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
我叫托比亞斯內普。當別人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大概會驚歎於這個姓氏,同時又想不出來托比亞是誰。因此,我不得不多解釋一句,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姓氏繼承於我。他的身體裡流著一半我的血。
我出生在一個中產家庭,世代經商,衣食無憂,但交際寥寥。這不能歸罪於我,我祖父,我父親也都不精於與人打交道,或者他們本來就願意減省交際。但好在我的母親對父親忠心耿耿。我不例外地延襲了斯內普家的高鼻樑,高顴骨,以及,當然,我們都是高個子。我祖父有一米九三,但佝僂,看起來反而沒有稍矮兩公分的父親高。
我小時候在心裡嗤笑,父親終有一天也會挺不直脊背,而我,總有一天頭髮會變得灰白。當我們通通老去分不出彼此時,膝下又會有小斯內普做我和父親當年做過的事,會有小小斯內普在心裡嗤笑我們。
然而在迷糊的年代,祖父死了,父親一夜間老了十歲,開始有了祖父的先兆,我忽然間懂了,為什麼祖父不能和祖父的父親一起俯視這個家族。
時間是捉不住的,擔心與否,它都照樣像糧倉裡一望無盡的傳送條一樣不停把什麼帶走,又把什麼帶來。我十五歲了。這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一年,我認識了兩個姑娘。一個叫西婭瑞格,還有一個叫愛琳普林斯。
西婭是我的新鄰居李太太的女兒,李是太太自己的姓氏,據說她來自東方,那邊近幾十年不興嫁人隨姓了。說是男女平等。李太太為人溫軟而隨和,母親帶我去做客時曾誇讚她說她的丈夫一定幸福得要命。李太太家總是低低地放著<<莉莉瑪蓮>>。
那天母親紅著眼睛回來了。
我們沒見過西婭的父親。
後來又聽說,李太太生活很不如意,全家只靠她在家加工一點羊毛過活,她沒法去工廠打工,因為她有西婭。李太太和西婭在外從來都笑呵呵的,殊不知她們家的燈經常徹夜亮著。等西婭上學了,李太太也沒有再去工廠,大概覺得日子尚可以捱。再後來我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因為有一天我發現西婭的雙手很粗礪。
我覺得這才不該是西婭的手。
有一些美好的人,偏偏命不好。
對的,我喜歡西婭。
在我發現這一點的一個月裡,我幾乎每天都以西婭為中心繞轉。我在她面前裝作不經意地賣弄我的才情。我說:「煎蛋的兩面正如人性的兩面,在鍋裡來回地翻,」她咬著煎蛋吃吃地笑。我又說,「有的人,在外是金黃的那一面,回了家炙烤久了的另一麵糊的才露出來」。她忽然不笑了,一聲不響地草草吃了點別的就走,也沒叫上我,我仿佛意識到自己不經意間說錯了話。我懊惱地戳爛了煎蛋,黃而粘稠的蛋液把盤子弄得噁心,我不禁有點反胃。
這時候,身後響起了一個略沙啞的女音:「這就看不下去了?」
我猛然回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當時毫不猶豫地認定她在和我說話。
那是一個瘦小的女生,年紀應該比我小一點,眼裡有些輕蔑,但當我正臉對著她時,她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後一抹磚紅色爬上了她蒼白的臉頰。仔細看,她長得還不賴,就是有點病態。她的衣服款式很寬鬆,像個睡袍,但自小看人做生意的我看得出其做工精良。
什麼樣的男孩都有虛榮的一面,我立刻想泡泡她。
很快她鎮靜了下來,睥睨著我,但不再輕蔑。「我能邊處理鼻涕蟲邊吃掉一整塊布丁。」
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她一拍腦袋,補充:「鼻涕蟲是我家鄉特產的一種生物,這麼大一隻,」她比劃了一把叉子的長度,「很有藥用價值,但製藥前要擠出汁液來」我開始皺眉,「啊,鼻涕蟲的汁液,是粉紅色的,滯留度很高,嗯,比蜂蜜還高一點」。
我來不及說抱歉,就轉身扶著牆根嘔吐起來,這頓飯我幾乎沒吃什麼,所以吐出來的全是胃酸和膽汁,當我差不多把五臟六腑都倒空時,回頭發現那個奇怪的女孩並沒有走,她從頭至尾優雅筆直地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耐心地看我吐完,表情稱得上恬淡,又遞上一方繡著什麼的帕子。我沒好氣地接過來不客氣地揩揩嘴,抓著帕子又陷入尷尬。
「帕子我不要了」,她竟然抿嘴微笑了下,幅度小得看不出來。「再見」她說。
我回家把帕子洗了,發現這個帕子除了花紋幾乎是全白的,素得不像是個女孩子用的帕子,我把那個花紋放在燈下端詳,好像繡著一個「Prince」的花體,又像是什麼古老的圖騰。我把帕子晾了起來。
第二天,我睜開眼就看見那個帕子在飄,潔白的布料被灰白的天空襯著,看上去不祥。我以為自己花了眼,但走下床去看,沒有錯,帕子上那塊花紋不見了。
詭異。
我又忽然笑了,今天相比昨天,不過多了塊白布而已。
我用胡思亂想為自己築起一座象牙塔。
作者有話要說:
托比亞是個很讓人心疼的人。大家看到後面就知道了。
我媽笑說,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我覺得,這樣的人,要是爭了,我還有什麼好寫的呢。
第一次在晉江發文,大家多指教。
鑒於叫「老頭」這個名字挺讓人憂桑的,大家叫我Fey吧。
這種文風,是我個人的堅持。喜歡的人估計挺少的,所以如果真有人喜歡,留個爪讓我看到啊!
