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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香波地群島的清晨，美麗的像是世外仙境。
初生的陽光照在大片的草木上，給他們鍍上了一層橘色的光。從樹根上冒出，不斷向藍天飛去的肥皂泡泡遇到陽光後，反射著斑斕的色彩。早起覓食鳥兒翅膀的撲棱聲，被零散小販的吆喝聲蓋住。單從此景來看，誰也不會想到這裡會是彙聚了各方勢力的中轉站。
雖然現在時間還早，但島上不少店鋪的主人，已經在為著新一天的營業做著准備。
一個挺著啤酒肚，略顯富態的中年男子，此時正一邊打著哈氣，一邊和一個掛著當鋪招牌小店門口的鐵柵欄做著鬥爭。
可能是因為平時沒有定期保養，那略帶鏽跡柵欄，遲遲不肯順著主人的力道往另一邊滑去。就在那男子放開手，打算等年輕伙計來上班時再開店時，一只纖細修長的手推了那柵欄一下，然後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那鐵柵欄順著軌道往旁邊滑了一段，正好露出了店鋪的門鎖。
大早上來了這麼一出，店鋪老板僅存的困意也沒了，調轉視線看到來人後，他立刻笑著打起了招呼，「早上好，紗來，剛剛謝了。你的袖扣，今天依舊在我店裡等著你呢。」
「早上好，老板，你不用對我道謝。如果不是你把袖扣的價格調高，又把它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它肯定早就被人買走了。等我賺到了錢，一定請你吃一頓大餐。」
「哈哈，那我就期待著了。」
名為紗來的少女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蓬松的黑色短發下精致的五官略顯稚氣，與一身做工精良的黑色西裝和腰間別著的雙槍形成鮮明的對比。如果不是她見人總是帶著三分笑，散發著善意，想必這位當鋪店老板是不敢與她交好的。畢竟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島上，即使是小女孩，也沒人敢輕視。
寒暄了幾句後，紗來笑著與老板告了別，在他擔憂的目光中，往不法地帶走去。
清晨時間的不法地帶十分寧靜，大概因為犯罪們都喜歡在夜間出沒，此時青綠草地上，只有緩緩升起的泡泡，和獨自行走的紗來。
「啪——」
隨手戳破了一個浮到自己眼前的泡泡，紗來雖然面上依舊帶著無害的笑容，內心卻有些煩躁。
那個袖扣，是她十天前剛到這個世界，為了向收留了她的凱特付住宿費而賣掉的。那種刻有彭格列家族徽章的袖扣她有一抽屜，所以賣掉換錢時，她是一點猶豫也沒有的。
但等她真正摸清楚了這個世界的狀況後，才發現十年後火箭炮這次給了她一個大驚喜，不僅穿越了時間，連空間也穿越了。這個科技退步的世界，充斥著一群尋找著大寶藏的海賊。文字雖是英文，交流卻基本用的是日語，貨幣購買力也與日元差不多，但這個世界，絕對不是那個她曾經生活過八年的島國。
這麼一來，連那個彭格列標配的袖扣也稀罕了起來。但身上帶的貨幣不能用，也沒有什麼可以接的工作，光是想贖回那個賣掉的袖扣就讓她傷透了腦筋。
從小在黑手黨世界長大的紗來，雖然有過很多不美好的回憶，但缺少金錢還真不是其中之一。雖說為了完成任務她也干過服務生一類的工作，但真靠這個來掙錢就太慢了。她倒是想過抓海賊去換懸賞金，但這裡的海賊實力都很強，懸賞金五千萬以上的對她來說就有點棘手。在這金額之下的海賊往往又是一些大海賊的部下，也不好下手。
所以在這個群島的安全地帶晃了這麼多天，紗來依舊沒找到什麼賺錢的路子。眼看著身上的現金已經花了一大半，她只好來不法地帶碰碰運氣。也沒指望能撿到寶藏什麼的，能碰到一兩個實力差勁的落單海賊，她就滿足了。
可惜的是，今天紗來的運氣不怎麼好。在不法地帶草草逛了一圈後，除了偶爾躥過的松鼠和鳥兒，她沒有看到任何活著的生物。探查結束後，紗來也正好達到了這個群島最黑暗的地方，人口拍賣會場。
腳下微微發力蹬上大樹，隨意挑了一個視野不錯的枝頭站住後，紗來遠遠地打量著這個懸掛著「HUMAN」招牌的建築。
大概是為了與這個被綠色植被所覆蓋的群島更好地契合，這個圓形建築的屋頂上鋪上了一層稻草，可這並沒有給它增添幾分溫和的色彩。平視過去，與大門相連的那兩排半橢圓形的窗子就像是牢獄的柵欄，昭示著它的本質。
大早上顯然不是人販子們活躍的時間，現在這個會場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風偶爾從窗戶吹過，傳來嗚嗚的回音。
海賊和黑手黨，這兩者，果然都是人渣聚集勝地。
把視線從那個讓人不快的建築物上收回後，紗來打算就此結束這次巡游，在不法地帶熱鬧起來前先找個酒吧之類的地方待著，方便待會打探消息。
不過做此打算的紗來，卻是不知道在這個群島上，不法地帶與其他的地區，幾乎是兩個世界。現在這個時間點在不法地帶，別說酒吧了，連雜貨店都還沒開門。
一路逛到了13號半島依舊尋睨無果的紗來，認命般地嘆了口氣，盤算起了爬到樹上找個地方睡一覺的可能性。反正大早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壞事發生——
「救命——」
就在紗來一只腳已經踩上了樹干的時候，一個小女孩尖銳的尖叫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命字的音還沒發完就戛然而止，明顯是被人捂住了嘴巴。紗來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斂住氣息，借著樹干的遮擋，往聲源處看去。
在她所在的大樹前方，一個皮膚青黑，眼睛占據了臉部三分之一位置的魚人，正單手從旁邊的樹上扯下來幾根藤蔓，把一個從麻袋中露出頭來的少女的嘴粗魯的捆上，隨後把少女塞回去，扎好袋子，單手拎著向前走去。
魚人嗎，這還真是有些棘手。看到這一幕的紗來，想了想自己打聽到的關於這個世界的一些基本信息。
這個世界除了人類外，還有人魚、魚人、巨人、蛇首等童話故事裡才會出現的種族。說起來她第一次看到人魚族時，還以為是有人為了什麼活動才扮成那樣。後來發現他們明顯異於常人的牙齒，皮膚等細節不像作偽，才稍稍打探了一番相關信息，知道了這個世界還有許多奇妙種族，有著與人類不同的天賦。
比如說在這個島上比較常見的魚人，就有著超過常人十倍的力氣。剛剛那個魚人隨意單手扯下的藤蔓，其實十分堅韌，她自己兩手同時用，才能扯下一根而已。這讓紗來就對這個種族的天賦能力十分羨慕。要是她有這種力量的話，估計早就能把太宰打趴下了，嗯，應該吧。
把思緒從把太宰踩在腳下的幻想中抽回，紗來稍稍觀察了一下地形，隨手從地上撿了兩塊小石頭，借著沿路樹木的遮擋，悄悄地跟在那個人魚後面，往樹林深處走去。
「啪嗒——」
「誰？」
微微側頭，伸手接下了飛向自己的小石子後，高大的人魚警惕地看向周圍的樹林，想找出那個暗中傷人的家伙。
「我可是馬庫洛大人手下的伽羅，識相的話就快點出來。好好跪地道歉的話，可以考慮留你一條性命。」
有點名氣的人販子都這麼囂張嗎？還真是個善惡顛倒的世界啊。隱在伽羅身後樹上的紗來嫌棄地看了一眼正得意洋洋地大放厥詞的魚人，把手下剩下的石子丟到了對面的樹枝上。
「在那裡嗎？你跑不掉的，我——」
「別動。」
伽羅的聲音在感受到背後冰冷的槍口後停止了。雖然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個小女孩，但能在他微微分神的這一秒出現在他的背後，也足以證明她不是什麼小角色。在香波地不法地帶混了這麼久，這點識人的能力，他還是有的。
微微一頓後，伽羅把手中的袋子丟到地上，發現對方的槍口紋絲不動後，轉了轉那大的明顯異於人類的眼球。
這麼冷靜，不知是因為這個小丫頭的來意與這個貨物無關，還是因為是個老手。如果是後者，可就麻煩了。伽羅一邊在內心猜測對方的來歷，一邊緩緩的把手舉過頭頂，收起了囂張的氣焰，低聲說：「有話好商量啊，小姑娘。大早上就玩槍弄火的多不合適。」
這種瞬間變臉的絕活，紗來從小就看過了不少。她持槍的手保持不動，另一只手從伽羅的腰帶上解下來一個白色瓷瓶，擰開瓶蓋後遠遠的聞了聞後，滿意地把瓶子塞到了伽羅手中，冷聲到：「喝下去。」
感到背後的槍口像是催促一般在他背上敲了敲，伽羅無奈地把自己給獵物准備的迷藥放到嘴邊。沒想到對方連這個都能猜到，算是他栽了。
不過想到袋子裡貨物的價值，他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控制了藥瓶的傾斜角度。配合著咽喉吞咽的動作，他看似喝完了一瓶液體，實際上就喝了一小口，對於魚人來說，根本是無足痛癢的劑量。然後再裝作被藥倒的樣子，緩緩往一側倒去。
「砰——」
可惜，伽羅完美的計劃沒能得以實現。在他倒下到一半的時候，他的腦袋遭到了一記重擊，隨後再猛地撞上了地面，徹底昏了過去。
因為對魚人這個物種的身體強度不太了解，紗來還特意用槍托再在他的腦袋了補了幾下。翻了翻那個有她掌心那麼大的瞳孔，確認他徹底昏過去後，紗來走到那個被丟在一旁的麻袋旁邊蹲下，解開了束繩。
「你沒事——吧？」
剛剛就像散步一樣隨意地解決了一個體格近乎她的兩倍的魚人的紗來，在看到從麻袋裡露出身形的草綠色短發女孩後，少有的失了態。臉上一貫的笑意被驚訝所取代，甚至連簡單的問句都說不連貫。
不過她驚訝歸驚訝，手上解綁的動作倒是一點也沒有慢下，不一會兒，被綁的女孩就恢復了自由，不過她沒有急著站起來，或者說她站不起來。
這個十來歲的女孩，下半身與常人不同，是桃紅色的魚尾。而像是在反應主人此時不安的心情一般，這漂亮的尾巴，此時正小幅度地搖擺著。
「那個，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尾巴嗎？」
本來被救命恩人沉默的態度弄得有些害怕，正忐忑不安地絞著手指，不知如何開口的凱米，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看到面前只比自己大一點的黑發少女，像是看到什麼稀有珍寶一般，閃閃發亮的眼睛後，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長舒了一口氣，笑著說：「當然可以，我是凱米，謝謝你救了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織田紗來，你叫我紗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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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已經被那個馬庫洛團伙綁架過三次了？凱米你是經常跑來陸地上玩嗎？」
「怎麼會，我就是在岸邊看肥皂泡游樂園而已，結果就被抓住了。那個游樂園可漂亮了，我是沒辦法，紗來親你有時間一定要去玩。」
「嘛，我相信凱米你以後一定能遇到帶你去那個游樂園玩的人。話說回來，你的尾巴在陸地上不會變成腿麼？」
「...不會。」
「那你在陸地上怎麼走路呢？」
「就這樣挪，好痛——」
凱米的驚呼聲，把紗來的理智喚了回來。沒辦法，雖然這幾天她看過一些魚人，但人魚還真沒見過。
童話世界中神秘而美麗的人魚，哪怕是紗來這種在黑手黨裡長大的女孩子，也有向往之情。
不過新奇勁過去後，紗來也漸漸地恢復了正常思考能力。順著凱米手捂的方向看去，她發現凱米剛剛這麼一挪，正好撞上了岩石鋒利的邊緣。小人魚的尾巴大概還沒發育完全，鱗片十分脆弱，被岩石這麼一割就劃出了一小道口子，在微微往外滲血。
唔，看來是因為她向人魚小姐提的要求，導致了她挪動受傷。略微愧疚的紗來立刻拿出了繃帶，打算幫對方包扎一下。拜太宰那個愛自殺的家伙所賜，她養成了隨身攜帶繃帶的好習慣，畢竟要是上司死了，她可沒法回去交差。
「抱歉，凱米，我先幫你簡單包扎一下，待會再送你回海邊。」
紗來認真地把凱米的魚尾上的小傷口纏好後，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綁在了凱米腰間，遮住了她的魚尾。隨後輕輕把她背了起來，向海邊走去。感受到背上小人魚身體的僵硬後，紗來隨口問了些小問題緩解氣氛，順便滿足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凱米，我聽說人魚島是在海底，那裡面是靠夜明珠照明的嗎？」
「...不，那是很珍貴的寶物，我都沒見過。海底有陽樹夏娃，能將地面的陽光傳至魚人島，所以海底也是有陽光的。」
「海底陽光嗎？聽起來倒像是童話故事。」
「紗來親有空來魚人島玩吧，我可以帶你去人魚咖啡廳，那裡人氣超高的！」
「好啊，等我有空了一定去。」
紗來就這麼背著凱米邊走邊聊，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島的邊緣。此時太陽已經從海平面上完全升起，金色的陽光從樹木的間隙中透過來，照在人身上暖暖的。看到大海後凱米的心也徹底放松了下來，整個人的重心完全靠到了紗來身上，紗來的脖子被凱米的頭發蹭的癢癢的，偏過頭去笑著讓她換個姿勢。
不過這個溫馨的場景，卻在下一秒消失了。
「啪——」
這個與肥皂泡破裂相近的聲音，讓紗來瞬間向後跳去，而她原本所站的綠色草地上，多了一顆在陽光下閃著冷光的子彈。
「嘿嘿嘿，小姑娘，你背上的那個，是人魚吧？馬庫洛可是在島上到處宣揚有一只人魚被一個小女孩救走了。把她放下來，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從樹林的陰影中走出來的男人體格不遜於剛剛的魚人，身上纏著許多子彈鏈，手裡端著一座機槍，槍口正對著紗來她們，不難猜出要是她們不配合的話，槍口的子彈就會毫不留情地掃射過來。
看到來人後，紗來心底沉了沉。雖說她一路上確實感到有人在暗跟蹤，但沒想到會是這麼棘手的人物，「機槍手」蘭迪，賞金6000萬貝利。這個家伙能單手拎著機槍進行精准射擊，水平自是不俗。但最讓她感到棘手的是，這家伙還是目前島上懸賞金最高的海賊，「鬼劍士」卡特的手下，冒然對上那種懸賞金高達兩億六千萬的海賊，她可連全身而退的把握也沒有。
「我知道了。」紗來緩緩的把手舉起來後，向前慢慢地走了兩步。在蘭迪嘴角上揚，凱米的手漸漸從她頸脖上松開時，她突然向後空跳去，一手扶住凱米，一手掏出手/槍對著蘭迪的方向開槍。
「凱米，回人魚島去。」就在凱米被突如其來的槍聲和懸空感嚇得不知所措時，紗來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
沒有驚慌，沒有害怕，紗來的語氣自然的就像在和她討論章魚丸子怎麼做更好吃一樣。
這句簡單的話，又好像帶有神奇的魔力。凱米發現她的心情不知怎的就平靜了下來，看著身後的大海，她本能地從紗來背上向後一躍，入海後往海底深處的人魚島游去了。
而紗來在感到背上一輕後，立刻用空了的手取出了另一把手/槍，雙槍同時射擊，逼得蘭迪一時之間只能用槍身護住要害，錯失了阻止凱米的最好時機。
不過手/槍的彈匣容量有限，在紗來換彈匣的間隙，發現自己被一個小丫頭耍了的蘭迪大怒。他反手取下了他背上掛著的備用機槍，臉上劃過一道獰笑，手持雙槍對准目標，頃刻間，密集的子彈向剛剛落地的紗來飛去。
一時間，清脆的彈殼落地聲與機槍的突鳴聲轟然爆發，空氣中彌漫起了火藥的味道。
在激起的塵土落回原位後，蘭迪扯下了空了的子彈鏈，走到紗來剛剛的落點，看到一直延伸到海面的血跡後重重地啐了一聲。雖然沒有屍體，但他很確定他命中了那個丫頭的多處要害，就算暫時逃入海裡也活不了多久，就讓她在冰冷的海水裡度過人生最後的時刻好了。
與此同時，被蘭迪認為死定了的紗來，情況確實算不上多好。
蘭迪所持的那個紗來從沒見過的機槍威力極大，靠著列恩的絲所制的防彈背心，紗來雖在這彈雨中免於了被射成篩子的下場，但也因子彈的衝力受了不少內傷。更糟的是四肢被劃出了不少細碎的傷口，看著鮮紅血液在海底蔓延開來，她在心中暗暗喊糟，要是引來鯊魚之類的，可就麻煩大了。脫掉了上身因吸水變得沉重的白襯衫，她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一邊快速往旅館區游去。
好在香波地群島島嶼雖多，但面積都不大，按照記憶中方位游了不到一小時後，紗來就看到了凱文經常用來出海捕魚的小漁船船底。知道自己已經到達熟悉的區域後，紗來稍稍松了口氣，沒有選擇靠近那個熟悉的小船，避開漁網後，繼續往前面那個人煙稀少的荒廢港口游去。
不過等她真正游到那裡時，卻發現一直以來荒無人煙的港口不知為何停了一艘巨大的船只。船只吃水量不深，看起來大部分成員應該都不在船上。不過即使是這樣，狀態不佳的紗來還是不敢去賭自己悄悄上岸會不會被發現的概率。稍稍考慮了一下，紗來打算換口氣再回剛剛那個港口，不過她剛悄悄把頭探出水面，就感到一股危險的視線盯上了自己。
「那邊那個，把手舉起來，慢慢地走到海灘上去。」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認命地把手舉過頭頂，紗來慢慢地向岸邊游去。
一探頭就被槍指住，看樣子她還潛在水下的時候就被發現了。她的隱匿能力無論在港口黑手黨還是彭格列可都是干部級別的，這兩個世界的武力值，有差這麼大嗎？
拖著兩條沉重的腿爬上岸，看向那艘大型海賊船後，紗來在內心苦笑了一聲，但表面上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雖說她現在對於這個世界了解的還不多，但一些大海賊的基本情報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這個左眼上有三道疤的海賊旗，很明顯是現在新世界名聲正顯的大海賊，「紅發香克斯」的標志。自己還真是撞了大運，在這艘船上，說不定來個跑腿的就能干掉她。
不過出乎紗來意料，那個叫住她，表情冰冷嚴肅的黑色長發海賊，看到她浮出海面後就收起了槍，表情略微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轉回了船艙裡。
留在原地的紗來，則被對方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出牌給弄懵了。她雖然年紀小，但腰上那麼明晃晃地擺著兩把槍，明顯不像什麼無害的小女孩啊？還是說她的實力已經爛到對方一句話都不願問了？這樣的話她是不是可以走了？
就在紗來嘗試著理解大海賊的思維的時候，那個海賊船原本空無一人的甲板上突然冒出了十來個海賊，而且還都爭先恐後地擠到正對她這邊的圍欄上來。
「喂喂喂，真的假的，這個漂亮女孩是被副船長打成這樣的？」
「好像是，副船長在找船醫給她治療來著。嘖嘖嘖，要我說，副船長也太不會惜香憐玉了。」
「嘿嘿，你們說，有沒有可能她是——」
「沒有。」
就在這幾個海賊聊得正投入的時候，貝克曼冷冰冰的聲音直接澆滅了他們的熱情。看到面色不善的副船長，幾個海賊立刻從甲板上躥開，抹甲板的抹甲板，搬酒的搬酒，看起來都是一副認真做事的模樣。
無視了那幾個愛湊熱鬧的海賊，貝克曼直接從船頭向紗來那邊拋了一個小包袱。雖然剛剛聽到了那幾個海賊的話的紗來，已經猜到這個海賊團很有可能和彭格列一樣，是人渣集中營中的奇葩，多年養成的習慣還是讓她迅速往後跳了一步，避開了那個本來應該落在她懷裡的包裹。
「不好意思，小姑娘，占用了你的逃生點。這裡面是一些藥品和衣服，就當是我們的占用費了。」
她什麼都沒說沒做，也能被看出把這裡當做逃生點？
看著船上那個刻意擺出一副和善表情的黑發男子，紗來想起了總是帶著討打笑容的太宰治。在這種人面前，哪怕你什麼也不做，也會被他們一一指出來歷，目的，甚至未來。而想和這種人和平相處，最好的辦法就是和織田作一樣，把他們當成能看穿過去未來的另一個物種就好。
撿起來了那個落在她面前的青色包裹，紗來對著那個好海賊揮了揮手，簡單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後。就轉過身來，快速地沒入了森林的陰影裡。背對著實力可怕的陌生人，哪怕知道了對方沒有惡意，依舊讓她很不自在。
3
第三章
在感受不到身後的視線後，紗來隨意地挑了一棵大樹，爬上了大樹比較粗壯的一根枝丫後，打開了那個包裹。
包裹裡很整齊地擺著一件黑色的披風，一些繃帶，和幾個藥瓶。
打開藥瓶，紗來把一粒藥丸捏碎在手心，聞了聞後覺得那個海賊還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上等傷藥。不僅如此，瓶身還注明了外用與內服。雖說對方一眼就能看出她有內傷讓她不爽地又想起了太宰，但這份貼心，是她在太宰手下干了八年也不曾感受到過的。想到在原上司手下討生活的那段悲慘的日子，紗來不禁再一次為自己還活著這個事實感謝起了織田作和中也。
因為自己原來的藥和外套一起，被凱米帶入了海底，紗來稍稍檢查了一下藥品後，就用其包扎起自己的傷口來。雖說不用來歷不明的藥物的黑手黨的基本准則，但現在去島上買藥品會有被那個機槍手蘭迪發現的可能。再說，對方那種水平的人，要害她也沒必要用這種小手段。
熟練地處理好傷口後，紗來拎起了那件黑色披風，研究了一下它的長度後干脆把它橫過來披上，滿意地發現長度正好到她的小腿肚，能差不多遮掉那條被子彈劃了好幾個口子的褲子。雖說用黑披風把自己裹起來也不像什麼正常人，但總比穿著背心和破破爛爛的褲子要好。
用披風把自己裹好後，紗來爬下了大樹，慢慢地往她的暫住地走去。
或許是因為早上遇到了太多不走運的事，紗來回去的路上十分順利。早晨的街道上雖然已有不少居民以及少數海賊出來活動，但她的打扮以及不緊不慢的信步姿態，讓那些人避開了她，給了她半個清淨的早晨。
香波地的小島本就不大，穿過兩條街後，紗來就達到了她的目的地，一個名為「凱特&凱文」的二層木制小旅館。旅館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屋頂爬著不少青蔓，但無論是窗子還是大門都十分干淨，看得出來主人對這個旅館十分愛惜。
推開大門後，紗來迅速掃了一眼一樓的餐廳，發現裡面只有一個正在擦桌子的金發女子後，不動聲色地松開了握在槍柄上的手，笑著向那個正驚訝地看著她的女子說：「早上好，凱特，早餐我要芝士火腿三明治。還有，你有沒有小時候的衣服可以借我穿一下？」
......
半小時後，換上了一件粉色長袖連衣裙的紗來坐在空蕩蕩的餐廳的吧台邊，享受著她的三明治，前提是忽略坐在她面前不停發問的凱特。
「紗來你今天到底去干什麼了？怎麼弄得一身的傷回來？剛剛那個披風又是誰的？你是不是惹上什麼麻煩了？要不要我叫凱文回——」
「叫我干嘛？」
一個爽朗的男聲打斷了凱特的問話，也讓紗來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凱特人美心善，在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救了她，收留了她。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紗來發現這個看起來二十出頭，年輕貌美的女子性格十分豪爽，和島上的一些海賊也能處的開來，就是一擔心起來就嘮叨個不停這個小毛病，讓她有些吃不消。
把嘴裡最後一口三明治咽下後，紗來笑眯眯地向門口那個金發男子打了聲招呼，「早上好，凱文，生日快樂。我在島上沒看到什麼有趣的小玩意，晚上給你做一頓大餐當禮物怎麼樣？保證比凱特做的好吃。」
「我做的東西不好吃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凱特你做的三明治還是很好吃的。」
「那還真是謝謝誇獎了。」
凱文笑著看著坐在吧台邊的那兩個女子鬥嘴，視線在紗來那條略顯熟悉的粉色連衣裙上稍稍逗留了一下後，走到了紗來旁邊坐下，對吧台內的凱特說：「今天可是我十八歲的生日，就讓我也享受一下客人的待遇怎麼樣？」
「好啊，但早上不准喝酒。」凱特連個眼神都沒給凱文，一邊整理著吧台上的杯子一邊隨意地說道。
「嘖，明明除了調酒和三明治別的都做不好，還不讓我喝酒。」凱文小聲的嘟囔著，當然沒能逃過離他不過一個吧台距離的凱特的耳朵。
「是麼，那今天晚上你的生日宴會禁酒好了。」把擦得锃亮的杯子整齊地擺好後，凱特終於抬起頭來，給了她弟弟一個和善的微笑。
「別啊，凱特姐，你可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調酒師，不能喝到你調的酒我的人生可就了無生趣了。」凱文故作誇張地哀嘆道。
聊著聊著，小小的餐廳裡的三個人都笑了起來，和諧溫暖地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人家的早餐情景。
吃過早餐後，本想留下來幫忙收拾的紗來被凱特趕上了樓，以小孩子得不到充足的睡眠會長不高為理由，押回了床上。看到凱特有一言不合就長篇說教的架勢，紗來乖乖蓋好被子閉上眼睛，以實際行動表明自己對凱特的遵從。而且雖然凌晨起床對紗來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今天早上她還帶傷在冰冷的海水中游了近一個小時，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恢復精神體力。
不過紗來沒想到她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兩點。看了眼床頭的時鐘後，紗來難得地迷茫了兩秒，才理清了自己的大腦。一睡就睡了五個多小時，看樣子她已經有把這個旅館當做安全點的潛意識了。穿上那個算是自己現在現存唯二衣物之一的牛皮靴，紗來在房間走了幾步，活動了一下身體。
不得不承認，那個紅發海賊團的副船長給她的藥效果十分良好。紗來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基本結痂，身體雖然還在像抗議一般隱隱作痛，但那都不是什麼大問題，按經驗來看過個兩三天就會好。把枕頭下的槍套取出後，紗來用繃帶將其綁在大腿內側，隱在裙底下面。在那個鬼劍士的海賊團離開這個群島之前，她還是低調些的好。
推開房門，走到樓梯拐角處後，從樓下隱隱傳來的爭執聲，讓紗來停住了腳步。
「凱特姐，我已經十八歲了，不需要你簽字同意，我就能加入海軍。明天，我就會去旁邊的海軍總部申請入伍。」凱文的聲音比平時低沉很多，像是想以成人的口吻來說服自己的姐姐。
「然後呢，海軍本部想升遷可比地方要難多了，以你的水平，兩年後都不一定能當上大佐。想要能申請到軍艦出航，沒有一定的軍銜可是做不到的。再說了，這茫茫大海，你要去哪裡找人？」凱特聽起來完全沒被凱文這番話所打動，她像是在教育一個不懂事的小孩一樣，用語重心長且堅定的口吻，否決了凱文的計劃。
「兩年不夠就三年，十年！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把那個家伙抓回來，讓他跪著在那個港口給媽媽贖罪！」
還沒等紗來消化完凱文這句怒吼中的信息量，樓下就傳來了大門被猛地打開關上的聲音。
看來爭吵結束了啊，在樓梯拐角靜靜地站了幾秒後，紗來轉身走到廊盡頭的窗戶旁，直接從二樓翻了出去。那姐弟倆的問題，還是留給他們自己解決吧。她能做的，大概就是多買點食材，好好准備這很可能是他們姐弟長久分別前，最後的一次晚餐。
下午時分，正是香波地群島熱鬧的時候。觀光區的小販們都擺出了攤子，吆喝著販賣各種特產。紗來還在其中看到了一些名字不同，但外表內在都十分熟悉的食材。愉快地大肆采購了一番，買齊了晚餐食材後，她估摸著凱特也該調整好情緒了，就往回旅館的路上走去。
不過在路過當鋪店時，紗來發現老板沒有像早上那樣笑著和她打招呼，而是避開了她的視線，低下頭裝作在忙的樣子。
看樣子，她的袖扣是被買走了啊。
紗來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種什麼感覺，只覺得自己內心的一個空洞在漸漸變大。來到這個世界後，她下意識地想要留住所有與原來的世界相關的東西。雖然，她對那個不停地掠奪她的所有物的世界，有的更多是執念而不是留念。
把視線從當鋪店收回後，紗來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和當鋪老板打招呼，而是徑直往旅館方向走去。
從老板的那個反應來看，買走她袖扣的肯定不是什麼小人物。他不想告訴自己大概不僅是因為行規，更多的，是怕她不自量力地貿然找上對方。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她今天早上才剛惹了麻煩，確實需要暫時安分一點。所以，就這樣吧。
把贖回袖扣從近期事項中劃除後，紗來思考起了今後的事情。
她當時應該是被十年後火箭筒擊中昏了過去，醒來後就是在凱特他們的旅館裡了。據凱特說，她在散步時發現了昏倒在那個廢棄港口旁的自己，然後就把她帶了回來。而那個港口她已經去調查過很多次，什麼異常也沒有發現。所以關於回到原來那個世界的線索，她現在還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她現在所處的這個海賊橫行的世界武力值很高，紗來估摸著，近億的海賊實力就是黑手黨准干部級別，對她來說，這就很難對付了。所以別說打聽消息，她獨自一人，能不能在這個世界安穩地活下去都是個問題。再加上她現在身上的錢也所剩不多，不好一直住在凱特他們那裡。如果這個世界有即能獲取各種消息，還能提高讓她自身實力的工作就好了。
4
第四章
當日晚上，「凱特&凱文」旅館——
「生日快樂，凱文。」在凱文剛剛走下樓梯時，凱特拉下了准備好的彩帶球，啪的一聲後，彩帶星屑從半空中飄下，往凱文身上落去。
為了給凱文慶祝生日，凱特今天晚上特意停止了營業，在酒吧一樓掛了不少彩帶和氣球，本來略顯冷清的餐廳這麼一裝扮，頓時熱鬧活潑了不少。而凱文也像是為了配合這個氛圍一般，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些彩色絮狀物落了他一身。
端著半個下午的勞動成果從廚房走出來的紗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溫馨的景像，就像她下午聽到的爭吵不曾存在一般。既然他們不想讓自己知道，紗來也樂於當個旁觀者，把手上的餐盤擺到中間那張鋪上了白色桌布的餐桌上後，紗來笑著對凱文說：「生日快樂，凱文。這個是咖喱飯，你嘗嘗看。」
「謝謝你，紗來，我這就嘗嘗。」凱文和身上的彩帶們奮鬥了兩秒後放棄了，就帶著這麼一身裝飾品，走到了那個椅背頂端擺有紙質王冠的椅子上，一邊拉開椅子，一邊抱怨道：「凱特姐，我已經是成年人了，你就別再堅持這種小孩子過生日的方式了好不好。」
「好，我保證，以後你再也不會看到這種幼稚的生日宴會了。」
得到姐姐難得妥協的凱文，拉椅子的手微微頓了頓，隨後才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把視線集中到眼前的食物上，說：「聞起來像是放了很多種香料啊，這是紗來你家鄉的食物嗎？」
「這倒不是，不過咖喱在我家鄉確實人氣很高就是了。」紗來一邊回答凱文的話，一邊坐了下來。
雖然剛剛聽到凱特那句略帶□□味的話後，最怕家庭糾紛的紗來，本是寧願去不法地帶游蕩一個晚上也不想留下來參加這個生日宴會了。但一想到凱特凱文他們這幾天對自己的照顧，還是咬牙留了下來。
作為織田作最喜歡的食物，咖喱自然是紗來的拿手菜。不過她現在做給凱特凱文他們吃的，是經過改良的微辣版。紗來可以肯定，如果給他們做那個除了織田作誰也受不了的原版的話，他們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邊吃一邊笑著誇贊自己了。
就在這頓至少維持了表面上溫馨的晚飯走到盡頭時，凱特從廚房拿出了蛋糕，就在她想插上蠟燭時，凱文伸手制止了她。
「凱特姐，我不需要想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神明許願了。明天我就會去加入海軍，我的願望，我會自己去實現的。」
看到凱文和下午一樣堅定的眼神後，凱特握著蠟燭的手緊了緊，眉頭一皺就想反駁，不過她的話，被門口的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哈哈哈，招待海賊的酒館裡，有要成為海軍的人？我可是聽說這裡有一個很會調酒的美女，特意甩開手下來見識見識的，不會被抓起來吧。」一個桀驁的聲音與門板碎裂的聲音同時傳來，凱特用來鎖門的木栓受此衝擊後掉到了地上，彈了幾下後停在了紗來她們所坐的桌子前面。
伴隨著皮靴踏在木板上的咯吱聲，這個打攪了他們生日晚會的人走到了旅館的燈光下。來人是個清秀的黑發男子，黑色的騎士裝與臉上狂傲的表情一起，讓他看起來略帶痞氣，是那種十分受小女生喜歡的男生類型。不過紗來卻在看清來人面孔，以及他腰間那把長長的黑色劍鞘後，不動聲色地把自身戒備狀態調到了最高級別。因為這個青年男子，就是紗來現在千方百計地想躲過的海賊團船長，「鬼劍士」卡特。
雖說根據卡特剛剛說的話來判斷，他此行是一個人來，她暫時還沒有暴露的危險，但紗來覺得能有那樣的手下，船長也不見得會是個好相處的人。今天晚上的生日聚會，看來是必須提前結束了。真可惜，那個凱特做了一晚上的蛋糕，都還沒動呢。
大晚上的被砸門，絕對算不上是什麼愉快的經歷。但凱特能在香波地群島上獨自帶著弟弟生存這麼久，自然也是有一套處事方式。看到心愛的旅館大門在自己眼前被砸壞，她眼睛也沒眨一下，站了起來，帶著明快的笑容說：「不好意思，這位客人，我們今天——」
「放著這麼多美酒不喝，反而去擺弄那種小孩子才會吃的蛋糕，真是浪費。」很可惜，卡特並不吃這一套，他直接走到了吧台邊坐下，欣賞著酒櫃上的藏酒，直接以命令的口味說：「喂，老板娘。我大老遠跑過來，你總要給我上一杯酒吧。」
「是我失禮了，客人您想喝什麼？」凱特被打斷後也不惱，依舊保持著笑容，走到了吧台內，開始清洗雙手做准備，一點不快的痕跡也沒有。
「我對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沒有研究，你就上你最拿手的吧。」卡特像是看多了這種人們順從的樣子，臉上的興致淡了下來，隨口應付了了事。
「好的，那我就給您調莫吉托，這是一種以朗姆酒為基酒的雞尾酒，希望您喜歡。」擦淨雙手後，凱特取出了一個下窄上寬的玻璃杯，把薄荷葉和方糖放入酒杯，用研杵輕輕碾壓後壓入檸檬汁，隨後用量酒杯取了兩盎司的朗姆酒倒入，用長勺微微攪拌。到此，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般流暢，即使是從旁觀看也能讓人感到愉快。可惜，有人似乎有不同的意見。
在凱特開始往杯中加碎冰時，卡特開口了，「不是吧，這個什麼吉托難道就只有你剛剛加的那兩小杯是酒？老板娘，你還是把這個飲料拿去給那邊的小弟弟，直接給我一瓶黑朗姆好了。」
卡特的語氣懶洋洋的，目光停留在酒櫃上，對正在專心給他調酒的凱特，連一個余光都沒有施舍。
這種態度惡劣的客人，紗來倒是第一次看到，不過從凱文攥緊了拳頭卻什麼也沒做，凱特笑著應好給卡特換酒的舉動來看，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也是，雖然香波地群島離海軍本部很近，但海軍也辦法管住所有的海賊，基本不鬧出人命或者什麼惡劣事件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在凱特的良好配合下，卡特慢悠悠地喝完了他的酒，丟了些錢在吧台上，稍稍口頭調戲了一番凱特後就離開了。
隨著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這個失去了大門的小旅館內，一時之間只有夜風的呼嘯聲和凱特清洗酒杯的嘩啦聲。
「我去倉庫拿備用大門來。」從卡特進來起就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凱文，此時刷的一下站了起來，丟下一句話後就匆匆地離開了。角度問題讓紗來沒能看清他的神情，不過從他緊繃的身體線條來看，想必不是什麼愉快的表情。
在凱文的腳步聲也遠去後，凱特也收拾好了吧台，端著三杯浮著冰塊和綠色葉子的杯子走到了桌子旁，把其中的一杯擺到了紗來面前，笑著說：「嘗嘗看我調的莫吉托吧，紗來你這杯我沒加朗姆。」
「謝謝你，凱特，那我就不客氣了。」紗來笑著拿起杯子，對著燈光欣賞了一下後剛把杯子遞到嘴邊，就因門外傳來的爭執聲停住了動作。因為那其中，還夾雜著凱文的聲音。略微遺憾地把手中的杯子放下，紗來與凱特對視了一眼後，雙雙起身往門外走去。
聲源處不遠，繞過旅館的拐角就可以看到。但紗來在看到與凱文成對峙姿態的那一方成員後，瞬間隱回了旅館了陰影處。因為來人，正是早上剛和紗來結下梁子的蘭迪，他和幾個手下看起來應該是剛從哪個酒館裡出來，腳步略浮，明顯是喝多了。喝醉的人往往更加不講理，紗來完全不想現在出現在他們面前當靶子。
凱特發現紗來退回去後也什麼都沒說，慢慢的走到了凱文身邊，用眼神制止了他，笑著對那伙人說：「不好意思，弟弟還小不懂事，我代他給各位賠罪了。作為賠禮，今晚我們旅館的酒水不限量地向各位供應，還請賞個光。」
「不愧是老板娘，真懂事。但你的這個弟弟剛剛可是對我們口出狂言，一頓酒水就想把我們打發了？」
「沒錯沒錯，至少還得陪我們一晚上吧。」
這些喝醉了的海賊明顯更加恣意妄為，也不顧海軍巡邏的可能，直接在外面動手動腳了起來。
凱文憤怒的吼聲和被擊倒在地的聲音前後傳來，紗來的眼神暗了下來。她把槍從裙底取出，上膛，借著旅館做遮掩物迅速開槍，廢了抓在凱特身上的那四只手。
「什麼人？」聽到槍聲的那一刻，蘭迪迅速判斷出聲源處，用右手掏出了背上的機槍對著那邊開了幾槍。但紗來在這之前早已撤出，同時開槍擊中了蘭迪那兩個手下的膝蓋，讓他們都倒地哀嚎了起來。
處理完小嘍啰後，紗來換好彈匣，雙手持槍與蘭迪對峙。而蘭迪此時醉意也都散去，目光銳利地盯著站在他面前的紗來，借著月光看清她的臉後笑了起來，「嘿嘿，我還以為是誰，沒想到是早上那個壞了我好事的丫頭。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不好好珍惜，還送上門來尋死嗎？」
「如果不是你大晚上的出來擾人興致，我也不想再看到你這張臉。」紗來一般說，一般不動聲色地往凱特凱文那邊移動。
凱特真的很有膽識了，在她剛剛開槍處理掉了那兩個抓著凱特的雜碎後，凱特非但沒有和普通人一樣被子彈嚇得不得動彈，還立刻拉著凱文退後，遠離了幾個倒在地上，不停咒罵著什麼的海賊。
不過蘭迪一眼就看穿了紗來的意圖，借著距離與體格優勢，他先她一步走到了姐弟倆身邊，左手反手拿出另一邊機槍，擋掉了紗來射向他的子彈，同時右手的槍，抵上了擋在凱文面前的凱特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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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怎麼了？不在開槍了嗎？如果是因為沒子彈了，我可以等你換彈匣啊小丫頭。哈哈哈！」人質在手的蘭迪猖狂地笑了起來，看到紗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又覺得無趣，直接命令道：「臭丫頭，竟然敢費了我部下的手腳，我一定要你好看！我想想，這樣好了，你就先開槍把自己的膝蓋廢了吧。」
說完，蘭迪左手食指扣上扳機，刺耳的機槍突鳴聲響起後，子彈擦著凱文耳邊劃過，留下了一道血痕。
凱特此時被槍抵著頭，連轉頭看一眼身後弟弟的情況也做不到。她一向帶著明快笑容的臉上此時充滿了焦灼，那雙能拋著調酒器，做出各種精美雞尾酒的漂亮雙手，此時緊緊地絞在一起，在月光下，能看出指節正因主人的用力過度而微微泛紅。
在蘭迪不耐煩地再次轉動左手的槍，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紗來從袖口取出彈匣換好，對著自己的膝蓋開了兩槍。
兩聲槍鳴後，紗來跪倒在地，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呻/吟，但從她膝蓋處不斷流出的血可以看出，她的情況不容樂觀。
「紗來！」凱特凱文此時都顧不上自己的處境，一致轉頭看向了紗來的方向，焦急的喊出了聲。
「不錯不錯，很有膽識啊小丫頭，比我手下這些中了槍就知道哀嚎的蠢貨好多了。真可惜，要是你腿沒廢，我還可以考慮向船長推薦你呢。」蘭迪看到這一幕覺得心情異常地暢快，也懶得再挾持凱特，直接一邊用槍指著紗來，一邊向她那邊走去，說：「不過你好好求我的話，我可以考慮留你一條性命。畢竟只能跪著的女人，也別有一番趣味，哈哈——」
就在蘭迪放松了警惕，暢快地大笑的時候，紗來原本垂在身側的雙手突然抬起，瞄准了蘭迪身上多處要害進行射擊。蘭迪迅速往旁邊撲去，躲開攻擊，等他起身後，氣惱地想殺了那個一而再糊弄他的人時，卻發現紗來原本跪著的地方空無一人，只有一灘血跡殘留在那裡。
上面！憑著多年戰鬥經驗帶來的條件反射，在聽到上方空氣的破空聲後，蘭迪立刻向右邊一跳，避開了從樹枝上躍下來的紗來，但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一個冰涼尖銳的東西抵住了。
「別動，我的劍可是很鋒利的，不想死的話就老實一點。」離蘭迪一臂之遙的紗來並沒有持槍，右手握著一根細細的銀白色的劍，但如果不是脖子上的觸感在提醒著蘭迪，他是絕不會把這個細細的縫衣針樣的東西看在眼裡。雖然他不知道這個丫頭是從哪裡找來的劍，但他有種感覺，這把劍，不會比他船長手上那把大快刀二十一工之一的影秀要差。
「現在，把手中的槍丟下，雙手背到後面跪下。」無論蘭迪多不樂意，在脖子面臨開口的危險下，他也只能乖乖照做。跪在地上，仰頭看著眼神冷峻，用劍指著自己的紗來，蘭迪發誓他終有一天要把這個仇報回來。但他沒想到，他的機會來的這麼快。
「跪倒在年齡還沒自己一半大的女人，不，女孩面前，還真是難看啊，蘭迪。」一個帶著不屑的男聲在紗來他們前方響起，讓他們兩人產生了截然不同的情緒。
「船長！」看到那個從樹林的陰影中走出的黑發男子後，蘭迪大喜，盯著紗來惡狠狠地說：「死丫頭，你還不跪下投降。我們船長可是懸賞金兩億六千萬貝利的鬼劍士卡特，是你這種只會耍陰招的家伙，一輩子也比不上的。」
「閉嘴，蘭迪。」但與蘭迪的預期相反，卡特此時好像完全沒有來救他的意圖，就連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滿了嫌棄，就像在看著什麼大型垃圾一般，「我早說過，你喜歡折磨敵人隨你便，但你要是蠢到在這期間得意的放松了警惕，被人抓了空檔，我是不會去救你的。新世界裡，可沒有你這種只有肌肉的家伙容身的位置。」
說完後，卡特一個冰冷的眼神凍住了蘭迪求饒的話語，眼神轉到了紗來身上，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番這個擺出防備姿態的女孩，眼神在她那把細劍上逗留了一會，懶洋洋地問：「不錯嘛，小女孩。能拿出那種帶有假血的空彈，我猜，你就是蘭迪這家伙早上嚷嚷著的使計放走了人魚的女孩吧，你是從那時候就看穿了這個家伙愚蠢的本質嗎？」
紗來看著這個帶著絲痞氣的黑發海賊，一時間也摸不准他話裡的真假。雖然他看起來是認真的，但也可能是想借此讓她放松警惕，然後把部下救走。不過不管怎麼說，現在她也只能暫且順著對方的話頭談下去，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沒錯，他早上尾隨了我們很久，卻故意選到海邊這種人魚容易逃走的地方下手，應該是為了欣賞我們那種成功的喜悅被擊碎的表情。所以我猜今天晚上他不會立刻動手，而是會先讓我和凱特他們自相殘殺或自殘一番，所以出手前把假彈綁在了手腕內。」紗來表面上配合良好地在回答卡特的問題，同時在暗中觀察對方的表情，想從中看出一絲倪端。
「啪啪啪——」清脆的掌聲在空蕩的樹林裡回響，在寧靜的夜晚中，顯得有些滲人。
「哈哈哈，真是了不得的小女孩，假以時日，一定能在這個海上翻出不少浪花。怎麼樣，也沒有興趣上我的船？我可以直接讓你當干部，正好頂替那個蠢貨的位置。」鼓完掌後，卡特的神情認真了起來，細長的眼睛盯住了紗來，發出了邀請。
「船長！這個丫頭就是陰謀詭計多了點，完全勝任不了我們船上槍械隊隊長的位置，我不服，請讓我和她光明正大地打一場！」眼看著自己的位置就要被取代，蘭迪慌了起了，也顧不上注意剛剛船長警告的眼神，大聲喊了起來。
呵，挾持人質的渣滓還好意思和她談公平。雖然很想鄙視地掃視一眼蘭迪，但紗來表面上對此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依舊保持的冷峻的神色挾持著蘭迪，但內心早已炸開了花。
這個鬼海賊團怎麼搞的，船長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吧？開什麼玩笑，她可不是來這個世界來進行一場什麼大海的冒險的。她還要找回去的線索呢！誰要加入海賊團啊！而且這個鬼劍士找船員也太隨意了吧，對她什麼背景調查也沒做，就這麼招攬她，也不怕她是海軍或是別的海賊團的奸細嗎？
就在紗來在內心瘋狂吐槽的時候，卡特則像是在思考蘭迪剛剛所說的話，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了一會後，說：「那這樣吧，你們兩人用槍比一場，勝者就成為我的船員好了。」
看著卡特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定下了自己的未來，紗來簡直想打開他的大腦，看看裡面是不是缺了什麼零件。她還什麼都沒說，他就默認自己願意加入了？這人到底是怎麼得出答案的？面對這種奇葩，紗來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什麼好對策，只好先提出一個現實點的問題拖延時間。
「我怎麼知道我殺了他後，你會不會趁我力竭殺了我？你們海賊，可沒什麼好信譽。」
「確實，我好像沒法給你一個什麼公平決鬥證明。但我能保證，如果你現在不按我說的做話，我會立刻殺了你。」對於紗來的疑問，卡特笑了笑，直接抽出了腰間的劍，劍刃在月光下的碎光與他的殺意，就是他的答案。
就在紗來沉默了一會，打算先按他所說的做時，一個低沉的聲音打破了這個僵局。
「新人，這樣欺負小孩子，可就太過了。這樣吧，我來做裁判，如果她贏了，就讓她自己選擇去留。」
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紗來壓下內心的震驚，往聲音的主人看去。
這個突然出現的紅發男子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白襯衫用一條紅腰帶扎著，扣子沒有扣上，露出了精實的胸膛，下半身穿著一條松松垮垮的灰色褲子，頭上戴著一頂草帽肩上還披著一條黑披風。如果平時紗來看到有人這麼穿，一定會不忍直視地轉開目光。但面前這個男人身上散發著某種強大的氣場，讓在場的三人都十分緊張。紗來戒備地盯著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雖然她很明白對方如果想做什麼，她可能根本來不及反應。
「紗來！」×2
就在紗來渾身寒毛都豎起來的時候，凱特凱文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過來，而剛剛沉重的空氣，也瞬間消失了。
看著和那姐弟兩一起出現的那群人中那個面熟的黑色長發男子，紗來剛剛被唬住了的腦袋也漸漸恢復了運轉。再看了一眼那個紅發男子，紗來瞬間認出了他就是新世界最近風頭正旺的大海賊，紅發香克斯。
沒想到凱特他們還認識這麼厲害的大人物。紗來在內心感嘆了一番後，笑著向衝到她面前的兩姐弟解釋了一番剛剛的假彈，順便保證了一番自己完全沒有受傷。要不是右手必須持劍挾持蘭迪，她都想在原地轉一圈，向喋喋不休的凱特展示一下自己完好無缺的身體了。
「哈哈哈，凱特你這愛嘮叨的毛病還是老樣子啊，真讓人懷念。」看到那個剛剛還給人帶來如有實質的沉重壓力的大海賊，此時像個普通青年一樣直爽地笑著，紗來的嘴角抽了抽，懷疑起了自己剛剛看到的是不是幻覺。
「香克斯你別看熱鬧了，不是說好了你來阻止鬼劍士海賊團的那群家伙嗎？怎麼變成了讓紗來和那個家伙決鬥了？」凱特聽到香克斯的話後把注意力轉到他身上，毫不客氣地就是一頓抱怨。而香克斯也只是哈哈地應著，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看著香克斯一改剛才對敵的銳氣，笑嘻嘻的模樣，紗來腦海裡閃過了一個棕發青年溫暖的微笑。
說起來，Boss他也是這樣啊。
對敵時從不退縮，如禱告一般揮舞雙拳，衝天而起的橘色火焰映著他堅定的背影；但戰鬥結束後，他就會變回那個溫和的青年，溫柔地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一點黑手黨教父的架子也沒有。
不對，紗來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停止回憶那些溫暖的片段，把注意力集中到現實中。Boss可比香克斯溫柔多了，品味也好多了。至少Boss是絕對不會這麼著裝打扮，否則可能真的會被Reborn老師送去三途川的。
把眼中的懷念之色壓下後，紗來看了一眼明顯和她一樣認出了來人身份，正一臉戒備的卡特，大腦裡一直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一些。無論如何，目前的狀況，已經比她預料的好太多了。
輕輕咳了一聲，打斷還在喋喋不休地念著香克斯的凱特，紗來笑道：「沒事凱特，我覺得香克斯先生的提議很好。蘭迪的腦袋還挺值錢的，等我把他解決掉拿去海軍換錢後，幫你把那套木制酒櫃買回來怎麼樣？」
本來紗來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讓凱特別再擔心，才開玩笑似的這麼一說。沒想到聽到她的話後，凱特瞬間冷靜了下來，對著她點了點頭，認真地說：「好，那就拜托了你，紗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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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紅發香克斯在場，卡特自知自己今天討不到什麼好處。他把手中的劍收了回去，帶著那種混著傲氣的漫不經心的神情退到了旁邊。場地中間，自然是紗來和蘭迪。
兩人都雙手持槍，擺好了戰鬥的姿勢。
「那麼，開始——」
香克斯簡單的發令聲剛落，場地上就響起了接連不斷的槍聲。
蘭迪所持的機槍本就是連續掃射所用，此時他兩槍同時開火，無數子彈對著紗來的方向傾去，讓一旁的凱特凱文為她捏了一把汗。
出人意料，紗來卻是選擇了直面這場槍雨。
她一邊開槍一邊向蘭迪的方向筆直衝去，子彈撞開子彈，為她開出了一條窄窄的通道。
紗來之所以選擇這麼冒險的做法，當然不是一時興起。根據她剛剛的觀察，蘭迪這兩把槍的持續射擊的時間為六秒，而她一邊防御一邊衝過去，也差不多正好是這個時間。所以在他子彈用盡之時，就是她勝利的時候。
不過計劃終歸是計劃，要在這毫無遮掩物的地方僅憑兩把手/槍開出一條路，還很是勉強。四秒時，紗來槍裡的子彈就用盡了，只能靠著身體的移動以及槍身的掩護前進。感受著子彈撞到防彈背心上的衝擊以及其他部位被子彈劃過後熱辣辣的感覺，紗來預感這之後，自己得休息個十來天才能痊愈了。
在紗來好不容易衝到蘭迪面前，打算趁他沒子彈時先給他致命一擊時，蘭迪把手從扳機處退到後面，握住槍柄，直接把槍身當做武器，向她砸了過來。
原來如此，機槍手蘭迪，他之所以獲得這個稱呼，不僅僅是因為他擅長用機槍射擊嗎？
看到蘭迪得意的笑容以及從兩側夾擊而來的槍管，紗來嘴角微微上揚，手腕一甩，把右手的手/槍往旁邊一丟，手指順勢從手腕上勾起了一條閃著碎光的手鏈。
銀光一閃後，蘭迪的機槍從手柄處裂開，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而蘭迪也感到和剛剛一樣，有著冰涼感的金屬抵上了他的脖子。
「結束了，你認不認輸？」
紗來站在蘭迪面前，面對這個比她高出近一倍的大個子，她必須舉著劍才能夠著他的脖子。但這種身高的差距並沒有給紗來帶來一絲一毫的劣勢，她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淡漠與冷靜，好像她現在所做的，只是件和呼吸一樣自然的事情。
感到那奇怪的劍碰了碰自己的脖子，蘭迪咬了咬牙。在比試開始前，這個丫頭就不知道把這把奇怪的劍收到那裡去了，他雖然想過要防備，但沒想到會是被當做手鏈纏在了手上，隱在了袖子裡，算是他失策了，不過——
「我不認輸。」蘭迪嘴角揚起了一絲詭異的弧度，「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當然前提是，你要下得了手。剛剛解決我那兩個手下的時候，你寧願花四槍費了他們的手腳，也不願花一槍直接洞穿他們的心髒或是大腦。天真的小丫頭，你該不會還沒殺過人吧？哈哈哈——」
蘭迪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他粗獷的笑聲帶著再明顯不過的惡意，在這一小片空地中不停的回響，然後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紗來抖了抖手中的劍上的血珠，後面干脆從手臂上拆了一小段繃帶下來，仔細地擦拭了起來。而在她身後，蘭迪倒在了草地上，身首分離，暗紅的血染紅了草地，襯著蘭迪的臉上自得的笑容格外詭異。
「啊，凱特，謝謝你幫我接住了槍，給我吧。」把那把漂亮的細劍纏回手腕後，紗來笑著走到了凱特身邊，從還在愣神的她手中接回了自己的槍，仔細檢查了一番，像是在對待珍貴的寶物一般。
「沒事。不對，紗來你——」凱特回過神來後，看著帶著溫和的微笑撫摸著手/槍的紗來，一時間語塞了。紗來現在這無害的樣子，和剛剛那個表情冷峻的殺手，真的很難讓人聯系到一起。
「劍法很不錯啊，小女孩。」在紗來把手/槍收好後，一個低沉男聲打破了目前略顯尷尬的氣氛，「快速而精准，基本功很扎實，而且還有自己的風格，真是可怕的新人啊。」
紗來抬眼看向聲音的主人香克斯，這個大海賊此時右手撫在劍柄上，草帽陰影下的雙眼帶著一絲欣賞直視著她，雖然他沒有刻意散發惡意和威壓，只是單單站在那裡，也足夠讓人感受到他的強大。
「只是自保的一種技能罷了，我並不是劍士。」紗來淡淡地帶過了這一樁，裝作沒看到香克斯眼中的惋惜，笑著像另一邊的卡特說：「卡特，我對於加入海賊團沒有興趣，所以請回吧。」
得到紗來拒絕的卡特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現在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了紅發海賊團的干部們身上。看到那些在懸賞金遠高於自己的大海賊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卡特不甘地嘖了一聲，面對著他們一步一步地後退，沒入了樹林的陰影中。
這之後，紅發海賊團的諸位也謝絕了凱特凱文的挽留，以有約為由離開了。
剩下的三人中，紗來把蘭迪的披風扒了下來，把他的腦袋裹起來裝好。看起來她剛剛說的要去海軍換賞金一事，還是認真的。
而一整個晚上都異常沉默的凱文，在紗來面不改色地打包蘭迪的腦袋時，開口了：「紗來，要怎麼樣，才能變強？」
一向陽光樂觀的凱文，此時低垂著頭，聲音混雜著不甘，懊悔，自責，迷茫。這一個晚上，他不是沒想過要做點什麼，但他根本找不到有什麼是自己可以做的事。就連香克斯他們，也是凱特記起來昨天散步時看到過雷德·佛斯號，才跑去請了他們過來。他今天這一整個晚上，除了跟在姐姐後面轉來轉去外，什麼也沒做到。
想到這一個晚上自己的無力，他的身體就止不住顫抖。
他不敢想像，如果今天紗來不在，等著他們姐弟倆的會是什麼。這種糟糕到極點的體驗，他是真的不想再來一次了。所以，他一定要變強。
努力地克制好自己的身體，凱文命令自己抬起頭看向紗來。他微微泛紅的眼睛裡除了不甘，更多的是憤怒。有對自己的，也有對這個善惡模糊世界的。
可惜的是，紗來聽完了他的問話後，臉上的神情未起波瀾，淡淡地回答道：「我的情況和凱文你不同，所以抱歉，我沒辦法給你什麼有用的建議。你的路，只能靠你自己去找了。」
紗來的這句話，是他們三人那天最後的交流。隨後他們回到了旅館，沒有一個人去修門或是去吃剩下的蛋糕和酒。他們沉默地回了各自房間，至於之後到底是睡了一個好覺還是盯著天花板看了一個晚上，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天還未亮的時候，紗來就起床了。
雖說按昨天香克斯定下的規矩，卡特不能再來妨礙她的去留了，但紗來對卡特的信譽不報有任何期待。所以她打算趁天還沒亮，先去把一些必要的事情解決掉。紗來翻出了那條黑披風，把自己那條在昨天一戰後又變得破破爛爛的裙子裹了起來，拎起房角的那個包裹，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門。
不過一開門，紗來就聞到了一股煙味。輕輕地關上門走下樓梯後，紗來意外地看到凱特坐在那把椅背上還放有紙王冠的椅子上抽著煙，而且從桌上的煙蒂來看，她應該在這待了大半個夜晚了。
「早上好，紗來，昨天休息的怎麼樣？」看到紗來後，凱特笑著對她抬了抬那只夾著香煙的手，她此時神態慵懶，還帶著一絲魅惑，和平時爽朗明快的樣子大不相同。
「還不錯，凱特你就這麼吹了一晚上夜風嗎？小心感冒啊。」對於凱特的大變樣，紗來沒什麼反應，倒是滿屋子的煙味讓她皺了皺鼻子，用空閑的手對凱特揮了揮後，紗來打算先出門辦自己的事，「我有事先出門了，拜拜——」
「別這麼急著走啊，陪我聊一會吧。」凱特把手中的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裡，站了起來，看到紗來明顯抗拒的神色後笑著補充道，「沒想到紗來你嫌棄煙味，那我們去樓頂聊怎麼樣？正好還可以看日出。」
然後，紗來就這麼拎著裝著蘭迪腦袋的包裹，跟著凱特爬到屋頂坐了下來。透過樹林，看著微微泛白的天邊，紗來一臉迷茫，怎麼今天早上就變成這樣一個展開了？
「謝謝你，紗來，昨天要不是你，我們姐弟倆就很難收場了。」凱特坐在了紗來下方的下風口，這麼一來，紗來就聞不到什麼煙味了。
看著這個和平時一樣，行為舉止處處透著細心的溫柔女子，紗來撓了撓臉頰，隨意地說了句不用謝，本來想說她也沒做什麼，要是凱特沒找來香克斯估計她昨天晚上也脫不了身，但覺得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就干脆繼續盯著天邊發起了呆來。
「抱歉，一大早把你叫過來聽我抱怨。但總覺得紗來你雖小，卻懂很多事，說不定能給我什麼意見也說不定。」凱特側過了臉，認真地看著沉默的紗來。目光掃到紗來披風內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粉色連衣裙後，眼中閃過一絲惋惜，說，「抱歉，昨天被弄懵了，都忘了給紗來你找過一件衣服換上，待會我就去找。」
「凱特你這樣我就要不好意思了。這件裙子保存的這麼新，應該是很珍貴的東西吧，卻被我弄壞了，我還在想要買過一條什麼樣的才能賠給你呢。」紗來當然沒錯過凱特眼中那絲惋惜，弄得她越發內疚了起來。
「沒事。這件裙子，是我十四歲時看中的，可惜那時候沒錢買，就算了。沒想到當時只有九歲的凱文記住了，攢了兩年的錢把它買了回來。不過那時，我已經穿不下了，就一直放在櫃子裡，所以才這麼新。」凱特整個人都側過了身，雙手抱膝看著紗來。她的臉上恢復了往常明快的笑容，眼神中透著一絲懷念，「紗來，你願意聽聽嗎？我們的故事。」
7
第七章
九年前，海賊王，哥爾多·羅傑的處刑後，世界上無數的海賊船揚帆起航，向著偉大航路的終點進發，去尋找那傳說中的大秘寶——One Piece。
香波地群島上，一個小有名氣的調酒師在受到一個海賊團的邀請後，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告別了妻子兒女，開始了海上冒險之旅。
那是一個最混亂的時期，海軍疲於應付在海上源源不斷地冒出的海賊，即使是在這個靠著海軍本部的香波地群島，治安也一度陷入混亂。剛開始，整個島都和不法地帶沒什麼兩樣，海軍大將只有一位鎮守本部，不可能輕易出來。大部分中將，少將甚至准將，要麼都被派往世界政府管轄下的海島進行鎮守，要麼就是在大海上圍剿海賊，本部的兵力少的可憐。所以對於那些在群島上胡作為非的海賊，一般不出大型人命案，是沒有人去管的。
所以當時島上很多商店都不得不停止營業，尤其是那些沒有男主人在家的店鋪。
「凱特&凱文」旅館，就是其中之一。本來在店裡的支柱調酒師離開後，旅館的生意就少了不少，不過靠著老板娘的好手藝，還是有不少顧客願意前來就餐。但在經歷過一次全店被砸後，旅館還是徹底關門了。
好在因為男主人原來是個有名的調酒師，攢下了不少錢。離開前，也把錢全部留給了他的妻子兒女。留下的錢金額不少，原本支撐他們過個四五年都不是問題，如果，女主人沒有突然染病的話。
可能是因為島上湧入了大量來自世界各地的海賊，當年島上也爆發了許多種前所未聞的疾病。當地的醫院不僅人滿為患，即使能占到床位，醫生也不一定能根據病情給出合理的治療方案。
凱特他們的母親，在入院一個月後，就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更可怕的是，至此，她的病情依舊沒有好轉。
凱特說，他們的母親，是一個十分溫柔卻又倔強的人。一個月後，她離開了病床，不顧凱特凱文的勸阻，辦理了退院手續，住回了旅館。她用剩下的錢辦置了一小艘漁船，將其租出去，靠著這微薄的收入，勉強維持著家裡三人的開支。
但停了一切藥物後，她的身體衰敗的更快了。有的時候，她只有在早上是清醒的。每次這個時候，她都會讓凱特告訴她當日更新的懸賞令，但每次，面對母親帶著期待的雙眼，凱特只能干巴巴地告訴她，今天的報紙上，沒有父親的消息。再後來，凱特連這個唯一與母親對話的機會也沒有了。因為他們的母親，在出院後第二十天的清晨，再也沒有睜開雙眼。
凱特當時拉住了那個哭出說要去參軍抓父親回來的弟弟，一邊擺出姐姐的威嚴壓住他，一邊處理了母親的後事。他們的母親是西海人，在香波地沒有親戚，而他們那個混賬父親，則是個孤兒，這一切，讓他們母親的後事變得極其簡單。
他們按照母親的遺囑，把她的骨灰全部撒入大海。按那個溫柔的女人的說法，她是想以這種方式，再次見到他們的父親。
然後，年僅十四歲的凱特學起了調酒，九歲的凱文天天乘著那艘小漁船出去捕魚和打聽消息。但即使是在一年後，香波地群島治安漸漸好轉，凱特把旅館「closed」的牌子換成「open」後，他們也沒有收到過關於父親的半點消息。
「那以後，凱文就不怎麼在出海時打探關於父親的消息了。就連附近的小孩嘲笑他的父親早就死了，他也毫無反應，不會撲過去和別人干架了。我本來以為他已經放棄了，沒想到，是在這裡等著我。」凱特的下巴抵在膝蓋上，維持著這個抱膝的姿勢講完了故事，她的語氣很平淡，但紗來覺得她不是看開了，而是帶著股心死的悲哀。
聽完後，紗來面上雖然還帶著笑，但內心早就苦惱得在撓牆。她對於情感糾紛的處理，可是一點也不擅長。就連現在該怎麼安慰一下凱特，她都完全沒有頭緒，想了想，她只好先試探地問道：「那，凱特你是想我去阻止凱文嗎？」
看著紗來那一臉忐忑的樣子，凱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我們兩個雖然沒有遺傳到母親溫柔性格的萬分之一，但那個強脾氣卻是好好地繼承了下來。現在無論說什麼，他都是聽不進去的。」
「那，把他打到服氣為止？」紗來想了想原來太宰對芥川叛逆（？）時的教育方式，繼續試探性地發問。
「哈哈哈，紗來你真是，太可愛了，真想看到凱文那家伙聽到你說這句話的表情。」聽到紗來的提議後，凱特簡直笑得流出了眼淚。緩了緩後，她擺了擺手，「雖然你的提議讓我很心動，不過還是算了，那家伙有他自己的選擇，我也不好過多的干涉。我是想問問紗來你，你覺得那小子，適合海軍嗎？」
海軍嗎？紗來想到昨天晚上凱文的表現後，皺了皺眉。其實，凱特還是把他保護的過好了，一面對突發事件，他很容易失去自己的主張。不過這種人，或許會意外地適應海軍那種系統性訓練方式也說不定。
「凱文的身體素質其實還好，不過缺乏實戰訓練，戰鬥意識很弱。這麼一看，海軍那邊的培訓方式或許還真比較適合他。不過走之前，必須讓他堅定自己的信念，否則在海軍那種核心價值觀過於強大的地方，他會容易失去自我。」紗來謹慎地思考了一下，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哈，看來我們想的是同一件事情。那麼紗來，這件事情，能拜托給你嗎？」凱特說著直起了身子，雙眼直視著紗來，帶著一絲懇求。
「當然，就當是我對這條裙子的補償費吧。」紗來毫不猶豫地笑著應下了凱特的要求，拍了拍凱特放在膝頭上的雙手，算是把這件事定了下來。
隨後，看著凱特身後的天空漸漸露出的晨光，紗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把開始丟在一旁的包裹重新拎到手裡，從屋頂上跳了下去，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身影。
因為和凱特聊天花了不少時間，而且還答應了凱特要回去教育凱文。紗來此時基本是以最快的速度踩在樹枝上移動，向海軍駐扎地趕去。
好在海軍駐扎地不遠，二十多分鐘後，紗來就達到了目的地。看著大門上大大的「正義」二字，紗來越發覺得自己提前讓凱文找准目標再來是個正確的決定，果然不過是哪個世界的政府，都熱愛傳播這種自己代表正義，反對者都是叛亂分子的思想啊。
「什麼人？」
還沒等紗來把原來那邊有過節的政府人員都問候一邊，這邊守門的海軍就發現了她，此時她一身黑色披風的造型確實不像什麼普通住民，也難怪對方會一邊拿槍指著她，一邊靠近了。
把手上拎著的包裹往那兩個守門海軍那邊一丟，紗臉上的三分笑意變為七分，友善地說：「別緊張，我只是來換懸賞金的。那裡面是機槍手蘭迪的腦袋，你們可以打開看看。」
那兩個海軍倒是訓練有素，在看到紗來不過是個小女孩後依舊沒有放松警惕。一人保持著持槍對准她的姿勢，另一個人則用槍頭挑開了包袱，查看裡面的東西。
「失禮了，沒想到小姑娘你小小年紀就能解決那個機槍手，真是了不起。換賞金請和我們到這邊來，不過在那之前，我們要確認一下你身上有沒有威力巨大的炸/藥一類的危險物品，還請配合。」她的話被核實後，兩個海軍的態度明顯友好了不少，但他們的話還是讓紗來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還要搜身嗎？政府部門就是麻煩，還是黑市換賞金爽快，蒙面都沒人管你。紗來認命地解開披風，把裙底的手/槍取出讓他們檢查，隨後再乖乖舉起手，讓那兩個海軍用探測儀一樣的東西在她身上掃了掃。
不過可能是紗來衣裙破爛的情況太慘，那兩個海軍很快就檢查完了，把她的手/槍還給了她，示意她可以跟著他們進去了。
「喂，你們兩個不會是在欺負小孩子吧？現在本部也有這種渣滓了？」就在紗來綁好□□，打算撿起地上的披風穿好時，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讓紗來的動作一頓。真是，又來了一個她完全沒有提前察覺到一點氣息的人物。
「卡，卡普中將！」
來人是個頭發花白，披著正義披風的體格魁梧的海軍將領。而且，很強。紗來不動聲色地退了一小步，暗自唾棄起自己的背運體制。英雄卡普的名號，即使是剛來這裡不久的她也聽過，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碰上這種大人物，這島上估計除了紅發海賊團，沒別的海賊是他的對手吧。
「啊，那個，不是的！這個小姑娘應該是和機槍手蘭迪交戰受了傷，所以才——」看著那兩個海軍在行禮後慌忙地解釋了起來，紗來暗暗地打量著這個看起來富有傳奇色彩的中將。
她在島上聽過不少他的傳言，據說當年，這位是能和海賊王分庭抗禮的人，之所以還是中將也是因為他拒絕了升遷。看起來，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不過紗來的這個想法，在下一秒就產生了列痕。
「哈？那是誰？」面前這個傳說中的中將，在聽到這句話後，眼神迷茫了一秒，隨後就換上了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還伸出右手挖起了鼻孔。
看著旁邊那兩個海軍習以為常地向他解釋的樣子，紗來沉默地裹緊了自己的披風。什麼玩意，這個世界還有沒有一點正常人了！再這樣下去，她都要把太宰治劃到人類範疇裡來了！
8
第八章
「原來如此，能解決六千萬貝利的角色，這個年齡確實算不錯了。不過老夫的孫子到你這個年齡時，一定會比你厲害的多的，哈哈哈！」
紗來勉強維持著自己臉上的微笑，看著這個又開始吹鼓起自己孫子的老人，覺得她已經能聽見自己耐心耗盡的聲音。她只是想來領個賞金就走好不好，早知道這麼麻煩，她還不如去搶銀行，說不定還更快。咦，對哦，她為什麼沒有早點想到這個主意。
思維歪掉了的紗來，暫時無視了眼前的海軍中將，開始思考起另一種掙錢的法子。
「換賞金的那棟樓和庫贊那小子的辦公室在同一棟吧，正好小姑娘，我順路帶你過去吧。」
就在紗來想著未來的掙錢之道時，卡普已經替她做好了決定，幫她把那個人頭打包好塞到她的手上後，示意她跟著自己走。
於是，紗來就這麼一路跟在卡普後面，享受了一把被沿路海軍行禮的待遇，到達了一棟很普通的四層小樓面前。
「一樓那個房間就是換賞金的地方了，小姑娘你自己去玩吧。」看著卡普把賞金所說的和幼兒園一樣的態度，紗來靠著一路上建立好的心理准備，保持著微笑對他點頭道謝，然後繞過了他，打算趕快把這破事解決掉走人。
「對了，換完後來樓上的407找我，記得啊。」說完，卡普也不給紗來反駁的機會，直接對她擺了擺手，大步上樓去了。
聽到這句話後，紗來打算敲門的手頓了頓，拳頭攥緊，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一拳砸爛門消氣的打算。
好在其他的海軍都還是很正常的，賞金所的海軍在確認過後很爽快地把賞金都給了紗來，還附贈了一個小布袋給她裝錢用。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處於貧窮狀態的紗來，看到一摞摞的鈔票後，心情總算好轉了不少。禮貌地道謝後，紗來愉快地帶著錢袋走了出去。
在路過樓梯口時，紗來頓了頓，隨後還是認命地抬腳上樓。雖說對方應該不會無聊到為這種小事發通緝令懸賞之類的，但她以後還打算借著海軍的關系多打探一些消息，現在就留下什麼壞印像可不好。
在紗來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時，她也正好走到了四樓。與二三樓還有兩三個衛兵把守不同，四樓顯得格外冷清。大部分房門都保持上鎖的狀態，門鎖上還積了層厚灰，明顯都是不怎麼使用的房間。走廊盡頭那個唯一有使用痕跡的大門上掛著407的門牌號，門口還站著一只企鵝。
紗來懷疑地看了一眼走廊外已經升起了一小半的太陽，這裡的天氣雖然涼爽，但也就是春秋天那種溫度，怎麼會有活企鵝在外面？是從冰櫃裡跑出來的？
紗來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那只企鵝面前，彎下腰和它平視，試探性地伸手和它打了個招呼，「嗨，你好？」
但那只企鵝一點反應也沒有，紗來伸手在它面前晃了晃，才確認它確實是站著睡著了。紗來心累地直起了身子，這只企鵝就這麼擋在門口睡覺，她怎麼可能進得去啊。
考慮了一下不打擾企鵝睡眠把它搬開的可能，紗來幾次伸出手都在碰到企鵝前放棄了。萬一它是在冬眠的狀態下被人運到這裡來的，把它弄醒可不就糟了？頭一次面對這種稀有動物的紗來內心十分糾結。
不過紗來糾結歸糾結，聽到門後的腳步聲後還是迅速後退了幾步，保持了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但令她險些沒站穩腳步的，是那只跟著她一起後退的企鵝。
原來它是醒著的嗎...
