭。」
「你願意嫁給我嗎？」
第66章
神域阿斯加德
位於永恆聖域中的奇幻之境, 一如往常的恢弘盛大。英靈殿內, 金盔金甲的戰神雕像顯示出仙宮的無上威嚴，諸神之父奧丁居於聖殿王座之上。
而在金色階梯下方，佇立著神情焦躁的雷神托爾，以及一襲墨綠長袍的洛基, 他身上並沒有攜帶枷鎖，但身後駐守的神域戰士, 卻依舊能表現出他的階下囚身份。
奧丁手持權杖, 觸及地面發出一聲震懾巨響, 「洛基, 宇宙魔方被盜，你是否知曉內情。」
就在剛才，奧丁寶庫被未知者闖入, 並且盜走了托爾從中庭帶回的宇宙魔方。
面對諸神之父奧丁的詢問，站在聖殿內的洛邪神基神情自若，卻始終不發一言。
站在他身邊的托爾語氣焦慮, 「洛基, 就在昨天，阿斯加德交到收集者手中的心靈權杖同樣被盜。」
聽聞托爾的聲音, 邪神沒有露出一點驚訝神情, 他語氣冷淡, 「看來是他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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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加州, 橙縣拉古納海灘
夜晚海風陣陣, 目視所及的一切景象, 仿佛都蒙上了一層奇幻色彩。
而利亞瞳孔收縮，低頭看著在蓬鬆黑絲絨盒托裡，那枚閃耀的鉑金戒指。
她的視線移動，從戒指上，來到Khan的面容，他神情堅定而內斂，當他用那種專注目光看著她，仿佛令人難以抗拒。
她清了清嗓子，「大概十個小時前，你不是說我昨晚就已經同意嫁給你。」
利亞補充，「在我由於醉酒，而不小心忘掉的那些記憶裡。」
她看見那雙苔綠眼珠中浮現遲疑，像是一時有點搞不清她這句回答的真實意思，或者是對她的話語有些不敢相信。
他仿佛是怕驚嚇到什麼一樣，用緩緩的，輕柔的語氣追問，「你願意嫁給我，對嗎？」
「照你現在的反應來看，上午在紐約時，你果然是在誆騙我。」利亞繼續顧左右而言他。
「利亞——」Khan加重語氣，剛剛的輕柔嗓音再次變得沉鬱，他近乎命令道，「回答我，說你願意嫁給我。」
他的眼神帶著壓迫性，仿佛如果她說出拒絕，他很有可能會做出什麼可怕事來。
利亞對他的變化多端早已習慣，她垂眸看著為她屈膝的「戰爭先生」，他總是如此複雜。
而如果她能維持理智思考，就會立刻得出結論——
兩人的進展速度太快了些，她現在應該拒絕他，在更多的相處和磨合之後，再考慮涉足婚姻的事。
但在鑽石般璀璨的夜幕下，奇幻的熒藍海浪沾濕利亞的裙擺，她望著那雙比星辰與螢光更華美的深邃眼眸，只能被盲目的情感所支配。
她放輕聲音，「在我活著的時間裡，希望每一天清晨醒來，都能看見你的綠眼珠。」
Khan感覺他的心臟在撞擊胸膛，而她的聲音繼續，「我願意，我願意嫁給你，卡恩先生。」
在利亞聲音還未落下時，便已經被他抱起旋轉，他一隻手臂緊緊壓在她腰背上，另一隻手伸進她的髮絲間，固定住她的腦後，用力吻上她的嘴唇，那種力道，簡直像是和她有仇。
而在這過程中，兩人的身體轉動回轉之間，利亞幾乎能聽見他的心跳聲，在熒藍海浪邊緣，她的白色絲綢裙擺打著旋，好看的不可思議。
Khan在幾乎已經快要將她轉暈時，終於記起他拿在手上的戒指，還沒將利亞套牢。
於是他將懷中的年輕女人放下，在她還有些頭暈目眩時，已經飛快握住她的手指，將鉑金戒指套上她的無名指。
等剛剛利亞反應過來，又聽見他的聲音，「明天是週末，是舉辦訂婚禮的好選擇。而接下來，我認為訂婚期只需要持續一周，便應該要舉行婚禮。」
利亞忍無可忍的歎氣，將他推遠些，「先生，你給我理智點。」
不提求婚後第二天，就要舉辦訂婚禮的安排有多怪異，他竟然想要將理應持續幾個月甚至幾年的訂婚期，縮短至一周。
「長達四周的訂婚期，是我的極限，」Khan對她強調，「但前提依舊是，明天舉辦訂婚禮。」
利亞忽然開始有點後悔剛才衝昏頭腦，貿然答應他的求婚。
這位先生現在簡直是在強買強賣。
她呼出一口氣，「不，訂婚禮至少要在四周後舉行，至於婚禮，訂婚後六到八個月，才是正常日程進展。」
Khan眉頭緊皺，嗓音低沉，「我不接受。」
「那你就去辦一個人的訂婚禮和婚禮吧。」利亞說完，轉身就要離開，返回濱海莊園。
但她剛剛邁出一步，便被他攬住細窄腰肢，他手臂收緊，利亞幾乎是撞進他懷裡，Khan神情緊繃，「你要反悔？」
「我還沒有摘下戒指摔到你臉上。」利亞反駁他的話，她雖然對他的獨斷專行不滿，但並沒有因此就要出爾反爾。
利亞的這句話，令Khan神情恢復了不少。
而她的不悅反應，也讓他開始顧慮，如果繼續步步緊逼，會真的讓她在一時惱怒之下，做出難以挽回的決定。
「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安排，那就暫時先不談論這件事，我向剛才的激進言行致歉，是我的情感太過強烈。」Khan似乎十分清楚，每一次他將自己厚重性感的煙嗓，偽裝的足夠溫柔多情時，總是讓她難以拒絕。
比如此時，利亞對他善變的態度充滿猜疑，但聽著他抑揚頓挫的嗓音腔調，耳邊都有些泛紅，「別再將你的陰謀城府用在我身上。」
他總是這樣，一次次試探她的底線，在她表示不滿後，就立刻換一副面孔，然後再以退為進。
「那只是由於我太過愛你。」Khan垂眸注視著她，那種目光極為複雜，他將溫柔蒙在表面，內裡卻是侵略性的佔有欲。
夜幕海岸之中，他看上去優雅英俊，迷人的不像話，就像是十九世紀的英國哥特文學中的吸血公爵，用他的一切外在魅力，攫取她的愛意與忠誠。
利亞能聽見她強烈的心跳聲，她試圖讓自己不被他所迷惑，她移開視線，看向熒藍海面，「也許你該更溫和些的對待這份關係。」
「溫和？」他嗤之以鼻，用手指觸及她的臉頰。
他並未強硬的讓利亞轉過臉來，而是用嘴唇貼合在她耳廓上，吟誦著整個維多利亞時代，最華美的愛情商籟體詩，他嗓音中的虔誠，像是初次懺悔的信徒。
「我怎樣愛你？讓我來告訴你。
我用我靈魂所能達到的極限來愛你，
用我生命中所有的呼吸、笑容、淚水和激情，
即便是上帝讓我去死，
死後我將更加愛你。」
當Khan的聲音停下後，利亞目光依舊盯著逐浪的熒藍海面，並未將面容轉過來看向他。
而他嘴角卻勾起弧度，低沉嗓音裡有著不懷好意的笑意，「利亞，你的心跳聲每分鐘超過了一百二十次。」
「閉嘴——」利亞色厲內荏，她心裡那頭小鹿都快把她心臟踹爛了。
第67章
利亞清晨醒來時, 呼吸間是濕潤的海風，南加州耀眼的光線灑在她身上，將她白的發冷的膚色, 染上了些好看的淺淡暖金。
她睜開雙眼, Khan依舊躺在她身邊, 側身支著手臂看向她, 「早上好，卡恩夫人。」
在他開口發聲前, 就已經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利亞清清嗓子，「關於這個稱呼，至少要到半年後，才勉強算的上成立。」
「或者今天我們就該前往拉斯維加斯，」Khan身體更為靠近, 對她半真半假的說道, 「我會找個機會將你灌醉，接著帶去市政廳。」
那座賭城可是世界聞名的結婚聖地，註冊儀式迅速, 在十分鐘之內，就能得到一張在北美地區均受認可的婚姻證書。
而在好萊塢的影視作品裡, 可是沒少出現男女主人公在拉斯維加斯喝個爛醉, 結果第二天一早醒來，發現已經不小心領證結婚的橋段。
不過此時, 利亞神情自若的將Khan推開一些, 「你恐怕只能失望了, 維加斯市政廳要求結婚雙方必須是清醒狀態。」
「你似乎忘了，這些規定在我面前，從來形同虛設。」他摟住女性的細窄腰肢，身體向後平趟，而利亞則被他拽過來，撲到他身體上。
兩人的姿勢看似利亞在上，但實際上，掌握主導權的依舊是Khan.