零二
帕子事件在後來幾年確實沒對我造成什麼影響,那個小女孩沒來索我的命。我繼續暗戀著西婭。我們後來誰也沒提煎蛋的事,但我總感覺自己與她疏遠了,隔了一層什麼。我腦子笨,且懶,以致對暗戀這種嚴肅重要的事也不願去多想,更不敢再冒風險去附庸風雅了。一年以後,16歲美麗如花的西婭小姐投身我們學校一胖子的懷抱,胖子家有的是錢,又對這份來之不易的垂青重視得要命,西婭的吃穿用度逐漸闊綽,李太太家不再徹夜做活了。
但西婭的笑也不再那麼有熱度了,她有時會遠遠地望向我。
我其實是個只學會了半面的傳統紳士,性格裡懦弱有餘,騎士精神不足,我沒膽子去跟西婭告白,心裡還自欺欺人:「西婭說不定在玩欲擒故縱的遊戲,瞧她看我的樣子,嘿!她心裡有我!」後來的後來,沒告白這件事成了我一生的遺憾。
我沒有交過女朋友,因為除了西婭,我對誰也沒感覺。我可以在西婭名花無主時到處沾花惹草,但西婭一旦和胖子攜手天涯,我就對別的女孩沒了征服欲。我堅持這樣想。我一直把自己肖想成這個世界的王,老子回眸一笑全世界有點姿色的姑娘都得跟著我轉,但其實我是個百分百平凡的人,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我作為一個男友候選人品質只能算中等偏下,所以以上敘述都是因為我實際上處於另一個極端。我其實一點也不灑脫,我心裡對有些事很計較。
西婭終於結束了與胖子的愛情短跑,成了愛茨格夫人。我家不遠處的那個總響著<<莉莉瑪蓮>>的屋子搬空了。她結婚那天,我把自己鎖在屋子裡哭。等我緩過氣來,又遐想:西婭在嫁人前一定很無奈吧。
誰知一語成讖。只不過那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有一個知道我心思的哥們對我吐舌頭:「斯內普,你就像個十足的變態。」
那年我二十歲,同年命運又給了我致命一擊,父親在腰還沒有徹底佝僂下去的年歲就死了,死於急病,一夜之間的事。母親成了可憐人,她悲傷地拉著我說,西婭的父親當年死于二戰。她把眼淚都哭幹了,好像也不再悲傷,又催動馬達教我接手家族事務,她開始時也跟我一起忙,我大學畢業後,她就得了閑,可是勞碌慣了的人是不該得閒的,她一閑下來就慌亂,完全忘了父親在世時她對著一道菜能消磨一天的生活該怎麼過,陀螺轉久了不給它施力,就得倒。兩年前強壓下來洶湧的情感終於爆發了,她變得抑鬱,時而暴躁,而且極為難哄。有一次我建議她可以看書來打發時光,她直勾勾地盯著我:「小斯內普先生是在用冠冕堂皇實則敷衍的東西來掩蓋你的不孝嗎?要是你父親還活著……」她只有抱怨時能一口氣說好多話。
媽呀,她仇視我還活著,但老斯內普,她的愛人死了。我只好任她每天神神叨叨,不敢去管她。
我對於再見到15歲把我搞吐的那個女孩毫不驚訝。那個帕子告訴我它的主人是一個靈異的存在,所以她做什麼也不為過。我從來沒有打聽過她的底細,一方面我固執地認為只有我喜歡的女孩才值得我這麼做,另一方面,我說過,我懦弱得厲害。所以當她施施然走向我,站定後,我甚至不想問她從哪裡來。我重新打量她。七年了,這個怪女孩至少有一米七那麼高了,還是瘦,嘴唇還是抿著,臉上還是有一抹不自然的顏色,衣著倒是樸素了。「你到底用了什麼腮紅?」我脫口而出,她微滯了一下,換上一種刻薄的表情,但你若仔細看她,會發現她的眼睛發亮,與那個表情完全不稱,她的嘴唇微啟,用一種特殊的發音方式說:「我叫愛琳普林斯」。哦,那兩唇翳動的樣子像在往外吐口水,很好,她明白了我只是用那句話打個招呼而已。
「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到底用了什麼腮紅』,呵呵」,我知道她是在諷刺我七年前那次見面一句話也沒說。
我從西服裡掏出一張名片,「恕我冒昧,只是多年不見故人,有點驚喜」,我雙手遞給她。她用兩根手指接過,看到上面一行大刺刺的「陽光成品衣裝」時,輕輕假笑起來,這種笑我無數次在有身份的客戶臉上看到過,每次看到,我都會感覺自己分外卑微。但我提醒自己千萬不要丟臉,於是挺直脊背,充分顯示自己不可犯的尊嚴。
她開口「不好意思,你可憐的普林斯小姐前兩天剛被逐出家門,買不起『陽光』。」我覺得普林斯也是一朵仙葩,沒心沒肺。