紗來覺得她有必要好好更新一下對這個世界動物的認知。魚人人魚都有了，說不定其他生物的智商也很高呢？
「哈哈，果然是你這個小姑娘，待在門口不進來干什麼？別害羞啊。」
看到卡普那豪爽的笑臉，紗來放棄了解釋的打算。先不說對方會不會聽，光是被一只企鵝擋在門外這件事就足夠丟人的了。
於是紗來就笑著點了點頭，任由卡普去腦補一堆理由，跟在他後面走進了辦公室。不過即使早有預感，看到辦公室內那個雖然懶洋洋地癱在沙發上，一臉惺忪地把玩著綠色的眼罩，但一點破綻也也沒有的黑發男子後，紗來還是再一次地為自己的武力值堪憂了起來。
「庫贊，這個丫頭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有潛力的新人，你手下那個玩煙的小鬼不是老嚷著說要去羅格鎮鎮守嗎？我看他就是太閑了。你把這個小姑娘也收為部下，讓他們兩個比一比，我看那個小鬼輸給一個比他還小的女孩，還敢不敢嚷著要出去。」
還沒等紗來好好傷感一下，在她身後，和關門聲一起傳來的卡普的話就讓她頭痛了起來。她雖然是有混進海軍這個想法，但只是想混進來當個小人物，撈到情報就跑。要是在這種一看就不是什麼簡單角色的人手下干活，溜號的時候會被干掉的吧。
「卡普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看這個小姑娘不是很想當海軍的樣子啊。」沙發上那人依舊保持著癱著的姿勢，懶洋洋地回答著，語氣倒是意外地尊敬。
「哈？小姑娘我和你說，當賞金獵人可是一點前途也沒有的，你別看庫贊這個樣子，他可是下任大將的大熱候選人，跟他混你至少能有件像樣的衣服穿。」
看著瞬間站到自己面前，苦口婆心地說教的卡普，紗來眨了眨眼。下人大將的候選人，沒想到這個懶懶散散的人來頭這麼大啊。跟著他確實能接觸到更多的資源，而且海軍的話，應該管吃管住，也不用麻煩凱特了，還能照看一下凱文。唔，開溜時候的問題，就到時候再說吧。
盤算了一番，發現利遠大於弊後，紗來臉上的笑容立刻燦爛了不少，「我本來就是為生計所迫才去抓海賊賺錢的，現在卡普先生給我提供這麼好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拒絕。不過，我在島上還欠了點人情，請給我一點時間，處理完後，我一定會來這裡報道的。」
太陽從天邊露出全貌時，紗來從海軍駐扎營走了出來，解決了不少麻煩事的紗來，腳步輕快地往觀光區的商店街走去。
她先在成衣鋪隨便買了條襯衫和西褲換上，再買了些換洗衣物。其實要不是考慮到過幾天要去海軍報道，一整套黑西服過於顯眼的話，紗來是很想換回黑手黨標配裝束的。
接下來她又跑去家具店把凱特看中了很久的那套酒櫃買了下來，爽快的付了全款的紗來，在被老板點頭哈腰地送出店鋪後，久違地感受了一下金錢的好處。可惜的是，那個袖扣已經贖不回來了。
處理完這些瑣事後，紗來本是想直接回旅館，但看到一個有兩把交叉劍標志的武器店後，她停住了腳步，推門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這家店的老板是個有著啤酒肚的中年男子，看到來人是個小女孩後，他垂下了眼皮，坐在櫃台後一動不動。除了一句像征性打招呼的話外，什麼也沒說。
紗來也不惱，把購物袋放下後，自己在店內先轉了一圈，意料中地沒發現她想要的東西。
「老板，」紗來直接敲了敲老板所在的櫃台，「你們這裡有軟劍嗎？」
聽到這話，這個老板才抬起了眼，看了看這個面帶笑容的小女孩。「有，不過軟劍可是對用劍人技術要求很高的，小姑娘你確定要？」
「確定。」紗來也不多說，就這麼笑著看著老板。
這個老板倒也沒那麼容易唬住，他起身從身後的櫃子裡取出了一把帶著紅色花紋刀鞘的劍，放在了櫃台上，說，「這個是我上個月收來的一把軟劍，你試試看。」
那把劍不長，紗來掛在腰間的話，估計正好是到小腿肚的長度，看起來很符合她的需求。
紗來抽出劍挽了個劍花，給這把劍做了個初步測評。重量很輕，馬馬虎虎能揮出她想要的速度，但劍身材質一般，揮的速度一快就不能維持維持住她想要的形態，殺傷力有限。雖說她只是想找個暫用品，但這個質量和她預期的差的還是太遠了。
紗來走到牆角的柴火堆，右腳踢起了其中一塊木柴，手中劍一晃，木柴就從中間分裂，變成兩段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啊，我本來是想切成三段的，果然不行嗎。老板，還有更鋒利一點的劍嗎？」紗來把手中的劍插回劍鞘，再一次地笑著看著老板發問。
而這一次，這位老板也認真地打量起了面前這個小女孩。軟劍不適合砍與刺，剛剛那種在空中切斷木柴的手法，沒有一定的劍術造詣是辦不到的。大海上果然奇人多啊，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女孩，都能有這麼好的劍術。
「你等等，我想到了一把很適合你的劍。」老板此時臉上浮現了像發現珍寶般的興奮表情，他雙手一撐從櫃台裡跳了出來，以與他臃腫的身軀不符的速度飛奔上樓。
在一陣咚咚聲響後，這個老板衝回到了紗來面前，把一把套在很普通的黑色刀鞘裡的劍雙手遞給了她。
看著老板認真的神色，紗來也雙手接過，把劍抽了出來。
這把劍劍面較窄，只有拇指粗細，在店內的暖色燈光下反射著銀白的光。紗來勾了勾嘴角，沒有做過多的觀察，直接踢起了地上的一塊木柴，劍光一閃，木柴落到了地上，斷成了三段。
「就這把了，老板，多少錢？」紗來把劍收好後，笑著問老板。
老板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木柴，看著那干淨利落的切口，他也笑了起來，「送給你了。這把因為是軟劍，一直默默無聞，連良快刀50工都不是。現在碰到了你這麼個主人，一定可以揚名世界。你以後，讓我在報紙上看到你帶著它活躍的身影就好。」
這老板還是個性情中人啊，可惜的是，她接受不了這份好意了。
紗來把劍鞘綁在腰間後，把錢袋裡剩下的錢一半放到了櫃台上，不給老板阻止的機會，拿起門口的購物袋就跑，留下了一句帶著歉意的話，「抱歉，我不是劍士，買這把劍也別有目的，接受不了你的好意。但我保證，我使用它的時候，一定不會給它蒙羞。」
9
第九章
紗來買完東西回到旅館時，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
不過白天一向冷清的「凱特&凱文」旅館，此時卻好像來了很多客人，從遠處就能聽到裡面的喧嘩聲。不過比起這個，看到修好的大門後，紗來更擔憂凱文是不是已經離開，去海軍那報名了。
都怪那個奇怪的中將，要是還要追去海軍本部找人可就麻煩多了。紗來一邊在內心嘀咕，一邊推開了旅館的大門。結果看到那個熟悉的草帽和紅發後，紗來簡直想直接關門，跳窗戶回房間了。
「喲，是昨天晚上那個小女孩啊。早上好，要喝酒嗎？」香克斯看到門口的紗來後，舉起來手中的酒杯，笑著和她打起了招呼。
「香克斯，紗來她還是小孩子。你還想喝我釀的酒的話，就別教壞她。」吧台內的凱特聽到香克斯說的話後，警告似的用勺子敲了敲玻璃杯，成功地讓香克斯把酒杯收了回去。
「早上好，香克斯先生，酒我還是免了。凱特，昨天那個蛋糕還在嗎？早上碰到了一個不聽人說話的人，簡直心累，我需要來點甜食緩一緩。」紗來一邊說一邊往吧台那邊的空位走去。但真正走近後，她馬上後悔了自己的決定。
在門口時因為角度問題沒發現，走進了才看到吧台那一排的空位大部分都放著喝到一半的酒杯，很明顯位置的主人只是暫時離座了而已。而唯一的空座，是在紅發香克斯旁邊。
「先生什麼的聽著太變扭了，小女孩你和凱特他們一樣叫我香克斯就好。」
紗來看著那個帶著爽朗的微笑，像和朋友聊天一樣和她說話的紅發男子，精神有點恍惚。其實，無論是外表還是性格，香克斯他和Boss都一點都不像，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總是能帶給人相似的溫暖感。
想到自己Boss那包容一切的溫暖微笑，紗來的嘴角微微翹起，覺得面前的香克斯也親切了不少。於是就笑著走到他旁邊坐下，說：「好的，香克斯，你也直接喊我紗來就好。昨天晚上謝謝你了，等待會凱特看不到的時候，我敬你一杯。」
最後半句話紗來刻意壓低了聲音，沒讓凱特聽到。不過她沒想她到她這一示好，並沒有起到什麼好效果。
香克斯在聽完紗來的低語後，喝酒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立刻扭頭，對那邊在冰箱裡找什麼的凱特大聲喊道：「喂，凱特，紗來說她待會要喝酒！」
哈？你是小學生嗎？不願一起玩就算了，至於找家長告狀嗎？
看到砰的一聲把冰箱關上的凱特，紗來悄悄坐直了身子，順便瞪了一眼在旁邊幸災樂禍的香克斯。此時，什麼把在新世界風頭正盛的大海賊對她來說都要靠後站，最可怕的是正往她這邊走來的凱特啊。
此時走過來的凱特，臉上帶著讓紗來背脊發涼的笑意，她把一杯白開水放到了紗來面前，溫柔地說，「那個蛋糕我昨天忘了放冰箱已經壞了，被我扔了。本來是想做杯熱巧克力給紗來你喝，看來你是不需要了。真是可惜，今天還正好買了紗來你喜歡的氣泡巧克力呢。」
她的熱巧克力！紗來此時覺得自己的心無比的痛，要知道凱特做飲品的手藝可是和調酒一樣棒，更別提還有那個很難買到的氣泡巧克力。紗來幽怨地瞟了一眼旁邊的香克斯，剛剛她怎麼會眼瞎地覺得這人和Boss像呢？這明明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還沒Boss萬分之一的溫柔體貼。
「這樣，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本來還很想嘗嘗凱特你做的蛋糕呢。」事已至此，紗來只能強行轉移話題，順便在酒館裡搜尋起了凱文的身影。希望那個家伙還沒走，能來幫她分擔一點注意力。
「紗來你在說什麼啊！凱特姐做的東西，除了三明治別的根本不能吃好不好。」就在紗來想開口問凱文的行蹤時，那個熟悉的聲音像是從房間的底部傳了過來。
凱文還有幾個海賊一人手裡抱著個巨大的酒壇，從角落裡的地窖口爬了出來。對紗來點頭打了個招呼後，凱文和他們一起，把酒壇搬到旅館門外。
隨後，凱文略微遲疑了一下，才折回來站在旅館門口。看著裡面的人，凱文一向陽光的笑容帶上了絲猶豫，雙手略微不自然地拽著身側的衣擺，像是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被凱文這麼一弄，旅館裡海賊們的嬉笑聲也漸漸小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門口那個剛剛成年的男孩身上。
「謝謝你們了，凱特凱文。要不是你們，我想喝故鄉的酒可就沒這麼容易了。」最後還是香克斯的聲音，打破了這個略顯尷尬的氣氛，他搖了搖酒杯中的酒，喝了一大口後，笑著說：「雖然這些年也嘗了不少酒，我還是覺得家鄉的酒最好喝了。」
「我做的酒其實和西海產的還是有點差別的，香克斯你喜歡就好。不過這點小事和你幫過我們的那些比起來，都不值一提。」凱特與平時一樣明快的聲音從吧台裡傳了出來，「凱文，你既然這麼嫌棄我的廚藝，就親自下廚做點菜招待一下紅發海賊團的各位如何？就當是感謝一下著幾年他們對你的照顧了。」
「...啊，好的，我這就去。」
看著凱文匆匆離去的背影，紗來有點疑惑，她來這裡的十多天，從沒見過凱文下廚。他們要麼就是吃凱特做的三明治要麼就是叫外食，不過要是凱文這個家伙會做飯，但因為什麼幼稚的原因把一切都推給凱特的話，唔，待會教訓他的時候下手重點好了。
如此想著，紗來從椅子上起身，和凱特說了一句她去幫忙後就迅速溜走了。
走到廚房門口，聽到裡面富有節奏感的菜刀聲後，紗來挑了挑眉，凱文這家伙，看來不僅僅是會做飯而已啊。
拿起門口凱特的圍裙穿上後，紗來走進了廚房，對看到她後略顯不好意思的凱文說：「凱文，我來幫忙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不用了，紗來你去外面休息吧，這裡我來就好。」凱文用那只空閑的手對紗來擺了擺，隨後避開了她的視線，專心地切起了菜來。
紗來則像是沒看到凱文的示意一樣，徑直走到他旁邊，把水槽裡的蔬菜撈起來清洗，隨意地說：「外面可是有一個海賊團啊，凱文你確定你一個人忙得過來？」
「其實紅發海賊團只來了部分人而已，我一個人足夠了。原來我母親可是——」
凱文的聲音戛然而止，廚房裡一時間，只有菜刀和水流的聲音。
「凱特姐應該和你說了一些我們原來的事吧。她從小就喜歡那個人，天天跟在他後面待在吧台裡，幫他打下手什麼的。我則喜歡待在廚房裡幫母親，紗來你不知道吧，我們的母親原來可是香波地小有名氣的廚師。來這家旅館的客人，其實有不少都是為了嘗她的手藝。」
凱文不知何時放下了手中的菜刀，談起了他的母親，聲音帶著紗來從未聽過的溫柔。
「有一次，一個海賊團幫忙趕走了一些地痞，母親就花了一個下午做了一頓大餐感謝他們。那個海賊團的人數，可是多的門口的空地都坐滿。我們家這個小旅館原來生意那麼好，大家都說是因為那個人是個有名的調酒師，我倒覺得母親的功勞更大一點。」
看來凱文對他母親有多戀眷，對他父親就有多厭惡了。看著凱文通篇用那個人替代父親，紗來在內心搖了搖頭。凱文他這個人，如果是活在一個和平的社會，或許可以成為一個正直善良的好青年。但在這個海賊橫行的世界，沒有實力，這些好品格只會成為別人嘲笑你的笑料罷了。
紗來把洗好的蔬菜放到一旁的蔬菜簍子裡，閑聊般地接過了話頭，「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和你母親一樣，當這個旅館的廚師，讓這家店恢復以往的樣子呢？是因為，有人說了什麼嗎？」
看著凱文低垂的頭與攥緊的雙手，紗來知道她猜對了。其實這是個很常見的事情，沒有雙親的孩子成為同齡人的欺負對像，而小孩子一些幼稚的語言，往往帶著極大的殺傷力。估計是有人嘲笑過凱文做飯很女氣之類的，讓他自尊心受挫，不肯再下廚了。要她說，凱文就是被凱特保護的太好了，所有才能按他自己的想法活著。
「其實，我知道我這樣很幼稚，所以我想要變強。我要強到那些地痞再也不敢拿母親的事當飯後談資，讓那些海賊在也不敢對凱特姐動手動腳。」凱文的聲音很平穩，沒有了平時的跳脫，像是已經做好了決定。
出發點很好，但是只有想做的事，還是遠遠不夠的。
「那麼，如果海軍要你去追殺香克斯他們，你會去做嗎？」紗來微微仰頭看著凱文，臉上帶著與平時一致的笑意，像是在問他晚上吃什麼一樣隨意。
「我會的。」凱文回答的很堅決，「下次見面時，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噗嗤——」門口傳來的笑聲讓凱文和紗來都轉過了頭，然後，他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草帽。
「哈哈哈，抱歉抱歉，我不該笑的。但是凱文，要想對上我們，還是等你能至少調動一艘軍艦再來吧。哈哈哈——」
看著那個蹲在廚房門口笑得毫無形像的大海賊，紗來覺得她剛剛苦心營造的氛圍全沒了。而對付這種腦回路清奇的人，講道理是肯定沒用的，武力值又比不上，所以只能看著他生悶氣了。
等到香克斯笑夠了站起來時，凱文紗來都已經麻木地面無表情了，他們完全不知道這個大海賊來這裡有什麼事情，總不可能是要來幫忙吧。
「咳咳，我是來和你們告別的。雖然我們都很想留下來常常凱文你的手藝，但情況稍稍有變，我們要回新世界去了。以後，就大海上見了。」
10
第十章
香克斯既然說了有事，凱特他們也不好挽留，便一路走到那個廢棄的港口給他們送行。
威風的紅色龍頭加上船帆上那個左眼帶著三道疤的骷顱標志，看著面前這艘巨大的海賊船，紗來覺得或許香克斯他們是怕引起騷亂，才把船停在這裡也說不定。
認真地打量一番這艘船後，紗來發現除了木制船身過於落後外，其他的大炮火力設置都很先進。船尾還留了一小塊地種上了椰子樹，樹長得很健康，從紗來的角度還能看到幾個掛在樹上的小椰子。她現在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了。
不過比起這些，現在有一件更有趣的事情吸引了紗來的注意力。
「這個就是泡泡膜嗎？看起來很有趣的樣子啊。」紗來戳了戳船身外面的泡泡層，在感受到它還會像果凍一樣彈回來就更加有興趣了，她轉過身笑著問道：「香克斯，這個泡泡真的能抗住深海一萬米的水壓？不會破嗎？」
「喂，小姑娘，話可不能亂說。我才剛剛開始干貼膜工匠這一行，你這樣可是會毀了我的名聲的。」
啊，又來了。最近已經被強者打擊的麻木了的紗來轉頭，看著那個從船上跳下了走到香克斯面前的銀發男子，在看清他的面孔後，立刻換了一個姿勢，讓自己背對海賊船，換上了無辜的微笑面對他說：「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絕對沒有詆毀您的意思。」
冥王，西爾巴茲雷利，這次她還真是中了頭獎。
雷利則被紗來禮貌的態度給弄得愣了愣，略微懷疑地看了她一眼後，又像是明白什麼。若有所思地說：「原來你不是香克斯的船員啊，我就說，怎麼會有聰明又懂禮貌的小女孩願意追隨這麼一個船長。」
禮貌她能理解，但聰明又是怎麼一回事？紗來不喜歡這個傳說中的男子鏡片下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總覺得在他的注視下，自己的心思無處遁形。不太自在的紗來右手手指悄悄彎曲，搭上了腕間的手環，防備姿態加重了不少。
「哈哈，別緊張，我可是很欣賞小姑娘你那天解救人魚的舉動的，你這麼聰明善良的小姑娘，我都覺得挺稀奇的。哦，我當時在你上面的那個酒吧裡喝酒，可能你沒注意到。」雷利雙手攤開，擺出了一個無害的姿勢，但他的話本身就足夠讓紗來渾身寒毛豎起了。
剛剛雷利說到「覺得挺稀奇的」的時候，她確實正在心中苦思冥想當時處理那個人販子的地方有什麼盲點，結果沒想到這個人就直接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她自問表情偽裝功夫很到位，有時候連太宰都能騙過去。這個世界，難道還有什麼能看穿人心的惡魔果實嗎？
就在紗來被嚇得考慮起來逃跑路線的時候，香克斯開口了，「雷利先生，我知道你這些年有點無聊，好不容易看到有趣的人就想逗一逗。但紗來她警戒心很高的，嚇跑了就沒得玩了。」
沒得玩？紗來咬牙，她又不是玩具，香克斯這家伙真的有幫她解圍的意思嗎。先記著，等她變強了，她一定要把這筆債討回來。
「兩位都適可而止吧，紗來可是我重要的客人，嚇壞了你們以後就沒酒喝了。」最終還是凱特站出來打了個圓場。
看著帶著明快的笑容，堅定地把自己拉到身後的凱特，紗來有跑去再給她訂一套酒櫃的衝動。果然，還是凱特最好了。
「哈哈，怕了怕了，紗來你的靠山真可怕，我投降。下次去樂園探險時，我可是還想來這裡買酒呢。」
「香克斯，你在新世界待著不好嗎？樂園對你來說，沒什麼挑戰/性吧。」
「嘛，樂園也是有好玩的地方。對了雷利先生，這次我在島上的當鋪買到了一個樣式很獨特的袖扣，你看看，像不像寶藏入口的鑰匙？」
當鋪，袖扣。聽到這兩個熟悉的詞後，紗來從凱特身後探出了腦袋，果然在香克斯手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袖扣。
正中的子彈被藤蔓環繞，上方是兩把槍和一個插著翅膀的小貝殼，不需要看清底下那行字，紗來就能斷定，這個就是她賣掉的那顆袖扣。
沒想到是被香克斯買了去，難怪當鋪老板不肯告訴她了。不過香克斯他剛剛說什麼？寶藏入口的鑰匙，這得是腦洞多大才會想到那裡去啊。
「Vongola，這個標志，我記得在西密瑞普島的王族遺跡裡出現過。說不定，還真被你小子找到了什麼王族的寶藏也說不定。」
彭格列的標志在這個世界出現過！本來還在想要怎樣才能把袖扣要回來的紗來，聽到雷利這句話後，覺得自己的心髒瞬間加速，大腦興奮地停止了思考。她現在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她找到回去的線索了。
「西密瑞普島，雷利先生，那是在哪裡？」
嗯，對，就是這麼問。紗來頭一次覺得，香克斯那像小孩子一樣興奮而好奇的表情，也很順眼。
「是樂園的一個夏島，離香波地不遠。我記得上次在拍賣會上，一個據說是從遺跡裡挖出來的手/槍上就有這個標志。那個島最近陷入了叛亂，王族宮殿被叛亂軍弄得亂七八糟的，很多寶物都被傳出來拍賣。香克斯你這個袖扣，應該也是那時候流傳出來的，確實有可能是王族秘密寶藏入口的鑰匙。」
不，這種情況一般都不會猜這只是流傳出來的普通東西中的一件嗎？紗來無奈地看了一眼聽了雷利的話後，顯得更加興奮的香克斯。無論是從袖扣的年份和制作工藝來看，這明顯都不像是什麼王族代代流傳的寶物，這位雷利先生不會是故意這麼說，想勾起香克斯的興趣吧？
「老大，你想去玩我是沒意見，不過新世界把那些在我們地盤上搞事的家伙應該要優先處理吧？而且那個島雖然不是世界政府的加盟國，但因為兩年前國王對外公布了一些載有時空裂縫的文獻，波魯薩利諾手下的海軍科學部正在那邊搞研究，引來了那家伙的話，寶藏估計要全毀了。」
看著那個默默地點了根煙抽著的黑發海賊，紗來覺得她好像知道了紅發海賊團能在新世界混風生水起的原因了。這個給過她藥品的好人副船長，應該就是擔任智囊團一類的角色，要照顧這麼一個船長，還真是辛苦啊。
「新世界的事我知道，馬上就起航。西密瑞普島的話，扯上波魯薩利諾確實有點麻煩，不過如果他要干擾我們冒險的話，就直接打回去好了。」
看著帶著自信的微笑的香克斯，以及他身後聽到他的話後大聲起哄著「呦呵，兄弟們，要打仗了！」的海賊們。紗來覺得也就這種時候，他才有點大海賊的樣子了。有實力就是好，可以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就在紗來想著憑自己這點水平，要怎樣才能在那個一聽局勢就很復雜的島上找到回去的線索時，凱特拉了拉她的衣擺，低聲說，「紗來，那個袖扣不是——」
「啊，是我的。」紗來也小聲地湊到凱特耳邊說，「不過沒關系，就讓香克斯拿著吧。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記得那個標志，把它當寶藏一樣對待，我就很開心了。」
凱特聽完紗來的話後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不過紗來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紗來強迫自己把視線轉到了正在登船的紅發海賊團一行人身上，笑著對他們揮了揮手，不去想凱特那個眼神的深意。她開始懷疑凱特把她腦補成了那個國家的某個公主之類的，唔，應該不會吧，畢竟，哪有穿黑西裝的公主啊。
不過很快，紗來的全部注意力就都轉到了紅發海賊團的雷德佛斯號上。
「啊！凱特，凱文你們看，出現了一個泡泡頂棚！」在雷德佛斯號的泡泡層被空氣填滿後，紗來興奮地指著給旁邊的人看。
「你還知道我在啊，我還以為你們都忘了我呢。」一直站在旁邊充當布景板的凱文，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狀態很不滿地抱怨道。
「凱文你別鬧變扭了，快和香克斯他們告別吧。畢竟，這應該是你們最後一次這麼友好地見面了。」凱特拍了拍凱文的肩膀，安撫了一下自家弟弟的小脾氣。
「我才沒在鬧變扭！」
「是，是，我知道了。」
最終，在岸上三人的揮手注目下，紅發海賊團的旗幟漸漸沒入了海中，消失不見了。
「好了，我們回去吧。雷利先生，要來一起吃午飯嗎？今天凱文下廚哦。」臨走前，凱特對一旁仍在注視著海平面的雷利發出了邀請。
「哦，那還真是難得。正好我的酒也沒了，就打擾你們了。」雷利把視線收回後，看著神情各異的三人，笑了笑說：「小姑娘別繃著了，我可是要去喝凱特的酒，不可能會對她重要的客人下手。」
「是麼，那真是謝謝你手下留情了，雷利先生。」紗來笑眯眯地應道，但戒備意識一點也沒有放松。
見此情況，雷利有些無奈，現在的小孩子警戒心都這麼重嗎？還是香克斯和巴基他們小時候更可愛，說什麼都信，吵架的話揍一頓也就乖了。
把思緒從那段冒險的日子拉回來後，雷利稍稍理了一下情緒，對那邊繃緊了精神的紗來解釋道，「剛剛那個是見聞色霸氣，霸氣的一種。能探知到別人內心想法，但我不使用的話是不會發動的。所有小姑娘你把刺收一收吧，這種狀態吃飯，可是會消化不良的。」
「霸氣？和惡魔果實不是同一種東西吧？」捕捉到一個新奇的詞彙後，紗來在內心皺了皺眉。這個世界除了千奇百怪的惡魔果實能力者外，還有別的能力嗎？還真是，不能再糟了。
「嗯，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容易。沒錯，霸氣，是所有人類都擁有的潛在力量......」
太陽升到藍天正中間時，一對略顯奇怪的四人組在香波地群島上行走著。
走在前面面容相似的一對姐弟像是在鬧變扭，姐姐帶著無奈的笑容走在前面，弟弟落後姐姐半步，面色微沉，不知在想什麼。後面一個少女則在和一個須發全白的老人說著什麼，這兩人到都面帶微笑，氣氛看起來十分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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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在消除了對未知的恐懼後，紗來對雷利的態度立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既然不用擔心自己內心的秘密被探知，和這麼一個大人物搞好關系就是百利而無一害了。一路上，紗來拿出了自己最天真無害的笑容，和雷利一路友好地聊著。到達旅館時，紗來不僅了解到了這個世界的很多相關知識，他們對對方的稱呼也都變成了「紗來」和「雷利」。
「原來香克斯是雷利你手下的見習水手啊，我就說他怎麼會對人用敬語，原來是這樣。」看著雷利一邊喝酒，一邊用懷念的口味笑著說原來香克斯曾和另一個叫巴基的人爭南極和北極哪裡更冷時，紗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香克斯那家伙的性格，還真是從小都沒變啊。
「哈哈，香克斯那家伙雖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個很值得信賴的伙伴。過不了多久，他也會在這片海上創造屬於他自己的天地。紗來你想加入海賊團的話，我倒是很推薦他們。」看到紗來一臉謝謝不用的表情，雷利笑了笑，「不過你好像是對西密瑞普島更感興趣，那個袖扣，應該和你有所淵源吧。」
被看出來了啊，紗來的視線飄忽了一會。也是，她當時動作有點太明顯，估計紅發海賊團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不過他們也是心大，竟然一點詢問的意思也沒有，就這麼走了。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對自己有信心，想憑自己的能力找寶藏？強者的行為，還真是任性啊。
看著紗來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樣子，雷利打算好人做到底，做一次免費的情報員，「那個島局勢很亂，你一個人去估計討不到什麼好處。不過那個島既然有波魯薩利諾在，我估計要不了多久，政府就會暗中推動，在叛亂軍或王族中選出一個領袖，讓國家暫時安定下來。那時，就是紗來你探索的時機了」
波魯薩利諾，就是雷利剛剛說的帶領海軍科學部研究時空縫隙的人吧。紗來勾了勾嘴角，看來她加入海軍的計劃，要稍稍做點變更了。
「雷利，你能多和我說說波魯薩利諾以及海軍科學部的事情嗎？我正好對這方面有點興趣。」
「波魯薩利諾嗎？紗來你還真是淨對麻煩的東西感興趣啊。」
......
吃完了午飯，對凱文的廚藝給予了極大贊揚後，紗來凱文把餐盤抱回了廚房，承擔了收拾的任務。雷利則請凱特幫他灌滿了酒壺，隨後就打算結賬離開。
「賬單的話，剛剛紗來幫你付了，說是謝謝你今天對她的指導。」凱特笑著欣賞了一下雷利難得驚訝的表情，說，「對了雷利先生，能拜托你去看看那兩個家伙在後廚裡干什麼嗎？紗來說是要給凱文上一課，但我總有點不放心。凱文那家伙強起來，真的蠻讓人頭痛的。」
「好啊，反正我今天也沒什麼事，就去看看那兩個小家伙好了。」雷利把酒瓶和錢袋收好後，理了理衣襟，往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凱特凱文他們姐弟倆的事情，雷利多少知道一點。他現在倒是很好奇，那個叫紗來的小姑娘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凱特把自己的寶貝弟弟交給她看管。畢竟凱特那個丫頭，看起來爽朗大方，實際上內心很封閉，不怎麼對外人敞開。要想真的被她承認，可不是光憑漂亮的話語和笑容就能做到。
不過雷利沒想到的是，他推開廚房的門後，看到的只有堆在水槽中的碟碗，以及隨風搖擺的後門。
廚房很整潔，看起來不像是沒談攏然後出去打起來的樣子。掃了眼廚房的狀況後，雷利走到後門，看著草地上新鮮整齊的痕跡，微微眯了眯眼，這兩個小家伙，是跑到哪裡去了？
而被這位大海賊所惦記的二人，此時正穿過了樹林，走到了上午剛來過的那個廢棄港口。
「凱文你想來的地方就是這裡嗎？嘛，現在到了能讓我說話了吧。」在廚房剛開口就被打斷，隨後就被帶到了這裡的紗來雖然有點搞不清凱文的目的，但還是打算先把自己背了很久的勸說詞先念一遍，「凱文，我——」
「紗來你是想繼續早上的勸說嗎？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的決定是不會變的。」凱文看著大海，直接打斷了紗來的話，他的語氣淡淡的，帶著股自嘲，「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確實，我沒有實力，也學不來凱特姐那種八面玲瓏的性格，所以來店裡的客人也都喜歡和凱特姐聊天，把我當成一個打雜的。但是，就這樣把我關在一個小酒館裡，我怎麼樣才能進步啊！你也聽雷利先生說了吧，香克斯他十五歲就到海賊王——」
「所以，你覺得你現在這麼弱，是凱特的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的紗來收起了微笑，冷冷地打斷了凱文的話，「你聽聽你剛剛在說什麼？一個馬上就要加入海軍的人，就這樣用熟稔的語氣談著海賊王副船長和一個在新世界興風作浪的大海賊。你覺得，被你未來的同事聽到了，他們會不會把你當做奸細抓起來？」
「我——」
「對像是我所以你才這麼說的嗎？凱文，你確定你以後，談到這些給過你照顧的海賊，能不流露出一絲感情波動嗎？」紗來邊說邊走到凱文面前，看著這個比她高出了一個頭的青年，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如果你連這都做不到，還是老老實實地當你的打雜小弟吧，別給凱特添麻煩了。」
「啪啪啪——」
「說得真好，小女孩，我越來越想把你收入麾下了。」
鬼劍士卡特，這家伙怎麼會在這裡。本來還在冷冷地盯著凱文的紗來立刻上前把他擋在了身後，伸手抽出了腰間的軟劍，直接擺出了防御的姿態。香克斯早上剛走，按道理這家伙不可能這麼快就得到情報，他現在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來找茬的。
「用這種臨時買來的貨色對付我？小女孩，你是在瞧不起我嗎？」卡特絲毫不受紗來動作的影響，帶著傲氣笑容，一步一步地慢慢向他們兩個走來。
「滾開卡特，香克斯昨天晚上對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凱文不顧紗來阻攔，從她身後走了出來，厭惡地看著卡特說，「雖然知道你不是一個守諾的渣滓，但連自己的性命你都不顧了嗎？」
「哈——，想加入海軍的人，如今要靠著海賊的名號活著。小子，你也太遜了吧！」好好地嘲弄了一番凱文後，卡特無視了他難看的臉色，不屑地說，「紅發那家伙不過是比我早進新世界幾年而已，所以才懸賞金比我高。看著吧，要不了幾年，我一定會把那家伙踩在腳下。」
呵，卡特這家伙還瞧不起凱文，其實他也好不到哪裡去。這種別人不過是比自己怎麼樣才怎麼樣的論調，都是敗者拿來安慰自己的借口罷了。這種家伙，再給他十年，也比不上現在的香克斯。
不過紗來雖然在內心狠狠地鄙視了一番卡特，她知道現在的自己對上他，是沒法全身而退的。於是她攔住了還想再說什麼的凱文，持劍發問，「所以，你今天是來殺了我們，給你的伙伴報仇的嗎？」
「不，我昨天就說了，那種程度的家伙，帶進新世界也就是個累贅，死了就死了。小女孩，我今天是來邀請你的。放心吧，我不會動粗，對於我中意的人，我一直都很有耐心。我們的船後天才鍍好膜，在那之前，我會一直跟著你，直到你答應為止。」
那和打一架有什麼區別？紗來看著走到她面前，攤著手擺出一副無害樣子的卡特，在內心翻了個白眼。這麼一來，到後天為止，她時刻都要處於防備狀態。不過如果卡特如他所說不動手就還好，就當做特訓一樣忍過去就行，麻煩的是凱文這邊，她可是答應了凱特的啊。
「咻——」
近在咫尺的空氣氣流，還有脖子上的涼意，把紗來稍稍分散的心思猛地喚了回來。
「啪嗒。」
還沒等紗來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就看到卡特出現在了離她不過一臂長的距離，手中把玩著一個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的項鏈墜。
「哦，這是小女孩你和家人的合照嗎？沒想到我一出手，就拿到了這麼重要的東西啊。」卡特像是在認真欣賞一般，把手中的項鏈墜迎著光舉了起來，看到紗來沉下來的表情後，揚起了一個惡劣的微笑，「不過這項鏈墜的材質太差了，竟然是銀制的，我記得我船上有不少這種大小的寶石墜子，要不要——」
「別把那些垃圾和我的項鏈相提並論。」紗來把手中的劍插回了劍鞘，手腕一抖，握上了那把銀白色的細劍，「卡特，把我的項鏈還給我。」
看到這個樣子的紗來，凱文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現在的紗來，散發著冰冷的殺意，就像一個從地獄裡走出來的修羅，沒有任何情感溫度，陌生的可怕。
卡特看到紗來這個樣子反倒興奮了起來，他抽出了腰間的劍，故意在項鏈附近晃了晃，挑釁意味十足，「哈，如果我說不呢？」
紗來沒有回答，她直接對著港口延伸出去的木質碼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腳下發力，幾個起落後就站到了那裡，持劍對准卡特，源源不斷殺意代替了言語，整個廢棄港口，充斥起了肅殺的氛圍。
12
第十二章
「不要...滾開...別用你們的髒手碰她...」
雷利順著廚房後門的痕跡追來時，看到的就是單膝跪在碼頭上，用劍支撐著身體，痛苦地喃喃自語的卡特。
掃了一圈沒看到紗來和凱文的身影後，雷利把放在劍柄上的手收了回來，對著卡特放出了見聞色。但霸氣剛剛放出，雷利就猛地收了回來。
這還真是，了不得的能力啊。
收回霸氣，打量起四周後，雷利看似神色不變，眼眸深處卻多了一分深思與感嘆。
附近的環境幾乎沒怎麼被破壞，看樣子能力一發動，卡特就中招倒下了。也是，如果紗來的能力如他所猜，那這個世界上確實少有人能夠抵擋住。不過這種能力，他好像沒在果實圖鑒上看到過，是什麼未知的果實嗎？
不過，把幾乎毫無還手之力的卡特留在原地，可不像紗來的作風。雷利想起了香克斯昨晚和自己聊到的那個能一劍擊殺賞金6000萬的海賊的小女孩時，眼中閃過的贊賞之色。從香克斯的描述來看，紗來這個小女孩，可不是什麼會對敵人手下留情的角色。最可能的解釋就是，這個空檔，是被迫留下來的。
這下可就有點麻煩了，理清了情況後，雷利略顯苦惱摩挲了一下下巴。卡特現在那個樣子，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他剛剛可是答應了凱特要照看一下那兩個小家伙，不能就這麼放任他們自生自滅，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可就沒有顏面再去買酒了。
這年頭，想喝口好酒也變得這麼艱難了啊。看了眼懷中的酒瓶，雷利嘆了口氣，再次放出了見聞色霸氣，不過這次的目標不是卡特，而是整個廢棄港口。
但雷利的神色，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凝重了起來。在把附近的樹林都搜了一遍，卻沒有發現紗來或是凱文的身影時，雷利收起了見聞色，走到了雖依舊跪在原地，但神色已經漸漸清明的卡特面前，問道：「年輕人，那個小女孩和小男孩，到哪裡去了？」
「哈...冥王...西爾巴茲雷利...你們這些大海賊是都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嗎？一個兩個，都這麼關心那個小女孩，唔——」
雷利直接把跪在地上，一臉諷刺地說著什麼的卡特一腳踢翻。頭部懸空於碼頭外，底下近在咫尺的大海給能力者帶來的無力感，讓卡特把接下來的話咽了回去。
隨後，雷利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卡特，不拔劍也不放殺氣，用不帶感情的語調重復了一遍剛剛的問題，「那個小女孩和小男孩，到哪裡去了？」
「哈...那個蠢貨，為了追一個廉價的項鏈墜，跳入了大海。冥王，你就禱告那個小男孩的水性足夠好，能夠把她撈上來吧。不過我看他們都下去了這麼長的時間，說不定已經雙雙喪生魚腹了。你要不去把海裡的魚一條一條地剖開看看，說不定還能找到下葬用的屍體，哈哈哈——」
卡特扭曲的笑聲在空曠的港口回蕩著，驚起了附近樹枝上的不少鳥兒。
掃了一眼精神臨近崩潰邊緣的卡特，雷利直接越過他，走到碼頭的盡頭，把衣服脫下扔到一旁後，縱身跳入了海裡。
在海中，雷利一邊用見聞色探測情況，一邊思考起了剛剛卡特的話。
能力者往海裡跳，這還真不像那個紗來那個謹慎的性子會做出來的事。即使那個項鏈墜很重要，她也不是那種是衝動之下，會做出這種毫無意義事情的人。這麼看來，她身上還隱藏了不少秘密。真是，他現在可只是個想安穩度日的鍍膜匠，希望不會扯上什麼大麻煩吧。
而被雷利嫌棄的大麻煩，此時正陷入了危機。
當時紗來看到因自己的能力而痛苦地跪下的卡特時，依舊沒有放松警惕，而是讓他把自己的項鏈墜丟過來。但紗來沒想到卡特丟是丟了，卻是往和她相反的方向——大海裡的。
看到項鏈墜向大海飛去的那一刻，紗來覺得世界上其他的聲音和畫面都消失了。她能聽到的，只有項鏈墜入水的噗通聲；能看到的，只有項鏈墜入水產生的水花。在她恢復思考能力後，她就已經身處大海，在往項鏈墜下沉的方向游去。
好在紗來並不是這個世界的能力者，在大海中能夠活動自如。她稍稍加速，就追到了項鏈墜。心疼地在海中摸了摸那個被卡特挑開的項鏈的缺口後，紗來本是打算迅速游回去，和卡特那個家伙把賬好好算一算。卻意外地看到了追著她而來，被她自如的行動給嚇到了的凱文。
惡魔果實能力者被大海所厭惡，一旦接觸海水就會全身無力，這點常識，紗來還是知道的。但她剛剛的心思全在項鏈墜上，完全忘了自己必須偽裝成這個世界的能力者這件事情。
看著凱文驚訝的面孔，紗來在內心苦笑了一聲。她的養氣功夫還真是不到家，情況一緊就忘了自己的處境。這要還是在港口黑手黨，絕對會被太宰關禁閉的。然後，就要等著中也或者大姐頭去通知織田作，把自己撈出來。
織田作，想到這個名字，紗來就覺得自己的大腦更混亂了起來，心髒像是被人攥住一般，痛得不能呼吸。
「你叫什麼名字？」
「塞壬（Siren）？唔，日本不太用這類名字啊。我給你取個新名字怎麼樣？」
「紗來（Sara），怎麼樣？很可愛的名字吧。」
橫濱的那個早晨，太陽剛剛升起，橘紅色的陽光照在紅發青年身上，顯得他的笑容格外溫暖。
織田作...
隨著視線的模糊，這溫暖的一幕，漸漸消失在了紗來的腦海裡。
紗來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看著熟悉的天花板，紗來知道自己回到了「凱特&凱文」旅館。
手環與項鏈都還在身上，新買的劍和手/槍被放在了床頭櫃，衣服也是干的，看樣子凱特已經幫自己收拾了一番。真是，又給她添麻煩了啊。
從床上慢慢坐起身，紗來倚在床頭的大靠枕上，看著前方出神。
看樣子是凱文救了她，這麼一來，待會教訓他都沒底氣了。還有自己能力的事情，真麻煩，感覺不管怎麼編，都會有漏洞。
在直接開溜和留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這兩個選項中猶豫了一下，紗來還是沒有選擇它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雖然她相信凱文不會出去亂說，就算不提這件事也能混過去，但這樣，肯定會給以後埋下隱患。所以還是先想個借口，把凱文這一關給糊弄過去吧。
下床換好衣服後，紗來查看了自己的兩把手/槍，將它們拆開來擦干了零件中殘留的水，上好油再組裝起來。隨後，紗來檢查了一下准星的位置，取出子彈後扣動扳機確認了手感。之後將子彈放入彈匣填滿，拉動滑膛，將第一發子彈送入槍膛。另一把槍也做了同樣處理。*
帶著近乎虔誠的態度，紗來小心翼翼地處理好了兩把手/槍，把它們放回了腰間的槍套，再把那把軟劍綁在左側腰帶上，推開門走了出去。
「凱特，晚上好。謝謝你幫我換衣服，凱文呢？我還要找他道謝才行。」看到站在走廊上，面色不善，雙手抱胸看著自己的凱特時，紗來笑著打起了招呼。
「你還真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說說看，這是你這兩天第幾次因傷臥床了？你知不知道看到雷利先生把你——」
「雷利？凱特，不是凱文把我帶回來的嗎？」本來還在對凱特的說教打著哈哈的紗來，聽到雷利的名字後心裡一沉，頓覺不妙。要是被冥王雷利發現了自己的秘密，那可真是麻煩大了。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你去問凱文吧。不過那家伙剛剛出門了，放心，現在這個點海軍也不招人了。我猜他應該又去那個廢棄港口了，紗來你——，喂，至少穿個外套再走吧！」
看著頭也不回，直接跑到走廊盡頭跳窗而跑的紗來，凱特頭疼地撫了撫額。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不聽人話，等他們回來，她一定要做一頓大餐招待他們。
香波地群島的樹林裡，踩在樹枝上快速前進的紗來莫明覺得身上一涼，有種不好的預感。甩了甩頭，拋開那不好的預感，紗來把精神集中到了眼前的事情上。
就算雷利趕到時，看到的是已經昏迷了的自己，從凱文的神情上，他估計也能看出不少端倪。嘖，她怎麼老是在狼狽的時候遇上這些大人物。雖說對方現在看起來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但紗來從沒摸透過他的心思，萬一他對自己的能力感興趣的話...
在內心把所有最壞的情況都盤算了一邊後，紗來也趕到了那個廢棄港口。
夜晚，鳥兒都歸巢歇息了，這個荒無人煙的港口顯得更加寂寥，只有海水拍在木制碼頭上的聲音，隨著海浪一陣陣地傳來。
凱文脫了鞋子，赤腳在近灘的淺海中走著，偶爾有海浪打過來也不躲，任由其將自己的衣服褲子弄濕。高個子的青年，在茫茫大海中，顯得格外渺小，孤獨。
「把衣服弄濕了，不怕回去被你凱特姐說教嗎？」紗來一邊笑著調侃，一邊走到了凱文身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下午謝謝你救了我，不過這麼一來，我背好的說教稿子都派不上用場了。」
凱文沒有回頭，看著大海，像是上面會浮出什麼寶藏一樣，平靜地說，
「我沒做什麼，帶你游上來的途中，正好碰到了雷利先生。是他斬殺了我面前的鯊魚，否則，我們兩個就都回不來了。」
「雷利先生帶我們兩個游上來後就走了。他走前，讓我給你帶句話。」
「『小女孩不要想太多，我期待著你在海上嶄露頭角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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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凱文轉達完雷利的話後，港口一時間又陷入了寂靜。隨後，紗來開口了。
「是麼，那就好。」紗來的聲音很輕快，像是一點擔憂也沒有，「那凱文你呢？你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沒有。」凱文轉過了身，看著面前笑嘻嘻的紗來，他垂下了眼瞼，「就算我問了，紗來你也不會告訴我真正的答案吧。你總是是這樣，面對什麼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看似和我們走得很近，但我們其實對你根本一無所知。」
即使是在說著抱怨的話，凱文的聲音也一點波動也沒有；他的眼神很深，沒有一絲波動。如果他身側的雙手沒有緊緊地攥成拳頭，紗來可能還真猜不出他的情緒。
「嘛，我也有我的原因。」紗來笑容不變，眼底卻閃過了一絲苦惱。
凱文最近是受了太多刺激嗎？怎麼老是板著個臉，原來那種和凱特一樣陽光明快的笑容多好看。還是說他是為了加入海軍，想把自己弄得威嚴點？海軍應該對士兵沒有這種要求吧，看那個英雄卡普就知道了。嘖，她可是很喜歡凱文的笑容的，看不到了真可惜。
「不過我身為能力者為什麼還能游泳，我倒是可以告訴你。」紗來忽略了凱文不信任的眼神，把聲音微微壓低，像是在回憶什麼一般，慢慢地說，「我小時候，身體被改造過，所以和普通的能力者不同，接觸海水後不會立刻全身無力。不過我還是個失敗品，時間一久，就危險了。」
人體改造！凱文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才讓自己沒驚呼出聲，但他的臉上鎮定的神情露出了一絲裂痕，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紗來現在看起來了也不過是十三四歲的樣子，也就是說，她是在更小的時候，就被人抓去...
從她的描述來猜，應該是有什麼黑勢力，為了研究惡魔果實，抓了一些小孩子去做人體實驗。難怪紗來她不管面對什麼都能保持冷靜，如果有過那種經歷，這些事情，就都解釋的通了。
想到紗來原來可能遭受的事情，凱文把拳頭攥得指節發白。那些人渣，因為他們的私欲，有多少家庭被拆散，有多少孩子被迫失去了雙親。等他成為海軍後，一定要把他們通通抓起來，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一旁的紗來，看著凱文的眼神由憐惜轉為憤怒，就知道對方已經自行腦補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她算是過關了。
「越是不想暴露自己的本意，就越要說真話。好好利用語言，讓對方順著你的思路想。要做到對方即使事後推敲，也只會發現與你說的事情相符的證據，你才算合格了。」
太宰的清冷的聲音，在紗來腦海中回響。
紗來不得不承認，如果說織田作給了她活下去的希望，那麼太宰治，則教會了她活下去的方法。雖然那個港口黑手黨史上最年輕的干部，愛自殺愛胡鬧，對她的管教嚴苛的過分，但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織田紗來。
真是的，果然是距離產生美嗎。來到這個世界才十幾天，連太宰那個家伙她都開始想念了起來。
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後，紗來收斂了一下笑意，淡淡地對凱文說：「詳細的我不想多說，知道的過多對你來說也沒有好處。但凱文，現在，你能稍稍信任我一下了嗎？」
看著紗來臉上淡淡的微笑，凱文心頭湧上一股愧疚。
都是他的錯，才讓紗來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回憶。他剛剛，在對一個救過自己的人說什麼啊。這片大海上，本就有很多人因為很多種原因聚在一起。如果有相同目標就結伴而行，道路不同則痛飲一番後各自揚帆起航。紗來只是他們旅館的客人，本就沒有理由對他交代自己的來歷，他真是太自以為是了。
該說什麼，對不起嗎？不，說不定紗來根本沒把這個放在心上，這種蒼白無力的話語，絕對不是她想聽到的。
在海浪拍打碼頭的聲音，不知道第幾次再次傳來時，凱文開口了，說的卻是與前面的對話毫不相干的內容。
「母親的骨灰，是我和凱特姐一起在這裡撒的。」
「當時這裡還沒被廢棄，有不少海賊船停靠在這裡。同意選擇這裡來撒骨灰，可不像是凱特姐的作風。」
「不過我們都知道，這個父親出航的港口，是母親最想待著的地方。所以我們兩個在一個夜晚偷偷地溜了過來，撒完骨灰就跑，哭都不敢哭一聲。」
「在政府加強了兵力，島上治安變好後。凱特姐每天早上都會來這裡散步，我則喜歡在晚上來。」
「因為這樣，可以讓我回想起那個在撒自己母親的骨灰時，哭一聲祭奠一下她都不敢的懦弱的自己。」
「那時我就發誓，我一定要變強，強到能保護自己重要的家人。然後把父親帶回來，讓他看看母親安息的這片大海，跪下來懺悔！」
看著凱文像發誓一般，對著大海堅定而有力地說出了自己的決心，紗來彎下了腰，把雙手浸沒到冰涼的海水中，看著因水的反射而微微變形的自己的手，她的眼神柔了柔，「這麼說來，凱文你的母親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她，凱特就不會來這裡散步，就不會發現我，把我撿回去。唔，我得好好謝謝她才行。」
紗來雙手捧起了一捧海水後直起了身，輕吻了一下水面後手指張開，看著倒映出月亮殘影的海水從指縫中溜走，在海面濺起朵朵水花，
「我知道了，她現在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小兒子，所以凱文，你和我走一趟吧。」
還沒等凱文吐槽紗來神棍一樣的話語，他的手臂就被紗來拽住，被迫跟著她一起遠離了海岸，往樹林裡走去。
在凱文把自己的手臂奪回來，恢復自由時，也正好看到了路過的樹上的個位數編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的凱文戳了戳走在前面的紗來，小聲地問：「喂，紗來，你在搞什麼，怎麼跑到不法地帶這邊來了？」
紗來側頭給凱文比了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弄得凱文警惕地四處張望，以為附近有什麼敵人。
「別擔心，跟著我走就好。我們的目的地不遠，正常地走過去就行。」
紗來大方地把自己和凱文的行蹤都暴露出來，周圍的亡命之徒看到他們即沒被懸賞，看起來也不像帶著什麼值錢的東西後，大部分也不願在他們身上花過多的時間，直接忽略了這對奇怪的組合。剩下的漏網之魚，不用紗來出手，凱文一個人也都解決了。
不過還沒等凱文從打到這些渣滓中找到什麼樂趣，他就被紗來指給他看的建築物弄得僵在了原地，臉上剛剛浮現的輕快之色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混合著懼怕的厭惡。
「這個人口拍賣會，就是我想給你看的東西。走了凱文，趁他們夜場還沒結束，我們去見識見識吧。」
不等凱文抗議，紗來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臂，以他抵抗不能的力道，拉著他走進了會場。
「女士們先生們，接下來我要介紹的的商品，或許在座的各位都很熟悉。」
燈光照在台上打扮花哨的拍賣師身上，他用浮誇的口吻說著介紹詞，手向展台邊緣伸去。台下的不少競拍者隨著他的動作，帶著期待的目光，看向了展台右側的入口。這些穿著考究的人們，時不時地與周圍的人小聲說著什麼，像是身處慈善拍賣會一般，一舉一動都帶著上流社會人獨有的矜持。
看著大廳裡這一切的凱文，想到門口上那個刺眼的「HUMAN」的牌子，撇開了眼，不想再看到這一諷刺的場景，
「好好看著，凱文。」紗來輕聲對她旁邊偏過了頭去的凱文說，「你以後要保護的人中，會有很多和這些競拍者一樣的人。他們沒有觸犯法律，利用自己的財富與權力享受著高人一等的生活。即使接下來要拍賣的是一般平民，他們也沒有做錯任何事情，至少，在世界政府制定的法律下是如此。」
「我知道你即使面對與你有故的海賊，也能毫不手下留情。但如果你必須維護與你的信念完全不同的東西，比如說現在這種，你也能做到無動於衷嗎？」
現在這種？凱文疑惑地順著紗來的示意，看向了展台。
看到那個被鐵鏈拴著，拉扯著走到聚光燈下的金發女子後，凱文一瞬間忘記了呼吸。他覺得自己的心髒止了跳動；手腳變得冰冷，失去了知覺；大腦裡亂哄哄的，像是在拒絕接受現在發生的事情。
「這個女人是凱特，是香波地群島有名的調酒師，順帶一提，她還會釀酒。可以說與酒有關的事情，什麼都難不倒她...」
台上的那個拍賣師還在說著什麼，但凱文已經聽不見了。他正拽著紗來的衣領，對她大吼，「為什麼！為什麼凱特姐會在那裡！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還是說你根本也參與了其中？回答我，織田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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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凱文的吼聲過大，導致會場裡超過半數人都看了過來。有的人認出了他，有的人從他與台上金發女子相似的面孔上猜出了什麼，整個會場頓時喧鬧了不少。
「那個小子，是台上的商品的親人嗎？」
「啊，是她的弟弟。我去過一次那個旅館，看過他們一次。」
「姐弟兩長得還真都不錯，要是能一起買回來就好了。」
「算了吧，那個弟弟比姐姐差多了，你看他剛剛還在這種公共場合大喊，明顯素質不行。會場現在，可是還有世界貴族在呢。」
「嘿，教訓不聽話的奴隸也別有一番滋味嘛。」
凱文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很多人在說話，又好像什麼都沒聽到。在紗來揮開他的手後，他才覺得這個世界漸漸恢復了色彩，大腦開始處理一系列接受到的信息，但依舊沒能給他一個應對方案。
「凱文，競拍開始了。底價是100萬貝利，我手上有差不多2000千萬貝利，應該足夠了。其余的，等把凱特贖回來再說吧。」紗來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穿過來，很飄忽，凱文覺得自己像是花了很久，才弄清了這句話的意思。
「我們，就這麼看著他們把凱特姐當成商品拍賣嗎？」看著前排不停地舉起手中的競價排的人群，凱文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展台上那個熟悉的身影。「凱特姐她，肯定不喜歡這樣，紗來，我們不能做點什麼嗎？」
「凱文你沒看到嗎？第一排，有一個世界貴族。貿然出手冒犯到了他們，可是會引來海軍大將——」
「3000萬貝利。」紗來的話說到一半，就被一個有些稚嫩且蠻橫的聲音打斷了，整個會場也隨之陷入了一片寂靜。
凱文微微抬起了頭，看向了前排那個聲音的主人。那是一個穿著厚重而奇特的白色服裝，頭上戴著泡泡頭罩的小孩子。
這個孩子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了一個匍匐在地的高大男人的背上，他旁邊還跪著幾個侍女打扮的人，根據他的指示，時不時地給他遞上水果與茶水。
「哎呀，還真是謝謝查爾羅斯聖的賞臉，一下子就給出了這麼高的價格。還有人願意出3000萬貝利以上嗎？沒有的話，就干脆利落的成交了。」
看著台上拍賣師那一臉掩飾不住的喜色，以及其余觀眾帶著絲不甘的認命似的表情，凱文有些茫然。
剛剛發生了什麼，凱特姐，要被那個天龍人買下了？
「抱歉凱文，我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對上天龍人，我們根本毫無勝算。」
紗來她在說什麼，看著面前黑發少女充滿了歉意與悔意的神情，凱文覺得他可能出現了幻覺。
紗來她那麼喜歡凱特，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地就放棄了。她可是能讓紅發香克斯，冥王雷利都另眼相看的人物，她肯定還有什麼辦法。對了，她這麼說是為了穩住自己的情緒吧，省的自己添亂。嗯，他會冷靜下來的。
「時間到！那麼這位美麗的調酒師凱特，就由查爾羅斯聖由3000萬貝利拍下，成交！」
拍賣師亢奮的聲音被話筒放大，和嘩啦的鎖鏈聲一起，傳到了凱文耳中。
凱文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頭，看向了那個自己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逃避的，展台正中間的金發女子，他的姐姐凱特。
從小和姐姐相依為命的凱文，對那張和自己相似的臉龐，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了。但那張臉現在所浮現的表情，對他來說又是陌生的。
凱文從沒看過自己這個一向開朗堅強的姐姐，露出那種脆弱無助的表情。記憶中，姐姐是無所不能的。旅館剛開張缺錢的時候，她能早起到集市擺攤買酒籌錢；自己被別的小孩欺負的時候，她能拿著木棍把他們趕走；被客人為難的時候，她能笑著化解；哪怕是母親死時，她也只是抱著自己默默地流淚，小聲嗚咽。
和凱特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凱文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住了，大腦缺乏氧氣無法思考。他看到凱特向他扯了一個笑容，做了一個口型，像是在說什麼。
「好好活下去」
把這五個字拆開又重組後，凱文覺得自己的大腦在漸漸變得清明，周圍喧囂的人群都不見了。能聽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聲；能看見的，只有台上的凱特。凱文覺得這或許是他出生以來，最明白自己是誰，想要做什麼的時候。他邁開了步子，打算向前走去，不過馬上就被人攔下了。
「凱文，停下。你知道你這樣做，是會成為通緝犯的嗎？那樣，你就永遠不能加入海軍了。」
面前紗來的表情像是在隱忍什麼一般，那雙面對大海賊也不曾露過怯意的黑色眼睛，此時帶上了一絲懇求。凱文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自己這一步一旦邁出，就永遠無法回頭。成為通緝犯後，應該連家也不能回了吧。不過那都無所謂了，對現在的他來說，最該做的事情，就是溜去後台，把凱特姐脖子上項圈的鑰匙偷出來，再伺機和她一起逃走。
至於這個計劃能進行到什麼地步，和天龍人對著干會產生什麼後果，以後還能不能加入海軍，對現在的凱文來說，都不重要了。
「我知道。」凱文輕輕地撥開紗來攔在自己面前的手，笑了笑，越過她繼續往前走去。
那個笑容，讓紗來止住了想向前追去的腳步。因為那是這兩天從凱文臉上消失了的，紗來最喜歡的，和凱特一樣的開朗明快的笑容。
隨後的事情，對凱文來說，就有點模糊了。等他再次清醒過來時，看到的卻是他在熟悉不過的天花板，身下棉墊柔軟的觸感以及窗外隱隱傳來的鳥鳴聲，都在告訴凱文他現在回到了他的房間，躺在了自己床上。
等等！拍賣會！凱特姐！
花了一秒反應過來自己處境的凱文猛地坐了起來，掀開被子，兩手一撐從床上跳了下來，顧不上穿鞋襪就衝到房門前，拉下把手想往外跑。
可他從不上鎖的房門此時被人從外面鎖上了，從裡面根本打不開。就在凱文後退了兩步，打算直接把門撞開的時候，貼在門正中間的信紙進入了他的視線。
凱文的視力很好，即使是在光線昏暗的室內，他也看清了那張紙上所寫的內容。
「凱文，
早上好，雖然你看到這張紙條時，我已經離開了，但我還是根據我估計的時間給你問個好吧。不好意思，為了幫你堅固一下決心，我對你使用了能力。不過凱文你最後的笑容真的很棒，希望你加入海軍後還能保留它。
對了，你可以去島上的海軍扎駐地最南邊那棟四層小樓的407找庫贊中將，聽說他最近在找一個年輕人做他下屬的競爭對手，說不定是你的機會。
紗來」
把房間的燈打開後，凱文小心翼翼地把那張信紙撕了下來，拿著它走到書桌旁，拉開椅子坐下後，把這封短短的信看了三遍。
紗來那個家伙，字雖然寫的不錯，開頭也記得問好，結尾卻只有一個署名，她真的知道怎麼寫信嗎？不僅不打聲招呼就離開了，臨走前還自作主張地給自己留下那麼一個記憶，真是過分。還有什麼叫最後的笑容，聽著真不吉利。
凱文一邊在心中吐槽，一邊從抽屜抽出了一張牛皮紙，折成了一個信封，把這張信紙對折後仔細地放了進去。
下次見到她，一定要好好說她一頓，告訴她什麼才是正確的告別方法。不過庫贊中將，他記得這是下一任海軍大將的有力候選人之一。雖然不知道紗來是通過什麼渠道了解到這麼一個大人物的信息，但這份好意，他就收下了。
把信封放到貼身口袋裡後，凱文起身，打算出門和凱特好好告個別，然後就出發去海軍扎駐地。不過走到門口，看著那個上了鎖的房門時，凱文沉默了兩秒，隨後退到了窗戶邊，打算從窗子裡跳出去。畢竟這個旅館是他們姐弟最重要的寶物，沒有特殊情況，他可舍不得破壞。
拉開窗簾後，凱文看到的，除了郁郁蔥蔥的樹林外，就是一個貼在窗戶上的小紙條，紙條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話，雖然沒有署名，但凱文從字跡上還是輕易地判斷出了那是紗來的字。
花了一秒消化完紙條上所寫的內容後，凱文臉上明快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像是被人抽干了精神氣一樣的無力。
「PS：你看到這個紙條時已經昏睡了三天，我把你背回來時，是用你喝酒喝醉了的理由糊弄過了凱特，記得別說穿了，就當做是我們兩個間的小秘密吧。」
什麼小秘密啊！他可是早就和凱特姐說好，成年之後喝的第一杯酒一定是她親手調的。現在這樣，別說凱特姐親手調的酒了，說不定連店裡賣的普通啤酒，凱特姐都不會給他喝了。織田紗來！下次見面的時候，他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哈啾——」
「怎麼？你還感冒了？小姑娘，你還是回家去吧。先不說我們這裡不是海軍招募處，就算是，我們對未成年人的招收，也是要求有監護人的同意的。」海軍科學樓的門衛看著面前吸了吸鼻子的小女孩，內心十分無奈。
這個扎著兩個麻花辮，留著厚厚的劉海，看起來怯生生的小女孩，是跟著島上學校的參觀隊伍一起來的。但在其余人都走了後，她卻留了下來，揪著自己寬大黑色T恤的下擺，小聲而又堅定地說自己要加入海軍科學部，讓守衛頭疼不已。
發現守衛拒絕的意思很堅定後，小女孩的雙手放開了已經被揉的不成樣子的衣服，垂至身側，緩緩地彎下了腰，對著守衛行了一個標准的九十度鞠躬禮，誠懇地說：「我是在風雪島出身的孤兒，沒有監護人。前不久搭商船來的這邊，為的就是加入海軍科學部，還請各位通融一下。」
守衛像是被她這麼一個大禮嚇了一跳，慌忙側身，避開了她的行禮，但還是硬起心腸拒絕了她，「不好意思，小姑娘，要不你——」
「哦呀，竟然有這麼年輕的小姑娘立志加入我們，這不是挺好的嘛。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隨著一個有些懶散的聲音，一個穿著淺灰色條紋西裝，披著正義披風的男人，像是憑空出現一般，站在了維持著鞠躬姿勢的女孩面前。
「波魯薩利諾中將！」
「我的名字是萊莎，還請多多指教，波魯薩利諾中將。」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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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年後的一個清晨，海軍本部科學部——
「萊莎！我聽說你申請前往西密瑞普島？你在想什麼啊！雖然在海軍的干預下那個島選出了君主，但老爺子說過那只是個激化矛盾的導/火/索，要不了多久馬上又會亂起來。你現在去那邊，被說做研究了，能不能活下來都難說。」
一個體型龐大穿著紅肚兜的男孩，拎著一個比他還高的戰斧，在走道上攔住了一個瘦小的女孩。那個女孩子看起來有點不知所措，正微微低頭，不安地絞著衣角。在旁人看來，這完全就是一副不良少年欺負弱小少女的場面。
「喂，戰桃丸，你別欺負萊莎啊。有話好好說，至少先把你手上的斧頭放下來吧。」
路過的海軍科學部護衛隊看到這一幕，倒都是見怪不怪的樣子，笑著調侃起了那個男孩。
「什麼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這個家伙就是太內向了而已，真正打起來，我可討不到什麼好處。」看到那些笑嘻嘻的海軍，戰桃丸揮了揮手中的斧頭，想像趕蒼蠅一樣把他們趕走。可惜的是，他的這些前輩，可比蒼蠅難纏多了。
「哈哈哈——，你聽到了嗎？戰桃丸剛剛承認他打不過萊莎了。」
「聽到了聽到了，真是太丟我們男子漢的臉了，我們去向波魯薩利諾中將反應一下吧。否則的話，我們海軍科學部未來堪憂啊！」
「沒錯沒錯，就算是輸了幾次，但這麼快就放棄反擊，也太丟人了。」
被那幾個士兵這麼一唱一和，戰桃丸的臉色已經快氣得和他的肚兜一樣紅了。要不是記得科學樓內部嚴禁戰鬥，恐怕他早就一斧頭砍過去了。
「...那個，不是那樣的。」就在戰桃丸在心中的小本子給這些家伙再次重重地記上了一筆時，一個細弱的聲音從旁插入了他們的談話，把他們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那個黑發女孩面對這這麼多視線像是有點不自在，低著頭，語速很快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戰桃丸他只是在擔心我而已。而且，我們之間的勝負一直是對半開，我還比戰桃丸年長，這個結果，真是太丟人了。」
她越說頭越低，兩根麻花辮也搭聳了下了，整個人像是要蹲到牆角的陰影裡去一般。
那幾個笑嘻嘻沒個正形的士兵看到這個情景頓時一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無措地撓了撓頭，最後隨便扯了一個原因一起跑路了。
「...萊莎，他們已經走了，你就別在擺出這幅模樣了。」戰桃丸嘴角抽搐著看著眼前這個雖然大他三歲，但身高還沒到他肩膀的少女，無奈地說，「你要是每天多吃點，速度和力量肯定能增長的比現在快，也就不會一年才學會了海軍六式中的兩種而已。」
「對不起。」萊莎抬頭，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戰桃丸後，又把頭低了回去，小聲說，「我讓大家失望了，我...我會努力的。」
「...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話說你為什麼要道歉啊！」戰桃丸看著萊莎這幅怯生生的樣子就來氣。
萊莎這個家伙，是一年前老爺子親自領回來的人。他還以為有多了不起，結果卻是一個說話小聲小氣，穿著過於寬大的黑T恤的女孩子。看到對方在研究方面展露頭角後，戰桃丸就徹底放棄了和她競爭的心態。
雖說以海軍科學部護衛隊為目標的戰桃丸，現階段和研究人員交集並不多，但本著想找一個年齡最接近的玩伴的心態，戰桃丸經常溜到研究室，打著要鍛煉身體的旗號拉著萊莎去訓練切磋。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竟然會使軟劍，而且還使得不賴，自己和她對戰，竟然有時還會處於下風。
對於這個結果，戰桃丸當然是很不服氣。從那以後，他開始天天往研究室跑，把萊莎也拖入了海軍科學部護衛隊的日常訓練。可惜的是，對方可能因為太過瘦弱，學習進度很慢，一年的時間也才學會了六式中的兩種。
老爺子對於他的做法倒是沒什麼意見，不如說他當時一時興起，把人領回來後就撒手不管了。偶爾看到他和萊莎的切磋，還會停下來觀戰，點評一兩句。他也問過老爺子為什麼不幫萊莎改一改那個過於內向的性格，卻被他一句麻煩打發走了。而且對於萊莎未來的發展方向，他也是一點指示也沒有。
對了，發展方向！被那幾個士兵一攪他都忘了，萊莎這個家伙，竟然申請了去西密瑞普島的研究所當研究員。她是傻嗎？連還只有十二歲的他都知道，在還沒升任任何官職之前，在本部歷練一番增長實力，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西密瑞普島，那個地方雖然有時空裂縫的傳聞，但科學部在那研究了兩三年也沒研究出什麼成果。投過去的海軍兵力，也近乎都用在了幫助那個國家平息戰亂上，在明知道那個島馬上又會亂起來的情況下，她到底為什麼要申請去那種地方？
「喂，萊莎，你還沒回答我開始的問題。你以為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能在一個戰亂的國家活下來嗎！」戰桃丸壓下內心的煩躁，放柔了聲音，想好好地和萊莎理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可惜他越說激動，最後還是把萊莎嚇得後退了一步。
「我...我知道我的實力不足，到了西密瑞普島後，我一定會盡量待在研究室裡，不給大家添麻煩。」萊莎後退一步後慌忙地對著戰桃丸鞠了一躬，身體雖在微微發顫，但細小的聲音中，流出露了一股堅定的意味，「時空裂縫，是我最感興趣的研究方向。一個月前，政府已經暫時平定了西密瑞普島的戰亂，現在是我過去的最好時機。所以，我非去不可。」
研究方向嗎？也是，這家伙雖然武力值一般，但腦袋很好，研究室那些怪人都喜歡她，也難怪她會選擇成為研究人員了。
努力忽視掉心中那淡淡的失落感，戰桃丸扯了扯嘴角，「你自己做的決定，不要後悔就好。要是有什麼煩惱，在那又找不到人談心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可是世界上口風最緊的男人，一定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看著面前男孩臉上的傲嬌之色，萊莎心中流過一股暖流。這一年來，與戰桃丸相處的畫面，一幅幅地浮現在了她腦海裡。
與自己切磋第一次敗北時，他忍回了眼中的淚水，倔強地要求再來；每天早晨，他會帶著變扭的神色，來研究室門口堵人；每次吃飯時會跑到科學部研究室這邊來，就是為了監督她多吃一點；在她學習六式遇到困難時，他會在自己面前進行示範講解，雖然那種「咻——」「啪——」的解說，除了他自己，沒有一個人聽得懂。
她抬起了一直低垂的腦袋，臉上一貫膽怯害羞的神情，被一個大大的笑容所取代，正視著這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小伙伴，真誠地說：「嗯，我會的。謝謝你，戰桃丸。」
這個家伙，笑起來還蠻好看的嘛。看著萊莎難得的笑容，戰桃丸不太自在地撇開了視線，清了清嗓子，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干脆就保持著一副矜持的神色對著她點了點頭，隨後轉身往外走去。
但他如果消息再靈通一點，知道現在那個島上來了什麼訪客，他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的攔下萊莎，阻止她登上那艘開往西密瑞普島的軍艦。
畢竟此時，逼近了西密瑞普島的那艘三桅杆大船上，掛著一個足以讓樂園所有海賊都退避三尺的旗幟。
「老大——，已經能看到島嶼的影子了！」
那艘船的甲板正中，圍坐著兩個高大的男子，他們正一邊喝酒，一邊笑著聊著什麼。聽到這話後，那個帶著草帽的紅發男子站了起來，抬手壓了壓帽檐，看向了船的前方在雲霧中浮現的島嶼，笑了笑後，大聲說：「小的們，准備上岸，開宴會了！」
他的話音落下後，整艘船都熱鬧了起來，海賊們有的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有的則高舉手中的酒杯，歡呼著同一件事情。
「呀哬——，開宴會了！」
16
第十六章
西密瑞普島，是偉大航路前半段的一個夏島。但最近這個島嶼的危險性，卻與樂園的大環境不太匹配。
作為香波地群島的前一站，這個島嶼近一年攔下了不少前往中轉站的海賊，算是給海軍本部減輕了不少壓力。追其原因，除了為了保護島上的海軍科學部而扎住於此的本部少將鼯鼠外，還有就是島上這一年來，幾乎沒有停歇過的內亂。
一年前，一個號稱是先代國王兒子，名為邁爾斯的男人，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深夜突然出現在了王族的宮殿，成功地刺殺了國王王後，拉開了這個國家長久叛亂的序幕。
可惜的是，他並沒有在王宮內找到兩位公主，於是在占領王宮的當晚，他就發布了懸賞令。只要是能把兩位公主活著帶到王宮的人，就能獲得五億的獎金，除此之外，還可到王族寶庫中任選三件寶物帶走。
不少登陸這個島嶼的海賊們都被這優厚的獎勵所吸引，在記錄指針存滿所需的七天內，他們都在這個國家晃悠，尋找著據說是被王族死士保護起來了的兩位公主。
然而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追尋著線索，最終要麼是和國王軍干上，要麼是把自己暴露在海軍眼皮下被抓捕。億級以下的海賊，幾乎沒有幸存者。
而這個國家兩位神秘的公主，一直到一個月前，王族軍隊在海軍的幫助下擊敗了叛亂軍後，才在宮殿中高調的現身。長公主米婭，在大祭司的見證下接替了王位，成為了這個國家的新任女王。不過她所要面對的，除了振興這個已經被戰爭弄得破亂不堪的國家外，更重要的就是抓住仍潛逃在外的叛亂軍首領邁爾斯。
不過這位年輕的女王，似乎對後者不怎麼著急，她在重歸王位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王族糧倉打開，分發糧食給民眾。隨後，她把王族寶庫裡所剩不多的寶物都交給了海軍，懇請他們幫忙運出這個國家拍賣，換得錢財也全部投入了這個國家的重建。
她的一系列舉措，無疑為她贏得了全國民眾的不少好感，人民自發地觀察起了身邊叛亂軍殘黨的線索，將其彙報給王宮。整個國家的未來，看似一片光明。
「咦，為什麼要用看似呢？」聽完了島上的研究所所講的故事後，萊莎好奇地眨了眨眼，輕聲問道。
「因為當年邁爾斯出現在王族宮殿的方法還沒被找到，只要那個隱患沒被解決，這個新女王的生命安全就依舊沒有保障。不過她膽子倒也大，在這種情況下依舊入住主殿，起到了很好的穩定民心的作用。」
講完了一長串故事的所長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後，笑著對這個從本部申請過來的小女孩說：「不過那都是他們的事情，我們當做飯後八卦聊一聊就好。有鼯鼠少將在，我們研究所的安全有著絕對保障。不過萊莎你平時還是要注意一點，盡量少外出，需要什麼，讓海軍幫你去買就好。」
「是！我會盡量不給大家添麻煩的。」
「...不用那麼拘謹的，把這裡和本部一樣，當成你的家就好。」所長看著面前這個慌忙立正行禮的小姑娘，無奈地撫了撫額。
雖然本部那邊確實有說過這個叫萊莎的女孩性格很內向，要多多照看，但他可完全沒想到會內向到這樣。要不是看她確實對時空縫隙這一研究上有所了解，且很有興趣，還真想撒手不管。
「嘛，在急速行駛的軍艦上呆了三天，你應該很累了吧。先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談。」
「是！」
「...都說了不用這麼拘謹的。」
不過這位所長沒想到，他再也沒有和這個內向的小姑娘聊天的機會了。
因為怕小姑娘一個人住在充滿了男生的宿舍裡不習慣，他特意給撥了一個比較安靜，靠海的宿舍樓給她。但那個宿舍樓同時也比較偏僻，不巧的是，這個小姑娘回去的第一晚，那邊就遭到了叛亂軍的襲擊。據現場幸存的海軍所說，那個小姑娘被叛亂軍流彈射中，跌入了海裡。而事後打掃現場後發現的她從不離身的佩劍，也印證了這一說法。
「這還真是，讓我怎麼和本部交代啊。」看著那把被海軍士兵遞交過來的黑色佩劍，這位所長苦惱地撓了撓頭。上面可還是特意交代過要好好照顧這個內向的小姑娘，他卻在第一晚就把人弄失蹤了，希望不是什麼大人物的嫡系吧，否則可就麻煩了。
現在把時間稍稍往前倒一點，回到那個萊莎被流彈擊中的現場。
當時，忙於戰鬥的士兵和叛亂軍沒有發現，就在他們不遠處的上空，有一個踩著月步的黑色身影飛快地越過他們，向島東邊的王都方向而去。
海軍科學部在這座島上的研究所裡王都不遠，借著夜色的掩護，大約半小時後，那個身影就從城牆的一個偏僻的地方翻了過去，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悄悄落下。
「呼，總算是脫離了。」那個身影落地後，拆開了那兩根濕漉漉麻花辮，從攤開在地的手提箱裡隨手拿出一塊毛巾擦了擦，稍稍整理了一番後，從包裹裡翻出了什麼往臉上搗鼓了一番。隨後，原本清麗的黑色長發少女，就變成了一個棕色短發的青年。
這個青年看起來很清秀，但一道從左耳一直延伸到左眼的疤痕給他增添了幾分危險的氣息，再加上他微微上挑，顯出幾分凶惡的眼睛，看起來和島上那些衝著懸賞而來的亡命之徒沒有什麼區別。
他從箱子裡裡拿出了掛著兩把手/槍的槍套圍在腰間，換上了一雙短靴，也不管這些裝備和他身上還未干透的黑色T恤和牛仔褲很不搭，直接用黑披風把自己裹緊，往王都的方向走去。
本就剛剛從戰亂中平定下來的這個王都，夜晚在街道上幾乎找不到人影。巡邏的士兵少的可憐，可能一個晚上，他們也就能把王都巡視個一兩遍。
好在這個國家身處夏島，王都內有不少茂盛的樹木，樹上此起彼伏的蟬鳴聲，好歹給給這個城市帶來了一些生氣。
因為是非常時期，王都的居民們的防範意識也很強。像其中一個旅店值夜班的伙計，本在打盹的他，在聽到門上掛著的鈴鐺聲響後，立刻清醒了過來，嘴上對來人說著歡迎光臨，桌底下的手卻摸向了匕首的手柄。
「一間帶獨衛的單人房，普通的就好。」
來人是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青年，聲音略低沉，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在旅店伙計給了他房間鑰匙後，他從黑色披風裡伸出了右手，放了一疊錢在櫃台上，也不說住多久，就往樓梯口走去。
而坐在前台裡的伙計的則警惕地盯著離開的背影，直到那雖然刻意放輕了，卻依舊在石制地磚上踩出「嗒，嗒」聲的皮靴聲遠去後，他才稍稍放松了神經，放開了握住桌下匕首的手。
剛剛那個男人右手食指第一指節，其余三指第三指節都有厚厚的手繭，明顯是個常用槍支的人。雖然在國都帶了這麼多年，他也看過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但像這種大晚上獨自出門的，還真是不多。這種人一般都實力高強，他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對方出手前警示這個旅館裡的其他人。
像他這種來了丟下錢就入住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海賊。他們的錢一般都是一次性給，一直算到他們出店為止。碰到那些少給的甚至是不給的，現在他們也最多敢在碰到時稍稍提一句，收不到錢也就自認倒霉了。
微微放松，靠回椅背上後，這個伙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原本王都有著國王軍的保護，是整個西密瑞普治安最好的城市，晚上每條街都有軍隊巡邏，再加上海軍本部少將就在城外不遠坐鎮，少有海盜敢對這座城市的百姓出手。可這一年來因為戰亂，國王軍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叛亂軍上，海軍本部的兵力也都集中於保護他們自己的研究所。
這麼一來，他們這些百姓的日子就難熬多了。唉，願西密瑞普保佑米婭女王，讓叛亂軍殘黨早日被鏟除，讓這個國家早日恢復到原來那種和平安康的生活。
在這個伙計為自己的國家祈福的時候，那個男子也走進了房間，鎖上了房門後打開了燈，持槍警惕地進行了一系列檢查後，他解開了披風，撕下了臉上的偽裝與假發，變回了那個黑發少女。隨手理了一下過腰的長發，她把披風裡的濕衣服全部脫下，換上了旅館的拖鞋，走進了浴室。
打開了浴室的蓬頭，感受到熱水衝過身體，帶走了身體的一部分疲憊感後，這個黑發女子，也就是萊莎，或者說是紗來，放松地伸了一個懶腰。
不過一想到今後的行動方案，她就有些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
想維持這個青年男子的身份，就必須要穿那雙帶著內增高的靴子，真是麻煩。都怪自己這一年為了偽裝成瘦弱的女孩沒怎麼好好吃飯，身高就長了三釐米，才到一米五八，以後要好好養回來才行，她可不想長大後比中也還矮，絕對會被太宰嘲笑一輩子的。
而且，營養攝入不足也影響了她身體肌肉的發展，體術能力大大受限，為了潛入海軍科學部，她還真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手腕一翻，握住那把銀色軟劍後，紗來對著鏡子比劃了比劃那一頭過腰長發，最終還是沒有下手將其剪短。
嘆了口氣，把軟劍綁回手腕上後，紗來認命地清洗起了那一頭長發。畢竟，如果她的計劃不順利，遇到了什麼還需要海軍的力量的地方，這個萊莎的身份就還派的上用場。所以這頭發，還真剪不得。
所以說她最討厭潛入政府部門類的任務，條條規規太多了。比如說這次加入海軍科學部，她必須得先經過很嚴格的體檢，被說易容術了，有色隱形眼鏡或者頭發染色都會被查出來。當時她為了潛入，只好花大價錢買了生發水，讓自己的一頭短發在三天內變長，扎成兩個土到不行的麻花辮。然後在那三天內又不怎麼吃東西，穿上寬大的黑T恤後，才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個瘦瘦小小，性格內向的女孩。
畢竟她可是打算收集好需要的信息就跑路的，完全真實的面貌被記住可不是什麼好事。這麼一偽裝，即使以後真實面貌被發現，只要不是對著照片細看，她還是有自信能騙過大多數人的。畢竟萊莎的性格氣場和她本人完全相反，熟人就算看到她真實的模樣也只會覺得眼熟而已，並不會把她們聯系在一起。
而且她還特意把常用的雙槍收了起來，身上的手環與項鏈也都放進了貼身口袋，平時只用那把別被留在了海岸的軟劍做武器，從慣用器物上來看，兩個人都沒有相似的地方。不過即使如此，戰桃丸或是波魯薩利諾中將應該還是看得出來吧，不管了，自己應該沒那麼背正好碰上他們兩個吧。
自我安慰了一番的紗來，把最後一種小概率事件暫時地忽略掉，難得放松地享受了一個熱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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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二日一早，在那個值夜班的伙計剛打了個哈氣，收拾東西准備和人換班的時候，有些熟悉的「嗒，嗒」聲傳入了他的耳中，警惕地抬頭向樓梯口看去的他，果然看到了那個被他定義為危險海賊的男子。
他今天穿著一件沙色長風衣，黑色的短靴從灰色的西褲裡露出半截，再往上是做工精良的酒紅色的襯衫，光從服裝上來看，倒是有點像有錢人家的公子。不過他腰間別著的兩把手/槍與臉上的疤痕，昭示出了他身份的不同。
就在這個伙計打量他的間隙，他已經從樓梯口走到了櫃台旁，伸出食指敲了敲櫃台，帶著絲邪笑地說：「早上好，你們旅館提供餐飲嗎？」
「早...早上好。」伙計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善的男子，開口會是這麼平和有禮，稍稍地磕巴了一下，反映過來後才迅速接上了話，「不好意思，我們旅館不提供三餐。不過如果您在找吃飯的地方的話，我向您推薦對面那家餐廳。他們的紅咖喱，在整個西密瑞普都很有名氣。」
「咖喱麼，我知道了，謝了。」
看著那個對他揮了揮手，瀟灑地走出大門的男子，伙計呆愣在了原地，下意識地也對他揮了揮手，用不太確定的語氣回到，「不...不客氣？」
現在的海賊，都這麼有禮貌了？
而扮成男子的紗來在走出旅館後，就完全把剛剛那一小段對話拋到了腦後。隨意地漫步在只有三兩小販的清晨大街上的她，正一邊仔細觀察這個旅店附近的地理環境，一邊在心中理了一遍自己所掌握的情報。
在海軍本部科學部呆的這一年裡，她收集到了關於這個島的幾乎所有情報，尤其是與時空裂縫相關的，可是最終的結果，卻讓她有些失望。
海軍手裡關於時空裂縫的記載，都是從這個國家的王族的古老文獻中翻譯所得。然而這些記載並不完全，只模糊地提到過在王族的遺跡中，曾經出現過異世界的訪客。但這些人是在什麼時候出現，這麼出現，隨後又去了哪裡，卻完全沒有一定記錄。
而且有趣的是，這個國家的王族遺跡，不是由國王軍，而是由神殿來守護。
神殿奉供著這個國家人民唯一信仰的神，這個國家的開創者——西密瑞普。這個國家的人民為了紀念這位先祖，先是把這個國家以他的名字命名，隨後把他的名字當做了王族姓氏，一直沿用至今。人們都相信，神殿裡的王族遺跡裡，藏著這位先祖所遺留下來的寶物。
而神殿裡面的大祭司，則是這個國家唯一有權認命國王或女王的人。當初叛亂軍占領王宮後，斯邁爾也派過人去神殿逼迫大祭司來王宮給他加冕，可惜的是，神殿的大門永遠沒有對他敞開過。
強行破壞這座在國民心中地位無比神聖的神殿，則是即使擁有百萬大軍的叛亂軍也不敢嘗試的事情。或者說，組成這只軍隊的很多國民會寧肯脫離這支軍隊，也不願傷寒這座神殿的一草一木。
這座神殿是以極其堅固的岩石鑄造而成，底層大門高達五米，上面三層的窗戶也十分狹小。可以說的易守難攻的典型堡壘了，一旦將其大門合上，想不對其造成傷害就強行進入，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紗來最感興趣的王族遺跡，則位於這座神殿的地下，據聞神殿有一隊千人精銳，專門守護著這個遺跡。除了新王加冕，其余任何時候任何人，都不被允許進入這座神殿。
神殿裡的大祭司也幾乎不面見世人，上一次人們看到他，則是在一個月前，女王米婭出現在王宮的當日。
大祭司當時在王宮內突然現身，認命王女米婭為西密瑞普的新一任女王。不過因為這個國家當時的局勢還不穩定，加冕儀式被推後。直到四天前，也就是紗來申請了調任這個島的那一天，女王宣布了她的加冕儀式會在一周後舉行。
所以說，即使把今天算上，她也只有三天來想出一個混入加冕儀式的方法了。
想到自己少的可憐的行動時間，紗來就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個女王真是太大膽了，叛亂軍首領還沒抓住就打算進行加冕儀式，完全弄亂了她原本打算在本部再潛伏個半年觀望的計劃，就這麼匆匆地從本部趕過來，什麼計劃都還沒來得及做。
不過現在再想這些也毫無意義，總之，先去那個神殿附近看看再說吧。
但轉頭往東邊神殿方向走去紗來沒想到，這個她根據實時情報暫定的行動，會給她今後的人生，帶來巨大的變化。
把時間稍稍撥回一點，在這個島東邊的海岸線附近的樹林裡，太陽剛從海面上升起，鳥兒開始嘰嘰喳喳地覓食時，一個披著黑披風，帶著草帽的紅發男子，正一邊打著哈氣一邊往樹林外走去。
在他路過一棵三個成人合抱才能圍起來的大樹時，一個淡淡的聲音攔下了他的腳步。
「老大，你一個人，要到哪裡去？」
「哈，是貝克曼啊，早上好。」紅發男子微微一頓後，立刻笑著和靠在樹上的黑發男子打了個招呼。
無視掉自家船長和平時一樣樂天派的笑容，貝克曼冷靜地說：「開了兩天宴會，宿醉了一天後，你是打算在海軍開始戒嚴的今天，一個人去尋寶玩嗎？」
「怎麼會，我只是因為沒酒了，打算去鎮上買點酒而已。嗯...順便打聽一下信息。」在自家副船長銳利的目光下，香克斯舉手投降，把自己的本意說了出來。
「我和你一起去神殿，然後再去王都買點食材回來，否則今天我們的晚飯都要沒著落了。」
「哈哈哈，貝克曼你知道我想去那裡啊。」
「走吧。」懶得再看香克斯那傻乎乎的笑臉，貝克曼直接直起身子，往東邊走去。
不過貝克曼令貝克曼也稍感意外的是，他們還沒走出森林，就看到了海軍巡邏的部隊。
隱在樹後，看著海軍的巡邏部隊就這麼往海岸的方向走去，貝克曼皺了皺眉，覺得事情開始麻煩了起來。
看來，昨天海軍和叛亂軍造成的那場騷亂，讓海軍丟失了相當重要的東西。至少是一個值得讓他們在一晚上搜查無果後，寧願減少防守兵力，也要擴大搜索範圍搜尋的物品，或者是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昨天傍晚到達的那艘軍艦有關，但無論如何，這對他們都很不利。
畢竟，任由海軍按這個趨勢搜查下去，他們的船就會被發現了。但如果收拾掉這些海軍，還是會引起研究所的注意，要是被他們發現雷德佛斯號的存在上報給本部的話，他們船長的探險就會變得麻煩起來。這還真是個怎麼選都不劃算的選擇題，看來，只能自己想辦法創造一個選項了。
就在貝克曼打算招呼船長一起回去的時候，香克斯開口了。
「貝克曼，你去通知兄弟們起航，到前面換個隱蔽一點的地方停下，然後派幾個人去采買，先盡量別和海軍撞上。我去城裡逛一逛，打聽點東西，中午和你們彙合。」
看著香克斯褪去了閑散的笑意，認真起來了的眼神，貝克曼沒有說話，點了點頭後，邁步往和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借著樹林的遮擋，貝克曼避開了那些海軍，很快地回到了他們海賊團露營的地方。粗暴地喊起了仍躺在地上大睡的同伴，簡單地傳達了一下船長指示後，貝克曼就點了根煙，靠在樹上，看著自己的同伴們手忙腳亂地打掃殘局。
對於船長他到不是很擔心，香克斯那家伙平時雖然有點粗心愛玩，碰到正事的時候，他還是很靠譜的，不過...