利亞手臂撐在兩側，試圖將身體抬起一些，「你這惡棍——」
她正要繼續開口，床邊矮櫃上的黑莓手機卻振動響起。
利亞依舊被他牢牢抱緊，於是只能維持靠在他身上的姿勢，伸長手臂將手機撈到手中，看向致電人名錄。
竟然是史蒂夫•羅傑斯。
隊長顯然不會因為些無聊事對她致電，利亞按下接聽鍵，「隊長。」
「利亞，雷神托爾帶來了一個可怕消息，」史蒂夫語氣沉重，「宇宙魔方和心靈權杖被奪走，整個世界乃至宇宙範圍內，正面臨重大險情，岌岌可危。」
南加州清晨耀眼光線下，隨著史蒂夫的繼續解釋，利亞神情越發嚴肅。
在結束通話後，她看向Khan，「我必須儘快返回紐約。」
她在昨晚安慰依依不捨的彼得•派克時，似乎說了一句也許第二天就會回到紐約，此時，這句話應驗成真，同時帶來了難以預計的可怕危險。
——————————————
當利亞和Khan抵達復仇者大廈時，包括昨日缺席的雷神托爾和班納博士，復仇者聯盟人員已經全部到齊。
而在托爾身邊，還多了一道男性身影，正是在白宮晚宴和空天航母上，試圖興風作浪的邪神洛基。
托爾向複聯成員解釋道，「洛基已經改過自新，他知曉無限原石事件的內情，能協助複聯。」
洛基乖張的目光在利亞臉上巡視而過，他顯然不可能忘記前兩次交手時，這個中庭女人對他的羞辱。
而面對曾經擊敗他的復仇者們，洛基也沒有什麼好臉色，「我之所以願意提供相關內情，只不過是希望你們能解除宇宙危機，使我母親免于戰爭波及。」
在這些天的地牢囚禁中，洛基面對奧丁和托爾時，一如既往的冷漠乖戾。但對於阿斯加德神後弗麗嘉，這位向他付出最多關愛之情的養母，洛基有著深厚情感。
正是因此，在奧丁命令神域戰士將他從囚牢帶到英靈殿上時，洛基雖然對奧丁而托爾態度漠視，卻依舊向其說出許多內幕資訊。
而此時面對復仇者聯盟，他再次談起此事，「心靈權杖，當初便是滅霸交給我的，現在他重新從收集者手中奪回了心靈原石。」
「滅霸？」昨天下午剛剛加入複聯的史蒂芬•斯特蘭奇，作為至尊法師古一的弟子，知曉許多異世界危險人士，但這卻是他第一次聽聞滅霸的存在。
雷神托爾解釋道，「滅霸是泰坦星永恆一族的唯一倖存者，泰坦星由於人口過多，耗盡星球資源，最終荒蕪死寂。」
「而滅霸認為是生物繁衍破幻了宇宙平衡，為此他建立了自己的軍團，侵略大軍所到之處，全部被消滅半數人口。」
「他在指使我向中庭發動進攻的過程中，我探查到了關於滅霸的真實意圖。」曾經與虎謀皮的邪神洛基，無疑用他的狡詐計謀，知曉了許多內幕資訊。
「滅霸企圖收集六顆無限原石，將其鑲嵌在無限手套上，到時打個響指，便能用其無盡能量，毀滅宇宙半數生靈。」
雷神托爾向複聯成員說出他最新得到的消息，「神域的守護之神海姆達爾，擁有可視萬物之眼，他探知到了滅霸軍團的最新部署——」
「滅霸在奪得空間原石和心靈原石後，決定派遣手下黑曜四將帶領亡靈大軍，登上飛船抵達中庭，奪得時間原石；而滅霸則繼續尋找下落不明的靈魂之石。」
「時間原石？」托尼•斯塔克的目光看向斯特蘭奇，落在他佩戴的阿戈摩托之眼上，「既然滅霸要集齊六顆無限原石，才能達成目的，不如直接摧毀時間原石，讓他的計畫徹底被破壞。」
史蒂芬•斯特蘭奇斷然拒絕，「阿戈摩托之眼是對抗異維度黑暗勢力的至尊法器。」
「即便摧毀了時間之石，可如果滅霸收集到其他五顆原石，到時即使他不能靠打個響指，便抹去宇宙半數生靈，但依舊強大到難以戰勝，暴戾殺戮只是早晚的事。」史蒂夫全面考慮。
「除了阻止滅霸收集寶石，更關鍵的是要擊敗他，」巴基接著說道，「而摧毀時間原石，也許反而會減弱複聯應對滅霸的實力。」
托尼•斯塔克本來就只是隨口建議，此時也很快就被說服，「按照托爾得到的消息，目前需要緊急應對的，是準備進攻地球的黑曜四將和亡靈軍團。」
隨著他的聲音，眾人神情更為沉重了些，而始終站在利亞身側的Khan，此時發聲說道，「早在還未抵達紐約時，我已經派遣麾下的宇宙星際艦隊，抵禦滅霸軍團，遏止其進攻地球。」
複聯：...星際艦隊？
他無視在場人士的驚詫目光，看向利亞，「我的星際艦隊足以摧毀亡靈軍團。那些企圖進攻地球的外星侵略飛船，將在不超過三十分鐘內，被徹底轟炸粉碎，從此成為宇宙垃圾。」
Khan將目光從利亞臉上移開，看向其他人，聲音冷淡，「但黑曜四將那幾個醜陋生物，估計會想辦法逃出生天。因此複聯將要應對的，是持有無限原石的滅霸，和他的這四個走狗。」
目前最為急迫的危機消除，複聯成員的神情稍稍平緩了些，娜塔莎思索，「剛才我們提到了四顆無限原石，另外的現實之石和力量原石現在在哪？」
布魯斯•班納隨後補充道，「按照神盾局和複聯獲知的資訊，這兩顆無限寶石，也許是最為強大的原石。」
「我們要設法阻止滅霸取得這兩顆寶石。」鷹眼語氣嚴肅。
幾乎始終保持沉默的利亞，此時伸出左手，讓眾人能看清她指間的兩枚指環，「在這兒——」
「這枚鴿血紅寶石戒指，是現實之石，」她接著又指向無名指，「這是我昨晚獲得的求婚戒指，這顆被白鑽圍著的熏紫寶石，就是力量原石。」
面對利亞這段信息量過大的話，復仇者們有些難以置信：現實之石先不提，昨—晚—求—婚？而且還將力量原石鑲嵌在了求婚戒指上？這是什麼操作？
面對眾人的驚愕目光，利亞清清嗓子，看向史蒂芬•斯特蘭奇，「你是否能利用時間之石，穿梭未來，察看複聯與滅霸交鋒的可能結果。」
利亞的提議，令在場人士的目光，紛紛投向斯特蘭奇，「這確實有助於我們商討出對付滅霸的最佳部署。」
「我會試圖找出取勝可能。」斯特蘭奇表示認同。
在復仇者大廈會議室中，斯特蘭奇施展出複雜的術法，胸前佩戴的阿戈摩托之眼光芒閃爍。
而隨著他利用時間之石穿梭未來，他的神情卻越發沉鬱，最終，他開口說道，「我察看了所有結果——」
斯特蘭奇的目光落在利亞身上，「在一千四百萬四十八個可能的未來中，只有一次戰勝滅霸。」
在他所看見的一千四百萬四十七個結果中，無論複聯如何竭力應戰，滅霸最終集齊六顆無限原石，將其鑲嵌在無限手套上，抹除宇宙半數生靈。
在這其中，包括此時身處會議室內的冬日戰士，Khan，邪神洛基，甚至是昨天僅有過一面之緣的小男孩彼得•派克，以及他自己，紛紛化為灰燼。
而在那唯一一次戰勝滅霸的未來中——
斯特蘭奇目睹了一千四百萬四十七次被抹除的宇宙生靈，終於得以存活。
被擊敗的滅霸與黑曜四將，則化為灰燼消失。
利亞渾身浴血伏在地上，呼吸心跳停止，脈搏消失。
第68章
「一千四百多萬種可能的未來中，僅有一次戰勝滅霸？」復仇者大廈內, 托尼•斯塔克語氣憤懣且難以置信。
他接著詢問, 「唯一的取勝機會是什麼？」
斯特蘭奇神情沉鬱莫測, 有種孤注一擲的冷峻，「恕我暫時不能告知，我需要一切進程按照預期推進, 而洩露『未來』，也許會導致它被改變。」
他的話令眾人神情一滯, 原本復仇者們預計按照斯特蘭奇所看見的『勝利未來』, 進行應戰滅霸的最佳部署。
而此時他的反應，無疑表明著——