「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麼嗎?先生?」
我心裡想你願意說自然會說的,「那麼,不幸的小姐,為什麼?」
「是為了追求托比亞斯內普先生。」
「啊?」
「那麼,再見」她跑走了。
我的第一反應是: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第二個想法是,那個花紋果然不是錯覺。然後,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斯內普家的大鼻子,高顴骨顯然沒有為普林斯小姐深情的告白而消失。我該說什麼好呢?這個世界上總有仙葩懂得欣賞仙葩?噢不,我寧願相信那是一個報復。
第二天等不及的普林斯小姐又若無其事地來找我了,「普林斯小姐」,我首先向她打招呼,「今天太陽很好」。
「是的,先生,雲層也夠厚的。我猜今晚一定有月亮看。」
「咳咳」,我有點窘迫,「關於昨天您被逐出家門的原因,我想我可以發表一點看法。」
她裝作悠閒地玩手指,「那麼,願聞其詳?」
「我認為小姐的決定未免失於草率,您的勇敢鄙人自愧不如,但小的斗膽問句為什麼?」
「我看上你了,你值得。」
「哈?你就沒有想過我拒絕你,你撲個空?」
「你敢」,她抬高尖尖的下巴,像是在仰視我,「要麼得到,要麼毀掉,我們倆死一塊兒。」
我發現我徹底錯了,她不是在仰視我,而是在俯瞰這裡的一切,她喜歡我,她看不起我。而我,不瞭解她,她的種種都撲朔迷離。
但我相信她一定說到做到。
她臨走前回頭說:「愛茨格夫人的孩子都會叫媽媽了,你還在等什麼呢?」
我心裡說:媽的,我哪知道。
零三
我想我並不喜歡愛琳,但她在我二十三歲那年成了我的妻子,我們成婚在耶穌受難那天,我說,不妥吧,她說,沒事兒,我說,我是個基督教徒唉,她說,聽著,我信梅林。嘴角還是那個該死的弧度。
霸道的女人,異神論者。
和往常一樣,我繼續做我的生意。不同的是,回到家,直勾勾盯著我的女人變成了兩個。其實她們婆媳之間關係並不好,不過眼神驚人的一致。我媽有精神病,愛琳,她算什麼呢?
一年以後,我的親親兒子,西弗勒斯出生了。一個我夢想的小斯內普,同樣有高高的鼻樑,高高的顴骨,嘴唇像他媽,薄如刀片。
西婭跟我說過,東方有看面相之說,薄唇者薄命。她還告訴我,鼻子大,有福,又說,東方人裡,鼻子高挺的極少,鼻子大多指鼻子上肉多,又笑,「要不然英國人都有福了。」我深信,因為我鼻子上肉不多,祖父沒福,父親也沒福。空有個大鼻子管什麼用?西弗勒斯的臉還是一小團,暫時不好下定論。
西婭笑起來眉眼彎彎,真好看。我為此失眠了一夜。
有了兒子,愛琳忙活起來,但每天看到我仍然是那副可怖的表情,我完全理解,因為她的丈夫對她冷淡。我也說不出為什麼對她這樣,不過我覺得我這樣並不虧欠她。我潛意識裡認為是愛琳毀了我,讓我身陷桎梏。
然而後話是,我終於明白,是我自己毀了自己。
愛琳從來沒有提出過要和我離婚,但她直勾勾地看我時,我覺得慌,我總覺得她怨恨著什麼,她透過我怨恨著什麼。她像一條埋伏在高草地裡的獵豹,伺機而出,她是一枚□□,指不定什麼時候,我身邊的人都要遭殃。
我回家會逗半個小時兒子,有一年聖誕,我發現,她拿著一根木棍對著西弗比劃,我覺得,她手裡的棍子是一把屠刀,不,是一把機關槍。有點莫名其妙,但這加深了我的恐慌,我始終無法忘懷那條十五歲時給我留下濃重陰影的白帕子,我一度以為,當那個花紋再次顯現時就會鬧鬼。想到這,我瘋狂地尋找當年那塊帕子,我翻遍了所有抽屜,最終從我以前臥室的床肚下拽出一條殘破的白布,一小半已被啃噬了,樣子很猙獰,原來我做了標記的有花紋的一角沒了,我頹然坐在地上。過了一刻鐘,一股舊物的黴味直沖鼻子,我之前太緊張,竟一直沒聞出來。我一回頭,愛琳正靠在門框上看著我,「啊!」我像得了瘋病著了魔一樣尖叫起來,我轉身,胃裡一陣翻滾,「哇」,我幾乎把去年聖誕吃的東西都吐在聖誕樹下了,不過好在愛琳不信基督,所以聖誕樹下空空如也。愛琳無辜地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怎麼了,我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強作鎮定道:「你不是不信基督麼,怎麼有心情來看今年的聖誕樹?我就是太驚訝了。」看著她迷茫的雙眸,我只好「呵呵」