想到某件事情後，貝克曼抖煙灰的手頓了頓，一小撮煙灰飄到了他的干淨的皮靴上。不過他暫時沒空管那個，他現在在深深地思考著一個問題：碰上海軍本部少將，以及可能引來本部那個麻煩的波魯薩利諾中將，對他們船長來說，到底算不算正事。或者說這些和尋找未知的寶藏比起來，哪一個更重要。
想到自家船長有些奇特的腦回路，貝克曼深深地後悔起了剛才放任他一個人去王都的行為。希望中午的時候，不會收到他把神殿掀翻了的消息就好。
雖然這邊貝克曼正以最大的惡意揣測著自家船長，剛剛達到神殿的香克斯，卻表現地十分靠譜。
他先是遠遠地欣賞了一下這個石制的巨大神殿，然後避開守衛，圍著它繞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突破口後，香克斯苦惱地停在了神殿背後的一棵大樹後，看著神殿的高牆發了一會呆。
好像這個神殿對這個國家的人民很重要，那就不能直接用劍給它開個口子；就算用霸氣震昏守衛攀爬上去，上面的窗戶也根本不能容納一個成年男子通過，真麻煩，早知道就和貝克曼一起過來了。
香克斯稍稍想了想後，沒有發現什麼好辦法的他只好遺憾地放棄。打算先去王都城區買點物資回船上，把情況告訴貝克曼再說。
「什麼人！」
嗯？他沒做什麼啊？怎麼會被發現？這裡的守衛水平有這麼高嗎？
香克斯小心翼翼地從樹後探出腦袋，發現了守衛並不是衝著他喊的這句話，相反，大部分守衛此時都手持武器，整齊有序地往他右前方跑去。
看來是有人和他一樣，選了這個時間來這裡探一探？被這個和他目的一致的人勾起了興趣，香克斯暫且把低調行事這件事拋開，從大樹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以守衛們察覺不了的速度往騷亂的源頭跑去。
不過還沒到達目的地，香克斯就察覺到他頭頂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掉下來。
「在那裡！別讓他跑了。」
警覺地往神殿外牆那邊一閃後，香克斯保持著手握劍柄的姿態，眯眼抬頭，看著上空那個被白色鬥篷裹緊了看不出具體身形的人，使用了見聞色。不過結果，卻讓他有點意外。
唔，知道他是紅發，還有香波地群島和那顆袖扣的事情，這麼說來的話。
看著那個像是在空中使用了海軍的月步改變了一下方向，落到了他面前三步遠地方的人影，香克斯也不顧她身後隱隱傳來的整齊的腳步聲，笑著伸手揮了揮，像是在和許久未見的老朋友打招呼一般。
「好久不見啊紗來，你也是來找寶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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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織田紗來，雖然從小在黑手黨裡長大，但由於她的監護人是個治愈系的好人，後面又碰到了一個有著包容一切笑容的Boss，所以即使她身邊人渣很多，還在最奇葩的一個手下干了很多年，她還是認為自己長成了一個三觀比較正常的女孩。
但此時，聽著身後守衛們子彈上膛的聲音，看著面前這個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的紅發海賊，她頭一次有了想手刃恩人的想法。
前面那個問好暫且不吐槽，在後面就是追兵的情況下，就這麼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啊！好讓對方把自己的罪名坐實嗎？
可是一想到她是在香克斯停下，閃身到神殿牆邊時才發現了他的存在，還一瞬間驚訝地忘了管理好思維，讓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紗來就十分憋屈郁悶。
這一年來，她還以為自己長進了不少，沒想到對上厲害的人物依舊是這麼無力。打又打不過，想嘗試理解這個家伙的思維，和他好好溝通就更不可能，所以就只能...
「先跑。」無視了對方看到自己鬥篷下面孔後驚訝的神情，紗來用自己本來的聲音在對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後，率先往樹林中事先探好的逃跑路線撤去。
至於對方願不願意和她一起撤退，就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了。而且比起大名鼎鼎的紅發香克斯，紗來覺得不能在守衛面前正大光明地使用海軍六式的自己，才更要擔心能不能安全撤出這個問題。
不過紗來今天運氣倒也沒有壞到底，至少她在她撤入樹林後，借著樹枝的遮蔽，她很快就甩掉了守衛。把身上的白鬥篷取下放回大衣內襯後，紗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慢慢吞吞地往城鎮走去。
神殿那邊今天是不能去了，算了，先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看看能不能從當地居民口中打聽出些有趣的東西——
「紗來，你跑的還挺快的嘛，不過你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的？」
啊，還有一個大麻煩要解決。
紗來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面前雙眼發亮的香克斯，打開了對方往自己臉上摸的手，努力保持冷靜地說：「這是□□，不能揪，一揪就沒了。」
「哦，這樣...」香克斯訕訕地把手縮了回去，不過從他閃亮的眼睛不難看出，他對這個神情面具的熱情一點也沒有消退。
好煩，紗來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在這個海賊的世界，易容材料的名字和原來那個世界完全不同。她攢了一年，也就收集齊了夠做這一個面具的材料，要是被香克斯這個家伙拿去玩的話...
看著面前比穿了增高鞋的自己還要高出兩個頭的大海賊，帶著著一副我好好奇，讓我也玩一下的表情，紗來後退了一步，打算簡單交代兩句就和他告別。於是她切換成了低沉的男音，說，「有點原因，我暫時會維持這個身份。在我維持這個身份的時間裡，還請稱呼我為傑克。接下來我還有事，我們就——」
「說起來，紗來你知道這個國家哪裡賣的酒比較好喝嗎？我們船上的酒都喝光了，正苦惱著呢？」
「...請稱呼我為傑克。還有酒的事情我一點都不了解，所以——」
「那就一起去找吧，還要紗來你是怎麼改變聲音的？」
......
最後，當兩人到達已經熱鬧起來的王都中心時，好不容易說服了香克斯稱呼自己為傑克的紗來，已經處於靈魂脫殼的邊緣。
奇奇怪怪的問題，完全不會看人神色而適可而止，對於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聽到了也不放在心上，這人簡直任性地和小孩子一樣。這樣也能成為新世界的大海賊，紅發海賊團的副船長先生，真是辛苦你了。
不過比起那個可能已經習慣了的副船長先生，現在還完全沒有找到對應方法的自己，才是更辛苦的那個。
眼看著旅館伙計早上說的餐廳已經到了，紗來停住了腳步，禮節性地問了問旁邊的香克斯，「香克斯，我要去吃早飯了，你呢？」
連你要不要一起來紗來都沒有加，想借機分開之意十分明顯。
然而，她的言下之意，香克斯好像並沒有發現。
「我也還沒吃早飯，正好一起去吧，紗...傑克。」
看著自顧自地走到餐廳門口的香克斯，紗來只好無奈地跟上，順便在心中安慰自己對方好歹記得叫她的假名了，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歡迎光臨，請問二位要點什麼？」
早上餐館人不多，看著吧台內懶洋洋地擦著盤子，頭也沒抬地敷衍地和他們打了個招呼的老板娘，紗來勾了勾嘴角，隱蔽地拽了拽香克斯的披風，示意他坐到吧台那邊去。
幸運的是，香克斯可能也對她想干什麼又興趣，很配合地收起了笑嘻嘻的表情，帶頭坐到了吧台剩下的那兩個座位中，靠牆的那一個上。
「喂，老板娘，你這裡有什麼好酒嗎？先給我們一人來一瓶。」
聽到這明顯略帶痞氣的話，老板娘迅速抬頭往他們這邊看來過來，看到他們兩個帶疤痕的臉上陰晴不定的神情後，態度立刻熱情了不少。
「有的有的，我們這有用本地產的大米，棕糖釀造的酒，兩位要哪種？」
「聽起來就是沒什麼勁的酒，老大，你有興趣嗎？」
「嗯，那就先一種來一瓶吧。」
「好的，請兩位稍等一下。」
在紗來和香克斯的一唱一和下，老板娘馬上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轉身從酒櫃上拿出了四瓶酒放到了他們面前的台子上，還帶著討好的笑容，給他們一人放上了一個干淨的玻璃杯和一小碟花生米。足以看出這個國家人民對海賊的懼怕。
看著面前標簽簡陋的酒瓶，對此沒什麼興趣的紗來伸手隨便拿了一瓶，打算喝掉一半裝個樣子。
「喂，傑克，作為上次我們和海軍對戰干掉的人最少的家伙，你可是一個月都不能喝酒了。現在還在我眼皮底下，你就想碰酒？」
香克斯這家伙...
紗來側頭看了一眼此時正單手撐頭，壓低了草帽帽檐，用低沉的嗓音訓斥她的香克斯，手中的動作頓了頓，隨後又利落地把酒打開，給香克斯面前的杯子滿上，笑嘻嘻地說：「怎麼會呢老大，我這是准備給你倒酒啊。對了，老板娘呢？再給我們上點吃的，這點東西是給我們喂寵物的嗎？」
「好...好的，馬上就來。」
嚇唬完老板娘後，紗來滿意地發現原本在吧台上靠著她坐的那幾個人都迅速吃完了自己的東西結賬走人，讓他們周圍清淨了不少。她可不喜歡問情報的時候很多人圍在旁邊，不過在那之前...
看著面前熱氣騰騰，色澤鮮艷的紅咖喱飯，紗來決定先把問情報的事情延後，先吃早飯，畢竟，她完全不想自己的身高停留在一米六這個數值。
不過吃了一口後，紗來的動作就僵住了。她立刻放下了勺子，拿起老板娘附贈的，不知道是什麼蔬菜的湯喝了一大口。面上為了雖維持凶惡海賊的形像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內心的小人早就張嘴噴火了。
這個紅咖喱也太辣了吧，這個餐館的廚師到底是放了多少紅辣椒？難怪顏色那麼漂亮，感情都是辣椒堆出來的。這種東西，估計也就是織田作能吃的下去吧。
掃了一眼正和老板娘說著什麼的香克斯，確定他們沒往這邊看後，紗來不動聲色地把那盤紅彤彤的漂亮咖喱移開，拿起了一碗被香克斯嫌棄沒肉而撥開的湯粉吃了起來，不過還沒等她久違地讓自己飽餐一頓，伴隨著吱呀的大門開合聲，一群海賊的嬉笑聲充斥了這個小餐館。
「老板娘，把店裡的酒都給我們上上來，還有什麼特色菜也給我們都來一份，動作快點。」
「好...好的，馬上就來。」
看著那個老板娘慌慌張張地往後廚跑去的身影，紗來慢慢地把碗裡最後一點湯喝完，擦了擦嘴，放了一疊錢到桌上後，低聲和香克斯說：「我們走吧，被這些家伙一攪，從這裡打聽消息會變得很麻煩，不如換家店。」
「好是好，不過要等一下。我覺得這裡的酒味道還不錯，剛剛和老板娘買了兩桶，打算帶回船上去，等她把酒拿來了我們再走吧。」
買酒？紅發海賊團那麼多船員，這麼會變成他這個船長出來采買了？
紗來疑惑地看了一眼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不對，說完就繼續和盤子裡的肉奮鬥的香克斯，剛想問問他打算怎麼把兩桶酒運回去，一個輕蔑的聲音就插入了他們的談話。
「喂，小子，你剛剛沒聽到我說嗎？我要這家店所有的酒。明白了的話就快點滾，老子可是懸賞金九千萬的——」
「船...船長！」
這位船長大概沒和他的船員說過，在他放狠話的時候不能插嘴，否則會滅了他的威風。也可能說過，但此時那個海賊已經嚇得顧不上那麼多了。
「那家伙，是紅發香克斯！那個紅發啊！」
因為香克斯坐在靠牆的角落裡，披著披風，標志性的紅發也被草帽遮住，這些海賊，一時間還真沒發現這個低頭默默吃東西的男人，就是那個新世界的大海賊，紅發香克斯。
看著臉上青紅交加，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了那個海賊船長，紗來在心底吹了個口哨。
看不出來香克斯在海賊當中名聲這麼大，不過從他今天在神殿那邊比較低調的行動方式來看，估計他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招來海軍，妨礙他的探險。現在身份暴露了，他是要恐嚇一番還是...
「嗯，是我。所以，能分兩桶酒給我嗎？」
「啊，好...好的，您請便。」
「謝啦。」
......
紗來看著香克斯向一臉驚恐地老板娘付了錢，一手拎著一桶酒，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打算離開，內心十分平靜。
紅發香克斯這家伙的心思她是懶得猜了，簡直比這個世界海上的天氣還要多變。反正他沒有要為難自己的意圖，暫且就這樣吧。
做好了心理建設的紗來，為了好好地扮演紅發手下的小嘍啰這一角色，走上前去，打算接過香克斯手中的酒桶，卻被他躲過了。
「傑克，不是說了你這種在戰鬥中墊底的人不准碰酒嗎？老老實實地跟到後面去，別動歪腦筋。」
看著一臉嚴肅地呵斥自己的香克斯，紗來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唯唯諾諾地應是後，帶著惶恐的神情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嗯，她不去猜他的想法是對的，這沒准還是個戲精，簡直比她還入戲。內心依舊無比平靜的紗來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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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要買這兩桶酒？」
聽到香克斯說他只是出來探探情況後，紗來很是無語地看向他手中那兩桶酒。既然不是出來采買的，為什麼要買這兩個麻煩東西。雖然她知道可能對香克斯來說，兩桶酒的重量和兩個枕頭可能沒什麼區別，但帶著這兩個顯眼的東西，打聽情報就十分不便利了。誰放狠話的時候還抱著個酒桶啊！
「覺得好喝就買了啊，這有什麼不對嗎？」香克斯完全沒有體會到紗來復雜的心裡活動，反而奇怪地看向提出了這個問題的她。
嗯，是她的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都不明白，簡直太傻了。再一次放棄和香克斯好好溝通的紗來，把香克斯帶到了對面的旅館自己的房間，示意對方先把酒放她這，打聽好情報後再來拿。
「紗來你已經住在王都裡面了啊，這可真便利。」香克斯邊說邊把酒桶往過道空隙一放，隨後退出了房間，一眼都沒往裡面多看。
紗來對香克斯這規矩的舉動到有點意外，也不知道他是顧忌到自己是女孩子，還是考慮到自己身上秘密比較多，所以不打算接觸她的私人物品。雖然她也有自信他找不出什麼來就是了。
經此一事，對香克斯好感微微上升的紗來，在他們重新回到嘈雜的大街上後，和香克斯交換了一下情報。
「當時碰到你的時候，我正嘗試著從窗戶爬進去。不過很奇怪的是，即使我確認我開鎖時沒碰到任何開關，卻依舊被裡面的侍衛發現了。那個神殿裡，要麼就是有吃了什麼特殊惡魔果實的人，要麼就是有會見聞色霸氣的人坐鎮。」
「哇——，紗來你真厲害，還會開鎖啊。」
重點是這個？
紗來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消下去了的火氣又彪了上來，看著一臉認真地誇獎她的香克斯，她感到十分無力。
還真是久違了的感覺，自從兩年前離開了港口黑手黨，她好像就沒有碰到過會讓她這麼挫敗的人了。不過即使是在港黑，面對太宰治，她腦袋動不過他也可以在中也過來打架的時候去參上一腳，雖然事後會被報復的很慘，但有織田作在她才不怕。
可是香克斯...
她打又打不過，說也說不過。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香克斯和太宰那個精明到可怕的外星人不同，是個隨心所欲的海賊，卻總能讓她猜不透他的想法。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不爽。
「那香克斯你對那個神殿知道多少呢？」
暗的不行，她明著問總可以了吧。
「這個啊，大概就是不強行破壞不能進入，但這個建築對國民來說很重要又不能強行破壞。哈哈，還真苦惱啊。」
所以你什麼都不知道嗎...
無語地把視線從香克斯身上移開的紗來，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決定把自己對這個人的最後一絲期待也掐掉，就把他當做一個移動掛件。雖然這個掛件不僅武力值高強，還特別任性。
在經歷了大概是近一年來最身心疲憊的一個上午後，紗來終於等來了香克斯要去和伙伴彙合的時間。笑著拒絕了對方請她去玩的邀請，紗來愉快地和香克斯告了別，堅定地往和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現在她是寧願給自己下好心理暗示去面對波魯薩利諾中將那眯起的眼睛和奇怪的語調，也不想再和香克斯呆一起了、
不過，沒想到紅發海賊團會正好在這個時候來這裡，有他們在，估計會把這個國家的勢力攪得更亂。雖然這樣對她來說算是件好事，可是從香克斯剛剛的話來看，那個貝克曼也來了，有他在，她的行動可能會艱難不少。
嘖，早知道這樣，當初在香波地就該直說那個袖扣是她的，根本與王族的寶藏無關，說不定還能打消這位的好奇心。但現在發展成這樣，估計無論誰說了什麼，不找到神殿裡的那個王族遺跡，香克斯是不會肯離開的。
發現自己肩上擔子又加重了的紗來，決定先找個地方吃午飯，吃飽了再來思考這些煩人的問題。
不過今天紗來的壞運氣似乎還沒結束，在她吃完飯逛到王宮附近偵查的時候，還沒等她記熟地形，王宮附近那個集市的所有的小販不知怎麼回事，嘩的一聲同時掀掉了自己的攤子，從攤底拿出了武器，挾持了在自己攤子前挑選的百姓。
「不許動，我們是叛亂軍，想活命就給我跪地舉起雙手！」
不動才是傻子呢。在這些人動手掀攤子的那一刻，察覺不對的紗來就用剃加月步躲到了旁邊的大樹上，避開了接下來的混亂。
說是混亂，其實倒也意外地有點秩序。集市裡的叛亂軍分成了三隊，一隊人繼續用繩索綁住那些跪倒在地的百姓；另兩隊人手持人質，分別走到集市的出入口和聞聲而來的國王軍說著什麼，從唇形來看，像是在說要女王出來談判。
這可不妙，躲在樹上的紗來以不發出聲響的動作換了一個位置，便於自己更好地觀察集市入口那邊的狀況。
這些叛亂軍看起來都很有組織紀律，一點都不像是民間湊出來的軍隊，反而像是經過至少三四年培訓的正規軍，人數雖然不足一百但也不可小覷。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挾持了人質。如果民間所傳的那位米婭女王的事跡是真的，那無論是為了繼續維持那個形像還是為了她深愛著的這個國家的子民，她都必須露面了。
不過——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的紗來彎了彎嘴角，從大衣內側口袋裡取出來一個化妝包，對著自己的左臉塗抹了一番後，滿意地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已經沒有了疤痕，完全變成了一個俊秀的青年。
雖然把剩余的易容材料都耗光了，但這個計劃如果真的順利進行，她的目的就達到了一半。把化妝包和自己身上一些不怎麼見得光的東西放進早上那個鬥篷後，紗來還把自己身上一些用來填充身體，使自己看起來更強壯的的填充物都塞了進去，將其打了個結，捆在了最上面的樹枝上。
很好，她現在就是一個瘦弱的俊美青年了。盡量在不發出聲響的前提下整了整衣服後，她故意晃了晃樹枝，引起了些聲響。
「什麼人！」
底下的侍衛沒有愧對剛剛她予他們的高評價，立刻發現了不對，本在拉著人質讓他們排隊站好的那一隊人幾個眼神交換後立刻分出了一半的人持槍齊齊對著樹冠，子彈上膛的聲音，無疑是最好的威脅聲。
「再不出來我們就要開槍了，三——」
「等等，別這麼野蠻啊。」伴隨著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叛亂軍們看到一個穿著明顯做工不菲的衣服的青年，從樹上爬了下來。
這個棕色頭發的青年看起來雖有點瘦弱，臉上的神情卻一點也不顯怯懦。他微微上挑的眼睛不耐地看著眼前舉槍對戰他的士兵，慢慢吞吞地舉起了手，言語中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不屑。
「我是朱厄爾家族的獨子，戴蒙德朱厄爾。如果你們不想得罪這片大海上最大的珠寶商的話，就最好別用那種東西指著我。」
朱厄爾家的大少爺？
叛亂軍遲疑了一下，隨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時間，集市的氣氛凝滯了起來。
「我是聽說了這個國家最近拿了不少國庫裡的寶石出來賣才趕過來的，沒想到在海上遇上了點風暴到晚了，寶石早就被海軍拿走了。本來撲了個空我就夠煩了，你們就別再那那些東西指著我了。我們家族的財力能做到的事情，你們是知道的吧。」
大概是青年那略帶輕蔑的神情十分符合有錢人家大少爺的模樣，反叛軍們還真有不少放下了手中的槍械，看來已經被他唬住了。
撤回前言，這些叛亂軍心理素質一般，看來接受的訓練不是很專業，都是些針對作戰方面的，面對超綱的題就不會做了。
看到剩下那幾個仍用槍指著她的反叛軍臉上猶豫的神情，紗來本打算再添把火，卻被一個清爽有禮的聲音打斷了。
「朱厄爾家的大少嗎？那還真是失禮了，不過大少爺您怎麼會一個人在樹上呆著呢？」
看來還是有會動腦子的人啊。紗來眯起眼，看向了那個迎著陽光走來的年輕男子。
他看起來也就剛過二十歲，銀色的短發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藍色的雙眼十分明亮，薄薄的嘴唇劃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臉上洋溢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很容易讓人對他心生好感。他身上的打扮和西密瑞普的大部分人民一樣，都是適用於熱帶的直領多扣短衫與寬大的深色長褲。但在別人身上顯得很廉價的衣服在他身上，被穿出了一種定制服裝的高級感。
他什麼武器都沒拿，像散步一樣走到了紗來面前，揮了揮手讓剩下的人收起了槍，溫和地說：「不是我們多疑，實在是組織規模不大，經不起多余的折騰了。」
「我看到那顆樹不錯很適合午睡就上去睡覺了，這有什麼不對嗎？」稍稍模擬了一下香克斯的腦回路的紗來，看到對方都是一副我無言以對的無力模樣後，覺得有點解氣。嗯，香克斯那種神奇的腦回路，果然是無人能理解的。
不過不能玩過頭了，還是正事要緊。
「我出來散步當然不會帶侍衛，但我覺得我也沒必要向你們證明什麼。我不管你們國家內亂是誰和誰的戰爭，這都和我無關，你們現在放我走，我就可以把我身上帶的珠寶留給你們。戰爭很耗錢吧，你們如果好好配合，我也——」
紗來的長篇大論還沒說完，就因為脖子上冰涼的金屬感而停止了。
那個前一秒還在她面前笑眯眯地點頭附和的銀發男子，下一秒突然上前，用一直握在右手掌心的小刀，抵上了她的脖子。
「行，就算你是那個戴蒙德朱厄爾，你既然知道自己的價值，就沒有想過我們會把你劫持作為重要人質，拿來威脅這個國家的女王嗎？」
「你說，如果你因為這個國家的女王不願向我們妥協而死，你的父親會不會悲痛地雇佣一些新世界的大海賊，來把這個國家的女王殺了呢？」
20
第二十章
西密瑞普王室自先祖建國以來，就一直居住在王宮內，雖然沒有文獻記載了王宮的具體落成時間，但毫無疑問是在海歷年之前，距今，至少也有一千四百多年了。
這座古老的宮殿建立在高高的台階之上，與神殿一般，每座宮室底下都是高達四五米的石制大門，上面五層至七層不等，呈圓錐形，看起來和廟宇有些相似。
每座宮室在制造之初就連接在了一起，除了各自的大門，整座宮殿幾乎算是沒有死角。所以當初斯邁爾率領叛亂軍出現在主殿內部時，才會讓國王軍一時慌了手腳，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自一個月前，當今女王米婭入住主殿後，閑置的宮室都被封鎖了起來，國王軍剩余的精銳都集中到了唯二還在被使用的兩個宮室內，以確保王族的安全。
這些剩余的精銳可謂是慎之又慎，為了不讓前國王王後的悲劇再次發生，他們幾乎是每時每刻都盯著宮殿內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小隊都有明確的任務，井然有序地在宮殿中巡邏或守崗。但今日下午，一個慌亂的聲音破壞了這個秩序。
「女王陛下，不好了，叛亂軍還劫持了那個珠寶商朱厄爾家族的獨子，現在正——」
本來焦急地衝進殿內，草草行了個禮就打算向女王陛下報告近況的士兵，突然止住了話頭，因為他驚恐地發現原本女王坐著處理公務的那把紅木雕花椅子上此時空無一人，不僅如此，連女王的貼身侍衛也不見了。
「女王陛下剛剛已經帶人出宮門了，她堅持要去和反叛軍談判，誰都攔不住她。」
就在這個士兵開始擔憂女王是不是被賊人掠走，他需要大聲喊人時，一個蒼老的聲音穩下了他的心弦。
「奧斯頓首相。」看到那位杵著拐棍，慢慢地走到殿內的白發老人，這位士兵彎腰低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不用對我這麼恭敬，我不過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現在這個國家，已經沒有人願意聽我說話了。」
看著這位至今已經輔佐了四代君主的老人慢慢地走到窗前，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呢喃，士兵低下了頭，匆匆地行了個禮就退下了。
雖然這位宰相的消瘦背影看起來有些孤獨，但對方可是在叛亂軍手下活了近一年，最後為女王登基立下了大功的人物。他這種小卒，還是不要貿然接對方的話比較好。而且，在離開前，士兵再次偷偷地看了一眼那個立於窗邊的身影，最近有傳言，奧斯頓宰相因為加冕的事情和女王陛下鬧得有點僵，真希望這不會影響他們的關系，不會影響這個國家的未來。
願西密瑞普保佑米婭女王，保佑她的子民。匆匆地趕往自己的崗位的士兵，在心中虔誠地禱告著。
但他的禱告，似乎並沒有傳達到那位神那裡，此時他的女王，處境並不樂觀。
「我是這個國家的女王，米婭·西密瑞普，要和我談判的，是哪位？」
這位剛登基一月余的女王米婭，其實還是個剛過十八生日的女孩。可能是因為她前十八年一直過的十分無憂無慮，即使經歷了雙親的逝去以及國家的動亂，她的藍色眼睛依舊清澈地像是雪山上剛剛融化的清泉，銀色的長發簡單的盤在腦後，即使是面對奪走了她雙親的凶手，她也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厭惡與憤恨。
「在下一名小卒，名字就不勞女王惦記了。這麼說吧，我手裡現在有這個國家九十七名百姓，還有這個朱厄爾家族的獨子。如果你不願照我說的做的話，他們的安全，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銀發青年站在集市入口處，看著那個站在國王軍中心，全身都像在發光似的年輕女王，面色不動聲色，手上挾持戴蒙德的動作卻加重了一些，抵在脖子上的刀刃口隱隱滲出了血滴。
「我的要求很簡單，首先，女王你和你的堂妹還有你們的軍隊，都必須從王宮內撤出，我不想看到這個宮殿內仍住著西密瑞普王族，或者與其有關的人。」
「第二，等你們做到了第一點我再告訴你們。」
「你這家伙，別太囂張了！」銀發青年挑釁的話音剛落，就有按耐不住的國王軍上前了一步，抬起手中的武器，指著他大喊。
女王本人看起來對這個條件沒什麼感覺，她伸手制止了躁動的國王軍，平和地發問，「那這位叛亂軍先生，你在什麼時候會把我的國民，還有朱厄爾先生放回來？」
「這個啊，在你做到第一點後，我會考慮放一半的人質回去。如果做不到的話——」銀發青年拉長了尾音，話雖沒說完，但威脅之意已十分明顯。
對於他這種行為，國王軍當然是十分厭惡，可是看到集市內隱約露出來的，一排排被槍支刺刀抵著的百姓，他們也只能咬牙忍下。
不過有一個人，似乎不打算把自己的不滿埋藏在心底。
「喂，你這家伙，是把我和那些庶民擺到同一位置了嗎？開什麼玩笑，我的性命，可比他們加起來都還要值錢多了。」
「該優先考慮的，難道不是我的事情嗎？」
能把蔑視他人性命這件事說的這麼理所當然，也就只有朱厄爾家族的大少爺才做的出來了。
此話一出，叛亂軍與國王軍的焦點，都聚集到了那個被刀刃指著，脖子已經開始滲血的瘦弱青年身上。
他似乎對自己的處境之危機一點意識也沒有，反而像是個在餐廳裡等人上菜的大少爺，臉上的表情只有不耐以及被人忽視的不爽。
「那邊那個女王，快去把第一點做了，然後讓這些叛亂軍把庶民都放回去。接下來再完成他的第二個要求，就可以迎接我回去了。」
「叛亂軍頭頭你別冷笑，你綁這些庶民的時候只綁了手沒綁腳，應該是想帶著他們移動到別的地方去吧。我奉勸你還是放棄，我的護衛應該差不多發現我沒在房間，出來找人了。他們人雖不多，可都是精銳。帶著這麼多累贅，你可跑不遠。」
「但如果先放了我走，你肯定又不會相信我不會打擊報復，干擾你接下來和女王的交易。所以，我的提議，是不是你唯一的選擇了呢？」
本來帶著輕視的表情看著這個公子哥的兩方勢力，眼神都隨著他的話語而變得凝重了起來，少數人的眼神中還帶上了一絲敬佩。作為海上最大的珠寶商的獨子，能在這麼多勢力間游走交易，戴蒙德·朱厄爾靠的，果然不止是他父親的錢財而已。
不過手持刀刃，被戲謔地成為叛亂軍頭頭的那個銀發青年，此時臉色就不太好了。
自己撿到的砝碼變成了□□，不管是誰碰到這事，都開心不起來。但能在這群叛亂軍精銳中擔任領頭人的位置，銀發青年的心理素質還是不差的。
他只在最初的時候憤怒了一下，抵著戴蒙德脖子的刀刃又往前靠近了一點，讓他旁邊的同伴都心驚不已，生怕他一個用力就劃破了這個重要人質的動脈。但下一刻，他又恢復了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是我疏忽了，怎麼能把朱厄爾先生的重要性給忽略了呢？」銀發青年笑得很溫柔，卻讓人在正午陽光的沐浴下，感到了一絲寒意，「這樣吧，我們可以把除了這位朱厄爾先生，還有一個平民小孩外的人質先還給你，前提是，我要在十分鐘內，看到我提的第一個要求被達成。」
「十分鐘？這也太——」米婭女王皺了皺眉，想是想再和他商討一下。
「您的要求，我已經完成了一半。」一個輕柔的少女聲打斷了女王的話，在兩軍緊張對峙的情況下，這個聲音顯得有些突兀。
「在您提出第一個要求的時候，我就猜到王姐會同意，所以已經讓侍女們從我的側殿離開。主殿的國王軍則需要王姐的命令才能調動，不過我想以他們的素質，一兩分鐘就能撤出了。」
「然後我，艾麗莎西密瑞普，此時就在這裡，已經撤出了王宮。」
聲音的主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米婭女王旁邊，她看起來比女王要小兩三歲，五官和女王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明亮的藍色眼睛，裡面有著和女王相似的單純善良。
「王姐，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艾麗莎走到女王面前，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後才行了一個禮，動作雖然恭敬，言語中卻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怎麼會，艾麗莎你做的，也是我正想做的事情。」女王笑著扶起了彎腰行禮的堂妹，拉著她站到了自己的身旁，向旁邊的侍衛長裝扮的人吩咐了什麼後，重新看向了叛亂軍方向。
「我剛剛已經傳命讓主殿的國王軍撤離了，我們的誠意您也看到了。現在，能讓我看看我的子民嗎？」
銀發青年看著那兩個帶著相似神情的王族姐妹，臉上閃過了一絲復雜之色，也不回答，對旁邊的人點頭示意了一下，隨後，被亂軍把守的死死的集市入口露出了一個缺口，一排排人質被帶了出來，像是人肉靶子一樣，擋在了叛亂軍面前。
「把集市後面出口的國王軍也撤掉，看到國王軍撤出後我們會從那裡離開，別想耍什麼花招。就算你不在乎那個小鬼的性命，朱厄爾家大少爺的性命，你總得給點面子吧。」
「我們的第二個條件，就是你不能出席兩日後的加冕儀式。否則的話，這兩個人，就都沒命了。」
21
第二十一章
雖然叛亂軍的要求一個比一個讓人難以忍受，但看到被叛亂軍扔進麻袋帶走的那個孩子，還有待遇稍稍好些，但依舊被捆住了手腳，堵住了嘴，蒙住了眼睛的戴蒙德朱厄爾。集中在集市門口的所有國王軍也只能干著急，眼睜睜地看著叛亂軍們揚長而去。
「女王陛下，我們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嗎？」侍衛長在看到最後一個叛亂軍的影子也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後，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首相呢？他撤出來了嗎？」女王看著那兩個像是被綁走孩子父母的人焦急地拉著國王軍問著什麼，眼神黯了下來。
「出了問題，就想起我這個老頭子了嗎？女王陛下。」奧斯頓杵著拐杖，慢慢地走到女王面前行了禮，淡淡地說，「當初是您堅持說王宮附近有更多的國王軍巡邏更安全，所以才在這裡開設了集市。結果，您也看到了。」
「有的時候，光有善心，是不夠的。」老人像是累了，聲音帶上了一絲疲憊。
「那你是要王姐就這麼看著，什麼都不做嗎？」不等女王開口，艾麗莎就先一步上前，忿忿道。
奧斯頓沒有回答這位年輕公主的話，他那雙深邃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女王身上，歲月讓他的眼神有些遲鈍，卻也掩蓋不住其中的銳利的光芒。
「我知道我能力不足，所以國民們才會仍陷於痛苦。」女王藍色的眼睛染上了一絲悲傷，看著這個把一生都奉獻給了這個國家的老人，她的語氣帶上了一絲懇求，「但我堅持的東西不會改變，所以，還請您幫幫我，奧斯頓叔叔。」
聽到最後那個稱呼，奧斯頓握著拐杖的手一緊，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在艾麗莎忍不住又要插嘴時，他才慢慢地說：「這是我的榮幸，女王陛下。」
就在西密瑞普王室這邊暫時統一了立場時，另一邊的叛亂軍，稍稍出了些狀況。
本來不需要運走大批人質的他們，是可以以更快的速度到達事先藏好馬匹的地方，然後在國王軍發現之前安全轉移。
問題，出在了那個朱厄爾家的大少爺身上。
這位大少爺可能真的是嬌生慣養的，被叛亂軍扔上馬背，還沒帶著他走兩步就一直哼唧著，被他弄煩了的銀發青年煩躁地解開了塞在他口中的布條，想好好地威脅一下他。
結果他剛擺出冷笑，還沒來得及放狠話，就被這位大少爺吐了一身。
如果只是要忍受嘔吐物也就算了，重點是那位大少爺還在不停地咳嗽，像是被嘔吐物給嗆住了一般。考慮到他的生命安全，以及防止路上的嘔吐物會給追過來的國王軍提供線索，叛亂軍不得不先停了下來。
「騎個馬就弄成這個樣子，剛剛的威風勁都去哪裡了？朱厄爾少爺？」銀發青年一臉嫌棄地把自己被弄髒了的衣服脫了下來換上了新的，感覺要不是怕暴露行蹤，他會直接將髒衣服仍在地上，踩一腳都嫌髒。
被他丟在一邊的戴蒙德此時臉色蒼白，縮在一旁小口地用水漱口，像是連回應他的力氣也沒有了。
看他這樣子也不像是一時半會能好起來，銀發青年只好讓叛亂軍原地休息，等他緩過來再出發。不過他似乎高估了朱厄爾少爺的恢復力，休息了半小時再次上路後，那位大少爺馬上又有要嘔吐的跡像，嚇得他立刻停馬，讓他到一邊休息去。
「我聽說過昏船昏車的，像你這種昏馬的我倒是第一次看見。我說，你不會是裝的吧？」
在第四次上路未果後，看著已經沉入天邊的夕陽，銀發青年惱怒地盯著扶著路邊大樹干嘔的瘦弱少爺，一直溫和的神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不過他的發怒對像此時情況像是很不好，本就單薄的身子此時微微打顫，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俊秀的臉蛋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同樣發白的嘴唇因為缺水開裂滲出血絲，脖子上被刀刃劃出的小小口子因為他不停的干嘔而裂開，可以看到有血珠從其中滲出。
這幅慘狀實在是太過逼真，讓人無法懷疑其做戲的可能性。
銀發青年做了一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他們已經出了王都，不怎麼需要擔心國王軍的追擊，可是還有這個家伙的侍衛，他們不追到主子肯定不會罷休，所以他們還必須一路疾行。嘖，都是這個廢物少爺，當初就該讓他一直在那顆樹上睡死算了。
在內心想了一萬種將戴蒙德干掉的方法後，銀發青年終於覺得自己氣順了一點。看了看天色，他把裝著小孩子的那個袋子解開，讓他出來喝點水，當然不忘讓人拿槍指著他，告訴他一哭就要挨子彈。
看著那一小一病號窩在樹下可憐巴巴地休息，他稍稍放松了神經，走過去和部下商議起了接下來的行動方案。
「有鹽水嗎？我吐了太多，光喝白水有點渾身無力。」看到最棘手的家伙走開後，戴蒙德咳了咳，整個人像是虛弱地隨時會倒下，「我狀態不好，你們接下來上路也困難，你去問問你們頭頭能不能通融一下，行嗎？」
銀發青年走之前留下了兩個手持□□的守衛，可能是因為面前的人顯得太沒危險性，他們聽到戴蒙德的請求後倒也沒猶豫，小聲討論了兩句後一個人直接離開，另一個人留在原地守著他們。
「小朋友，你玩過木頭人游戲嗎？」被抓來當人質的個都是五六歲大的男孩子，此時像是被嚇壞了，連叛亂軍給他的水都沒敢動，正抱成一團瑟瑟發抖，小聲地嗚咽著。此時聽到旁邊那個慘兮兮的大哥哥和自己搭話，他還是分出了一點精神給了這個難友。
「玩...玩過。」男孩怕被那個叛亂軍發現，聲音很輕，加上濃重的鼻音，要不是看口型，戴蒙德完全無法分辨出他在說什麼。
「那待會我們玩一次這個游戲的改良版怎麼樣？我數到一的時候，你就迅速趴到我背上抓穩，然後就保持那個姿勢不動。很簡單吧？」戴蒙德不帶上那欠揍的語調，用他那好聽的聲音正常說話時，還是很有魅惑力的。
那個小男孩愣愣地點了點頭，雖然他不明白這個游戲有什麼意思，但這個棕發青年此時溫柔的聲音，讓他只想點頭答應。
「喂，那邊兩個，偷偷摸摸說什麼呢？」守在一旁的叛亂軍覺得他們兩個湊在一起有些詭異，走了過來，用槍杆把他們兩個撥開了一些，「我告訴你們，別——」
「哢擦」
很輕的一聲，卻昭示著一個生命的終結。
小男孩驚恐地看著那個剛剛還對他溫柔地笑著的大哥哥，突然竄起擰斷了守衛的脖子。
「沒尖叫，真乖。還記得我剛剛和你說的游戲嗎，我數三下你就照做。」
戴蒙德用左手撐起了那個叛亂軍的身體，這樣遠處看看不出什麼倪端。然而，那個離開去向銀發青年請示的叛亂軍，已經在向他們這邊走過來。
「三」
戴蒙德的右手把剛剛被他殺了的守衛的槍奪了過來。
「二」
他左手奪了些彈夾往自己大衣內側一塞，右手握著槍支抵著屍體。
「一」
他蹲了下來，從小男孩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單薄的背脊。但小男孩覺得自己的腳像是有了自我意識一樣走了過去，雙手牢牢地摟住了他的脖子，整個人緊緊地貼在了他身上。
「突突突——」戴蒙德在那個叛亂軍走進發現了不對想要喊人的時候，就被子彈結果了性命，隨後他一邊開槍一邊向最近的馬匹衝去。
那些還沒反應過來的叛亂軍，還沒來得及給手中的槍上膛就被擊中倒下，而在遠處的人反應過來時，戴蒙德已經右腳一點登上了馬鞍，把小男孩放到自己前面後一拉韁繩，馬兒就快速地衝了出去。這一套漂亮的上馬動作，與剛剛那個一騎馬就吐得天昏地暗的人，簡直是有天壤之別。
「那個混蛋，竟然敢騙我。」看到這一幕，銀發青年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個大少爺根本就是耍了他們一路。
「離得遠的人原地射擊，離得近的上馬，擺出追擊隊形，射擊的時候記得瞄准馬匹，注意不要弄死了那兩個人質。」果斷地下了令後，銀發青年翻身上馬，飛快地衝了出去。
追的還真快，而且還瞄准了馬匹，唔，估計還能堅持個十來秒吧，不過應該夠了。戴蒙德在槍雨中顯得很悠哉，時不時地反手回擊幾槍，還有閑心在心中倒計時。
三，二，一。
隨著馬兒的一聲哀鳴，戴蒙德摟住了面前的小男孩從馬鞍上跳了下來，可惜還沒跑兩步路就被子彈逼得停了下來。
那個叛亂軍頭頭看樣子氣的不輕啊，這仗勢簡直是打殘不要緊，留口氣就成的感覺。戴蒙德看著面前一排子彈孔，遺憾地止住了腳步，反正，援兵應該快到了。
「我是海軍少將鼯鼠，前面是什麼人在開槍？」
十三秒，看來這位鼯鼠少將的剃，學的一般啊。
22
第二十二章
「鼯鼠少將，謝謝...謝謝您將我的孩子救了回來，真是...真是太感謝您了。」
「呃...沒什麼，這位夫人您不用這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鼯鼠少將雖然已經在這個島上駐守了近兩年，但平時主要就是在研究所附近巡邏訓練，偶爾會幫忙打打叛亂軍。少與島上居民打交道的他，面對著抱著孩子哭泣的婦人，一時之間慌了手腳，雙手局促地揮了揮，眼神飄忽，完全沒有了剛才趕跑叛亂軍的威風模樣。
「女王陛下現在應該還在王宮內擔憂著這孩子的安全，我們先回去向陛下復命，回頭再來感謝鼯鼠少將怎麼樣，這位美麗的女士？」戴蒙德在一旁笑眯眯地欣賞夠了這位本部中將不自在的神情後，才慢悠悠地開口替他解圍。
最後靠著女王的威望，鼯鼠中將才得以從這個對他來說尷尬不已的局面中脫身，把人送到王宮附近的國王軍手中後，他立刻從那對母子身側的保護位置退後一步，和後面的戴蒙德站到了一起。
看著擺出了一副嚴肅認真神色，走在自己旁邊的鼯鼠中將，戴蒙德在內心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這個海軍少將，看來走的是精英培養路線，對於這些和民眾友好交流這類事情完全不擅長，這還真是，單純到讓人覺得可愛啊。
而在戴蒙德幸災樂禍的這段時間裡，國王軍的小隊長已經完成了通報，把他們領入了通往王宮主殿大殿的長廊。
大殿的王座上此時空無一人，米婭女王此時站在門口，她身後，是一字排開的國王軍侍衛。
看著沿著長廊，由國王軍領著向自己走來的一行人，女王的神情明顯輕快了不少。她依舊穿著剛剛那套白色無領緊身衣和鳳尾裙，衣服很素雅，僅在腰間和裙擺上有一些金色的刺繡，因為她頭上戴著的那個鑲著血鑽的王冠，就是最好的飾品。
「鼯鼠少將，還有朱厄爾先生，多虧了你們二位，這個孩子才能獲救。作為這個國家的女王，我對二位致以最高的謝意。二位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們西密瑞普王族，一定會施以援手。」
米婭女王說完雙手合十，打算彎腰行禮表示感謝，不過馬上就被人攔了下來。
「您不必如此客氣，雖然這個國家不在海軍的管轄範圍內，但叛亂軍竟以綁架幼兒這種下作的手段威脅人，我們海軍是斷不會袖手旁觀的。而且我在您給我提供了情報的情況下，還沒能把叛亂軍一網打盡，讓他們全逃了，真是愧對您的信任。」
鼯鼠中將托住了女王的手臂，阻止了她行禮的動作。即使後面的國王軍因他突然上前的舉動全部舉槍對著他，他也絲毫不動，依舊微微低頭，認真誠懇地注視著女王。
一旁的戴蒙德看到這個場面，有點想不分場合地吹個口哨。這位鼯鼠少將不愧是本部精英，禮儀課學的很好啊。一切換到正常事件，就能把海軍那正義凜然的風範完美地展現出來。
不過就這麼讓海軍把風頭全搶了可不行，為了這個皆大歡喜的結果，他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只在一旁安靜地當個壁花，就太不劃算了。
在鼯鼠少將放開托住女王的手，後退一步，點頭致意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戴蒙德開口了，「我們都只是一些閑散的小勢力而已，如果沒有女王陛下您的指揮，我們是絕不可能凝聚在一起相互合作，從叛亂軍手裡逃出來。這份恩情，朱厄爾家族一定會銘記於心。」
戴蒙德也不上前，就站在原地，十指並攏合於胸前，微微彎腰行禮。這種西密瑞普人民常用的合十禮，由這個穿著襯衫西褲的外族人做出，意外地沒有什麼違和感。可能是因為戴蒙德臉上的神情十分虔誠，與當地民眾別無二致。
戴蒙德這番話說的很漂亮，讓女王身後的國王軍臉色好上了不少。而想反駁海軍不是什麼小勢力我鼯鼠少將，在感到大殿的氣氛變輕快了不少後，也默默地咽回了口中的話。看著那個棕發青年上前，神態自如地和女王寒暄一番後，微微落後對方一步，一起往大殿內走去。
這位米婭女王或許真的是想好好感謝他們，進入大殿後沒有入座高台上的王座，而是在左側上首的位子坐了下來，揮手讓國王軍退到大殿門口後，笑著讓鼯鼠少將，戴蒙德，婦人和小男孩在右側入坐，還貼心地給小男孩准備了一個小椅子。
接下來的對話，其實就是門口對話的詳細版。基本就是女王感謝戴蒙德在城內留下的一些記號，戴蒙德謙虛地表示多虧國王軍發現的早還聯系了海軍幫忙，否則他可能剛逃出來就要被抓回去；被提及的鼯鼠只好也跟上表示不用在意，他只是做了一些小事雲雲。隨後，婦人又開始再次對二人道謝，整個大殿內充滿了謝謝與不用謝的來回。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各位的友好交流。不過現在差不多是晚飯時間了，王姐，是否要請各位移駕餐廳？廚房已經做好上菜的准備了。」
活潑的少女聲打斷了殿內客套的循環，讓其中的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氣。
米婭女王站了起來，看到從大殿門口走到她身邊，向她微笑的艾麗莎後，臉上的笑容真誠了不少，「已經這個時間點了嗎，還好艾麗莎你提醒了我。各位接下來沒什麼要事的話，能不能給我一個面子，移步到餐廳，享受一下我們西密瑞普的美食？」
兩位優雅美麗的年輕女士站在一起，邀請你共進晚餐，世上確實少有人能拒絕這個誘惑。而且對戴蒙德來說，能和王族僅存的兩位成員共進晚飯，還是個拉近關系，套出情報的好機會。可惜他現在，還有別的事要做。
「雖然我很想與二位共進晚餐，但我的護衛找了我這麼久還沒找到，應該已經著急了。為了防止他們聯系家父，讓一場小意外變成大騷亂，我必須先回去一趟。如果可以的話，明天晚上我想再來王宮拜訪一番，不知是否可以？」
溫和守禮，還幫助過自己的青年的請求，女王當然不會拒絕。於是戴蒙德就帶著西密瑞普王宮的進入許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戴蒙德離開王宮後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回到早上那個集市，把他掛在樹上的東西拿回來。別的東西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那兩把槍。
打開包裹，借著昏暗的路燈，看到那兩把再普通不過的自動手/槍時，戴蒙德從中午起，心裡就一直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這兩把槍如果帶在身上，肯定會被叛亂軍收走，到時候想拿回來說不定會更麻煩，所以他當時才選擇了把這兩把寶貝槍留在樹上。雖然他心裡明白，會有人爬上這棵樹，把他的東西拿走的可能性微乎及微，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把槍套掛回，其余的小零碎也收好後，戴蒙德從樹上跳了下來，繞開附近巡邏的國王軍後往東南方向走了過去，臉上閃過一絲和打算惡作劇的小孩一樣，調皮而期待的笑容。
而此時，西密瑞普的東南海岸，一個懸崖下窄窄的海岸上正十分熱鬧。
一堆又一堆的篝火點亮了黑夜，從中傳來的喧鬧聲甚至蓋過了海浪。酒杯碰撞聲，劃拳聲，不知為了什麼而歡呼的聲音，在這片大海上生活的任何一個人，都能准確地判斷出這群在此放肆大笑的人，是海賊。
「老大，接下來我們要干什麼？船上的物資已經補給好了，接下來要和海軍開戰嗎？」一個海賊舉著酒杯，笑嘻嘻地大聲問著坐在中間的那個紅發男人。
「沒錯沒錯，宴會我們都快開膩了，接下來是不是要去找人玩一玩了？」
「你們是笨蛋嗎？老大說了我們這次是來尋寶的，和海軍打起來的話，不就找不了了嗎？」
「可這麼躲著海軍多麻煩，要我說干脆把他們全部收拾了，這樣也也能騰出手來找寶藏！」
......
看著面前這熟悉又鬧騰的一幕，貝克曼無奈地笑了笑。他就知道這些不安分的家伙要耐不住了，不過沒想到，他們還認真考慮過把海軍消滅干淨後再找寶藏這種方案。
看了一眼旁邊像是在認真考慮這個方案的香克斯，貝克曼默默地在心中計算起了最壞的可能性：海軍軍艦以最快的速度從本部到這個島也要三天，如果不考慮正好路過附近的海軍，那他們明天開始行動，最晚在女王加冕儀式後的第二天早上要起航。如果真的能在那個儀式上得到什麼線索，時間上還是來得及的。就怕...
「你們說得對，這樣和海軍躲來躲去太麻煩了，明天我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哦哦哦——，小的們聽到了嗎？明天我們就可以去大鬧一場了！」
他們的船長帶頭毫無目的性的亂來，最後導致加冕儀式推後，他們在海軍本部援軍到達後，也沒找到相關線索。
看著因香克斯的一番話而全部亢奮起來的同伴們，貝克曼已經在內心計算起從新世界調援軍過來要多久了。可是那邊也不太平，需要干部鎮守，真要調人過來，也十分麻煩。
「喂，你小子誰啊？」
在貝克曼思考PLAN BCD時，他們前方傳來了一陣騷亂聲，讓周圍吵吵鬧鬧的海賊們漸漸安靜了下來。
「我說了我沒有惡意，是你們船長的熟人，來找你們談一筆交易的。」隨著聲音的由遠及近，一個棕發男子被紅發海賊團的兩個成員用槍頂著帶了過來。
不過這個年輕男子臉上絲毫不見懼意，他的雖然雙手舉過頭頂，卻一點投降屈服的姿態也沒有。他步子邁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旁人一般，皮靴踩在海岸的砂石上只發出了輕微的嘩啦聲，被海浪聲一掩，不仔細分辨，幾乎發現不了。
看起來像是個有良好教養的青年，不過他腰間的雙槍，和一年前那個小丫頭用的簡直一模一樣。雖然這個槍不是什麼特殊型號，但槍套也這麼相似，就不太像是巧合了。
「是紗來啊，你們把槍都放下吧，她不是壞人，是我邀請她來玩的。」
看著被自家船長這麼大大咧咧地一說，臉上得體的微笑開始出現裂痕的青年，貝克曼放棄了使用見聞色的意圖。這個小姑娘要應付他們船長就夠辛苦了，他還是靜觀其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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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噢~，紗來你真厲害，花了半天就打入王族內部了。哈哈哈，早知道下午那麼有趣，我就不急著回來了。」
看著一邊喝酒一邊聽自己簡略地介紹事情始末的香克斯，紗來額角蹦出一根青筋。要不是還記得要在遠處那些觀望的海賊眼裡維持自己貴公子的形像，她早就想跳起來打人了。
香克斯這家伙以為她是說書的不成，把她講的事情當下酒菜來聽了？還說什麼早知道下午就不急著回來，有他在，她能順利打入王宮內部才怪。而且最重要的事情，這家伙一句話也沒提，真是夠了。
「香克斯，現在請稱呼我為戴蒙德。還有，我剛剛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拿出了自己在太宰治手下練出來的忍耐力，紗來壓下了自己暴躁的心態，微笑著向香克斯提問。
「我覺得扮成護衛挺有趣的，貝克曼你呢？」香克斯看到紗來恢復了微笑的表情後，略感無趣地給自己倒過了一杯酒，漫不經心地問著旁邊的副船長。
「這個提案確實對我們來說很有利。不過，一進皇宮，我們海賊的身份可是會給你添不少麻煩，你不怕嗎？」貝克曼把話頭接過後，饒有興趣地觀察起了這個偽裝成青年的小女孩。
「那個沒事，這個國家的女王人還不錯，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告發恩人。而且我特意提議在明天晚上去，就是因為在晚上海軍的兵力都會集中在研究所附近巡邏，等他們聽到傳言再來確認，也是第二天的事了。第三天又是女王的加冕儀式，他們怎麼樣也不會選在那一天來女王的王宮抓人，否則就是對這個國家神明的大不敬。」
把自己的小算盤講出來後，紗來頓了頓，面對自己面前兩個大海賊探究的眼神，淡定地把話說完了，「所以，你們這是接受我的提議了？」
「嗯，這麼有趣的事，我們當然接受了。不過如果時間定在明天晚上，我們明天白天去哪探險呢？」
看著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向自己問話的香克斯，紗來感到十分疲憊。雖然她很想拎著香克斯的領子告訴他，她來這個國家比他們海賊團還要晚，除了王族遺跡相關，這個國家其余的風土人情，她一概不知。
但，她不僅打不過香克斯，還身處紅發海賊團的包圍圈中，所以，她只能保持和善的微笑，答：「女孩子太晚睡覺對皮膚不好，我先回去了，明天下午四點我們在這見面細談吧。晚安，紅發海賊團的各位。」
說完，紗來起身拍了拍大衣上細小的灰塵，頭也不回離開了。
至於她走後那個海賊團為什麼又會爆出一陣笑聲，她一點興趣也沒有。要不是考慮到神殿內可能會有棘手的能力者或霸氣使用者，她可是一點也不想來這個喜歡自找麻煩的海賊團找幫手，現在，只能希望明天一切順利了。
從來不信神明的紗來，難得地有了想認真向當地的西密瑞普神禱告一番的衝動。
不過，可能是因為她最終還是沒有好好禱告，第二天早上她推開旅館對面的餐廳大門時，就看到了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那兩個人。
「傑克，早上好。」
香克斯他竟然還記得自己帶了疤痕時的化名叫傑克，所以昨天一直叫她紗來是故意的嗎？聽到那個紅發男子爽朗的聲音的第一剎，紗來腦海中，劃過不是生氣，而是這個有些無釐頭的想法。
「早上好，老大，副船長。」
紗來機械性地帶著笑容和香克斯還有貝克曼打了個招呼，慢吞吞地走到他們那一桌坐下，招呼服務員點單。
對於他們為什麼會找過來，她已經不想問了。是她昨天大意了，讓香克斯知道了自己下榻的旅館，她沒想到對方雖然不會抱有普遍意義上的惡意，但，會抱有很多讓她頭疼的想法，還會把他們一一付諸於實踐。
「我要兩個黑魚三明治，一杯黑咖啡。」
不過香克斯他們來了的好處就是，她不用為了維持海賊的形像而喝酒。她可沒有早上喝酒的嗜好，不如說她對酒就沒什麼好感。還是熱巧克力之類的甜飲料好喝，可惜她現在的形像不准她點那種東西。
打發走了服務員後，紗來大概估算了一下這張桌子上空盤的數量，覺得這兩個人至少也來了半個小時，現在的海賊，生活這麼健康？還早起早睡了？
「老大覺得跟著你一定會碰上有趣的東西，所以一大早就過來堵人了。」貝克曼往一個空碗裡抖了抖煙灰，隨意地起了個話頭。
紗來被貝克曼這像是沒頭沒腦，其實正中自己剛剛內心想法的話給弄得心中一郁。
不管貝克曼是用見聞色，還是僅僅通過觀察她的神態就看出了她內心的想法，都讓她有種面對Reborn老師的感覺，不僅在武力值上被對方碾壓，在智力上也鬥不過對方，真是讓人感到挫敗。
「其實我也沒打算做什麼見不到人的事，二位想跟我一起來也可以，不過必須聽我指揮，可以嗎？」
「唔...闊以...沒問題。」
看著一邊往嘴巴裡塞東西，一邊回答自己的香克斯，紗來把視線移向了旁邊的貝克曼，希望他能管一管自家船長。但，只得到了對方一個帶著自求多福意味的眼神。
把視線轉回到服務員剛剛端上桌的色澤豐富的三明治時，紗來突然失去了胃口。
不過再怎麼沒胃口，有條件的時候一定要吃飽，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接下來會面對什麼，這又會導致你的下一次用餐時間落在哪裡。
作為七歲起就開始接任務的黑手黨，這個簡單的道理，她是再明白不過的了。
食不知味地把兩個三明治吞下去，用黑咖啡的苦味給自己醒了醒神後，紗來借著餐館嘈雜聲的掩護，把自己白天的計劃大概地說了一下。
「我昨天有記住叛亂軍的逃竄方向，待會打算順這那個方向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你們要一起來嗎？」
得到兩人肯定的答復後，紗來在內心稍稍修改了一下原本的計劃，回過神來時，貝克曼已經結好賬，招呼自己和香克斯出門了。
算了，他們人也都不錯。就當鍛煉一下自己的忍耐能力，這樣以後回到橫濱的時候，她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被太宰氣的炸毛了。
跟在香克斯身後往餐廳門口走去的紗來，看著自己前面兩個高大的身影，只好安慰自己偶爾和不太熟的好人組個隊玩玩，或許會是個不錯的體驗。而且無論是在港口黑手黨還是彭格列，她都有過不少和陌生人組隊的經歷，今天應該也和那差不多，吧？
......
半個小時後，心累得已經面無表情的紗來，完全推翻了自己剛剛的想法。
她不過是為了防止碰到見過的叛亂軍被認出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臉上的疤卸了下來，至於從那之後就一直盯著她嗎？香克斯他到底有沒有一點強者的自覺？一直這樣被他盯著很可怕的好不好？雖然她知道那目光沒什麼惡意，只有好奇...
最終紗來還是受不了香克斯的目光，誠懇地向他保證，等她湊齊了材料，一定會做一副面具給他玩，香克斯才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正常地向前走去。
「咦，紗來，我們已經出了王都嗎？」把心思從神奇面具上挪開的香克斯，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周圍已經沒有了低矮的房屋，取而代之的是看不見盡頭的森林。
「...對，我們現在是在王都的東北方向，昨天叛亂軍就是帶著我們往這個方向撤離的。照這個速度再走一小時，我們就該到了昨天我從叛亂軍手下逃出的地方了。」紗來發現，現在關於香克斯對自己的稱呼問題，她已經看的很開了。反正在重要時刻他從不弄錯，其余時候，就隨他高興好了。
「不過紗來你膽子也太大了，帶著一個小孩就一個人往外衝，難道你對海軍援兵到來的時刻，計算的精准到秒了嗎？」貝克曼看了一眼因自己的提問而僵了零點一秒的紗來，心底有些詫異，他不過隨便一猜，還真猜准了嗎。
「貝克曼你也說的太誇張了吧，紗來她又不會見聞色，怎麼能大範圍感知敵人，哦不海軍的位置。」香克斯誇張地揮了揮手，一臉神秘地說，「我猜紗來她是有什麼絕招，有自信海軍不來也能放倒那些叛亂軍，對不對？」
這兩個人還真是...
聽完了貝克曼與香克斯對自己動機的猜想，紗來聽到了自己信心破碎的聲音。貝克曼就算了，連香克斯也算是猜到了一點她的後手，這可真是讓人悲傷。
感受著自己身後四道灼灼的探究目光，紗來只好開口滿足了一下他們的好奇心，「海軍研究室是在這個島的正東方，每天鼯鼠少將都會帶人在附近巡邏，巡邏時間是固定的。而按他的個性，肯定是在巡邏過一遍，確保了研究室附近的安全後，才會應王族的請求，往東北方向趕過來，所以計算出這個時間並不難。當然，如果海軍沒趕過來該怎麼應對，我也有後手就是了。」
嘖，把自己的計劃全部告訴別人還真不是什麼好體驗，真不明白為什麼小說裡那麼多反派都喜歡這麼干。
發覺自己身後那兩人目光中的探究之意不減反增後，紗來加快了步伐，由衷地希望前面會出現叛亂軍的線索，幫她分攤一下後面那兩人過剩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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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可惜，線索這種東西，不是你想找，就會乖乖出現的。
當紗來按著記憶，一路走到昨天她從叛亂軍手中逃脫的地方時，依舊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最終來到她逃跑的那片樹林時，毫不意外地發現連她干掉的那幾個叛亂軍的屍體都已經消失，草地上雖然殘留著一些褐色的血跡，但也就僅此而已。別的任何可能暗示他們身份的東西，一點也沒有留下。
雖說對於這個結果手裡已經有了心理准備，紗來依舊有些失望。
果然，昨天她就不該因為顧忌那個鼯鼠少將而不出手，讓那些叛亂軍全部逃走。哪怕只留下了一具屍體，她也可以從中得到一些線索，但現在...
「貝克曼！紗來！你們快過來，我發現了有趣的東西。」
香克斯他發現了線索？
聽到這個充滿活力的聲音時，紗來內心咯噔一下，想到這兩天香克斯的相處經歷，比起驚喜，她感到更多的驚嚇。
希望香克斯他別又弄出什麼亂子，紗來一邊往香克斯所在的地方走去，一邊在心中沒什麼誠意地禱告。雖說她沒指望過這兩人能幫自己找到什麼線索，但不給自己添亂這個要求，一點也不過分吧？
「老大，你說的有趣的東西，就是這個？」貝克曼走近，看見香克斯右手指著的東西後，掃了一眼保持微笑散發冷氣的紗來，有些無奈，香克斯這家伙在來的時候，肯定沒有好好聽他關於這個國家的介紹。
「這種帶有古文字的石頭，在這個國家其實很常見。」無視了香克斯僵在嘴角的笑容，貝克曼繼續說了下去，「每次新王上任的時候，這個國家的人民都會在石頭上用古文字刻上祝福的話語，再把它們放到這個國家的各個角落。你指的那塊石頭，應該也是如此。」
「這樣...」
看著失落地低頭，散發著我很失望氣息的香克斯，紗來撇了撇嘴角，本想刺他兩句，結果在看到那塊石頭時，停住了目光。
這塊石頭不大，三歲小孩也能單手圈住。可能因被放置在樹蔭下，石頭表面有一層淺淺的青苔，淡青色下隱約透出的斑駁的灰色石塊的正面，刻了幾行小字。
雖然這塊石頭和流傳出來的很多文獻一樣，摻雜了一兩個奇怪的文字，但這並不妨礙已經把古西密瑞普語學的和日語不相上下的紗來解讀出它的大意：願西密瑞普在王的統治下國泰民安。
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祝福語，和普通的祝福石上刻的沒什麼兩樣，但這塊石頭的石胚，讓紗來感到分外眼熟。
雖然紗來此時心裡轉過了千萬個念頭，現實中她的視線不過是在那塊石頭上停留了不到兩秒，隨後就轉了開來，但這點停頓，還是沒能躲過貝克曼的眼睛。
「不過這塊石頭看起來年份確實很久，估計至少有一千年，雖然上面刻的只是普通的祝福語，但說不定裡面還藏了什麼玄機。」貝克曼看到紗來因他的話而微微收縮的瞳孔，就知道今天白天他們不會無聊了。畢竟香克斯他——
「是吧是吧，我們把它搬回去研究怎麼樣？」香克斯邊說邊動手，雙手貼上了石塊的兩端，輕輕松松地把它捧了起來。
是想到什麼就去做，任性到極點的男人。
「帶著這麼大一個石塊走，香克斯你是嫌自己的紅頭發還不夠顯眼嗎？」紗來走到香克斯身邊，接過了他手中是石塊，用手指抹掉了一點青苔，看到底下熟悉的灰白曬痕後，她的眼神亮了亮，「而且這種可能有特殊含義的東西，在完全搞清楚前，我覺得還是放在原地比較好。反正，關於它的來歷，我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雖然我對考古不怎麼在行，但從曬痕和石質上來看，這個石塊，很可能曾是這個國家的神殿或王宮的一部分，在距今百年甚至是千年前被人拆下，刻上祝福語後放到了這裡。」
小心翼翼地把石頭放回原處後，紗來微微仰頭，迎著香克斯的視線，坦然地問：「香克斯，你們船上有對考古在行的人嗎？如果能明確知道這塊石頭是在什麼時候被移到這裡，說不定會有很大的幫助。」
不過紗來嘴上這麼說著，實際心底已經默認自己可以得到一個肯定的答復了。畢竟紅發海賊團是為了找遺跡寶藏才來這個島的，沒帶考古學家就太說不過去了。
如果專業人士能確定這塊石頭是在什麼時候，從王宮或神殿的哪裡被移過來的話，對他們接下來的行動，就會有很大的幫助。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們的考古學家基本都還在新世界的一個島的遺跡裡，這次沒有跟過來。」
......
紗來盯著香克斯燦爛的笑容看了一秒後，默默地移開了視線，轉向了貝克曼。
而貝克曼雖然知道面前的俊秀青年是個小女孩扮的，但被一個年輕男子這樣怨念地盯著，貝克曼還是不太自在地咳了一聲，「那個遺跡還挺有名的，我們船上那幾個考古學家都過去了。所以，這次來的人裡面，可能沒有符合紗來你要求的人選。」
很好，這麼一來，她剛剛那個完美的計劃，就正式宣告破產了。
再一次被打擊到了的紗來也懶得再維持貴公子的形像，把風衣衣擺一撩，直接蹲在石塊面前，背對那兩個讓她心情郁結的海賊頭頭。一邊自力更生地研究石塊，一邊在內心細數這個海賊團的奇特之處。
海賊團的成員可以完全自由活動，老大參與的任務也想不來就不來，這還真是個自由的海賊團。而且看樣子干部就來了貝克曼一個人，他們對自己的實力還真是放心。大概樂園的島嶼對他們來說，和游樂園是同一個性質吧。
「不過，他們還是有給過我一些有用的資料。」
貝克曼他什麼時候走的這麼近了，還有香克斯也是。
看到在自己兩側分別蹲下的紅發海賊團的兩個頭頭，紗來停止了自己內心的吐糟，右手下意識地摸向了手鐲。
「海軍科學部也不是閑的慌，看到什麼奇特的自然現像就跑來研究的部門。」
「他們之所以會來到這個島，就是因為這個石塊中摻雜的奇怪文字，和歷史正文上的文字十分相像。這一點，你知道嗎？」
歷史正文？
紗來心中一跳。在海軍本部時，她私下對於文獻上這種不知名文字也做過不少調查，但無一沒有什麼結果。而且奇怪的是，海軍科學部的研究人員，對這些文字都只是挑出來記錄到一邊，一點研究他們的意圖也沒有。
她也明的暗的試探過不少次，但那些老狐狸都推說這應該是一種還沒被破解的文字，只能先整理出來放到一旁。
現在看來，其中果然有隱情。
雖然她因為把有限的精力都放在了西密瑞普遺跡相關研究上，對其他的事情知道的少之又少。但從剛剛貝克曼的話來看，歷史正文應該是世界政府不想讓世人知道的東西，所以才隱瞞的很深。
把其中關系大概理清後，紗來覺得自己的前路更加艱難了。
雖說她也猜測過或許那個不知名文字會是什麼重要線索，但海軍本部科學部的人確確實實沒有對其進行研究，真的就那麼放到一邊不管了。而且她來到西密瑞普的研究所後，在假死逃脫前特意潛進機密檔案區翻找了一番，也沒看到什麼相關資料。
這麼一來，要麼就是海軍把資料藏得太好了，要麼就是...
「不知道也沒什麼，奧哈拉滅亡後，也就只有小部分人還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罷了。而現在真正懂得這個文字的人，全世界，可能也就只有當年那個小遺孤一人而已。」
貝克曼看著紗來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後，在內心再次感嘆了一下這個女孩的聰慧，挑挑揀揀地把歷史正文的事情告訴了她一部分。
「所以說，政府就因為不想讓人知道空白的一百年發生了什麼，所以毀掉了聚集了這個世界頂級學者的島？」
消化完了貝克曼告訴她的事情後，紗來覺得她還真是小看了這個世界的可怕程度。
這個世界的很多律法，一到那些有權有力量的人手中，就完全等同於一張廢紙，他們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想法為所欲為。天龍人，屠魔令，這些東西要是放到她的世界，是絕對不可能會被容忍的。
想到這個世界殘酷到讓人厭惡的規則，紗來嘴角劃過一道冷笑，這些肮髒的東西都可以放到明面上來，先不談那些奇怪的科學技術，這個世界的文明程度，還真是落後。
「行了行了，搞那麼麻煩做什麼。」
就在紗來嫌棄地把這個海賊世界批判了一番，堅定了自己要回去的信心時，香克斯大大咧咧地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同時，一只手在她反應過來前，拍上了她的肩膀。
「貝克曼，紗來這家伙本來就想的夠多的了，你再告訴她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說不定都要思慮過度，變成小老太太了。」
「...好好，我知道了。」貝克曼懶得辯解什麼，根據他多年的經驗，這種時候簡單地附和兩句就好。
紗來也難得沒有反駁香克斯的話，不如說她在那只手拍上她的肩膀，感受到那個透過衣料傳來的手掌溫度時，整個人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愣在了原地。
一瞬間，她想到了另一個紅發男子。那個人，總是會在她小時候一臉認真地跟著太宰學習時，拍拍她瘦小的肩膀，蹲下來和她平視，臉上的表情混著苦惱和無奈，「紗來，你沒必要學太宰那種戰鬥方式，你可以在組織裡隨便混一混，以後我會帶你離開這裡的。唔，到時候我可不想帶個思慮過剩，變成了老婆婆的女孩子走。」
她當時是怎麼回答來著？
啊，是了，當時那個還沒桌子高的她呀，急切地吸收一切知識與力量，盲目地相信自己的力量。
「我才不會變成老婆婆！將來，我一定會變得很強，強到可以讓我們兩個都過上自由的生活。」
想到自己當時自信滿滿的神情，紗來微微低頭，眼中閃過一絲自嘲之色。
織田作，她現在知道了，這個世上，沒有人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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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因為想到了一些陳年舊事，加上對於歷史正文上的文字的破解毫無進展，紗來在這個白天接下的行動過程中，興致一直不高。
直到太陽西沉，日光變暗時，她才整了整精神，認真地和香克斯和貝克曼確認了一遍晚上的劇本。
「你們是因為欠過我父親一個人情，這次又來樂園有事，所以才順路當了我的護衛。」
「你們最好維持一個冷酷的形像，少說話，尤其是香克斯你，說得多破綻就多。打聽情報的事情就交給我，你們在一旁聽著就好。」
「順利的話我們今晚能在王宮留住，到時候再視情況探查一番。」
「最後，」紗來看著這兩個光是站在那裡，就給人帶來陣陣壓迫感的兩人，滿意地勾了勾嘴角，帶出了一個貴公子式的微笑，「就請二位暫且作為我戴蒙德朱厄爾的侍衛，隨我一起去拜見這個國家的女王吧。」
看著打起了精神的紗來，香克斯抬手壓了壓帽檐，和貝克曼交換了一下眼神，一起點頭表示同意。
西下的太陽投射出最後一點殘光，照在一個清瘦，背脊直挺，下巴微揚的棕發青年身上。他被兩個臉色低沉，持槍佩劍的男子護在中間。在不知情的人看來，還真就是一個小少爺被護衛護送著的畫面。
此時，西密瑞普王宮主殿內——
原本富麗堂皇卻略顯冷清的大殿，在正中間擺了一張長長的桌子，旁邊擺了兩列雕花的木椅，減輕了大殿沉悶的氣氛。
穿著米色衣裙的侍女們在大殿進進出出，在桌子中間鋪上一小塊色彩艷麗的絲綢布，小心翼翼地在其上擺好插有嬌艷鮮花的白色玉瓶。再沿桌錯落有致地布好盛有新鮮水果的水晶盤和精致的酒壺酒杯。宴席准備之精致，足以看出主人對客人的重視程度。
唯一沒有變化的，則是大殿台階上的王座。此時這個國家最尊貴的兩位女子，正在台階上小聲地交談著。
「王姐，我們真的要在主殿設宴嗎？對方雖是朱厄爾家的繼承人，但這也太——」
艾麗莎欲言又止地看著她的王姐，臉上帶著不贊同的神色。
「噓——」米婭女王笑著對艾麗莎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正與親人獨處的她神色十分放松，流露出一絲與她年齡相符的俏皮，「我知道艾麗莎你的意思。確實，如果是以前，這樣的設宴規格有些過了。但現在，我們需要借助他的力量。」
米婭女王頓了頓，眼神沉了下來，艾麗莎也在一瞬間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但依舊有些困惑。
「那樣的話，海軍不是一個更好的盟友嗎？這裡離海軍本部也近，調派兵力什麼的都很方便，王姐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什麼都沒對鼯鼠少將說呢？」
「因為我給不了海軍，或者說世界政府他們想要的東西。」米婭女王淡淡地帶過了這個問題，看著自家堂妹可愛的恍然神情，覺得自己的疲憊減輕了不少。
其實自從她一個月前在王宮現身，接替王位後，海軍那邊就明裡暗裡地試探過她不少次，邀請她加入世界政府聯盟國。
世界政府財大氣粗，第一次就提出了派出本部中將幫她擺平國家內亂，抓捕叛亂軍首領這種誘人的條件。可惜的是，作為這個國家的女王，她雖然可以為了這個國家的人民奉上一切，但唯獨國家的主權，容不得他人染指一分。
反觀海上商人，求得無非就是一個利字。這種東西，無論對方想要多少，她都會盡力滿足。畢竟這個國家，真的承受不起再一次戰亂了。
可能是因為都想到了這個國家的現狀，米婭與艾麗莎這兩個王族僅剩的成員，一時之間都誰也沒有說話。兩人間的沉默，在底下的侍女們忙碌有序的熱鬧場面襯托下，顯出了幾分冷清的意味。
而這個氛圍，一直持續到了侍女匆匆進殿，報告貴客的到來。
「艾麗莎，記得我剛剛說的話，今天晚上面對貴客，不可無禮。」吩咐了侍女讓廚房上菜後，米婭女王像是想到了什麼，收回了邁出的腳步，回頭認真地囑咐自己的堂妹。
「是是是，我知道了，待會一定把他們奉為座上賓。」艾麗莎帶著狡黠的微笑，笑著應道。但在她王姐轉過頭，重新邁步向前走時，她眼中飛快地略過一絲別樣的情緒。
她們兩位作為這個國家的王族成員，說是去迎接客人，也只是從台階上慢步走到大殿門口而已。
站定後，兩位王女看著從大殿門口延伸出去，長長的看不見盡頭的長廊，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帶著得體的微笑，等待著她們的客人。
但她們的客人此時，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麻煩。
「紅...紅發香克斯！還有本貝克曼！朱厄爾少爺，這是您的護衛？」
看著站在棕發男子後面的兩個大海賊，負責接人的侍衛長巴倫神情一肅，在心中暗暗叫苦。他雖然知道朱厄爾家族有些勢力，但沒想到竟然能請來這兩位大海賊。不是說紅發海賊團樂衷於冒險嗎？這麼還給珠寶商人當起保鏢來了？
紗來看著侍衛長僵硬的神情，臉上的笑容越發和善，「是的，不過不必擔心，我可以保證，這二位除了護衛我，絕不會做別的多余的事情。」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對你出手，他們二人絕不會手下留情對吧。
巴倫當了不少年的侍衛長，這點言下之意自是聽的明白。但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愈發苦惱。
按照規矩，進入王宮的外來者不得佩戴兵器。可是女王特意囑咐了他不用收繳這個大少爺一行人的武器，直接引對方進來就好。但現在看到對方護衛的配置，他哪裡敢就這麼讓對方進去。大殿裡那點侍衛，估計還不夠對方一個人熱熱身。
可要是讓對方卸下兵器，就算不提女王的命令，他也沒那個膽子啊...