在那一千四百多萬種未來裡, 斯特蘭奇目前的秘而不宣, 也是獲得勝利的條件之一。
會議室內，斯特蘭奇轉而談起另一顆下落不明的無限原石，「依照我所看見的未來, 靈魂之石在薇莫星上，獲得它的方式是獻祭所愛之人的靈魂，以換取這顆能夠竊取、操縱、修改靈魂的寶石。」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靈魂之石上, 而利亞卻敏銳察覺到, 斯特蘭奇在穿梭未來，察看到複聯與滅霸的交鋒結果之後, 便不止一次將目光短暫的落在她身上。
雖然整個過程都十分隱秘, 令旁人難以發現。
但利亞作為一名法師, 隨著修煉術法的精湛深奧，已經具備一些微弱的心靈感應能力。
雖然無法向X教授那樣，能夠讀取到他人的記憶思維。但像斯特蘭奇此時的異樣，卻足以令她察覺。
這令利亞疑心，斯特蘭奇操縱時間所看到的結果，也許與她有關。
「滅霸已經獻祭了他的養女，得到了這顆靈魂原石，」斯特蘭奇臉色沉鬱，「他的力量將更為強大。」
美國隊長神情嚴峻，「擁有三顆無限原石的滅霸，隨時有可能利用空間之石，穿梭於任何地方。」
雖然暫時無法確定，滅霸是否知曉現實和力量之石在利亞手中，但即便是為了斯特蘭奇的時間寶石，他恐怕也會親自前來，「紐約城正面臨重大危機。」
利亞看向手上的兩枚戒指，當她重新抬起視線時，再次敏銳捕捉到斯特蘭奇的目光，這讓她對他秘而不宣的『未來』，越發疑慮重重。
她接著又想到，即便斯特蘭奇所看見的未來結果，確實與她有關。但作為僅次於至尊法師古一的強大魔法師，斯特蘭奇也許可以表現的更為隱蔽，不被她所察覺。
而他剛才的一系列表現，更像是在單獨的提醒她，那場取勝未來與她有關。
難道這也是戰勝滅霸的條件之一？
利亞稍有猶豫，在眾人忙著商討保護紐約城的部署安排時，她雙眼微閉，嘗試用奇門遁甲，預測出斯特蘭奇「秘而不宣」的未來。
奇門遁甲並無法讓她知曉龐大的一千四百多萬種未來，而在她推算出的多個結果中，滅霸一次次集齊六顆無限原石，成功抹除宇宙半數生靈，令其化為灰燼。
在那其中，除了斯特蘭奇，冬日戰士，邪神洛基，還有年僅十歲的彼得•派克。
甚至是Khan.
頂樓會議室內，Khan在已經提前命令星際艦隊除掉亡靈大軍後，此時再次向眾人透露黑曜四將的實力與特徵，這無疑將更有利於複聯的應對部署。
而在這過程中，他的注意力依舊在利亞身上，卻發現她的神情越發沉重，甚至有種難以言喻的悲傷頹喪，「利亞——」
利亞感覺自己的手指被握住，她長睫微動，睜開雙眼時最先看見的，是坐在她正前方的斯特蘭奇，兩人的目光短暫交匯。
她轉頭看向身側的Khan，壓下喉嚨處的澀意，「我只是剛才忽然有些頭疼。」
利亞神情很快恢復如常，仿佛剛才的悲傷神情只是他的錯覺。
Khan皺眉，他認為利亞是由於正岌岌可危的世界，而深感壓力重大，「你沒有職責承擔這些重負。」
「不，我絕對不能接受滅霸取勝。」利亞長久注視Khan，佩戴著兩枚無限原石指環的左手握緊。
她絕不能讓預測成真，那些數以億萬記的無辜宇宙生靈，包含她的隊友，她的朋友，她所相識之人。
更關鍵的是，她的『戰爭先生』。
無論她將付出什麼，也務必要更改他化為灰燼消失的命運。
Khan注視利亞的神情，莫名升起一種毫無理由的恐慌感，而正在這時，眾人耳邊傳來一陣陣轟然聲響。
復仇者大廈頂樓落地窗外，空中出現難以數計的隕石，夾帶著火光，如同暴風驟雨般驟然砸向地面。
而在燃燒隕石降臨的同一瞬間，聳入雲端的頂樓停機坪內，滅霸帶領黑曜四將，操縱空間之石瞬間抵達複聯基地。
滅霸的突然現身，並未令復仇者聯盟陷入慌亂，眾人沖出會議室，「按照計畫應戰。」
面積廣闊的停機坪上，黑曜四將中，具有強大意念力的烏木喉最先行動。
他身形未動，卻以意念操縱物體，朝複聯發起襲擊，「將無限原石交出來。」
在已經提前知曉黑曜四將的實力後，按照複聯的計畫部署，同樣具有強大魔法操控能力的史蒂芬•斯特蘭奇，最先出面應對，及時卸載烏木喉的意念移物。
而另外兩位法師，邪神洛基和利亞，則從旁協助，為他抵擋烏木喉的心靈操控。
「時間之石——」烏木喉試圖反擊，卻由于斯德蘭奇佩戴的阿戈摩托之眼，一時束手無策。
但即便如此，獨戰三位強大法師，烏木喉竟然也並未處於劣勢。
在這過程中，托尼•斯塔克已經和黑矮星展開搏鬥，高大強壯，堅硬皮膚如鋼鐵般一樣的黑矮星，有著極為恐怖的強大力量。
「你長得就像是變異蜥蜴，能醜成這樣真不容易，」斯塔克身穿振金盔甲，雖然一時無法取勝，但一人便足以與黑矮星分庭抗禮，甚至隱隱壓制他，「話說回來，滅霸挑選手下的前提條件，是不是必須得比他醜？」
鋼鐵俠在這時候也不忘毒舌譏諷。
而黑曜四將中僅次於滅霸的亡刃將軍，則與雷神托爾、美隊、浩克、Khan陷入纏鬥。
比鄰星在巴基、娜塔莎和鷹眼的圍攻中，也一時難以脫身。
利亞原本正在抵禦烏木喉的攻擊，卻看見滅霸朝Khan所在的方向走去，無限手套上鑲嵌的三顆寶石閃爍著光芒，他舉高手掌。
「雖然你的星際艦隊消滅了亡靈軍團，但這倒是給我提了醒，我完全可以用心靈原石控制你，令你麾下龐大勢力，全然為我所用。」
面對滅霸的可怖計畫，Khan面不改色，他甚至沒朝對方看上一眼，語氣漠然，「控制我？」
就在他聲音落下的同一刻，在復仇者大廈停機坪之上的半空中，疾速降下數十艘環形飛船。
而原本試圖用心靈之石控制Khan的滅霸，在無限手套上那顆明黃色寶石還未開始閃爍之時，他竟然被星際艦隊轟然發射的導.彈擊中，巨大衝擊力幾乎將他擊下頂樓。
懸在半空中的飛船軍團，幾乎將復仇者大廈團團圍住，其震懾力令人膽戰心驚。
但被導彈擊中的滅霸，卻沒有造成任何外傷，他的皮膚幾乎能抵禦一切攻擊。
他雙手凝聚起能量波，擊向那艘朝他發出襲擊的飛船，轟隆一聲，星際戰艦炸毀墜落。
隨著戰艦墜毀，四周星際艦隊同時朝滅霸發起攻擊。
他猩紅色的雙眼滿是恐怖血光，佩戴無限手套的左手掌握緊，隨著刺目的光芒閃爍，仿佛形成阻隔一樣，令所有攻擊都無法朝他近身。
而這還遠不是結束，他舉高左臂，無限原石的力量攜帶巨大衝擊，朝四周釋放出放射性的線形能量。
滅霸看向Khan，準確的說，是被Khan牢牢庇護在懷中，由他擋住所有放射性線形能量攻擊，幾乎毫髮無損的利亞，「交出現實與力量原石，你本就無法使用它們。」
尋常人類使用現實與力量原石，所消耗的生命力，幾乎會令其瞬間斃命。
隨著他的聲音，復仇者大廈半空的星際艦隊飛船開始左右震盪，仿佛難以保持平衡；而在停機坪上，這種殺傷力驚人的恐怖能量，隨時都有可能奪走所有人的生命能量。
「滅霸！」攜有時間原石的斯特蘭奇朝他發起攻擊，使用艾克恩之形變成無數分.身，接著又發出深紅束帶，試圖控制住滅霸。
但面對三顆無限原石的強大力量，斯特蘭奇始終難以與之匹敵，甚至是他的靈魂，都幾乎差點被滅霸用靈魂之石擊出。
而在斯特蘭奇失力倒地後，滅霸的下一個攻擊目標，便是Khan.