「呵呵」
「呵呵。。。哈!」
「哈哈哈哈哈!」
「噢對了,我母親可是個標準的基督教徒,請你把她老人家叫下來,耶誕節的禱告怎麼能少呢?平常再不正常總不能忘本吧。你知道,她也就這一個寄託了,你要參加麼?哦不,這簡直是對你的侮辱是不是?那成,你可以先上樓,一會兒我上去找你。」
她仍沒什麼表情,一瞬間我以為她是一個姿態優雅的傀儡。她抿抿嘴,沒說什麼,上樓去了,不一會兒,母親下來了,她一來就開始咆哮:「怎麼把聖誕樹放在客房裡?你把基督當成邪教偷偷摸摸供著麼?啊?下面還吐成這樣?你故意向我挑釁是嗎?你媽老了管不了你了,要是你父親在……」
我耐心地等她平靜下來,誠心地與她做了祈禱,我像是在洗濯什麼,在污穢的聖誕樹下,我百分百的誠心,我從來沒有那麼相信過基督。
「聖潔的憐憫的上帝啊
我們帶著喜樂慶祝您來到我們中間
我們帶著希望慶祝您來到我們中間
我們帶著和平慶祝您來到我們中間
因為您是要來拯救我們
……」
可是這也是個錯誤。
那是我與母親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耶誕節。因為母親翌日暴死在她的房間。
第三天西婭來看我,我們已經有四五年沒見了。她拉著我的手不肯松,但身後西婭的第二個兒子正拽著她的衣角,長得簡直就是胖子的縮小版。她明顯是想說什麼,但她後來只是跟我寒暄了幾句。我從不知道幾句簡單的問候也能把西婭的眼圈弄紅。她又告訴我李太太去世半年了,我告訴她我媽死在昨天。臨走,她說:「你保重,過得幸福些。」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我也很感傷。我與西婭不同的是,我還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西婭的丈夫第二年春天染了惡疾死了。西婭守了寡。不過她尚有胖子留下的遺產,過得並不艱難。我後來又見了她兩次,發現西婭並不悲傷。我跟她說起丈夫的死,她眼裡有點歎婉,嘴角的弧度有點苦澀。
又過了半年,西婭無事,我心裡松了一口氣。
零四
又過了半年,西婭無事,我心裡松了一口氣。
但很快更大的恐慌接踵而來。
事情出在西弗勒斯身上。我跟他一起搭積木,我的積木到了一定高度必倒,而西弗勒斯的比我的高出一倍卻巍然不動,我不相信地戳了一下,還是不動,我一推,積木散了,但都漂浮在空中,我睜大眼瞪著留著一半我的血的西弗勒斯,猛地站起,但蹲得太久了,血液來不及供應給大腦,我昏到了。我聽到西弗勒斯聲嘶力竭的哭聲。
我怎麼一睡那麼久呢。我怎麼一睡那麼久呢。
愛琳處在迷霧之中,她的臉上正開始生長一種似曾相識的圖騰,荊棘一樣的紋路幾乎要勒死她,但她笑著,喘不過氣來的是我。在我將要憋死的一瞬間,我隱約看到所有的紋路在一瞬間褪去。然後,是愛琳淒厲的嘶叫聲,仿佛可以穿透聽者的靈魂。
一片混沌,什麼也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完全清醒了,「Prince…Prince…」我喃喃。
我覺得我剛才沒有做夢。但理智告訴我,那是,而且是一個粉紅色的,恐怖的,少女的,慘綠的。
愛琳放大的臉出現在我的視線中,她幾乎沒有表情,嘴唇緊抿著,看起來更是滲人。
「你怎麼...」她所說的每一個單詞都很小心。她自己要把豆子扔在地上,又不讓它們彈起來。
她是個怪物。怪物。怪物。
「啊!……」我慘叫。
「怪物,離我遠點,怪物,不要……滾,滾!……啊!」愛琳猛抓住了我的手。
「聽我說,我不是怪物,我是個女巫。」
「女巫!是你!都是你!我媽!帕子!」我頓了頓,「白雪公主!」
「你媽不是我殺的。」
「你們巫師自然對「殺死」有更無恥的定義。」
她的手僵了一下。
「離開我!操!不要抓著我的手!」我去咬她。
「哦!」她閃避開,「冷靜!我只是生來擁有麻瓜沒有的能力...」