看到巴倫沉默不語，紗來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她的時間緊的很，可沒空陪這個侍衛在外面糾結她後面這兩位的來頭。
「西密瑞普歷史悠久，已經存在了上千年，作為這個歷史悠久國家的侍衛長，想必您肯定見過不少驚才絕艷之人，不會對海賊有所偏見。所以還請帶路，別讓女王陛下久等了。」
被紗來這麼一捧一推的，巴倫也是啞口無言。他能說他只是對實力高強的海賊有偏見嗎？對方把自己國家捧得那麼高，他現在再搜身就顯得小氣了。真不愧是在海上到處飄的珠寶商，這口才，估計能和宰相去比一比了。
認清自己毫無選擇後，巴倫也不再拖拉，對紗來他們三人點頭致意後，示意身邊的侍衛去通報開主殿大門，引著三人往大殿內走去。
於是，再次穿過這個略顯空蕩的長廊後，紗來總算看到了她此行的目標——米婭女王。
這位女王陛下此時與她的妹妹艾麗莎穿著西密瑞普常見的傳統服飾，無袖緊身上衣與鳳尾裙，款式與昨天紗來所見無大差別，不過顏色換成了藍色，其上的金色花紋也更加復雜一些。
沒有改變的，是女王頭上那頂耀眼的王冠，以及她雙眼的澄澈。
「晚上好，朱厄爾先生，歡迎來到西密瑞普的王宮。」
「晚上好，女王陛下，艾麗莎公主。直接稱呼我戴蒙德就好，我身後這兩位是紅發香克斯以及他的副船長本貝克曼，他們二位暫且擔任我的護衛一職。」
紅發香克斯？
聽到棕發青年帶著笑意的介紹詞，兩位王女皆是一愣。
她們對於這個經常在報紙上出現的名字並不陌生，不過是因為看的不多，不能把人和名字對上號而已。沒想到，那兩個裝扮普通的男子就是紅發海賊團的正副船長，而且還被朱厄爾家族聘為了護衛，這還真是出人意料。
不過作為在國家動亂中繼承了王位的女王，米婭很快就從驚訝中調整了過來，笑著說：「是我眼拙，沒能認出二位。紅發海賊團的正副船長光臨此地，真是不甚榮幸。我已經讓人准備好了酒水美食，還請三位入內享用。」
一番謙讓後，紗來他們跟在兩位王女身後進入了大殿，在她們二位在長桌右側依次入座後，他們也在侍衛們戒備的目光中，在左側坐下。
「紅發海賊團的這二位雖說暫時擔任我的護衛，但我們並不是主從關系。」紗來像是沒有注意到當前空氣裡彌漫的緊張氛圍一般，很自然地給左手邊的香克斯和貝克曼都倒上了酒，「是家父不放心我出遠門，特意拜托了他們二人來樂園玩時照看我一下。所以還請陛下與公主，把他們放在與我同等的地位上。」
給自己的酒杯也滿上後，紗來晃了晃杯中酒紅色的液體，笑著舉杯對對面的兩位遙遙一敬，仰頭喝光。
「這一杯，是感謝女王陛下允許我們佩戴武器進入王宮。能有這份氣量，我相信西密瑞普的統一安定之日，一定不會太遠。」
面貌俊秀，家世優良的青年，在水晶燈下手持杯對你微笑，真心地誇贊你。要是是普通的女子，估計會心跳加速，雙頰飛紅，心中泛起朵朵漣漪了吧。
貝克曼掃了一眼臉色不變，微笑舉杯回敬紗來贊美的米婭，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能在這種亂局中登上王位，這位年輕的女王果然也不簡單。美男計已證不行，不知道紗來她接下來會又會想出什麼有趣的東西。
不過不管怎麼說，今晚的下酒菜，看來是不會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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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酒宴酒宴，從字面上也可以看出，這種聚會最重要的除了美酒，便是熱鬧的宴會氛圍了。
如果讓紅發海賊團在船上留守的那些船員們過來，那些連五線譜都沒見過的海賊們，大概是會笑嘻嘻地唱著永遠不在一個調子上的曲子，勾肩搭背地在這個大廳裡跳起舞來。他們或許還會為了一塊肉或一杯酒而鬧起來，偶爾一兩個坐在原地不動的，肯定就是喝醉了，但這些人也不會消停，他們會對著空氣不停地吹噓自己的冒險故事。
總之，如果他們來了的話，這個王宮大殿內，一定會又吵鬧又熱鬧，歡快的笑聲會在大殿內久久的回響。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批批帶著異域風情的美人們輪番在大殿上面前表演節目，長桌上兩側的五位，不，應該說舉止優雅，帶著貴族式微笑的三位，正一邊欣賞著歌舞，一邊低聲交談著什麼。長桌左側下首的兩位高大男子都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如果不是他們手邊酒壺更換的速度過快，侍女們都會懷疑他們在長桌上睡著了。
不過對其中的某一位來說，比起現在這種情況，他還真寧願找個角落呆著睡一覺。
放下了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掃了一眼旁邊帶著從進來起表情就沒怎麼變過的紗來，香克斯覺得這個長桌上的美酒對他已經失去了吸引力。
再好喝的酒，也得有人一起好好喝，才有滋味啊！
此時香克斯真是無比後悔自己剛剛答應了紗來，整個晚上在外人面前都會維持一個冷酷的大海賊形像。進了大殿絕不多說一句話，多做一個動作。
現在好了，他又不能對一個小女孩反悔，只能這樣忍受著軟綿綿的歌舞，聽著紗來和那兩個王女說一些去掉敬語問候語基本什麼都沒有的對話。
早知道就該讓貝克曼一個人過來，他回佛斯號上呆著了，說不定還能和那個本部少將玩一玩...
「如果能和貴國達成合作，那我們朱厄爾家族當然是感到無比榮幸。不過再次之前我想冒昧確認一下，陛下昨天與鼯鼠少將的會面——」
紗來這種拉長的語調還真是怪怪的，不過那個海軍少將是叫鼯鼠嗎？紗來這家伙怎麼還一副和人很熟的樣子。
香克斯兩指夾住空酒杯的杯柄，手指一旋將酒杯轉了個個，把自己不知發散到哪去的思維拽了回來，豎起耳朵仔細聽起了旁邊的對話。
「海軍那邊不必擔心。從一開始，我想合作的對像，就只有戴蒙德你而已。」
「那真是不甚榮幸。不過雖然關於肅清叛亂軍一事要聽從長計，但從昨天他們綁架人質開出的要求來看，從現在到後天您的加冕日這段時間，他們再次動手的可能性很高。我希望能在王宮內住下，就近保護您的安危。」
就可以登堂入室了？
香克斯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防止自己被談話的展開給驚到時一個失手把杯子摔了。
剛剛紗來說的那麼多無聊的話，除了把女王對他的稱呼換成了戴蒙德，還有這種作用？她剛剛好像也沒說什麼特別的啊？
香克斯疑惑地向左側頭，給貝克曼遞了一個眼色，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發呆的時候露聽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可惜他的副船長並不打算為他解惑。
收到一個暗含警告的眼神後，香克斯悻悻地轉過頭，打算再給自己倒杯酒，就聽到了女王的回答。
「好，那我先在此謝過三位了。房間我會讓侍女安排好，三位住一個套間可以嗎？」
「這當然是再好不過了，感謝陛下的悉心安排。」
還真答應了？
香克斯用余光快速掃了一眼對面的兩位王女，發現這二位的笑容比起剛開始，流露出了不少發自心底的愉悅。
他不禁有些納悶，他現在怎麼說也是個大海賊。在這片大海上不說數一數二，數五數六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即使是在新世界他自己的島嶼，偶爾一兩個不太熟的居民，面對他都會流露出懼怕的表情。這位女王就這麼放任他在王宮住下？這還真是出乎意料。
按捺下自己用見聞色探查對面兩人想法的心思，香克斯心思一轉，開始思考起了把紗來拐到自己船上的可能性。
紗來她雖然還小，但真的會很多有趣的東西。換臉開鎖套情報，說起來他船上好像還沒有專門負責情報的人，這一塊一直是貝克曼在管。紗來加入的話，貝克曼就逼著他處理文書的次數也會減少吧。
想到未來自己除了開宴會探險什麼都不用管的美好日子，香克斯仿佛聽到了自己內心小人大笑的聲音。於是，他繼續盤算起了把紗來挖過來的可能性。
紗來她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不知道有十五歲沒有。不過實力已經很不錯了，可以先當個見習水手什麼的，然後...
「戴蒙德你也不用那麼拘謹，私下喊我們姐妹的名字就好。天天聽陛下殿下的，我們都快聽厭了。是吧，王姐？」
「如艾麗莎所說，戴蒙德你可以把我們當做平等的合作伙伴，直呼名字就好。香克斯先生和貝克曼先生不介意的話，也請直接稱呼我們的名字吧。」
已經開始直呼名字了？
香克斯看著兩位王女已經卸下了大部分防備，輕松自然的神情，默默地堅定了要把紗來邀為伙伴的心思。
不過雖然他已經在心裡幻想未來的美好藍圖，臉上卻一絲一毫的情緒也沒有外泄。保持著冷酷的表情，在紗來笑著應下，開始改口直呼米婭，艾麗莎時，和貝克曼一起對著兩位王女點頭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
嘖，維持這麼一副冷臉還真困難，回頭一定要找紗來要點補償。
要不，干脆以此為突破口，開始邀紗來上船吧。
放下了酒杯，雙手抱臂的香克斯，完全無視了是自己一開始就答應了這個條件的事實，把自己腦中所有能用上的理由都列了出來。一直到酒宴散去，被侍女引到房間後，他都沉著臉色一言不發。讓他旁邊的貝克曼對他頻頻側目，擔心他不同尋常的安靜，是在為什麼大么蛾子做鋪墊。
「紗來，你當我們的伙伴吧！」
......
貝克曼單手扶額，不忍心去看剛剛關好門，一臉正色打算和他們好好探討一番的紗來的臉色。
他就知道，香克斯那個家伙，會遵循計劃，安安分分地呆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不，奇奇怪怪的想法又冒出來了？
就這麼直接開口邀人入伙，還真是他的作風。不過紗來雖來歷不明，但從香波地她對凱特凱文的態度來看，她確實人還不錯。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小女孩身上帶有很多有趣的謎團，十分很符合他們船長的招人標准。
想到香克斯每次拉人入伙鬧出的一件件麻煩事，貝克曼就用拇指揉了揉太陽穴。
他抬眼看了看已經收起笑容，明顯壓抑著情緒盯著香克斯看的紗來，再次揉了揉太陽穴。更麻煩的是，這次香克斯想招的人，是他所見過的最不情願，也是最聰明的那一個，接下來這兩天，可有的鬧了。
「紅發香克斯先生，很感謝您對我的厚愛，但我個人絕沒有加入任何一個海賊團的想法。如果您對這件事情有很大的意見，我們可以就此散伙，反正現在已經進入王宮主殿，以您的實力，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想法自由活動。」
嘖嘖嘖，敬語都出來了，看來小女孩氣的不輕啊。
貝克曼看了一眼明顯對這段話感到消化不良，一臉牙疼表情的香克斯，在內心呵呵了兩聲。
以他對香克斯的了解，他最不擅長的，就是應對這種文縐縐的東西。這下好了，紗來搬出這種態度，明顯不是打一架就能解決的問題。他倒要看看，香克斯這家伙...
「別這樣啊紗來，大海可是很有趣的。呃——，我知道了，你別開門！我不會逼著你要答案的。但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我的邀請，是一直有效的。」
果然踢到鐵板了嗎，胡攪蠻纏在紗來面前，還真是一點用也沒有。
不過...
看著一臉認真地發出邀請的香克斯，貝克曼勾了勾嘴角，他們船長認定了的人，現在，可都是紅發海賊團的一員了。畢竟他們的船長，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一遇到正事，就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魅力，會讓人想追隨那個可靠的身影。
不知道紗來她——
「嗯，我會的。閑話說完了，我們就開始談正事吧。」
——唔，看來暫時是不會有加入的意願了。
看著恢復了笑容，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招呼他們兩個過去的紗來，貝克曼挑了挑眉。
把海上一大勢力的船長的親自邀請比作閑話，拒絕完後還能保持平常心和對方探討正事。這個年齡就能有這樣的氣度膽識，未來確實不會是籠中物。
這麼一想，如果真的能成功地把人騙，啊不，邀請上船，他以後處理文書什麼的，就能有有力的幫手了，以紗來的能力，這種事情肯定一點就透了。
一想到自己可以從那個堆滿了各種文件的房間裡解脫出來，貝克曼看向紗來的目光中也帶上了一絲熾熱。
而頂著兩位大海賊熱切目光的紗來，在西密瑞普這個夏島濕熱的夜晚，莫明地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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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差不多就是這樣，所以二位今晚就好好休息。我就此告辭，祝二位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把自己的打算大致說了一番後，紗來把那扇僅有的小窗戶打開，翻出一個黑披風把自己裹好，單腳點地，右手在窗沿上一撐，側身翻了出去。
看到屋內那兩個身高直逼兩米的人，盯著那扇窗子干瞪眼的樣子，她頓時覺得自己氣順了不少。個子小，果然也有個子小的好處。
笑眯眯地對那二人揮了揮手後，紗來就踩著月步前往王宮主殿。至於剩下那兩個人，嗯，按他們的實力，要是真在這個國家遇上了什麼，她需要擔心的，絕對是另一方的生命安全以及她的計劃會不會因此破產。所以，就這麼拋開他們，她是一點負罪感也沒有。
在內心為自己暫時擺脫了兩個大麻煩開心了一瞬後，紗來也已繞過了米婭為了安置他們而讓人收拾出來的偏殿，來到了主殿上方。
這個主殿，比旁邊的偏殿都要高上不少。頂層像是綴在圓錐頂端的珠子，在高空中顯得有些孤單，與周圍格格不入。
因為每層樓的窗戶內都燈火通明，讓紗來無法判斷米婭到底住在哪一層。她只好先挑了一個底下巡邏士兵不容易發現，又正對窗戶那一側的地方停住，拿出望遠鏡，開始窺探裡面的狀態。
底層的窗戶的連著大殿的，這個可以跳過。第二層，裡面都是書架？跳過。第三層，看起來什麼都沒有，這是把窗戶設在了走廊上...
把前六層都仔細地偷看了一邊後，紗來覺得這個王宮的國王軍真是太忠心了。窗戶連接的，要麼就是書房要麼就是走廊，就這樣，也還能看到旁邊有侍衛在守著，這個國家的兵力是全都集中到這裡來了嗎？
不報什麼希望的把望遠鏡抬高看向了頂層，本以做好什麼都發現不了，換一側的窗戶繼續觀察准備的她，意外的發現了一個倚靠著窗沿，單手撐頭，看著星空發呆的人影。
雖然從紗來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對方的後腦勺。但從那露出的藍色上衣上復雜的金色繡紋，以及那盤起的銀色長發來看，這個人，無疑就是她的今晚的目標——米婭西密瑞普。
知道了米婭的位置，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把望遠鏡放回衣袋的紗來整了整衣服，切換到貴公子模式，踩著月步凌空出現在了頂層窗戶面前，屈起右手食指，很是自然地敲了敲窗戶。
於是，當米婭驚訝地轉頭後，看到的就是占據了小半邊窗戶，棕發青年笑眯眯的俊臉。
不過還沒等她緩過神來驚叫出聲，那個青年就舉起了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同時還無聲地做著口型。
「能談談嗎？」
因為只是很簡單的句子，即使是沒學過唇語的米婭，也輕易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遲疑了一會，這位年輕的女王把舌下的驚呼聲壓了回去，她伸手打開了窗戶，隨後側身後退，請人進來詳談之意十分明顯。
不過紗來並沒有趁此機會入內。雖然在窗戶口停留的這一小會，以足夠她判斷出這個房間只是個小書房，並不是米婭的寢室。但為了給對方留下一個更好的印像，紗來還是就這麼踩著月步停在窗戶外面，用戴蒙德獨有的矜貴而又溫柔的口味，慢悠悠地開口道，
「半夜前來本就失禮，我就不進去打擾了，這麼聊可以嗎？」
而紗來的這一番小心思，也確實起到了不錯的效果。
本已退到牆邊，右手暗中摸向牆上鈴鐺的米婭聽到這一番話後，僵硬的臉色微微放松。雖然右手仍虛按在鈴鐺上，但總算是沒有按下去。
於是，米婭就維持著這背靠牆壁的姿勢，偏頭看著窗外依舊保持著微笑表情的棕發青年，淡淡一笑。
明明是處於被動的劣勢，她的一舉一動卻都十分自在，沒有透出一點慌亂。側著的身體擋住了她按下鈴鐺的右手，藍色的眼睛帶著笑意凝視著窗外的青年，就像對他的來訪十分歡迎一般。
「戴蒙德你還真是紳士，這樣自是再好不過。就是不知閣下深夜拜訪，為的是何事？」
感受到了米婭言語中的疏離，紗來笑容加深，言辭更加誠懇了起來，「其實沒什麼大事，不過是覺得西密瑞普的星空很美，就甩開了那兩個海賊溜出來逛一逛。但看到和我一樣，在欣賞這片星空的米婭你後，我就想來打個招呼。」
開玩笑，她可不能讓這個夜間拜訪，把她花了一整個晚宴刷的好感度都給敗光了。在提出正事前，先把關系重新拉近好了。
「其實像我這種常年在海上漂的商人，最常見的，除了千變萬化的大海，就是這永恆不變的星空了。」
發現米婭的眼神在她說到『永恆不變的星空』時閃了閃，紗來臉上的笑意添了幾分真心。
果然，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米婭會在大晚上一個人呆在這看星星，就證明星空對她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如果能把這一意義挖掘出來，可就是個大進展了。
不過還沒等紗來把內心的小算盤扒拉好，米婭接下來的話，就成功地讓她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可是在不同的地點，不同的時間，看到的星像，都是不同的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一般這種時候，女孩子不都會感性地忽略這個問題嗎？
本以為自己對正常女性心理把握的很好的紗來，很是郁悶地發現了自己還是修行不夠。嘖，要是是太宰那個家伙，肯定能把人哄得連自己的初戀都全盤托出吧。
在內心進行了短暫的自我批評後，紗來迅速地拋開了那點挫敗感，放棄了仰望星空這個憂郁青年的造型，轉頭看向了屋內的米婭，讓自己的神情與語調自然地流露出一絲無奈。
「米婭你還真是，一點你這個年齡女孩子的浪漫也沒有。」
「那還真是抱歉了，不過戴蒙德你看起來很懂女孩子啊。」
米婭笑眯眯地應下了這略帶親昵的抱怨，還調侃了回去。最後那一個『啊』字，顯得格外的意味深長。
「哈哈，這個...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被米婭把話題帶偏了的紗來，只能無奈地打著哈哈。心底，則對這位只比自己大兩歲的女王刮目相看了起來。
開始她還以為只是個心善的女孩，現在看來，在亂世中還能以這種處事方式登上王位，對方的棘手程度，比她預計的要高上不少。
這麼一算，把香克斯他們兩個請過來還真是正確的決定。萬一最後真不能智取，就只能力奪了。
大概是因為紗來思維這一發散，沉默的時間長了點，讓米婭誤以為她是真的尷尬了，就開口給她遞了一個台階。
「好了，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不會當真了吧？朱厄爾家的大少，什麼時候這麼放不開了？」
這語氣，感情戴蒙德這家伙在外的名聲很花嗎？明明她所看到，打聽到的，完全就是個年輕有為的好青年啊？
在內心默默地給戴蒙德記上了一筆後，紗來決定還是按照自己一開始定下的人設演下去。
「那都是傳言，完全不可信。不是還有流言說紅發香克斯殺人如麻，是鮮血把他的頭發染紅的嗎？就米婭你今天晚上觀察來看，他的頭發顏色，怎麼樣也和鮮血搭不上邊吧？」
把自己老早就想吐槽的一件事順口說了出來，看到米婭眼中掠過一絲笑意後，紗來乘勝追擊，勢要把自己的不良形像扭轉過來。
「其實為了忙家裡的生意，我可是連星星都不能常常看到。有的時候在書房裡一呆就是三四天的，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像是一個被家族束縛的可憐人一樣，紗來誇張地嘆了口氣，攤了攤手，繼續說：「所以這次米婭你把寶石提前轉給了世界政府，也正好給了我一點休息時間，讓我能好好地欣賞一下這片美麗的星空。」
「說起來，明天晚上貴國會有十年一見的流星雨，不知米婭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觀看呢？」
紗來一手隨意地搭上了窗沿，笑著對米婭伸出了手，說出了自己今晚真正的來意。
這個邀請姿勢，無論放在這片大海上的哪個國家，都不會被認可為正經的邀請動作。但這個動作又顯得十分自然，就像是老友在邀請你喝下午茶一般，帶著天然的，難以拒絕的魔力。
但米婭沒有動，不知那飄來的雲朵遮住了月亮的冷光，棕發青年置身於書房台燈的燈光下，棕色的瞳孔映著橘色的光源，像是被太陽點亮了的星星，閃著柔和卻又讓人難以忽視的光芒。
「米婭，明天會有十年一見的流星雨，我們一起去看吧？」
米婭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稚嫩的男聲，一個她以為自己早已忘記，淹沒在時間洪流裡的聲音。
看來她還是沒有放下啊。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在窗外的青年察覺到不對開口前，米婭突然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伸出手。
「只有晚上怎麼夠？明天，我們出去玩一整天吧。」
就當是她成為王前，最後的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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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西密瑞普作為夏島，一向天亮的很早。
在東邊的天空微微泛白時，一向早睡早起的紗來就已梳洗完畢，把□□戴好後，她推開了主臥的門，打算先晨練一番，再回來吃早餐。
不過等她走到客廳，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後，她邁往大門的步子打了個轉，隨後重重地踩著石磚，往次臥的方向走去。
在走向側臥的這幾步路上，她絕望地發現，隨著距離的增進，酒味的刺鼻程度也在增加。
於是，當她看到那扇虛掩的大門時，已經連門都懶得敲，直接伸手一推，借著走廊的燈光，看到房間內景像的紗來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能克制住自己的怒吼。
「紅發香克斯！」
雖然為了不驚到大門外的侍衛，紗來還是壓低了一點聲音，但其中的怒火，卻顯得更旺了。
「我昨天晚上回來後不是和你說了今天要和米婭一起出門嗎！你為什麼還要把喝那麼多酒，把自己弄得一身酒味！」
任意妄為也有有個限度啊！帶著一身酒氣去和一國女王碰面，這家伙是想去打架嗎？
啪的一聲把房間的燈打開後，紗來嫌棄地看著從床上那一堆酒瓶中坐起來，睡眼惺忪地揉著太陽穴的紅發海賊。
知道宿醉會頭疼，你就別喝那麼多啊！
要不是今天的計劃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此刻的紗來無比想把門重新關上，把這重重的酒味和那個傻笑的海賊一起關在裡面，永遠都不相見。
「哈哈哈，紗來你別發火，我不是特意的。這個王宮的侍衛太熱情了，我隨口說了一句多拿幾種酒，他們就真拿了十幾種特色酒過來給我嘗，我這不是怕掃他們的興嗎？」
呵呵，人家是怕你紅發香克斯沒喝盡興，會拿他們開刀吧。
抬腳越過面前疊在一起的兩個長頸酒瓶，跨過重重障礙物後，紗來終於站到了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笑得略顯心虛的紅發海賊，臉色十分冷漠。
「所以，你是打算帶著這麼一副尊榮，去見這個國家的女王？」
......
短暫的沉默後，紗來覺得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克制了自己揍人的衝動，在內心默念你打不過你還要借他的力量後，紗來嘴角扯出了一個在香克斯看來，十分滲人的微笑。
「紅發香克斯先生，請你先去我房間洗澡，然後不許再回這個滿是酒氣的房間，隨便在哪癱著散酒氣。我去給你買過一身衣服。」
理智氣的在爆炸邊緣游走的紗來此時也懶得注意自己的語氣，不客氣地對香克斯下了一堆指示後，她並不想搭理那個一臉你聽完解釋表情的大海賊，直接往門口走去，結果走的太急，差點撞到了來人。
「早上好紗來，你這一大早急急忙忙地，是怎麼了？」
在察覺到面前有人後已經快速跳到房間另一頭的紗來，有些郁悶地看著站在門口，像個沒事人一樣打招呼的貝克曼。這家伙氣息也隱的太好了吧？快撞上了她才發現，還真是，強到讓人感到害怕啊。
被現實中的實力差弄得清醒了不少的紗來，看到本克曼手中拎著的包裹後，發現自己這一早上，或許鬧了個大烏龍。
「早上好，貝克曼。你是來給香克斯送衣服和醒酒藥的？」
一瞬間，紗來就變回了彬彬有禮大少爺，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和貝克曼打起了招呼。
在得到處在狀態外的貝克曼下意識的點頭後，紗來腳下發力使用了剃，瞬間繞過了他來到了走廊。笑著對房間裡的人揮了揮手後，她快速走到了大門口，開門，邁步，關門，完成了她早在十多分鐘前，就想完成的動作。
禮貌地和門口的侍衛道了早安後，紗來努力讓自己不去想房間內的兩個人此時會在心底怎麼嘲笑自己。看著透過狹小的窗戶漫進來的陽光，她在內心默默地告訴自己好好鍛煉，早日變強才是正理。這樣，下次她就不必再依靠任何人的力量了。
不過走到宮殿外的樹林，開始慢慢晨跑的紗來沒想到的是，留在房間裡的那二人，對她並沒有任何嘲笑之意。
「剛剛那是海軍的『剃』吧？再加上她昨晚使用的『月步』。紗來這丫頭身上的謎團還真是多，老大，你還是堅持要招她上船嗎？」
把次臥的窗戶打開透氣的貝克曼，一邊看著屋外那個往森林走去的身影，一邊隨意地和他的船長搭著話。
香克斯此時則正在收拾床上地下攤著的那些空酒瓶。他把它們往房間的空角落堆去，讓它們不至於給待會收拾的侍女帶來過多的麻煩。
聽到貝克曼的發問後，他頭也沒抬，隨意地答道：「紗來她好像確實是會海軍六式，我在這個島上第一次碰到她時，她就使用了『月步』。」
就這兩句的時間內，他已經把整個房間收拾了個大概，滿意地看著整潔了不少的房間，香克斯有點後悔自己昨晚睡著前為什麼不花幾秒鐘收拾收拾，弄得今天早上紗來看到那麼髒亂的房間。
希望她別因此對海賊有什麼偏見就好。他現在，可是越來越想讓她當自己的伙伴了。
往浴室方向走過去的香克斯，順手接過了貝克曼手中的衣服，然後揚起了一個在他看來十分眼熟的笑容。
「不過就算她和海軍有所牽扯，只要她成為了紅發海賊團的一員，那些就都不重要了。不過，今天早上我好像給她留下了不好的印像，貝克曼你幫我想想怎麼挽回啊。」
「...我知道了，你先把自己收拾好吧。」
看著那個紅發身影消失在浴室門後，貝克曼走到窗前，點上了一只香煙，看著窗外漸漸變得亮堂的天空，低低地笑了起來。
香克斯剛剛那個笑容，就是他每次認准了什麼時,自信到執拗笑容。看來他們這一次，是可以帶個女船員回新世界去了。不知道到時候，留守的那些家伙，會鬧成什麼樣子啊。
不過，雖然貝克曼和香克斯，都已經在心中默認了紗來是自己未來的伙伴之一，當事人本身，對此卻是一點也不知情。
簡單地晨練過後，紗來衝了個澡，然後像早上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和香克斯還有貝克曼一起，在套房的客廳裡解決了早飯。
而這兩位大海賊奇佳的胃口，讓客廳在整個早飯時間，一直回響著侍女們小步來回跑，更換碟碗的聲音。而這也讓紗來微微松了口氣，她想著既然大家都不提，那早上那件烏龍，就可以直接翻篇了。
然而，在解決早飯後，香克斯當著收拾餐桌的侍女們的面，說出了讓紗來想翻窗而走的話。
「戴蒙德，今天早上在我房間那件事，真是不好意思了。你不介意吧？」
......
沉默中，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那個坐在扶椅內，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微笑，賞玩著手裡的白玉杯的棕發青年身上。
而被眾人遮遮掩掩，探究的視線所打量的紗來，險些捏碎了手裡的杯子。
這要是她還是女裝的打扮，這種說法，她都想告他性騷擾了。不對，她是男性身份的話，這話更容易讓人往不好的方向想好不好！
鎮定地把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彈了彈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後，紗來微笑地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出門了，香克斯先生。」
看著對自己帶上了敬語的紗來，香克斯習慣性地壓了壓草帽，發現自己好像把局面弄得更糟了。真是的，他明明是按貝克曼說的，真誠地道了歉啊？怎麼會變成這樣？
看了一眼撇開了視線，拒絕和自己進行眼神交流的副船長，香克斯想了一秒後，決定不管這樁，待會再找點別的事，讓紗來對自己改觀，再把她邀請上船好了。
愉快地做了決定後，香克斯也起身，看著周圍下意識地都後退了一步的侍女們，他抬手正了正草帽，笑著應道：「好，今天我們就聽你安排了，戴蒙德少爺。」
咦，為什麼他這麼一說，紗來看他的眼神更加憤怒了？好像周圍的人目光也更奇怪了？他有說錯什麼嗎？
帶著滿腦袋的問號，香克斯和貝克曼一起跟在紗來身後，從偏殿走了出去。
一路慢悠悠地晃到王宮附近的那個集市入口後，香克斯有點受不了當前詭異的沉默氛圍，借著嘈雜的人聲做掩護，開口向前面那個單薄的身影發問。
「呃，紗來，那個...」
「我昨天和米婭約了早上八點在這裡碰面，現在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多分鐘。」
紗來在集市門口的一顆大樹下停住腳步後，輕聲打斷了香克斯的話。
「雖然注意事項我昨天晚上已經說得差不多，但保守起見，我再補充幾點好了。」
大概是因為紗來的語氣雖輕，卻流露出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被打斷的香克斯絲毫不敢抱怨，乖乖地待在原地，一副認真聽訓的樣子，讓一旁的貝克曼想拒絕承認這人是自己的船長。
「米婭今天肯定是甩掉侍衛出門，所以我們的行動一定要低調，低調，再低調。你們二位雖是大名鼎鼎的通緝犯，但我相信你們一定也有與名氣相對應的收斂氣息能力。而且，只要你們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一般百姓也不會去仔細觀察擦肩而過的人是不是通緝犯。」
「然後，最重要的，不出格的事情，包括但不限於以下幾種：一，看到新奇事物就大呼小叫；二，看到感興趣的事物就挪不開眼光；三，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
「總之，你們最好是能和昨天晚宴一樣，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可以嗎？」
香克斯看著雖然用著你們做指代，但目光只盯著自己一人的紗來，感到十分苦惱。
他給人留下的印像有這麼不靠譜嗎？一般來說，雖然過程可能波折了點，但他還是會給事情劃上圓滿句號的啊。沒必要對他這麼不放心吧？
還是說女孩子心思就是這麼多變？嘖，可惜夏姨上船的比他早，不知道羅傑船長當初是怎麼招攬她的，弄得現在連個可以參考的例子也沒有。
不過苦惱歸苦惱，這麼輕易地放棄，那就不是紅發香克斯了。
頂著紗來十二分不信任的目光，香克斯笑了起來，不是那種他常常掛在嘴邊，眯眼露齒，略顯傻氣的笑容。
他此時嘴角上揚，顯出了他心情的愉悅，黑色的雙眼中帶著勢在必得的光芒，整個人流露出一種讓人感到火大的自信。
「當然沒問題，紗來你就放心吧。」
29
第二十九章
得到香克斯的保證後，紗來勉強放過了他，把注意力轉到周圍的人群上來。畢竟對她來說，不知什麼時候，會以什麼樣的裝扮出現的米婭，才是今天行動的重中之重。
「這位女王，還真是夠特別的。」幾分鐘後，貝克曼的話，打破了三人間的沉默。
他把手中未燃盡的香煙扔到地上踩滅，皮靴與地面的摩擦聲在嘈雜的早市中幾乎是瞬間被蓋過，但紗來卻像是聽到了什麼信號，迅速轉頭往王宮的方向看去。
在蜿蜒的石板小道上，一個穿著寬大的米色鬥篷的人正綴在出宮采買的隊伍後面，行走間從鬥篷裡露出來的身形可以看出這是個年輕的女子。她用藍白相間的花格布裹住了整個腦袋，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和旁邊打扮清涼，用珠釵盤起頭發的漂亮侍女，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還真是，讓人有些意外啊。」看到這個把自己打扮地和早市裡擺攤的中年婦女別無二致的女王，紗來挑了挑眉，難怪昨天分別的時候，米婭說她肯定能發現她的偽裝。在一群侍女中做此打扮，還真是顯眼的讓人無法忽略。
「早上好，米婭。你今天的裝扮，還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因為米婭在這個國家算是個常見的名字，紗來也就沒有更換稱呼，直接笑著和暗中脫離了隊伍，走到他們這邊來的米婭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戴蒙德，香克斯先生和貝克曼先生。怎麼樣，我的偽裝不錯吧？」米婭笑著和三人打了個招呼後側了側身子，露出了一個面色僵硬，穿著褐色長袖短衫的男子。
「這是我的侍衛長巴倫，雖然你們昨天已經見過了，但我覺得還是給你們正式引見一下比較好。巴倫他從小和我一起長大，這次也是多虧了他，我才能從王宮裡溜出來。」
青梅竹馬嗎？那還真是親信中的親信了。
看了一眼那個對他們簡單地點頭行禮後，就沉默地退回米婭身後的高大男子，紗來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這人水平她雖沒具體試過，但肯定是比不上她身後那兩人中的任意一個。而這個武力值上的差距，他自己想必也是十分清楚。這麼一來，他還堅持要跟來，這其中的緣由就值得人深思了。
畢竟保護王和保護自己的青梅，其中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這麼年輕就當上了國王軍的侍衛長，巴倫還真是年輕有為。」
紗來表面上禮貌性地誇了對方兩句，內心則已悄悄給這位侍衛長掛上了一個號，打算在接下來的行程中，把他列為重點觀察對像。
把額外變數處理好後，紗來往米婭那邊走了兩步，特意留了一個不會讓人感到不舒服的距離後，笑著問道：「那麼米婭，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玩呢？」
「我倒沒什麼明確的目標，走到哪玩到哪怎麼樣？」米婭的聲音透過花格布傳出來，顯得有點悶悶的，但還是沒能掩蓋住其中的期待之意。
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的紗來，立刻答道：「當然可以，那麼，我們就從逛早市開始怎麼樣？」
然後，紗來這句話，拉開了對其他三個男子來說，痛苦而又漫長早晨的開始。
米婭雖是王女，從小享受著這個國家最頂級的物品，但對於街市上這些百姓常用的東西，她所知道的則少之又少。而且，不知為何，她看起來對此興趣頗深。
比如說那些材質粗糙，花紋簡陋的花格布，其實還比不上她頭上所圍，王宮中最低等侍女所佩物的質量。這些花格布完全不追求外觀質感，它們只能起到隔絕直射的陽光，給勞作的人民帶來一絲陰涼的作用。
但米婭好像對此毫不在意，在早市的那些小攤子上她出手大方，幾乎是每到一個攤子就必買五六件東西。別說花格布，就連那些紗來覺得連三歲小孩都會嫌棄的木雕，她都買了不少。
一開始，紗來還會跟在她身邊，時不時給點意見，順便幫忙付款。但在逛了一兩個攤位，了解到這位女王陛下不是不會識別東西的好壞，而是單純地想把這些對她來說很是新奇的東西買回去玩後，也漸漸閉上了嘴巴，只在米婭問過來時應聲附和，表達一下對她選擇的支持。
她現在也只能苦中作樂地想反正這些東西也不貴，哪怕這位女王陛下是想把它們全部買回去扔著玩，她身上帶的錢也是足夠的。
於是，這麼一圈逛下來，本是為了護衛米婭安全而出來的巴倫，手中提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裹，看得出來如果不是考慮到紗來所偽裝的大少爺的身份，以及她身後那兩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海賊，米婭她是很想多買一些，直至把他們三人的手也堆滿才好。
「米婭，差不多是午飯時間了，我們是不是該挑個餐館吃吃飯，休息一下？」
看了眼已升到頭頂的太陽，以及身後基本是出於靈魂出竅狀態的三個男生，早已被尾崎紅葉鍛煉過，對陪女孩子逛街毫無壓力的紗來，還是好心地開口提醒了一下前面逛的正開心的米婭。畢竟，在這樣下去，她會擔心身後的那兩個大海賊，要甩手不干了。
「已經中午了嗎？我還有幾家店沒逛啊。」被紗來叫住的米婭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到除了紗來，其余人都是一副有氣無力樣子的她，才勉為其難地決定暫時結束這一逛街之旅。
「這一早上辛苦大家了，我知道一家的食物做的地道，就讓我做東道主，請三位吃一頓吧。」
對於這個決定，紗來是無所謂，但她覺得在米婭說出這句話後，她明顯聽到了身後那三人明顯松了口氣的喘息。
這些人還真是修行不夠，想當初她可是不僅要陪紅葉大姐頭逛街，還要一邊通過電話聯系部下收拾太宰留下的爛攤子，最氣人的是，她最後還要給那個到處自殺給人添麻煩的上司買一堆蟹肉罐頭回去。總覺得她的臂力與忍耐力，就是在一次次逛街中鍛煉出來的。
想到那些瑣碎的過去，紗來的眼神變得幽深，其實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的自己，還真是幸福。
——沒有看到這個世界真正的絕望，對未來還抱有期待。
所以，對於生活中的各種不如意，那時的她也都毫不在意，因為她堅信著她以後終有一天可以克服他們，過上自己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叮鈴——」
熟悉的鈴鐺聲，把紗來的思緒喚回了現實。
看著發出這個聲音的那扇木門，紗來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這個是她下榻的旅館，他們怎麼跑這邊來了？等等，剛剛米婭是說要帶他們去一家地道餐館吃飯，她說的，該不會就是——
「到了，就是這家。」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順著米婭手指的方向，看到旅館對面那家餐館的招牌後，紗來頓住了腳步，內心十分之想打人了。
她當初以傑克這個海賊的身份來這個餐館打聽情報的時候，□□，衣著打扮和現在幾乎完全一致。雖然扮作傑克時，她有在左臉上添一道疤，衣服裡面也塞了填充物讓自己看起來壯實不少，再加上她可以演出的兩個截然不同的性格，一般人即使碰到，也不會把他們聯系在一起。
但是！她前天來這個餐館的時候，正好是和香克斯一起來的，那家伙為了買酒，還和一群海賊起了衝突。這麼一來，這家餐館的老板娘只要大腦正常，一定會對她留下深刻的印像。今天再和香克斯一起出現在他面前，肯定會被發現不對。
面對這個死局，紗來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解決方法。
在巴倫越過她走到米婭旁邊，拉開餐館木門後，她咬住下唇，知道自己如果再磨蹭下去，米婭就會發現不對，到時候，可就真前功盡棄了。事到如今，只能先進去，實在不行就...
「沒事的紗來，我用見聞色看了，今天那個老板娘不在，是老板在看店。」
本以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打算邁步向餐館走去的紗來，在感到自己耳朵旁邊突然多出來的一個男性氣息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要不是香克斯考慮到時間緊張，語速十分快，讓她迅速了解了他這麼做的原因，她剛剛，可能真的就一劍砍過去了。
好險好險，真出手了，米婭那邊還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呢。
把自己自衛反射壓下的紗來，不著痕跡地瞪了一眼湊在她左耳旁的那個紅色腦袋。這家伙，知不知道突然出現在別人的頸脖旁邊，是十分不禮貌，會被打的行為啊？算了，這次看在他提供了寶貴情報的份上，就不和他計較了。
「知道了，謝謝。」輕聲回應後，紗來在已經進入餐館大門的米婭回頭前，迅速邁步，扶住了那個即將關上的木門，回頭對那兩個還待在台階下的大海賊揚了揚下巴，「快進來吧，讓女士久等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香克斯只好一邊和貝克曼小聲嘀咕著，一邊走了過去，雖然他的副船長，一點也不想回答他的那些問題就是了。
「貝克曼，紗來她剛剛瞪了我一眼對吧？我可是在告訴她有用的信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她已經知道了？可她剛剛明明是一臉猶豫之色啊？」
能把這麼多問題，壓縮在從門口走上那兩階台階的三秒內說完，不得不說香克斯也是個人才，可惜的是，他的眾多問題，沒有一個從他的副船長那裡得到了答案。
沉默的貝克曼倒不是覺得這些問題太低級，懶得回答。而是覺得即使自己不說，香克斯也能大概猜出其中緣由，他只是想找個人確認一下罷了。
畢竟，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要養成那種防備陌生人的警惕性，肯定是有著他們所不願想像，又很不美好的過去了。
30
第三十章
「歡迎光臨，請問三位是一起的嗎？」
看到那個向他們迎面走來，與昨天早晨不同的服務員後，紗來心中懸著的最後一塊石頭也落了下來。
既然老板與服務員都是沒見過她以傑克身份出現的人，她就不必分神擔心身份問題，可以專注於正事了。
「是的，不過我們和前面那兩位是一起的，不用費心給我們另外安排桌子了。」給那個穿著女僕裙的服務員小姐附贈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成功地讓對方臉頰飄上紅雲後，紗來越過了她，走到米婭他們那一桌坐下。
「沒想到米婭你還對本地餐館有研究，這家店，你看起來很熟啊。」坐下後，紗來看著米婭熟練地翻看菜單的動作，話語中帶上了一絲試探。
這家店的菜單上，確實都是些西密瑞普的特色菜，但或許是為了突顯特色，菜名都取得奇奇怪怪的。黑魚三明治偏偏要叫什麼力大無窮三明治，雖然她一般是無視這種惡搞一樣的名字，直接根據旁邊寫的菜品明細點單，不過——
「每人上一份叢林探險套餐，等等，再追加兩，不，六份這個套餐好了，全部放到那邊那兩位面前。然後再給我們每人上一壺夢幻金棕酒，暫時就這樣吧。」
看著沒怎麼翻菜單，熟練地把那些神奇的菜名都報給服務員小姐的米婭，紗來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這位女王，肯定不是第一次溜出王宮，來民間體驗生活了。
「小時候來過幾次，這家店菜名都很有趣，所以就記住了。」點完菜，把基本沒怎麼看過的菜單交還給服務員小姐後，米婭才順口回答了紗來的問題，似乎這只是件簡單的小事，「因為說是我做東道主，就自作主張地點好了菜，戴蒙德你們不介意吧？」
「當然不，我們都相信米婭你的眼光。」紗來很是誠懇地回了坐在她旁邊的米婭一個微笑，畢竟記得給那兩個大胃王追加套餐，足以見得這位女王對他們三人有花心思了。
看了眼坐在角落，讓自己隱在陰影處的兩人，紗來覺得自己的心裡半是欣慰半是警惕。
欣慰的是按照這兩位這收斂氣息的能力，她今天是暫時不用擔心他們的身份曝光問題。但同時，她也在擔憂以後拆伙時，她該怎樣才能從這兩人手下溜走。
算了，先不想那個，說不定他們最後能各取所得，皆大歡喜地散伙。
把心態擺樂觀了的紗來，打算趁著等菜的這點時間間隙，順著剛剛的話題，聊一聊米婭小時候偷偷溜出來的事情，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轟隆——轟隆——」
如大軍壓境一般，由遠及近的雷鳴聲，打斷了紗來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窗外的天色突然暗了下來，狂風呼嘯，樹木被搖晃地發出哀鳴聲。銀白的閃電劃過天空，緊跟在它後面的，則是又一陣的轟鳴聲。
夏島天氣變幻之快，紗來這才算是見識到了。想到在海軍科學部看過文獻上所記載的，新世界島嶼的神奇氣候，紗來覺得自己有了一點好奇，說不定，那種一半火一半冰的島嶼，真的可能存在於這片大海上也說不定。
不過雖然對紗來來說，這突如其來的暴雨算是個奇景，但對於島上的原住民來說，這只是日常生活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幕罷了。
露天擺攤的小販們紛紛把攤子一卷，扔到旁邊的推車裡，再用雨氈蓋好放到路邊。他們自己則隨意在附件挑了一個店避雨，畢竟夏雨來得快也去得快，運氣好的話，他們還能在晚上回家吃飯前再出一次攤子，賣掉點東西。
於是，沒過多久，這家餐館裡就擠滿了人。
熙熙攘攘的百姓們把餐館的每一個縫隙都填滿了，他們大多數人就買了一杯最便宜的酒喝著，算是付給餐館老板的場地費。而喝了酒後，他們也就開始滿嘴跑火車，拉著旁邊的人大聲說話。整個餐館一時間顯得有些過於熱鬧，你必須用喊的，才能和旁邊的人說上話。
在這種情況下，紗來的小算盤自是落空了。她看著擠過來的人群，把開始放在一旁凳子上的大包小包都拎到了桌子上，看似實在給旁邊的人空出位子，實際上是在借此擋住角落裡那兩個人的臉。
嘖，這可真是倒霉透了。希望這雨別下太久，否則的話即使身份不暴露，他們今天這一天也別想取得什麼進展了。至少，在晚上流星雨到來前，得停住啊！
就在紗來正在內心給自己晚上的計劃進行反復修改，添上無數備選方案時，她感到有人在桌下輕輕踢了她一腳。
轉頭往那毫無攻擊性一擊的主人——香克斯看去的紗來，臉上帶上了一絲警惕。這家伙安分了一個早上加一個中午，終於忍不住要搞事了嗎？
不過紗來這次是錯怪香克斯了，這個縮在角落裡的大海賊，此時依舊維持著扮演冷酷海賊所需的嚴肅表情，無聲地對她做著口型：『前天那群海賊要來搞事了』。
前天那群海賊？啊，就是那群買個酒還要鬧事家伙，見聞色還真是方便，能提早知道情報，雖然現在這個情況，好像知道了也沒什麼用就是了。
「喂——，這裡面怎麼和豬圈一樣，盡是人啊？快點給我們船長空出位置。」
這種胡攪蠻纏的家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最麻煩的了。
隨著這些凶神惡煞，面帶陰笑的海賊推開了大門，本來還吵鬧地像菜市場一樣的餐廳突然安靜了下來，顯得屋外大雨的嘩啦聲格外明顯。
一瞬間，就像被人按了暫停鍵一般，所有人都停住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畏懼地看向了他們。門口離得近的那幾個人則迅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也不顧屋外的大雨，直接衝了出去，給這些海賊空出了位置。
然後，在這幾個海賊一般抱怨一邊走了進來，大大刺刺地坐下後，餐館裡的其他人才漸漸繼續了自己剛剛的動作，但都把聲音降低了不少，生怕驚擾到他們。
「哼，這個島真是糟糕透了。國王軍把那個破王宮圍的密不透風的，想抓那兩個王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儲滿記錄指針又要七天，在這個貧窮破爛的國家再呆下去，我都要發霉了。」
那個好像是有九千萬懸賞的船長把腳架在桌子上，伸手接過部下遞過來的酒後，一邊喝，一邊不滿地大聲抱怨著。
「哐當——」
喝空了的木制酒杯被他扔到地上，和木板碰撞後發出令人不快的聲響。但對此，沒人敢提出不滿。
「船長，要不我們明天直接把那個神殿轟開吧？不是說那底下的遺跡藏了不少寶藏嗎？」
這人是傻的吧？
看著那個給他們的船長遞過了一杯酒，笑的一臉諂媚的海賊，紗來覺得自己很久沒看到過這麼不會分時間場合說話的人了。啊，總是喜歡一邊說我不會告訴你，一邊把事情始末都說出來的戰桃丸不算。那應該算是種語言癖好吧。
在內心把自己的小伙伴摘出去後，紗來看著餐館內明顯都變得憤怒了不少的西密瑞普百姓，還有那個偷偷起身從後門溜走的服務員小姐，在內心給這個海賊團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本來你只是發點牢騷，砸壞點東西，人家說不定就忍了。但你要侮辱別人的信仰，就怪不得別人寧願冒生命危險，也要給你點教訓了。
就在紗來以為事情會以那個服務員小姐帶來國王軍，把這群家伙抓捕為結局時，旁邊香克斯和貝克曼直起上身的動作，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隨著木門的吱呀聲，後門被打開，那個服務員小姐被丟了進來，落到了那個海賊團所坐的桌子面前。雨水打濕了她的女僕裙，略顯透明的白色的布料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再加上她臉上不斷下滴的水珠，顯得整個人格外狼狽。
「船長，我在後門抓到了這個鬼鬼祟祟的家伙，要怎麼處置。」一個海賊依靠在半開的後門上，笑嘻嘻地拋著小刀。
「這是想去通風報信的吧，呵，這可不行，要好好懲罰一番。說起來，我聽說前天叛亂軍就是靠綁了一群百姓，讓這個國家的女王現身了。你們說我今天也效仿他的做法怎麼樣。」
看到這一幕，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個船長一開始就布了一個局，在這等著他們。不過綁人質就綁人質，還要拿服務員小姐做個引子，顯得自己好像是無奈才出此策，還真是惡趣味。
嫌棄歸嫌棄，無論在紗來眼中這個海賊團是多麼的垃圾，此時把手了這家店出入口的這伙人，無疑已經完成了一半目標。
一個海賊嬉笑著掏出准備好的繩索，粗魯地拽起了地上的服務員小姐，綁人的同時，還不忘動手動腳，調戲著美人。
「嘿嘿嘿，美人，信那種從來不出現，只存在於床頭故事裡的神有什麼意思？你要是跟了我，我保證你——」
「我呸——」那個海賊還沒說完，那個一直柔柔順順的服務員小姐突然轉頭啐了他一口，「別開玩笑了，你們這種人，連給我們的神提鞋都不配。」
現場她反擊後安靜了一瞬，隨後，其余的海賊都爆出了一陣笑聲，有的一邊笑一邊拍著桌子，伸手指著那個臉上掛著口水的海賊，笑的直喘。
沒防備的海賊受了這麼一下後，面對周圍伙伴的嘲笑，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把人重重地丟在地上後，他抹了抹臉，掏出了腰側的匕首，手腕一轉就往地下的人刺去。
「住手——」
閃著冷光的刀刃在半路停了下來，倒不是因為那句阻止的聲音，而是因為握著它的手，被人抓住了。
「我是這個國家的女王，米婭西密瑞普。幾位如是想找我商談，我現在就可以奉陪，前提是，各位必須把我的子民毫發無損地歸還給我。」
看著那個摘掉了花格布，露出真容，站起來和海賊們對視的女王，紗來突然覺得這個國家，或許真的可以快速繁榮起來也說不定。
31
第三十一章
不過紗來的感慨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米婭這無異於立靶子的行為，毫無疑問地受到了海賊們的歡迎。
雖然巴倫制住了那個打算拿服務員小姐開刀的海賊，但這個餐館裡的海賊人數有近十個，他們很快都就近挾持了人質，明顯是打算就這樣談判了。
「哈哈哈，沒想到女王就在這個餐館裡，我還真是撞了大運。不過你出現地太快，導致我連開什麼條件都還沒想好啊。」看著那個隨手用匕首抵上一個百姓的脖子後，往這邊走過來的海賊船長，紗來有些頭疼。
如果說除了這家餐館的老板娘，還有誰會記得她作為傑克時的打扮的話，這個人選，非這位莫屬。
「咦——」在他看過來，發出疑問聲的那一瞬間，紗來就知道他的大腦裡除了肌肉，還是有留點空間給神經元儲存記憶的。
不過這就簡直回到了在旅館門口做的那個選擇題啊，真是，沒想到最後還是要落到這麼一個後果。
就在紗來想使用最後的殺手锏時，一陣攝人的威壓感從她旁邊傳出，瞬間卷席了整個餐館。
「噗通——噗通——」
本著對未知的恐懼，瞬間用剃移動到了餐館另一頭的紗來，看著面前這海賊嘍啰和百姓們一個接一個倒下的場景，後知覺地反映了過來。剛剛，應該是香克斯使用了那個她只聽說過，還親眼未見人用過的霸王色霸氣。
這個世界的三種霸氣，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十分便利的能力啊。可惜她學不了，否則，哪怕只能學會其中的一種，她都知足了。
趁著在場的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紗來用剃從所在位置移動到了那個唯一站立著的海賊，海賊船長的身後。
舉起剛剛隨手從昏倒的海賊身上撿來的槍，在他反應過來回頭前，一槍穿透了他的大腦，結果了他的性命。
看樣子這家伙也是第一次看到霸王色，所以才在原地愣住了。不過也多虧了這樣，否則她還真沒把握在他開口說出什麼前結果他的性命。
小心翼翼地把被海賊船長綁架在懷，早已被霸王色震昏過去的人質拉出來，確認了他的安全後，紗來稍稍松了口氣。
這樣，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這個人質沒事，抱歉，剛剛一時想不到什麼可以迅速救出他的方法，就只好先殺了這個人渣。米婭，你沒有受驚吧？」
把那個人質平放在地板上後，紗來直起了身子，帶著溫和的笑容，笑著問著米婭，就像她剛剛問米婭更喜歡哪種顏色的花格布一般，一點不自然之色也沒有。
「我沒事。」米婭在微微一愣後，平靜地給出了答案。雖然對目前的狀態是如何發展而來她不是很清楚，但對這個結果，她倒是接受良好。
「巴倫，聯系附件的國王軍過來，把這裡的百姓送去醫院檢查，然後再聯系海軍過來接手這些海賊。」
看著有條不紊地下命令的米婭，紗來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之色，不過還是開口對她的命令做了一個小修正。
「米婭，百姓沒事的。剛剛是香克斯用霸王色霸氣把他們震昏了，不會對他們的身體精神造成損傷。對吧，巴倫侍衛長？」
說完，紗來轉向了那個聽到了霸王色霸氣，臉上就帶上了一絲敬畏之色的侍衛長，征詢他的意見。
「啊，是的，等他們自然醒來就好。真不愧是紅發，竟然擁有霸王色資質。」
如果說，先前巴倫看向香克斯的目光只有警惕之色，現在，則已帶上了幾分敬佩。因為百萬分之一的王者，是他這種普通人，終其一生，都需仰望的存在。
「這樣，是我寡聞了，那就派人在這看著等他們醒來就好。」米婭聽到巴倫這麼說，自然也就不再懷疑，她轉向了香克斯方向，也不管對方此時還被一堆包裹擋住，根本看不到這邊的情況，雙手合十，鄭重地施了一禮。
「多謝香克斯先生剛剛出手，解救了我國百姓，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還請告訴我，我必盡力而為。」
對著一個海賊行此大禮，米婭這位女王還真是，夠特別的。
在絞盡腦汁地想一個能配的上這位女王的形容詞的紗來，發現香克斯從角落裡走了出來。他站在餐館橘色的燈光下，抬了抬帽檐，露出了那雙壓迫力十足的眼睛。
「那麼，如果我說，我想到貴國的神殿遺跡裡探險一番，你能否同意呢，米婭西密瑞普？」
......
果然啊，安分了一個早上一個中午後，香克斯他，還是開始搞事了。
聽到香克斯的問題後，紗來發現自己的內心意外的平靜。可能是今天這頓飯吃的過於曲折，她覺得現在即使是波魯薩利諾中將帶著戰桃丸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也不會有什麼感覺了。
「紅發香克斯，你不要太過分了。」
看吧，人家侍衛長都看不下去了，算了算了，她還是開口打個圓場揭過這一樁。希望米婭看在他們剛剛救了這些百姓的份上，別和他們太計較才好。這種要求，無論怎麼看都太無理了，對方怎麼可能——
「可以。」
——答應。
等等，米婭她竟然答應了？
本以為今天沒什麼事能讓自己受驚的紗來，僵硬地轉過了脖子，看了看那個剛從角落裡走出來，和她一樣面露驚訝之色的貝克曼，才確認了自己不是在做夢。重新轉頭看向那個一臉認真的女王後，她覺得自己十分暴躁。
這都是些什麼事啊！早知道這麼簡單，她前天救了人之後就直接開口了！
「戴蒙德你也對遺跡感興趣對吧？明天你們三人可以扮作我的侍衛，和我一起進入神殿。在我加冕儀式的那個早晨，你們可以自由活動，尋找遺跡，但不得破壞神殿裡的建築，而且到了中午，你們必須和我一起出來。如果你們同意以上條件，那就交易成立。」
被拆穿了啊，不過這都無所謂了，倒是『交易』這個詞——
「米婭，你既然說是交易，那麼我們所要付出的，是什麼嗎？」紗來走到香克斯和貝克曼旁邊站定，收起了笑容，認真地確認起了具體細則。
「我的要求，是三位明天能確保我的加冕儀式正常進行，不會受到叛亂軍的干擾。」米婭上前了兩步，走到了他們面前，這個年輕的女王仰頭看著面前的海賊，藍色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懼怕，「因為人數限制，明天你們只能有三人和我一起進入神殿。那麼這個交易，三位是否接受？」
阻止叛亂軍妨礙加冕儀式嗎？看起來算是他們這邊占便宜啊。不過無論如何，進入神殿的機會，他們決不能放過。
和香克斯還有貝克曼對視了一眼後，紗來上前一步，笑著伸出了右手，和米婭握在了一起。
「交易成立，女王陛下。」
因為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定了下來，也不想和接下來趕來這邊的海軍碰上，紗來他們三人看著屋外已經放晴了的天空，便先行告辭，離開了這個躺了一地人的餐館。
出門後，看著外面閃著耀眼光芒的太陽，算是搞定了重要事情的紗來心情十分之好。對於這件事的大功臣香克斯她自是和顏悅色，態度前所未有的友好。在回宮殿的路上，還特意起了個話頭，和他聊了起來。
「這雨停的還真快。香克斯你們在新世界，是不是見過更多神奇的天氣？」
「是啊，我名下的冰雪島就是這樣，那個島上一直都是冰天雪地，時不時地起暴風雪，可有趣了。」香克斯察覺到紗來態度轉變後，立刻積極地推銷起了自己的地盤。
看著說著說著臉上就浮現出驕傲之色的香克斯，紗來眼中閃過一絲好笑。香克斯他這個人，還真是讓人不知怎麼評價才好。你覺得他任性妄為吧？他又會在關鍵時刻做出一些你所想不到，但能扭轉局面的事情。
那波霸王色先不說，直接開口向米婭提條件這件事，可是真的把她驚到了。雖然不知道他剛剛是單純的不想繞圈子了，還是從米婭的態度裡發現了什麼，能直接把要求說出來本身，就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自信。
還真是，有些羨慕啊。
半垂眼的紗來掩去了其中的情緒，在香克斯說話時時不時應聲附和，表示自己在聽。
「...所以，紗來你要不要加入紅發海賊團，和我們一起去海上冒險？」
「是這樣...啊？」
本來還想繼續附和的紗來，在感到話題不對後止住了話頭，無語地轉頭看向了那個一臉認真的紅發海賊。
她還以為她昨天拒絕的已經夠徹底了，這人原來還沒放棄嗎？不過，雖然她對海上冒險很有興趣，但這裡，並不是她的世界啊。
「謝謝你的邀請，香克斯。但我的答案和昨天一樣，是拒絕。不好意思，我暫時——」
「早知道紗來你會順著我的話說，我前面就該多問些以『好的』之類結尾的問題了。」
在紗來說完客套話前，香克斯就打斷了她的話，他整個人顯得有些沮喪，嘴角都搭聳了下來。弄得旁邊的紗來內心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內疚感。
「剛剛就應該讓貝克曼你來說，這樣肯定能設下語言陷阱，讓紗來答應上船了。」
『哢嚓——』
紗來覺得她剛剛清楚地聽見了那點內疚感破碎的聲音。果然，香克斯這個人，就是讓她沒法保持一分鐘以上的好感。
32
第三十二章
因為突然提前完成了目標，紗來回到宮殿後，一時間也想不到還有什麼事可以做。不想和那個兩個海賊大佬呆一起的她，隨便尋了個借口開溜，跑到王宮後面的花園裡溜達了起來。
說是後面其實也不對。這個花園被西密瑞普王宮眾多連綿的宮室包圍在了裡面，完全與外界隔絕，算是這個國家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因為是夏島，西密瑞普一年四季都氣候濕熱，十分適合草木生長。這個後花園，即使在叛亂的那一年內無人打理，也沒有凋零地不成樣子，只有少許嬌貴的品種有些蔫耷耷的，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不過這些千嬌百艷的花朵，對紗來並沒有什麼吸引力。她現在的大部分注意力其實都分在地上的水窪上，對她來說，別在散步時讓自己的褲腳濺上泥漿，或許是更重要的事情。
「艾麗莎殿下，女王陛下剛剛讓人送來了一批小玩意。使者現在在您的寢殿，要我去給他帶什麼話嗎？」
透過樹木傳來的年輕女聲讓紗來把視線從地上的水窪上移開，透過前面籬笆枝葉的縫隙，往聲音主人的方向看去。
「小玩意？是王姐又溜出去，在集市上亂買一通了吧。」那個比她還小一歲的公主，此時在從一顆大樹的樹葉上采摘雨水，臉上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淡漠，「你讓他等等，我親自回去道謝。」
一陣簌簌的衣裙摩擦聲後，公主和她的侍女從樹葉縫隙裡遠行消失。
紗來此時才慢吞吞地從籬笆後面走了出來，來到了那棵大樹底下。看著樹葉上晶瑩的水珠，她眼中飛快地閃過了一絲什麼，隨後又歸於了平靜。
因為明天就是女王的加冕儀式，王宮中的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每個侍女或侍衛見到了她都只是匆匆點頭致意，然後就回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整個下午，除了御花園裡的那個小插曲，紗來就沒遇到過什麼有趣的事情。
突如其來的平靜讓她心中有點不踏實，簡單地用過晚飯後，她本想好好聽貝克曼講一點新世界的事情，結果香克斯總是不合時宜地插嘴，攪的整個談話亂七八糟的。
放棄了和盟友來一場友好會談的紗來，看著窗外暗下的天色，走到窗旁，當做沒聽到香克斯的問詢聲，把黑披風披好後直接翻窗而出，踩著月步往昨天晚上那個閣樓飛去。
她這麼做，是因為據她昨晚的觀察，那個閣樓的窗沿處有一道不淺的痕跡，明顯是有人常年在那個地方支著手臂，仰望星空所致。所以，今晚，在那個地方，她十有八九可以見到她想見的人。
閃念間，紗來已經來到了主殿頂層，透過窗戶看到她期待的身影後，她抬手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短發，笑著輕叩了下窗戶。
「戴蒙德？你怎麼來了？」米婭看到來人後雖然略顯驚訝，但還是打開了窗戶，邊說邊側身讓出了點位置。
「昨天和米婭你約好一起看流星雨了，我怎麼能失約呢？」覺得米婭臉上的表情不似勉強，紗來也就沒再客氣，單手在窗沿上一撐，借力躍入了室內。畢竟，她可不確定自己的體力能否在那個流星雨結束前，一直維持著月步。
當然，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下。
「深夜拜訪，真是失禮了，米婭你不介意吧？」紗來理了理風衣的領子，向米婭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十分真誠的笑容。
不過這次，米婭似乎不想和她繼續打太極下去了。
「這裡也沒外人，戴蒙德你不用再那麼多禮。」年輕的女王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橘色的台燈照在她的臉上，顯出了她眼底的一絲疲憊，「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不是這個國家的國民，不必對我這麼客氣。」
這是要來一番開誠布公，推心置腹的談話的前奏嗎？
聽到米婭的這一連串話語，紗來的大腦飛速運轉了起來。其實如果真是這樣，她倒是占完全優勢了，畢竟她頂著的都不是自己的殼子，完全可以現編現說。
「你其實不是戴蒙德吧？」
本來已經換上了一副略帶苦惱的神情，打算和米婭好好談心的紗來，聽到這句話，心頓時一沉，右手手指搭上手環，擺出了一級戒備狀態。
身份暴露了？怎麼會？她明明有確認過戴蒙德的行蹤，他現在應該是處於一個無法與外界通信的海域，絕不可能被米婭發現。這麼說，是她自己的行為露出了馬腳？
想到此，紗來快速地把自己來這個島上所做過的事情過了一遍，可惜依舊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搞什麼，難道這位女王的推理洞察能力是盜一先生級別的？看著不像啊。
許是紗來困惑的表情愉樂了米婭，她突然輕聲一笑，在紗來警惕地看過來來後，撐著頭，臉上帶著頑皮的笑意，「別擔心，你的偽裝很完美，一點破綻也沒有。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辦到的，但我收到的消息中，確實是說朱厄爾家的大少爺在外出商談生意，但地點未知。」
「我之所以識破了你的身份，是一位朋友告訴我的。他是個與世無爭的人，不會到處亂說。所以，你大可放心。」
「而我，對於你的身份問題也不怎麼在意。對我來說，只要是能幫我暫時制止叛亂軍，讓我的加冕儀式正常進行的人，我都會把他捧為座上賓。」
「而且」說道這，米婭頓了頓，看向紗來的目光漸漸變得認真，「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今天早上，我真的很開心。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認真地陪我逛過集市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呢，神秘的女孩。」
朋友？還真是個有些遙遠的詞。
看著米婭充滿認真之色的藍色雙眼，紗來微微一愣。隨後，發現自己已經錯開最佳回答時機的她，偏頭移開了視線。
順著事情的發展趨勢演下去，也可能是這麼難的事情嗎？她還真是個不合格的演員，簡直辱盜一先生的名聲。
得到一陣沉默作為答案後，米婭也偏開了視線，盯著牆壁發起了呆了，整個西密瑞普的王宮最高層，陷入了一片死寂。
「喂！快看，是流星！」
安靜的夜晚，襯得偶有的大喊聲格外明顯。
聽著底下漸漸嘈雜起來的聲音，屋內的兩人像是同時達成了什麼協議一般，同時走到窗戶邊，往外看去。
漆黑的夜空上懸著一輪明月，周圍是點點繁星。看起來和普通的夜晚沒什麼兩樣，地下那些巡夜士兵嚷嚷著的流星，半點影子也沒有。
從沒見過這種浪漫意味十足天像的紗來，對此有點疑惑。難道就在她剛剛走過來耽擱的那一小會，流星雨就結束了？
「流星雨不是普通大雨一樣，連續不斷地落下的。」可能是紗來臉上的困惑之色十分明顯，米婭開口輕聲解釋了起來，「每十年會在我國出現一次的這場流星雨，一般會持續兩到三小時。不過，大部分流星都集中在前面一小時，所以，戴蒙德你陪我看完這一小時就好。」
聽著這個熟悉的稱呼，凝視著星空的紗來在內心苦笑了一聲。要是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和這一樣，毫無改變就好了。
「左上角，流星來了哦。」
其實從這扇小窗戶所能看到的天空十分有限，紗來就是在內心大肆修改明天的行動計劃，也不會錯過面前劃過的流星。
但被米婭這麼一提醒，紗來看著那個拖著一小段白色的尾巴劃過天際的星星，心中突然有了種『啊，這就是流星』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人總喜歡結伴而行吧。
有個人陪著，哪怕只是單純的在一起說上兩句話，也會給你多制造一些回憶，讓你以後回想起來，除了周遭的景物，還能有別的回味亮點。
「戴蒙德，你許了願嗎？」
如果她的身份還沒被揭穿，此時就必須說一些願家人身體健康之類的願望吧。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看著歸於平靜的星空，等著下一顆流星的紗來，忽然覺得有點沒意思。
「沒有。」
沒有進一步解釋這個過於簡單的答案，紗來靜靜地看著突然從月亮正上方出現，劃過天空的星星，聽著地下侍衛侍女們因此發出的小小驚呼聲，有了一種自己被這個世界排除在外的感覺。
其實在她十歲的時候，橫濱有過一次流星雨。可惜，那時正好是龍頭戰爭時期，到處是鮮血殘肢，織田作禁止她在沒人陪同的情況下出門。她就干脆在家裡練起了劍術，對於那場對很多人來說可能是戰爭中唯一調劑品的流星雨，一點注意力也沒分過去。
為了這事，太宰還嘲笑她一點都不像女孩子，完全沒有少女心。不過那個家伙，也馬上就被她這個沒有少女心的人追得滿屋跑就是了。
其實太宰的體術確實不怎麼樣，她十歲時就能追著他打了。有趣的是，現在回想起來，她記得最清楚的，不是自己把太宰揍得多麼慘，而是周圍圍觀的那些人。
中也會在旁邊起哄，時不時幫忙給太宰下絆子；紅葉大姐頭則無視太宰的求救，用紙扇遮住上揚嘴角；只有織田作這個大好人，會帶著頭疼的表情，在一旁試圖拉架...
如果許願真的有用的話，她一定會用自己最虔誠的態度，向上天祈求，把她送回十三歲之前。而如果這個願望能夠達成，無論是什麼代價，她都會樂意支付。
「戴蒙德，你剛剛是不是許了願？」
聽到像是從遠方傳來的米婭的聲音後，紗來才漸漸回神。
「因為你剛剛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許下了美好的願望一樣。」米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側過了身來，面對紗來，眼中帶上了一絲好奇。
「不。」紗來也轉過了身，帶上了一貫的溫和微笑。就像剛剛閃過的懷念，憧憬，溫柔之色，只不過是米婭的幻覺罷了。
「雖然這麼說對米婭你很不敬，不過比起神明，我更相信我自己。」
是的，除了她自己，已經沒人能讓她毫無保留的信任了。
呆了一個小時，看完了一場不怎麼愉快的流星雨後，紗來與米婭約好了明天見面的時間地點就離開了。
不過，心情很不好的紗來，沒想到在回去的時候，她還要過己方人員那一關。
「...香克斯，你在海上闖了那麼多年，不是第一次看到流星雨了吧？」
看著那個霸占了套房客廳整個窗戶的紅色腦袋，紗來覺得自己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糟糕了。要不是臥室的窗戶都過小，根本鑽不進去，她才不想在這裡和這個大海賊磨嘴皮子，浪費寶貴的睡眠時間。
「紗來你回來了啊，晚上玩的開心嗎？」香克斯好像對紗來的冷臉一點也不介意，一邊說一邊笑嘻嘻地讓開了位置。
回來？今晚是怎麼了，她怎麼淨聽到些久違了的詞。
翻回客廳裡，看著笑著等她回答的香克斯，紗來一時間說不清自己有什麼感覺。好像是積壓了很久的疲憊感瞬間湧了上來，爭先恐後地在尋找出口宣泄。
「米婭她發現我的偽裝了。」壓下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紗來的臉色嚴肅了起來，談起了正事，「雖然她說她只是想借助我們的力量，所以不在乎我是誰，也不會拆穿我。但我覺得還是要注意一下。」
「她說我的偽裝沒有破綻，是她的一個與世無爭的朋友告訴了她我的身份，這點讓我十分在意。」
「如果真的有這種一眼能識破我身份的人物，我不可能和他打了照面還毫無印像。所以我剛剛想了很久，附和以上條件的，只要那個在神殿發現了我的身影，指使侍衛來抓我的人了。」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那個家伙在神殿中是何身份，但可以肯定明天在神殿裡，我們有很大幾率會碰上一個擅長見聞色霸氣，或者有類似能力的人。」
一口氣把自己在看流星時所想的事情說出來後，紗來沒有等香克斯的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了貝克曼。得到對方點頭致意後，她松了口氣，這麼一來，無論如何，她明天好歹會有個靠譜的幫手了。
「喂，紗來，你這樣看都不看我就太過分了。」看著突然竄到自己眼前的香克斯，紗來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心中湧上了熟悉的無奈感，「有我們在，你完全不需要擔心什麼會見聞色的家伙。」
不動聲色地避開了那只想拍上自己肩膀的手，紗來再次後退一步，打算就這麼往主臥的方向走去。反正該說的事情她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再呆下去除了給自己添堵外，完全沒有別的好處。
「啊，有流星！」
就在紗來打算直接道個晚安退場時，香克斯突如其來的喊聲把她嚇了一跳。
「紗來，你有沒有許願？」
看著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香克斯，紗來默默地轉頭看向了貝克曼，卻發現對方直接扭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啊，看來這位副船長也是很不容易了。
決定不為難無辜人的紗來，也懶得向香克斯吐槽流星都過去了許願已經沒用了，直接擺了擺手，說：「我不信這個，難道香克斯你信？」
從這個家伙無法無天的性格來看，會信神明之說才怪。
「我信啊。」
嗯？
在紗來疑惑的目光中，香克斯轉了轉手中草帽，隨意地答道：「事物存在就有合理性，既然那麼多人都相信著神明，就證明他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那香克斯你剛剛通過流星，向神許了什麼願望？」被香克斯這麼一說，紗來倒是被勾起了興趣，也不急著回房間，饒有興致地問了起來。
「許願？那種事我是不會做的。」把草帽重新戴回頭上後，香克斯在紗來那你這不是自相矛盾的目光中笑了笑。
「我不否定神明的存在，但也不會向他許願。願望這種東西，當然是要自己親手實現，才有意義。」
33
第三十三章
海圓歷1507年10月12日，是西密瑞普那位具有傳奇色彩女王的加冕日。同時，命運的指針，也因那一日發生的事情，開始悄然偏轉。
「迎女王——」
穿著锃亮盔甲的侍衛們手持長/槍，在石板路上排成兩列，恭迎那位穿著繡有復雜金紋衣裙，戴著血鑽王冠的年輕女王。
此時天色還未大亮，是人們沉睡的時間。
然而，從王宮到神殿的這一路上，站滿了雙手合十，默默禱告的西密瑞普百姓。
他們當中，有著年老體衰，靠著子女攙扶才能站立的老人；有著目光懵懂，身量未到成人腰際的幼童。像是整個王都的人都聚集於此，虔誠地為他們的女王祈福。
『這架勢，米婭還真是受歡迎。』
扮作侍衛，跟在米婭身後，閑的有些無聊的紗來，看著路邊這些態度恭敬地和朝聖無異的百姓，覺得自己開始有些低估了米婭在這個國家的影響力。不過又是神殿又是王室，加上搞事的叛亂軍，啊，或許還要算上海軍，這個國家的勢力布局還真是夠復雜的。
不過——
看著前方漸漸露出輪廓的神殿，紗來的眼神十分平靜。
無論要面對多少勢力的糾葛，她都要找到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回去完成未盡之事。
「貝克曼，你有沒有發現異常？」在那扇常年緊閉的神殿大門漸漸打開時，紗來低聲問向了左手邊的貝克曼。可惜只得到了對方的搖頭作答。
果然沒那麼容易發現不對嗎？算了，這也是預料中的事。
把視線轉回來後，紗來看著終於敞開了大門，跟在米婭身後，邁開了腳步，和香克斯，貝克曼還有侍衛長巴倫三人一起，在後面人祝福的目光中走了進去。
「轟——」
就在他們所有人都走進來後，那扇以厚重石壁建成的大門，就以與打開時完全不同的速度合上，速度之快，完全不像是十多年沒有開合過的樣子。
而後，還沒等他們適應只有頂部那幾扇狹小窗戶透進來點光線的昏暗室內，周圍的石壁上亮起了一圈火光，讓他們得以親自觀賞這個國家最神秘的建築。
雖然，看了以後，或許會生出一種不過如此的感覺。
高達數十米的大殿由古老的石板拼接而成，青綠色的苔蘚占據了常年見不到陽光的石板縫隙，被那圈銅制油燈照著，顯得顏色有些詭異。
大殿內部十分空曠，除了正中的聖壇雕像外別無一物。不過，倒是有個身穿白袍的金發青年站在聖壇面前，微笑地看著他們。
「女王陛下，願西密瑞普保佑您。」他雙手合十微微彎腰，明明是一個在這個國家十分常見的行禮動作，不知為何由他做起來，就顯得格外神聖。
米婭此時也還以一禮，看似對這個青年很是尊敬。
「大祭司殿下，也願西密瑞普保佑您，保佑這個國家。」
這就是大祭司？聽到這個稱呼後，紗來目光停在了那個謙和的白袍身影上。
唔，看起來也就二十四五歲，這個國家的權利中心人物都很年輕啊，不知道叛亂軍首領多少歲了。要是年級很大的話，豈不就是在欺負一群小孩子嗎？
剛滿十六歲的紗來，看著這些比她大上不少的人，一點也不心虛地在內心評價他們年輕。
「我想讓我這次帶來的兩位侍衛在加冕儀式期間在神殿裡巡邏，保護我們的安全。您不介意吧？」
「只要他們不損壞這個神殿的一草一木，我自是沒有意見。」
聽到這段和事先商量的一樣的話後，紗來，香克斯二人立刻行禮後退，和留在原地保護米婭的貝克曼對視一眼後，從側門離開了大殿。
「呼，今天事情順利的讓我有些害怕啊。」關上側門，確認周圍沒人後，紗來稍稍放松，笑著和香克斯開起了玩笑。
「順利？紗來你找到遺跡了？」
「...沒有。」收起笑容，紗來平靜地回答了香克斯的問題，從頭盔縫隙裡露出的眼睛一片冷漠。
嘖，要不是考慮到各方面綜合能力，貝克曼留下是最優選擇的話，她可是一點也不想和香克斯這個家伙一起行動。
看著紗來的眼神，知道自己不知道怎麼又惹到了她的香克斯有些尷尬地伸手，習慣性地想擺弄草帽，結果只摸到了冰冷的金屬頭盔。
他這才後知覺地想起為了扮成侍衛，他把草帽摘下放回了佛斯號上。
這還真是不習慣。把手放下來的香克斯有些失落，那頂草帽戴了這麼多年，都快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了，還是快點解決這邊的事情，把帽子拿回來好了。
「那我們還是按照事先說好的，分開行動？」發現紗來因為自己剛剛的走神臉色有黑化的傾向後，香克斯連忙開口轉移話題。在這樣下去別說邀人上船了，事後會不會被列入黑名單都難說。
「嗯，這個神殿和王宮一樣側殿不少，只有一個上午時間的我們還是分開行動比較好。有所發現就用電話蟲聯絡，但要注意別做多余的事情，被人發現。」最後半句話，紗來是一字一頓地盯著香克斯說完的，不放心之意十分明顯。
「...紗來，你昨天已經拉著我強調三遍了，至於這麼不放心我嗎？」受此殊榮的香克斯十分無奈，很想做點什麼給自己正名。
「那我往這邊走，祝你好運。」無視了香克斯的抱怨，紗來挑了離自己最近的那條通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考慮到那個神殿有千人精銳的傳聞，她可是想速戰速決，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找到遺跡進去，完全沒有時間留在那裡和香克斯耍寶。
在內心慣例嫌棄了一下那個紅發大海賊後，紗來借著油燈昏暗的燈光打量著這個走廊，在大腦裡搜索起自己在盜一先生那裡聽過一耳朵的機關知識。
唔，要注意周圍不和諧的地方，注意自己腳步聲的回音，還有什麼來著？
盯著面前古老的石壁，紗來的記憶飛速翻篇，把她帶回了那個人來人往，燈光柔和的舞台休息室。
「紗來，快鬥，你們要記住，機關都是人類做出來，給人類使用的東西。」在後台等待上場的魔術師轉著手中的黑色禮帽，看著那兩個在絞盡腦汁猜他機關的孩子，笑著說，「沒有頭緒的話，可以試著從使用者的角度出發。」
使用者嗎？雖然她是從來沒從盜一先生的撲克臉上發現過什麼，不過如果是西密瑞普的王族的話...
到這個國家之後所經歷的事情在紗來腦海中一一閃過，伸手摸過冰冷的石壁，她藏在頭盔下的嘴角漸漸揚了起來。
而此時，與紗來分開了的香克斯來到了一個偏殿的入口。
盯著偏殿那扇很是氣派，刻著不少對他來說和天書一樣文字的大門——中間的鎖幾秒後，香克斯左手握上劍柄，隨後銀光一閃，門鎖接口處裂開了一條縫隙，他輕輕一旋就掉了下來。
伸手接住落下的門鎖後，香克斯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四周。約定是不能破壞神殿的建築，那他弄壞一把鎖沒什麼關系吧。這種束手束腳的感覺還真不好，不過如果以後紗來加入了，他就有會開鎖的船員，不必擔心這個問題了。
把原本的問題扭曲掉了後，樂觀的香克斯得到了一個讓自己比較滿意的答案。
本想就這麼推門繼續搜查的香克斯，右手在撫上大門的前一秒微微一頓，隨後，他立刻把斷鎖掛回原位，閃身躲到門後。
「咻——-」
很是輕微的空氣撕裂聲後，大門中間可憐的鎖再一次受到重創，不過這一次，它被從中間整齊地分開，跌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隨後，伴隨著「轟」的一聲，大門像是遭受了什麼重擊，一邊發出「嘎吱」的哀鳴一邊往兩邊打開。
伸手抵住那半邊快要裝上自己大門，香克斯此時十分想讓紗來來這裡看一看，什麼才叫做無法無天，任意妄為。和這些人比起來，他簡直就是謹小慎微的模範人物了。
「小心一點，別弄出太大聲響了。」
「是，萬分抱歉，下次一定注意。」
縮在門後的香克斯探出半邊腦袋，看著從偏殿內浩浩蕩蕩地走出來的一隊人。領頭的那個銀發青年正低聲呵斥旁邊的人，但他即使是面帶不滿地皺眉，因他周身溫雅的氣質，看起來不會讓人心生厭惡。
這個人，應該就是紗來說的那個叛亂軍頭頭吧，看起來確實不太好對付的樣子。不過，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想到自己當初在神殿外面束手無策的狀況，香克斯對於這個十人小隊的出現十分疑惑。
如果他們是強行破壞神殿進來的話，絕不可能還這麼悠閑，後面一個追兵也沒有。難道，他們中有特殊能力的惡魔果實能力者？
思索間，這一小隊人已經轉過了拐角，往主殿的方向走去。香克斯想了想，松開了握住劍柄的左手，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面往前走。
因為他有預感，就這麼跟著他們，肯定能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
34
第三十四章
西密瑞普的神殿內，光線昏暗，鮮有人跡。於是，每次入侵者發出什麼聲音，就顯得格外明顯。
「噔噔——」
一陣玻璃的敲擊聲讓守在頂層樓梯口的兩個侍衛眼神一凌，經過嚴格訓練的他們同時轉頭，往右前方的窗戶口看去。
不過，透過窗戶，看到聲音的發出者是一只灰白相間的鴿子後，他們的眼神都柔和了下來。
在這種空寂的地方做守衛，無疑是件無聊至極的事情。所以每當有小動物傻傻地靠過來，給他們帶來一點生機，他們都十分歡迎。
眼神在小鴿子上稍稍停留了幾秒後，兩個侍衛才緊了緊自己松懈的警惕心，把頭轉了回來，目光來回巡視，不放過一絲可疑之處。
可惜的是，現在再恢復警戒，已經有點遲了。就在他們剛剛分神的那幾秒，一個銀色的身影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閃進了通道，消失在了樓梯拐角處。
第一關突破成功，接下來便是第二關。
看著眼前眼熟的石質大門，紗來活動了一下手指，按捺下內心的蠢蠢欲動，先仔細地觀察了起來。
嗯，沒問題，看起來就是神殿和王宮大門口常用的那種石門，雖然復雜了點，但就是老式門鎖，沒什麼新意。她就不信了，沒有侍衛的把守，她還不能打開這種門進入室內。
......