利亞用盡全力推開Khan.
她握緊手掌，指間的兩枚戒指發出耀眼光芒，利亞凝聚起全部精神力，隨著現實與力量原石的觸動，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
猩紅與熏紫光芒交纏升騰，攝人力量不但形成屏障，令任何人都無法靠近她，更令她的人類身體無法承受，造成無數道撕裂傷痕，幾乎在片刻之間，便渾身浴血。
可她不但沒有倒下，那種強大能量更像是火焰般越燒越旺，隨著她的血流的越多，現實與力量原石的能量越是恢弘盛大。
整個過程中，利亞面不改色，甚至不曾輕皺一下眉。
滅霸握緊無限手套，企圖像剛才對付斯特蘭奇一樣，用靈魂之石將她的靈魂擊出。
在金橙光芒耀出，擊中利亞的同時，滅霸與黑曜四將的身體，已經被猩紅熏紫光芒纏繞。
滅霸與黑曜四將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接著，身體像是被內部力量擊碎撕裂一般，竟然在頃刻之間，化為灰燼。
復仇者大廈所在的街區陸地，被滅霸擊中墜毀的飛船艦隊，仿佛超越了物理原則，奇跡般的恢復完好，重新升起。
曼哈頓中城的繁華街區，被燃燒隕石造成的混亂災難全然消失，仿佛發生過的一切都只是噩夢。街道上沒有一絲毀壞痕跡，人們匆忙向前行進著，不為任何事停留。
而在街區之上，數千英尺高的復仇者大廈頂樓，利亞渾身浴血伏在地上，呼吸心跳停止，脈搏消失。
——深情若是一樁悲劇，必定以死來句讀。
第69章
If you still exist in this world, so no matter what becomes, for me to have meaning；if you not， regardless of what in the world is beautiful， to me are a barren.
如果你在這個世界存在著，那麼無論它變成什麼樣, 對我來說都有意義；但如果你不在了, 這個世界所謂的一切美好，對我來說皆是荒蕪——《呼嘯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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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者大廈頂樓，利亞的身體幾乎被猩紅血液包裹著。那些介於撕裂與利刃割劃的傷痕, 依舊不停湧出血跡。
在她身體四周交纏燃燒的無限原石力量，逐漸減弱褪去，她安靜的躺在那兒, 仿佛已經死去。
因為恐懼，Khan像是同樣失去了心跳, 他近乎瘋狂的衝破現實、力量之石所形成的駭人能量屏障，沖向利亞。
還沒有完全消散的無限原石力量，在他身體上割裂出與利亞同樣的傷痕, 湧出鮮血。
而由於他非凡的細胞再生能力, 那些割傷又迅速癒合，接著再次重複撕裂。
整個過程中, Khan仿佛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他的綠眼睛燃燒著, 喉嚨裡發出介於咆哮和哽咽的聲響。
在將利亞抱起時, 從他的身體到心臟, 甚至是聲音, 全部都在顫抖。
但即便如此，他強化的智慧仍在發揮作用，「血清——」
他依舊維持將利亞抱在懷中的姿勢，手掌則探進黑色外套裡，取出泛著金屬寒光的銀白器皿。
金屬器皿整體比成年男性手掌還要大一圈，內裡放置著注射器，與五支裝滿猩紅液體的密閉容器。
和尋常人類不同，Khan的血清更緊接猩紅血液色彩，更關鍵的是，作為基因強化人，他的血清具備強大的細胞再生功能，能令人類起死回生。
「利亞，你很快就將醒來。」他的聲音冰冷而嚴厲，好像他已經失去生命中的一切溫度。
Khan將血清注射進她肘窩處的貴要靜脈，隨著血清的進入，利亞身體上的傷痕奇跡般的開始癒合，在幾秒鐘之內，迅速完成整個過程。
他臉上出現一種劫後重生的狂喜，但僅僅在下一刻，那種笑容就僵在了臉上，靜止而麻木的神情顯得有些可怖。
利亞身體上的傷痕癒合，但她的心跳呼吸卻依舊靜止，沒有絲毫生命跡象。
「利亞，」他低喊她的名字，將她身體放下的同時，手掌按壓在她的胸腔上，試圖令她的心臟重新搏動，聲音兇狠的命令她，「利亞，立刻呼吸——」
他像是瘋了一樣，在長久的心臟復蘇不起作用之後，又將剩下的四支血清全部注入她體內。
在最後一支時，注射器針管差點偏移，因為在他那雙深邃奇特的眼珠前，早已經因為從沒有出現的淚液，而模糊不堪。
在過多血清的強大細胞再生能力下，利亞身上的傷痕早已癒合，她的面容甚至呈現出好看的粉白光澤，像是她從未如此健康，此時只是因疲憊在沉睡。
可她的呼吸心跳依舊靜止。
Khan神情越發瘋狂，燃燒的綠眼睛升起無窮無盡的憤怒，英俊冷厲面容上，幾乎有種神經質的暴虐。
他將利亞抱在懷中，看向頂樓上的複聯成員，尤其是斯特蘭奇，「這就是你看見的唯一勝利未來。」
他語氣裡沒有任何疑問情緒。
「是的，我看到了這一切。」斯特蘭奇在回答時，並未遲疑。
他接著說道，「在其他所有失敗的未來裡，你是被抹除的生命體之一。而利亞同樣預測到你會消失死亡，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在保護你，以及所有無辜者。」
「無辜者？」Khan生命中最後的人性仿佛也已經消失，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殺人機器，沉冷嗓音中的惡意令人膽戰心驚，「我會宰了你們所有人，這座城市，讓她送命的整個愚蠢世界。」
眾人對Khan的反應絲毫不詫異，也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利亞對他而言，才是人性的唯一意義。
斯特蘭奇聲音沉穩有力，「她沒有死。」
即便他希望能戰勝滅霸，拯救半數宇宙生靈。
但如果代價是讓利亞犧牲生命，即便是性情冷漠高傲的斯特蘭奇，也不會袖手旁觀，更何況是有意推進現實，讓一切向他所看見的『勝利未來』發展。
在他聲音響起之時，Khan嚴酷陰鷙的面容之上，浮現極端的振奮狂喜，令他整個人看起來矛盾的可怕，「你看見了什麼？」
「她被滅霸使用靈魂之石擊中，致使精神體被迫從身體中剝離，」康斯坦丁解釋道，「利亞使用無限原石造成的身體傷害，目前已經癒合，只需要等待她的靈魂復位。」
和之前康斯坦丁遭受「強制身魂分離」的魔法攻擊，卻十分難以招架的反應不同。
利亞已經掌握了分離精神體的法術，在身魂分離的狀態下，她的身體不需要呼吸心跳進食這類物理原則，便能得以生存。
Khan將利亞橫抱起，在知曉她依舊能回到他身邊後，他的情緒逐漸平復，但語氣依舊低沉淩厲，「我需要知道確切時間。」
「也許是她在使用現實與力量原石時，消耗了太多精神力，靈魂在被滅霸從身體中擊出時，陷入了昏迷。」斯特蘭奇在說話間，走向滅霸化為灰燼消失之前所站的位置。
他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無限手套，將金橙色的靈魂之石取下，「在我所看見的未來中，利亞陷入昏迷的靈魂，遭到這顆寶石的竊取，被困在其中。」
在斯特蘭奇還未反應過來時，橫抱著利亞的Khan，便利用超越極限的速度，瞬間出現在他面前。
下一刻，他手中的靈魂之石被奪走。
即便僅僅是困住利亞靈魂的石頭，Khan也不願被其他人拿在手上，尤其是曾經被利亞錯認，和他外在面貌極為相似的斯特蘭奇。
「如何讓利亞的靈魂脫離這顆原石。」此時，將她的身體和靈魂，同時握在手中，他仿佛才稍稍感到些許安心。
斯特蘭奇回憶他所看見的未來，「需要找到康斯坦丁，他擅長源自古猶太教的驅使法術，能令利亞的精神體儘快復位。」
他話音剛落，復仇者大廈停機坪最中心位置，便浮現出閃爍著藍色焰光的魔法陣。
聳入雲端的頂樓上，午後光線細長刺眼，康斯坦丁手指間夾著絲卡煙，看向Khan懷中的利亞。