我根本無法忍受聽一個女巫說那麼長的句子,打斷她,「有能力給我生個小怪物!」
她也根本沒想試圖去弄懂我的意思,自顧自地說著話,更像是為了勸服自己「...巫師,和麻瓜,本質上是...」
「啊,你是要說該死的...」我盯著她,我一瞬間就明白了她要說什麼,但下一刻,我又忽然意識到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打斷了什麼,「你是要說什麼?嗯?」
她如夢初醒,緊緊咬住下唇,眼圈發紅,把本來抓著我的手指深深嵌入羽毛被,青筋凸起,哦,顫抖。
報復的快感一下子席捲了我的全身,我似乎瞭解了造成這一切的根源。
「你,」我湊上前去,鼻尖幾乎戳中她慘白的雙頰,「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愛琳跌下了床緣。
我把從小到大沒來得及發洩的殘忍集聚在一起,就是現在了。
太久了。
我正欲開口,耳邊卻傳來一聲急促的低語,像秋天藤樹上最後一片葉子敲打在枝條上的聲音:
「女巫和麻瓜沒有區別。」
我看到巫婆好像泄了氣的刺豚魚一樣迅速乾癟了下去。
我愣住了,但很快更大的憤怒和諷刺湧來,「你真大度,沒有區別。」
還有勇氣。
「沒有區別!哈哈!」
我吼著,毫無章法,睚眥欲裂,我還覺得不過癮,又跳下床,對愛琳拳打腳踢:「你殺了我媽?嗯?就因為我對她好一點冷落你了?啊?沒有區別!你們巫師殺死我比捏死螞蟻還容易,你怎麼不還手,你多厲害,一擊必殺啊,啊?」
我繼續,「噢,對對對,你一定覺得我傻極了,是吧,還用問麼,下一個人就是西婭,對不對?你先做掉她丈夫,她孤兒寡母得毫無抵抗力是吧,真周到,厲害。」
愛琳瑟縮了一下。
我俯身,腳踩在她的肩上,「我原來娶了一個這麼毒的女人。哈哈哈!」
愛琳抱著頭任我踢打,身上佈滿了淤青,有幾處流血了,我是個平時見血就發怵的人,但「殺紅了眼」幾個字用在我身上正合適。
過了一會兒,本就虛弱的我累極,摔在了地上。愛琳見沒動靜,顫抖著把護在頭上的手拿開,抬眼望向我,「我是真心愛著你的。」
我沉默。
「我是為了你來到麻瓜界的。」她帶著哭腔,「我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從來都不……」
她深吸了一口氣,把那根恐怖的木棍翻出來,指向我,「你知道嗎?有個咒語對付你很有用。叫做一忘皆空。」
她的表情是灰敗的。真醜。
我重新憤怒了:「來啊,我從十五歲剛遇見你就懷疑你了,你讓我忘了呀,你讓我把你徹底忘了呀?我忘了,然後你離開,嗯?」
「還是說你想給我個痛快的?」
「昏昏倒地。」我又昏了過去。
那是她對我用的第一個魔法,亦是她一生中用的最後一個魔法。
零五
我徹底陷入絕望,不理朝夕,撒手不管生意,沒幾個月公司就停產了,不久我又染上酗酒的毛病,一醉便賭,經常把身上能輸的都輸光了再回去。我無情的毆打愛琳,西弗勒斯那個小怪物懂事了,有時會護著她,我便連帶兒子,哦不,這個小怪物不可能是我的兒子,一起打,氣急了就拿酒瓶砸,愛琳的顱腔幾次被我打出血,但她是女巫,她當然知道該怎麼活下來,好再興風作浪。
小怪物也經常被我打得命懸一線,愛琳便拼死去護他,自那個昏昏倒地以後,她已經捨棄魔杖逾一年了。她先還哭喊著她離不開我,後來就像啞了一樣什麼也說不出口,我曾捏著她的下巴問,為什麼要護著小怪物,她說那是她和我的兒子,哈!有趣。我打賭20鎊說她不愛西弗勒斯,要不然她早搬出去了。但她又護著他,人真是複雜。
我又問她當時對著小怪物比劃什麼呢。她說她在憧憬西弗勒斯的未來。「她當時要是再多憧憬一會兒,小怪物就沒有未來了。」我心裡冷笑。
我很快敗光了斯內普家的家產,把住所遷至貧民窟蜘蛛尾巷。那裡有的是失意的男人。瘋狂的喝與賭。他們大多吸毒,巷子裡經常有沒錢供毒在街邊抽搐吐沫的人。把他們逼急了就搶劫,其實你不逼他們他們終也是要槍的。
四處都是站街女,濃妝豔抹,俗不可耐,說話時脂粉撲簌簌往下掉,露出假面下的溝壑。其實她們多數都沒有我大。有一次我被她們中一個攔住,提出兩英鎊便可買一晚,我轉頭就走,後面一個更高的男中音說,一英鎊!