一分鐘後，輕輕地推開了石門的紗來表示，雖然演戲她還沒學到家，但開鎖這種技巧活，她可不認為自己會輸給盜一先生以外的人。
把自己和快鬥五五開的勝負記錄選擇性遺忘後，紗來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晨光，仔細打量起了這個位於神殿最高層的神秘房間。
紅木書桌的桌角刻著古老的文字，上面卻擱著一盞十分有先代氣息的台燈。掃了一眼旁邊窗沿上熟悉的痕跡後，紗來立刻明白了為什麼這個侍衛稀少的神殿，會專門派兩個侍衛把守在樓梯口了。
看來，她剛剛偷偷溜進來無疑是正確的選擇。這個房間，決不可能是對普通的國王軍侍衛開放的區域。
因為怕觸碰到未知的機關，紗來沒有開燈，借著那一小束陽光，湊近房間的牆壁研究了起來。時不時輕敲牆壁，仔細辨認敲擊聲。
聲音很沉悶，看來也不是這邊。
一路檢查到了窗戶邊的紗來直起身子，看了眼窗外已經升到半空中的太陽，稍稍有些心急。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小半，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她必須加快速度了。
摸索到窗戶另一端，覺得手下石磚觸感有些不對的紗來，剛屈起食指，想敲擊確認，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像是數十人走路發出的腳步聲回音。
這神殿的石壁雖然老舊，隔音效果卻是意外的好，這些聲音的主人，估計還有三秒，就要從裡面出來了。
沒時間細想，幾乎是在聽到聲音的同時，紗來就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塊顏色花紋和神殿外面石壁幾乎一致的布。隨後打開窗戶，拎著它翻了出去，用月步懸在窗外後把手中的布張開，把自己遮在了裡面。
在她這一串熟練的動作完成後，剛剛她呆的石壁那邊發出了幾聲齒輪開合的「哢噠」聲，隨後，石壁裂開了一條縫隙，或者說一段寬約兩米的石牆開始緩緩往旁邊移動，露出了一個暗道口。
「哈，沒想到這個暗道是真的，要是早點知道的話，首領您一年前就——」
叛亂軍首領？竟然是他？聽著從她特意沒關嚴的窗戶縫隙中漏出來的談話，紗來皺起了眉。真是麻煩，本來她剩的時間就不多了，結果偏偏來了最棘手的人物。
「噤聲。」這個聲音，是那個銀頭發的叛亂軍頭頭！
「大祭司肯定還派了人在附近守著，我們行動時注意不要驚擾了他們。」
聽著那個溫和的聲音有條不紊地下令，紗來越發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雖然看不到臉，但這個聲音以及說話方式，他們絕對是同一人。
這麼一來，事情的棘手程度可是翻番了啊。想到王宮畫師根據王宮中見過叛亂軍頭領人描述所畫出的畫像，紗來抽了抽嘴角。把一個纖細的青年畫成一個凶神惡煞的大漢，即使是有差不多遮住了半邊臉的絡腮胡作偽裝，也還是太說不過去了吧。到底是這個叛亂軍頭頭的演技過好，還是這個國家的畫師技術太差了啊？
在內心批判了一通那個誤導了她的畫師，順便把對叛亂軍頭頭的評價提高了一級後，紗來聽著裡面陸續傳出的石壁敲擊聲，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叛亂軍那邊人數不少，行動起來效率應該比她要高吧。
然而，事實證明，紗來還是有些太天真了。
十分鐘後，聽著裡面的人以帶著歉意的聲音，向首領說他們什麼也沒找到時，紗來十分想嘆氣。
這麼小的一個房間，十分鐘足夠這些人來個地毯式搜索了，會被叛亂軍頭頭帶來執行這種重要任務人肯定智商在線。所以現在這個結果，只有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這個機關藏得很深，他們還沒找到；要麼就是他們猜測錯誤，東西不在這裡。
不過無論是哪種可能性，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情。月步維持太久了也很耗體力，要是裡面的家伙十分鐘後還是找不出什麼的話，她就必須開始行動了。
左右衡量，好不容易定下了行動計劃的紗來，在聽到接下來傳過來的那個聲音後，險些沒能拿穩手中偽裝用的布。
「這裡沒有為什麼不換個地方再找？而且王族遺跡不是在地下嗎？為什麼要到頂層這裡來找？」
這一段明顯不合時宜的問話，讓聽者十分想打人。不過神殿外的紗來已經在這兩天鍛煉出了一定的免疫力，在最初的驚訝過後，已經完全沒有了生氣的欲望。但裡面不知情的叛亂軍們，明顯沒有她這麼好的心理素質。
「閣下是誰？還請從裡面出來。」
叛亂軍頭頭邁爾斯雖還帶著敬語，但他的語氣明顯充滿了警惕以及不客氣。跟著他來的叛亂軍也在他開口的那一剎那，自發地聚集到他周圍，舉槍的舉槍拔劍的拔劍，帶著殺氣看向了他們來時的暗道口。
「別那麼激動，我和你們的目標暫時是一致的。」一陣有力的腳步聲後，那個讓紗來感到頭疼的聲音漸漸變得清晰，「不過，是在你們不去干擾這個國家女王加冕儀式的前提之下。」
「紅...紅發香克斯！」
這個家伙還真是每次出場都能自帶音效啊。聽著裡面叛亂軍驚恐的聲音，紗來有點嫉妒香克斯的高額懸賞金了，這簡直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利器。
「紅發，你是和女王達成了什麼協議嗎？」邁爾斯的聲音雖然也有一絲驚訝，但從他的措辭來看，他並沒有被當前的情況嚇到，依舊在冷靜地思考著，「只要你願意束手旁觀，我就給你雙倍於她的報酬，怎麼樣？」
條件不錯啊，可惜香克斯他可不是——
「女王說事成後會把王族遺跡送給我，你難道能給我兩個王族遺跡？」
不是見利起意的人，但是個隨時抽風的任性海賊。
在心中找到香克斯的評價欄，並給其下的任意妄為再添了一個正字後，紗來面無表情地停止了腦中對事情接下來發展的猜測，專心聽起了裡面的對話。
「...這麼說，交涉破裂了？」能坐上叛亂軍頭領這一位置的邁爾斯，當然不會傻到去問王族遺跡只有一個可不可以拿別的補償這種問題。對方擺明了是不想合作，在逗他們玩。
「這個啊，倒不如說一開始就不存在什麼交涉。」低沉的男聲透出一股壓迫感，即使是待在窗戶外的紗來，聽到此也繃緊了神經，「你們既不會把王族遺跡讓給我，也不會止住破壞女王加冕儀式的念頭。我們的立場，可是完全對立的啊，叛亂軍首領。」
「確實如此，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呢？紅發香克斯。」邁爾斯聽起來還算鎮定，但紗來覺得此人多半已經和她一樣放棄了思考。因為，面對一個實力遠高於你，又喜歡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你想的再多也是徒勞。
不能以力勝，不能以智降。在這片大海上，如果遇到這樣的人，就只能自認倒霉，聽之任之了。
想到這個世界強者為尊的鐵則，紗來的眼神暗了暗，還真是簡單而又殘酷的法則。不過這些叛亂軍運氣還不錯，遇上的是香克斯，不會開出什麼太過分的條件。
「這個房間太小了，也不好開打。要不你們自己把自己打昏怎麼樣？反正你們也打不過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可以算是最過分的條件了。
聽到此的紗來，覺得剛剛那個試著猜測香克斯接下來行動的自己真是愚蠢至極。就算是和他一起胡鬧多年的貝克曼，也很難猜出這個人真正是作何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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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在香克斯那句話音落後，神殿頂層靜了幾秒。然後突然，就像提前約好了一樣，雙方同時出手了。
一陣讓人全身寒毛豎起的威壓過去後，躲在窗外劃水的紗來心情很好地數了數裡面人的倒地聲。
一二三四五六七，唔，這次來的的人不愧是叛亂軍精銳，只倒了七個，比上次那個幾乎全軍覆沒的海賊團要好多了。
然而，這只是置身之外之人的看法。現在站在室內的邁爾斯，看著身側僅存的兩個同伴，完全無法壓下自己的心悸。
這便是新世界大海賊的實力嗎？別說過招了，他們連對方的衣角也碰不到，完全是壓倒性的實力差。不過——
「按照女王的性格，肯定有和你定下過不能破壞神殿的規定吧。」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停止住自己的戰栗後，邁爾斯強迫自己直視著那個紅發海賊，不在氣勢上落了下風，「我們確實無法傷到你，但在你動手前破壞這個神殿的能力，我們還是有的。」
看著沉默不語的對方，邁爾斯越發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後，他對兩個同伴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把武器對准房間裡任意的物品當做籌碼。
收到指示的兩人從威懾中緩過來後，剛想執行命令，卻發現自己視野一暗，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
「紅發是能力者？從沒聽說——」
「砰——砰——」
可惜這兩位還沒能把自己心頭的驚疑喊完，頭部就遭到了重擊，帶著滿心的疑惑倒在了地下。
他們後面沒有發聲邁爾斯，則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地看清了一點房間的輪廓。他立刻意識到了自己並沒有被奪去視覺，只是有人擋住了房間唯一的光源。不過這已經晚了，不僅因為他的同伴已經倒下，還因為他感到一把鋒利的銳器抵上了他的脖子。
「別動，叛亂軍頭頭。」一個熟悉的，帶著絲玩世不恭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讓他恨恨地咬住了舌尖，克制了自己罵人的欲望。
又是那個朱厄爾家的大少爺，他怎麼每次都會掐著點出現壞自己的好事，海上第一珠寶商的繼承人難道很閑嗎？還是說，他也攪到這事裡面來了？
「戴蒙德少爺，你難道也和這個國家的女王達成了協議？我到還真不知道那個黃毛丫頭竟如此有魅力，讓新世界的大海賊和珠寶世家的第一繼承人都甘願為她服務。」哪怕是視野受限看不到對方的反映，邁爾斯還是故意以挑釁的語氣進行試探，想通過對方的呼吸節奏來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
然而，他的試探對像，似乎連搭理他的興趣也沒有。
「香克斯，幫忙把擋在窗戶上了布掀開，這麼暗太不方便了。」挾持著邁爾斯的紗來以故意大少爺的口吻，懶洋洋地指使著香克斯去干活。同時也是希望香克斯能借此反應過來配合她演戲，別穿幫了。
「哦，好的。」香克斯邁步避開了地上那兩個剛剛被自己打昏了的叛亂軍，就像這突然暗下來的室內對他毫無影響一樣，走到窗前扯下了那塊造成現狀的罪魁禍首。
在陽光重回室內後，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手中的布。
花紋和神殿的外表幾乎一致，紗來她剛剛就是靠這個躲在外面嗎？這還真是有趣，可惜現在不能問她這個是什麼時候准備好的又藏在了哪裡，否則她肯定又要生氣了。
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不能和小孩子計較的香克斯，遺憾地壓下了心頭的好奇，擺出了一副嚴肅的表情看向紗來那邊，配合她的表演。
「...大少爺，你原來說過的護衛，就是紅發？」在光明重回室內，看清了兩人身上穿著一模一樣的國王軍鎧甲後，邁爾斯有點無力。早知道這位少爺和這種大人物有牽扯，給他一百個西密瑞普，他才敢對他下手。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順著邁爾斯的話說下來的紗來語氣十分自然，就像事情本是如此一般。
「好了，現在輪到我發問了。」握著匕首的手微微收緊，鋒利的鐵器邊緣與皮膚的交接處滲出點點血滴，滿意地從邁爾斯眼中看到一絲驚慌的紗來表示，她只是想嚇唬嚇唬他，讓待會的問話更好進行，絕不是為了報上次的集市之仇，「首先，你是從哪知道這個密道的？」
不過與猜想的一樣，這位在紗來看來有著大好前途的年輕首領並不打算好好合作。
他垂下眼，不與任何人進行目光接觸，呼吸節奏十分平穩，嘴巴抿成一條薄線，像是打定了主意堅決不開口，也堅決不讓人從自己的反映中獲知什麼信息一般。
情緒管理能力不錯，可惜在見聞色面前，這根本沒用。
把礙事的頭盔摘下後，紗來瞬間覺得自己的腦袋輕了不少，難怪香克斯那家伙出現時就沒帶這玩意了，真不明白它有什麼用。
嫌棄地把那個頭盔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後，她轉頭對香克斯做了個『見聞色』的口型。
得到香克斯頷首示意後，紗來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被暗道口熟悉的喊聲弄得又懸起了心。
「戴蒙德，你們快走！」
這堅定中透著絲恐懼的少女音讓紗來皺了下眉，看到暗道裡那個被叛亂軍用槍指著，慢慢走出來的銀發小公主後，她覺得自己剛剛那下眉皺的輕了。這個艾麗莎小公主，搞事能力還真是和年齡成反比啊。
「要交換人質嗎？」搶先開口占據了主動後，紗來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看著那個叛亂軍，看得他內心毛毛的。
「不，艾麗莎公主這麼重要的人物，怎麼能和我擺到同一位置上呢？」邁爾斯像是毫不在意自己脖子上那柄閃著冷光的匕首一般，斯條慢理地開口，讓那個叛亂軍的眼神漸漸安定了下來，「我看，至少得加上一個二位暫時退出這個房間的條件。」
果然，這個房間有什麼嗎？
紗來看向了香克斯，這次不等她做口型，香克斯就明白了她的意圖。
「噢，叛亂軍那邊也知道霸氣。不過你思考的這麼亂，我確實很難找到我要的信息。」
香克斯此話一出，紗來看著他明顯變得更亮的眼睛，冷漠地移開了視線。
這家伙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沒辦法，現在雖然早了點，還是先丟出一張底牌吧。
收起了笑意後，紗來沒有一絲溫度的視線落在了那個強裝鎮定的公主身上，「艾麗莎，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從未見過她這一面的艾麗莎瑟縮了一下，隨後才開口道：「我目送你們離去後就在後花園散步，然後突然覺得後腦勺一痛昏了過去。醒來後，我就已經是在裡面那個昏暗的通道裡，被他用槍指著。」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不好的東西，漂亮的藍色眼睛也黯了下去。
「我猜猜看，是在那棵葉子小小的樹旁邊吧。」看著艾麗莎驚訝的目光中難掩的戒備，紗來知道自己這張牌打對了，雖然名字可能不同，但那棵樹，肯定是小葉橡膠樹。
想到艾麗莎那天熟練地從樹葉上采摘雨水的畫面，紗來就有點佩服這位公主的演技了。從莖葉都有毒的樹上采摘雨水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這位公主堅持這麼做，無非就是因為那棵樹藏著什麼秘密罷了。她估計，那裡很有可能，就是連接王宮內部或神殿的密道入口。
「艾麗莎，在那種帶毒的樹旁邊逗留過久，可是很危險的事情啊。」隨著紗來意味深長的話音落下，艾麗莎的臉色冷了下來，眼睛裡沒有了一貫的天真純粹，而是帶上了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深色。
「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啊，戴蒙德朱厄爾。」見意圖被拆穿，艾麗莎也不動，依舊讓身後那個叛亂軍持槍指著自己，「可惜，這事王姐還不知道吧。而且按照她的個性，就算你暗示過什麼，她也不會信。所以，如果我的屍體在這裡被發現了，你說她會不會因此終止和你的合作呢？」
自己的性命就這麼拿出來當砝碼，這位小公主到底是和她的王姐有多大仇，至於這麼狠嗎？
看著挑釁地看著自己的艾麗莎，紗來覺得事情愈發麻煩了起來。就在她垂下眼，思考對策的時候，一個低沉，侵略感與信服感並存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總覺得，我被小瞧了啊。」沒有了那頂草帽，香克斯皺起眉毛下的眼睛顯得更加迫人，「我可是紅發香克斯，就算你們全部站到我的對立面，我也會帶著我想要的東西離開。」
香克斯這家伙...
看著那個慢步走來，站在自己身前，高大且無比自信的背影，有些恍惚的紗來，想到了她和貝克曼閑聊時的一段談話。
「貝克曼，你為什麼一直呆在紅發海賊團？以你的能力，想找個更省心的船長很簡單吧。」
「這個啊，大概就是因為香克斯這個男人，總能在你想退團的時候，做出一些讓你想繼續追隨他，助他胡作非為的事情。」
確實，這個男人，有時就像有魔力一般，讓人忍不住追隨他的一舉一動，看看這個世界會因為他，而掀起什麼浪花。
36
第三十六章
紅發香克斯，這個名號，雖然還未可怕到能止小兒夜啼的程度，但讓有思考能力的大人害怕，還是綽綽有余。
香克斯剛剛所說的那段話，無疑是給神殿頂層的人提了個醒，讓他們意識到這個紅發海賊雖然還未下過殺手，卻有著血洗這個神殿的絕對力量。
「王宮後花園那棵樹根底下，藏著通往神殿的暗道。」像是認清了目前的狀況一樣，艾麗莎緩緩地開口，「這是我和王姐小時候發現的，我們當時通過暗道來到了神殿，遇到了現在的大祭司卡爾。」
「卡爾也就比我們大五歲，獨自跟著上任大祭司在神殿裡學習的他十分寂寞，所以很歡迎我們，或者說是王姐去找他玩。」
「雖然他表現的不明顯，但在王宮中長大的我，對於這種淡淡的疏離感，是再熟悉不過了。」
「後來我就來的少了，所以這個神殿的暗道，我知道的沒有他們兩個多。而傳說中的王族遺跡在哪，我也一概不知。」
很感人的故事，不過，重要的信息，這位公主好像一點也沒提到啊。
「那麼，為什麼你們會來頂層找遺跡呢？」像是完全沒有發現艾麗莎刻意營造出來的悲苦氛圍，香克斯直接問出了關鍵問題。
艾麗莎被他問的一頓，看來很是想譴責一下這位海賊豪不惜香憐玉的行為。不過形勢所迫，她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
「因為王姐她很喜歡到王宮頂層眺望神殿，所以我猜測頂層這裡即使不是遺跡的所在地，肯定也藏了什麼關鍵的東西。」
呵，看來這位公主和她想一樣啊。
要不是立場對立，紗來是很想為這位演技良好，智商在線的年輕公主鼓一鼓掌，以表敬佩之情。
「那你——咦，你還真發現了這裡的機關？」香克斯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快步走到了紗來旁邊，笑著說：「這個公主在密道裡等待出現時機的時候，發現一個油燈後面刻著古代正文的文字，不過她鬼的很，誰也沒告訴。我們現在去看看吧。」
香克斯笑嘻嘻地話說完後，那個被他評價為鬼的很的公主還沒來得及生氣，就被巨大的恐懼所籠罩。
「怎麼可能，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看來這位公主不知道霸氣的存在啊。不過叛亂軍這下可是被隊友坑慘了，會不會不要她出手，直接就都被氣昏了啊。
幸災樂禍的紗來看向了被自己挾持的邁爾斯，發現他雖沒沒被氣昏，但整張臉已經陰沉的和昨天暴雨前的天空差不多了。
一個手刀下去，把邁爾斯從氣憤中解放出來後，紗來抬腳從他的身體上邁過，慢慢地走了兩步後用突然剃，瞬間來到那個站在通道口的叛亂軍面前，在他震驚的目光中一個手刀敲下去，讓他到睡夢中和首領會師去了。
「好了，艾麗莎。」解決完礙事的人後，紗來微笑地轉向那個後退了一步，想和他拉開距離的小公主，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因為時間比較緊，所以還請你直接把我們帶到那個刻有古代文字的油燈附近吧。」
......
雖然用上了請字，紗來對待這位小公主完全沒有客氣，一路用匕首壓著她走到目的地，與香克斯對視，得到他點頭示意，確認她沒再搗鬼後，給了她一個手刀，讓她「砰」的一聲倒在了石板地上。
「紗來你這個手刀的動作還真熟練，是經常用嗎？」香克斯靠在暗道裡的石壁上，看著紗來不停地轉換方向，研究那一小盞油燈的舉動，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
「算是吧。」紗來敷衍地應付了一下悠哉地像是在看戲的香克斯，懶得對他解釋手刀這種能無聲干掉敵人的招式是黑手黨的基本功，注意力沒有從那盞油燈上分散一絲一毫。
觀察了不到半分鐘後，她試探性地轉了一下那個油燈的底座，等了幾秒，發現什麼也沒發生後，本打算繼續嘗試的紗來，聽到了從暗道出口處傳來的，石壁開合所產生的「轟隆」聲。
「在天花板上開一個通道口？這種暗道我倒是第一次看見。」
看著那個幾乎是瞬間出現在了新出現的暗道口正下方的香克斯，紗來扯了扯嘴角。能得到這位算是把整片大海玩了個遍的大海賊如此誇贊，這位為神殿修建暗道的人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因為這裡的暗道都是貼著神殿邊緣，從下而上呈螺旋狀的樓梯。」掃了眼四周確認沒別的異動後，紗來也走了過去，「但頂上如果還有密室空間也肯定不大，再加個樓梯，就別想再藏什麼了。」
走到香克斯旁邊後，她仰頭看著頂部那個黑洞洞的正方形口子，心中一動。
據艾麗莎說，米婭和那個大祭司是在小時候就開始探索這個神殿裡的暗道了，當時那兩個小蘿蔔頭，合力也不可能爬上這個高兩米有余的暗道入口。還是說這個密室還有別的入口，算了，反正對他們來說——
「紗來，你怎麼還不上來？」
看著那只從洞口伸出的手，紗來笑著搖了搖頭。對他們來說，這點高度和普通台階的區別也不大就是了。等等，她好像夠不著香克斯伸出的手？
默默的計算了一下她伸出手後的高度後，紗來淡定地無視了那只友好之手，雙腳蹬地，瞬間出現在了那個黑漆漆的小密室中。
站穩後打開了手電筒，看清了這個密室構造的紗來，心底一凜。
四周掛著不少油燈，而且裡面的油量都還有不少。一般這種密室，是會設計成通道口一打開油燈就自動點亮。但現在這個情況，看來她剛剛的猜測是對的了，這個密室，肯定還有別的，且被視為正規的入口。
「沒錯，聰明的小姑娘，你們上來的地方，只是緊急逃生口而已。」
溫潤的男聲即使因穿過石壁而來而變弱了不少，也絲毫不減其魅力。
判斷出聲源出的紗來迅速把手電筒對准了空無一物的石壁，在那一束白光下，石壁裂出了一條縫隙，隨後緩緩往兩邊打開。
密室周圍的油燈隨之亮起，映出了登場之人的面孔。
「米婭女王和卡爾大祭司，啊，還有巴倫侍衛長，這個迎接陣容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不動聲色地往香克斯那邊挪了挪後，紗來面帶微笑，和面前的三位打起了招呼。
「加冕儀式結束了？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米婭女王。對了，我們可不可以把這個房間裡的東西帶走？」
得到意料之中的一陣沉默作為答案後，紗來也不惱，反正她早就猜到了這個結局。畢竟，米婭說是讓他們在神殿尋找王族遺跡，但找到後怎麼辦，她可是一點也沒提。
不過這也沒什麼，雖然不知道貝克曼去哪了，但有香克斯在，哪怕是對上那個實力未知，疑似見聞色使用者的大祭司卡爾，他們也不會落下乘。
把已經沒用了的手電筒收起來後，紗來看向了香克斯，想和他商量一下待會的對策，然而——
「這個石板，是歷史正文吧。」
這個狹小的密室呈圓錐形，因為為了掩人耳目，它是建在球形頂層之上的尖頭頂端裡。剛剛粗略地看了看，紗來就發現除了正中間那個幾乎與最高點等高的石板外，這個頂層幾乎是空無一物。
但，這也不是香克斯那個家伙招呼也不打一聲，就丟下她和敵人跑到石板那邊去的理由。
在內心狠狠地批判了香克斯這個不合格的盟友後，紗來也只好面對著那三人，一步步後退到石板旁邊，和香克斯站在了一處。
沒辦法，單獨對上這三人，她還真沒什麼把握。
看著凝視著石板的香克斯，紗來有點困惑。不是說只有那個已經從地圖上抹去了啊奧哈拉的學者，才看的懂這個文字嗎？香克斯他這一臉認真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原來海賊王，能讀懂歷史正文嗎，還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啊，那可是我的船長。」
聽著大祭司和香克斯這看起來沒頭沒腦的一段對話，紗來皺起了眉。
現在來看，這個大祭司會見聞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而且能讀出香克斯的心思，他應該還是個此中高手。不過香克斯也是心大，就這麼和對方聊了起來，不怕被對方『讀』到什麼機密嗎？
不過看著香克斯那懷念的表情，紗來發現自己對他這此不合時宜的舉動，難得地生不起氣來。
對他來說，那應該是很重要的人吧，海賊王，哥爾D羅傑。
被世界政府努力掩蓋的D之名，還有能解讀歷史正文的能力，單憑這兩項就能猜出，海賊王這一生，必定是波瀾壯闊到極致。
年少時追隨過這麼一個船長，香克斯他，肯定會銘心一輩子。
想到海賊王最後的結局，紗來在心中嘆了口氣，剛想說點什麼緩解一下氣氛，就被香克斯接下來笑嘻嘻的神情和話語給氣笑了。
「不過我是完全看不懂這個奇怪的文字，也對它沒什麼興趣就是了。」
總覺得，紅發海賊團的船員，一定是每天都在退團吧，這個船長不行了和真不愧是老大，我一定要追隨他一輩子中切換心情。
沒什麼誠意地給紅發海賊團的人點了排蠟後，紗來大致地掃了一眼那塊石板，看到一個熟悉的標志後，眼神瞬間亮了起來，「香克斯，你負責大祭司，剩下兩人交給我，沒問題吧？」
「啊，紗來你可以到一旁休息，這三人，我一個人足夠了。」
.....
雖然讓她劃水她很開心，但有必要把她的名字爆出來嗎？
還想拯救一下自己馬甲的紗來，至此，絕望地放棄。
37
第三十七章
有機會劃水，紗來當然就不會衝上前去戰鬥。不過退到一旁觀戰的她，看了幾個來回就無聊地移開了視線。
顧忌到神殿，以神杖為武器的大祭司打的十分謹慎，而香克斯可能是為了尊重對手，也十分注意收斂招式，別說霸氣了，連劍氣都沒有用。這兩個人就像是道場裡拿著木劍比劃招式的學生，單純的在比拼技巧。
而侍衛長巴倫則護著米婭女王站在通道入口處，戒備地盯著她。
真是的，她看起來像是那種熱愛戰鬥的人嗎？既然香克斯說了他會解決，她才懶得動手，不過，她確實有要事要問一問米婭。
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後，紗來慢慢地走到米婭前一尺的距離，無視了巴倫手中那把對准了自己的□□，伸出左手張開手心，把她僅存的那顆袖扣展示出來後，笑著問道：「米婭，關於這個標志，你知道什麼嗎？」
米婭看到她的掌心之物後一愣，隨後摩挲了一下下巴，像是在醞釀著該如何開口。而在此間隙，護在她身前的巴倫憤憤地開口了。
「你這家伙，陛下如此信賴你，你在背叛她後，竟然還敢出現在她面前問東問西，真是太放肆了。」
好煩，這種衷心耿耿的侍衛最麻煩了。
考慮到動手後米婭對自己的好感度驟降的可能性，紗來干脆扯下了□□，以原本的面容笑眯眯地看向了巴倫，在對方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用清柔的少女本音說：「不好意思，因為這個標志與我的家族有關，所以在打聽到西密瑞普王族遺跡中有類似標記後，我才做此打扮混了進來，希望能打聽到一些線索。」
「就...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這麼做。」看到被自己指著的人是個小女孩後，巴倫的語氣緩和了不少，殺氣也沒那麼衝了。
「這個實在是因為時間緊迫，家母得了重病，無論如何也想在臨終前...」紗來突然止住了話頭，垂下眼，像是不想讓人看到裡面的悲傷一樣。
同樣是勾結海賊打王族遺跡的主意，見財起意的珠寶商和為了病重母親而孤身冒險的少女，這兩個身份給人帶來的感覺差，還是很大的。
余光瞄到手指離開了扳機的巴倫，紗來在心底一笑，面上依舊維持著悲傷的表情，在她打算繼續說下去，豐滿這一隨口扯的形像時，米婭開口了。
「巴倫你說的太過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本就不包括紗來她必須以真實面目出現這一條。」米婭對著紗來眨了眨她在昏暗的室內顯得更為清亮的眼睛，像是在和好朋友聊天一般，話語裡還帶著絲狡黠，「不過很可惜，這個標志我只是在來神殿玩的時候看過幾次，把它當做那些無解的文字中的一員，沒怎麼在意過。紗來你想知道關於這個標志的事情的話，恐怕得去問卡爾了。」
「對了，卡爾他是天生的見聞色霸氣擁有者，紗來你在他面前說話要注意點噢。」
......
看著那個笑著說著提醒的話，無比自然地稱呼自己為紗來的女王，紗來十分心累。她能感受到對方是在說真話，畢竟，如果真的能通過一個歷史故事把她打發走的話，這位女王一定會十分樂意。
可是，這麼一來，她想要知道彭格列標志的事，就必須去問那個見聞色用的比她易容術還好的大祭司...
思考了一秒後，紗來收起了滿臉的悲傷，淡定地決定還是等香克斯把大祭司打服後，再去審問好了。
而且，這一刻她也不需要等很久。在她飆演技裝可憐套話的這一小會，香克斯那邊的戰鬥也進入了尾聲。
大祭司卡爾雖然在見聞色的使用上略勝一籌，但他身體的反應速度，卻不能很好地跟上他的大腦。
再加上香克斯在無數戰鬥中磨練出來的劍術，有著無數的變招。往往是卡爾應對下一個招式的動作剛擺出來，他手中劍的方向就又已發生改變。
被摸清套路後，卡爾很快就被香克斯用劍尖抵住了脖子。
不過對此，他似乎一點也不驚慌。丟開神杖後，他緩緩地舉起了雙手，一個投降的動作，硬是被他做出了幾分朝聖感。
「真不愧是紅發，我認輸。小姑娘你想知道的彭格列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不過，如你們所見，所謂的王族遺跡，就是這塊石板。而這個，我是決不能讓你們帶走的。」
卡爾的聲音很是輕柔，帶走一絲安撫人心的效果。不過在紗來聽來，他的話，無異於平地驚雷，炸得她心頭久久不能平靜。
彭格列，哈，這個大祭司竟然知道這個名字。紗來咬緊下唇，不讓自己激動的神情浮現在臉上。她暗自決定，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撬開這個大祭司的嘴。
下定了決心的紗來看向了香克斯，打算等他一表完態，就開始行動。
「切，真無聊。」
饒是有了心理准備，聽到香克斯這麼孩子氣的抱怨，紗來還是十分無語。
「既然沒有寶藏，那我就回去了。對了，貝克曼呢？他沒和你們在一起嗎？」
現在才想到你的副船長嗎？這也太過分了吧。她待會還是好好和貝克曼談談退團的問題好了，跟著這麼一個船長，絕對會未到中年就白頭的。
「本貝克曼的話，在下面收拾一群從暗道裡冒出來的叛亂軍。不過按照他的實力，現在應該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卡爾態度良好，對香克斯的問題回答的十分詳盡。不過，即使不用他回答，暗道口傳來的皮靴聲回音，也給香克斯提供了他想要的答案。
「老大，底下的叛亂軍我收拾完了，不過，我從一個家伙嘴裡問出了一件麻煩事。」
看著那個扛著□□的高大身影從自己身邊走過，紗來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從腳步聲來判斷，貝克曼他剛剛才走到暗道中層，現在一瞬間出現在頂層這裡，可見那個事的麻煩程度，至少是高到能讓他這個級別的人物拿出全力趕路。
「叛亂軍的三十萬主力正在往王都趕的途中，預計會在今天正午到達。更麻煩的是，他們還有一隊大約一千人的暗殺部隊，現在已經潛入了王都，埋伏在了神殿門口，打算刺殺加冕成功，從這回王宮的女王。」
......
貝克曼此話一出，四周的人臉色都大變，剛剛消失的緊張氛圍，再一次彌漫在了這個狹小的密室裡。
「香克斯先生，貝克曼先生，還有紗來。」短暫的沉默後，米婭開口了，「不好意思，這個國家，並沒有什麼神秘的王族寶藏。有的，只是這塊由王族和大祭司們世代守護的冰冷石板。」
「這個國家現在處於重建的初始階段，國庫空虛，我確實沒有什麼能給三位的東西。」
「但，作為這個國家的女王，我以西密瑞普之名發誓，若三位此刻願意伸出援手，解救這個國家於叛亂之中。從今以後，無論三位是想從西密瑞普獲得什麼，只要不危及百姓，不有損國威，我都必當竭盡全力。」
清脆的少女音一字一頓，顯出了說話者堅定的決心。
米婭擺手制止了想說什麼的巴倫，干淨的不含一絲雜質的藍色眼睛帶著十足的誠意，直視著香克斯。
「不有損國威...也就是說這個島，不會掛上紅發海賊團的旗幟？」香克斯的聲音壓得很低，給人帶來的壓迫感更加明顯。
「是的，我可以向你們提供金錢物資，但成為別人的附屬島嶼這件事，永遠不可能發生在西密瑞普身上。」米婭回答的聲音十分平穩，就像是在和普通商人談買賣條件一般，一點也不像是在拒絕一個大海賊的提議。
她這番話說完，連紗來都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現在西密瑞普國王軍這個狀況，對上叛亂軍可沒什麼勝算，米婭她到如此地步也不肯掛個海賊團的旗子嗎？這些古老的家族，對於榮耀這種東西，還真是意外地執著。
接下來，就要看香克斯了。
「說起來，我還挺喜歡這個島的棕櫚酒，難得碰到這種帶甜味還後勁十足的酒。」香克斯撓了撓頭，帶著回味的表情說著一些與前面完全不相干的話，剛剛那迫人的氣勢，像是從沒存在過一樣，「這樣吧，我們幫你們收拾那些叛亂軍，你們每年給我們提供一船酒怎麼樣？」
一船酒就幫人收拾三十萬大軍？這麼劃算的交易，她怎麼從沒遇上過？
想到自己每次負責談判時和那些老家伙一點點地磕條件，又累又心煩的過程，紗來就十分想嘆氣。她覺得她現在之所以長得不高，絕對和那些年和老狐狸們天天扯皮有脫不開的關系。
「當然沒問題，真是太感謝您了。」
聽到米婭欣喜的答應聲，紗來一點也不意外，這種條件還不答應，那她都要懷疑米婭也是叛亂軍中的一員了。
「那麼紗來你，有什麼條件嗎？」
看著轉頭認真地看著自己的米婭，紗來其實有點想一臉驚訝地說，啊米婭你還記得我，我還以為有了紅發香克斯，你已經不需要我了呢？
把內心無聊的小劇場拋開後，紗來正了正神色，同樣認真地答道：「我的條件很簡單，我要知道與彭格列標志有關的所有事情。不知米婭你能幫我達成這個願望嗎？」
說道最後，紗來若有所指地看了卡爾一眼，而他也好像有所感應一般，抬眼對上了她的視線。
「如果閣下願意伸出援手，我自會把所知道的事情盡數告知。」這位大祭司帶著溫柔的微笑，睿智的眼睛清澈而平和，像是能包容萬物一般。
看著他和米婭十分相像的干淨眼睛，紗來勾起了嘴角。
「那麼，合作愉快，西密瑞普的女王和大祭司。」
38
第三十八章
初步達成一致後，接下來就可以依次商談那些大麻煩了。
因為西密瑞普每一代王加冕後都會從神殿正門出去，享受國民的朝拜。所以如何解決門口所潛伏的那一千名暗殺者，是目前最迫切的問題。
「一千暗殺者潛伏在人群中的話，礙於民眾，我們應付起來會很被動。」先開口的是貝克曼，看他這對戰前初步分析信手拈來的樣子，想必在紅發海賊團裡，他經常負責此項工作。
「至於三十萬大軍，按叛亂軍他們的平均水平，如果不需要保護民眾，我把船上的人都喊過來也就差不多了。」
......
你都這樣說了，他們除了保持微笑還能干什麼呢？
看著把三十萬大軍說的和三十萬個稻草人一樣隨意的貝克曼，紗來很想找個角落睡一覺，等他們打完了，再來逼問大祭司關於彭格列的事情。
反正那種就經過兩三年簡單培訓的軍隊，在他們眼裡，估計和站著不動讓你打的稻草人沒什麼區別。
不過紗來這種在心裡狂吐槽算是異類，剩下的三人，在聽完貝克曼的話後，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了一些欣喜之色。
「這還真是讓人安心。」米婭清澈的眼底染上了幾分笑意，身體線條看起來也沒那麼緊繃，放松了不少的她笑吟吟的樣子，如果沒有頭頂上那頂王冠，看起來就和普通少女沒什麼區別。
「那麼，香克斯先生，卡爾還有巴倫護送我出去，貝克曼先生從密道出去集合伙伴後到王都東門和我們會和，這個方案怎麼樣？」
這確實是個戰力分配合理的計劃，在場的人都出聲表示同意。然後，因為時間緊迫，貝克曼對著香克斯點點頭，交換了一個只有他們兩個才懂的眼神後就消失在了暗道中。
他一走，一直在旁邊發呆的紗來開口說話了。
「米婭，那我呢？」只有自己一個任務都沒領到，哪怕是十分熱愛劃水的紗來，碰到這種情況還是提出了異議。倒不是良心過意不去，她只是怕自己什麼都不做，待會那個大祭司不肯老老實實地把情報告訴她。
「紗來你還請待在這裡，守護這塊石板。」米婭看向紗來的眼神帶著十足的信任，看得她半不太自在地垂下了眼，「叛亂軍既然已經知道了大部分暗道，找到這裡也就是時間問題。這塊由西密瑞普的王族和大祭司代代守護的石板，我就拜托給紗來你了。」
這麼重要的東西，就這麼拜托給只相處過三天的她，米婭這位女王，還真把她當朋友了不成？竟然這麼信任她...
想得有些入神的紗來一時間沒注意眼前的事情，等她被米婭的驚呼聲弄回神時，面前的局勢突然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一直守在米婭旁邊的巴倫突然把手中的槍口對准了她的太陽穴，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緩緩開口：「沒想到突然混入的棋子，會給棋局造成這麼大的影響。算我們不走運，竟然碰到了紅發你。」
「不過雖然和計劃有所出入，但只要在這裡解決了這個新任女王，大祭司你也只能給艾麗莎公主加冕了吧。」
給艾麗莎加冕？紗來眼神閃了閃，看來那個小公主和叛亂軍的關系，不止是同盟那麼簡單啊。王族還真是世界上最麻煩的家族，可以的話，她完全不想沾上任何和他們有關的事情。
不過，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會往你最討厭的方向發展。
看著從被稱為緊急出口的小口子裡爬上來的艾麗莎還有邁爾斯，紗來覺得自己的頭隱隱作痛。她很確定自己那一手刀下去，正常人一天內是別想恢復知覺了，他們兩個現在能和沒事人一樣爬上來，肯定是叛亂軍那邊又來了援手，給他們提供了醒神的藥。也就是說，現在那下面，估計是埋伏了不少叛亂軍。
「嗒——嗒——」
像是要給事情雪上添霜一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另一個暗道口傳出來，估計再過個兩三分鐘，這個暗道口也會被叛亂軍堵上，雖說這些叛亂軍裡每一個士兵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但加起來還是有些麻煩。最重要的是，米婭現在還在他們手裡。
不過，紗來所擔心的米婭現在看起來狀態還好。形勢急轉之後，震驚的表情在她臉上只是一閃而過，隨後她便漸漸恢復了鎮靜。然而從她蒼白的臉色上可以看出，這位被最親之人背叛了的女王，心裡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艾麗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帶著怨恨的目光盯著自己的堂妹，一直表現地堅不可摧的米婭顯出了一絲疲憊，「如果你恨我，那就衝我來，不要把無辜的百姓扯進來。」
「哈，真是善良的女王，這種時候還記得百姓。可惜的是，我早就已經看穿了你這個虛假的女人。」艾麗莎幾乎是和米婭面貼面地站著，她近距離看著那雙映出自己身影的澄澈的眼睛，不由得拔高了聲音，「如果你真的那麼為百姓著想，當初為什麼還要帶著我窩在神殿裡，直到一年後海軍願意合作才從裡面出來！」
「如果你真的那麼愛這個國家，當初就該留在王宮中，和叛亂軍戰鬥到死！」
原本清脆悅耳的少女聲音，因艾麗莎情緒激動，變得尖銳逼人。最後一個被吼出來的『死』字，蘊含著萬千不甘，在狹小的密室中久久地回響。
「你說的事情，我也想過。」米婭聽完了艾麗莎的嘶吼後，眼神反而溫柔了下來，「但就如我告訴過你的，艾麗莎，我們要好好活下去，振興——」
「夠了！」艾麗莎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成拳，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後，話語已恢復了鎮靜，「你那些陳詞濫調，我早就聽膩了。振興西密瑞普，你打算怎麼振？靠勾結海賊嗎？」
「你那一套悲天憫人的行事方法，在這片大海，這個國家，早已不適用了。等我接管國家後，我會聯合海軍，嚴格打擊所有登陸這個國家的海賊。反正他們的財寶都是不干淨的贓物，正好就由我們接管了。」
雖然你說的基本是實話，但當著海賊的面這麼說真的好嗎？
看著以高高在上的口吻談論著自己對這個國家未來規劃的艾麗莎，紗來覺得她其實和她堂姐一樣，也是個理想主義者。先不談海軍會不會就這麼和他們友好合作，就是會，和海賊戰鬥所要花的人力物力，可不一定能從他們的財寶上賺回來。
像他們那種把每天當做最後一天來過的亡命之徒，大部分可都沒有儲蓄的習慣。他們想的，只有如何更好地享受當下而已。
不過比起劃不劃算，米婭她應該更在乎前一件事情吧。
「...和海軍合作」米婭低聲重復了這幾個詞，隨後她眼中的溫柔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國之王的威嚴，「艾麗莎，你是要讓西密瑞普成為世界政府的加盟國嗎？」
「是又如何！」被米婭突然轉換的氣場嚇得後退了一步的艾麗莎，此時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拔出了自己腰側的手/槍狠狠地抵上了米婭的額頭，讓本就受制於巴倫□□的米婭難受地偏了偏頭。
「我都知道了，我父王他，當年本來就是在和世界政府商談這件事情。結果被叔父發現了，為了維護你們那所謂的西密瑞普的榮耀，叔父他殺了本就身體不好的父王，對外宣布他病逝後自己登上了王位。」
「什麼王族榮耀，不過是你們貪戀權利的借口罷了！我接替王位後，一定會完成父親未完成之事——」
「艾麗莎！」被兩把槍指著的米婭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你心裡，真的相信這些事情嗎？你相信我父王他是會對自己兄弟下手的人？你相信叔父他會願意把這個他深愛的國家獻給世界政府？」
「米婭女王，你這話就不對了。」從進來起就處於看戲狀態的邁爾斯此時悠悠的開口，把她一連串反問所營造的氛圍輕易打破，「世界政府只是在邀請貴國加入一個強大的聯盟，怎麼能用『獻』字呢？」
「西密瑞普的王族是這個國家唯一的王，這個已經傳承了上千年的制度，艾麗莎公主，你想看到她在你手上毀滅嗎？」一直旁觀的大祭司卡爾此時也插話進來，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輕聲發問。
「沒錯，我想毀了這個腐爛的制度。」艾麗莎沒有看卡爾，她盯著面前的米婭，帶著股莫明的快意，一字一頓地說，
「在這個群雄崛起的大海上，不找一方勢力庇護，這個掩藏著秘密的國家根本無法生存下去。」
「那一千名暗殺者，此時早已混入人群，做好了隨時挾持人質的准備。就算紅發和大祭司你們擁有那種識別人心的能力，也無法在瞬間解決掉他們全部。所以，除非你們不在乎那些百姓的死活，這場戰鬥，是我贏了。」
「接下來，我會用我的方法，讓西密瑞普重獲新生！」
密室裡，艾麗莎剛情緒激昂地說完她的願望藍圖，一個有些困惑的聲音，讓她臉上自得的神情出現了一絲裂縫。
「雖然不太明白你們說這麼多是為什麼，但我只要把那一千名暗殺者瞬間解決就行了？」
一臉無聊之色的香克斯打了個哈欠，看向了被挾持的米婭，「哦，還要把你救出來，沒別的了吧？米婭女王。」
「呃...沒有了。」鎮定如米婭，也被香克斯這幾句話弄得一愣，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用的，紅發。」她身後的巴倫像是知道了香克斯的打算，開口接過了話樁，「為了應對你的霸王色霸氣，我特意讓暗殺者們分散埋伏在神殿到王宮這一路上。就算是紅發你，也不可能讓霸氣覆蓋這麼大的範圍。」
這是還玩個了升級版的挾持人質？
聽完巴倫的解說，紗來已經連吐槽的意願都沒有了。這些人到底是有多喜歡綁架人質這一招？還玩出花樣來了？
不過嫌棄歸嫌棄，不可否認，這一招確實很管用。看著沉默不語的香克斯，她咬了咬唇，現在這個狀況，他們還真是陷入了完全的被動。
就在紗來飛速轉動大腦思考對策時，香克斯動了。
或者說，從當前的情況，他們判斷出他動了。
巴倫和米婭反應過來時，他們手上的槍已經從槍柄處斷裂，槍管「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那個不知何時移動到他們身邊的紅發男人持劍對他們一笑，隨後又消失在了他們面前，而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被他們挾持的米婭。
「紗來，對外面那一千名暗殺者，你有想到什麼計劃嗎？」
看著單手把米婭放到大祭司卡爾面前後，幾乎是瞬間又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香克斯，紗來覺得自己潛伏在海軍那年所學的剃根本毫無意義，香克斯他的速度，可是比剃要快多了。
「暫時沒有」看著一臉認真的香克斯，紗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香克斯，你為什麼要留下來？讓自己的海賊團趟這趟渾水？」
雖然這幾天相處下來，她已經知道他不是那種喜歡掠奪平民，濫殺無辜的海賊。可是他畢竟是個海賊，是個只為了自己感興趣的事情而行動的海賊，而不是什麼救世主。
他和這個國家的王族並沒有什麼交情，難道就為了那一船酒，他就願意幫忙收拾這個爛攤子？
「你問為什麼,」香克斯像是有些苦惱，用右手抓了抓那頭耀眼的紅發，「因為紗來你有一定要問那個大祭司的重要事情啊。」
香克斯微微低頭，看向依舊一臉困惑的紗來，露出了一個與當前氣氛及其不符，燦爛到奪目的笑容。
「幫自己的伙伴達成心願，這還需要理由嗎？」
...等等，她什麼時候答應成為這個家伙的伙伴了？
被香克斯剛剛的笑容晃了一瞬，回神後的紗來張了張嘴，想反駁他，但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確實，和香克斯還有貝克曼一起度過的這三天，她雖然一直在心裡抱怨這個抱怨那個，但現在想來，若不是他們對她態度自然，把她的抱怨全盤接下，香克斯還會反過來和她開玩笑，她也不會言語行動間如此隨意。
還真是，一不注意，就把他們劃到自己人範疇內了...
上一次遇到這麼有親和力的人，應該還是剛被丟到彭格列，遇到Boss的時候吧。
那個總是帶著溫暖微笑的棕發青年，在她世界崩塌的時候出現，他的溫言細語，他帶著橘色火焰的可靠身影，給了她破碎的心再一次跳動的力量。
「紗來，你才十四歲，應該去學校，多和同齡人玩，別出任務了。」
「紗來，不要那麼逞強，多依賴一點同伴，彭格列可是你的家啊。」
「紗來，辛苦你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
「紗來，我很失望。」
想到那個棕發青年攥住她的手腕，金棕色眸子失望地看著她的場景，紗來垂下眼，眼中閃過一絲自嘲。可惜，現在的她，已經沒有接受他們邀請的資格了。
也罷，像她這樣的人啊，早已無法融入別的家族，注定只能當一名過客。
抬頭對上香克斯的笑臉，紗來也笑了。
所以——
「香克斯，這裡的一千名暗殺者我會解決，但之後，能拜托你保護我嗎？」
——就讓她以她的方式，來回報這個還願意拉她一把的人。
39
第三十九章
Whispers in a dream
睡夢中低語
優美空靈的歌聲，從王都為了女王的就任演講，而安裝到了王都各個角落的廣播中傳出。
聽到這個聲音，人們忽然覺得自己四周的一切在漸漸淡去，奇怪的是，對此他們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反而有種很期待，想看到更多的感覺。
The world is quiet and waiting
萬籟俱寂靜待的世界
神殿頂層的密室裡，巴倫覺得自己此時在做一場夢。夢裡，他回到了小時候。當時上上代國王剛剛過世，他被指派給了新任王儲，年僅六歲的米婭公主當護衛。
當時那個漂亮的像瓷娃娃的小公主不哭也不鬧，完全沒有一般貴族小孩子的壞脾氣，很多時候，她就喜歡靜靜地看星星，而他就站在一旁陪她。
And all around the air is still. And sings the angels
無邊上空聆聽天使的歌聲
然而，這一切都在米婭公主和艾麗莎公主發現了那個去神殿的暗道時改變了。二位公主，尤其是一向守規矩的米婭公主，開始通過暗道頻頻外出。而他，只能作為望風侍衛，守在通道口附近為她遮掩。
本來，每次看見米婭公主回來時開心的笑顏，他都會在心中告訴自己，這是對的，他做得很好。
然而，這一切，在他看到那個和米婭公主手牽手，從暗道裡出現，帶著看透人心目光的溫和少年時，畫上了句號。
他無法欺騙自己，他不滿足於永遠守在她的身後，做一個衷心耿耿的侍衛長。他也想和她一起出宮游玩，一起同桌吃飯，一起看流星雨。
這十一年，他看著那個漂亮的小女孩一點點長大，變成了一位美麗優雅的合格王儲。但她越優秀，他心中的執念就越難消散。
然後，便是那場改變了他們所有人的災難。
When all is come to pass. The storm has breathed it\'s last
當一切終將逝去暴風雨停息
那年，叛亂軍不知怎的，找到了一個西密瑞普全王室成員也不知道的暗道口，從那衝進來血洗了王宮。而米婭公主和艾麗莎公主，正好因那天溜去神殿玩躲過了一劫。
留在樹旁望風的他，被叛亂軍抓去投入大牢，然後便是永無止境的酷刑。現在想來，他都覺得，那時的自己能堅持下來，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後來，奧斯頓宰相漸漸取得了叛亂軍首領的信任，他的處境才好上了不少。那個首領像是真的信了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轉而大肆在國內搜索起了兩位公主的身影。
那時的他，一邊在牢內養傷，一邊為虔誠地為兩位公主的安全禱告。雖然他知道，只要他不說出那個密道，堅不可摧的神殿便是這個國家最安全的地方。
好在他堅持了下來，在國王軍和海軍衝開王宮大門後，他終於再次看到了他的公主，或者說是女王。
And the rain. Has washed our fears away
雨水洗滌我們的恐懼
重見後，她變得成熟內斂了不少，她不再溜出去玩耍，就像神殿以及王宮外的世界對她失去了吸引力一般。
看著那個用完美的微笑把自己武裝起來，終日在王宮內處理公務的女王，他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然後，在煎熬中，艾麗莎公主找上了他，給他提供了一個誘人的方案。
Love will fall
愛會降臨
如果是從前的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這個提議。但經過那一年的分離，經歷過牢獄中那三百多個思念之夜後，他已經無法欺騙自己。
他愛米婭西密瑞普，或許是從十二年前見到她那一刻起，或許是從看到她孤身一人看星星起，或許是從她興奮地和自己分享宮外的冒險起...
他想賭一賭，哪怕是要違背他的信仰，他也想賭一賭，看看他能不能得到他夢寐以求的愛。
***
Whispers in the wind
聆聽風中的低語
艾麗莎一直覺得，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因為從有記憶開始，她就沒有了父母。
確實，國王王後，她的叔父叔母對她很好，一旦海上貿易換來了什麼新鮮玩意，總會讓她先選。但每次聽到王姐喊父王母後，她心裡總是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The clouds part to let the light in
烏雲散去陽光普照
在她稍微懂事了一點，學會辨別身邊人目光中的含義後，她越發覺得孤獨了起來。王宮裡的人都是現實的，他們都知道她不過是前國王的遺孤，遲早會嫁人離開這個國家最尊貴的地方，所以，有些侍女寧願去王姐那裡做浣衣女，也不願來她這當貼身侍女。
她也不怪她們，往高處走是人之本性，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三歲時就成了寄人籬下的孤兒。
但在五歲時，王姐神神秘秘地帶她進入了一個暗道，從那裡出去後，她覺得自己看到了天使。
And all around the people sigh. As birds take to the sky
人們感嘆空中自由飛翔的鳥兒
王宮內的侍女侍衛們都經過了層層選拔，相貌自是不差。所以，她一直以為書裡說的讓太陽月亮失色的容貌不過是誇張的修辭手法，現實中根本不可能存在。
但，看到卡爾的第一眼，她在想，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
不單單是因為他俊美的五官，潔白無瑕的皮膚，還有他周身那種溫和而又神聖的氣度，讓人一看就覺得很舒服，想和他待在一起。
可惜的是，這只是她單方面的想法，卡爾他，更喜歡和王姐一起玩耍。雖然表面上，他對她們兩個一視同仁，說話的語氣神態都沒什麼區別。但她注意到，他和她說話時語句都比較簡短，但他和王姐在一起，則可以就街邊買的粗制木雕聊半小時。
所以，她疏遠了他們，在漫長而又孤獨的獨處時間裡，她就透過王宮狹小的窗戶看著天空發呆。等待著出宮後，可以像天上的鳥兒一樣，自由自在地翱翔的日子。
When all is come to pass. The storm has breathed it\'s last
當一切終將逝去暴風雨停息
但因為那場叛亂，讓她再次見到了卡爾，並且開始了那痛苦而又快樂的一年。
她愛西密瑞普，這個給了她生命，讓她能體驗人間的悲傷與快樂的國家。看到她飽受戰亂之苦，聽到叛亂軍的所作所為，她無疑是憤怒的。她盼望著能有人出現平息這場叛亂，讓這個國家恢復到以往的和平。
但又是因為這場叛亂，她才能夠待在神殿，與卡爾朝昔相處。
那一年不知道為什麼，王姐和他漸漸疏遠，他們在一起時臉上的笑容有了淡淡的疏離，所談的也幾乎都是關於叛亂軍的事情。
不可否認，那時她心底生出了一絲竊喜。因為哪怕卡爾對她的態度始終未變，她都覺得，她所盼望的事情有了微小的希望。
但後來，當卡爾和王姐不僅是在相互之間，在對別人時也帶上了溫和有禮，卻沒有溫度的微笑時，她後悔了。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她知道她不喜歡這樣。
她開始虔誠地禱告，望這場叛亂早日結束。因為她真的很懷念那兩人溫暖人心的微笑，那個伴隨了她成長的微笑。
好在一年後，叛亂軍被趕出了王宮，她和王姐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
And the rain. Has washed our fears away
雨水洗滌我們的恐懼
不過，這一切似乎來得太晚了。
王姐回來後天天忙得不見人影，偶爾在餐桌上看到她，她也是強撐著笑容和她打招呼。她總覺得王姐是為了讓自己忘記什麼，才這樣忘我地工作，她不想看到這樣一臉疲憊，像是在拼命壓抑著什麼的王姐。
所以她在一個晚上偷偷地溜了出來，打算去神殿找卡爾，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她剛溜達後花園，就被一個從未見過的銀發男子攔下。在她想驚呼喊人時，他告訴了她一些事情。
Love will fall. On us all
愛會降臨在我們每一個人身上
他說，她的父王是因為想和政府合作，才被叔父設計害死，偽裝成病逝後，叔父登上了王位，然後為了所謂的王族榮耀，固執地不肯與任何勢力合作。
他說，王姐其實早就發現了去神殿的通道，與大祭司相識，所以大祭司才會在重新奪回王宮的那一日擁立她為王。現在他們之間的冷淡，不過是為了麻痹她而特意做的偽裝。
他說，西密瑞普的王位本該是她的，王姐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屬於她的...
她不信，可在那個男人神秘地消失後，她不自覺地開始密切觀察王姐的一舉一動，然後在三天前的那個晚上，她看到了從暗道裡出來，和王姐互訴衷腸，擁抱在一起的卡爾。
西密瑞普之神，她的先祖，請告訴她，她該怎麼做。
The world will □□ile again
世界會再次微笑
最終，她接受了那個銀發男子，叛亂軍首領邁爾斯的提議。
她告訴自己，王姐的做法已經行不通了。在她重新執掌西密瑞普的這一個月了，她只顧著救濟眼前的民眾，對未來沒有任何規劃。她難道不知道只要叛亂軍再次攻進王宮，她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嗎？
說到底，王姐她不過是靠和卡爾的私情才得到了王位，本身並沒有王的資質。
這個念頭在心中一起，就再也消除不了。她開始不停地幻想，若她成了女王，這個國家會如何，她的未來會如何。
***
Whispers in a dream
睡夢中低語
米婭覺得她的人生，可以分為六歲前和六歲後兩個階段。
六歲前，她是無憂無慮的公主，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下午逗逗堂妹艾麗莎，晚上溜去神殿找卡爾玩。
卡爾，是她整個孩童時期，不，應該說是她目前人生中，最明亮的一道光。對她來說，他是無所不能的。他知道如何讀懂宮外菜單上神奇的菜名，他知道如何和街邊的攤主討價還價，他知道如何識別天上那些閃亮的星星，他知道...
那時她想著，父親說她成年嫁人後就可以離開王宮，那麼她希望，她能嫁給卡爾，這樣，他們以後就可以天天一起玩耍，沒必要等晚上再溜出來見面。
然而，六歲後，一切都變了。父親變成了父王，她的日程被很多晦澀難懂的課程填滿，她只能偶爾抽空帶艾麗莎去神殿找卡爾玩。可惜的是，艾麗莎似乎不是很喜歡卡爾，常常在她溜去找她時推說不去，如何調和他們兩個，是小時候的她最大的煩惱。
現在想來，那真是甜蜜的負擔。
The world is quiet and waiting
萬籟俱寂靜待的世界
隨著她年紀的增長，她身上的擔子也就越重，基本沒什麼時間通過暗道溜出去玩。很多個夜晚，她都只能獨自一人在王宮的頂樓上仰望星空，思念著那個會拉著她一起看流星雨的男孩。
在那段時間，艾麗莎像是有了自己的心事，雖然還會甜甜地喊她『王姐』，但目光中卻沒了原來那種毫無保留的信賴與依戀。她也不說破，她那時覺得艾麗莎她喜歡自己拿主意了也好，畢竟她不能陪在她身邊一輩子。
好在還有巴倫，這個在她成為王儲後來到她身邊的侍衛，他雖然話不多，但會永遠守在她的身邊。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認真地傾聽；她想做什麼，他都會毫無條件地支持。有了他的陪伴，她才漸漸長成了一位合格的王儲。
And all around the air is still. And sings the angels
無邊上空聆聽天使的歌聲
就在她以為她還會過很久這樣的日子的時候，叛亂軍占領了王宮，她的父王母後，也在那場叛亂中殞命。
她永遠記得那個晚上，她難得說動了艾麗莎陪她一起去神殿。可就在她們穿過那一段曲折悠長的，無比熟悉的暗道後，前來迎接她們的，是一臉凝重之色的卡爾。
聽到他說叛亂軍出現在王宮內時，她當場就放開了拉著艾麗莎的手，准頭要回去。但卡爾攔住了她，讓人鎖死了暗道的出口。
然後卡爾還說了什麼，她就有點記不清了。她唯一記得的，就是國王王後已逝，請節哀。最後，應該是卡爾把她打昏了。
清醒過來後，她去找了卡爾。
她問他，願不願意和她一起去找國王軍，一起出謀劃策，一起拯救這個國家。她是真的覺得，和他在一起，即使是要面對多少叛亂軍她也不怕。
但他拒絕了。
他說，每代大祭司都必須留在神殿，守護石板，直到上面的信息傳到命定之人那裡。
他說，她太天真了。王都已經淪陷，想從這裡出去聯系國王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其余城市的國王軍，肯定也遭受了襲擊，不一定有保護她這個公主的力量。
他說，她只能躲在神殿裡等待時機。等待有第三方勢力願意出手，能借助那個力量的時機。
When all is come to pass. The storm has breathed it\'s last
當一切終將逝去暴風雨停息
一年後，漸漸與國中大部分國王軍恢復了聯系的她，終於等到了這個時機。
在西密瑞普東南端扎營的海軍科學部，似乎終於受不了叛亂軍和海賊的雙重打擾。通過國王軍向她傳遞了消息，提出了合作，共同解決叛亂軍的協議。
然後時隔一年，她終於回到了她的家，雖然大部分人和事，都已不再相同。
她沒有時間傷感，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重建國家當中。她知道叛亂軍一日不滅，這個國家就永遠被籠罩在陰雲之中。但這，並不是她無視受苦的百姓的理由。
她記得父王對她說過，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民。
所以，眼前受苦的百姓，她能救一個是一個。但她也沒有忘記叛亂軍，奧斯頓叔叔在王宮裡潛伏了一年，也沒有摸清那個名為邁爾斯男人的底細。唯一的猜測，就是他對於王族遺跡有著不一般的執念，所以才分了不少兵力密切的觀察神殿那邊的動向。
她將此銘記在心中，然後故意提前了加冕儀式，想要試試看能不能釣出邁爾斯。如果是在神殿裡，在卡爾的保護下，她有絕對的信心能抓住他。
不過她沒想到在邁爾斯前，她先碰到了一個有趣的青年，不，應該說是少女。
And the rain. Has washed our fears away
雨水洗滌我們的恐懼
戴蒙德朱厄爾，這個名字她聽過，但也就僅此而已。起初她還暗自慶幸，以為自己又獲得了一番可以拉攏的勢力。
但當晚，卡爾少見地通過暗道出現在了王宮內，告訴她戴蒙德白天曾嘗試從神殿的窗戶入侵，結果被他發現逃走了。而且，從他見聞色所探到的情報上來看，他還是並不是那個珠寶商的獨子，而是一個和艾麗莎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卡爾沒有呆很久，告訴她這些情報後，他們相視沉默了一陣，最後擁抱了一下彼此就離開了。
他有他的使命，她有她的責任。
不過那個扮成戴蒙德的小女孩，給她帶來了不少驚喜。她演技很好，至少她完全沒有發現破綻。而且，雖然知道她是刻意的，但和她一起出去玩的那個上午，是她近一年來最放松最開心的上午。
如果不是碰到了那一伙海賊，或許她真的會放縱地玩一整天也說不定。
可惜晚上攤牌後，她的一舉一動就帶上了不少戒備，讓她感到有些遺憾。
Love will fall. On us all
愛會降臨在我們每一個人身上
第二天的加冕儀式，其實也可以分成兩個部分。
前半部分是順利進行的，她憧憬已久的神聖儀式。後半部分，則是比一年前那場叛亂還要可怕的噩夢。
艾麗莎，巴倫，她哪怕是懷疑自己，也不會懷疑他們兩個。
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因為我喜歡你。」*2
站在虛空中，看著一段又一段回憶在眼前閃現的米婭，突然間聽到了艾麗莎和巴倫的聲音。然後，他們兩個也從虛空中顯出了身影，笑著看著她。
「不過和巴倫不同，我還喜歡卡爾。所以當初以為你們兩個聯手欺騙了我時，我被嫉妒和憤怒衝昏了頭腦，連邁爾斯說的那種叔父弒兄篡位的話也連帶著相信了。對不起，王姐。」
「陛下，我看您的背影看了十一年。分別一年後，我沒能管理好自己的情緒，做出了對不起您的事情。您肩負著這麼重的擔子，我作為臣子不僅沒能幫您分憂，還做出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真是罪該萬死。」
「請女王陛下降罪。」*2
And we can □□ile again
我們會再次露出笑臉
「我以米婭西密瑞普之名下令，艾麗莎公主，巴倫侍衛長因犯上之罪，在接下來的三年，必須待在我身邊，助我振興這個國家，並終身不得做出任何有害這個國家的事情。」
只要你們在我身邊，我就有信心創立一個太平盛世。
40
第四十章
很安靜，但感覺很陌生。
這是紗來意識回籠時的第一感覺。
睜開雙眼後，她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因長期不使用而有些不聽使喚。費力地彎曲右手四指，直至指尖碰到了熟悉的冰冷金屬感，稍感安心的紗來這才重新閉眼休息了一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大約兩分鐘後，她重新睜眼，一邊小範圍活動四肢，一邊打量四周。
木制的天花板，木制的門窗，掃過窗外的蔚藍的天空時，紗來心中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用還有些僵硬的手肘撐起身體，走到窗前，看到外面一望無際的大海還有甲板上勾肩搭背，不知道在爭些什麼的海賊。她簡直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術士的圈套，所以看到了這種幻境。
「紗來，你終於醒了！」
熟悉的聲音讓紗來認清了現實，無奈地轉過頭，看到來人臉上不加掩飾的喜悅之色後，她把嘴邊質問聲咽了回去，換了一種比較平和的語氣，「香克斯，我現在是在哪裡？」
「在我的海賊船，雷德佛斯號上。」紅發海賊簡單地回答了一下她的問題，隨後正色問道：「紗來，你昏睡了差不多七天，身體真的沒事嗎？」
怎麼問答方還倒過來了...
雖然對於香克斯那個根本不算答案的回答很不滿，看到他眼底的擔心，紗來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解釋了一下，「這是我能力的副作用，對我來說算是家常便飯，醒來後就沒事了。」
含糊地把與能力有關的具體事宜帶過去後，紗來瞟了一眼香克斯的臉色，發現他沒有不豫後暗暗松了口氣。
香克斯心大這一點，對她來說真的是福音。要是他是那種多疑的人，恐怕現在他們只有開打，不，是她被單方面打著跑一條路了。
把那個悲傷的場景從腦海中趕走後，紗來抬眼看向香克斯，不繞彎子，直接問道：「香克斯，我為什麼會在佛斯號上？我們已經離開西密瑞普了？」
「這個，其實我們已經離開了樂園，在新世界裡了。」看到紗來秀眉一揚，眼神冒火的模樣，香克斯慌忙把一直揣在口袋裡的電話蟲掏出來，「紗來你別激動，卡爾他留了這個電話蟲給你，說你可以用這個向他詢問那個標志的事情。」
伸手接過電話蟲，與那個打瞌睡的蝸牛對視一秒後，紗來又抬起頭，以請你好好解釋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香克斯，盯得他後悔沒拉書房裡處理文件的貝克曼一起過來了。
「你的能力效果你應該知道吧。總之你唱完歌昏過去後，米婭，艾麗莎和巴倫三人瞬間就和好了。等我們出去後，王宮前埋伏的那些暗殺者也都在痛苦地跪倒在地，然後被我輕松解決了。」
「至於那三十萬叛亂軍，因為首領被我們抓了，艾麗莎又站出來反駁了他們首領的什麼謠言，不少人都陸續投降了。剩下那點，貝克曼帶人來熱熱身也就收拾完了。」
目前為止都和她預測的差不多，但關鍵的呢？她為什麼沒有被米婭當大功臣一樣留下來，反而上了這艘海賊船？
「別急，聽我慢慢說。嗯，紗來你剛醒來，要吃點什麼嗎？」說話間，香克斯遞了一碗粥給她，那粥還冒著熱氣，晶瑩剔透的白色米粒和翠綠的豌豆混在一起，看起來讓人格外有食欲，「這是船上的廚師特意做的，好像睡了很久的人吃這個比較好，你要不一邊吃一邊聽我說？」
看起來確實很好吃的樣子...
感受到空蕩蕩胃的抗議後，紗來接過那碗熱騰騰的粥，舀起了一勺，吹了吹後送入嘴中。
大米煮的很糯，豌豆卻還保持了鮮綠的顏色。這樣的粥米至少要煮十個小時，但豌豆加進去後不能煮超過三小時，否則顏色就會變。為了做出這一小碗東西，那位廚師在這七天內，怕是煮了不少鍋粥。
溫熱的食物通過食道流入胃，給人帶來能量的同時也帶來了一絲溫暖。
紗來握著勺子的手沒有停歇，在香克斯低沉的聲音中，吃完了這碗粥。
「事情解決後，米婭邀請我們海賊團到宮中開宴會，這麼有趣的事情我當然不會錯過。可惜傍晚宴會快開始的時候，波魯薩利諾那家伙的軍艦竟然在這個島登陸了。」
「當時再在王宮內待下去，這個國家無疑會被判為與海賊有勾結，所以我們只好暫時離開。本來我是很想和擾了我宴會的波魯薩利諾打一架再留下來找個地方呆著，但紗來你當時的情況有些奇怪，在殺氣與槍炮聲混雜的地方下毫無反應，睡得十分香甜。」
「這次來樂園我就隨手帶了個會點醫術的人，他看不出你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狀況。所以當時留了一個卡爾的聯系方式後我們就出航了，想到新世界後讓船醫給你看看。現在我們剛剛通過人魚島，從海底浮上來到了新世界。」
波魯薩利諾中將竟然會在這種大將選舉的時間點從本部跑出來，到底是因為戰桃丸的請求還是看穿了她的偽裝？
隨手把空碗放到床頭櫃的紗來皺了皺眉，把自己身處新世界這件事先放在一邊，思考起了這位未來大將如此行動的意圖。
不，就算是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她這種小人物，也值得他特意跑一趟？西密瑞普肯定還有別的世界政府十分在意的東西。
垂眼看向手裡那個即使是睡著也帶著溫柔微笑的電話蟲，紗來腦海中閃過了神殿密室內那個刻著歷史正文的石板。
哪怕無法解讀也要得到之物嗎？看來對世界政府來說，歷史正文還真不是一般重要。
不過對她來說，重要的只有旁邊彭格列的標志而已。雖然香克斯他不僅在後來被他輕描淡寫帶過的海軍混戰中保護了自己，還為了她全速趕往新世界，她還是不能留下。
在那個世界，她還有必須要完成的事情。而且，她這樣的人，也沒有加入新的團體的資格。
下定決心後紗來抬起頭，認真地看向香克斯，但剛張口就被他打斷了。
「我把這個送去廚房。」香克斯繞開了紗來，無比自然地拿起了她放在床頭櫃上的那個空碗，「要是放久結殼了庫克他又會啰啰嗦嗦的。」
小聲地抱怨完自己的伙伴後，已經走到房門口的香克斯回頭，給了她一個大到有點傻氣，但無比溫暖的笑容，「紗來你處理完了瑣事後，就到甲板上來找我們吧。」
說完他迅速關上房門，速度之快，簡直就像是怕她反悔一般。
香克斯他還真是...
被留在房間內的紗來笑著搖了搖頭，她當時雖然沒反駁他那句『幫自己的伙伴達成心願』，但也沒答應。結果他就這麼把她帶上了船，還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算了，只能先當欠他一個人情，以後有機會再還吧。
撥通了電話蟲，聽著裡面傳來的「波嚕波嚕」聲，紗來收起了眼中的笑意，黑色的瞳孔中沒有一絲波動。
「卡爾，我是紗來。彭格列的事情，現在能告訴我嗎？」沒有繞圈子，卡爾的聲音剛從聽筒裡傳出，紗來就拋出了她苦苦追尋了一年的問題。
「還真是直接，算了，你的聲音聽起來這麼元氣滿滿的，我也可以向米婭交差了。」許是從電話蟲的表情中看出了紗來的不耐，卡爾也沒有說更多閑話，直接談起了正事。
「那個石板上所刻的文字，據說是西密瑞普的先祖和一位名為
GiottoVongole的男人，一起創立了這個國家的歷史。」
「GiottoVongole曾從時空縫隙中意外地到達了這個世界，他當時助我們的先祖統一了這個國家，隨後不知怎的又回去了。」
「他預感與他有關的後人，會在遙遠的時光後來到西密瑞普，所以拜托我們的先祖把回去的方法也刻在了石板上。」
「不過他大概也沒想到如今因為世界政府，石板成了無法解讀的文字。所以通往異世界的方法，至今無人知曉。」
「不過——」
「我們的先祖還流傳了這樣一句話下來：小心海上的金色旋渦，因為那是通往異世界的裂縫。」
「不過金色旋渦幾乎是在這片大海上隨機出現又消失，見過它的人少之又少。」
「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說完後，卡爾也沒有掛斷，他從聽筒裡傳來的呼吸節奏略顯緊促，暴露了他緊張的心情。
「Vongole十代，門外顧問後補首領，織田紗來，確認收到了初代的信息。」紗來看著緊張得褪去了笑容的電話蟲笑了笑，雖然只是通過電話蟲，但能見到那個一直游刃有余的大祭司如此模樣，她也算賺了，「石板上的文字我雖然不懂，但也已經全部記在了腦海裡。往後，你們沒必要一直守護它了。」
「這一千多年，謝謝你們了。」
「...傳達到了就好，願西密瑞普保佑你，來自異界的女孩。」
看著那個眼睛有些濕潤的小蝸牛，紗來笑著掛上了電話。這麼一來，卡爾他也可以離開神殿，去米婭身邊了。
她所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不過如果是米婭的話，一定能處理好他們之間的關系吧。
把西密瑞普王室那亂七八糟的人際網拋出腦外後，紗來靜了一瞬，隨後取下了脖子上的項鏈墜，打開後看著裡面的兩張照片，她的神色變得有些恍惚。
說起來，她好像總是能在跌倒最低谷的時候，碰到一個有著溫暖笑容的人對她伸出援手，再次給予她希望。
「紗來（Sara），怎麼樣？很可愛的名字吧。」
為了夢想而堅持不殺人，最後卻打破了這條規則身死的織田作。
「紗來，已經沒事了，以後就把彭格列當成你的家。」
永遠溫柔地對待家族成員，最後卻失望地給她銬上手銬的沢田綱吉。
想到過去的林林總總，紗來攥緊了手中的墜子，發出了短促的笑聲。
「幫自己的伙伴達成心願，這還需要理由嗎？」
紅發海賊低沉的聲音，把她從無邊的黑暗中拉了回來。
要再試一次嗎？抱著這種不純的動機，帶著這種殘缺的心態。
西密瑞普那三天內和紅發海賊的相處片段在紗來腦海中一一閃過，之後，她慢慢地松開了攥著墜子的手，把它掛回了脖子上，走到房門前開門下樓，步伐堅定地走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鬧成一團的海賊們看到她後漸漸安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給她讓出了一條路，一條通往那個紅發海賊的路。
沿那條路走到盡頭，紗來與握著木桶酒杯，曲著長腿坐在木箱上的香克斯對上了視線。
「在這片大海上，我有想要尋找的東西。為此，我想加入紅發海賊團，借助你們的力量。」
「不過，我現在仍是一個黑手黨家族的一員，無法稱呼別的人為Boss或老大。所以即使加入，我也只會把這當做我自己所屬的第二個團體。」
「這樣的人，香克斯，你還願意收做伙伴嗎？」
一口氣說完後，紗來覺得自己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低下頭，依舊直視著香克斯的雙眼。
不過，那雙上一刻還散發著迫人氣息，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睛，下一刻就湧現了她熟悉的笑意。
「當然願意。小的們，開宴會，歡迎紗來加入！」
香克斯的話音落下後，紗來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被一群人包圍了起來。
「嗷——，佛斯號上終於有妹子了。」
「天啊，竟然真的被老大騙上來了，我要打電話和那個去挖遺跡的家伙炫耀！我剛剛見證了歷史性的一幕！」
「紗來，你喝酒嗎？這是那個西密瑞普的女王送的，甜甜的味道還不錯。」
「你傻啊，紗來這麼小怎麼會愛喝酒。紗來，你喜歡吃什麼，我現在就去讓庫克給你做。」
「紗來...」
看著這一個個帶著好奇，殷勤的笑容，爭先恐後地往自己身邊湊，又小心地留了一點空隙給她的海賊們，紗來的表情從愕然轉為無奈。
看來她作為海賊的這段日子，是不會無聊了。
（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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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這就是新上船的妹子？」
「看起來很小啊，她會不會是被騙上來的？」
「老大那種性格怎麼可能騙得到這麼可愛的妹子，我猜是副船長騙來的。」
「有道理。」
紗來：「......」
從佛斯號上下來，小心翼翼地踩上雪地後，紗來還沒來得及裹緊大衣，就聽到了寒送來的私語聲。
香克斯他真的是這個海賊團的船長？感覺他在伙伴中完全沒有威嚴，要不是他們還稱呼他為老大，她都要懷疑貝克曼是船長了。雖然她以前也沒加入過海賊團，但這絕對不對勁，嘖，感覺把退團一事放入備忘錄很有必要。
「喂，你們幾個，亂說些什麼呢？」在紗來打小算盤的這一小會，香克斯已經閃身到了那群以歡迎老大歸來為由跑來看妹子的家伙面前，抬手給了帶頭的家伙幾個爆栗，順便瞪了一眼這群愛起哄看熱鬧的家伙。
以往他回島，可從沒見過這麼大的迎接仗勢，這些家伙不會全跑了出來，一個看守的人也沒留吧？這樣肯定會讓他們在紗來眼中的形像又下跌一個檔次，咦，他為什麼要用又？
覺得事情有些不妙的香克斯干笑了兩聲，為挽回他們海賊團的形像努力了一把，「紗來她已經十六歲了，你們別以貌取人，她會的東西可不少。只是長得有點矮，啊——不對，是小而已。」
感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後，香克斯硬生生地轉了個話音，把『矮』字咽了回去，可惜效果甚微。
當他轉過身子，想招呼剛下船的成員准備開宴會時，就看到他新收的小船員在冰雪飄舞的寒風中對他微微一笑，笑得讓他現在就想跑去篝火邊烤火取暖。
不過無論發生了什麼，宴會是一定要開的。
而且因去挖遺跡和去幫忙治傳染病的那兩幫人正好也在最近收工，香克斯這次打算開個大宴會，把閑著的家伙都招過來，順便介紹一下紗來。
把安排事宜一股腦交給貝克曼後，香克斯看了一眼前面那個被海賊們層層包圍著往山洞走去的身影，揚起了一個讓貝克曼倍感不安的笑容。一陣呼嘯的強風吹過後，他也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天地間。
往山洞方向移動的海賊們，在回到山洞後也漸漸散開，笑嘻嘻地和紗來道別後就陸續消失在了別的岔道口，只剩下貝克曼帶她走過蜿蜒曲折的天然通道，來到了一扇木門前。
「這裡是給你安排的房間，你待會可以在這休息也可以在島上逛逛，晚上開宴會的時候記得回洞口那塊空地就好。」
『回』嗎...