他吐出一口煙霧，對著介於昏迷與死亡之間的年輕女人說道，「約翰•康斯坦丁為您服務。」
——康斯坦丁在那顆通靈水晶球上，可不止是預知到了複聯昨天的聚集，同樣還包括今日發生的一切。
而他在利用複聯，解決了三個死敵惡魔後，卻並沒有與這些超級英雄共同應戰滅霸的打算。
康斯坦丁甚至沒有告知這夥人，他對滅霸事件的預知。
反正無論他們是否知曉，最終結果並沒有什麼差別，而他可不想將自己拖入麻煩之中。
昨天下午在離開復仇者大廈之前，他對利亞說出的『償還人情』承諾，已經算是他的人品極限了。
但此時，來「償還人情」的康斯坦丁，看著半死不活的年輕女人，有不易察覺的懊悔在他臉上一閃而過。但下一刻，就被他丟在腦後。
沒什麼比他的利益與生存重要，他在心中強調。
康斯坦丁走向他覺得有些礙眼的Khan，凝神注視利亞的身體與靈魂之石，語氣依舊沉鬱乖張，「還不算太糟。」
他口中吟念古猶太教咒語，驅使感召利亞的精神體，接著又換成了歐洲傳統召喚術，手中升騰起複雜的魔法陣，靈魂之石開始隱隱發光。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一陣淡金色光芒從中升起，像是具有引力般，躍進利亞的前額。
「利亞——」Khan嗓音中有著無法掩飾的焦慮與緊張，那些在他長久生命裡，幾乎從沒有出現過的慌張情緒，溢滿他的眼底與心臟。
此刻，他像是陷入沼澤之人，越掙扎越下沉，只有她再次睜開的眼眸，才是他的救命繩索。
而如果他從此失去她的擁抱和愛撫，他將永生永世沉入灰暗之中，所有一切皆是荒蕪。
——直到他再次聽見她的心跳聲。
那種緩慢的撞擊聲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見，但他的整個靈魂，卻像是在其中重新誕生。
利亞依舊緊閉雙眼，眼睫卻開始微動。
她能聽見耳畔傳來的呼吸聲，以及他像是天鵝絨般的低沉嗓音，卻竟然是威脅，「如果你再不醒來，我會讓這個愚蠢世界，甚至是星際宇宙，全都陷入血雨腥風。」
她呼吸一滯，睜開雙眼。
第70章 終章
你刺傷了我的心, 但我再次將自己奉獻給你。比起曾經幾乎被你撕碎的心，現在這顆心更屬於你——簡•奧斯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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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亞在恢復意識後, 聽見的第一句話就是Khan的可怕威脅，這讓她的表情幾乎僵在了那裡。
她睜開雙眼, 看向她在接近死亡的那一刻，唯一想到的男士。
而當Khan再次看見利亞那雙顏色深濃的蜜色眼珠, 他的脈管中仿佛燃燒著極致的憤怒與狂喜，複雜的情緒讓他神情更顯嚴厲。
他嗓音沉冷，語調拖長，「對於你活膩了一樣的送死行為, 我想你能給我一個合理解釋。」
一旁的複聯成員看見利亞醒來後, 緊張擔憂神情褪去，並紛紛為她出頭, 「是利亞拯救了所有無辜者。」
「拯救無辜者？」Khan橫抱著她身體的雙臂更為用力，讓利亞只能牢牢貼著他，「她只是個年輕人, 而不是肩負拯救世界重任的救世主。」
他語調低沉而厭煩, 卻能讓利亞聽出其中暗含的恐懼戰慄。
那種源自於後怕情緒的擔憂, 讓她心臟緊縮。
她嘗試握住Khan貼合在她腿側的手掌, 嘗試轉移話題, 「我現在感覺身體很健康，你對我注射了血清對嗎？」
利亞並沒有得到回答, 他對這句詢問無動於衷, 只是長久的用一種十分激烈的目光看著她。
而在她想要再次開口前, 維持著將利亞緊密抱在懷中的姿勢，轉身向下降電梯所在的位置走去。
她只能儘量轉頭，看向被Khan拋在身後的複聯成員和康斯坦丁，對他們無奈的揮手道別，「我得走了，下次見。」
在場人士自然能看出利亞對Khan充滿內疚的神情，此時看著她在揮手時，戴在指間的戒指，忍不住想到——
以她那位未婚夫的專橫程度，下次和利亞再次見面時，不會是在她的婚禮上吧？
利亞當然不清楚這些超英在想些什麼，她已經進入頂樓電梯中。
在高達一千英尺的電梯運行過程裡，消耗時間不算短促，甚至直到走出復仇者大廈，Khan全程始終保持沉默，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什麼。
「我們能談談嗎？」在被Khan塞進升起車廂擋板的LIMO轎車後座後，利亞看向身側男士，忍不住開口說道。
而在她聲音響起的同一刻，Khan已經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抬高，猛地將她的身體壓向他，激烈瘋狂的吻住她。
像是一無所有瀕臨絕境之人，抓住了最後的生機。
利亞試圖安撫他，她用手臂貼合在他腰側，探進他的外套裡，緊貼在一層襯衫布料上，能感知到他的身體溫度，「我在這兒。」
「你幾乎撕碎了我的心。」他的嘴唇終於離開，在剛才那個驚懼瘋狂的吻後，他臉上呈現出不正常的平靜，可他的呼吸卻接近窒息。
他接著又開始說出威脅，「我發誓，如果你為了那些無關人士送命，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Khan面無表情，眼底卻有猙獰的恨意。
他完全不相信斯特蘭奇所說的，利亞是試圖保護他，才使用無限原石。在Khan看來，她始終是為了拯救無辜宇宙生靈，將自己置於險境。
他半虛假半諷刺道，「您無私的高貴品德，差點讓我做出一些瘋狂之事。」
利亞緩緩的歎氣，看著面色陰森的男士，「對於使用無限原石對抗滅霸的行為，並不是個無私選擇，這全然出自我的自私。」
Khan神情一滯，那股陰沉情緒僵在了臉上。
利亞繼續說道，「我不能否認，我確實無比期望能庇護無辜者不受傷害。但在我預測到將要被抹除的宇宙半數生靈時，腦子裡唯一剩下的念頭，是絕對不能讓你化為灰燼消失。」
她語氣內斂而堅定，沒有絲毫的遲疑隱瞞。
而Khan在聽清利亞的話後，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像是不能理解她在說什麼，嘴裡說出自言自語，聲音很低，「是為了我？」
這怎麼可能？為了她的工作和責任，她總是和他矛盾頻發，而她面臨的最大危險，卻是為了他？難道對她而言，他竟然比她自己更為重要？
利亞握住Khan的左手，他的手指堅硬的接近金屬質感，「在我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只能想到你。」
Khan手指一顫，神情中露出多疑的情緒，而心中則升起不敢相信的狂喜，卻被他費力壓抑住，唯恐這一切只是他的自以為是。
那雙異色眼珠牢牢盯著利亞，不放過她臉上出現的任何細微神情，他的聲音有些僵硬，「為什麼？」
利亞看著面前這個安全感極度缺失的男士，她聲音柔軟而堅決，「因為我愛你。」
是的，一切都是出於那種奇特的情感。
不管兩人之間還可能出現多少矛盾與摩擦，但在那種強烈到難以言喻的情感面前，一切都變得舉重若輕。
早在初見時，面對Khan，她便無法看出任何命理吉凶，哪怕是最低微的細枝末節。
這種情況從未在利亞身上出現過。
對於命師而言，通常僅有在面對與自己命運極其相關之人，才有可能發生這樣的現象。
「也許早在我坐在車中，隔著那首反戰曲與雪茄煙霧，第一次看見你時，便已經被觸動。」利亞回憶初見，她的心臟搏動速度因此加快。
她重複，「我愛你。」
Khan身體僵住，他伸出手掌，指尖小心翼翼的觸碰她的側臉，像是怕驚嚇到什麼。
而他說出的話語比起向她詢問，更接近喃喃自語，「你愛我？你是為了我才差點送命？」
「我很抱歉我的自私選擇，」利亞手掌貼合在他的手背，「也許我該找出更好的方式，而不是讓你面臨失去的恐懼。」
她所說出的一切，讓Khan越發難以置信，夾雜著極端的歡愉，他的綠眼睛幾乎要燃燒起來。
可接著又發出質疑，他極為善變，語氣沉冷，「如果你是為了平息我的不滿，而在哄騙我——」