那個男人是女人的丈夫。她們夫妻倆都吸毒。
但要是我說他們的心中仍有一些難以理解的驕傲,大概是沒有人信的。他們偷、搶,他們出賣,但獨獨不乞求。
不只是我一個是淪落人,每一個有手有腳正值壯年卻遊手好閒並且潦倒的人,必定有背後的故事。只是我的故事也許,必定,是他們之中最為玄幻的一個。不是說超能力都能與聖人畫上等號,那所意味著的,也可能是背負,恐懼,哀傷,最後是死亡。
那裡的年輕人都是命運層層篩淘出來的強者,他們的兄弟姐妹不知死掉了多少。活下來的,眼前卻也只是白茫茫的迷霧,他們沒有未來。
我也沒有未來。
我寧願我的孩子像他們一樣活著,我寧願我沒有過一個孩子。
原來的鄰居們都說我瘋了,媽的,天知道。
愛琳一天天消瘦下去,因為我從不考慮他和小怪物吃什麼,愛琳其實不必虧待自己,巫師有千種方法在麻瓜界養活自己。我所在意的,只有酒。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有那麼一天,在錢花完之前,醉死,多好。
但錢花完了,我終究沒有醉死,我開始到處借錢。我為了躲債幾乎不回家,讓愛琳去應付吧,她有得是辦法,乏術了大概就會離開,或者死。
我到最後才明白,愛琳一直都在慢性自殺,她一半的心絕望了,還有一半在等待。
小怪物滿十一歲了,去了什麼狗娘養的禽獸怪物學校。我看得出來他早就想走了,如果可以的話。自此,他沒回來過過一個聖誕,這裡當然也不會有聖誕老人的羊毛襪恭候他。
我又遇見西婭了。那時候我正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她看到我的樣子,哭得比她丈夫死時慘千倍,她一遍一遍問我為什麼,我裝醉。她真以為我醉暈了,伏在我的耳邊說,她曾經喜歡過我,好幾年。她說當年那個有關煎蛋的比喻傷了她。她還說,她心中的托比亞死了五年了,自我撒手工作開始。
我躺在不知是哪家的門檻邊,不停地有大顆的眼淚奪眶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讀了蔣勳對紅樓的評點,很膜拜裡面一句「對薛蟠這樣的人,也很是憐憫」,有些人就這樣不明不白被蒙蔽了一生。
托比亞也是個糊塗的人。對於這樣可憐的人,敬請包容。
零六
又是五年後,西婭患了食道癌而死,兩個孩子託付給了胖子的親戚。
食道癌是一種臨死前極為痛苦的病症。
西婭的死法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心裡忽然變得空落,我一直以為我有一個明確的目標,身邊最親近的人死了,就去找愛琳報仇。或者我自己先死了,也算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我發現我哭不出來。
西婭生前人緣很好,聽說葬禮去了很多人,我沒去,我這種人到哪裡都是攪事精,我的名聲不好聽了,可西婭的卻好得很。
但我必須做點什麼,想到這一點時,我身上一個子兒也沒有,於是我決定回趟蜘蛛尾巷。
千年不變的月光,萬里同輝的月色。
我身上沒有鑰匙,只好叩了幾下門板,卻發現鎖已經被撬走了,門「吱嘎」響了一聲,開了,沉悶而麻木,木頭從來不在乎它的呻、吟有多難聽。我走了進去,屋裡到處都是灰塵,幾張面積可觀的蜘蛛網盤據在屋樑上。「也只有在這裡我還能算個主子啦。」我心裡輕笑。
物人俱非,已非故水,我卻發不出感慨。
廚房裡有燈光,顯示著人煙的存在。我放輕腳步向那裡挪去,一瞬間我的角色又從主子轉換了,我貼著牆往廚房裡窺,愛琳在那兒,也只有愛琳在那兒。她趴在檯子上,對著一根不斷滴淚的蠟燭,一半在火光裡,一半隱在黑暗中。我上一次見她是在半年前。那時候她就瘦得不成人形了,我打了她一巴掌來著,她把家裡尚有價值的幾樣東西翻給我了,包括一個缺了口的鍍了點銀子的破碗,我記得那大概值一紮啤酒。
那時候她至少還像活著,現在,我只能這麼形容,她至少還沒死透。
「生日快樂。」她輕輕呢喃著。然後吹滅了僅有的一豆火,火光在將滅的一瞬間格外明亮,把一個形容枯槁的女巫映得慘白陰森,她在微笑。