目光掃過那個漆成粉色的木門，紗來抿了抿唇，深吸口氣，剛想開口道謝，就被貝克曼衣袋裡傳出的「波嚕波嚕」聲弄斷了思緒。
對貝克曼做了個請的動作後，紗來一邊無聊地數著門上的木紋，一邊聽貝克曼和那頭的人商量回航時間。
這已經是他們這一路上第三個電話了，不是她自作多情，但從這個情況來看，香克斯今天晚上打算開的宴會，怕是和他這幾天在船上天天開的那種不太相同，會是個聚集了他手下大部分干部的重要聚會。
在她數完了半邊門時，貝克曼也掛上了電話蟲，紗來把握好時機，在他視線轉過來時笑著開口調侃，「你們這熱烈歡迎的仗勢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紅發海賊團難道從沒有過女船員嗎？」
「旗下海賊團裡倒是有，不過你確實是第一個上佛斯號的女船員。」貝克曼說著推開了門，打開吊燈後掃了一眼這個據說是集合了島上留守人全部心血的房間。
房間內和外面不同，沒有了凹凸不平的石壁，取而代之的是由一塊塊平整石磚堆砌而成的牆壁。房間右手邊的床上掛上了粉色的細紗床幔，旁邊的梳妝櫃上不僅有鏡子和一些瓶瓶罐罐，還有個插著粉白茶花的長頸花瓶。
最搶眼的，便是床邊那一大塊白色的毛皮地毯。想要弄出那麼大塊的沒有雜色的毛皮，貝克曼可以想像這幾天雪山上的動物們一定又遭了不少罪。
再加上浴室門口那雙小巧的女式拖鞋，貝克曼覺得自己可以把留守伙伴的在他內心的靠譜程度提高到可以自己分類戰利品，登記入庫那級。
這麼一來，他以後也可以省不少事。不過那些事都不急，眼下還是先把這個新晉團寵安頓好。
「房間怎麼樣？還缺什麼嗎？」
貝克曼側開身，讓身後的人能看一看這個為她精心准備的房間。
而紗來的視線落到房間內後，臉上一貫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其實按照她的眼光來看，灰黑色的牆壁加粉色的床幔，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搭配。床下那塊白色的毛皮毯在這種冰雪島雖顯得十分暖和，但打理起來同樣麻煩。
在黑手黨的時候，她見過，住過不少比這豪華漂亮不少的房間。但此時看著它，她突然想到了剛被織田作撿回去，帶到那個明顯是臨時布置好，擺滿了毛茸茸布偶和嶄新粉色家具的房間。
真是的，都過了八年，她在別人眼裡還是個小女孩嗎？盡往房間裡塞些粉色的東西。
想到在佛斯號上閑聊時，告訴香克斯自己已經滿十六時他驚訝的神色，她就有些郁悶。
其實在日本的時候，她的身高在同齡人裡都算偏高的了，結果到了意大利就變成偏矮，到了這邊就來直接矮得讓人以為自己比實際年齡還要小。這能怪她？怎麼看都是平均身高一米九的家伙不正常才對。
吐槽完畢後，紗來對貝克曼認真一鞠躬，說：「房間我很喜歡，請幫我謝謝...大家。」
時隔一年，她又有了新的伙伴。
不過現在正感慨萬千的紗來不知道，整個冰雪島，在她登陸後，幾乎是立刻熱鬧了起來。
「瑟吉他們才去了半個月，就解決了那個被傳為不治之症的紅斑病？這可真厲害。」
「那當然，不治之症什麼的不過是政府那邊傳出來的，瑟吉的醫術當然比那些待在陸地上不動的醫生要好得多了。」
「先不說瑟吉，艾克歐他們好像也是今天回來，他們終於肯離開那個什麼千年遺跡了。」
「真的？不知道他有沒有帶好酒回來。」
「放了一千年的酒，給你你敢喝？」
「當然，我可是海賊，這麼可能有我不敢喝的酒。」
......
想到好久不見的伙伴，這些搬運物資的海賊你一句我一句地交流起了自己知道的信息，但同時他們搬箱子的速度一點未減，就像他們手上拎著的不過是棉花一樣，輕松得很。
從洞穴裡出來，在外面游蕩的紗來看到這一幕，想了想還是放棄了上前打招呼的想法。
她還是別打擾他們做事好了。今晚的宴會看樣子會來不少干部，他們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忙，她反正沒什麼事，就到小鎮上隨意逛逛，打發點時間。
做好了決定後，紗來腳步一轉，按照貝克曼剛剛和她介紹過的風雪島布局，往東邊小鎮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倒是收到了不少海賊，不，現在該說伙伴善意的招呼聲，有幾個聽說她想去鎮子上轉轉後還熱情地自薦帶路，不過都被她婉拒了。
要說原因，除了因為不想麻煩他們外，那個把她當新奇物種的目光也讓她十分郁悶。總覺得他們之所以這麼看她，除了她的性別外，還和她遠低於平均水准的身高有關。嘖，干脆找雙增高鞋出來穿算了，被人這麼注視，真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
這麼一路邊想邊走，紗來很快就到了鎮子正上方的懸崖口，頂著暴風雪從高處俯視了這個小鎮一番後，她對這個小鎮有了個初步了解。
鎮子裡的住戶幾乎是以中間那個大酒廠為中心分布，不過不多，大概就五十戶左右，估計大部分都是酒廠員工。看來這個酒廠所產的冰酒味道確實不錯，否則不會再養活了這麼多人的同時，還讓香克斯那個西海酒愛好者把這裡當成常駐據點了。
懶得去爬那個長長的樓梯，直接用月步落到鎮子門口不遠處，看著各家各戶緊閉的房門以及小路上一個人也沒有的狀態，紗來有點苦惱。
她這次來，本也想看看那兩個一年前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兄妹。想著如果有什麼能為他們做的就幫一把，就當是她冒用萊莎身份的費用。可現在這個狀況，找起人來可就難了，她總不能挨家挨戶地去敲門。
想了想，紗來決定直接去酒廠。因為她記得他們兩個都在酒廠工作，到裡面問一問，應該不難找人。不過剛走進小鎮，她就發現這個步驟也沒有了必要，因為一個眼熟的身影，從酒廠裡走了出來。
仗著在這種天氣別人看不清自己的行動，紗來用剃趕瞬間來到了酒廠前面，抬手笑著打了個招呼，「萊特，好久不見，你們最近過的怎麼樣？」
腰挎長劍的板寸頭青年看到她後愣了愣，隨後緊鎖的眉毛才微微松動：「紗來？你怎麼跑到風雪島來了？」
「簡單地說，我現在加入了紅發海賊團，所以跟著他們來了這個島。」笑著欣賞了一會萊特難得的驚訝神情，覺得他差不多消化完這個信息後，紗來才悠悠地重復了一遍剛剛的問題，「你們最近過的怎麼樣？萊莎她還好吧？」
但她沒想到的是，她這句話就像觸動了什麼開關，讓萊特的臉色瞬間黯了下來，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地，自語般地低聲說：「萊莎她，已經不在了。」
喃喃的男聲在呼嘯的暴風雪中，顯得格外支離破碎。
42
第四十二章
對於萊特，萊莎這對兄妹，紗來知道的其實並不多。
她在凱特＆凱文旅館住下的那段時間，偶然碰到過這對外貌相似，性格卻迥然不同的兄妹。
板寸頭的哥哥萊特眼神凶惡，脾氣也帶衝，常常一言不合就拔劍。而麻花辮的妹妹萊莎則性格內向，說話細聲細語，常年低頭看腳尖。
她當時發現萊莎因性格原因，除了哥哥基本沒什麼人會注意到她，就跑去搭話，一起吃了頓中飯。
在吃飯的時候，她也從閑聊中套出了不少關於這對兄妹的事情。他們兩人是為了慶祝萊莎當上了風雪島酒廠的釀酒師，才特意搭商船來香波地群島的游樂園玩耍慶祝。
她當時想到風雪島的香克斯的地盤，政府那邊對這個島居民的具體情況知道的肯定不多。再加上這對兄妹也不是喜歡經常旅游的人，她就把內向不怎麼引人注目的萊莎，當做一個不錯的偽裝身份暫且記了下來，不過沒想到最後她還真頂著這個身份過了一年。
看著萊特按在劍柄上暴起青筋的手，紗來在心中嘆了口氣，既然他不想多說，她也只能在心中給那個女孩唱首安魂曲了。
被這事一攪，紗來也沒有了繼續逛的心思，但挑起了別人的傷心事就跑有點不道德，她只好岔開話題，「風雪島的暴風雪果真名不虛傳，在它最猛烈的時候，成人走在外面恐怕都會被吹走。這麼一來，我對這個島的另一特產——冰酒就更感興趣了，萊特你能帶我去酒廠參觀一番嗎？」
「當然可以，走吧。」萊特避開了紗來的視線，禮貌性地牽了牽嘴角，隨後轉身往牆壁上的數字鍵盤裡輸了什麼，打開了酒廠的大門。
「你來的正好，這一季的葡萄剛被采下，你可以嘗嘗。風雪島這種長在雪山上的霜降葡萄，和你吃過的別的水果肯定都大不相同。」進入酒廠後，萊特已經收拾好了情緒，一邊和熟人打招呼，一邊向紗來大致介紹，「不因為最近紅發海賊團的海賊都比較忙，還沒幫我們摘白葡萄，只能先給你嘗嘗紅葡萄。」
說著，把紗來帶到了一個小房間的卡特打開了裡面的冰箱，取出了一個玻璃果盤，裡面盛了大半盤晶瑩的紅色葡萄。
不過與普通葡萄不同，這些紅色葡萄不僅色澤格外飽滿，還或多或少地帶了點白色冰霜，讓它們看起來格外誘人。
卡特把盤子放到了沙發前的茶幾上，對紗來做了個請的動作。
紗來看著明明實在邀請別人，卻還沒有收起一臉凶相的萊特，在心裡好笑地搖了搖頭。這家伙這種性格，也能在這個酒廠混到這種有獨立辦公室的地位，也是夠奇葩了。
順著他的示意走過去坐下後，紗來沒有急著吃，而是先把一顆冰冷的葡萄放在手心，興致勃勃地賞玩了起來。
「聽你剛剛的解說，白葡萄是比紅葡萄更稀少？」無視了坐在自己對面萊特看小孩子淘氣般的目光，紗來在玩的差不多，確認了葡萄沒問題後，才一邊吃一邊和萊特閑聊。
「是的，而且白葡萄樹長在雪山的頂端，想要頂著暴風雪爬上那裡可不是什麼容易事，再加上那附近還有不少凶猛的野獸出沒，如果不是紅發海賊團每年會定期來人幫我們采摘，我們這個酒廠可能就只能生產冰紅葡萄酒了。」
聊著聊著萊特也放松了下來，問出了見面起就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紗來，你怎麼會加入紅發海賊團？你不是說你在攢回家的路費嗎？」
紗來：「......」
當初隨口扯的理由他怎麼記得這麼牢！
「出了點意外，我家裡已經沒有等我回去的人了。」紗來半垂眼睫，伸手撥弄著盤子裡所剩不多的葡萄，言語中沒有了平時的笑意，「然後碰到了點事，香克斯他幫了我一把，所以在他開口邀請時我就答應了。」
「...呃，這樣。紅發他們在海賊中其實算很好的，紗來你看他們還為了慶祝你加入開這麼大的宴會，足以證明對你的重視了。」發現自己戳到了別人傷心事的萊特眼神飄忽，拙劣地轉移話題。
「那倒是，我也很喜歡這個海賊團。」忽悠完萊特後，紗來笑眯眯地吃完了剩下的葡萄。
這種凍葡萄皮脆無籽，凍起來的果肉略帶嚼勁，在唇齒間迸出酸甜的汁水，比一般雪糕還要好吃不少。一個人解決完那小半盤葡萄後，紗來無視了自己只能哈出冷氣的口腔，決定晚上開宴會的時候多找點凍葡萄來吃。
吃完零食，休息了一會後，萊特帶著紗來簡單地參觀了一下酒廠的制造工廠。不過因為紗來懶得換工作服進去，他們只在外面隔著玻璃看了幾眼。但即使是這樣，因為一路上碰到了不少人和萊特打招呼聊天，他們把工廠逛的差不多時，牆壁上時鐘剛好敲了五下。
「我差不多該走了，謝謝你這一下午的陪伴，萊特隊長。」最後那四個字時，是紗來學著廠裡其他人崇拜的語調，拿來打趣萊特的。
她倒沒想到萊特一年後就當上了這裡的保衛隊隊長，不過每次看到他特意放柔吊梢眼裡的凶光和酒廠裡的其他人打招呼很有趣就是了。
不過對於紗來的打趣，萊特很平靜地反調侃了回去，「直接喊我萊特就好，我可當不起紅發海賊團唯一女船員這一聲隊長。」
紗來：「......」
總覺得島上的居民會知道這件事情，與她那個布置地十分有心的房間有關。
沉默了一秒後，她決定不去探究萊特平靜語調下的深意，對他揮了揮手，直接往門外的風雪中走去。
風雪島作為冬島，天黑地十分早。
離開溫暖的室內，感受到和刺骨的寒風一起砸到臉上的大片雪花，紗來覺得即使現在天不黑，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她也別想看清五米外的東西。
好在她方向感還不錯，來時也沿路留下懸崖之間的步數差，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這時候還真羨慕那些會見聞色霸氣的人，對他們來說，這就很簡單了。想到這個悲傷的事實，紗來腳步一重，在雪地上踩出了一個大雪坑。不過她馬上像沒事人一樣用剃離開了這片積雪厚重的地方，往山洞方向前進。
而在她離開後不久，一個帶著黑色針織帽，披著淡粉大衣的金色長發男子出現在了那個雪坑旁，他用手中的木拐杖敲了敲腳下松軟的雪地，眼中閃過一道深思。
「艾克歐，你怎麼停下來了？」跟在他身後的人見他在冰天雪地裡扮起了雕塑，奇怪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今天的宴會會很有趣而已。」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鏡，艾克歐淡定地收下了周圍同伴們一道道『你又在裝逼了』的眼神，向前抬了抬下巴，「走吧，時隔一年的宴會，我們可不能遲到了。」
「是誰先停下來的啊。」周圍有人不滿地嘀咕了幾句，聲音隨著暴風雪消散在了懸崖壁上。
不過艾克歐有一點沒說錯，那就是再不去宴會就要開始了。
因為天黑得早，位於層層懸崖尖下方的空地已經燃起了一堆堆篝火。海賊們把冒著熱氣的食物一盤盤地擺到篝火旁邊的木架上，防止它在人來齊前就冷掉。
烤的外焦裡嫩的雞腿在篝火的映照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和氣味，拉基·路偷偷掃了眼四周，發現沒人在盯自己後迅速伸手，動作之快，手已經化作了一道肉眼難以捕捉的殘影。可惜在他碰到目標前，一柄菜刀以比他還快的速度飛了過來，貼著他的指尖噌地一聲沒入了雪地，讓他的手僵硬地停在了香噴噴的雞腿前一釐米。
「庫克，你要為了一根雞腿把我的手斬下來嗎？」看著那把閃著冷光的菜刀，路心有余悸地捂住了自己的手，哀怨地看向那個把他和美食殘忍地分離的人。
「那倒不至於。」走過來的高大男子在披了件灰色披風，敞開的無袖上衣露出了右頸的紅龍紋身。
把插在雪地裡的菜刀拔起後，他在路感激的目光中，悠悠地說：「最多剁下你一小節指頭罷了。」
路：「......」
把他剛剛的感動還回來！說好的同伴之情呢！
一旁的貝克曼看到這熟悉的一幕，笑著給自己的煙點上了火。有庫克在，宴會食物他可以完全放手，現在該來的人也都登陸，只要等他們過來就好。
然而，事實證明，他放心地太早了。
「貝克曼，你看到老大了嗎？」
看著面前一手拎著□□，一手抓著只松鼠的耶索普，貝克曼把煙夾到右手中指食指間，慢慢地吐出了一口煙霧，一副十分不想回答的樣子。
好在耶索普雖才加入不久，但對於這個海賊團的大部分事情已經知道的差不多。貝克曼這個樣子很明顯就是在說他完全不知道那個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但平時從不在鏈子上的老大去哪了。
「他中午的時候特地囑咐我去抓一只活的，沒受傷的雪地松鼠。我抓好後看了這個小家伙一下午，現在要把它交給誰？」晃了晃左手吱吱叫個不停的小東西，耶索普表情十分無奈。
「它是因為耶索普你拎著它的尾巴，讓它不舒服了才在不停抗議。」一個背著雙肩包，穿著墨綠襯衫的光頭男人伸手接過了那只可憐的小松鼠，把它放到了自己肩頭猴子的手中，讓它托住了這個小家伙。
「我先看著它，等老大來了再給他。」光頭男人說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略顯無奈地又補了半句話，「如果他還記得的話。」
不過在場的紅發海賊團其他干部，對這明顯是在黑自己老大的話，以可疑的沉默表示了支持。
43
第四十三章
因為暴風雪帶來的阻礙比想像中的還要大，紗來到達宴會地點時比她預計的要晚了一點。
略帶忐忑地從懸崖壁上滑下，來到這個靠著四周崖壁的遮擋，幾乎沒什麼風雪的地帶後，紗來拂去了自己身上的落雪，慢慢地走到最近的篝火旁，隨手拿了盤食物，打算就這麼混進喝酒嬉笑的海賊伙伴中。
咦，為什麼他們都只喝酒，沒一個人在吃東西？
走了幾步路，發現了自己的行為極其不合眾的紗來暗覺不妙。沒想到這些在佛斯號上從來是食物上了就搶的家伙還會有等待伙伴的耐心，不過她還沒吃，就這麼放回去應該沒事吧？
這麼想著，本著事情不能更糟了想法，已經漸漸成為這片區域聚焦點的紗來淡定地把盤子往篝火旁的木架上放去，但她的手移動到半途就被人攔下了。
「這是我做的紅酒燴野兔，食材都是從這個島上取得，算是在這裡才能做的一道菜。」身高差不多是她兩倍的庫克彎腰伸手抵住了盤子的邊緣，讓它不能回到架子上去，放柔了聲音對紗來說，「紗來你趁熱吃，冷了就浪費這麼好的食材了。」
雖然在佛斯號上的時候她就發現庫克一向對她很照顧，但在這種大家都在餓肚子等人的時候開吃，她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在紗來苦惱該怎麼開口謝謝庫克的好意時，一陣「嘎吱嘎吱」的積雪踩壓聲從她身後傳來，不等她轉頭，一大波不懷好意的嚷嚷聲就告訴了她他們的主人是誰。
「嘖嘖嘖，你們看，庫克竟然讓人在開宴前就吃東西了。」
「不不不，我堅決不承認這個人是庫克，是不是你們誰把遺跡裡的僵屍帶了出來，讓它在這裝神弄鬼啊？」
「我也覺得這個可能性更大，要不就是我們在挖遺跡的時候穿越了時空。否則庫克這種時候就算不丟菜刀也會上拳頭。」
「我也贊——，庫克你干什麼！」
一聲快到讓人難以反映的空氣撕裂聲後，這些海賊所在地上方的懸崖尖齊齊的斷裂，碎石和積雪一起嘩啦地掉了下來，要不是他們躲得快，估計這會都要被活埋在了下面。
庫克在他們的抗議聲中走過去拔起了那把落在雪堆頂層的菜刀，對著他們晃了晃，在他們漸漸變青的臉色中淡淡一笑，「向你們證明一下除了丟菜刀和出拳頭我還會別的。」
「......」
「哈哈哈——」
現場靜了一秒後，爆發出了一陣陣大笑。
「活該，誰讓你們幾個惹庫克的。」
「就是，出去了一年就忘了是誰掌管伙食了嗎？」
「別是挖遺跡挖傻了吧！」
......
看著這熟悉的互懟日常，紗來嘆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把盤子放回去後，很是無奈地看著那幾個被嘲笑的對像自己也笑得捂住了肚子的模樣。
還真是有什麼樣的船長就有什麼樣的船員，這些人幾乎都和香克斯一樣心大，什麼事都能笑做一團。不過說起來，她今天好像登陸後就沒看到香克斯了，他難道是去處理海賊團內務了？
不，不可能。想到前幾天香克斯振振有詞地說船長是最自由，可以想不干什麼就不干什麼的人時臉上自豪的表情，她冷靜地把這個選項叉了出去。
猜那種家伙的想法簡直讓人折壽，她還是放棄好了。
但此時在看別人笑話的紗來，不知道暗處也有人在觀察自己。
「貝克曼，那就是老大最近收的船員？」金發男子走到在角落裡躲懶的副船長身邊，懷疑地問道，「我懷疑她會海軍六式中的剃，就這麼把人放進來真的沒事？」
「目前已經確認她會剃和月步，不過老大說他第一次在西密瑞普看見她時她就用了月步，所以——」給了小伙伴一個你懂的眼神，貝克曼本想就此結束這個話題。但在對方透過墨鏡也清楚地傳出來的我不想懂的目光中，無奈地補上了自己的看法。
「其實一年前在香波地我們就見過紗來，她當時幫凱特凱文那姐弟兩解決了找麻煩的海賊。在西密瑞普那幾天觀察下來人也還行，就是身份能力都有迷點。目前只知道她原來是黑手黨成員，現在還沒脫離；能力是通過唱歌讓人陷入幻覺，但使用完後自己會昏迷好幾天。」
說完，貝克曼把手中的煙頭掐滅，拍了拍身邊像是在思考什麼伙伴的肩膀，「你也知道老大一向喜歡有趣的東西，反正是他親口邀請上船的人，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時隔一年的重逢，不去喝一杯嗎，艾克歐？」
想到自家老大野獸般敏銳的直覺，艾克歐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從旁邊拿起杯酒和貝克曼碰了碰，算是揭過此樁。
不過這兩位久別重逢的干部剛喝完一杯，還沒來得及給自己滿上，他們失蹤了大半天的老大終於壓軸出場了。
「哈哈！沒想到我是最後一個到的，大家來的比我想像中還要早啊。」
看著笑嘻嘻地推著個大推車走來的香克斯，紗來其實很問他這些人都是貝克曼在安排，你是憑什麼想像他們到達的時間的？見聞色用的再好也覆蓋不了這附近的海域吧？
不過感覺就算說了他也不會有什麼反應就是了。
正在內心歡快地吐槽的紗來，看到推著推車一路往自己這邊走來的香克斯，內心頓時警鈴大作。
他怎麼往她這邊來了？先不提伙伴間不會用見聞色相互試探，就算他知道自己在吐槽他應該也不會在意。他現在推著這個推車過來，難道是早有預謀？嘖，越發地有不詳預感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黑了個遍的香克斯，走到紗來面前後，不等她開口，刷的一下掀開了推車上面那個大蓋子。
被他這一下弄得反射性後退了半步的紗來，這才看清他獻寶一般推過來東西的真面目。
那是一個十分漂亮，在黑夜裡泛著金色光澤的六層蛋糕。蛋糕上精致的奶油裱花圍繞著色澤鮮艷的水果，勾出了不少漂亮的花型，讓人看著都不忍破壞。更可貴的是，在這種風雪天被運送到此，這個蛋糕的裝飾一點也沒損壞。
「啊！不好，弄反了！」伴隨著香克斯咋咋呼呼的聲音，紗來面前的蛋糕被轉了個個，把它的另一面展現了出來。
「HAPPY BIRTHDAY SARA.」輕聲念出前三層蛋糕側面上用粉色的奶油擠出的這三個單詞後，紗來覺得自己的聲帶好像出了點問題，不能很好地按照她大腦的指令發聲。
不，或許是大腦的問題？要不然她怎麼會覺得這種粉色加金色的搭配十分順眼，簡單粗暴的擺字方式也沒有破壞這個蛋糕的整體美感。
聽著香克斯絮絮叨叨的說話聲，她微微低頭，回憶與現實交錯到了一起，讓她一時分不清誰才是虛幻。
「因為紗來你說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嗯，那麼和我同一天過生日怎麼樣？」穿著米色外套的青年一手揉著自己亂糟糟的紅色卷發，一手端了個點了七根蠟燭的小蛋糕給她。
「因為紗來你說在西密瑞普第一天碰到我的時候正好是你的十六歲生日，我就想回來後連蛋糕和祝福一起補給你。」在周圍人的起哄聲中，紅發海賊認真地給蛋糕點上了十六根蠟燭。
明明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為什麼會給她一種相似到讓人落淚的感覺？
「生日快樂，紗來。」周圍人齊聲的祝福聲，與過去那個溫柔磁性的男聲混在一起，紗來慢慢地抬起頭，茫然的視線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停在了笑得最燦爛的香克斯身上。
「謝謝。」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後，紗來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喃喃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單詞，「謝謝。」
她聲音雖小，但在場的都不是常人，這兩聲謝謝，確確實實地傳到了每一個人耳中。
然後，屏息以待的海賊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縮著脖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誰知道怎麼對待快哭了的小女孩啊！快來個人！這題簡直比對上海軍元帥該怎麼做還難！
獻寶似的在蛋糕旁邊站了半天的香克斯，看到紗來這個反應後臉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秒。眼神飄忽了一圈，發現收到他目光的人不是仰頭看天就是低頭看雪後，他只好自己走過去，摘下草帽戴到了紗來頭上，隔著帽子拍了拍她的頭。
「加入了我們就不用那麼見外，也不用那麼有禮貌了。快來許願分蛋糕，這可是庫克他們花了近一個下午才做好的。」想不出什麼安慰話的香克斯直接把人推到了蛋糕前，希望能借此轉移她的注意力。
而被他這麼推搡到蛋糕面前的紗來，其實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
她抬手調整了一下那頂偏大草帽，讓自己能看清面前的蛋糕和人。隨後深吸了口氣，把那十六根蠟燭一起吹滅。
「喔哦哦——」
「不錯哦，小紗來。」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
看著周圍瞬間起哄的一伙人，紗來心中最後一點感傷也被無奈所取代。
還再來一次，雖然她剛剛也沒許願，但生日蛋糕吹兩次蠟燭也太奇怪了吧？
不過紅發海賊團這風氣，應該和香克斯這個船長沒帶好頭脫不開關系。想到香克斯剛剛說加入了就不用那麼有禮貌時認真的模樣,她低低地笑了兩聲。
或許，她真要改掉一些在黑手黨養成的習慣了。
44
第四十四章
六層蛋糕雖大，相比於紅發海賊團聚在這裡的人數，還是有些過小。
不過沒分到蛋糕的海賊也不在意，他們一手拿酒一手拿肉，圍著篝火唱歌跳舞，看起來好不快活。
「別理他們，都是些只知道吃肉的蠢貨。」把最後剩下的一小塊蛋糕塞到紗來手中後，庫克很是嫌棄地瞟了眼那些鬧騰的家伙，「這個蛋糕裡還有驚喜，你嘗嘗看。」
驚喜？
要是是香克斯這麼說她一定躲得遠遠的，不過是庫克的話...
接過那個盤子後，紗來很給面子地立刻吃了一口，然後接下來在唇齒間炸開的美味讓她瞬間後悔剛剛為什麼沒有多留點下來。
庫克做的蛋糕這些天她也吃了不少，如果單從蛋糕胚來看其實沒什麼區別，都是火候正好，蓬松酥軟的戚風蛋糕。不同的，則這個酸甜比例適中到讓人無法相信的金色奶油。
「庫克，這個奶油裡面是不是加了冰白葡萄酒？」克制住自己想把蛋糕一口氣吃光的心思，紗來先和庫克聊了起來。
嗯，和廚師打好了關系，還怕以後吃不到好吃的？
「看來你這一下午出去玩知道了不少東西，」庫克邊說邊在旁邊的樹樁上坐下，免得紗來和他聊天時還要仰著脖子，「不過我說的驚喜可不是這個，你再吃吃看。」
還有？紗來低頭，用叉子切下了一大塊蛋糕，借著篝火看清了裡面蛋糕夾層奶油中白色的果肉。
這應該就是這個島上產的白葡萄？酒廠裡沒有存貨是因為這些人把葡萄全拿到宴會上來了嗎？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考慮到庫克一貫的靠譜程度，紗來還是把那一大塊蛋糕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品嘗。
「庫克，這個白葡萄還有存貨嗎？」把嘴裡的蛋糕咽下去後，紗來巴眨著眼睛看向了庫克，從她嘴角的弧度與亮晶晶的眼睛不難看出她對這個驚喜的滿意程度。
「還有很多。」看到紗來因為自己的回答又亮了一度的眼睛，庫克在心裡好笑地搖了搖頭，把她不過是個小孩子的章蓋得更加嚴實，「老大花了大半個下午把山頂的白葡萄全采了回來，除去要送給酒廠的份，也夠你吃一個月了。」
香克斯他消失了一下午是去采葡萄了？
聽庫克這麼一說，吃蛋糕吃得正歡的紗來好險沒被嗆到。
好不容易把美味的蛋糕咽下去後，紗來看向庫克，懷疑地問道：「他怎麼會去采葡萄？」
雖然在酒廠時萊特把從山頂采摘葡萄形容得十分艱難，在佛斯號上見過普通船員一擊擊殺海王類的紗來，毫不懷疑聚在這裡的人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有從雪山頂摘葡萄回來的能力。所以這種小活，怎麼輪到香克斯出手了？他不是一向對沒什麼挑戰性的活動沒興趣嗎？
大概是因為香克斯平時的形像太深入人心，一看紗來疑惑的神色，即使不用見聞色，庫克也能猜出她在想什麼。在內心為自家老大本就少得可憐的名譽默哀一秒後，庫克開口解答了她的疑惑。
「因為山頂的猛獸已經是山頂生態環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能對它們下殺手，否則會影響以後葡萄的質量。所以兄弟們每次去收葡萄時，有近一半的葡萄都會在和那些見到生人就攻擊的猛獸戰鬥中毀掉。」
「你也猜到了，對付這種情況，最好的方法就是讓會霸王色的老大出手。可他這人你也知道，不是每次都樂意干這種無聊的活。」
看了眼從人群中抽身，往這邊走過來的香克斯，庫克決定最後再為挽救老大形像努力一把。
「他這次主動跑上跑下地把所有的葡萄都摘了回來，就是因為你在佛斯號上表現地很愛吃甜食和水果。雖然我覺得只要是味蕾正常的人，沒一個能拒絕這個葡萄的美味就是了。」
說完後，覺得能做的已經做的差不多了的庫克從樹樁上起身，隨手拿了杯酒，和紗來打了個招呼就沒入了狂歡的人群當中。
站在原地的紗來則看著自己空空的白瓷盤發起了呆，直到一個熟悉的氣息走過來擋住了她的光線。
感到頭頂一輕後，紗來沒有抬頭，保持著盯盤子的姿勢一動不動。
「你不會是覺得盯久了盤子裡會自動變出塊蛋糕吧？」香克斯把草帽戴回自己的頭上後，看著那個低頭裝作自己不存在的小女孩有點無奈。好不容易聚齊了這麼多人，可不能讓主角縮在這裡發呆啊。
向旁邊的瑟吉遞了個眼神，香克斯後退一步，讓火光重新照亮紗來的視野。
「吱吱——，吱吱——」
松鼠的叫聲在海賊們的喧鬧聲中顯得格外明顯。
視線微微前移後，紗來看到了一只拖著個比它身體還大的木匣往這邊走的小松鼠。
這種尾巴蓬松，耳毛偏長的應該是雪地松鼠。這種常常被人當成寵物嬌養的松鼠，怎麼還當起送貨員了？
在她困惑不解的這小段時間裡，那只可憐的小松鼠也終於把木匣拖到了她面前。然後它就一邊吱吱地叫一邊圍著匣子上蹦下跳，像是在催促她趕緊打開匣子一般。
欣賞了會這只松鼠毫無美感的舞蹈後，紗來才在它漸漸變小了的吱吱聲把它身上的繩子解開。然後在它歡快了不少的聲音中，她拿起那個木匣，用余光掃了眼站在旁邊沒走的香克斯，慢慢地把它打開。
木匣裡面，是一顆顆渾圓飽滿，通體翠綠，帶著冰霜的葡萄。
讓松鼠給自己送葡萄？香克斯他這是什麼意思？等等，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個禮拜的報紙裡面...
「香克斯」紗來微笑著合上木匣，站起身，溫柔地看向離她不過兩步之遙的紅發海賊，「這個讓小動物給人送禮物的方法，是上個禮拜報紙上『如何治愈心靈受傷的孩子』一文裡提到的吧？」
「呃，是的。」看到這樣的紗來，香克斯不覺後退了一步，干笑著說，「紗來你不喜歡？」
「怎麼會。」克制了自己把手中的木匣砸到對方頭上去的欲望，紗來笑得讓她腳邊的松鼠停止了吱吱叫，搖著尾巴跑回了瑟吉身邊，「托你的福，我覺得我現在心靈上的傷完全好了。」
說完，紗來無視了笑得一臉心虛的香克斯，直接轉身離開。
單是心靈受傷就算了，還要給她加上小孩子這個標簽就完全不能忍了！他不知道小孩和大人間還有少男少女這一年齡階層嗎！
憤憤地打開木匣用美食平息怒火的紗來表示，要不是看在這個葡萄確實很好吃的份上，她今天絕對要打退團報告，順便慫恿貝克曼一起退團。
「老大，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看著少女憤然離去的背影，瑟吉安撫著手中瑟瑟發抖的小松鼠，表情十分無奈。
「哈哈，因為紗來她這樣比較有精神。」香克斯對自己新船員不客氣的言語一點也不在意，大笑著喝了口酒，隨後微微收斂笑意，看向了他的船醫，「就你剛剛的觀察，有沒有覺得她身體有什麼不對？」
「如果是光從臉色，精神氣來看，她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不同。但沒有進一步檢查，我也不能斷定那個能力除了昏睡還會不會給她的身體帶來別的副作用。」瑟吉微微皺眉，顯然也是對這個副作用感到困惑，「這麼嚴重的副作用，在惡魔果實的圖鑒上從沒出現過，我懷疑這根本不是惡魔果實的能力。」
「是不是惡魔果實都無所謂，」壓低了聲音的香克斯言語中透出股讓人信服的意味，「瑟吉你和其他的船醫都說一聲，有機會給紗來做個檢查，我怕她那個能力還有什麼別的後遺症。」
「我知道了。不過老大，紗來她現在和貝克曼，庫克聊天，庫克剛剛還瞪了你一眼。」看著眼前瞬間氣勢全無的香克斯，一向在海賊團裡充當和事佬的瑟吉，表示對於生氣的廚師他也無能為力。
不過這個小女孩上佛斯號才不到半個月，這麼快就讓庫克把她劃入□□內。就算除去庫克那點私人原因，也能從側面反映她為人不錯，畢竟他們海賊團的干部，可沒一個是傻子。
「島上酒廠裡那個叫萊特的還沒解決，老大你又招了個麻煩的家伙。」走到他們旁邊的金發男子抬手木杖一勾，木架上的兩杯酒就穩穩地落入了他和瑟吉手中，「就這麼看好這個小姑娘？還急急忙忙地把我們召回來。」
「你最好別小看她，艾克歐。」香克斯看向面帶懷疑之色的伙伴，臉上笑意加深，「假以時日，她或許會超越我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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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狂飲一時爽，醒來火葬場。
這句話的正確性，宴會愛好者，紅發海賊團的諸位是再清楚不過。
但即使是這樣，也沒能阻止他們對酒的熱愛。尤其是碰上冰酒這種好酒，他們一個個都敞開了肚皮喝了個痛快。所以第二天當紗來洗漱完畢出門晨練時，還能看到洞口的空地上躺著不少『屍體』。
能在這種冰天雪地裡睡著，這已經不是身體素質，而是心理素質的問題了。
對於這些人不願少喝點，留點神志走回去這一舉動，紗來深感不解。不過總覺得能理解這種奇怪的行為時，也就離她被同化不遠了。
把那個可怕的未來趕出腦外後，紗來小心翼翼地繞開了這滿地的『障礙物』，往她昨天觀察到的一處同樣有崖壁遮擋風雪，但較小的空地處走去。
清晨的風雪島天還未大亮，當紗來循著記憶走到那片空地上方的懸崖時，意外地發現底下有人已搶先她一步，占據了這塊空地。
聽著下面隱約傳來的銳器劃破空氣聲，紗來好奇地探了探頭，想看看是誰和她一樣，看上了這塊修煉寶地。
然而她伸出頭時，先看到的不是清崖底的狀況，而是一道迎面殺來的劍氣。
真是明銳的觀察力，難道又是個見聞色使用者？
偏頭躲過了這道凌冽劍氣的紗來，在內心哀嘆著今天的不順。
這下好了，不僅晨練泡湯，碰上個好戰分子，說不得還得打上一架才能脫身。不過海賊團裡的人好像都把她當小孩子看待，或許可以先亮身份，看看對方會不會就此罷手。
選擇性遺忘自己昨天晚上因為香克斯稱呼自己為小孩子而憤然離開的事情，面對特殊情況，紗來覺得就是要把能利用上的都用上，為自己謀求利益最大化。
「我是織田紗來，請不要攻擊。」為了防止暴風雪把自己的聲音蓋住，紗來差不多是在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在喊。
在她聲音的回音消散後，懸崖底下也傳來了回答聲，「我是萊特，剛剛抱歉了，紗來。」
萊特他也會霸氣麼...
聽到聲音放下戒備後，紗來松了口氣的同時也在內心感慨。
新世界果然人才輩出，連島上的居民都既有凌厲的劍氣，又會見聞色。看來她以後必須勤加練習，別在對戰的時候拉後腿才行。
挑了個相對平滑的崖壁端，紗來直接從那滑到了崖底。隨後，她拍了拍風衣上的雪花，目光落在那個抱著長劍的身影上，笑著打起了招呼，「早上好，萊特。」
「早上好，你怎麼會一大早跑到這邊來？」生硬地打過招呼後，萊特皺眉看向紗來，配合他一貫凶狠的眼神，能嚇哭不少小孩。
「昨天散步時覺得這個地方適合晨練，所以今天早上就過來了。」和巴利安那群人打過交道，見識過真一個眼神不和就開槍要你命之人的紗來，對於萊特這種外狠內軟的人一點也不害怕。不如說在知道了占據這裡的人是萊特後，她突然起了和對方一起對練的興致。
畢竟按照萊特的性格，如果她示弱說累了不想打了，百分之百可以順利脫身。
想到此，紗來嘴角笑意加深，眼神也變得真誠了不少，「既然我們都看重了這塊地方做晨練點，就切磋一下怎麼樣？」
右手手腕一翻將銀白色的劍握在手中後，紗來在萊特漸漸認真起來的神色中笑了笑，在他拔劍點頭後，直接用剃衝了過去。
來到這個世界後因為種種原因，她都沒能和水平相當的對手打過一場，今天碰上萊特，就正好可以活動活動筋骨，試一試自己的水平。
抱著這個心理，紗來也沒怎麼留手，衝到他面前後快速揮出銀色軟劍，讓其和萊特的長劍撞在了一起。
鏘的一聲響後，在萊特驚訝的目光中，紗來上半身隨著手中軟劍的彎曲而後仰，乘他因手中劍力道被卸重心不穩的空檔，軟劍順著他的劍身移到了劍尖，隨後發力一挑，意圖讓他武器離手。
不過雖對軟劍這個武器不熟悉，萊特也沒放松自己手中的劍一絲一毫。紗來這一挑如泥牛入海，什麼浪花也沒濺起。
一擊不成，紗來迅速後撤拉開距離，站定後手中的軟劍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度，變回了筆直的狀態。
「軟劍？真是有趣武器。」萊特這一回合下來也被紗來挑起了戰意，他看著對面單手持劍的紗來，揚起了一個配合他凶惡的眼神，能直接止小兒啼哭的笑容，「不過我挑這個地方修行，可不是因為這裡能遮擋風雪。我的理由，可是和那恰恰相反。」
相反？
不等紗來思考其中的深意，呼嘯而至的暴風雪就給了她想要的答案。
這種差不多被懸崖壁環繞的地方，也能刮出這麼大的風。真不愧是新世界的島嶼，氣候有夠奇怪的。
例行刷新完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後，紗來繃緊了神經，把自己的注意力從被風雪所阻礙的視覺轉到聽覺，不放過四周的任何氣流變化。
「鏘——鏘——鏘——」快速揮出的軟劍閃如電，與萊特的長劍一觸即分，彎曲後快速復原，如鞭一般再次與萊特的劍相撞。
幾個來回，借著軟劍揮出所帶的慣性，在力量上紗來與萊特比得不相上下。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能夠看懂萊特的招式，在軟劍變彎前變招進行下一次攻擊的前提之上。
隨著暴風雪漸漸變大，紗來已經快看不清離她不過一臂距離萊特的面孔。狂風對於軟劍的影響不小，現在她揮劍產生的威力，大概只有平時的七成。如果只有這些還好說，更麻煩的是，在這種糟糕的天氣裡，萊特不僅活動自如，還像能預測到接下來的風向一般，從暴風雪造成的死角發出攻擊。
五點鐘方向三級風雪，三點鐘方向四級風雪，七點鐘方向五級...
紗來默念著這些暴風雪吹來方向的順序，在被萊特一劍逼得後退至背頂崖壁時，突然把劍換至左手揮出，想順著接下來的南風進行攻擊，讓彎曲的劍身瞬間攻向萊特的脖子。
不過出手後，結果大出她的意料。
「我認輸。」
看著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紗來平靜地認了輸，順便收回了被狂野的北風吹得偏向了南邊，剛剛變直的軟劍。
把劍綁回手腕上後，紗來跟著萊特的手勢在這片風雪中七拐八拐地往前走。但走了一小段路後，她發現萊特帶著她走的這段路看似饒了很多彎路，實際上避開了所有迎面吹來的暴風雪，是最佳的前進路線。
再想到剛剛萊特利用了和之前的規律截然不同，從北邊突然刮來的狂風順勢揮劍抵上她脖子的動作，她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這個男人，說不定能預測這個島上，甚至是這片海上，那種超脫常理的天氣變換。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那萊特可就是個了不得的人才。畢竟在這個以大海為主的世界，預測天氣可是比惡魔果實，甚至是霸王色霸氣還要珍貴的能力。
就在紗來琢磨著該怎樣不著痕跡地向萊特套套話，拉近點關系的時候。萊特已經帶著她走到了一個小洞穴口，打手勢示意她和自己一起進去。
「呼——，終於擺脫那些暴風雪活過來了。」進入山洞後，紗來甩了甩滿頭的雪花，把風衣立起的領子拉下，看到萊特點燃火堆後干脆把件已被雪花弄濕的風衣脫了下來，用木棍支著放在火旁邊烤。
不過風衣能烤，她這齊腰的長發就不知該怎麼辦了。
抱膝坐到火邊後，紗來把馬尾辮拆開，嫌棄地把濕透了的長發披在腦後，打算讓它就這麼晾著，能干多少算多少。
不過她這粗暴地對待自己的方式，旁邊的萊特有點看不下去了。
「拿毛巾擦擦，小心感冒。」
看著遞到面前的那塊未拆封的粉色毛巾，紗來心裡一緊。
據她所知，萊特從未交過女朋友，所以這個山洞裡備下的毛巾，只可能是為那個總愛扎著兩根麻花辮，說話細聲細語的萊莎所留...
眨掉眼中的惋惜之色，紗來道了聲謝，接過了神色變扭的卡特手中的毛巾，側頭擦起了一頭長發。
不過擦著擦著，她就有些嫌煩了。
「萊特，小鎮上應該有理發師吧？他今天工作嗎？」估摸著最近用不上萊莎這個身份，紗來決定先把這頭長發剪短，以後有必要再用生發水長出來。
「有是有，不過他只會剪簡單的發型。」萊特往火堆裡添了點柴火，橘色的火光柔和了他的面部輪廓，使得他現在即使依舊皺緊眉頭，看起來也沒那麼凶惡。
「我只要求剪短，很簡單的。」收到萊特狐疑的目光，紗來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長發無論是戰鬥還是生活都很不方便，所以我想剪短。」
意料之中地得到了萊特同情的目光一枚後，紗來在心中歡快地補上了另一個理由：我想借此和你多相處一段時間，看看你那識別天氣的能力，到底是真是假。
46
第四十六章
對紗來內心小算盤絲毫不知情的萊特，在外面的暴風雪小了點後，就帶著她往小鎮上走去。
不過風雪島無愧於它的名字，即使是有了萊特帶路，看到小鎮大門時，紗來覺得自己剛剛干了點的頭發又濕透了。在心裡暗暗算了算這一路所花的時間，她有些驚訝地發現這麼繞繞彎彎地走過來，所花的時間也沒比她昨天剃加月步一起趕路要慢多少。
瞥見萊特的眼神因為看到了熟悉的建築而流露出了點溫和之色，紗來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問道：「萊特，我們這一路走來就像是避開了所有的暴風雪一般，難道見聞色還能這麼用？」
「我見聞色掌握的不好，用的不多。無論是剛剛在懸崖那邊發現你，還是這一路走過來，靠的都是我從風聲裡解讀出的信息。」萊特像是對解說自己的能力已經很習慣，話語間一點停頓也沒有，「我從小就對聲音特別敏感，能從裡面識別出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信息。」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一個紅色的磚瓦房前，萊特對那個房子揚了揚下巴，說：「理發師就在裡面，我還要去酒廠巡邏，就不陪——」
「萊特隊長！」
一個慌張的疾呼聲打斷了他的話，兩人轉頭後，看見一個背著□□，穿著皮甲，作侍衛打扮的年輕男子向他們這邊快步跑來。
「萊特隊長——，原來那伙海賊的殘黨綁架了小露比，留下了這封信。上面說要盧克先生在今早九點，和你一起帶上十億貝利去東邊的碼頭，如果聯系紅發海賊團的任何一人，他就會殺了小露比！」
那個侍衛邊跑邊喊，到達他們面前扶著膝蓋喘氣時，總算把要說的事情說完了。
萊特則越聽眉頭皺得越厲害，在侍衛停下後一把奪過他手中的信封，粗暴地展開信看了起來。
看到他這一系列動作的紗來，在內心無奈地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小露比和盧克先生是誰，但總覺得有麻煩的事情出現了...
希望那個綁架犯，能看在她這個紅發海賊團的成員是意外被卷進來的份上，別殺了那個小露比。否則她這頭發沒剪成，人倒要先成殺人犯了。
感嘆了一下自己的霉運後，紗來上前一步，擋在了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進氣息的萊特面前，笑眯眯地看向那個剛喘勻氣，就被他嚇得瑟瑟發抖的侍衛，柔聲問道：「我是紅發海賊團的成員織田紗來，方便的話能向我介紹一下小露比和盧克先生這兩位嗎？」
「你...您是...」那個侍衛聽到她的身份後愣了一瞬，隨後臉色就更加惶恐，讓人簡直懷疑他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可...可那個綁架犯...」
「我是來鎮子上玩時意外聽到了你說的話，當然不能算你們傳遞了消息。」在侍衛一臉這樣也可以的質疑之色中，紗來慢悠悠地說，「我相信就算綁架犯能通過什麼手段監視到你們的動向，我這種自己走進鎮子的小女孩，他們應該也不會懷疑。對吧，萊特隊長？」
調侃地拉長語調念出了最後那四個字，紗來發現萊特的臉色的臉色依舊陰沉的可怕，雙眼盯著手中薄薄的信紙，一點理會她的意圖也沒有。
這可就有點意外了，吃了個閉門羹的紗來摸摸鼻子，同時覺得事情可能比她預估的還要麻煩點。因為從萊特現在這狀態來看，他和這兩個人的關系很不一般，所以才為了他們的安危集中精神思考，連回答旁人閑話的余力也沒有。
不過這沒什麼，知道情況的，現場還有一人。
紗來笑著把視線移回了那個小心翼翼地瞅著他們倆的侍衛身上，在他縮回目光前開口問道：「萊特隊長在思考對策，乘這個空隙，你回答一下我最初的那個問題，讓我也幫幫忙，怎麼樣？」
......
五分鐘後，聽故事聽到一半的紗來，無視了已經回過神來萊特鐵青的臉色，從他手裡接過了那張快被他盯出個洞的信紙。一邊研究一邊繼續聽戰戰兢兢的侍衛講故事。
簡單來說，萊特萊莎這對兄妹，也是海賊王哥爾D羅傑所開啟的大航海時代的受害者。
當時風雪島雖人口不多，但小鎮上的人靠著在這片海上小有名氣的冰酒和過往的商人交換物資，過著富足的生活。
但那之後一大波湧入的海賊，讓他們這些空有寶貝卻不知如何保護人遭受了噩夢般的災難。居民家裡錢財被洗劫一空，能帶走的全部被帶走，不能帶走的就被燒掉。短短一日，這個小鎮就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
後來還是有個海賊意識到了要留人運作酒廠，繼續幫他們釀酒，那些海賊才沒把這個鎮上的人全部殺光。
萊特萊莎的父母，在那一日裡把他們兄妹塞到了貯存蔬菜的狹小地窖。但他們剛合上地窖門，就被海賊奪走了性命。
失去了父母的萊特才十二歲，他那時沒有哭，因為他要哄著年僅五歲的妹妹，他還要養活這唯一的親人。
酒廠裡小孩子能做的活不多，海賊們對這個因天生吊梢眼，眼神凶狠的小鬼態度十分不善。在一次衝突中，海賊的刀抵上了萊特的脖子，是路過來交換物資的商人盧克，以手頭的一箱珠寶換回了他的性命。
從那以後，他把妹妹萊莎寄養到了鄰居那裡，自己上了盧克的商船，跟隨他一起做事。後面因識別天氣的能力，得到盧克器重，成了他的心腹。
他也沒忘記父母家鄉之仇，以多年的積蓄買了名劍「風泣」，日夜磨練劍術以期報仇。
不過這一切在三年前，因紅發海賊團打敗了占據風雪島的那個海賊團，把風雪島納入自己名下而告終。
得知消息後急衝衝回島的萊特，上島後正好碰上了准備出航紅發。那時急紅了眼的萊特，完全忘記了實力以及人數上的差，直接拔劍衝了過去。結果不用說，自是慘敗。
不過當時以為自己必死了的萊特，等來的不是紅發的最後一擊，而是他的一句「你要不要做我的伙伴？」
當時對海賊厭惡透頂的萊特自是拒絕了紅發的邀請，揚言要殺就殺，他是絕不會和他們為伍。
結果那個被世界政府描述為殺人如麻，嗜血成性的紅發，對他毫不客氣的宣言卻回以爽朗的大笑，說他的邀請一直有效，讓他可以在看完妹妹後再來找他。
當時萊特把這當成了勝者的施舍，可是想到妹妹，他還是忍了下來，帶著戰敗的恥辱回到了小鎮。
可隨後待在小鎮的那一個月，讓他意識到了紅發或許真的與他印像中的海賊有很大區別。他們占據了這個島後，不僅會定期幫忙采摘山頂被野獸包圍的白葡萄，對於酒廠的酒也只是要求優先向他們售賣。
是的，售賣。當他和酒廠的其他人第一次看到這些海賊拿出一沓沓貝利付款時，內心都有一種荒謬到不真實的感覺。
但靠著紅發海賊團的庇護，這個島的一切都慢慢地走上了正軌。失去了復仇目標的萊特也從盧克船上辭職，回到了風雪島，進入了酒廠的保衛隊，想就近觀察這個海賊團到底是一群什麼樣的家伙。
但三年下來，這些海賊，尤其是紅發這個船長，除了一見他就嚷嚷著要他入團外，還真從沒做過其他的事情。對小鎮住民態度十分友好，反而顯得他小人之心了。
「唔，盧克先生我知道了，小露比又是誰？」看到那個侍衛被萊特盯得快嚇得說不出話來，紗來只好挑過了個分支話題讓他說。
不過她覺得這個侍衛其實也是個十分八卦且十分有勇氣的人，要不然他怎麼敢在萊特面前把他過去的爛賬全部翻出來？雖然他看上去是一副快被嚇哭了的模樣，但內心說不定在為能有個大談八卦的機會而暗爽。
「小露比是盧克先生的女兒，今年才六歲，是個十分活潑可愛的女孩。」許是那個小女孩給他帶來過很多美好回憶，談到她時，侍衛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因為最近是冰霜葡萄收獲的季節，盧克先生就特意帶她來這嘗一嘗。本來都約好今天帶她去雪山腳下摘葡萄了，結果早上盧克先生去喊人的時候沒人回應，用備用鑰匙開門後，就只看到了這封信。」
看到那個說著說著情緒又低落了起來的侍衛，紗來抽了抽嘴角，十分懷疑這人是不是找錯了工作。
每次都能由一個問題講出一段故事，不去當小說家還真是屈才了。
「盧克先生現在在哪？」看了眼手表，發現現在已經快八點了的萊特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直接拎起那個說話總說不到點子上侍衛的領子，如果不是紗來及時按住了他的手，看樣子他還想就這麼晃一晃這個思維發散能力過強的侍衛。
「盧克先生讓我出來找萊特隊長你然後自己提了兩個箱子往島的東邊走去了。」被提至半空中的侍衛明顯被嚇到了，標點符號都不帶地一口氣回答完了問題。
得到了自己想要答案的萊特立刻把人丟到地下，轉身就走。
「等等，萊特。」
萊特邁出的右腳停在了半空，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他是個聽人勸的人，而是因為一只手抓住了他腰間的劍鞘，讓他不得停住腳步。
「在我們紅發海賊團的地盤上綁架小孩子，我可不能當做沒看見。」面對萊特緊鎖眉頭之下的威脅之色，紗來露出了一個略帶痞氣的笑容，「讓他這麼囂張下去，我們船長的面子往哪放？」
47
第四十七章
風雪島有東西兩個碼頭。
西邊的碼頭是最普通的木制碼頭，上面有不少木樁，來往的船只可以拋出纖繩綁在木樁上，固定好自己的船只。
東邊的碼頭則是近三年，風雪島經濟狀況變好後修建的商用碼頭。與西邊碼頭不同，這裡有六台高大的金屬卸貨架。每次搬運冰酒時，酒廠的人只需用雪橇將其運到碼頭口的搬運車上，這些車子通過卸貨架開到商船上，為他們省下不少功夫。
當然，如果你的身體素質和紅發海賊團成員一樣好，你完全可以把船停到西邊的碼頭，自己手動搬運物資。
想到當時香克斯企圖直接把船隨意一停，直接上島的舉動，被暴風雪困在卸貨架高台之上的紗來，苦中作樂地笑了笑。
「紗來姐你笑了！是有人來救我們了嗎？」
人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她背上那個小露比可能是怕她聽不見，特意貼在她耳邊喊出了這句話，弄得她耳邊癢癢的。
「很遺憾，並沒有。」左手動了動，把背上自來熟的小人擺正後，紗來特意用輕快的語氣說，「我剛剛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如果小露比你乖乖聽話不亂動，我出去後講給你聽怎麼樣？」
「好！我會乖乖聽話的。」
感到背上的人在這歡快的回答聲後，是真的老老實實地雙手抱著她的脖子，貼在她背上不動了，紗來才把注意力收回來，開始思考眼下的情況。
其實這種卸貨架離地不過五米高，即使不用月步，她也可以直接跳下去。問題就出在這糟糕到把人的視覺聽覺全部封住了的暴風雪上，在這種情況下背著個人跳下去，她還真沒把握能躲過暗處敵人的攻擊，安全著地。
再加上這場暴風雪隔離了電話蟲信號，切斷了她和外界的聯系，讓她聯系不了任何人，只能陷入完全的被動。
嘖，還真是久違了的狼狽。
為了防止背後的小露比被自己的情緒所感染，紗來此時雖面上不顯，心裡卻隨著時間的流逝愈發地焦急。
馬上就要到約定的九點，她現在卻被困在了這邊不能移動，只能希望萊特和盧克那邊的情況不要太糟，能撐到她想出方法脫身過去了。
至於紗來為什麼會陷入這種境地，我們把時間倒回五分鐘前即可。
「這張打印的信用的墨和紙都是這個島上常見的，你不覺得可疑嗎？」趕到港口後，紗來拉住了想直接衝過去的萊特，在他威脅不耐的眼神之下，和他分析了一番現狀，「風雪島因為氣溫過低，打印機所用的紙張和墨水都與市面上流通的不同，所以這封信是那些海賊在這個島上打印的。」
「按你們的猜測，那個海賊團的殘黨是在最近回到了這個島上，抓了小露比做人質，向盧克先生索要贖金，向你索要性命。看起來確實符合一般的復仇套路，不過完全經不起推敲。」
「如果他們真的是想先拿筆錢回去重組海賊團，那麼樂園裡那些實力較弱的島嶼會是更理想的下手對像。哪怕是加上你這個籌碼，我也不認為這值得他們在我們海賊團還在島上的時候來下手。」
「所以他們這麼做，要麼就是因為你和盧克先生在那次讓他們遭受毀滅性打擊的行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要麼就是他們還准備了什麼大招，收拾完了你們就會繼續進島收拾我們。」
「不過考慮到現在這個島上聚集了我們海賊團的大部分干部，後一種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除非他們腦子裡全是肌肉。」
「所以我更傾向於這是次有預謀的行動，他們中有人混入了酒廠，掌握了相關情報。」
「然後挑了今天這個我們海賊團大部分人都在宿醉，盧克先生和你又都在島上的時候，向你們兩個復仇。」
「我說的，有什麼紕漏嗎？」
為了趕時間快速說完了這些猜測的紗來，克制了自己找水潤嗓子的衝動，微笑著看向萊特，等著他把那些隱藏的事情說出來。
「我和盧克先生曾去魚人島做過買賣。」雖然話語中透出了濃濃的不耐，但考慮到紗來畢竟是紅發海賊團的成員，在被拆穿的情況下，萊特只能皺著眉把事情的始末講清楚。
「海賊王死後，人魚島一度陷入過比風雪島還要可怕的混亂。直到白胡子把那裡劃為了自己的領土，從此再無海賊敢在那個島上亂來。」
「雖然尋求海賊的幫助是我最不想干的事，但當時島上的居民們已經因長時間生活在海賊的剝削下疲憊不堪，萊莎她也是因此養成了那種性格。他們已經沒時間再等我變強了。」
「所以在南卡羅來納島一年一度的拍賣會時，我跟著盧克先生一起上了島，打算在拍賣會的時候去找白胡子海賊團的隊長們，向他們尋求幫助。」
「可是我沒想到那些海賊也混上了島，還把我們島產的冰酒作為禮物獻給了白胡子海賊團。當時在交易大廳裡的我為了不引人注意，便把事先帶來的藏寶圖拿出來放到主辦方處寄售。」
「不過手續還沒辦完就碰上了紅發，他當時表現的很有興趣，我不想惹麻煩就當場賣給了他，隨後回到了盧克先生身邊當侍衛。」
「然後那些海賊就以為你們是在那次交易裡和香克斯搭上了線，讓他來攻打風雪島對吧？」紗來見時間不早，自己也知道了該知道的信息，就開口打斷了臉色很不好的萊特。
其實這麼來看，萊特他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畢竟他雖然沒和白胡子搭上線，卻也偶然得到了香克斯他們的幫助，讓風雪島解放了出來。
不過這個比較尷尬的烏龍，確實不好和紅發海賊團一員的她明說。
總算把事情在腦海裡構建出了一個比較完整的架構後，考慮到時間問題，紗來想了想決定和萊特分頭行動。
畢竟信紙上是說要萊特獨自前往一號卸貨架，她不僅跟來了還大大刺刺地跑到綁架犯面前去就太不好了。萬一惹得那些暴脾氣的海賊直接結果了人質的性命，她就罪過大了。
於是收斂了氣息的紗來繞到碼頭另一端，小心翼翼地從六號卸貨架開始巡查，雖然她不指望能直接把人質救出來，但...
「嗚嗚嗚...爸爸...快來救我...」
聽到夾雜風中傳來的哭聲，紗來腳步一頓，停了一秒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後，她圍著五號卸貨架轉了一圈，確認了上面只有那個縮在鐵柱旁邊的小人後，用月步跳了上去。
然後，她看到了在金屬架上把自己抱成一團，小臉凍得紅紅的小女孩。
「我是萊特的朋友紗來，你是小露比嗎？」為了防止小女孩受驚後猛地跑動掉下去，紗來一邊溫聲開口表明身份，一邊慢慢地往她那邊走。
「我是露比，大姐姐你是萊特的朋友？」低頭抱膝的小女孩聽到聲音後抬起頭，看到她後又搖了搖頭，小聲嘀咕道：「不可能，萊特那麼凶，這麼可能會有女孩子願意和他玩。」
紗來：「......」
她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那個侍衛談起小露比就一臉溫柔了，這確實是個性格可愛的小女孩。
脫下風衣走過去蹲下後，紗來直視著露比略帶警惕雙眼，笑著說：「但萊特他只是表面上凶，內心很溫柔對不對？」
露比看著這個突然出現，聲音好聽的漂亮大姐姐，點了點頭，放松了點自己抱住雙膝的手。
「萊特他和盧克先生為了你去和綁架犯交涉了，你現在趴到我的背上，和我一起去攔下他們，阻止他們落入綁架犯的陷阱怎麼樣？」
低柔的話語被風吹碎後依舊十分好聽，露比覺得自己的身體被這句話注入了力量，她站起來趴到了那個大姐姐的背上，感到她酒紅色襯衫下暖暖的體溫後，用小手圈緊了她的脖子。
然後，風的吼聲突然變大，與密集地讓人睜不開眼的雪花一起卷席了這個港口。
這還真是...
剛起身的紗來無奈地退後一步靠在鋼柱上，抖了抖手中風衣上的雪花，在衣領標簽處綁上根細線後用力將其向下一擲。
過了一會兒，她再慢慢地將其收了上來。
然後意料之中的，她在衣服上發現了六個彈孔。
從彈孔來看用的是□□，而在眼下這種暴風雪中，想要進行有效射擊，即使借助瞄准鏡，他也只能埋伏在三，四十米內。
不過知道了這個也沒用，她又不能探知到這之內的情況...
把那件已經濕透了的風衣丟到一旁，紗來站在這個鋼柱和鐵架所圍出的三角形小空間裡，散開思維思考了起來。
然後，便有了開頭那一幕。
想了千萬種方法，但頭疼地發現裡面沒有一個是萬全之法的紗來，發現自己腳下的鐵架突然顫抖了一下。
這個發現讓她眼神沉了下來。
暴風雪雖然阻止了聲音從空氣傳播，但通過金屬軌道連起來的鐵架，還在忠實地傳播著別處的動靜。
這可不妙，感到第二次顫抖後紗來垂下眼，一號卸貨架那邊已經開打了，而且還打得很激烈。如果她再不過去的話...
「紗來姐，你放我下來，去幫幫我爸爸和萊特，可以嗎？」感受到了顫抖的露比從紗來肩上探出了腦袋，稚嫩的童聲中雖有藏不住的害怕，但更多的是堅定。
這孩子...
紗來收緊了托住她的手，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這個藏在暗處的狙擊手，應該是早就設好了圈套，要將她困死在這個地方。如果她獨自脫身，很難保證他不會對被留下的小露比下手，借此引她回來。
在第三次震動傳來後，紗來把露比放下，眼神掃過摸她凍得通紅的小臉上堅定的眼神，臉色一肅，認真地問道：「你一個人留下，會有受傷的危險，你怕嗎？」
「我怕，但是我要留下。」露比的聲音微微發顫，但她吐字一個比一個堅定，「因為我更怕爸爸和萊特會出事！」
更怕嗎...
紗來揚起了嘴角，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塞到露比手中，「如果受到攻擊的話就把這個砸向鋼柱，它能阻礙敵人的視野，保護你一會。」
更重要的是，這個□□不知道被誰惡趣味改良過，撞擊散開後還會在原地蹦三下，可以讓她通過金屬架知道這邊的情況。
拍了拍露比的發頂，給她留下一個鼓勵的微笑後，紗來剃和月步連用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向一號卸貨架趕去。
48
第四十八章
盧克是個海上商人。雖然不是什麼聞名世界的大商人，但在能大海賊時代中漂泊這麼多年，攢下一份身家，也可以看出他是個心思縝密，謀略膽識並存的人。
但此時，這個外貌儒雅的中年男子頻頻低頭看手表，用發膠梳得到一絲不苟的發型被狂風吹得亂七八糟，身上深藍色的羊絨西裝外套像是匆匆套上，有不少褶皺。
他背靠著卸貨架的一根鐵柱，以求在這暴風雪中穩住身體，一手緊緊地攥著兩個手提箱的提手，手部裸露在外的皮膚已被凍得通紅。
「萊特，你來了！」當他的視線再一次從手表上移到樓梯入口處時，終於看到了他等待已久的身影。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邁出一步，再說些別的什麼，就因為來人冷冽的視線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以往萊特見到他時，總會盡力柔和自己的視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個人充滿了殺氣。
「萊特，你——」
沒等這位看起來有良好教養的老先生說完，一道劍氣就擦著他的手臂飛過，讓他的手臂在濺出一道血花的同時因條件反射松開了握住箱子的手指。
「你應該慶幸這裡的居民們花了不少錢財建築而成的卸貨架，」盧克把劍收回劍鞘，按著劍柄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如果不是顧忌到它，你剛剛就已經被我斬斷了四肢，盧克。」
「我已經全部知道了，無論是你十年前勾結海賊攻打這個島嶼的事情，還是你一年前為了遮掩這個事實，殺了萊莎的事情！」
「當時你把萊莎偽裝成了服用安眠藥自殺身亡，但你沒想到萊莎她因不愛和人交流，養成了記日記的習慣。我上個月收拾她遺物時發現，她當天的日記上，就寫了路過你房間，聽到你通過電話蟲與那些海賊殘黨聯系。」
快步走過的萊特直接一拳揍了上去，讓盧克的後腦撞上了鐵柱，發出了一聲悶響。
「你可真演的一手好戲啊！盧克！」一拳正中胸膛，讓盧克未出口的話語都化作了痛苦的□□。
「看著我這個蠢貨為你做牛做馬，看著島上的居民把你當做好人，你一定很自豪吧！」一拳正中下頜，打斷了盧克的兩顆牙齒。
「看著我！」萊特拎起他價值不菲的西裝領，讓他直視自己憤怒的雙眼，「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盧克！」
「小......露......露比......她是無辜的，」一直過著養尊處優生活的盧克，受了這三拳，身體明顯已處於超負荷狀態，他只能用盡全身力氣，斷斷續續地說出這個簡單的句子，「她......什麼......都不知道。」
「那我父母呢？萊莎呢？這個鎮子上的其他人呢？他們又做錯過什麼？！」萊特看著因急切地想說什麼，但身體不聽使喚而咳嗽起來的盧克，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難得你這種人渣也有在乎的東西。你說，我在你面前殺了她，讓你也常常失去至親的痛苦，怎麼樣？」
看到盧克驟然放大的瞳孔，以及拼命地搖著頭，哀求地看向他的眼神，萊特心中升起了一種復雜的快感。
不過還沒等他好好品味這陌生的感覺，風聲的變動讓他迅速丟下盧克，拔劍接下了來自左上空的攻擊。
「罪不及無辜妻兒。」紗來與他對了一招後退後兩步，沒有看那邊倒在地上痛苦□□的盧克，而是沉著臉盯著萊特，「不要做得太過了，萊特。」
「不過是個海賊，和我說什麼大道理！」萊特對紗來的話報以嘲弄的一笑，隨後也不多說，給劍上纏上武裝色後直接攻了過去。
與清晨的對練不同，這次紗來手中軟劍剛碰到萊特長劍的黑色劍身，就迅速彎曲，讓她不得不放棄原本預備的變招，腳步蓄力打算後撤。
但早上剛與她打過幾個來回的萊特也知道她的意圖，完全不給她後退的空間，長劍順著風向從直砍變成側劈，繞著霸氣的長劍逼得她快要掉下了窄窄的鐵架。
但萊特沒想到，紗來很是干脆地借了他這股力，往右邊的空中躍去，脫離了他劍的攻擊範圍。
「哼，月步，還有你早上使用過的剃。紅發他知道你原來是海軍嗎？」看著停在卸貨架中間的紗來，萊特克制了自己發動斬擊的衝動，不屑地衝她喊話。
「他知道，而且對此一句話都沒問，弄得我准備好的說辭一個都用不上。」紗來笑眯眯地回答著萊特的話，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剛從他劍下撿回一條性命。
雖然她此時心裡，完全沒有表現地那麼輕松。
眼下這場暴風雪，除了讓她陷入了萊特擅長的領域，還封住了她的能力，要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和會武裝色霸氣的人拼上性命打一場，還真是不能更糟了。
左手剛摸向槍套，打算進攻的紗來發現萊特的眼神微微右移。
會有從右邊吹來的暴風雪。
可惜她的判斷雖然對了，但時機上還是晚了。
暴風雪幾乎是和萊特的眼神移動同時到達，被吹得在半空中踉蹌了一下的紗來，還沒來得及穩住身形，就被一道劃破她右臂的劍氣弄得下意識左移，結果撞上了守在那裡萊特的長劍。
「砰——砰——」
本能地往萊特那邊開了兩槍，也沒空去看自己的戰果，紗來甩手丟下一個帶有海鷗聲的惡作劇□□，捂住傷口快速退到了二號卸貨架上。
但幾乎是在她落腳的同時，□□的子彈就擦著她的脖子而過，讓人懷疑是不是如不受暴風雪影響，藏在暗處那人是會一槍結果了她的性命。
再次丟下個□□迅速跳上二號卸貨架最頂層的紗來，此時十分慶幸自己呆在海軍那一年為了藏拙只認真學了剃和月步兩種海軍六式。托服，這兩種六式被她掌握的十分熟練，甚至能連在一起使用，所以才能在這暴風雪中不時地改變方向快速移動。
到達頂端，確認了沒有追兵和追彈後，紗來才把左手的槍收回了槍套，放開了一直捂住左腹傷口的右手，用身上的繃帶包扎了一下身上的傷口。
她最後反射性的閃避，讓萊特那一劍沒有刺到要害，腹部的傷口雖不小但失血量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問題是右臂上那道被劍氣劃開的傷，雖然沒有傷到重要血管，但這種寒冷的天氣傷口處因供血不足很難愈合，更糟的是還會腫脹，用這種狀態的手臂揮劍與萊特對上，可就完全沒有勝算了。
右手握拳又張開，反復幾次感受了一下目前手臂的狀態，越發覺得不妙的紗來拿出電話蟲，想試試看能不能聯系上那些宿醉的家伙。
然而按下按鍵後在內心默數五下後，她還是沒能從聽筒中聽到熟悉的「波嚕波嚕」聲。
看來即使跑到高處也沒用，這片暴風雪內所有的信號都被阻斷了。這麼一來，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紗來垂下眼，剛想把聽筒掛回去，就因射向她手心的子彈不得不松手，讓那個冷得直打哆嗦的電話蟲從高空中掉下，沒入暴風雪當中。
而它主人現在的情況，也不見得比它好上多少。
因為一般人在半空中遇襲後都會下意識地回到地面進行躲避，紗來本以為她可以利用萊特和藏在暗處那人在地面搜尋的時間在上面可以多躲一會。所以這麼快就被發現，完全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不過隔了一段時間才發現她的位置，至少也能說明那個狙擊手不會見聞色，算是個好消息......
個鬼！
為了躲開子彈位置而往下退了幾步，看到了在那擺好攻擊架勢的萊特，紗來在內心爆了個粗口。
其實比起到底是萊特還是那個狙擊手發現了她的位置，她更好奇在這種鬼天氣下，這兩人是怎樣交換信息來配合進攻，難道還是什麼奇怪的惡魔果實能力不成。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一個個地閃過，紗來的動作沒有停頓，她右手揮劍擋掉了右側的子彈，左手抽出手/槍，四發子彈差不多同時射出，分別瞄准了萊特手腳的關節。
她從拔槍到射擊整個動作只用了大概0.1秒，沒想到她的槍術如此之好的萊特來不及閃避，只得揮劍擋下子彈，然而就在他這分神的半秒空檔中，紗來的身影再次從他面前消失了。
萊特見此也不急躁，他靜下心側耳傾聽風聲。
他知道就這麼一兩秒的時間，紗來肯定跑不遠。他很快就能順著她逃跑的方向追上她，結束這場無意義的追逐比賽。
不對，她去的這個方向！
發現了紗來蹤跡的萊特眼神陰鷙，他顧不上爬樓梯，直接從鐵架上跳了下去，往五號卸貨架方向趕去。
而此時六號卸貨架頂端，一個穿著皮甲的侍衛正用□□上的瞄准鏡謹慎地轉換方向，觀察情況。直到他感到一個冰涼的東西貼上了他的脖子，因為那種寒意，絕不可能是飄落的雪花。
「別動，侍衛先生。我揮劍的力道可能比不上萊特，但要斬下一個人的脖子，還是沒什麼問題。」從他身後傳來的少女聲音，散發著比暴風雪還要冰冷的殺意，「總算逮著你了，幫我給萊特傳個信，就說如果還想要你的性命，就把小露比放了。」
49
第四十九章
其實發現這個狙擊手的位置，對紗來來說並不難。
東邊碼頭的卸貨架每個間隔十米，而狙擊手最主要的目的很明顯監視小露比，所以位置不會離五號卸貨架太遠。
當她在一號卸貨架和萊特戰鬥時，完全沒有收到狙擊，也就是說那時她應該是處於狙擊手有效射程之外。後面她轉至二號卸貨架就遭到了精准度一般的射擊，所以狙擊手的位置十有八九是在六號卸貨架附近。
然後雖然暴風雪影響了她對彈痕的觀察，但把她在二號卸貨架中間和頂端遭受的子彈軌跡加起來思考，對子彈是從高處而來這個判斷她還是很有把握。
不過這麼一來，這事接下來的發展，估計就要變得和交換人質一樣了。
看著帶著被打昏的露比走到六號卸貨機中間的萊特，紗來眼神閃了閃，隨後也不高喊和他進行對話，而是直接讓那個被她指著的侍衛傳話。
「讓他把小露比交給我，我會把她帶到樂園的島嶼去托人照看。你們想怎麼和盧克算賬是你們的自由，但這個孩子我一定要帶走。」
她說完後，透過變小了不少的暴風雪，看到萊特本就鐵青的臉色有往漆黑轉的跡像。
就知道了嗎？看來，這個侍衛的能力是可以通過內心活動之類的與人交流。確實是個方便的能力，但如果要為此背上害怕大海這個枷鎖，可就不劃算了。
『我剛剛讓萊特把我們兩個一起斬了，結果意料之中的被拒絕了。』不同於在小鎮上那驚慌顫抖的聲音，此時這個突然傳入紗來腦中的這個男聲十分平靜，『不過即使交換了人質，你覺得帶著個六歲的孩子，你能跑多遠？』
直接入侵人的大腦交流？這是什麼能力？
雖然因角度問題，紗來此時看不到被她挾持人的嘴部活動，但她可以確定，她剛剛聽到的聲音絕不是從四周任何一個方向傳出，而是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腦海當中。
『我是吃了聲音果實的聲音人。雖然是個沒什麼用的能力，但在這暴風雪中，可以讓我和萊特快速交流配合。所以死心吧，你是絕不可能逃走的。』
解說了一遍自己的能力就為了讓她死心？還真是個天真善良的好孩子。
要不是時機不對，紗來其實蠻想告訴這個侍衛，無論發生什麼，永遠不要對敵人解說自己的能力，因為那很可能成為你自己的催命符。
「呼——」
一陣風從紗來背後吹到她下方的萊特身上，萊特已經把露比丟到了地上用劍指住，如果她做了什麼小動作，那把劍就很有可能會刺穿這個小女孩的脖子。
現在暴風雪的強度加上順風，可以試一試。
在底下的萊特上前一步，想說什麼時，風帶著一小段歌聲，飄入了他的耳中。奇怪的是，雖然混雜了很多風的雜聲，他依舊覺得這個聲音十分好聽。
「I realize the screaming pain
我意識到徹骨的疼痛
Hearing loud in my brain
在我腦中轟響
But I'm going straight ahead with the scar
但我帶著傷痕前行」
萊特覺得自己墜入了無邊的黑暗，然後眼前閃過的，全是過去美好的片段。
他在盧克的船上領到了第一筆工資時，給萊莎買了一個帶小鎖的粉色日記本，她抱著本子對他羞澀地一笑。
在紅發把這個島劃為自己的地盤後，萊莎興奮地告訴他，她可以去酒廠學習釀酒時，眼裡閃現的點點星光。
萊莎成為釀酒師後，他們一起在香波地群島的肥皂泡公園一起玩耍時，坐在摩天輪上笑得一臉幸福的萊莎。
......
最後，是他回到家時，看到的面色灰白，肢體冰冷，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的萊莎。
「啊——」
萊特的雙手插入自己的短發，像是想要從中趕走什麼一樣，瘋狂地搖著頭，發出的哀鳴聲像是來自靈魂，在呼嘯的狂風中傳出了很遠。
卸貨架頂端的紗來則在唱完最後一個音後，用左手的槍托快速給了侍衛一擊，隨後在用月步衝到萊特身邊的同時把右手的劍纏回手腕，用空出的右手抱起地上的露比就跑。
落地後聽到上面傳來的悲鳴聲，紗來腳步不見絲毫停頓，直接往海賊團所在的山洞方向衝去。
她的能力她最清楚不過，最多能拖十秒，她必須利用這段時間拉開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右臂以及左腹的傷口再次裂開，溫熱的血液在接觸到寒冷的空氣後在傷口四周上凍結成冰，讓她的動作稍稍變得遲緩了一些。
嘖，要不是看在凍葡萄的份上，她以後絕對要把這座天天刮暴風雪的島加入黑名單！
唔，或許還要算上山洞裡那個房間，還有——
「砰——」
本在想些有趣的事讓自己打起精神的紗來，感到自己的右小腿在一痛後使不上力，讓她重心失衡重重地摔倒在地，右手一松讓露比滑到了一米外的雪地上。
剛用手撐起自己的身體，紗來就往露比的方向伸手，然而一顆黑色的子彈擦著她的右手指尖沒入雪地，讓她不得不收回了手。
看著那顆纏繞著武裝色的子彈，紗來攥緊了拳頭。
是她大意了，沒想到侍衛也會霸氣。現在想來，她最後用槍托匆匆給他那一擊的時候，他應該就用武裝色護住了脖子，難怪她覺得返回的衝擊力偏大，原來藏有底牌的，不止她一人。
深吸了口氣，紗來感受了一下自己身體目前的狀況。
左小腿的肌腱被射穿，右手不怎麼聽使喚，哪怕不算那個腹部的傷口，她現在的情況，估計隨便來個億級海賊就可以干掉，
拖著條殘腿，紗來慢慢地站起來，左手握槍，右手持劍，看著從暴風雪中向她走來的萊特，努力地想集中精神，但很多亂七八糟的念頭就是在她心頭久散不去。
因為自己的雜念放了敵人一條生路，現在反過來被對方追殺，她要是就這樣死了，能和織田作去同一個世界嗎？
「紗來，如果你一定要加入港口黑手黨，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三件事。」
她不知怎的想到了她決定加入港口黑手黨的那一天，織田作走到她面前，一改散漫的神情，很是認真地對她囑咐。
「第一，絕不殺無辜之人。至於其中的判斷准則，由你自己來定。」
「第二，絕不背叛首領。森鷗外是個可怕的男人，背叛他的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第三，則是你的性命一旦受到危險，以上兩條規則都可以無視。」
在那個小小的她面露疑惑時，織田作突然一笑，幫她把額邊的碎發別回了耳後，眼神溫暖，又變回了她熟悉的那個織田作。
「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親人，對我來說，你高於這世上的一切規則。所以紗來，無論遇到了什麼，哪怕是為了我，也請活下來。」
活下去......
她還有必須要完成的事情，她要活下去！
眼神漸漸清明，紗來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很奇妙的世界。
像是有一個透明的罩子，把嘈雜的風聲關在了外面，她能聽到它們的聲音，但又不會被它們干擾。
然後，已經擺出了斬擊姿勢的萊特那邊，傳來了她想聽的『聲音』。
『一秒後借助從後方吹來的狂風發動斬擊，斬斷她右小腿的肌腱。』
要左移。
單腳發動剃雖速度一般，但也足夠她在暴風雪中自如活動。
避開了最初的一擊後，紗來在萊特驚訝的目光中連續閃避，差不多完全避開了他的攻擊，只被劃了幾道無關緊要的小口子。
然後，在萊特雙手持劍，打算發大招時，她扣下了左手手/槍的扳機，依舊是四發幾乎同時發出的子彈，瞄准了萊特的手腳的關節而去。
不過她在子彈射中目標前就迅速更換彈夾，因為她剛剛『聽』到了，萊特會如何處理她的子彈。
「雪之龍卷」
順應著風的氣流揮刀，就能造出這種小型龍卷風，這個世界還真是夠了。
用剃躲開了那個撞開了她子彈的龍卷風，紗來乘萊特在調整姿勢的空檔再次瞄准他的手腳多處肌腱開槍，一口氣打空了彈匣，卻被萊特的閃躲加上身體部分武裝硬化全部防住了。
算了，也沒指望能打中，能讓萊特遠離露比那邊就好。
看到萊特愈發陰沉的臉色，紗來甩了甩有些發沉的大腦，努力讓它維持運轉。露比還躺在旁邊的雪地上，她可不能現在倒下。
「風暴斬」
與這三個穿透了暴風雪，殺氣十足的字一起傳來的，還有萊特內心挑釁的話語。
『你能預測到又如何！能躲開的話，就試試看！』
躍至風眼處，將狂風化作己力，全力而斬下的，能將軍艦斬成兩半的一劍。
她的身體可沒軍艦那麼堅實啊......