「我又不是你，總是想方設法的誆我。」利亞打斷他的話。
她用手臂再次環在他腰背上，更緊的抱住他，接著放輕聲音，「可疑星星為火，可疑太陽西移，可疑真理不存，惟我愛不可疑。」
利亞能聽見他劇烈強勁的心跳聲，她被Khan用力抱住，因此無法看見他的神情。
在長久的沉默後，他終於稍稍鬆開手臂，利亞能聽見在他的低沉嗓音裡，有著依舊難以平復的激烈情緒，「既然如此——」
他再次停頓了一會兒，利亞疑惑，「什麼？」
Khan語氣堅決到固執的程度，近乎命令，「明天舉辦訂婚禮，下周正式結婚。」
利亞有點不敢相信她在真誠說出承諾後，得到的這一回復。
她試圖沉默應對，最後還是忍無可忍，「我昨晚已經說明，訂婚和婚禮按照正常速度進行。」
「你剛才對我說的那些，果然是言不由衷。」
LIMO高級轎車裡，利亞看著那張冷峻嚴厲，卻充滿強勢男性魅力的面容，他正皺眉看著她，壓迫感十足，「你需要向我證明你的誠意。」
Khan借此機會，得寸進尺的再次逼婚。
「你十分清楚我的真心誠意，別再借機尋釁，」利亞對他變化多端的性格，早已經習慣，面不改色的說道，「婚禮時間，最早只能提前到六月。」
六月JUNE這一詞彙，源自於羅馬神話中主管愛情與婚姻的女神朱諾，因此一向是備受西方偏愛的婚禮月份。
利亞提出這一建議，表示出她的退讓。
而對Khan而言，雖然在漫長的四個月後舉辦婚禮，依舊不能讓他滿意，但比起原本的六至八個月，已經縮短許多。
他適可為止的結束這一爭論，嘴角勾起細微弧度，「我接受這一建議，暫定六月上旬。」
此時此刻，確實是暫定在六月上旬舉行婚禮。可到了明天，他估計又會想方設法，在目前的基礎上再次提前。
總而言之，他的狡詐計畫永遠層出不窮。
Khan看向利亞，她正用不太信任的目光看著他，他垂下眼眸，長久注視她，像是安撫更像是承諾，「購入那棟位於卡德洛克社區的住宅，是我生命裡最正確的決定。」
「但我同時相信，即便不久前的那個冬夜，我沒能與你相遇——」
他深沉濃厚的煙嗓，像是化成實質的天鵝絨包裹住她，「利亞，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我看你一眼，這一切註定發生。」
你每天遇到千萬人，沒有一個真正觸動你的心，然後你遇見一個人，你的人生永遠改變。
——正文完
第71章 番外一
二零一二年六月初
介於春夏季節之間的華盛頓城, 溫暖而又不過於炎熱。
卡德洛克社區住宅後院內，繁茂灌木與鈴蘭、玫瑰綿延整個花園, 一切都顯得精緻而葳蕤。
Khan身著一襲英挺優雅的薩爾維街紳士禮服，一向面目表情的臉上, 竟然浮現出不少緊張與焦灼情緒。
他身處這棟利亞長大的住宅內，等候他的未婚妻，不, 準確的說, 是馬上就要成為他新婚妻子的利亞。
在利亞同意在六月上旬舉行婚禮後, Khan不止一次企圖再次將時間提前。
可惜他的狡詐計畫，卻始終沒能得逞成行。
直到經過漫長的幾個月等待後, 在這個初夏季節, 他才終於將要達成所願。
近些天來，不但「過於漫長」的婚禮時間，令Khan十分不滿。甚至就連婚禮舉辦地，也沒能按照他一向浮華盛大的鋪張做派進行——
Khan原本計畫在西歐古堡或是威斯敏斯特教堂裡，舉辦一場花費高達數千萬美元的世紀婚禮。
可是卻遭到利亞的明確拒絕。
她決定就在自家後院裡舉行婚禮, 並且只需要邀請幾十位賓客。
此時, Khan站在卡德洛克社區後院花園裡，腦海裡閃過利亞當時的說辭。
「美國婚禮費用向來由女方負擔，而按照社調統計, 美國人在婚禮上的花費, 平均為兩萬美元, 所以你得按照我的計畫來。」
利亞一向物欲不高, 比起盛大恢弘的世紀婚禮，她更偏向於舉辦一場輕鬆愜意的結婚儀式，就像大多數美國年輕人一樣。
不算十分寬敞的後院花園，被她佈置的簡單而浪漫，四周遍植著寓意『幸福歸來』的鈴蘭，以及在玫瑰戰爭之後，成為英格蘭國花的深紅、潔白薔薇。
綠茵上灑滿小巧的乳白花瓣，在幾十把洛可哥風格的白色座椅旁，是象徵『忠實婚姻』的常春藤中。
而在擺滿精緻食物的桌宴與酒廊旁，生長著幾簇銀月桂灌木與接骨木花，傳來陣陣馥鬱香氣。
即便是Khan一再用挑剔目光巡視這處花園，也無法找出任何欠缺。
花園內播放著鮑勃狄倫的《make you feel my love》作為婚禮樂曲，比起深情的女聲翻唱，鮑勃狄倫像是砂紙一樣粗糙的嗓音，帶來一種獨特的男性深情——
「I\'d go hungry， I\'d go black and blue
我願意為你風餐露宿，為你憂鬱感傷
I\'d go crawling down the avenue
為你在街頭蹣跚徜徉
there ain\'t nothing i wouldn\'t do
沒有什麼我不可以做到
to make you feel my love
只為讓你感受我的愛」
溫情樂曲令婚禮氛圍更為浪漫不已，BAU小組從酒廊旁離開，在洛可哥樣式的座椅上落座。
分析科探員們舉著香檳，感慨道，「誰能想到利亞竟然在四個月內，就從原本的單身狀態，步入了婚姻。」
一旁的複聯成員，看向依舊被不少政客圍在中間的Khan，「之前猜測的完全沒錯，再次與利亞碰面，果然是在她的婚禮上。」
BAU小組與複聯對視一眼，得出結論，「我想，利亞恐怕是遭到了逼婚。」
花園另一側，正被白宮幕僚長拖住交談的Khan，十分敏銳的聽清了BAU和複聯的交談。
但他卻並未向這一行人投去目光，而是始終看向連接住宅與後院花園的木質回廊，期望在下一刻，利亞的身影便能進入他的視野。
白宮幕僚長正在向Khan溫聲詢問，「撒克遜先生，您準備何時與總統先生再次進行會談，討論對於中東地區的相關具體決策。」
面對『華盛頓第二最具權力之人』的問詢，Khan對此卻全然不置可否。
此時此刻，他完全沒心情考慮這些愚蠢的政治問題。
他腦海中唯一不停思考猜測的，只有由於『婚禮當天才允許新郎看見婚紗』的傳統，致使他目前為止從未見過的，利亞身穿白紗的模樣。
Khan又一次陷入想像，而在花園回廊處，終於走出他夢寐以求的身影。
聖潔的白色緞面婚紗簡潔而浪漫，點綴著精緻的鈴蘭刺繡，純潔而神秘。
他想像了一千種利亞身穿白紗的模樣，而她此時看起來，比他所有的幻想相加起來，還要更動人。
Khan聽見娓娓道來的民謠樂曲，像是從他心臟中迸發而出——
「I\'ve known it from the moment that we met
我知道與你相遇的那一刻起
there\'s no doubt in my mind where you belong
我就註定心有所屬」
花園回廊內，利亞臉上同樣有著一絲掩飾不住的緊張，她握緊捧花，緩步走向他。
Khan只覺得，她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臟上。
從她身穿白紗出現的這一刻起，Khan似乎每一秒鐘都有熱淚盈眶的風險。
這種感受他從未體會過，仿佛這一刻的幸福，足以讓他與曾經痛恨的一切和解。
他想，他們也許確實不需要一場世紀婚禮，在這處並不寬闊的後院花園裡，她眼底的愛意，敵得過數千萬美元所帶來的奢靡浮華。
Khan看著她一步步走近，他終於能理解維克多•雨果所說的——
我在街頭遇到一個為愛所苦的極窮的青年。他的帽子是破舊的，衣服是磨損的，他的袖子有洞，水浸透他的鞋底，但星光照徹他的靈魂。
人間如果沒有愛，太陽也會滅。
讓所有一切彌足珍貴的，讓太陽燃燒不滅的，只有愛。
當Khan將戒指戴上利亞的左手無名指上，他指尖依舊固執的停留在她的手指上，仿佛想要通過那條「愛之靜脈」，通往她的心臟。
他用低沉的煙嗓，說出幾乎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的承諾，「你永遠的，改變了我的人生。」
星光照徹他的靈魂。
人間如果沒有愛，太陽也會滅。
第72章 番外二
二零一七年四月中旬
湛藍靜謐的華盛頓潮汐湖畔, 數千株櫻花爭相盛放, 剛滿四歲的亞瑟•李•卡恩站在櫻花樹下。