「她沒有腮紅了麼?」我心裡不自覺冒出這一句。
然後她沒站起來,又重新趴下,把頭歪向一邊,月光籠罩著她,她的輪廓活似個麻袋,落在地上只會悶響。
我竟然沒有氣勢洶洶地沖進去。
我像只蝦一樣,身不由己地退了出來。那叫,於心不忍。
涼風吹,我又在屋外了。
我沒有賣掉蜘蛛尾巷的房子,因為在潛意識裡我需要一個家。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五年?十年?但那一支蠟燭的光,提醒我家的模樣。即使沒有歡聲笑語、兒孫繞膝,也像。
我渾渾噩噩走在街上,路燈把我的影子拉得真長。
一個人路過,我立即撲上去,揪住他,「今天……」我的聲音嘶啞而顫抖,陌生得不像我的,「今天,幾號?」那個路人厭惡地把我甩開,那太容易了,他嘶吼著罵了什麼,我聽不清。然後他走了。
我像守株待兔一樣,等有人經過。
「今天幾號?」又被甩開。
「今天幾號??」被奇怪地盯了一眼,逃走。
「今天幾號!」有人踢了我。
「今天,到底,幾號啊!」我長嘯著跪在地上,臉部痙攣,渾身發抖。天由黑轉亮。
「先生……」一個小女孩怯怯地靠近,「今天,是11月8號。」她吞吞口水,又加了一句,「1976年11月8號。」
我錯愕,像個癡呆患者,小女孩被我的表情嚇跑了。
11月8號,一個什麼也不是的日子。
我站起來,擠進人群,麻木得像提線木偶。
我自己都快要忘記,我的生日在11月11日。真是個形單影隻的日子。
「還有三天啦。不過又怎麼樣呢?」我繼續漫無目的地遊蕩著。
我走到一個水窪前,看到自己蠟黃的臉色,滿眼的血絲,眼圈旁的青紫。「還有三天 。」我對自己相當親切地笑了一下。
還有三天我就三十九歲啦。
我老啦。
我忽然止住。
一個荒謬的想法擊中了我:「愛琳也許,活不過這三天了。」
調頭。
零七 結局
跑回蜘蛛尾巷花了我二十分鐘,我不知不覺就走了這麼遠。
隔了一夜而已,十九號卻仿佛比昨天荒涼了一倍。
白天自然是沒有人點燈的了,大概別人都會以為,這就是一個荒屋。「然而這也不能說錯,「我熟練地直奔廚房,卻發現廚房是空的,桌上的灰塵很逼真,完全看不出昨夜還有人趴在這裡點過蠟燭。
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憤怒、慌亂、救救我。
我跑到臥室,沒有人。衛生間,沒有。陽臺,陽臺,我快速地下樓,我以為我可以一步下三個臺階,可是我滑倒了,爬起來,腳扭了,沒關係,跑。
愛琳在那裡。她穿著一身很白很白的衣服,素的不像是一個女人穿的,樣式很寬鬆,像個浴袍,但從小看人做生意的我看得出其做工精良。她不是站在那裡的,她安靜地躺在地上。不知道她用了什麼辦法,那幾乎是我所見過愛琳最美的樣子。風把她的衣服吹得鼓鼓的,我看不出來她的胸口是否還有起伏。在灰白的大地上,就像在飄搖,看上去不祥。
我一點點走上前去。不敢試探她的體溫或者呼吸。
也不需要如此。她的手邊是一個瓶子。一個空瓶子。上面佈滿了一種古老的圖騰。
她的家族看得比她自己清醒。
我說服自己不要去想生日的事情,已經夠了。
千般滋味。
愛琳啊,一個醉鬼有什麼好的?有的人,生來心裡就少把尺子。
我把什麼都搞砸了。活像個笑話。
我寫信給小怪物,讓他最後見見她母親的死相。儘管愛琳從來不是一個好母親,但至少比我強得多。
結果西弗勒斯帶來了一群黑斗篷的怪物。
我心裡不知怎的並不是很害怕。我很久以前就預料到是這樣了,終於會是這樣的。
對,就是這樣的,我的一生。
鑒於我已是將死之人,回憶是自然而然的,很必要的一件事。我覺得我好像從來沒有為自己恐懼過什麼,斯內普家的人都不怕死。
斯內普們怕的是,自己死了以後,總會有一些人為此淚流成河。母親有母親的陰影,我也有我自己的。斯內普家的人,總希望,聚到最後一刻。
可不可以。
我曾經以為自己是赤條條一個人,三天前我還是那麼以為的。我一直不敢相信,會有那麼個人,像母親之于父親一樣,一直守著我。
誰說斯內普們薄情?