見此本想咬牙再次發動能力的紗來，像是突然感應到了什麼，繃緊的身體微微一松。然後，她對著半空中剛對她揮出大招的萊特，回了一個開心的微笑。
死前的微笑？
萊特的表情還沒來得及從得意轉為驚愕，就發現自己的混合著風雪的斬擊，被一道簡單卻又純粹無比的斬擊快速劈開。
險險地避開了那道貼著他擦過，讓他頭冒冷汗的斬擊後，萊特咽了口唾沫，看向了那個擋在了站立不穩少女面前的身影。
那是一個光是站立在那裡，就能給人帶來無數壓力，讓人膽戰心驚地觀察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的男人。
此時，萊特才意識到，或許報紙上寫的，平民間相傳的這個男人的傳聞，並不全是虛構。
因為他面前這個散發著讓周圍積雪碎裂的霸氣，眼中燃著無盡怒火的紅發海賊，確實像剛從地獄走出來，需鮮血平息憤怒的修羅。
50
第五十章
萊特一直以為，在風雪島上，只要是一對一的公平情況，不管與多強大的敵人對上，他至少能有自保的能力。
但此時，他扔出了最後一個引風彈，炸裂開後引來的暴風雪，只為他爭了不到半秒的時間。
隨後，一道劍氣破開了暴風雪，在他的後撤路上留下了一道深現地表的痕跡。去路被攔的萊特不得不停下腳步，咬牙轉身，抬手接下了香克斯斬至他眼前的一擊。
「鏘——」
刀劍相撞，萊特幾乎是將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了持劍的雙手，才沒讓劍柄脫手。但即使是這樣，他也因衝擊力後移，在雪地上劃出了一道深痕。
暫時穩住後，萊特努力把視線集中在相交的武器上，然而，對面那人可怕的霸氣震地四周的空氣也在哀鳴，即使不用眼睛看，風聲還是會將全部的信息傳入他的耳中。
與三年前那次不同，這次，紅發是真的想殺了他。
在他稍稍分神的這一空隙，劍上纏繞的武裝色一時不穩，導致他整個人被擊飛到了遠處的雪地中。
但即使是有了積雪的緩衝，被這簡單一挑擊飛落地的萊特，立刻咳出了一口血。
沒空去數自己斷了幾根肋骨，他立刻翻身站了起來，因為即使不去識別風中的信息，光靠對感知殺氣他也知道，很可能取他性命的下一擊，就在眼前。
他努力克制自己發顫的手指，想揮劍迎。但已經閃至眼前的刀光讓他只來得及偏頭躲閃，左眉至額頭被劍氣割傷，溫熱的血液流進他的眼睛，讓他不合時宜地想到了十年前那個夜晚。
那個晚上，他捂住萊莎的耳朵躲在黑暗狹小的地窖。海盜的肆意的狂笑聲，父母的哀求聲斷斷續續地傳進他的耳中，讓他咬破了下嘴唇，才止住了嗓子眼的嗚咽與悲鳴。
然後，父母的哀求聲消失了。溫熱的液體順著地板縫隙滴落到他的頭上，從頭頂一路流到眼睛，代替了他的眼淚，流干了他的軟弱。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萊特握著劍柄的雙手緊了又松。他知道他贏不了紅發，再打下去，也只是讓自己在這個可悲的世上多活一會罷了。
就這樣吧，雖然沒能殺了盧克讓他有點遺憾，但他總算能夠解脫了。
向右邁出的腳收了回來，看著眼前晃眼的刀光，萊特嘴角微微揚起。
但，刀鋒停在了他面前一釐米處。
『萊特！我剛剛趕過來，現在挾持了小露比當人質，剛剛用能力告訴紅發讓他住手並給我們准備逃跑用的船只，你先來我這邊，我們一起走！』
腦海裡的聲音讓萊特大起大落的心跌回了原處。
視線從刀鋒上轉到紅發深不見底的黑眸中，他發現裡面最初的滔天怒火已經消散了不少，反而多了一絲他讀不懂的深意。
不過還是對他沒什麼好臉色就是了。
看著收起了劍轉身離開的紅發，萊特眼中閃過絲自嘲。就這麼背對他離開，看來他在對方心裡，真是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閉眼做了個深呼吸，除去心中的雜念後，萊特跟上了香克斯的腳步。因為他知道他現在這條命，已經和那個為了他以身犯險的傻瓜綁在了一起。就是不知道雷特他用了什麼辦法，才在那個棘手的小丫頭面前，成功地挾持到了露比。
其實，萊特有點低估了他的伙伴。
雷特用的辦法很簡單，他只是傳音告訴紗來，讓她呆在原地別動，否則他的子彈就會穿過躺在雪地上一動不動的露比的心髒。
而剛剛見識過對方射擊水平的紗來，自然知道瞄准一個靜止不動的物體，對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於是她只好在原地草草地包扎了一下自己的傷，等著香克斯來想辦法。
不過雖然她面上很冷靜地做著對自己來說最有益的事情，但內心早已疲憊不堪，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
傷口處流失的溫熱血液帶走了她不少體力，更麻煩的是，她剛剛雖突然一下學會了見聞色，但這股力量究極該如何使用，她一點頭緒也沒有。只能讓它一直保持全開的狀態，耗掉她本就所剩不多的精神力。
等等，這個感覺......
「狼真的來了啊......」苦笑著喃喃了一句話後，紗來看著已經進入她視野的香克斯，差不多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大喊：「東港口來了一船的海賊，人數約三十人，看樣子，就是原來占據這座島的海賊殘黨。」
「他們剛剛上岸接應了盧克，離這邊就剩兩分鐘路程。」
說完，她看著瞬間出現在自己身邊扶住了自己的香克斯，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焦急，「香克斯，我在附近沒有感覺到海賊團裡別的人的氣息，他們都沒來嗎？」
「別急，那些海賊到不了我們這邊。」單手扶住了明顯體力不支的紗來，讓她把重心靠到自己身上，收斂了霸氣的香克斯在她的焦躁的瞪視中把背後的草帽戴回頭上，回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你們是島上的人，都是熟悉的氣息，所以一開始的打鬥也被我們當做切磋忽略了過去。抱歉紗來，是我們大意了，如果你沒有打那通電話，說不定我們現在還什麼都沒發現。」
道什麼歉啊，真是......
一直仰頭看著香克斯說話的紗來，看著那個一臉正經道歉的紅發海賊，微微不自在地別開了眼。
海賊團又不是托兒所，他們沒義務天天照看她的安危，本就是她跑出來玩惹上的事，現在還要麻煩他們收場，怎麼看都是她該道歉才對。
「紗來，你是我們的伙伴。」像是感到了紗來不自在的心情，香克斯放緩了聲音，低沉的男聲像是在說亙古不變的誓言，讓她緊繃的心弦慢慢放松，「那些傷害了我們伙伴，以及打算傷害他們的人，我們絕不會放過。」
「這樣......」感受到幾道熟悉的氣息後，紗來徹底放松了下來，讓已經打架了很久的上下眼皮合上，意識漸漸陷入黑暗，「那我先睡一會，接下來就拜托你們了。」
然後，從暴風雪中匆匆趕過來的萊特，看到了一個讓他放松了攥緊劍柄手掌的畫面。
高大的紅發男子脫下披風，裹住了沉睡的少女。然後他像是在煩惱該把她安置到哪裡，左顧右盼了好一會，最後交到了一個剛剛趕來，肩上站著猴子的人手中，拉著他認真地囑咐了很多話。
這就是紅發香克斯對待伙伴的態度嗎......
萊特想到了三年前，他敗於紅發之手，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那個男人收回了指著他的劍，笑著對他伸出手，問他要不要成為他們伙伴。
他當時拒絕的，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
51
第五十一章
昏睡過去的紗來，又夢見了很不好的回憶
她回到了一年前，回到了那個最刻骨的生日。
當時她作為壽星，被剝奪了參加任務或處理文書的權利。這也沒什麼，她又不是獄寺先生那種工作狂，一天不為Boss做事就難受，她樂得乘這個機會躲躲懶。然而，當她發現射擊場，圖書館都不對她開放時，她還是跑到Boss的辦公室抗議去了。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秋日早晨，她推開Boss辦公室的大門時，那個單手撐頭的棕發青年放下了手裡的文件，看到她氣鼓鼓的樣子，他暖棕色的瞳孔染上了幾分笑意。
「怎麼了？還有人敢欺負今天的小壽星？」
「Boss！」她當時對這位年輕的黑手黨教父，半撒嬌半抱怨著，「你們今天是想讓我發一天呆嗎？這也不讓做那也不讓進的。」
「怎麼會，我記得今天是和雲守部門那邊交接預算表的日子，紗來你想去嗎？」Boss說著拿起了旁邊的一個文件袋，笑眯眯地看著她。
她：「......」
那個把自己辦公室設在彭格列總部外面的雲守大人，絕對是彭格列裡她最不想與之相處的人No.1. 她情願去巴利安被斯庫瓦羅吼一頓，被Xanxus瞪幾眼賞幾槍。
畢竟他們一般就到此為止，絕不會像雲雀恭彌那樣，以我看你不爽為由，追了大半個巴勒莫跑到總部來和你打一架。
最後還是骸出現攔下了這位凶獸，兩人拆了四分之一的總部後才被匆匆趕來的Boss攔下。
當時蹲在角落裡的她，恨恨地盯著打了一架心情舒暢，留下了一串「Kufufufu」笑聲就離去的童年小伙伴。要說她被雲守盯上這之間沒他什麼事，她情願相信明天獄寺要去巴利安捧Xanxus為主了。
但從那以後，她也完全被劃為了六道骸一伙，上了雲守大人的黑名單。所以雲守部門那個地方，她去了就等於送死。
大概是她回憶時臉色太過扭曲，Boss輕咳了一聲，讓她把注意力轉了回來。
「今天紗來你就在巴勒莫轉一轉，逛街也好看電影也好，呆到天黑再回來。」Boss說著從皮椅上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塞了一堆購物卡電影卡給她，「如果紗來你覺得自己一個人逛沒意思，可以叫上碧洋琪，她今天白天都有空。」
紗來：「......」據她的經驗，和碧洋琪一起出去，十有八九最後得負責送中毒的人去醫院。
總覺得她的Boss越來越笑裡帶黑，嘖，Reborn老師對此一定很欣慰。
默默地把那些東西塞到口袋，她面帶微笑和Boss告別，干淨利落地關上了那扇厚重的紅木大門。
本來以為至少能獲得圖書館的進入許可，結果最後直接被請出總部了。不過，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
走在空蕩的長廊上，她聽著自己腳步的回聲，伸手摸了摸口袋裡那一沓『零花錢』，然後，想到了一個充滿歡聲笑語的地方。
雖然有點對不起Boss的一片好意，但她對逛街購物看電影沒什麼興趣，這些東西，還是交到能讓它發揮最大效益的人手中比較好。
這麼想著，走到大門口的她沒有叫司機，在暖洋洋的陽光下慢慢走著，遠離了這座被譽為『黑手黨心髒』的堡壘。
其實來到意大利的這一年裡，她雖有很長一部分時間都呆在巴勒莫，但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彭格列總部，或者別的黑手黨家族的總部，對於這個城市的了解，或許還沒在這玩了三天的游客知道的多。
但這都無所謂，城市對她來說都是一個樣，她所在意的，不過是裡面的人罷了。
因現在還未到意大利的上班時間，沿著記憶往目的地走去的途中，她只碰到了些早起晨練的人。他們都下意識地對一身黑西裝的她進行了避讓，讓她一路走得十分順暢。
從地處城郊的彭格列本部穿過一條條繁華的街道後，她又走進了一處較為偏僻，建築破舊的老城區。確認了自己後面沒跟什麼尾巴後，她熟練地在小巷子中左拐右拐，來到了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面前。
拉開那扇吱呀吱呀地響個不停的鐵門，剛步入院中，她就收到了熱烈歡迎。
「紗來來了！」在不知哪個眼尖孩子的這一嗓子後，在院子裡跑步的，在屋子裡躲懶的孩子都不顧後面大人的呼喊，往她這邊衝了過來。
「紗來你今天來多久？」
「紗來你上次教的背摔我學會了！」
「紗來我做了餅干你吃嗎？」
......
看著圍著她嘰嘰喳喳的小孩子，她頭一次理解了古時東方皇帝的苦惱。
這麼多可愛的『美人』，她該挑哪一個呢？
「好了，你們是想這麼圍著紗來過一天嗎？散開做自己的事情去。」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屋子裡傳出，讓這群孩子如鳥獸散開，就連喊得最起勁的那幾個孩子也只是戀戀不舍地看了她幾眼就轉身就跑，可見聲音主人的威信。
「早上好院長，看來你前不久的感冒完全好了。」剛擺脫甜蜜煩惱的她，笑眯眯地看著出現在門口的老婦人敲了敲落在最後孩子的腦袋。
「早上好，紗來，你今天是來陪這些小鬼玩的？」把孩子們都趕開後，這位面色紅潤的院長大步走到她面前，一點也不像年近七十的老人。
「嗯，今天應該能陪他們玩到傍晚。」上前一步挽住了這個和藹老人的手臂，她順手把一個信封塞到了她的口袋，「馬上入冬了，給孩子們買點新衣服吧。」
「好，別的我也不多說，紗來你要先去看看新來的孩子嗎？」
「當然，最近新來了很多孩子嗎？」
「其實就一個，不過算是個問題兒童了......」
這樣的對話，她每次來這個孤兒院都會上演一次，她會去認一認新來的孩子，然後再和大家一起烤個餅干，教他們兩手防身術。和孩子們待在一起不需要過多的思考，所以這一般是她難得的放松時間。
但接下來，當她來到一個狹小但布置得十分溫馨的房間，看到那個吃著蘋果的小男孩後，她放松的心弦瞬間繃緊，一瞬間溢出的殺意讓旁邊的院長都對她側目。
勻稱的體格，麥色的皮膚，挺拔鼻梁兩側的淚溝，還有那銀灰的發色與紅色的眼睛。
像......真的是太像了......
她沒有回應院長疑惑的眼神，走到那個男孩面前微微彎腰，柔聲問：「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是從哪裡來的？」
異能力——【世相】發動——
疑惑的小男孩停止了咀嚼的動作，在大腦內自動搜索起了這個好聽聲音所問問題的答案。
「我的名字是安德烈，我原來一直和母親住在花街，她最近去世了才把我托付給了院長。」
花街......母親是妓/女......但那個死去的女人知道些什麼？為什麼給他取了安德烈這個名字又沒給他姓氏......
「他母親是原來我照看過的一個孩子，心思不壞，如果我知道她也在巴勒莫，肯定會拉她一把。」院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索，也阻止了她進一步問下去。
這個面色和藹的老人走過來重新挽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出了房間，在樓梯口的陰影處，平靜地告訴了她她想知道的事情。
「她臨終前喊了我過去，說這個孩子的父親是個穿軍服的叫安德烈的男人，但她也就只陪過他一晚，不知道其他關於他的任何事情，甚至連他的長相都不怎麼記得。」
「她說男孩子長大肯定會渴望父親，所以讓我幫忙留意，有緣碰到那個男人他又還是單身的話，就告訴這個孩子，讓他自己選擇。」
「紗來，我不知道你和這個孩子的父親有什麼樣的過去。」
「但我希望你記住，他只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年僅五歲的孩子。」
五歲......她最小的妹妹，咲樂如果活著，現在也五歲了吧......
她什麼也沒說，回了院長一個毫無破綻的笑容後離開了孤兒院，抬手叫了輛出租車，直奔那個花心醫生的診所。
「安德烈紀德的DNA樣本，我記得我存過一份在你這。」推開大門後，她把一個裝有銀色頭發的塑封袋拍在了那個張開雙手向她迎面衝來的人臉上，「幫我把它和這做個親子鑒定，要快，價格隨你開。」
「小紗來你真冷淡，一上來就談正事。」那個順著她的力道倒在地上的花心醫生語氣懶洋洋的，「親子鑒定我這至少要三天，你三天後來拿吧。」
「這樣，那我現在回去和骸聊一聊你上次調戲庫洛姆的事情好了。」
夏馬爾：「......」
他不過是口頭上習慣性調戲了兩句啊！為什麼到她嘴裡就完全變味了，而且今天是這個鬼丫頭的生日，六道骸十有八九會回本部給她慶生，他又一向十分相信她......
痛苦地從地上爬起來的夏馬爾，無精打采地告訴她六個小時後再來，然後轉身往地下室走去。
接下來的六個小時，她除了出門草草地吃了頓午飯，就一直呆在這個混雜著消毒水氣味的小診所，怔怔地盯著白色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後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沒過多久，夏馬爾從地下室走了出來，往常吊兒郎當的神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凝重，「DNA位點都能對上，相似度99.99%，從醫學角度來判斷，這根頭發的主人，確實是安德烈紀德的親生兒子。」
......
然後夏馬爾應該還說了什麼，但她已經沒有聽的心情，直接甩開他的手衝出了診所。
回到城區後，她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怎的想到了一年前，她第一次接到出國任務的事情。
雖然只是去暗殺幾個叛逃的中級成員，但因為地理位置是在黑手黨聚集地——西西裡首都巴勒莫，臨走前被織田作拉過去說了一長串話。
幸助，克己，優，真嗣，咲樂他們五個也都擔心得不得了，還跑去神社給她求了一堆護身符。
武運昌隆，平安健康，連官運亨通這種都有，讓她哭笑不得。
然後例行和太宰拌了兩句嘴，收下了紅葉大姐頭和中也一堆忠告與經驗之談，她一個人前往機場來到了意大利。
完成那個任務用了十天，因為是異國，花的時間比她預料的多了不少。隨後她本想立刻返回，卻接到了一通電話，一通讓她的世界陷入黑暗的電話。
「那五個孩子死了，織田作也死了。」
「Minic，一個歐洲的異能組織，殺了孩子們。織田作為了給他們報仇一人殺進了那個組織老巢，殺光對方全員後和他們首領安德烈紀德同歸於盡。」
「雖然很想告訴織田作已經報完了仇，但是你的話，應該很快就會發現不對。」
「這件事，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一手操控的。」
「他通過阪口安吾的牽線與特務科達成了協議：他消滅政府的眼中釘Minic，政府給他異能開業許可證。」
「順便一提，安吾他是特務科，Minic，港口黑手黨的三重間諜。」
「留在巴勒莫，紗來。雖然我不知道他此時派你出去是基於什麼樣的心裡，但你現在不是特務科或者港口黑手黨中任何一方勢力的對手。」
「織田作死前讓我告訴你，要記得你們之間的約定。」
「好好活下去，紗來。」
太宰清冷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熟悉的聲音說著讓她難以理解，不想理解的話，一點一點地熄滅了她世界裡的光。
但她沒有崩潰，她很冷靜地收集了所有Minic歐洲殘黨的信息，花了一個禮拜制定好了計劃，然後一人摧毀了他們位於西西裡南部的總部。
那一戰，最後讓她與不知道出來干什麼的骸碰上了。
然後，這個和她共度了悲慘童年的小伙伴把筋疲力盡，狼狽不堪的她撿了回去，帶回了彭格列，讓她遇到了Boss，那個被骸吐槽為天真到愚蠢的現任黑手黨教父。
她覺得她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沢田綱吉時的情景。
當時她正盯著天花板發呆，然後有人敲了病房房門，她沒有回答，那人便道了聲「失禮了」，旋開門把走了進來。
當時是正午，巴勒莫燦爛到刺眼的陽光從半開的窗戶裡漫進來，照在了那個棕發青年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金光。
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蓬松的棕色短發自然地立起幾個棱角，五官不像意大利人那麼深邃，卻顯得格外柔和。
但最讓她注目的，是他藏著無限暖意的金棕色眼睛。
該怎麼形容呢？
如果說太陽的光可以照得你身體暖暖的，那麼這個人的目光，則可以照得你內心暖暖的。
「我是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紗來，你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加入彭格列？」
現任黑手黨教父，彭格列十代目，是這麼年輕，這麼......溫暖的人嗎......
跟在太宰身邊學了那麼多年，她早已學會如何給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下個粗淺的定義。
她面前這個青年，西服西褲都沒有一絲褶皺，明顯是出門前有被精心燙過，但右手袖口處卻有一道淺淺的壓痕。這種垂感良好的西裝，這種淺淺的壓痕一般過個五分鐘自己也會消失，所以這位彭格列十代目，是在進這個病房前不久，在醫院的走道上扶了哪個病人一路，才留下了這個壓痕。
「是太宰拜托你來的嗎？」
面對現任黑手黨教父的親自邀請，她沒有從病床上站起也沒有彎腰表示感謝，只是坐起來回了一句反問，可以說是很不客氣了。
「誒，不該猜是骸......啊不對......算了，當我剛剛什麼都沒說。」
他像是想到了自家霧守對彭格列一貫的態度，苦笑著搖了搖頭，完全沒介意她的態度，像是在和同齡人對話一般，自然地接著對她說：
「是的，太宰他還讓我轉告你『試試看到做一個好黑手黨，至少變得比我強後再回來』。」
她：「......」好黑手黨，還真是個新鮮詞彙。
雖然這位彭格列十代目上任後的一系列做法她也略有耳聞，但終究還是黑手黨，會有很大差別嗎？
「我的老師Reborn現在就在彭格列總部，他最近沒什麼任務，你有興趣可以和跟著他學習。」
世界第一殺手Reborn！那個教出了跳馬迪諾和彭格列十代目的Reborn！
不需要過多的思考，她在對方含笑的目光中下床，左手握拳置於左胸，面對那個棕發青年彎腰行禮。
「Boss.」
然後，她就成為了彭格列的一員，幸運地被Reborn老師收下當了關門弟子，跟隨他學習槍術，體術，謀略。
同時，在這段時間，她也有漸漸地了解了她這位便宜Boss，而且相處地越久，她就越為對方所折服。
在這之前，她從未想過，溫柔也是一種強大。
Boss他不喜歡戰爭，或者說他不喜歡黑手黨。但每次家族遭受危機，他總是第一個站出來，緊鎖雙眉，如禱告一般地揮舞雙拳，溫暖的大空火焰將敵人攔在外面，保護住他們。
她加入彭格列後聽說了不少八卦，其中就包過當年還是個廢柴國中生的沢田綱吉，是如何在Reborn老師的訓練下成長，為了保護和自己一樣陷入黑手黨世界的伙伴而變強，最終又是為了他們接過了彭格列十代目這個名頭。
她知道Boss不喜歡黑手黨，但她更知道Boss比誰都要愛彭格列家族裡的每一個人。
看起來很矛盾的兩個事情，但因為是出現在Boss身上，又顯得格外合理。
不過說起來，彭格列本身就是個奇特的黑手黨。當她收到那張寫著彭格列守則的羊皮紙時，簡直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看哪個國家軍隊的守則。
畢竟，不准強迫不願意的女人或男人，不准對無辜之人下手這種條規，怎麼看也不像是黑手黨的守則。
說起來，上面還有這麼一條規定：罪不及無辜妻兒。
其實這是一條一直被家族裡一些長老反對的規定，聽說Boss剛上任的時候，就有人想乘他還未熟悉家族事務，借此廢除這條規定。結果不用說，這人自然是被狠狠地打了臉，險些連長老席位都沒保住。
這條規則，明顯是為那些暗暗在外安置妻兒的黑手黨成員所制定。他們不願自己的家人知道自己的這一面，便偽裝成普通人，常年借出差之類的借口在家族與家庭間往返。
但無辜這個詞，往往是主觀的。
Boss他認為這些人的妻兒完全和黑手黨不沾邊，不應該被卷入這個黑暗的世界，禁止家族成員對他們下手。
但對於那些與這些人有同伴，血親之仇的人來說，這些人的妻兒與他們一樣有罪，再者，誰能保證他們的孩子長大後不會聽說了這件事再輾轉來向他們復仇。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斬草除根。
原本，她是站在Boss這邊，畢竟她覺得如果真的被復仇者殺了，那也是自己自身實力不足所致，怨不得別人。
但現在，在知道了安德烈紀德的兒子是誰在哪後，她的內心生出了無數種想法：那個男孩的體格看起來十分適合習武，他未來如果知道了真相，說不定會像他父親一樣，卑鄙地對她身邊的人下手。所以，她為什麼不在現在殺了他，永絕後患。
要殺他的理由，她可以列出很多。殺了他不被發現的方法，她可以列出更多。被壓抑了一整年的陰暗心思在這時全部爆發了出來，她開始在內心模擬構建，一個最完美的暗殺計劃。
那一天她在陽光下走了很久，像是走遍了整個巴勒莫，最終在太陽西沉時再次來到了孤兒院。
她這次沒走正門，她繞到了這座給她帶來過無數歡笑宅院的後面，等了幾分鐘後通過隨身攜帶的繩索翻到了三樓的那個房間，打昏了那個剛剛吃完晚飯回來的小男孩，帶著他離開了孤兒院。
整個過程沒有驚動任何人，如她預想的那樣，神不知鬼不覺。
在老城區陰暗的巷子裡，借助一盞破舊地一閃一閃的路燈，她怔怔地盯著那個小男孩發呆。
她可以想像，他長大後，一定會長得很像他的父親。很可能會因為身體素質優異去參軍，軍隊裡說不定就會有認識他父親的人，然後他會知道自己的部□□世，然後他會去尋找其他被隱藏起來的身世......
對她來說，他的父親殺了她的父親；對他來說，也是如此。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她的手慢慢地伸向了他的脖子，握住後還沒來得及用力，就被人攥緊了手腕。
「紗來，我很失望。」那雙她最喜歡，總是從裡面貪婪地汲取力量的金棕色眸子，此時充滿了失望地看著她，沒有了以往的溫暖。
她黑暗生命中燃起的第二道光，就這樣熄滅了。
52
第五十二章
「紗來，我很失望。」
我很失望......
失望......
猛地睜開雙眼，看到棕褐色的木質天花板，以及耳畔機器的嘀嗒聲，紗來眼中的情緒如潮水般退去，黑色的瞳孔如上好的墨玉，純淨地沒有一絲雜質，沒有一絲漣漪。
「吱吱——」
猴子？
用手肘撐著身體坐起來後，她看到了那個站在儀器顯示屏旁，跳著對她揮手的猴子。
她記得這只叫『納斯』的猴子，是船醫瑟吉的，它這是被留在這照看自己了？
掃了眼周圍的布置，發現自己現在是在佛斯號醫務室裡的紗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不出意外地發現它們都被好好地處理過。左小腿打了石膏後被繃帶綁成了木乃伊狀，這麼做的那個醫生，很明顯是想禁止她用左腳走路了。
拿起床頭的那根拐杖，還沒等她為醫生的貼心服務贊嘆一會，木門猛地打開聲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紗來！你醒了！有沒有不舒服！？」
紗來：「......」
她這次應該就睡了一兩天吧，怎麼這人比上次還要緊張。
但很奇異，香克斯這緊張兮兮的情緒，讓她被噩夢反復折磨的內心緩了過來。雙眼浮上了無奈的情緒，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言語中帶上了幾分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隨意：
「我說過這是我能力副作用，不礙事。不說這個，我昏過去後事情怎麼樣了？」
要說她對自己的能力有什麼不滿，就是如果使用過度後會因精神不支陷入昏迷，旁邊要是沒有值得信賴的人，就容易陷入敵手，最後連自己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沒什麼大事，那群海賊還沒離開碼頭就被耶索普狙擊干掉了一大半，剩下的被庫克收拾干淨了。」香克斯目不轉睛地盯著杵著拐杖單腳走路的紗來，就像她是剛學會走路的孩童一般，「萊特和雷特被我們關押了起來，等著你醒來隨你處置。那個小女孩早醒了，現在在山洞裡和耶索普他們一起玩得十分開心，就是她父親——」
香克斯頓了頓，隨後才接著說：「盧克現在被小鎮的人看押了起來，還沒決定好要如何處置他。」
萊特，雷特在他們手上，盧克在小鎮的人手上，無論怎麼看，這都算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了。
就是小露比......這個孩子，以後的處境恐怕要尷尬了......
「罪不及無辜妻兒。紗來，我不阻止你復仇，但我想你也不願意敵人將你身邊與黑暗世界無關的人卷進來，當做人質。」
想到Boss最後對自己說的話，紗來杵著拐杖的手攥緊，抿了抿毫無血色的嘴唇，眼神漸漸堅定。
把床頭櫃的槍套綁回腰帶上，她走到房門口，對上香克斯擔憂的目光，笑著問道：「我想先去看看萊特和雷特，可以嗎？」
香克斯看她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只好點頭同意。壓著她去餐廳吃了點東西後，帶她往佛斯號的牢獄走去。
一路上紗來像是心情良好，笑眯眯地和碰到的伙伴打招呼，但一走到牢獄門口，看著鐵柵欄內兩個連手銬都沒帶，在唯一的一張桌子上扳手腕的兩人，她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變成了面無表情。
「玩的很開心啊，你們兩個。」
感嘆句被她這麼平鋪直敘地念出來，讓柵欄內的兩人後頸一涼，迅速放開對方的手腕站了起來，看著外面的的一男一女，目光又恢復了平靜。
重傷了紅發的同伴，在壓倒性實力差下被俘後，他們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現在看到這個臉色蒼白的債主，他們有一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剮隨你們，但唯有一點，盧克那個家伙，絕不能放過他！」
哪怕是成了階下囚，萊特也沒有改變自己的態度，依舊是凶巴巴的眼神以及不客氣的語氣，看得出來他對討敵人歡心從而活下來這種事情，一點想頭也沒有。
他旁邊的雷特雖沒說話，但也以眼神表達了贊同。
但他們沒想到，欄杆外那個看起來一戳就倒的少女，面對他們充滿覺悟的這一番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咳咳，抱歉，我不是在嘲笑你們。」咳了兩聲，在裡面兩人臉色變得和鐵柵欄一樣青前，紗來笑眯眯地繼續說，「不過眼見為實，盧克的下場，你們親自去確認，不是更好？」
一直在後方充當布景板的香克斯聽到這裡，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看了一眼牢內那兩個明顯比他還要震驚的人，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上揚了不少。
***
「......我就是去鎮上，這兩人也都套上了手銬，你們三人有必要全部跟過來嗎？」
在暴風雪中，紗來看著跟在後面的五個高大男子，內心十分無奈。
她也沒打算逞強，跑去找了和她關系最好的庫克陪她一起去。結果不知怎麼，和她一共還沒說過三句話的艾克歐聽到了，表示他也要跟著去。而從她今天醒來就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香克斯，表示船上根本沒有需要他做的事情，他也要去。
雖然免費勞力不用白不用，但總覺得有點心疼貝克曼，他大概是這個海賊團唯一認真管事的人了。
發現他們三人都是一副你說你說，我聽著但堅決不往心裡去的模樣，紗來也就懶得多說，扭頭繼續趕路。
至於那兩個被押送的人，面對如此豪華的護送內容是什麼心態，那就不在她的管轄範圍內了。
心態良好的紗來，就這麼一路走到了小鎮的酒廠門口，靠著香克斯的臉暢通無阻地走進大門後，就被眼前浩大的迎接陣容給弄得一愣。
本來酒廠一進門是個小型展覽廳，牆上掛著不少關於冰酒以及酒廠成員的介紹。上面的信息酒廠成員自是早已爛熟於胸，平時幾乎無人會來這個房間走動。
但現在，像是約好了一般，酒廠裡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從樓梯，電梯口出現，走到大廳中間，用戒備的眼光看著他們
反映這麼大......看來萊特，雷特這兩人，雖然一個整天凶巴巴的，一個支吾吾看起來沒什麼主見，人緣倒都意外地好。
發了會呆，在人差不多來齊後，紗來看了眼香克斯，得到他你隨意的眼神許可後上前一步，擋住了那兩個神色感動得像下一秒就要抱頭痛哭的階下囚，蒼白的小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
「這二位雖是島上的住民，但他們為了報仇想要傷害無辜孩子的性命，所以我們將他們拿下，各位有異議嗎？」
不大不小的聲音傳到了陳列室的每一個人耳中，沒有人對此作出回答，酒廠的員工們站成三排，默默地看著門口的人，像是在進行無聲的抗議。
「惡魔的孩子，哪裡無辜了，說到底還不是想給自己報仇。」站在後排角落裡的一人嘀咕了一句，他的聲音很小，小到站在前排的人都聽不見。然而，此時站在門口的，是六個非正常人。
「當初我把海賊旗給你們的時候就說過了。你們想干什麼我都不會干涉，但唯獨我的同伴，絕對不許你們傷害。」站在最後的香克斯沒有動，他就站在那裡，沉聲道，「現在我要殺了這兩個要殺我同伴的人，你們有異議？」
同樣是問句，但香克斯毫不客氣地這麼一說，酒廠的人大都露出了不甘但無力的神情，他們咬牙低頭，無人再發出聲音。
而紅發海賊團這邊，庫克，艾克歐像是對自家老大間接性正常早已習慣，表情沒什麼波動；紗來則是嘴角上揚，對香克斯突如其來的扮黑臉十分歡迎。
她手中繩索一扯，把那兩個被銬著的人扯上前，眼神在那些因聽到鎖鏈聲而抬頭的人面上掃過，在他們再次低下頭前開口道：「你們想要他們的命也很容易，拿被押在這裡的盧克來換。兩命換一命，很劃算吧。」
這一番話下去，酒廠的人們終於淡定不了，他們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都有猶豫和掙扎。
「開什麼玩笑！」
萊特的一吼，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那種死不足惜的人渣，在讓他品嘗過這世間所有可怕的事情前，怎麼能放他離開！你們要讓他活著，讓他永遠活在地獄裡！」
......嗓門真是夠大的。
揉了揉自己被震地發痛的耳朵，紗來看著對面那些滿臉激憤的人，還沒想好該怎樣把這出戲借著唱下去，那個她不怎麼熟的艾克歐開口了。
「盧克這個人，是因為我覺得他和我們伙伴受傷沒什麼關系，不願讓他來佛斯號上浪費糧食，才交給了你們。現在我們的同伴對這個人有興趣，還提出了豐厚的交換條件，你們有異議？」
又一個疑問句，再次成功地履行了黑臉的職責，讓酒廠的人齊齊變了臉色。
良久，那位最年長的老者拍了拍了一個中年女子的肩，在她不情不願走進電梯離開後，他轉向他們問道：「我們當然不敢有異議，但冒昧一問，這位姑娘為何要那個......商人。」
紗來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剛想開口，就被大門打開的聲音打斷。
「紗來姐！我來找你玩啦！」清脆的女童聲中帶著純粹的快樂，與這個展覽廳現在凝重的氣氛格格不入。
露比邁著小短腿，從香克斯他們幾人的腿縫中左穿右穿，准確地撲倒了她的目標——紗來的腿上。
「咦，為什麼大家都在這裡？萊特和雷特還被鎖了起來？」
小孩子總是敏感的，看到室內這全員集合對峙的狀態，露比臉上歡快的笑容漸漸消失，害怕地揪住了紗來風衣下擺。
「情況有點復雜，總之就是我們之間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所以才聚在這裡。萊特和雷特是因為做了錯事，所以被鎖住了。」一把抱起了忐忑不安的小露比，紗來瞪了一眼後面悄悄溜進來的耶索普。
「呃......那個......我也是沒辦法。」耶索普貼著大門站著，雙眼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往紗來他們這邊看，「接電話的那個人嗓門大了點，把紗來醒來的事情吼得全山洞都知道了，她又鬧著要來......啊啊啊！所以說為什麼要我負責帶小孩啊！」
你不是最喜歡說自己有一個超級聽話可愛的兒子嗎？作為在場唯一有孩子的人，孩子不給你帶給誰帶？
在場的紅發海賊團成員，全部對這位天天兒子兒子不離口，卻沒辦法搞定一個六歲小女孩的人，投去了一個鄙視的目光。
53
第五十三章
「那個......紗來姐，我不能來嗎？」見耶索普這幅崩潰抱頭的模樣，被紗來抱在懷裡的露比縮了縮頭，小聲地問到。
紗來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軟了一瞬，但還是堅決地說：「嗯，因為我們在處理很重要的事情，小露比你先去樓上休息室玩一玩吃吃葡萄，等我們處理完後再去找你怎麼樣？」
說完紗來把露比放回了地上，用眼神示意耶索普趕快過來接手把人帶走。
但他們沒想到，就這一秒的耽誤，剛回到地面的露比就往對面酒廠人員那邊跑去，讓已經瞬間來到她後方的耶索普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格雷普爺爺，我爸爸在你們這裡嗎？耶索普說他有事離開了島，我不信，他說好了和我一起去山上摘白葡萄的。」露比邊跑邊說，跑到那個年長者面前時被自己的裙子一絆，瞬間往前摔去。
而那個須發皆白的老人，本已下意識地張開雙手，想蹲下接住她，卻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動作一頓，保持站立的姿勢沒動，眼看著她就這麼往地面摔去。
不過，預料之中的摔倒聲並沒有傳來。
「老爺子，想做什麼就做，半途而廢可不好。」
耶索普單手抱著那個折磨了他一整天的小女孩，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著回頭往伙伴處看去想要贊賞，結果只得到了一堆瞪視。
紗來干嘛對他做口型說快走，又沒有什麼外人要來，雖然電梯裡是快載著兩個人到了，但感覺就是和酒廠員工一樣的普通人，有什麼好緊張的。
「叮咚——」
隨著電梯的開門聲，一個臉上有不少淤青的中年男子像是被人推搡得踉蹌了一下，一瘸一拐地從電梯內走出。
事已至此，紗來只好壓下自己一劍刺向伙伴的衝動，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引發了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禍首。
臉上傷痕沒有增多，這些在這個小島上生活了一輩子的人果然單純，即使抓到了和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也沒有動刑。不過從他腳步虛浮，嘴唇開裂的情況來看，他們也沒給過他吃喝，態度絕對算不上友善就對了。
看了一眼心裡大概有了個底後，紗來便淡定地往香克斯身後一縮，在他們困惑地轉眼看向自己前，抬手堵住了耳朵。
「爸爸——，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嗚嗚嗚——哇——」小孩子的聲音尖細，所以又叫又哭的小孩，是所有人的噩夢。
離開家鄉後已經很久沒遭受過這種攻擊的耶索普，此時覺得有一萬只蜜蜂在他的大腦裡跳舞，被鬧的腦仁疼的他只好放開了在他懷裡不停掙扎的露比，讓她一邊抹眼淚一邊往盧克那邊跑去。
「沒事，不哭了，爸爸沒事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盧克此時蹲下身子，帶著手銬的雙手環起女兒，把她抱在懷裡輕輕地哄著。溫柔的慈父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會聯系海賊屠島的人。
偌大的展覽廳，一時之間，只有小女孩的抽噎聲，以及中年男子柔聲輕哄的聲音。
「別讓人作嘔了，盧克！」縮在香克斯後面裝死的紗來剛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就被萊特這暴脾氣的一嗓子喊得把手又捂了回去。
「你知道當年風雪島因為你，有多少小孩子死於非命嗎？格雷普先生的孫子，一個才剛學會喊爺爺的不到兩歲的孩子，就被你們活活燒死！他連——」
「閉嘴，萊特。」
「夠了，萊特。」
紗來看了眼那個和她同時開口的老先生，一笑後用剃瞬間來到盧克身前，在他戒備的目光中，斯條慢理地說：「我一向優待無辜的孩子，所以現在給你一個提議：我可以幫你打昏露比，把她帶到一個全新的地方開始生活，小孩子忘性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忘了這些事情。你覺得呢？」
對於紗來這個提議，盧克明顯很心動，但他還沒來得及答應，他懷裡的露比就從他懷裡掙扎出來，攥著小拳頭直視紗來，先他一步開口了。
「我不同意！」剛剛止住嗚咽的露比說話帶著濃濃的鼻音，「我要留下來，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紗來對上她倔強的眼神，收去了一貫溫和的笑臉，冷聲問道：「無論是好是壞，你都要留下來聽嗎？」
「......要！......我要！」露比臉上雖帶著怯意，立場卻一點也沒松動。
「行，我告訴你。你爸爸十年前借著來這個島上做生意摸清了地形，隨後聯系了海賊攻打這個島，讓這個島當時大部分人都死了。唔，你知道死亡是什麼吧？」
雖然她認識的四歲小孩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黑手黨的孩子和普通人不同，紗來說到這裡還是停下來確認了一下。
「我知道，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爸爸說死了就是離開了這個世界，再也不能與這個世界的人一起生活。」
看著露比認真回答的模樣，紗來在內心搖了搖頭。
能這麼平靜地說出這番話，果然對這個詞了只是了解了一些表面意思，算了，反正有些東西也不是言語能表達的，她還是——
「那露比，如果爸爸死了，永遠離你而去，你再也見不到我。你會怎麼想？」一直蹲在露比身後的盧克此時開口，讓露比淚痕未干的臉上充滿了驚慌之色。
她哭喊道：「不要！爸爸你不要死！我不要！」
盧克：「當時爸爸所做的事情，就間接導致了這個島許許多多的人，遭受了這種痛苦。所以爸爸當時做的事情，是錯誤的。」
他看著哭地上氣不接下氣的露比，雖仍滿臉疼惜之色，但沒有再伸手把她抱入懷中。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臉色平靜，
「十年前我的妻子病重，我急需一味藥材為她續命。所以在那個海賊團船長帶著那味藥材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告訴了他進入風雪島小鎮的捷徑。」
「但或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我妻子她還是在五年前敗給了病魔，沒能陪我度過余生。」
「不管你們信不信，對此我心中一直十分懊悔。所以這三年我四處搜索這個海賊團殘黨的信息，前不久聯系上了他們後，乘最近紅發海賊團的干部大部分都在，把他們引了過來。」
「我知道即使如此，也無法償還我當年犯下的罪，我願意隨你們處置。但露比她那時還沒有出生，她是無辜的，我希望你們能放過她。」
......
長久的沉默後，在露比漸小的哭聲中，名為格雷普的老者開口問道：「紅發海賊團的女孩，你還要換人嗎？」
女孩......算了，總算不是小女孩了。
糾結了一秒稱呼後，紗來從那父女兩身邊離開，回到了紅發海賊團成員那邊。
「不了。」走回去後紗來打開了萊特和雷特的手銬，用眼神示意他們離開，「我本來就是想讓他去和小露比好好告個別，現在看來已經沒那個必要了。」
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打瞌睡的香克斯，紗來決定速戰速決，
「露比，你如果想以一個新身份重新開始新生活，就走到我這邊來；如果想和你父親一起死，就留在那裡不動。現在，選吧。」
於是，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露比最後看了一眼她的父親，想到了他剛剛對自己低聲說的話，開始向前邁步。
最後，她停在了酒廠的人面前。
她仰頭，看著一排排比她高的大人，用哭啞了的嗓音說：「我不想要爸爸死，但如果他真的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確實應該受到懲罰。但我想留下來，留在這個酒廠做些什麼，因為哪怕只有一點也好，我想減輕爸爸對你們造成的傷害。」
已經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雖然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沒有讓這個小女孩跟著償命的意思，但紗來覺得如果是她，是絕對不會想看到仇人的女兒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剛想上前說點什麼，就被不知什麼時候站到她旁邊的香克斯攔下了。
「繼續看著，」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所以是靠在她耳邊說的話，「這是那個孩子自己決定的事情，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讓她看著......可這種事情看下去能有什麼結果......
紗來不自在地橫跨一步，躲開了那個溫熱的氣息，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挑個時間和香克斯好好說說，不要靠在別人的後頸上說話，否則真的可能會死於對方的防衛過度。
就在她開小差的這點時間裡，場上的的局勢又發生了變化。
格雷普慢慢地蹲了下來，看著面前的小小的女孩，問道：「如果我們殺了你爸爸。你留下來，不會怨恨我們？不會想向我們復仇？」
露比迷茫地看了他一會，然後慢慢答道：「我......我不知道。但爸爸說了，我是他和媽媽最珍貴的寶物，他們對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能快樂地活下去。以後我不知道......但現在恨你們這種事，不能給我帶來任何快樂。」
「現在......麼。」格雷普看著她清澈堅定的眼神，喃喃自語了兩句，隨後拿出手帕，幫她擦了擦花臉。
這之後，他轉身面對在場的全部酒廠員工，也就差不多是這個小鎮上的全部人，朗聲發問：「我提議留下露比，把盧克送往海軍，讓政府處置他。在場的諸位，有贊同我提議的人嗎？」
大廳內的人沉默了很久，又或許只沉默了一秒。然後，剛剛回到隊伍中的雷特，舉起了手。
「我贊同。」
另一位年長者舉起了手，「我贊同。」
一位年輕的女子舉起了手，「我贊同。」
......
最後，除了萊特外的所有人，都舉起了手。
『萊特，面對小露比，面對盧克，你覺得你真的能下得了殺手嗎？』
雷特的話在他腦海裡響起，其實有時候萊特真的挺討厭雷特這個能力，突然出現在他的腦中，很容易讓他以為那是他的本意啊。
他想到了自己剛上商船，因什麼規矩都不懂而錯過了晚餐時間。是盧克發現了縮在角落裡他的腹鳴聲，因怕傷到他的自尊，那個人沒有去喊廚師，自己下廚給他煮了碗面。味道一般，但熱乎乎的，格外溫暖。
他想到了小露比。她出生時，正是他被盧克重用，作為心腹和他同進同出的時候。有時候盧克忙，夫人又病重，就由他負責照顧那個從不怕他，看著他就咯咯笑的小嬰兒。
......
他能下殺手嗎？
他又想到了小露比剛剛說的話，「但現在恨你們這種事，不能給我帶來任何快樂。」
如果，他們真的殺了盧克，這一切就會變得不同，世界上可能又會多一個想要復仇的孩子。
算了，這種以復仇為動力的生活太苦，太沒意思了。就不要再讓別的孩子，也加入到這個行列中來了。
「我贊同。」
萊特舉起了手。
54
第五十四章
在那之後，酒廠的員工商量了一番，派了幾個青年男子把盧克押送去海軍總部。露比則被廠長格雷普收養，白天帶她到酒廠裡觀摩學習。
本來事情已經落定，大家可以各回各家，各搞各事。
但，在被盧克和露比被帶離，酒廠的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一樓的展覽廳回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時，一個輕快的男聲讓他們停住了腳步。
「萊特，你看你仇也報了，親人也沒了，就接受我的邀請，做我的伙伴吧！」
眾人：「......」
報仇那裡還好說，直接說人親人沒了，這是在邀請人上船還是決鬥啊！
紗來此時十分想捂臉開溜，和這個笑得十分燦爛的紅發海賊劃清界限。
「......你昨天不是還想殺了我為你的伙伴報仇嗎？」萊特明顯也被香克斯這突然起來的邀請弄懵了，一臉狐疑之色，連眼角的凶光都被衝淡了不少。
「那個啊，紗來她已經不介意了。對吧，紗來？
你不是都知道了還問我干什麼......
因香克斯這句話而成為眾人目光焦點的紗來十分無奈。剛剛擺脫一件麻煩事，她可不想再卷入一件了。不過問到她頭上來，也就只能照實答了。
「沒錯，我們昨天互有不少次能殺死對方的機會，但都沒下手，算是扯平了。」
她說這話時臉色十分平靜，因為她知道如果一開始埋伏在暗的雷特就用帶有武裝色的子彈狙擊自己，她恐怕現在就不只是左腳打上石膏這麼簡單了，指不定還在手術台上沒下來。
所以現在既然雙方都受了傷，她也就懶得追究。畢竟艾克歐說的不錯，把人關在佛斯號上還要耗糧食，能少關一個是一個。
得到了紗來肯定的香克斯笑得更加燦爛，他走到萊特身邊哥倆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你看，人家小女孩都不在乎了，你還糾結什麼？是男子漢就答應！」
眾人：「......」
這兩件事間沒有必然因果聯系吧！為什麼你能把它說的這麼理直氣壯啊！還有你的同伴開始冒黑氣了，你還是快走吧！
再次被稱為『小女孩』的紗來磨了磨牙，開始比較起退團和暗殺船長這兩件事情的可行性以及回報性。
不過此事的當事人萊特，看著近在咫尺，帶著和昨天截然不同爽朗笑容的香克斯，心情十分復雜。他有些狼狽地後退了一步，垂頭道：「......不，我還是想留在島上，幫大家做點事情。」
「你在釀酒經商方面一竅不通，留下來能干什麼？」雷特抵住了還想後退的萊特的後背，這位平時比較怯懦，不怎麼愛當眾說話的侍衛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機關槍一樣連續說了一長串話，
「有了紅發的海賊旗，不會再有海賊敢在這個島上鬧事，我們也不再需要你的保護。萊特，你已經為你的父母，為萊莎，為這個島活了十年。」
「已經夠了，真的。接下來，還請你為自己活下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再讓我們成為你前進路上的絆腳石了！」
他想做的事......
好像十年前那一晚後，他的人生除了復仇，就沒有過別的事情，或者說他讓自己忙的沒空想別的事情。
但回到十年前，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孩童時代，他也曾和萊莎興致勃勃地說過自己未來的夢想。
「萊莎我和你說！我能聽出風中的各種信息，能根據這個判斷出接下來的天氣！」
「你想當釀酒師啊，嘛，確實蠻適合你的。不過我以後一定要出海，我要去聽這個世界上各種各樣的風聲，辨別出各種各樣的天氣！」
「我一定可以成為這片大海上最偉大的航海士！」
真是的，為什麼他會把這種愚蠢的事情記得這麼清楚。
攥緊拳頭，萊特猛地抬起頭，直視香克斯含笑的雙眼，認真地問道：「受你恩澤的人，為了自己的私欲想要殺了你的同伴，你真的不在意？」
香克斯神色不變，自然地答道：「如果他現在不想了，我就不在意。」
「那麼，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老大。」
***
當日晚上，風雪島紅發海賊團扎住地——
「開宴會了——」
有新人加入，碰上這種值得慶祝的事情，宴會愛好者紅發海賊團當然要鬧個痛快。
看著被人一杯一杯灌酒的萊特，紗來嘴角抽搐，在內心頭一次感謝起了自己的身高，讓被當成小孩子的她免於了這種洗胃似的喝酒方法。
隨手拿了杯酒，紗來剛想往唇邊送，就被人，不，猴攔了下來。
「傷口還沒拆線，我勸你就別喝酒了，會影響愈合的。」
......你都讓納斯把酒杯拿走了，還說勸？明明就是禁止吧。
紗來默默地看著瑟吉肩頭那只拿走了她的酒杯，歡快地喝起來的小猴子，不知該從何吐槽。
先不說猴子能喝酒這種神奇的事情，如果受傷後不能喝酒，那他們旁邊那些綁著繃帶對著酒桶狂飲的，難不成都是些身體健康，單純喜歡把繃帶當裝飾品的人？又不是太宰那種繃帶浪費裝置。
「愈合地不好會留疤，所以你就暫時忍忍。」瑟吉塞了一杯溫熱的牛奶給紗來，笑著說，「先用這個將就幾天，拆線後你就可以和他們一起瘋了。」
紗來：「......」說得好像她是無酒不歡的人一樣。
雙手捂著杯壁，讓自己的臉處於杯中飄出的氤氳白汽中，紗來垂下了眼，手指摩挲著杯壁，過了好一會才開口。
「瑟吉，我又不是討厭吃藥的小孩子，你沒必要把藥加在牛奶裡。」
說完，在瑟吉不自在的眼神中，她舉起杯子一飲而盡，把空杯子交還到他手中，開玩笑似的說：
「你今天白天不見人影，應該就是忙著配這服藥吧？難道我還被你查出了什麼絕症不成，連讓我服藥都這麼小心翼翼的？」
隨口一說的紗來，發現瑟吉眼神躲閃了一下，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不過她在海軍混的那段時間體檢一直正常，難道才離開不到一個月，身體就出狀況了？還是說她得了什麼正常體檢查不出的疑難病症？
「不是絕症，而是你昏迷的這一天身體就像自動休眠了一樣，所有指標都降至最低，還停了幾次心跳，弄得瑟吉給你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解答紗來疑問的，是她醒來後一直對她饒有興趣的艾克歐，「你的那個能力，代價還真是可怕。」
......原來就這個，弄得她白擔心一場。不過，為什麼干部都圍了過來。萊特，你這個已經搖搖晃晃地站都站不穩的人跑過來干什麼？貝克曼你不管管他們？而且香克斯不是剛剛還在篝火旁和人劃拳嗎？什麼時候跑到她這邊來的？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香克斯，紗來眼神飄忽了一下，還沒等她想好怎麼開口把事情圓過去，香克斯就突然把他的草帽戴到了她的頭上。
「紗來，我們對你的戰鬥方法沒有意見，但如果這真的是會給你的生命帶來威脅的方法，我們還是希望你以後盡可能不要使用。」
「我們還想和你一起，去探索這片大海上很多未知的領域。所以，如果碰到了解決不了的事情，嘗試一下依賴伙伴，怎麼樣？」
她就說她這次醒來後香克斯怎麼那麼緊張兮兮的，原來是因為這個......
被帽子擋住了眼睛的紗來有點想笑，但又笑不出來，因為她的眼睛熱熱的，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流出來。
閉上眼理了理情緒後，紗來抬起帽檐，眼中多了一絲說不明的情緒。
像是釋然，又像是決然。
「我的能力，是小時候由人體改造而引發出的特殊能力，與惡魔果實無關，所以我並不懼怕大海。」
「我的能力名為【世相】，以聲音為媒介，入侵別人的大腦，讓他看到我想讓他看到的東西。」
「但這個能力，在對上和我實力相當的人，實力高於我的人，或同時對上多個敵人時，會被大大削弱。」
「所以這種情況下，我會提前打聽情報，挑選一首與對方心魔相符的歌曲作為使用能力的媒介，讓我能更好地入侵他的思維，把他拖入過去的夢魘。」
「但如果過度使用能力，我就會因精神損耗過度而昏迷。」
「昏迷後，我也會陷入夢魘。如果在夢裡情緒出現大波動，我會進入假死狀態；如果不能擺脫夢魘，我就會真的死亡。」
解說完自己的能力後，紗來發現自己比想像的要平靜多了。
沒有什麼不安的感覺，反而有種淡淡解脫感，獨自一個人背負這個能力活著，真的挺累的。
要擔心同伴會不會在你昏迷後守護你，會不會因你昏迷過久而拋棄你。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復仇，或許她真的不會有醒來的動力了。
是的，哪怕那個世界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她也要回去。她要當年做下那些事的人付出代價！但如果在那之後，她還能活下來......
「那只要不使用過度就好了，很簡單嘛！」香克斯與當前氣氛明顯不符的輕快聲音，讓沉重的空氣重新流動了起來。
沒等紗來調整好情緒，香克斯就笑嘻嘻地攬住了她的肩膀，推搡著她往正中間的篝火走去。
「不過既然紗來你不是一唱歌就發動能力，那就來唱歌吧！」
把紗來推到正中間後，香克斯無視了她僵硬的神色，自己起了個頭先唱了起來，「賓客斯的美酒給你送去——」
年輕爽朗的男聲唱起這首歌，總是格外有感染力。
周圍的海賊們雖然不知道老大在玩什麼把戲，但一聽到熟悉的旋律，他們全都放聲跟著唱了起來。
「像海風隨心所欲乘風破浪
在海的彼岸夕陽也喧鬧
鳥兒的歌聲在空中畫出圓圈
再見了港灣絲綢之鄉
來唱首歌吧出航之歌
金波銀浪也化作水花激蕩
我們出征 只為海洋」
海賊們有的邊唱邊勾肩搭背地跳起了舞；有的一邊往嘴裡塞吃的一邊含糊不清地跟著唱兩句；就連那些為了搶吃的打得不可開交的人，也不忘跟著哼兩句。
歌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混亂。
聽著這混雜了各種嬉鬧聲的海賊之歌，紗來心頭的陰霾漸消，被這個氣氛所感染，她也笑著唱了起來。
「將賓克斯的美酒送到你身旁
日復一日在夢中的黃昏
再也見不到那揮手告別的身影
為何愁眉不展明晚月光依舊
將賓克斯的美酒送到你身旁
來唱首歌吧大海之歌
不管是誰 終歸枯骨
無止無終只是笑談」
找到金色旋渦，回到原本的世界後，她或許再也不能回來。
那麼，就讓她乘自己還在的這段時間，和這些人一起歡笑一起戰鬥。到了分別那一日時，她就能笑著告訴他們：
和你們一起冒險的日子，我過得自由自在，了無遺憾。
能成為你們的伙伴，是我一生的榮幸。
（卷三完）
55
第五十五章
兩年後，新世界某海域，佛斯號上——
一個海賊從送報鷗信袋裡取下報紙，還未給錢，就被報紙夾縫中掉出的懸賞令給弄得一愣。仔細數了數那後面的一長串零後，他迅速塞了枚硬幣給海鷗，撿起懸賞單一邊揮一邊對甲板上的其他人喊道：「喂你們看，萊特那家伙的懸賞金又漲了！」
懸賞金，對於海賊來說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當下在甲板上嬉笑的海賊們全部聚了過來，走在最前面的人一把搶過了那張懸賞令，數了兩遍後面的零後，才不甘地大喊：「為什麼！那個吊梢眼的懸賞金竟然漲的比我高了！可惡，最近有什麼大活動嗎？我要參加！」
離他最近的那人搶過了他手中那沓懸賞單，一邊翻看一邊回答道：「最近的大活動，當然就是南卡羅來納島的拍賣會了。不過那個去了也要遵守規定不能搞事，無趣的很。」
被同伴這麼一提醒，這人臉上的興奮之色消退了不少，但還是不死心地問道：「那倒是......嘖，你說我把監視我們的軍艦擊沉如何？」
不過他這種垂死掙扎的白痴問題，並沒有人願意回答。懸賞令看完後大家都各自散開，喝酒聊天去了。
還是那個在原地翻看報紙的海賊，頭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句話，「你不怕被副船長扔去打掃廁所，不怕被小紗來抖出糗事，就去吧。」
而這句話，也讓這個原本摩拳擦掌，准備大干一場的海賊，徹底蔫了下來。
因為現在佛斯號上，多了一條默認的鐵則：如果你不是磊落地和天上的太陽一樣光明，就不要去惹船上的情報師紗來。否則，她可以把你上次送了隔壁島蘿絲什麼顏色的頭花都笑眯眯地說出來。
原本以為船上來了個當軟妹子的海賊們，現在的心情都十分復雜。他們雖然高興於自己可以向別的海賊團炫耀自己船上有妹子，但同時也必須苦兮兮地謹慎言行，不敢闖大禍，生怕紗來以溫柔到極點的語氣，說出你恨不得沉到大海最深處的黑歷史。
在甲板上這些鬧騰的海賊們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後，船頭那邊認真工作的兩人，也差不多進入了收尾階段。
「紗來，今天的報紙好像到了，你不去看嗎？」在船頭調試火炮的耶索普聽到後面的喧鬧聲，抬手擦了擦汗，隨口問了下自己旁邊的同伴。
「不了，他們會放一份到我房門口，待會去看也不遲。兩分鐘後有魚群經過，我們來比一比誰殺得多怎麼樣？」查完了另一邊大炮的紗來起身，彈了彈自己風衣袖子上的灰，笑著答道。
旁邊耳尖的人聽到有比試，立刻你喊我我喊你地湊了過來，笑著起哄。
「來來來，我坐莊，有人要下注嗎？」
「有！我押耶索普，押一個禮拜的甲板清掃。」
「近距離射擊還押耶索普，你是不是傻。我押小紗來，押三天的廁所清掃。」
「我押......」
......
這邊紗來和耶索普還沒就位，那邊做莊的人就已經在小本子上記了一大片稀奇古怪的賭注。倒不是他們沒錢賭，而是在佛斯號上，受老大的熏陶，大部分人都以不用干正事為榮。所以現在這些打掃活計，才是受歡迎的籌碼。
「耶索普，要不我們待會打個平手，和莊家一起分了這些賭注？」給雙槍上好了膛，紗來笑著和旁邊的耶索普聊著天。
她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所以旁邊那些海賊們自是聽得一清二楚。
於是，上一秒還鬧哄哄的海賊們，下一秒瞬間散開，退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後站好，打算就這樣乖乖地遠距離觀看比試。
畢竟就算不能聚眾賭博，他們還可以看美人啊!
紗來加入後個子長得很快，原來的風衣襯衫早就小了。他們當時是傾盡了全海賊團之力，廢了一大番口舌，簽了一系列不平等條約，才讓她點頭同意換裙裝。
雖然紗來她最後挑的，是一套酒紅色的荷葉下擺襯衫加棕色裙褲，而且還堅持穿了一件和原來差不多的沙色風衣在外面。但即使如此，這好歹也是女性化的衣服，比原來那種少爺式的襯衫西褲好多了。
於是，當紗來換了這身衣服後，他們終於有種佛斯號上有妹子的實感，和別的海賊團交鋒炫耀時也更加有底氣。
來來來，今天我們不比最近誰家殺得海王類多，也不比誰家擊沉了更多的軍艦，我們來比船上的妹子怎麼樣？
因為諸如此類的對話上演頻率過高，即使紗來做海賊十分低調，即使是出風頭的活動她也只是在後面充當後勤，或做一些掃尾任務。她的名聲，在近兩年的新世界海賊新人中，算是最響的了。
這也導致了她最終在海軍那邊掛上了號，在一次小活動中被拍下了照片，掛上了三千萬的懸賞額。
好在海軍大概覺得她就是紅發海賊團上一後勤花瓶，不僅懸賞給得低，連外號都沒給她取，估計備案本上也就是以紅發海賊團女船員八字概括。
這才讓得知消息的紗來稍稍平息了一下憤怒，沒有把那幾個帶頭搞事人的糗事出版成冊，發行到新世界的各個角落。
啊，扯遠了，總之作為珍貴的唯一女性船員，紗來在佛斯號上的地位無人可比。所以每次碰上什麼同伴間的小比試，無論大家私下怎麼下注，比試的時候，加油聲永遠是一邊倒。
「加油，小紗來！干掉那個拋棄妻子，常年不回家的浪子！」
「雖然好像是要比誰干掉的魚多，但加油啊小紗來！」
「干掉耶索普，回頭我們一起喝酒慶祝啊小紗來！」
......
聽著這些沒義氣的加油聲，耶索普覺得他握槍的手正在發癢。
他可是佛斯號的首席狙擊手，這些家伙也太過分了。給紗來加油就加油，為什麼還要踩一踩他？要不是怕子彈嵌到甲板上會惹來貝克曼和紗來的二重懲罰，他早就開槍了。
「耶索普，還有十秒魚群就要到了，你准備好了嗎？」
正在內心腹誹伙伴的耶索普，聽到紗來的提醒聲後暫且拋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放出見聞色，把注意力集中到魚群上，同時回了她一個挑釁的答案，
「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我耶索普，可隨時都是准備萬全的狀態。」
***
「......74,75,76。」
數完自己的戰果後，紗來嘖了一聲，為自己又一次敗北而不爽。
一旁的耶索普看到這個結果，面上雖是一副果然如此的得意表情，實則暗中松了口氣。
紗來這兩年來不僅長高了不少，身體素質也有了顯著提升。而且僅用兩了年，她就把兩種霸氣學得七七八八，兩年前覺醒高級見聞色掌握的尤其出色，已經達到了干部級別。
除此之外，她在槍術上的天賦雖比不上劍術，但她十年如一日的苦練把這份差距縮到了最短。最近比這種近距離射擊比賽，她和他的成績越來越近，讓他有了點危機感。
不過，嗯，也就是一點。想要追上他，她還有的磨呢。
「哈哈，我的戰果是87條，紗來你還差得遠啊！」無視了周圍那群沒良心同伴的噓聲，耶索普得意洋洋地叉腰擺了個勝者的姿勢，不過也就維持了不到一秒。
「耶索普，你在發什麼傻！還不快把魚撈上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船艙裡傳出，讓他的臉色瞬間僵硬。
在紅發海賊團，大家一致默認的生物鏈，打頭的無疑是貝克曼和紗來，而接下來的，就是廚師長庫克。
在海上招惹廚師的下場，絕對是任何人都不想嘗試的噩夢。
此時聽到庫克這明顯偏心的喊聲，耶索普雖然很想抗議，但想到之前抗議過的後果，還是乖乖地跑去撒漁網，把那些死魚都打撈上來送到廚房去。
至於紗來，在庫克發聲之前，她就已經離開甲板，回房間看報紙去了。
畢竟在這個沒有互聯網的世界，報紙算是唯一的的信息傳播途徑。上面的信息雖被政府刪減，粉飾了一遍，但只要用心，不難從裡面發現重要信息。
就像這個白胡子海賊團四番隊隊長為了搶奪食材毀滅村莊的信息，從裡面兩個副官一升一貶，少將被開除海軍的情況來看，十有八九就是海軍少將主導的肮髒事情被海賊破壞，政府為了掩人耳目而把鍋都丟給海賊。
不過這事也就是在海軍勢大的前半段才可能發生，在新世界，大家都只認各個勢力的海賊旗，從無正邪之分，最後報紙上的報道結果，也只有輸家贏家之分罷了。
翻了遍報紙，紗來大致了解了最近海軍的渣滓和海賊的渣滓們最近又干了什麼。然後她把報紙放到桌角，專心處理起桌上的各種情報。
現在距離哥爾D羅傑之死，已經過了十一年。
原本因湧入了過多海賊而混亂不堪的新世界，現在也慢慢有了隱形的秩序。
現在的新世界，有三位大家默認的皇帝：
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
BIG MOM 夏洛特玲玲
百獸凱多
白胡子和BIG MOM，這兩位是海賊王時期就赫赫有名的大海賊，羅傑死後他們也進一步擴大了自己的勢力，基本奠定了霸主的地位。
而百獸，這個被譽為「世界最強生物」的存在，雖在這片大海上沒有前兩位盤踞了那麼久，但因此人熱愛單槍匹馬地四處挑戰，勢力擴張得奇快，已經是默認的第三位皇帝。
但這還不夠。
新世界這片最殘酷的海洋上，還需要一位皇帝，才能平衡這些勢力。
把手中的文件分類放好，紗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藍天大海，無聲地嘆了口氣。
其實他們紅發海賊團，因那個有傻福船長的誤打誤撞，旗下也已有不少海賊團和島嶼，無論是按懸賞金還是按海賊團勢力來算，都足夠成為這第四位皇帝。
現在世人之所以還未給他們冠上這個名頭，無非是因為他們船長毫無野心，熱愛到處探險開宴會，至今未給世人留下過什麼讓他們毛骨悚然的記憶。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
他們擁有如此實力與勢力，哪怕什麼也不做，也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不少剛進新世界的海賊，都喜歡來挑戰他們，想借此一戰成名。
不僅如此，現在的那三位皇帝，對他們的態度也十分微妙。
BIG MOM自從他們半年前拒絕了她聯姻的請求後，就一直對他們十分不友好，平均一個月就要和他們來一次小摩擦。
百獸那邊也是，上上個月『旱災』Jack，帶人公然從他們的島上搶走了動物系幻獸種像像果實。事後不少干部都爭著要去干掉他，但被香克斯攔下了。
他笑嘻嘻地說Jack他們為了搶果實，走得十分匆忙，島上的只有少數兄弟受了輕傷。他們沒必要為了一顆果子跑去找人打架，否則就顯得太小氣了。
想到香克斯那樂天派的笑容，紗來無奈地一笑。
加入了兩年，她現在算是有點明白，為什麼紅發海賊團的這群無法無天的海賊，會願意十年如一日地追隨香克斯這個船長了。
就像Jack這事，如果真要打起來，算上在旁邊一直對他們虎視眈眈的BIG MOM，他們還真討不到什麼好。最後很有可能就是腹背受敵，旗下勢力被這兩位瓜分干淨。
不論在意與否，香克斯他忍下這件事，確實是最佳的解決辦法。
其實相處地越久就越覺得，那個男人仿佛有種特殊的魔力，做事看起來毫無章法，但最後總會給你一個合乎心意的解決方法。
雖然他的解決過程，往往都格外難熬。
想了半天也對現在的局勢沒什麼好見到，紗來決定把這個重擔全部丟給船長和副船長，自己先去廚房找庫克要點甜點吃。
愉快地做好了決定，紗來走出房間打算下樓，結果在路過貝克曼房間時，聽到了裡面傳出來一聲大吼。
「老大！現在的局勢這麼緊張，你為什麼還非要去南卡羅來納島的拍賣會湊熱鬧不可？明年再去不是一樣的嗎？！」
能把貝克曼氣到失去形像大吼，她該說不愧是香克斯嗎。
紗來停住了腳步，頭疼地思考起了這件事情。
南卡羅來納島的拍賣會，白胡子，BIG MOM，百獸這三個海賊團一般都是手下大干部去。他們的老大則因為感興趣，基本年年都會去玩。
那個島背後的出資者據說是天龍人，所以即使坐落在新世界，海軍也對其十分重視，加派了不少兵力。
而島主也因為這個拍賣會，手握不少資源。貴族，商人，海賊，海軍，甚至最近剛崛起的革命軍都和他有所關聯。而借著各方勢力所形成的微妙平衡，也沒人敢在這個島一年一度的拍賣會上搞事。
為了防止他們的老大亂來，每年貝克曼都會親自跟去盯著，防止他惹出亂子。但今年如果香克斯要去，貝克曼就一定要留下來鎮守，這確實是有夠麻煩的。讓香克斯一個人去，總覺得他會掀翻那個拍賣會。
「你在說什麼啊貝克曼！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敢做，那也算海賊？！」
來了，香克斯式『講道理』。
在門口聽著的紗來臉色毫無波動，只等著貝克曼反駁他。
「......好，你想去也行，但必須讓紗來和你一起去。可以吧，紗來？」
偷聽被抓包的紗來：「......」
她現在跑還來得及嗎？誰要去那個光聽就麻煩地要死的拍賣會啊！
56
第五十六章
「喂！你們聽說了嗎？這次南卡羅來納島的拍賣會，副船長好像不去，但紗來會去！」
「什麼！小紗來要去參加那個拍賣會！？那我也要去，那裡亂七八糟的人那麼多，哪個不長眼的衝撞了她怎麼辦！」
「就你？」
「我怎麼了！你小子想打架是嗎！！！」
前往南卡羅來納島的名單大致定下來後，紅發海賊團中掀起了不小的風暴。
沒心沒肺的樂天派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去保護好佛斯號上唯一的妹子；部分嗅覺敏感的人結合當下的局勢一想，則為這一趟旅途的安全擔心了起來。
這一切所導致的後果，就是原本在紅發海賊團中歡迎程度處於倒數地位的拍賣會，突然變得出奇的熱門，閑著的忙著的的海賊全都湧來報名，讓剛被強塞了這個棘手任務的紗來十分之不開心。
偏偏在當前緊張的局勢下，這次的出航人員變得十分關鍵，普通船員還好說，干部們該派誰去，就是個十分麻煩且重要的事情。
盯著長長的報名名單看了十分鐘，紗來放棄了和它繼續鬥爭，跑去找貝克曼求助了。
最後他們把干部們召集開了個小型會議，在一片吵鬧聲中，貝克曼大手一揮，定下了最終的名單：干部中艾克歐和庫克隨行，加上最近風頭正盛的萊特，還有近兩年漸漸接管了紅發海賊團情報管理的紗來，由他們四人陪船長出行。
外人如單看成員實力，或許只會覺得這是個實力比較均衡的船長出行陣容。但如是對紅發海賊團成員了解較深的人，馬上就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黃泉使者』艾克歐和『黑拳』庫克。這二位不僅是紅發海賊團目前懸賞金第三第四高的人物，還是這個身體先於大腦行動的海賊團成員中，少有的頭腦派。想必派出他們，是想稍稍制約一下他們那個出了名任性至極的船長。
還有『風使』萊特，雖然他的懸賞金才剛過4億，但此人通過風對天氣的掌控，讓他在不少大海賊心中都掛上了個號。
至於紗來......
不僅是在外人，在紅發海賊團一些新加入的人眼中，她都只是個負責文書後勤的花瓶，所以這次她的隨行，幾乎是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對於這個結果，紗來當然是十分滿意，情報人員如果太扎眼，可就沒法正常工作了。反正這些外人的看法，完全不會影響她在佛斯號上的正常生活。
敲定完人選後，她立刻把還在和人拼酒的香克斯揪上船，放出見聞色，面無表情地把那些不在名單上但試圖通過藏在船艙裡的各個角落偷渡的人拎出去，盤點好人數物資後迅速揚帆起錨，把一眾哀怨臉的大老爺們拋在身後。
不過這並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場噩夢的開始。
前往南卡羅來納島的一路上，雖然靠萊特這個優秀的航海士以及佛斯號的優良性能，紗來對航線等事無需操一絲心，但除此之外，香克斯這個熱愛搞事的船長，讓她這一旅途過得十分充實。
「紗來，我們為什麼要看商品冊這種東西？現在就知道有什麼，拍賣會還有什麼意思？」
香克斯大大咧咧地把紗來精心裝訂好的商品冊丟到她桌上，感到她周身明顯的低氣壓後才後知覺地縮了縮脖子，以低了不少的音調繼續抗議：「往年我們一直是碰到什麼合心意的就搶，啊不，是買過來。沒必要弄這麼麻煩，我們是海賊，又不是商人。」
紗來：「......」
你剛剛說了搶是不是？別的海賊是柿子挑軟的捏，喜愛搶殺掠奪平民，到你這怎麼就反了？專門喜歡搶一些勢力大的商人或海賊？
冷臉與香克斯對視三秒後，紗來漠然地移開了視線，自顧自地翻起了那本商品冊。
而後，她的目光不知掃到了什麼，微微一頓，隨後才若無其事地繼續翻頁。
「......紗來！你好歹給我個回應！不要無視我！」被忽視的香克斯自是不滿，十分幼稚地伸手在紗來眼前晃悠，讓她沒法專心看冊子。
本就心中存事的紗來被他這麼一鬧，頓時十分煩躁，正想合上冊子和他好好理論一番，卻因余光瞟到的商品而瞳孔驟縮。
「喂！紗來——」香克斯的抱怨還沒說完，就因啪地一聲扔到他面前的冊子而止住了。
他狐疑地看了眼一臉凝重之色的紗來，隨後才低頭看起了那本攤開在他面前的冊子。
阿萊克斯三代的手杖，被詛咒的血鑽，聲音果實......沒什麼有趣的東西，紗來她大驚小怪......等等，聲音果實！
終於從大腦的角落裡挖出了關於這個果實的信息，香克斯猛地抬頭對上了紗來的視線，得到她的點頭示意後目光漸漸暗沉，臉色晦暗難辨。
不止是他，紗來此時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她看著商品冊上那個花紋奇怪的果實，有點後悔當時贊同讓萊特參加這次行動。那個暴脾氣要是知道了這事，還不得把天給掀翻來。
「我去和他說。」在紗來頭疼該如何把這件事告訴萊特時，香克斯拿起了桌上那本冊子，不給她反映的時間，大步向外走去。
他......是指萊特？！等等！你想怎麼說！說什麼！
被香克斯這一行雲流水的動作弄得愣住的紗來，反映過來他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後，迅速跟上他的腳步，往船尾的測量室走去。
然而即使是經過了兩年的成長，此時紗來的能力與香克斯還是有不少差距，所以當她拿出全力趕到船尾時，就聽到了萊特的吼叫。
「別開玩笑了！雷特他在風雪島上呆得好好地！他的惡魔果實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只有能力者死亡後，他的能力才會變回為果實，重新出現在大海上。
如果這個商品冊的內容屬實，那麼雷特他......
「南卡羅來納島的每年拍賣會的商品冊，會提前三天送到所有的大買主手中。」
虛掩的木門縫隙中傳出香克斯低沉的聲音，讓紗來止住了腳步。
「這是紗來早上從傳真機中收到的信息，你覺得這個島主是有多大的膽子，才敢把不實的信息傳給這個世界各方霸主？」
香克斯這人......果然看得很清楚......
聽到裡面隱約傳出的壓抑嗚咽聲，紗來攥緊的拳頭松開又握緊，額前的碎發投下的陰影掩去了她的眼神，良久，她才輕輕邁步，離開了這裡。
回到書房後，她坐在鋪著軟軟的白色皮墊的木椅中，看著桌上的一摞摞文件，難得沒有了著手處理的心思。
即使沒有萊特這層關系，雷特也是他們紅發海賊團旗下島嶼的居民，無論是誰殺了他，都可以視為對他們的挑釁。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雷特的身手不壞，不太可能就這麼悄聲無息地被人殺了。從她現在沒有接到任何與這有關的情報來看，要麼就是下殺手的人是個高明的暗殺者，要麼就是殺他的人來頭很大，所以風雪島那些老好人瞞下了他的死訊，不想讓萊特，讓他們難做。
但無論是哪種可能，現在打電話回風雪島，基本都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得從別處入手......
紗來閉上眼，靠在椅背上，在大腦裡快速過了一遍最近與風雪島有關的事情。
露比最近已經完全融入了酒廠生活，上次還來信告訴她說已經開始學釀酒。而他們這次去拍賣會，也有帶上有『液體黃金』美譽的冰白葡萄酒，不過這都是島上的人通過商船轉交到佛斯號上。
說到商船，她記得戴蒙德那家伙，最近有路過風雪島，還停留了三天。采買葡萄酒補充物資一兩天就夠了，停留三天......這個時間長度，有點不符合那個把時間當金錢的商人少爺一貫作風。
而且他上個月還打過電話，約她到南卡羅來納島後見一面。可惜她當時忙著阻止那些看到軍艦就想衝過去干架的熱血單細胞，隨便應付了他兩句就掛了，現在看來，她有必要和他約一個見面時間了。
想到此，紗來理了理桌面，騰出一小塊地方後拿出電話蟲，撥通了戴蒙德的電話，在「波嚕波嚕」的等待音中，她嘴角上揚，帶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
「喂，是戴蒙德嗎？早上好，我是紗來。我大概還有兩三個小時就會到南卡羅來納......嗯，是的。......那正好，我們午飯時見吧，我相信你的品位。......好的，拜拜。」
合上聽筒，把電話蟲收到抽屜裡去後，紗來轉了轉手中的筆，打起精神，全力應付起面前的文件。
不就是三摞半米高的A4紙嗎？小意思，她從十歲起每天就要負責處理這麼多文書了。啊，並不是因為港口黑手黨熱愛剝削童工，而是因為她的上司是個熱愛自殺搞事的大型行走垃圾，所以她每天除了要完成他的工作外，還必須處理因他搞事而多出的文件。
帶著對過去的濃濃怨念，紗來花了兩個多小時，就處理好了桌上的所有文書。
在她活動肩膀，打算出門問問萊特還有多久靠岸時，就聽到了外面一陣陣「看到島了！」的嚷嚷聲。
抬頭看了眼時鐘，確認自己沒有算錯時間，現在才剛過十一點後，紗來抬手揉了揉脹痛的額角。
她開始果然不該就那麼放任香克斯去安慰人，天知道他和萊特說了什麼，讓他現在干勁十足，把原本預定三小時的航程縮短了三分之一。真希望這次拍賣會，大家能一起平安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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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南卡羅來納島是個春島，氣候溫和濕潤，草木茂盛，花露尖角，天空蔚藍，乍看之下，還挺宜居的。
佛斯號剛靠岸放下舷梯，就有穿著黑底白裙的侍女前來接應。
「歡迎來到南卡羅來納，紅發海賊團的各位。」容貌明艷的女子看起二十出頭，身段窈窕，風姿綽約，「我是南希，很榮幸負責貴團這次來訪的大小事務。請問各位現在要去吃午飯嗎？」
服飾、用語、表情、動作無一不溫柔，無一不恭敬。在紗來看來，這位名為南希的女子，基本可以勝任任何一個王宮的首席侍女。
可惜，她現在所面對的不是會對她行吻手禮的貴族，而是一群最煩繁文縟節的海賊。
「這個島我們也不是第一次來，你隨意玩去吧，不用跟著我們。」走在最前面的香克斯隨意地揮手表示拒絕，好像在他面前衝他微笑的不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而是個七八十的老奶奶。
「老大——，你也太不惜美憐香了。」
「你蠢啊！那叫惜香憐玉。」
「摳字眼干什麼！可以顯得你有文化啊！」
「那當然，想當年我在家鄉可是人稱——」
「咳咳。」走在後面的紗來滿臉黑線，不得不輕咳一聲，阻止這些單細胞伙伴們在外人面前把臉丟光來。
在紅發香克斯那碰壁後又被『凶神惡煞』的海賊們打趣，名為南希的女子卻絲毫不受影響，她保持微笑，拿出了一個電話蟲，放到了香克斯手心。
「既然您這麼說，那我就不多加打擾，這是我的電話蟲，如有什麼問題，歡迎隨時聯系我。」
說完後她對著佛斯號面前的紅發海賊團成員一鞠躬，溫和有禮地退場了。
一旁的紗來注意到她在放電話蟲時，手指有在香克斯的掌心上劃過。於是在她走後，紗來上前兩步接過了香克斯手中的電話蟲，拿在手上檢查，同時開口問道：「香克斯，你們原來來這個島時，接應的侍女也都是這種恭敬的態度？」
「唔，好像也有過熱情活潑的？我不太記得了。」香克斯含糊地回答了一下，像是想把這個話題帶過去，「紗來你不是和戴蒙德約好了要一起吃午飯嗎？是在哪個餐廳？」
「那原來的侍女有給過你性暗示嗎？」
「噗哧——」
「咳咳咳——」
紗來話音剛落，旁邊的海賊們就像是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那個......是有過。不過我們從來不會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島上亂來，啊不對，是我們從來不會亂來......呃......紗來我們去吃飯怎麼樣？你不餓嗎？」香克斯在紗來認真的目光中敗下陣來，討饒地轉移話題。
其實自從紗來上船後，佛斯號上的兄弟們開玩笑時都比較注意，從來沒在她面前說過什麼黃段子。偶爾上島去解決生理需求也都偷偷摸摸，生怕污染了這個船上唯一的妹子。
但後來，他們就發現自己這一行為其實有點多余。
有一次，一個晚歸的海賊碰上了紗來，被她似笑非笑地一掃，他渾身一個激靈，剛想說些什麼搪塞過去，就聽她說冬島夜深露寒，容易引發舊傷，若以此為借口，說不得能在心上人家裡留一宿。
然後......