緋紅與淺粉交疊的精緻花簇, 柔和輕盈的灑在男孩身上，可在他白嫩漂亮的包子臉上, 神情卻很是有些煩躁。
此時正是華盛頓櫻花節期間, 堪稱是這座城市最美的季節，潮汐湖畔與憲.法大道上遊人遍佈, 波托馬克育幼園的育兒教師們, 帶著十幾個年幼孩童在欣賞櫻花，亞瑟•卡恩正是其中之一。
男孩柔軟的深棕色短髮，早熟的梳成了標準的紳士模樣，一襲威爾士格紋西裝英倫風範十足，再加上包子臉上的冷漠神情, 很是有些繼承自父親的高傲貴族腔調。
尤其是那雙因遺傳基因, 而形成虹膜異色症的綠眼珠，黃昏光線映在其上，呈現出混雜著苔綠，蒼藍與暗金的奇特色澤, 漂亮的不可思議。
亞瑟•卡恩心情煩躁的拍掉肩上的櫻花, 無視身邊歡騰快樂的同齡孩子，走向不遠處的育兒教師。
他用流利的公學標準音說道，「我一點也不喜歡櫻花，需要mommy來接我回家。」
他真是受夠了育幼園這一群幼稚小鬼，整天只會亂跑亂叫, 還蠢得出奇。
顯而易見，小卡恩先生不只遺傳了父親的外貌氣質與語音腔調，就連傲慢性情，也幾乎別無二致。
面對亞瑟•卡恩的要求，帶隊教師已經十分習慣，這個性格不太合群的四歲男孩，時不時就會找出各種理由，要求育幼園聯繫他的母親，來提早接他回家。
而如果園長和負責教師們，不按照他說得來，亞瑟•卡恩總有辦法製造出無數麻煩，讓人十分疲于應付。
此時，帶隊教師只能再次向他的家長致電。
而在結束通話後，則對他說道，「亞瑟，你媽媽還在工作，不過卡恩先生正在這附近，很快就能接你回家。」
隨著帶隊教師的聲音，亞瑟的小臉上露出比原先更煩躁的神情，就連飄下的一瓣櫻花粘在了他的鼻尖上，他都沒心情管，「不，我要的是mommy——」
「亞瑟•卡恩。」低沉磁冷的男性嗓音，自男孩身後傳來。
khan不久前剛剛結束在白宮內的策略會談，隨即記起亞瑟就讀的育幼園，今日在這附近安排了外出踏青計畫，於是他便專程來此，準備順便接上獨子返家。
而在途中，他就接到了育幼園的致電，他脾氣差又難纏的四歲兒子，又一次想要早退。
這個麻煩小鬼竟然還再次強調，要求利亞前來接他，顯然是打算又一次纏著利亞，佔據她所有的注意力。
除此之外，年僅四歲的亞瑟•卡恩，可不僅僅是粘人這麼簡單，這個難纏小鬼沒少背地裡找利亞裝可憐告狀，指責khan在管教他時嚴苛又冷漠，惹得利亞對khan頗為不滿。
面對有著和他如出一轍糟糕性格的獨子，khan簡直想要提前將他丟去英格蘭的寄宿公學。
潮汐湖櫻花樹下，亞瑟•卡恩轉身看向從遠處走來的父親，「father.」
瞧他的稱呼，嚴肅正式的『father』和親近撒嬌的『mommy』，這小鬼可真是分得一清二楚。
但不得不說，比起利亞來，khan在對獨子的教管方面，確實和溺愛親近不沾邊，而是遵循嚴格的英式貴族教育。
比如此時，他走到男孩身邊，卻並沒有屈身將他抱起，甚至連牽住男孩手掌的打算也沒有。
亞瑟•卡恩走在父親身側，遠離育幼園所在的位置，走到潮汐湖另一端。
khan語氣低沉且嚴肅，「亞瑟，這是你這個月第六次無故要求早退，並且你應該十分清楚，你媽媽公務忙碌緊張，你卻總是讓她在工作時間裡，還要一次次分心在你身上。」
他不禁想到，這脾氣糟糕的小鬼可果真是他的兒子，亞瑟現在的任性行為，跟khan當初不滿利亞只顧工作而忽視他的心情，簡直是一脈相承。
亞瑟•卡恩仰著包子臉看他，「我只是希望媽媽能有更多時間陪我。」
「但你不該用這種方式。」khan面色依舊沉冷嚴肅，他正要繼續管教男孩，卻被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匡提科bau辦公室裡，剛剛結束對內華達州警署遠端協助的利亞，第一時間致電khan，「你已經接到了亞瑟？」
khan垂下視線，看向依舊不打算認錯的男孩，「我會儘快帶他回家，你無需擔憂。」
「我的側寫工作已經結束，現在就準備下班，」利亞將桌面上的文件鎖進辦公桌抽屜裡，背上皮革包，「不如你們在潮汐湖岸邊等我，今年的櫻花節馬上就要結束，而黃昏時刻正是觀景的最佳選擇。」
她話音剛落，便聽見聽筒那邊傳來男孩稚嫩的驚喜聲音，「mommy你要來嗎？我就在湖畔等你，這裡的櫻花非常漂亮！」
小卡恩先生此時恐怕完全忘了，不久前他還在對育幼園教師說——『我一點也不喜歡櫻花。』
「既然我最愛的亞瑟這樣說，我當然要去看看，」利亞聲音柔軟親密，「不過你得答應我，在等我的這段時間裡，不許和爸爸再次吵架。」
這對性格脾氣幾乎一模一樣的父子，平時鬧出的矛盾，可沒少讓她頭疼。
一個手段高，一個愛告狀。
——————
等到利亞抵達潮汐湖畔時，她剛剛邁步走下老爺車，便看見不遠處朝她跑來一個縮小版的khan，她蹲下身體，將亞瑟抱在懷裡。
也許是由於khan的基因受到過科學強化，在亞瑟臉上，幾乎看不出利亞的相貌痕跡，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情、天賦，這完全就是個縮小版的複刻khan.
即便剛滿四歲，但亞瑟已經長得比同齡人要高上不少。
利亞將他抱起來時，他用手臂緊緊摟住她的脖頸，白皙稚嫩的臉蛋埋在利亞頸窩，聲音軟糯委屈，「daddy剛才又在訓斥我。」
khan神情沉冷的看著表裡不一的年幼.男孩，在利亞面前用親密的『daddy』稱呼他，其他時候就換成『father』，並且還惡人先告狀。
利亞看向khan，「是因為他又一次要求早退？」
「他是故意想讓你分心，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他伸出手臂，試圖將重量不輕的男孩從利亞懷中帶走，「亞瑟•卡恩，你已經滿四歲了，別總是讓你媽媽抱著你。」
隨著khan的聲音，將小臉埋在利亞頸窩的男孩，立刻抬起他的包子臉，剔透的綠眼睛亮晶晶的，又滿是委屈，「mommy...」
利亞無奈的歎氣，避開khan的手臂，抱著男孩走向最漂亮的一樹櫻花下，她對khan說道，「我可是個合格的fbi探員，還不至於無法抱起一個四歲男孩。」
khan站在利亞身後，看見那個難纏的小鬼將正臉朝向他，做了個得意的鬼臉。
下一刻他又扭臉看向利亞，笑的別提多乖巧，簡直像是發著聖光。
有一瞬間，khan簡直想將這個四歲小鬼從利亞懷裡拎出來，直接扔進湖裡。
和煦的黃昏日暮下，利亞站在如同藍色珠貝一樣的靜謐湖畔，她看向懷中男孩，「亞瑟，你不該總是想方設法從育幼園早退，而且還不聽爸爸的教誨，故意找我告狀。」
男孩的包子臉上，這次是真的浮現出委屈神情，他重複道，「我只是希望媽媽能有更多時間陪我。」
「我當然同樣希望，」利亞輕撫男孩後背，「但亞瑟，恪盡職守，忠勤盡責，同樣是我的責任與義務。我想讓你知道，媽媽的工作並不是沒有意義的，為了能保護每一個像你一樣的可愛孩子，能成長在安全無虞的世界裡，所以媽媽有時可能會減少一些陪伴你的時間。」
利亞放輕聲音，「亞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男孩，你能理解的，對嗎？」
男孩靠在她懷中，輕輕點頭，「我知道，社區和育幼園裡的人，都說媽媽是能保護無辜者的英雄。」
所以他才如此喜歡媽媽，每一天都更喜歡。
「媽媽工作忙碌，更多時候總是爸爸花時間陪伴你，」利亞循序漸進，「但你還總是故意惹他生氣，是不是應該向他道歉？」
亞瑟•卡恩的包子臉鼓起，「是daddy總是嚴厲的訓斥我。」
男孩扭頭看向父親，卻看見khan依舊是一副冷峻嚴苛的神情，「那是因為你性格惡劣。」
由於khan的言辭，男孩賭氣的將包子臉再次埋進利亞頸窩，「我討厭daddy——」
利亞簡直被這對父子弄得哭笑不得，她先是不滿的瞪視khan一眼，接著對小卡恩先生說道，「可怎麼辦呢？我喜歡他。」
「不行，媽媽，你該喜歡我。」亞瑟•卡恩氣鼓鼓的看著她。
利亞聳肩，「我和他認識的更久，你出現的太晚了。」
khan長久凝視著懷抱四歲男孩的利亞，春日黃昏光線透過鬱鬱蔥蔥的櫻花間隙，灑在她的側臉上，她溫聲安慰男孩的模樣，仿佛足以救贖他從前的整個人生。
這是他的平生所求。
《聖經》裡說，婚姻，若非天堂，即是地獄。