誰說斯內普們命凶。
斯內普們的命確實凶,我恨死了這一切,又十足貪戀。我並不是無所求的。
但現在我再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了。這世上最後一個愛我的人死在幾天前。
西弗勒斯讓人發了瘋地對我使用鑽心剜骨,我痛得抽搐、嘶喊,在地上扭動摩擦得血肉模糊,在我將要失去意識的邊緣,西弗勒斯走過來,單手把我拎起,用那張典型的小斯內普的臉對著我,耳語一般地說:「我魔力暴動的前一個耶誕節,你母親死于心臟病,我覺得即使愚蠢如你不會相信,至少也要有個人告訴你。」他顯然不願意和一個神志不清的仇人多說一個字,但他頓了頓,沙啞地說,「我一直在她的房裡,」
我想我是活活氣死了我的母親。
我呆呆地被他拖出幾米,又被扔在地上,我在心裡反復念著「對不起」,他只要費力氣去用一個「攝魂取念」能聽到,但他不屑如此。他親自給我上了最後一個「鑽心剜骨」,那是催命符,但摧毀我的不只是鑽心剜骨。
我看到天空中滿溢的星光。
「眨著眼睛。」我心裡冒出了這個比喻,就如同我還在為人生第一篇作文苦思冥想。如同一切還未開始,沒有一個女孩跟煎蛋較過勁,也沒有一個女孩以一塊帕子的形象活在我心裡。
滿是沙粒的大地,包含著蜘蛛尾巷特有的困窘、荒涼,以及□□後的微醉。在為什麼歎息。
我回憶著最後一次見到西婭痛哭的時候那斷斷續續的抽噎聲,最後一次慢慢閉上眼睛,以後,就再也不睜開。
確實有人在抽泣。
後來有人說,托比亞死前還算是條漢子,為兒子的一番話淚流滿面,之前的鑽心剜骨都沒有。
托比亞斯內普死於1976年冬天的一個夜晚,於自己的怪物兒子之手。
像個詛咒,他兒子一樣沒能平安度過39歲。
只不過一個是背後的英雄,一個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一個個英年早逝的斯內普,他們匆匆忙忙過完了一輩子,又兩手空空而去。
是為一生。
2013.5.11
南京
作者有話要說:
聚到最後一刻,出自王蒙。
沒有幾個人看,挺歎婉的。
這篇「小說」就完結於此。
沒有人為托比亞翻過牌,我寫過,我占坑,我驕傲。
後記
為什麼突然想起來寫小說呢?很閑麼?
直接原因是由於這兩個星期沒有練筆。正好有時間可以發洩一下心情。頂多再搭進去幾小時,一部電影的事。
寫了就寫了唄,吃飽了撐著發上來幹嘛呢。
直接原因是我寫了一遍不滿意,想在轉版的時候順便改一下。打成電子版不發上來實在是手癢。
為什麼要寫托比亞呢?
直接原因是沒人寫過。
以上。是為動機。
由於篇幅有限,空有一個架子,本身寫句子句式就生硬讀不通,我要解釋一下裡面比較隱晦,沒怎麼突出的重點。
1.西婭,愛琳,托比亞都不是壞人。但他們互相把對方引向BE。托比亞的懦弱,西婭的過於含蓄,愛琳的顧慮與神秘。
2.西婭不喜歡胖子,她嫁給胖子有五分之一的意思是想讓托比亞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他所說的煎蛋。但她不久就後悔了。所以西婭的悲劇絕不僅僅在於她的食道癌,而更在於草草逝去的青春。
3.愛琳的愛不完全是變態的,我個人以為她挺正常的,不就是等啊等,等到心愛的男人失意了,再乘虛而入麼。但一方面她又不像個理智的人,她的一再隱忍,以及沒有原則。
4.愛琳除了托比亞誰也不在乎,包括西弗勒斯。托比亞沒說錯,她當時的確是想要殺死西弗勒斯的。
5.這篇小說的主旨是,愛情似乎很驚天地泣鬼神,但愛情也就這麼回事兒。
6.最後說托比亞是個懦夫不是反語,他死就死在懦弱二字上,他這一生就沒幹過什麼有血性的事。
7.鼻涕蟲的學名叫蛞蝓。貌似現實中不是粉紅色的,但是羅琳有一本<<神奇生物在哪裡>>裡面好像有記載。
8.西婭母親守寡給了托比亞母親打擊,托比亞母親的瘋狂給了托比亞打擊以及警醒。但托比亞最終還是走到了最不想要到達了那一步。
9.我所寫的托比亞的每一件事都是他的轉折。因為知道寫不長,所以寫得一直很簡略,有一些事情之間有點突兀,篇幅限制使然。
10.愛琳其人,前後反差是非常大的,很多人理解成是托比亞帶給了她打擊,傻了。。。不是這樣啊,愛琳真實的性格就是最後的那樣,之前她要保密,所以想做一點神神叨叨的假像來訓練托比亞的細神經來的。所以她只前看起來不動聲色,不知道心裡轉了幾個彎呢。愛琳不是沒想過用武力解決問題,只不過後來改變主意了,所以說啊,愛琳是個多純潔多無辜的孩子啊。
11.看了一個親親的評,再加一句,帕子本身就是愛琳的寫照,由盛轉衰,移花接木。
其他的就沒什麼了,總的來說很簡單的故事,但讀起來有點磕巴,我的錯。故事本身是個很膚淺的故事,沒什麼想映射的深意。
向那些成功的作家們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