他本是沉淪地獄之人，卻因為她的出現，如沐天堂。
第73章 番外三
一九九一年初, 海德公園
中東地區, 海灣戰爭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 而幕後始作俑者之一的khan，在成功掌控佔據世界四分之一領土後, 卻重返倫敦。
他走在海德公園九曲湖沿岸, 神情冷淡的欣賞日落湖景。
在他今日傍晚，順利將那位血緣上的兄長所繼承獲得的所有家產, 全部拆零購入名下後, khan向來總是充滿殘忍殺機的眼底，難得的平緩了些許。
但也僅僅只不過是減輕了幾分陰鬱情緒，指望他因此變成一位良善之輩，顯然是癡心妄想。
比如此時——
他看著九曲湖最南端岸邊，靜謐暮色下, 一個看上去只有五歲左右的年幼女孩, 摔倒在石砌湖畔沿岸，眼看就快要滾落掉進湖裡。
可他似乎並沒有要儘快出手相救的打算。
不少天鵝與鳩鴿將小姑娘圍在中間，由於冬季嚴寒，稚嫩面龐被凍得十分蒼白。
khan面無表情的看向她, 只覺得她看起來像只雪白的緞毛安哥拉貓。
他邁步走近, 看清這只落難的『幼貓』，不知是由於寒冷還是與父母走失的原因，她漂亮的深蜜糖色眼珠蒙上了一層霧氣，眼眶泛紅，睫毛濡濕。
khan皺眉, 比起安哥拉貓，她看起來似乎還像是只可憐兮兮的兔子。
並沒有什麼區別，全部都稚嫩脆弱的不堪一擊。
而就快要掉進湖裡的女孩，手臂費力的貼在沿岸，防止滾落，她抬頭看向khan，童音柔軟，「先生，能幫我一下嗎？」
剛滿五歲的利亞試圖尋求幫助，她仰著臉，看向距離她僅幾步之遙的年輕男士。
他看上去在二十五歲左右，一襲紳士且高雅的海軍藍西裝，面部輪廓英俊且冷硬，即便利亞還十分年幼，也能感覺到這位先生有些嚇人的氣勢。
而對於她的求助，khan僅僅是面無表情的垂眸看著年幼女孩，「我從沒有救人的習慣。」
「那就從今天加上它。」利亞有點不高興的鼓起臉，由於年幼，她聲音還有些奶聲奶氣的。
聽聞眼前這個小姑娘對他的『命令』，khan看向她為了防止掉進水中，使勁抓在石砌沿岸上的手指。
原本粉嘟嘟的手指頭，因為費力和寒冷，泛出青白色澤。
他微一皺眉，伸出手掌抓住她外套的後領處，直接將她拎了起來。
在將小姑娘放在平穩的陸地上之前，他甚至還將她整個幼小身體都抖了幾下，就好像是要抖掉她衣服上沾上的灰塵。
但效果並不算好，利亞乳白色外套上的灰跡依舊明顯。
khan皺眉，但只是向她說道，「跟上我。」
他發出聲音的同一刻，便邁步離開岸邊，朝海德公園南端走去，冬季裡依舊綠意盎然的園林之中，蒙著淺淡的藍灰霧靄，靜謐而幽雅。
khan行走在林間道上，對身側綠茵植被上停留的松鼠與鸚鵡目不斜視。而年僅五歲的利亞同樣也沒精力觀賞——
為了能跟上成年男性的腳步，她身高不足四英尺的小身體，由於步伐過快，姿勢都有些晃動不穩。
而在這時，khan忽然毫無預兆的停下，利亞的步伐卻沒有來得及止住。
因為慣性，她身體直接撞在了khan腿上，一個沒站穩，幼小身體晃動幾下，眼看就要摔倒。
而在利亞摔在地上之前，再次被抓住外套後領，khan將她拎起來舉高，與他對視。
在khan開口之前，利亞率先出聲，奶聲奶氣的沖他說道，「別在抖我——」
「誰讓你看起來像只幼小髒貓。」他聲音依舊冷漠，眼底卻浮現一抹淺淡笑意。
khan將她放在地面上，等女孩站穩時，他已經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直接套在她還沾著灰跡的衣物上，「而且還快要被凍僵。」
外套帶著他的體溫，利亞將脖子往衣服裡縮了縮，只露出白嫩小臉，khan拿出手帕，將她剛才由於抓住湖岸邊緣，而沾上了些灰的雙手擦乾淨。
整個過程裡，他動作輕緩的程度，近乎小心翼翼。
利亞依舊有些潮濕泛紅的雙眼看著他，聲音溫暖而治癒，「您真溫柔。」
khan動作一頓，並沒有說些什麼，垂眸收起手帕，將她抱起。
他看見她用細軟的手指揪住他襯衫，將臉埋入他頸側，手臂牢牢抱住他，嗓音稚嫩柔軟，「好暖。」
khan下意識皺眉，懷裡這個脆弱又沒用的小姑娘，竟然令他從來都是鐵石心腸的心中，升起了近乎於溫情的情緒。
可他臉上卻再次露出冷淡神情，「我會將你放在皇家亞伯特會堂裡，那裡的工作人員會負責為你尋找父母。」
他表現出十足的漠視冷淡，可卻將罩在利亞身上的西裝外套裹得更嚴，為她阻擋住所有寒風。
從九曲湖走向皇家亞伯特會堂的途中，圍著紀念噴泉與雕塑，在樹影掩映的園林內，正在舉辦無座音樂會，樂隊演奏著七十年代的民謠樂曲《forever young》——
「may god bless and keep you always
願上帝的庇護與你同在
may your wishes all e true
願你所有夢想成真
may you build a ladderthe stars
願你可以造一把採摘繁星的雲梯
and climbevery rung
然後摘下屬于你的那顆」
此時，被khan抱在懷裡的利亞，立刻就被動聽樂曲吸引走注意力，她將埋在khan頸窩的臉抬起來，看向遠處跟著音樂節拍起舞的人群，「我喜歡這首歌。」
「它是鮑勃•狄倫寫的搖籃曲。」他看向懷裡的小姑娘，這首歌謠，倒確實十分適合她傾聽。
khan腳步停下，讓利亞能夠繼續聆聽下去——
「may you growtorighteous
願你長成正直之人
may you growtotrue
願你保持真誠
may you always know the truth
願你知曉一切真相
and see the lights surrounding you
亦不摒棄光明」
傍晚樹影掩映的園林中，吹起一陣寒風，利亞身體瑟縮了一下，更緊的抱住khan的脖頸，甚至向他懷裡擠了擠。
khan幾乎失笑，他在利亞背後輕拍安撫。
這首民謠曲的歌詞內容，與他的殘忍天性全部截然相反，但此時，khan看著懷中的年幼女孩，他竟然會想要如此祝願她。
「may you alwayscourageous
願你永遠勇敢無畏
when the windschanges shift
不懼暴風驟雨
may your heart alwaysjoyful
願你的心總是充滿快樂
may you stay forever young
願你永遠年輕」
直到khan走進海德公園南端的皇家亞伯特會堂，似乎依舊還能聽見和緩的樂曲聲響。
這個女孩遇見他僅僅是意外，兩人恐怕不會再有任何聯繫，他皺眉想到。
但在khan鬆開懷抱將利亞放下時，竟然聽見她的詢問，「我們還會再見面嗎？先生。」
khan並未回答，而是冷漠的轉身離開。
卻在快要走出門扉時，停下腳步，沉默的再次看向她。
他看見女孩的幼小身體全都被罩在西裝外套裡，只露出白嫩的小臉，發覺他看向她後，費力的將手掌從西裝裡鑽出來，朝他揮手的模樣，乖得不像話。
此時，khan並未發現，他眼底的一切負面情緒仿佛全部褪去。
但最終，他依舊沒有對她說什麼，只是再次轉身離去。
「願上帝的庇護與你同在。」他在心中默念。
即便他從未有過任何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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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二年初，馬里蘭州卡德洛克社區
khan置身都鐸式住宅前的英式花園裡，在古巴雪茄的煙霧中，他看清相隔數十英尺遠的荒涼花園車庫內，坐在硬頂車駕駛位上的年輕女人。
他不再年輕，而她已經長大。於是曾經中止的故事，誕生出新的篇章。
——願你可以造一把採摘繁星的雲梯，然後摘下屬于你的那顆。
願你的心總是充滿快樂，願你永遠年輕。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
願你永遠年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