紗來就成了這些海賊心中的情感顧問，讓她萬分後悔那天的一時多嘴。然而事到臨頭，她又無法拒絕那些露出扭捏神情的糙漢子們。
她的這些伙伴，知道自己無法在一個島上，為一個女人停留。所以他們之中大部分人都只是花錢去島上尋找流鶯，他們喝著最烈的酒，享受著最美的女人，在海上肆意地冒險，覺得此生無憾。
但還是有小部分幸運兒，遇到了此生真愛，覺得無法放手。
他們有的會偽裝成良家男子，與人結婚後再以工作為由回到海賊團，每隔一段時間會回去看一看，努力扮演一個普通的丈夫，父親。
有的會把自己的真實情況告知對方，然後或結婚，做一把家庭排在夢想後的浪子；或不結婚，維持著開放的情感關系，直到那女子嫁人或死亡。
但不知道為何，即使知道她心底明白，他的這些伙伴們還是會拙劣地掩下這種事情，不讓她沾手。
「行了，這種事情我又不是沒見過。」紗來看著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伙伴們，好笑地搖了搖頭，「平時我是懶得管，但剛剛這個叫南希的侍女明明做出了在掌心寫房間號的暗示，從頭到尾卻一直在用海賊最不喜歡的敬語，明顯不對勁。」
把電話蟲扔回給香克斯後，紗來看著他明顯松了口氣的模樣，無奈地繼續說：「從你剛剛的回答和反映來看，過去的侍女肯定比她熱情上道多了。所以這個南希這麼做，十有八九是不想委身於人。如果我們以後想知道什麼關於這個島的隱秘消息，這個電話蟲說不定可以派上用場。」
「啊！原來如此。」
「真不愧是小紗來！」
「沒錯，老大真是遜斃了！」
紗來面無表情地看著這群笑嘻嘻地誇贊她的伙伴，內心毫無波動，而且十分想把那個喊她小紗來的人約出去打一架。她已經說過多少次她已經不小了不要再這麼喊她，這些人為什麼就是不聽？！
「好了好了，再誇下去紗來要害羞了，我們去吃飯吧！......呃......餐館在哪來著，紗來？」
紗來看著那個邁出了一步又笑嘻嘻地回頭，面不改色地向她問路的船長，默默地後退了幾步，和庫克，艾克歐走到一起，堅決不想承認那個二貨是自己的船長。
不過賊船這東西一旦上了，就沒那麼容易下了。
再怎麼嫌棄，這也是自己的船長，自己的海賊團。
所以在到達和戴蒙德約定好的餐館時，紗來早就丟開了開始的嫌棄之色，帶上了溫和的微笑，禮貌地和他打起了招呼，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雙方。
「午安，戴蒙德。這是我的伙伴，紅發海賊團。我想他們就不用我一一向你介紹了。」
「大家，這位是戴蒙德朱厄爾，世界第一珠寶商家的繼承人。他兩年前左右幫過我點小忙，從那以後我們就一直保持聯絡。」
介紹完畢後，在這家已經被戴蒙德大少爺包場了的餐廳中，紅發海賊團的諸位紛紛落座，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有意無意地圍在了戴蒙德旁邊，將他和紗來隔了開來。
「喂！你小子給我記得，紗來是我們的伙伴，和她保持距離聽到了沒！」
「沒錯，不要仗著有兩個臭錢就到處顯擺！」
「而且你這穿的是什麼，這種花裡胡哨的領子，是穿來選美的嗎！」
......
坐在戴蒙德對面的紗來，把這些壓低了音的威脅聲全部收入耳中。
看到戴蒙德依舊面帶微笑，很有風度地點頭應和，她在內心暗暗地把他的評價提高了一等。繼承人能有這份養氣功夫，看來朱厄爾家族以後，還能在這片大海上維持不少年的商業霸主地位。
然後，在戴蒙德嘴角的微笑開始變僵時，紗來屈指敲了敲桌面，讓那些胡亂起哄的伙伴們消停一會，別嚇壞了她重要的合作伙伴。
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急切凶狠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回響在這個剛安靜了點的餐館中。
「你是前不久路過了風雪島的那個大少爺吧！我問你，你認識雷特嗎？或者說你當時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萊特濃眉倒豎，雙眼微眯，死死地盯著戴蒙德的方向。再加上他雙手撐著桌面，上半身傾斜探出，一副要打架的樣子，讓站在戴蒙德身後的兩個黑衣護衛下意識地擺出了防御姿勢。
一時間，餐館的氣氛有點緊繃。
頭疼的紗來簡直想一劍把萊特這個丟人的家伙打出去，說話不經過頭腦也要看場合啊！
不過在她之前，有人先動了。
一直坐在她旁邊，垂頭研究菜單的香克斯先她一步站起來，把萊特按回了座位上，以他一貫笑嘻嘻的語調說：「萊特你冷靜點，紗來讓我們來和他碰面，肯定就是發現了什麼，對吧紗來？」
能不能別這個時候甩鍋給她啊......
收到萊特那幾乎能把人盯穿的目光，紗來瞪了眼一副看好戲模樣的香克斯，隨後把目光轉向戴蒙德，好在這個走南闖北的大少爺是個人精，不用她開口，就自己解釋了起來。
「上上個月，我和我叔叔一起，到達風雪島采買冰酒。」
「當時正值極光時期，雷特他帶著一個叫露比的小女孩找上了我們，請求我們晚上帶他們出航，去看看海上極光。」
「我叔叔他一向喜歡小孩子，馬上就同意晚上會開一艘小型貨船帶他們出游。」
「那天晚上，我們在等待極光的時間裡閑得無聊撒網撈魚，結果沒想到魚沒撈到，卻撈到了一顆惡魔果實。」
戴蒙德說到此一頓，雖然依舊面帶微笑，棕色的瞳孔卻愈顯深沉，讓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當時我打了個電話回主船，想問問這是什麼果實。結果沒想到那通電話被竊聽了，我們第二天清晨回到風雪島時，遭到了凱多旗下『旱災』Jack的攻擊。」
「他搶走了猛犸像形態的像像果實，雖然沒有特意對我們下殺手，但搶奪過程中也沒有留手。」
「雷特他為了保護露比當場死亡，我叔叔當時則為了保護我受了重傷，一個月前死亡。不過考慮到當時的局勢，風雪島的居民們懇請我瞞下他們兩個的死傷，我也同意了。」
「但現在聲音果實面世，再隱瞞這件事的意義也就不大了。所有我這次前來，是想與紅發海賊團的各位結盟，一起殺了Jack。」
裝修精美的餐館內，姜黃色的燈光照在一張張沉默不語的臉上，沒有一個人開口，安靜地能聽見身邊人的呼吸聲。
然後，在一片寂靜中，紗來聽到了自己旁邊椅子的摩擦聲，以及那個呼吸節奏不變的男人，沉穩有力的聲音。
「好，我同意。」
同意？！！！
紗來猛地側身，仰頭，看著那個收起了笑容，神色認真且堅定的紅發海賊。
她頭一次覺得，暖黃色的燈光也能如此耀眼，給站在其下那人鍍上了一層光暈，那雙深邃的眼睛像太陽般，散著奪目且熾熱的光。
「如果只是惡魔果實就算了，但無論有什麼理由，我都不會原諒傷害我朋友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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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行，就算戴蒙德你得到了確切消息，說旱災他會帶隊前來這次拍賣會。但BIG MOM和白胡子這兩個海賊團的動向你知道多少？海軍的動向你知道多少？這個島主的背景你知道多少？」
看著在自己的連續發問下垂眼不與她對視的戴蒙德，還有一個個滿臉茫然的伙伴，紗來覺得自己的火氣越來越大，隨便再來個導/火/索就能爆炸。
然後，她余光瞟到了一個一直站在角落裡的黑色身影。
黑色的騎士裝，帶紅色暗紋的古樸刀鞘，呵，原來這裡還有個老熟人啊。
「新世界炙手可熱的超級新人『鬼劍士』卡特竟然站在角落裡，這可真是太委屈人了。怎麼樣，要不要我讓個位子給你？卡特！」
想到自己項鏈上那個被重新焊接好的缺口，紗來的嘴角挑起了一絲詭異的弧度，讓她旁邊的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我只是收錢辦事，來當個護衛而已。」
角落裡的人從陰影中走出來，即使是身處紅發海賊團成員的包圍之中，他也沒有收起自己臉上一貫的痞氣，語氣吊兒郎當的，「怎麼，你這次又想靠紅發做靠山，和我來一場公平的決鬥？」
紗來對上了他狂傲的視線，打量著這個三年前讓她吃了不少苦頭的黑衣劍士。
三年過去，他的懸賞金幾乎翻倍，達到了4億5千萬。右臉臉頰多了一道淺淺的疤痕，無損他俊秀的容貌，反而給他添了幾分危險的邪氣。單手搭上劍柄的姿勢看似隨意，實則毫無破綻，看來這三年，他長進的不止是嘴上功夫而已。
若是平時在海上遇到了這家伙的船，她十分樂意和他打一架，給自己的項鏈報那一劍之仇，但現在這種情況......
「算了，我今天沒空陪你玩，一邊呆著，好好地當你的護衛去。」率先移開的視線後，紗來正色看向戴蒙德，沒有再分給那個面色不佳的超級新人一絲余光。
「戴蒙德，先不考慮其他勢力，單說對上旱災。你有想好殺了他之後，要如何面對百獸的怒火嗎？」
......
午飯後，紗來他們與戴蒙德分開，在這個島上逛了起來。
當然，介於紅發海賊團這次來了不少人，大家就暫時分為了采買組和情報組。順帶一提，香克斯本想再組一個吃喝玩樂組，但被紗來，艾克歐，庫克攜手鎮壓。
最後庫克，萊特負責采買組，紗來和艾克歐負責看著香克斯順便打聽情報。
其實紗來本打算單獨行動，但她後面轉念一想，覺得靠香克斯的名頭，在這個島上打聽情報或許更方便。
畢竟作為目前海上懸賞金第四高的人，應該會有不少海賊願意給他個面子......吧？
......
晚上七點，已經不知道自己今天是第幾次踏入酒吧大門的紗來木著臉，走到角落坐下，渾身散發的低氣壓直接嚇跑了想來幫她點單的服務生。
而讓她變成這幅模樣的罪魁禍首，就是一進來就嚷著要服務員上酒的香克斯。
他們這一整個下午，幾乎跑遍了這座島的大部分酒吧。先不提為什麼大白天酒吧還會開門，光是香克斯這種一進去就要一大堆酒，鬧哄哄地和兄弟們一起喝完後就起身走人，換一家接著喝的行為就很奇怪好不好！
而紗來唯一的希望艾克歐，除了不起哄，會在最後負責付錢外，完全沒有幫上一點忙。有一次紗來閑得無聊數了數他們旁邊的杯子，發現艾克歐這家伙看著不顯，喝的杯數卻是僅次於香克斯。
呵呵，男人，海賊。
紗來冷笑一聲，看著和別人拼酒拼得十分起勁的香克斯，抬手招來服務員，小聲囑咐了她幾句，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揮手讓她離開去辦。
「您好打擾一下，剛剛一位客人讓我來這邊收拾一下。」穿著女僕裙的服務員面對一眾海賊也絲毫不怯場，她一手端著一個托盤，帶著禮貌得體的微笑，整理了凌亂的桌面，往中間擺了兩列酒杯。
就在香克斯他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把戲時，紗來愉悅的聲音在他們頭頂響起。
「你們一直拋下我一個人在這喝酒，讓我十分無聊啊，老大。」
在粗獷男聲混雜的酒吧裡，紗來清脆甜美的聲音格外悅耳。不過在香克斯聽來，這個聲音，簡直就像地府奪魂官手中的鎖鏈聲，帶著一股陰測測的寒意。
要知道，紗來她除非是有演戲需求，基本從來不喊他老大，現在聽到這個稱呼，差不多能猜出她已經在氣炸的邊緣了。
香克斯僵硬地轉頭，看到了拎著三瓶朗姆酒，對他微笑的紗來。
不等他開口為自己辯白，紗來已經走到桌邊，把瓶中的酒徐徐倒出，金黃色的液體即使是在燈光昏暗的酒吧中也十分耀眼，不一會，兩列的酒杯就被她倒滿了。
把空酒瓶扔到一旁，紗來在香克斯愈發僵硬的眼神中，微笑著說：「我們走一輪，看誰先把自己那列酒喝完怎麼樣？」
說完，紗來拿起離她最近的那杯酒一飲而盡，在周圍人的起哄聲口哨聲中，她手腕一轉，把杯子倒過來，燈光映著水晶杯的菱面，折射出漂亮的光線。
「我占你一杯的便宜，你不會有意見吧？老大~」
進入酒吧時紗來就嫌熱脫掉了外套，修身的襯衫勾勒出少女姣好的曲線，過膝的棕色皮靴與短裙間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膚，她舉著酒杯的手虛靠在旁邊的椅背上，臉頰因酒精的作用開始微微泛紅，像即將成熟的果子，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漂亮的女性在海賊中永遠是受歡迎的存在，紗來這麼高調地一說，周圍的人群立刻開始起哄。
「是個男人就和她比啊！紅發！」
「紅發，你還真是艷福不淺啊！」
「這種美人你在哪挖上船的？告訴兄弟一聲吧！」
「有這種美人還來喝什麼酒，直接回船好好享用吧！」
......
香克斯在嘈雜聲中慢慢起身，一陣凌冽霸道的氣息從他周身放出，撲通幾聲後，剛剛那幾個嘴裡不干淨的人接連倒下，然後，酒吧安靜了下來。
海賊們都面帶敬畏地看著那個紅發海賊，連放下手中的空杯子都不敢，生怕發出聲音驚擾了他。
最後，是香克斯自己的大笑聲打破了僵局。
「哈哈，原來是紗來你要和我喝酒啊！搞這麼大陣勢，我還以為你要干什麼呢？」 他拿起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哐當一聲把空杯放回桌面，臉上帶著讓人難以看透的笑容。
「如果是想比賽喝酒，我當然奉陪。」
南卡羅來納的夜還很長，現在，才剛剛開始而已。
......
熱鬧的酒吧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客人，好在看在這個島主人的份上，海賊們雖偶有爭執，但幾乎沒人在明面上大打出手。當然小巷子裡的刀光劍火，以及之後留下的敗者殘骸，就沒人會去在意。
潔白的月光落在小巷子裡，柔和了建築物冰冷的棱角，卻衝不淡裡面的血腥味。
一個披著白色披風的身影半蹲在地，探查躺在血泊中海賊的氣息。
「青雉大將，這人是懸賞金1億2千萬貝利的『封喉者』貝德，他還有一口氣，需要把他帶回軍艦嗎？」
「啊拉拉~，還是算了吧。」同樣披著白色披風，身量頎長的男子打了個哈欠。他雙手插兜，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在南卡羅來納這樣的海賊太多了，全部帶走的話，我的軍艦都要裝不下了。」
走出幾步後，他看著那個站在原地未動的人影，扯了扯自己的領結，認命般地踱步回去。
「這個海賊即使放著不管，也活不過今晚。而他這點懸賞金，也就是島上那幾個大海賊的零頭，即使被斬首示眾也沒什麼意義。」
「凱文，如果你真想做點什麼，那就先變強。實力不足，你連和他們平等對話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那個慢慢起身的白色身影，青雉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啊~啊~，卡普先生可沒告訴他收親信會是這麼麻煩的事。除了要指導武藝還要輔導心理，早知道他就該讓這個小鬼和斯摩卡一起去羅格鎮，反正以他們的身手，在那裡完全可以稱王稱霸了。
至於未來升職之類的，嗯，自己的前途他都沒怎上心過，別人的他就更管不著了。說起來，好像前不久還有哪個支部向他要過人來著......
「青雉大將，戰國元帥讓您在到達後給他寫一封簡短的報告，現在距離截止時間還有三小時，請問我們現在是要回軍艦嗎？」
青雉：「......」
算了，看在這個小鬼的字跡模仿水平以及文書處理能力上，他還是勉為其難地把他在留在身邊，再帶一段時間好了。
59
第五十九章
是夜，晚風徐徐，在海面劃出一道道漣漪。
港口的路燈可能有點接觸不良，燈光一閃一閃的。好在今晚月色不錯，讓這些喝高了的海賊在回船的時候，不至於找不到舷梯。
不過對於佛斯號的船員來說，此時，他們寧願失足掉進海裡，也不想回到船上，面對暴走的廚師。
「老大！艾克歐！還有你們！今天晚上都去干什麼了！」
看著一身酒氣，相互攙扶回到船上的伙伴，庫克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自己來回清點了三遍物資，還不能讓懸起的心落下。
「醒酒湯在廚房，自己去拿。等等！紗來呢！」本想把這群酒鬼趕去廚房的庫克，終於發現了這些人一臉心虛的緣由。
他眯起眼，視線從打頭的香克斯掃至最末尾的人，讓他們在春島溫暖的夜晚打了個寒顫。
「庫克你冷靜點，紗來她和我拼酒拼醉了，然後就自己說要醒酒先離開了酒吧......」被兄弟們推到最前面的香克斯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干脆頂著昏沉的大腦傻笑了起來。
「哈哈哈！紗來她那麼厲害，肯定不會有事。再說我們不還有她的生命卡嗎？再過一會她還沒回來去找她就行了！......呃......我頭有點痛，先去喝醒酒湯了！」
庫克咬牙看著那些跟在老大後面，跑得像後面有海軍元帥再追似的兄弟們，露出了陰測測的笑容。
拍賣會就在兩天後，他得留著這些四肢發達的白痴伙伴干架，所以暫時放他們一馬。但等拍賣會結束了，他一定要把這筆賬和他們好好清算清算。
「庫克，其實我覺得比起我們，你才是更需要醒酒湯的那一個。」艾克歐清冷的聲音，讓正在大腦中構建報復計劃的庫克身形一頓。
「紗來她不是艾利克斯，我希望你不要忘了這點。」
艾克歐的木杖敲在甲板上，發出咚咚的悶響。他沒有過多的停留，把話帶到後就與沉默的伙伴擦肩而過，加入了前方吵鬧的大部隊。
被留在原地的庫克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苦笑了一聲。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佛斯號偌大的甲板上，庫克的喃喃自語聲很快就被夜風吹散，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
南卡羅來納的夜晚，是比白晝還要熱鬧的時間。
街道兩旁的路燈變換閃爍，七彩的光影將黑夜染成了夢幻世界。霓虹燈下的音響傳出歡快的音符，步伐不穩的行人隨著音樂起舞搖擺，他們口中意味不明的歡呼聲把氣氛推向高潮。
但這熱鬧的人群，同時也是絕佳的障眼法。
「怎麼樣？漂亮小姐，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玩啊？」
三五成群的海賊們將一個眼神迷離，雙頰微紅的纖細少女團團圍起。他們相互使了個眼色，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將少女帶出了人群，來到了一處燈光昏暗的小巷。
「唔......放開我......你們是誰？」
遠離人群後被夜風一吹，黑發少女似乎稍稍清醒了一些，想掙脫兩個一左一右，架住了她肩膀的人。
「嘿嘿嘿——，我們可是白胡子海賊團的隊長，白胡子你知道吧？不想受苦的話就老實點，否則就別怪我們——」
帶頭海賊狠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臉上色眯眯的神情僵住，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還隊長？哼！我可不記得莫比迪克號上有你這樣的渣滓。」
來人穿著雪白的廚師服，在旁邊那幾個穿著搭配十分辣眼睛的海賊襯托下，顯得十分帥氣......如果......不看他那個造型奇特的飛機頭的話。
「敢打著老爹的名號亂來，你們應該有所覺悟了吧！」
他捏了捏手指關節，在剩下那幾個海賊驚恐的目光中，把他們一一放倒。
隨後，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轉向牆角，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十分帥氣的笑容。
「小姑娘，你沒事吧？」
剛剛被雲層遮住了的月亮再次出現在夜空，如水的月光傾瀉下來，落在那個披著沙色外套，瑟瑟發抖的少女臉上。她的發絲有些凌亂，半遮住眼睛，但從她蒼白的臉色不難看出，她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緩過來。
「我......我沒事......謝......謝謝您。」
少女貝齒輕咬朱唇，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抬頭偷偷看了一眼她的救命恩人，隨後又快速低頭，臉頰上的紅暈蔓延到了耳朵上，看得人心頭瘙癢。
看到這一幕的薩奇，虛榮心迅速膨脹。
哼哼！船上那些家伙還說他這個發型永遠泡不到妹子，他們就是嫉妒他帥氣的新造型！這不，這個妹子都臉紅了。等等，他好像在哪看過這張臉.......
「呃——，你是不是紅發船上的那個女孩？我記得好像是叫紗來？」
紗來：「......」
白胡子船上的隊長為什麼會記得她這個懸賞金還不及他零頭的人物！
紗來抽了抽嘴角，將藏在風衣裡的槍套拿出，重新別回腰間。
嘖，看來這次是套不到什麼情報了。算了，都這個時間點，再不回去說不定佛斯號上那些家伙要出來找人了。今晚就先這樣，回去整理一下收集到的情報好了。
打定主意後，紗來收起了一臉柔弱之色，帶著三分疏離七分溫和的笑容，和『救命恩人』打起了招呼。
「你好，我是紅發海賊團的成員織田紗來。今晚謝謝你了，以後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歡迎來佛斯號上找我。接下來我還有事，就先行告辭了。」
在薩奇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紗來面不改色地說完了客套話，抬腳就想溜，結果卻發現自己面前多了一堵雪白的牆壁。
薩奇微微彎腰，像是看到什麼稀有生物一樣，好奇地打量紗來，同時嘴裡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
「哎呀——，還真是你。你是不知道，庫克他們那些家伙，最近兩年天天把你掛在嘴邊，在你的懸賞令出了之後更是當寶似的隨身攜帶。碰上了我們也不好好打架，就知道炫耀，你說氣不氣人。」
紗來：「......」
很好，庫克是吧，我記住你了。平時看起來那麼穩重，結果戰鬥的時候拿她的懸賞令去炫耀？！呵，虧她剛剛還幫他打聽到了想要食材的情報，現在全部丟入大腦最深處，當它們從未存在！
「......你看他們是不是太不靠譜了，紗來你來白胡子海賊團吧！我們保證不會出現這種讓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被渣滓纏上的事情。」
紗來：「......」
這人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她剛剛的表現哪裡像是對付不了那幾個海賊了！好煩，果然就不該對海賊說什麼客套話，剛剛如果趁他震驚的時候開溜，就沒有這麼多事了。
就在紗來苦苦思索既不傷對方情面，又能迅速脫身的方法時，一個突然靠近的強大氣息讓她繃緊了神經，右手手指撫上了手環。
「薩奇，你在這裡干什麼呢？別忘了老爹的規矩。」
站在紗來面前的薩奇肩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將他微微傾斜的上半身拉了回去，同時也讓看清了來人的紗來在內心發出了一聲哀嘆。
半耷的眼皮，奇特地像菠蘿一樣的發型，明顯是白胡子海賊團一番隊隊長『不死鳥』馬爾科。她今晚還真是撞了大運，一下子就碰到了兩個大人物。這下可好，別說套情報，能不能順利回佛斯號都不好說了。
就在她糾結不已的時候，面前兩個人也吵開了。
「喂——，馬爾科，我是那樣的人嗎？！我剛剛明明是英雄救美，救了小紗來，對吧？」
「紗來？我怎麼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紗來啊！就是紅發他們最近天天掛在嘴邊的那個！」
「哦，就是她啊。」
再次成了兩人焦點的紗來，覺得自己十分頭大。她真的就是個普通人，行行好讓她離開回去睡覺吧！
「那你是想把她送回紅發那裡？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對她來說這是大事！她真的有自保能力，不需要別人送！
紗來努力維持自己臉上的微笑，剛想開口拒絕，卻因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不必麻煩，我們海賊團的人，我們自己會照顧好。」
紗來笑著後退了一步，站到了剛剛趕到的庫克旁邊。
嗯，看在他大晚上出來找自己的份上，回頭還是告訴他一點那個食材的信息好了。
「行，那我們就把人交給你，別再弄丟了啊。」薩奇看起來和庫克很熟，笑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過隨後，他壓低聲音在庫克耳邊說的話，讓紗來呼吸一滯。
「這次的拍賣會，BIG MOM也來了。與她同行的是『糖果大臣』夏洛特佩羅斯佩洛和『四將星』之首的夏洛特卡塔庫栗。你，自己小心。」
薩奇說完沒有過多停留，對紗來笑了笑後就和馬爾科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不過此時紗來卻無心去管他們的動向，因為她身旁的庫克此時正緊咬下唇，指尖深陷手心，像是在克制巨大的憤怒一般。
紗來她加入紅發海賊團近兩年，還從未看過一向冷靜的庫克露出這個表情，這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狂歡的夜晚還在繼續，巷子口有喝高了的海賊路過，他們大聲唱著沒一個音在調子上的歌，豪放的歌聲中帶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無謂。
「......
將賓克斯的美酒送到你身旁
來唱首歌吧大海之歌
不管是誰 終歸枯骨
無止無終只是笑談」
60
第六十章
「女士們先生們——，接下來請欣賞我們『NEVERLAND』的壓軸節目，嫉妒探戈。」
穿著燕尾服的主持人站在舞台中間，以誇張的詠嘆調念出了最後的節目名稱，隨後摘帽行禮，在滿場的歡呼聲中退場。
「喔——，等好久了！」
「今天是嫉妒探戈啊！」
「管它什麼曲子，我只想看南希！」
「我也是！南希！看這邊！」
哢噔一聲，燈光打在舞台正中那個紅裙女郎身上，瞬間，會場內的尖叫聲和歡呼聲達到了高潮。
「南希！南希！南希！」
在滿場的歡呼聲中，南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紅唇微揚，眼波流轉，在音樂響起的瞬間一甩深棕色的波浪卷長發，眼神變得凌厲魅惑，高跟鞋踩著拍子開始起舞。
「哈哈！我喜歡這個，南希的眼神動作都沒得說啊。」
「嘿嘿！我看你是更喜歡南希的臉蛋身材吧！」
「呵——，說的你好像不是一樣。」
「喂，你們注意到了嗎？今天後面那個金色短發的也跳的不錯。」
「還真的是，她好像是叫珍妮？不知道為什麼原來都沒注意過，你說她今天會參加競價嗎？」
「難說，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總是會把表現好的姑娘藏起來，留到有大人物到場再拍賣。」
「後天就是拍賣會了，大人物應該都來得差不多了吧。唉——，實力不足，連一親美人芳澤的機會都沒有。」
......
舞曲漸入高潮，南希在幾個轉圈後回到舞台中央，右腳向前邁出，紅色的長裙縫中露出瑩白的大腿，在最後一個音符停止時，她側身面對觀眾，上半身微微後仰。會場的燈光集中在南希身上，她就像是立於王座上的女王，孤高而美麗。
會場靜了一瞬，隨後爆出了一波接一波的歡呼聲，掌聲，口哨聲。
這個會場裡，有權高位重的貴族，有家財萬貫的商人，有凶名顯赫的海賊，甚至還有身披正義白袍的海軍。
在南卡羅來納島的規則下，他們都拋開了自己的身份，像普通的游客一般享受著這個島嶼一切奢靡至極的娛樂服務。
因為這裡是新世界，而且沒有掛上海賊旗，所以它不被任何勢力約束。再加上傳聞中這座島背後主人的神秘背景，讓南卡羅來納在海上形成了一個奇特的中立勢力。
任何人都可以來這座島上游玩，任何人來這座島上都不能對島上的居民出手。島上從不禁止打鬥，相反，島上還有一個角鬥場，任何想戰鬥的人都可以去報名。當然，如果你想借用場地，與宿敵來一場決戰，也會受到島主的熱烈歡迎。
當然，也有過不少嘗試打破規則的人。
有強搶舞女的，有殺人奪寶的，有吃了大餐不付錢的......
這些人最後會在犯事後第二天正午出現在島正中的廣場，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斬首。所以漸漸地，再也沒人敢去挑戰島主的權威，所有登島的人都自覺地在規則內享樂，從不邁出雷池。
島上的人們也以此為榮，面對新世界有頭有臉的海賊從不畏懼，以平常心對待，這也是南卡羅來納名聲在外的一大原因。畢竟，大部分海賊都不喜歡在出來尋樂子時，還要面對一眾緊張兮兮的臉。
所以，當主持人回到舞台上，宣布今夜客人們能拍走的女孩後，沒有聽到南希名字的他們也只是不滿地抱怨了幾句，沒人真正做出什麼。
與此同時，舞台內的休息室——
剛剛完成一區激烈的探戈舞曲的舞女們都再此休息，一個紅棕色卷發的女孩正對鏡詳端自己的妝容，她的余光從鏡子角落裡看到了坐在最大梳妝鏡前的南希，讓她攥緊了鏡子的手柄。
啪地一聲放下鏡子，她也不轉身，就這麼背對著眾人，高傲地說：「南希，外面的人可都還在喊你的名字，你不回去再謝一次幕？」
室內休息室怎麼可能還能聽到外面觀眾的聲音。
面對這明顯的挑釁，南希只是一笑帶過，「不了，而且莉迪亞你注意到了嗎？這次不僅是我，珍妮也表現的很好。謝幕時我聽到了不少喊你的名字了呢~珍妮。」
「誒——，我？」金色短發的少女像是沒想到南希會誇獎她，驚得手下一抖，卸妝水撒了一桌。
「我......我......那個......我和南希姐比還差多了！所以......那個......」
珍妮看起來慌慌張張的，雙手絞在一起，不知道是該先解釋還是先擦桌子。
「別緊張，我只是覺得你病愈後進步很大而已。」南希發出了一聲輕笑，走過來幫她收拾桌子，「好好保持，說不定等我退了以後，首席就是你了。」
「砰——！」
這回的巨大聲響，來自於被人重重合上的木門。
珍妮看著桌上被大門震動弄得又一次倒下的卸妝水，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看起來十分苦惱。
「給你。」一只素白的玉手出現在她的視線中，把一瓶無論是外觀還是香氣都更加高級的卸妝水放到了她的桌上。
「先用我的吧，不過你要動作快一點，馬上我們就要去吃晚飯，順便准備晚場舞蹈了。」
珍妮抬頭，對上了南希含笑的視線。
這位剛剛在舞台上艷光四射的首席剛剛卸完妝，沒有了紅唇和凌厲的眼線妝點，她像變了個人似的，給人一種親切感。
珍妮呆了一瞬，隨後才大夢初醒般迅速點頭道謝。
「好......好的......謝謝南希姐，我馬上就好。」
其余的舞女們看著這和諧的一幕都搖頭笑了笑，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她們在這個島上說得好聽是舞女，說的難聽就是高級□□。只有混到了南希那種人氣，才會引起老板重視，獲得只在有大人物到場時被標碼出售的特權。
所以不只是莉迪亞，在場的所有人都羨慕南希的位置。可惜她們也知道自己的形體條件，音樂舞感都差得遠，再加上南希很會做人，早就歇了競爭的心思。
現在還有一爭之力的就是莉迪亞，但從南希剛剛的行為來看，說不定她會扶持這個剛剛病愈的女孩去和莉迪亞爭。
雖然面上不顯，但她們此時內心都以給這個剛剛冒頭的女孩送上了一聲嘆息。因為她們很清楚，南希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靠得並不只是美貌與舞蹈而已。
***
卸妝，吃飯，換服裝，化妝，熱身准備下一場舞蹈。
舞女們的時間表都排得很緊，對她們來說，卸妝化妝的間隙，就是休息閑聊時間。
不過此時，休息室裡鬧哄哄的，大家都沒心情細細化妝，所有人都集中在南希的梳妝鏡旁邊，看著她流血不止的右腳尖發愁。
「什麼人啊！竟然往鞋子裡放釘子，太惡毒了！」
「沒錯，在南卡羅來納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不怕被島主懲罰嗎？」
「晚場舞可怎麼辦啊？我聽說會有大人物來呢！」
「真的大人物？不會是什麼超新星吧？」
「BIG MOM的長子『糖果大臣』夏洛特·佩羅斯佩洛和次子『四將星』之首的夏洛特·卡塔庫栗，這兩個人算得上大人物嗎？大小姐們？！」
醇厚富有磁性的聲音此時夾雜著怒火，讓七嘴八舌地討論的舞女們瞬間閉嘴，敬畏地看向從門口走進，穿著燕尾服，頭發一絲不苟地用發膠後梳的主持人。
「老板。」她們齊齊欠身問好，同時讓出了一條道。
老板慢慢地走到南希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頭牌，神色淡漠地問道：「還能跳嗎？」
「對不起老板，是我不小心——」
「我問你，」老板打斷了她，語氣冰冷，「還能跳嗎？」
「能，但跳不好。」南希垂頭，低聲回答了他的問題。
「呵，BIG MOM海賊團的實權人物來了，你就告訴我你跳不好。」他的眼神如毒蛇一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你們當中有誰覺得自己能勝任首席嗎？我把話說在前面，你們要是跳出了讓那二位不滿意的舞蹈，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了。」
老板的話音落下後，面對這個絕佳的上位機會，屋內的舞女們你看我我看你，卻都不敢上前。哪怕是對首席位置覬覦已久的莉迪亞，此時也遲疑了。
與島上其他天真的民眾不同，在NEVERLAND摸爬滾打至今的她們都很清楚，自己不過是老板和島主用來籠絡那些大人物的玩具。如果她們之中有誰惹這些大人物不快了，等待她的下場就只有死。
就像上次『百獸』凱多光臨的那次，一個伴唱唱地好好的，不知怎麼就觸怒了他，被他一擊殺死。
而當時老板不僅沒有生氣，還笑眯眯地湊上前，問百獸還有哪個人惹他不開心了？說他可以立刻奉上。
好在當時百獸已經沒有了興致，只放下話說以後不准再唱贊美生命的歌就帶人離開，她們才保住了性命。
或許在剛登島的人看來她們是舞台上閃亮的存在，有島主在沒人敢強迫她們干自己不願干的事情，但又有誰能想到，真正把她們關進這個地獄的，就是那個神秘的島主。
「我......我願意一試。」
就在老板眼中醞釀的風暴快溢出時，一個脆生生的少女聲在安靜的休息室內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珍妮在眾人的目光中瑟縮了一下，但她馬上又抬頭，在南希鼓勵的目光中，堅定地說：「我覺得，不，我一定能跳出最棒的探戈。」
61
第六十一章
「女士們先生們——，接下來請欣賞我們『NEVERLAND』的壓軸節目，嫉妒探戈。」
與下午相同的報幕聲，唯一不同的就是簾幕拉開後，站在中間的首席。
「這是誰啊？」
「南希呢？在這種時候雪藏頭牌？NEVERLAND還想開下去嗎？」
「就是，即使是南卡羅來納的島主，也得給BIG MOM的長子次子面子吧。」
......
底下亂糟糟的議論聲讓台上舞女們的神情出現一絲慌亂，好在音樂馬上響起，前面那個纖細的身影開始起舞，她們則本能地跟上了她的動作。
嫉妒探戈，是一首情感衝擊十分強烈的舞曲。
開場不久後就有三個連續重音，舞蹈在此編排了一串擰身步伐，要求首席舞者踩著重音變化上半身姿態，配合音樂一口氣從舞台中間旋身走到最前面亮相。
但這還不算最難的，這個開頭還要求舞者的眼神一次比一次凌厲，同時還不能壓過探戈本身的魅惑之色，這就很考驗舞者的悟性和臨場發揮了。
即使是南希，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場場把握好其中的尺度。
然後，在眾人矚目中，舞台中心的黑裙少女撩了一下過膝裙擺，隨後她腳下不停，踩著音樂旋身上前。
裙擺因她的動作飛舞，露出了反面的紅色底色，纖細的手臂被裹在鑲著紅色水鑽的黑袖中，右手皓腕上帶著一支銀白的手鐲，揮舞時帶出一道道銀光。
但真正把氣氛推向高潮的，是她的眼神。
第一眼，是軟綿綿的一眼，像是情人間的嗔視；第二眼，凌厲間添了幾分悲傷，像是在告別重要的情感；第三眼，則是充滿魅惑與瘋狂的一眼，她仿佛已經在嫉妒的驅使下化身為女妖，收割著凡人的心。
維持了最後一個叉腰側頭的動作一秒，珍妮的眼神掃過全場，隨後才變換姿勢，開始下一個編排動作。
而會場則在她這一眼後，迅速沸騰了起來。
「Bra/vo！」
「太棒了！」
「沒想到除了南希還有這麼棒的舞者！」
「NEVERLAND果然是人間天堂！」
地下觀眾的歡呼聲影響不到舞台正中的那個女子，她映在高清大屏幕上的臉色沒有一絲波動，紅唇微勾，眼波流轉間透出一股勾人的媚色。
NEVERLAND會場二樓的一個包廂裡，前來添酒的女僕，看著包廂最前面那兩位認真的眼神，心下暗喜，小心翼翼地加好酒水後恭敬地退出，快步前往老板那邊報信。
但她不知道，在她走後，包廂內那個一直拋糖豆的短發男人手指一彈，手中的糖豆飛速射往舞台。
歌曲此時到了一個小高潮，管弦樂的重音與觀眾的歡呼聲掩蓋了糖豆與空氣間的摩擦聲，舞台正中的那個金發少女像是什麼也沒察覺到一般踢腿旋轉，血色的裙擺像是在黑夜中綻放的花朵，美的讓人心動。
那顆糖豆穿過她發絲，貼著她的脖子嵌入地板，但她好像對此一無所覺，步伐變換，像一只妖冶的花舞蝶，在諾大的舞台上翩然起舞。
「舔舔舔~，卡塔庫栗，你確定這只小蝴蝶就是我們要找的人？看起來可不像，庫庫庫......」
帶著浮誇的波點禮帽，手握糖果手杖的男人伸著長長的舌頭，專心地舔著自己手中的糖果，偶爾才分點余光去看燈光閃爍的舞台。
「根據島主給的情報來看，不會有錯。而且就算不是，也不過是多死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莧紅色短發，圍著毛絨絨白色圍巾，上衣長褲卻是黑色金屬風的男人面色冷峻，深沉的目光落在舞台上，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包廂裡的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二位在打什麼啞謎。但既然干部們表現地這麼冷漠，他們也只好壓下嗓子口的歡呼聲，面無表情地扛著槍，堅守自己的崗位。
「......女士們先生們，讓我們再次把掌聲送給我們美麗的舞女！」
一曲終了，在觀眾們的歡呼聲中，帷幕緩緩落下，即使觀眾仍在不停地喊「安可」，暗紅色的帷幕也再沒有拉開過。
而無論外面的觀眾喊得有多響，休息室內良好的隔音設施都能把他們隔開，不讓裡面的秩序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珍妮你快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見BIG MOM海賊團的那兩位大人。還有，不要忘記收拾自己的腦子！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別忘了。」
NEVERLAND的老板一邊整理自己的著裝，一邊厲聲告誡旁邊對鏡補妝的金發少女。
不過此時，被舞女們包圍起來的珍妮，只是匆匆應了他一聲，因為她必須在補妝的同時，不停地回應同伴們的討論聲。
「天啊！那可是BIG MOM的將星，是大干部啊！」
「珍妮你要是被選走了，可不要忘了我們！」
「沒錯，珍妮，我願意給你當侍女。」
「珍妮.......」
原本只是個不起眼小人物的珍妮，一下子就成了劇團舞女們爭相拉攏的對像。原本的頭牌南希則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梳妝鏡前，長睫半掩，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了，別耽誤了，珍妮，還有南希，你們兩個和我一起走。」
南希？
所有人的目光，隨著老板的這句話，瞬間集中到了那個獨自坐在一旁的身影上。
那個背脊直挺的身影，也因這句話，有了微微的顫抖。
「老板，我今晚都沒上場，讓我去，對姐妹們來說就太不公平了。」她轉過身，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容，「我看我還是——」
「你別搞錯了，南希。」老板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在觀眾眼裡，你或許是女王，是公主。但在南卡羅來納，在NEVERLAND，你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醫生剛剛和我說了，你的腳暫時跳不了激烈的舞蹈，但日常走路完全沒有問題。所以閉上嘴，乖乖地和我過來。」
南希抖了抖嘴唇，最後綻放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我知道了，老板。」她笑著回答。
***
「哎呀——，這次BIG MOM和二位一起光臨南卡羅來納，真是讓我們蓬蓽生輝。」西服筆挺的老板摘下了帽子，對著包廂最上首的兩位彎腰行禮。
「上次在島上搗亂的海賊，多虧了卡塔庫栗大人出手解決。後日的拍賣會，如有什麼看上的還請不要客氣，算是我們的一點小心意。」
「對了，不說掃興的話。我這次帶來了我們NEVERLAND最好的舞女，請問二位有沒有看上的？」
看著那二位興趣缺缺的神色，老板識趣地住嘴側身，像展示商品一般，伸手指向了他身後兩位妝容精致，面帶微笑的女子。
「紅裙的是南希，她是我們的頭牌，今天是因為一點小意外——」
「你是珍妮？是南卡羅來納的人？」
身材高大的短發海賊起身，走到了中間那個金發少女面前，他周身極具侵略性的氣息讓老板和南希都後退了一步，只剩下臉色微微發白的珍妮和他對視。
「是的，我是南卡羅來納的珍妮。」少女高昂的脖子像是不屈的天鵝，純潔而美麗。
在旁人看來，這就是一副實力蠻橫海賊逼單純無知少女就範的場景，類似的事情幾乎天天都在這片大海上上演，所以沒有人對此感到新奇。
周遭倒是有些好事的海賊開始低聲下注，猜測這位四將星之首的冷面海賊，能對這種天真少女保持多久的新鮮度。
但這個輕聲的氛圍在下一秒，因卡塔庫栗的一句話，開始急劇轉變。
「是嗎？我到覺得你是紅發手下的那個女海賊，織田紗來？」
原本還在嬉笑接耳的海賊們都停止了說話，驚疑不定地看向那個金發少女。
他們知道媽媽曾派人向紅發提出了聯姻，可惜被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子拒絕了，導致他們兩個海賊團之間的關系緊張了起來。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紅發的手下......
哢嚓哢嚓的子彈上膛聲在包廂內回響，上一秒還在嬉笑的海賊們舉起了手中的槍，瞄准了房間正中那個纖細的身影。
「舔舔舔~，你們都小心別走火了，她可是媽媽想見的重要人物，弄死了可就麻煩了。」
佩洛斯也從沙發上站起，隨意走了兩步，封死了這個包廂的逃跑路線。
「庫庫庫~，小丫頭，你再裝下去，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空氣漸漸變得沉重，退至角落的老板和南希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他們。
「啊~啊~，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金發少女的聲音音色未變，卻多了幾分自得，給人的印像與先前完全不同。
她緊繃的背脊微微放松，頭顱不再高昂，似笑非笑地掃視了一眼四周，好像自己不是處在敵人的包圍圈，而是在自家後花園一般，十分放松自在。
「你們這麼多人圍我一個三千萬貝利的小角色，也太屈才了吧！」
她抬手理了理右耳的碎發，用余光瞟了眼對此沒什麼反應的周遭海賊，嘴角的弧度微微變大。
但下一秒，她瞳孔皺縮，雙腳迅速踏地，想用剃快速離開，卻發現地板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糯米，緊緊地黏住了她的腳！
她沉默了一瞬，看著面前的兩個大海賊，突然又一勾嘴角，笑了起來。
「哈！BIG MOM海賊團竟然在尋找歷史正文，還為此和南卡羅來納的島主合作，這可真是有趣。」
她像是對自己的劣勢一無所覺，在周遭海賊們的殺氣網包圍之下，笑吟吟地說道：
「原來當初西密瑞普的那個叛亂軍頭頭是這個島主的人，那麼想必他之後是用了什麼果實能力，從西密瑞普王宮的大牢裡假死逃走了。」
「BIG MOM對我的能力感興趣啊~，這可難辦了，雖然我的船長是個讓人火大的家伙，但我目前還沒有換個船長的打算。」
「誒——，你們當初提的聯姻對像是我？這我倒是不知道......」
「哈！那正好，我也不想嫁給你，這麼看來我們算是達成了共識？」
使用見聞色不停地解讀對方內心的紗來玩得正開心，卻因接下來解讀到的信息瞬間踢開了腳上被糯米黏住的高跟鞋，右手手指一勾握住軟劍，跳開幾步。而她原本所在的位置，則被卡塔庫栗放出的糯漿所蓋住。
不難看出，如果她剛剛沒有及時閃開，現在估計就只有眼睛鼻子還能接觸空氣了。
「阿拉~，你還真狠，還是說這就是你們BIG MOM海賊團男子求愛的方式？那難怪你們快四十了都還是單身。」
紗來臉色不變，依舊笑著調侃著卡塔庫栗，但從她擺出的架勢不難看出，她做好了隨時與對方開打的准備。
「哼——，小丫頭嘴皮子還蠻利的，就是不知道你的身手，是不是和你的見聞色一樣好了，庫庫庫~」
佩洛斯說著就要上前，卻被一旁的卡塔庫栗攔下了。
「佩洛斯大哥，對付她我一人足以。」
嗯？
佩洛斯停止了舔糖果的動作，眯眼看著他那個除了家族事務，從未對別的上過心的弟弟，嘴角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雖然看起來還是一貫的死人臉，但這好像是他這個弟弟頭一次，出手解決他認為別人能解決的事情。
嘿嘿~，這還真是，有好戲看了啊~
62
第六十二章
「流動糯團」
狹小的包廂內，卡塔庫栗雙手觸碰地面，地上鋪著的白色絨毯瞬間化為糯米，向紗來的方向衝去。
要不要這麼狠！一上來是覺醒能力！
紗來踩著月步在空中變換方向，迅速往與卡塔庫栗相反的方向衝去。
「牆紙糯團」
就在她想一劍劈開牆壁，直接衝出去的時候，牆壁變成了年糕，瞬間往她的方向壓過來。
紗來見此手腕一轉讓手中的劍變了個方向，兩道帶著霸氣的劍氣往天花板方向衝去，卻被一團黑色的糯米團擋了回來。
嘖！
她偏頭躲過反彈回來的劍氣，卻又因一時不察被旁邊的糯米黏住了發絲。
「撕拉——」
房間裡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金，哦不，黑發少女，像揭面具一般抬手撕下了層臉皮，露出了一張嬌俏的眼熟面孔。
「庫庫庫——，沒想到島主給的情報竟然是真的。你竟然還有變換容貌的能力，真是讓人越發想得到手了啊~」
坐在包廂內唯一完好無損沙發上的佩洛斯雖在笑著，攥著糖果手杖的手卻微微縮緊。因為他知道，如果情報都屬實的話，這個帶有神秘能力的少女即使不能為他們所用，也決不能落入紅發的手中。
「柳餅」
卡塔庫栗的聲音從眾人上方傳來，只見他的腿變為了無數糯米條，夾雜著霸氣，從多個方位同時攻向懸在空中的紗來。
狹小的包廂根本沒給她提供足夠的閃避空間，吃下一擊後紗來砸落到地上，被守在那裡的糯米黏住。
「咳咳——」
紗來落地後咳了兩聲，在內心為自己的霉運哀嘆。
她本來是想在NEVERLAND混個稍微拔尖點的位置，方便打聽一點關於那個神秘島主的信息。
休息時間聽到BIG MOM的干部來了後她本想順水推舟，多打聽一點這個和庫克有仇的海賊團情報，沒想到被人給揭穿老底，抓了個正著。
紗來用余光掃了眼正在沙發上舔糖果的佩洛斯，眼睛裡閃過一道幽光。
她想到了昨天晚上庫克對她說的話。
「切，薩奇那家伙淨愛做些多余的事情。算了，既然這樣我就把事情都告訴你，免得紗來你還得自己到處打聽。」
一向不在她面前抽煙的庫克當時破天荒地點了只煙，也不抽，就夾在手中，靜靜地看著升起的煙霧。
「BIG MOM海賊團的長子，『糖果大臣』夏洛特佩羅斯佩洛，殺了我唯一的妹妹。」
他的聲音由漸漸轉柔，懷念的語氣中透著股暖意。
「她叫艾利克斯，和名字一樣，她一點也不像女孩子。留著短發，愛穿長袖長褲，連性格也完全沒有女孩子的嬌柔，強得要命，一點也不願服輸。」
「她小時候誤食了幻獸種的火龍果實，不懼火焰，刀槍不入，讓她有了強大的實力，一般人根本傷不到她。」
「然而，也是這個果實，讓她被佩洛斯盯上了。」
「當時BIG MOM在尋找一種長在火山深處，名為伊卡洛斯火蓮的植物做點心。佩洛斯不知怎得知道了艾利克斯的果實能力，抓了她，以小鎮時的居民作為人質，逼她去火山中心采集火蓮。」
庫克的聲音漸漸趨於平靜，但紗來從他不停顫抖的手可以看出，他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意。
「艾利克斯她最終采到了火蓮，同時，也被守護火蓮的毒蠍所傷，爬出火山後不久就死了。」
「我趕到時，都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最後庫克狠狠吸了一口快燃盡的煙，吐出的煙霧模糊了他的面孔，卻掩不住他雙眼中深深的恨意。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收斂好了其中的情緒，平靜地對她說：
「這都是我加入之前的老黃歷了。現在海賊團裡也就艾克歐這個原來和我有過點交情的人知道......貝克曼可能也猜到了一點，不過他不問我也就不說。」
「紗來，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想讓你干什麼，相反，我希望你什麼都不要做。」
「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會報，我希望你不要去到處打聽情報，最後惹上BIG MOM海賊團的人。」
「那個海賊團的人都不簡單，尤其是懸賞金直逼十億，有著不敗紀錄的卡塔庫栗。那個男人的見聞色，據說已經修煉得能看見短暫的未來。」
看著不斷向自己逼近的卡塔庫栗，紗來不由得在內心感慨夏洛特家族的最高傑作果然不凡，不提看見未來，光果實能力就夠她喝一壺的了。
不過——
她嘴角輕揚，在卡塔庫栗居高臨下地走到自己面前時，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紗來的五官還未完全長開，帶著一絲少女的稚氣，與她所假扮的珍妮明艷的容貌比起來稍稍遜色。但她的黑曜石般的雙眼，像是宇宙的最深處的星星，閃著無法忽視的耀眼光芒。
卡塔庫栗因這個洋溢著自信燦爛笑容恍了一瞬，回過神來後他皺眉，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因眼前閃現的場景發動能力制造出無數手臂，夾雜著霸氣往紗來所處地面進行快速攻擊。
他同時拔高了聲音，厲聲質問道：「你剛剛做了什麼！為什麼這個包廂會有水！」
紗來不答，把霸氣集中到手中的劍上，正面接下了這一擊。
「轟——」
把湧上喉嚨的鹹腥咽回去，她能感到自己所踩的地板已經以她為中心，出現蜘蛛網一樣的裂痕。但這還算好的，在卡塔庫栗剛剛的大範圍攻擊下，周圍的地板已經像被大群地鼠鑽過一般，被鑿出了不少不規則洞口。
木屑飛舞中，紗來毫不驚慌，她平靜地面對那個身高是她兩倍有余的男人，眼中飛揚的笑意讓他覺得格外刺眼。
「哢嚓——」
頂上的天花板出現了一絲裂痕，在眾人還在猜測卡塔庫栗為何會如此失態時，嘩啦的水流聲就告訴了他們答案。
從天花板傾瀉下來的水流不僅讓糯米團失去了粘性，同時也讓吊燈碎裂，整個包廂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被剝奪了視覺的海賊們陷入了驚慌，他們一開始以為是海水，四處逃竄，後發現只是淡水後又你喊我我喊你地傳遞消息，讓整個包廂像沸騰的水鍋，吵鬧不堪。
可惜，對見聞色使用者來說，這些都構不成障礙。
剛擺脫了糯米團的紗來，還沒來得及活動下手腳，就被卡塔庫栗纏繞著霸氣的一擊逼得迅速從原地跳開，撤到了牆角。
砰的一聲悶響後，紗來因地板再次碎裂的聲音皺了皺眉。
倒不是她心疼這百年楠木所制的地板，而是這麼一來，大概兩分鐘後，水就會順著這些洞流光，讓她陷入必須隨時注意，不得被卡塔庫栗的能力所觸碰到的局面。
而她也是今天下午才得知BIG MOM海賊團的這兩位會來NEVERLAND，沒有做很多准備。這張牌打完後，該怎麼做出這位能看見未來的男人意料外的攻擊，她可就不知道了啊。
「怎麼了？不趁你的小把戲還有用，對我發起進攻嗎？」
嘖，這種游刃有余，像是逗貓一樣的口吻真讓人火大。
紗來皺眉，漸漸適應了黑暗的她看著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慢悠悠地從手腕中拿出了一把三叉戟的卡塔庫栗，攥緊了手中的劍。
不提一直袖手旁觀的佩洛斯，還有滿屋子已經冷靜下來，在旁待命的海賊，光是要對付眼前這個男人，就讓她耗盡了全部精力。哪怕是使用【世相】，她也沒有把握能同時制住兩個干部......
在卡塔庫栗邁出第一步的那一瞬，紗來腦海中閃過了千百種應對方案，但又被她一一否決。因為無論哪種方案，她成功出逃的可能性都不高於百分之五。
可惡，要是香克斯他們在這裡就好了......
等等，這個氣息——
紗來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嘴角不需大腦的控制自動上揚，劃出了一道愉悅的弧度。
而離她三步之遙的卡塔庫栗也不得不止住了腳步，掃了一眼那個讓他覺得有點礙眼的笑容，嗤笑一聲，抬手接下了來人的一擊。
「乘我們不在，你在對我們重要的伙伴做什麼？卡塔庫栗。」
破裂的天花板不知何時已沒有再滲水，潔白的月光從縫隙中流入，照在那個帶著草帽，手持長刀的紅發男子身上。
然而，月亮的柔光並沒有讓這位緊蹙的雙眉，散發殺氣的男子變得溫和。清冷的月光映照出了他腳邊被霸氣震碎的木板，讓那些聞聲舉起武器的海賊們，又猶豫地收回了踏出了腳。
「別動，佩洛斯佩羅。」
高速揮出的拳頭，讓空氣發出一聲哀鳴。
目光掃過前方纏繞著霸氣的拳頭，佩洛斯身形一頓，借著月光看清來人後，他笑了起來。
「庫庫庫~，我還以為是誰，沒想到是你，庫克。舔舔舔~，你脖子上的紅龍紋身，比通緝令照片上的要鮮艷多了啊~」
庫克沒有理會他的挑釁，揚聲對屋頂上喊了起來：「萊特，你在磨磨蹭蹭干什麼呢？」
「催什麼！你以為把這麼大的一個水缸灌滿海水很容易嗎！」
海水！
聽到這個詞，饒是佩洛斯和卡塔庫栗這兩位久經戰場的大海賊，也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他們海賊團裡能力者居多，要是那個風使真的能引來海水，可就麻煩大了。
「伊卡洛斯火蓮。」
輕快的少女聲打破了室內沉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空氣。
「馬上就要到它十年一度成熟的日子，BIG MOM最近在尋找能將它完好無損地從火山中心采集出來的辦法吧。」
紗來的發絲還在滴水，但她微笑的眼睛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自信，黑色舞裙上的血色碎鑽在月光下閃著銀光，讓她看起來就像從海底走出的女妖。
「我告訴諸位采摘它的辦法，當做今晚這個小意外的補償如何？」
她聲音壓得有些低，像是耳邊的囈語，讓人不禁放松了緊繃的心弦。
「好。」權衡利弊過後，卡塔庫栗收回了手中的三叉戟，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渾身濕透，卻絲毫不顯狼狽的少女。
「不過，只限今晚而已。」
63
第六十三章
卡塔庫栗開口後，殘破不堪的包廂內空氣依舊十分凝重，靜得能聽見針落，直到一個聲音響起。
「啊嚏——」
上一秒還表現得勝券在握，游刃有余的紗來，突然大大地打了一個噴嚏，隨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
「啊啊~，沒想到春島的夜晚也這麼冷，香克斯，借你的披風給我一用。」
她說著瞬間來到了自家滿臉不服，好像下一秒就要開打的船長身邊，拽著他的手臂讓他微微彎腰，抬手去解他肩上的披風。
不過可能因為光線不好，她湊得很近，臉頰幾乎埋到了對方的頸窩裡。
「拜托了，今晚先這樣。」
紗來低得幾不可聞的聲音在香克斯耳邊響起，帶著水汽的發絲擦過他的臉頰，帶走了她呼出的熱氣。
香克斯深不見底的眼睛中閃過一道暗光，隨後又漸漸趨於平靜。他直起身，看著面前黑發少女的懇切眼神，突然伸手，幫她把濕漉漉的頭發別至耳後。
「哈哈哈！紗來你身體素質還真差，竟然還會感冒。要不要回佛斯號上喝蒜湯？」
「......香克斯，你是想說姜湯吧。」
最終，這個驚魂的夜晚，就在香克斯的笑聲，以及紗來的吐槽聲中收尾。
至於伊卡洛斯火蓮的有關情報，紗來則寫在一張紙上交給了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他們的卡塔庫栗。
因為從剛剛的交鋒中不難看出，這個用毛茸茸的圍巾遮住了半張臉，實力莫測的二子，才是BIG MOM海賊團目前的二把手。
雖然對於情報師紗來來說，永遠一副冷臉的卡塔庫栗，遠沒有絮絮叨叨的話癆佩洛斯討人喜歡。
她覺得給她半個小時，她就能從佩洛斯嘴裡把他和庫克愛恨情仇挖出個完整版，說不定還能知道一些鮮為人知的BIG MOM海賊團情報。
不過現在時機不對，她只能遺憾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畢竟香克斯雖笑著，但笑意未達眼底，周身的霸氣一直沒怎麼收斂；庫克雖從頭到尾一直面無表情，但和他相熟的紗來，不難發現他眼底一片冰冷，沒有絲毫暖意。
所以在另一個□□，萊特喊我准備好了時，紗來立馬一手拽一個，拉著這兩人跳上屋頂，順手捎上萊特一起離開了這個地方。
***
「紗來，你要的姜湯。」
回到佛斯號後不久，剛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走出來的紗來，沉默地看著庫克遞到自己面前，那碗冒著泡的黑色不明液體。
這是姜湯？？？
把她當香克斯哄呢！
但無論在內心如何腹誹，紗來還是面不改色地接過了那碗『姜湯』，微笑地對庫克道了聲謝，一口氣把它喝了下去。
唔......酸甜苦辣四種滋味都能混在一碗『姜湯』裡，真不愧是庫克。
把空碗還給庫克後，皺著張小臉的紗來可憐兮兮地看著庫克，得到他點頭示意飛快地往餐廳衝去，尋找能衝走嘴裡這可怕味道的食物。
......
漱了三遍口後，紗來癱在餐廳的椅子裡，在香克斯，艾克歐，庫克，萊特四人的注目中，面不改色地啃著手裡的面包。
NEVERLAND給舞女們制定的營養餐又難吃又吃不飽人，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懷念庫克的手藝。要不是被抓包了，她還想晚上溜出來讓庫克給她開個小灶什麼的。
把最後一口面包咽下去後，紗來擦了擦嘴，開始思考該怎麼開口，才能讓自己的『罪名』變輕點。
「你已經把我想要的伊卡洛斯火蓮情報給了卡塔庫栗，接下來還敢胡編亂造，敷衍我們的話，你就做好啃一輩子面包的准備吧。」
庫克像是看出來紗來內心所想，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說出了讓她撲閃的眼睛瞬間熄滅的話語。
果然，在海上惹誰都不能惹廚師啊。
瞬間蔫掉的紗來苦兮兮地看了一眼在座的其余三人，毫不意外地發現沒有一人接受她的求救信號後，只好硬著頭皮，把自己今天做的孽挑挑揀揀地說了個大概。
「嗯...其實我沒騙你們，我真的是去打聽情報了。NEVERLAND作為南卡羅來納的第三大產業，每天都會接待數不清的顯貴，明顯是打聽情報的絕佳場所。」
收到八道冷漠視線的紗來咽了咽口水，端正坐姿，語速飛快地把剩下的事情交代完畢。
「我本來只是想混進去打聽一下和島主有關的情報，沒想到這麼巧，碰上了BIG MOM海賊團的干部，然後我就打算順水推舟，順便打聽一點這個海賊團的情報。」
「但我沒想到當初西密瑞普那個叛亂軍頭頭，就是南卡羅來納島主派去那個國家，尋找歷史正文情報的人。」
「他當時用了某種能力從西密瑞普王宮大牢裡假死逃脫，回到這個島後把我的能力告訴了島主，島主又告訴了前來問詢歷史正文情報的BIG MOM。」
「也是我大意了，就這麼大大刺刺地把手環戴在手上，他們想必是因為它發現了我的身份。」
「BIG MOM對我的能力感興趣，所以他們想讓我跟他們走，我當然不可能同意，所以就開打了。」
說完後，紗來巴眨著眼睛，以她最無辜誠懇的眼神看著一臉高深莫測的伙伴們，為自己爭取緩刑。
不過，好在她還有一個極其不靠譜的小伙伴——萊特。
這位聽完她的『辯詞』後，像是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道：
「原來他們知道你的能力啊！我說為什麼上次BIG MOM海賊團的人會把『四將星』之首，卡塔庫栗列為聯姻人選，明明你的懸賞金還夠不上對方的零頭。」
香克斯&艾克歐&庫克：「......」
什麼豬隊友！不是說了絕對不能在紗來面前提這件事嗎！萊特這家伙是想承包佛斯號的甲板一輩子嗎！
紗來：「......」
雖然萊特這家伙借由懸賞金鄙視她的實力讓她很不爽，不過看在他犧牲自己，幫她拉仇恨值的份上，她就暫且放過他。
「好了，要戰便戰！既然他們一定要和我們搶人，就只能開打了！」
香克斯一拍桌子，剛想站起來豪情萬丈地宣布開戰，卻被他兩側的艾克歐和庫克一人按住一只手，瞬間壓了回去。
「老大，你忘了我們昨天和戴蒙德定下的對百獸計劃嗎？」
「不可能，貝克曼說了，決不允許你在海軍的眼皮底下，同時和兩個『皇帝』同時開戰！」
紗來：「......」
兩個......
貝克曼還真了解香克斯，知道他這次不可能什麼都不干，就這麼乖乖回去。
然而，別說貝克曼，現在即使是海賊王哥爾D羅傑從墳墓裡爬出來，也攔不住這位發怒的王者。
香克斯雙目微斂，放出了霸王色霸氣。凌厲霸道的氣息讓在場的所有人為之一振，面前的餐桌不堪負重，桌柱斷裂砸到了地上。
同時，他掙脫了壓制他的伙伴，站起來抬手壓下草帽帽檐，低沉的聲音，向在場的每一個人傳達他的決意。
「那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皇帝也好神明也好，我絕不會放過傷害我伙伴的人！」
......
餐廳裡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看著他們的老大，他們的船長，臉上露出了一種即像是無奈，又像是認命的笑意。
紗來雙手捧著在餐桌碎裂的前一秒搶救下來的茶杯，呷了一小口茶，感受著熱茶帶出的暖意，壓下自己唇邊的笑意。
這還真是，典型的香克斯式回答。
不過也就是他這樣的性格，才有了現在的紅發海賊團，才有了他們這些願意永遠追隨他的船員。
「我有一個提案。」紗來捧著杯子，眼中帶著狡黠的笑意，「不過在那之前，我想確認一下。我們海賊團沒有和白胡子海賊團和大將青雉結仇的人吧？」
早就收起霸氣的香克斯一聽有辦法了，立刻笑嘻嘻地癱回了椅子裡，一臉輕松無謂。
「紗來你可是我們的情報師，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會知道？別賣關子，快說我們該怎麼打飛百獸和BIG MOM那群混蛋。」
紗來：「......」
嘖，她還是多考慮考慮，要不要追隨這種船長一輩子好了。
「修正一下，百獸海賊團這次只來了『旱災』Jack，我們只要對付他就好，香克斯你快把和百獸對戰從大腦裡除冊！」
瞪了一眼那個一臉不情願的紅發海賊，紗來覺得自己無比頭疼。
「萬幸的是，海軍那邊這次來的是大將青雉，這個男人你不去惹他，也不會對你做什麼。我明天再去查點事情......我不會亂來，不要瞪我......總之，如果我的猜想能得到證實，那海軍這邊找人拖拖就好。」
「然後便是白胡子。他們這次來了兩個隊長，庫克你好像和四番隊隊長薩奇挺熟？那你明天以伊阿索花草的情報為籌碼去約一下他們，最好能把兩位隊長都約來。」
「然後，拍賣會那天開始還是和計劃一致。開戰後Jack那邊由我和萊特負責，香克斯你負責BIG MOM，艾克歐負責卡塔庫栗，庫克負責佩洛斯。島主那邊以及善後我會和戴蒙德聯系，再另想辦法。」
像是在分配船上的打掃事務一樣，紗來輕描淡寫地給幾個大海賊分配了『負責人』，笑吟吟地看著她的伙伴們，像征性地再補了半句話。
「大概就是這樣，你們還有什麼意見嗎？」
「哈哈！紗來你的計劃我們當然沒有意見。」香克斯大大咧咧地一笑，隨後轉了轉眼珠，提了個小問題，像是想活躍氣氛。
「那如果我們當中還有和白胡子或者青雉結仇的人，紗來你會怎樣制定計劃？」
可惜，他這個問題，完全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紗來聽後收起了笑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冷冷地說：「那我什麼計劃都不會做。你們盡管去打，打贏了算我輸。」
眾人：「......」
老大你還是改改亂說話的毛病吧！否則紗來指不定哪天就退團了！
64
第六十四章
拍賣會前一天的早晨，晴，無雲。
佛斯號的甲板被擦得锃亮，海鷗在藍天中徘徊，它們的叫聲傳到船上，讓正在打瞌睡的海賊一個激靈，轉醒後揉了揉眼，與前來換班的伙伴交接。
剛吃完早飯的紗來從餐廳走出，笑著和在甲板上閑聊的伙伴們打了個招呼，打算按昨天的計劃，去打聽情報。
可惜，沒過多久，她就發現她今天，是注定完成不了原計劃了。
「......香克斯，我發誓我不會再以身試險！你能不能別跟著我？」
從佛斯號的舷梯上下來後，紗來無奈地看著走在自己旁邊，堅決不肯離開兩步以上距離的男人。
她停住腳步，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就算庫克要負責白胡子那邊脫不開身，那也可以讓艾克歐來監督我？實在不行萊特也行。香克斯你可是船長，不應該有很多事要忙嗎？」
可惜，如她所料，她的垂死掙扎一點用也沒有。
「你在說什麼呢，紗來？」香克斯也停住腳步，側頭認真地看著她，「你的安全，對我來說，可是最重要的事情。」
誒？
紗來微詫，難得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而且，我不是說過麼？船長是最自由的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比起跑腿聯系人，當然是跟著紗來你去玩比較有趣。」
紗來：「......」
她是去打聽情報的！不是去玩的！
冷漠地看了一眼沒個正經樣，笑嘻嘻的紅發海賊，紗來平靜地扭頭邁步，往自己的目的地出發，一秒也不想浪費在這個男人身上。
對她的冷臉，香克斯倒是一點也不在意。他依舊走在她旁邊一步距離處，草帽下深黑的眼睛掃過四周，像是盤踞於高空的雄鷹，不放過一絲可疑之處。
***
「......香克斯？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走到NEVERLAND門口，紗來深吸口氣，壓下自己額角的青筋，微笑地看向明顯正神游天外的香克斯。
「啊——，我有聽。就是進去後讓老板叫南希出來是吧？」看著紗來身上快要具體現化的怨氣，大感不妙的香克斯立馬正色，認真答道，「還有就是維持冷面海賊那一套，我都和你配合過那麼多次，紗來你就放心吧！」
不，就是因為和你配合過很多次，出過無數種狀況，她才不放心！
盯著香克斯看了三秒，發現對方一點也不心虛，不僅大方地對上她的視線，還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紗來只覺得無比頭疼。
算了，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就當鍛煉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好了。
把內心一萬句XXX壓了回去，紗來閉上眼睛，重新睜開後，她周身的氣息發生了一點微妙的改變。
眼神帶著天生的倨傲，唇邊的笑容七分疏離，三分溫和，顯得很是矜持。她推開了NEVERLAND的大門，和香克斯一起，並肩走了進去。
「喂！你們是什麼人？我們早上不營業，還不快——」
會場內清潔工的不耐煩的聲音，在看清來人的臉後戛然而止，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發抖的嘴唇說著不成句的話。
「紅...紅發香...香克斯....」
「嗯~，我是紅發香克斯，不是紅紅發香香克斯，嘶——」感到自己的右腳被細細的鞋跟狠狠地碾過，痛的吸氣的香克斯不得不放棄了繼續開玩笑的打算，輕咳一聲，正色直奔主題。
「知道我是誰，那就簡單多了。我有事找你們老板還有那個叫南希的舞女，把他們叫出來。」
香克斯說著，直接在最後一排的空位上坐下，雙腿自然分開，長刀刀鞘立地，身體微微前傾，重心落在握住刀柄的雙手上，雙目似劍似電，輕飄飄地落在全身哆嗦的清潔工身上。
看到他這幅模樣，那個清潔工哪還敢說什麼，拼命點頭應是後跌跌撞撞地跑向員工通道，帽子飛了也不撿，活像後面有餓虎在追他。
所以他也沒看見，在他飛速逃跑後，那個面帶殺氣的紅發男人就像被人抽去了骨頭，瞬間靠在了椅背上，半睜著眼，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好困，其實從他的態度來看，我們即使是在下午營業的時間過來，也能見到人，紗來你為什麼要一大早過來？」
「早上人少，比較不引人注目。」
看在香克斯剛剛表現良好的份上，紗來耐心地解答了他的問題，不過她在回答問題的過程中一直在打量四周，拒絕看某人吊兒郎當的坐相。
而絲毫不知自己被嫌棄了個徹底的香克斯本還想說些什麼，卻因感知到的氣息把話咽了回去，在紗來瞟過來的余光中挺身坐正，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哎呀——，這可真是失禮，竟然讓二位在此久候。」
老板像是剛從床上被喊醒，從禮帽邊緣處露出的發絲十分凌亂，與平時梳得一絲不苟的形像截然不同。
西服雖依舊燙地筆直，但從其上一些細小的褶皺，還是能看出主人在穿衣時十分匆忙，沒能像以往那樣打扮整齊。
但這些著裝上的小瑕疵，無損這位老板仿佛刻在骨子裡的禮儀。
他在他們面前三步的距離停下，右手脫帽置於左胸，恭敬地低頭問道：「南希我剛剛遣人去請了，請問，有什麼我能為二位做的嗎？」
「我昨天在你們這玩時，和那個南希鬧了點不愉快。回頭氣得我一晚上都沒睡好，所以一大早就過來找人了。」
紗來支著右手，靠在香克斯所坐椅子的椅背上。
她眉目含笑，聲音脆如銀鈴，透著這個年齡獨有的青春，但又有種遠居於人上的優越感，仿佛面前的一切不過是她的玩具。
「老大~，你說那種空有外表的女人，是不是沒有活著的價值？」
剛剛走到通道口的南希，正好聽到了這句話。
在一旁侍衛同情的目光下，這位NEVERLAND的頭牌神色不變，沒有透出一點慌亂或憤恨。
那種只能讓旁觀者笑話的無用情感，她在多年前就已經拋棄。她在這裡混了這麼多年，吃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好不容易才盼來了一絲曙光，決不能在此功虧一簣！
調整了一下呼吸，南希在旁邊侍衛的催促下理了理鬢發，面帶微笑地走了出去。
「我是南希，請問二位是找我嗎？」
她此時僅在白色的睡裙外披了一件外套，塗著紅色蔻丹的纖長玉指拽著裙角，像是被狼群圍住的受驚小鹿，惶恐而不安。
演技滿分，根據情報，對當下局勢做出的反映也算合格。沒想到，這個南希還是個情報師的好苗子，就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來紅發海賊團當苦力了。
一直因紅發海賊團的工作量之多且能干活的人十分之少而困擾的紗來，此時像是找到了一條新路，打量南希的目光頓時認真了不少。
而在南希看來，紗來此時眼神的轉變，則是出於對自己的嫉恨。
於是她心弦稍松，楚楚可憐的雙眸像是含著淚光，怯怯地看著端坐不動，喜怒難辨的紅發男人。
「老板，這人我們先帶走，晚上再還你如何？」紗來沒有理會南希的小心思，她今天要忙的事夠多了，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還未入她眼底就被過濾掉了。
「好好好，當然沒問題。」聽到還能把人收回來，頭冒冷汗的老板大大的松了口氣。
畢竟紅發是島主給他的名單上，位居前列的人物。他親自前來，哪怕只是坐在一旁擺個樣子，也足以表明他的態度。
他原本都做好為了平息這位的怒火，忍痛犧牲花了大價錢培養頭牌的准備。現在這個結果，已經比預料中好了太多。
「哈，我就喜歡老板你這樣的爽快人。」紗來笑眯眯地丟出了一個電話蟲，精准地落在老板手中的帽子上，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解釋道，「這是我的電話蟲，以後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用這個聯絡我。」
一個頭牌舞女換到紅發寵信女人的聯系方式，這波買賣，任何一個商人都會大呼劃算。
於是，在笑出了褶子老板的殷勤歡送中，紗來和威懾雕塑香克斯一起，帶著臉色蒼白的南希，滿意地從正門離開。
65
第六十五章
「那個，請問——」
一直跟在二人後面，老老實實一步也不敢走錯的南希，在看到眼前宏偉的建築物時，終究還是變了臉色。
雖然理智在告訴她這兩人沒可能知道她心頭的隱慮，但狂跳不止的心髒卻在向她傳達一直很不好的預感。
「南希你直接喊我們的名字就好，唔~，說起來我還沒做過自我介紹。」站在台階上的黑發少女逆著光，對南希微微一笑，「我的名字是織田紗來，你叫我紗來就好。啊，那邊的香克斯就不用我介紹了吧~」
活潑親昵的語氣，卻讓南希變得更加警惕。
從昨天晚上這位少女的表現來看，她可不是什麼腦子簡單的花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扮成珍妮混入NEVERLAND，還能在將星手下過好幾個回合，她現在之所以還是個默默無名的小卒，恐怕也是她故意為之。
「全對，南希你真聰明，不愧是NEVERLAND的頭牌。」像征性地鼓了鼓掌，紗來歪著頭，在南希驚恐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說，「我是高級見聞色的擁有者，所以你還是放棄剛剛想的那些逃跑計劃為好。有我在，它們不可能會有派上用場的那一刻。」
看著面前風情萬種棕發女郎漸漸冷下的眼神，紗來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想繼續說些什麼，攻破她的防線。
然而——
「紗來——，這個角鬥場的人答應帶我們去看選手了，你不走嗎？」
紗來：「......」
她就說今天有哪裡不對，剛剛香克斯在NEVERLAND竟表現良好，沒給她搗亂，讓事情進展得十分順利。
呵，果然，香克斯就是香克斯，你永遠無法預料他會在什麼時候送你一個『驚喜』。
唉，每到這個時候她就特別懷念會把周密的計劃拿來和你商量，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隨機應變，能完美地和你配合的貝克曼。
香克斯他上輩子一定是燒了高香，積了一百八十輩的德，才碰到了這麼好的副船長。
「我馬上就來。」頭也不回，冷冷地回了香克斯一句後，紗來在他你好好地怎麼又生氣了目光中，面無表情地帶著南希走過，高跟鞋踩在石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不過香克斯也不是會糾結於小事的人，在一旁侍衛膽戰心驚的眼神中，他皺著眉毛思索了一秒，隨後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愉快地把這件事拋到腦後，抬腳跟上了前面兩人的步伐。
「紗來，你別走那麼快，咦？你怎麼知道該往這邊走？」
「......門口有地圖。」
「哈哈~，真不愧是紗來。說起來，這裡的角鬥士，有什麼有趣的人嗎？」
「沒有，有也不許在這幾天亂招人，否則我就退團。」
「喂喂喂——，沒必要為這種小事這樣威脅我吧？」
「考慮到你的種種前科，我覺得很有必要。」
......
稍稍落後一步的南希，看著前面不停拌嘴的兩人，神情從開始的驚訝戒備，漸漸轉為了之後的無奈好笑，而且其中，還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羨慕。
***
「各位角鬥士！能聽到我說話嗎？」
站在角鬥士休息室高台上的紗來，手裡拿著一個擴音器，對著地下或擦拭武器，或假寐，或聊天的戰士們喊著話。
「我來此，是想問一問在場的諸位，有沒有人認識這張通緝令上的『鬼劍士』卡特？」
這話一出，不僅是下面的戰士，連香克斯和南希都轉頭看向了她。
不同的是，前者只是單純地好奇她把通緝令藏在了哪裡帶過來，後者則雖極力掩飾，但還是能從她眼中發現一絲驚慌。
「哦對了，作為報酬，提供的信息最多的那個人，可以獲得我身邊這位NEVERLAND的首席，南希小姐一下午的陪伴。有沒有人心動了？」
如果說前面兩句還只是讓這些角鬥士們開始竊竊私語，後面這話一出，就像是在熱水中投入鋁塊，讓偌大的休息室瞬間沸騰了起來。
「喂！你原來不是和卡特走得挺近的嗎？不上去領獎？」
「可是卡特他和南希不是——」
「嘖，都過了這麼久的和尚生活，難道就為了原來那點情分，你要放棄和這麼一個大美人親近的機會？」
「呵——，說得這麼膽大，你知道的也不少，你怎麼不去？」
「我......我這不是......」
......
類似的對話在底下不停上演，紗來耳朵與見聞色並用，在上邊聽得津津有味。
良久，議論聲漸漸小了下去，但依舊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相反，人群漸漸散開，角鬥士們繼續做起了自己的事情，仿佛高台上那三人從不存在一般。
但這個結果，並沒有讓南希蒼白的臉色好上多少。
在NEVERLAND呆了十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海賊的她，當然知道高級見聞色代表著什麼。
所以即使剛剛那些人什麼都沒說，現在那個正收起懸賞令，向她走來的黑發少女，還是得到了她想要的情報。
「別緊張南希，我剛剛只是隨口一說，不會真的把你借給哪個角鬥士。」
面前的少女雖是在笑著，卻讓南希有種如墜冰窖之感。從早上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好像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自己無論做什麼，都對結果產生不了影響。
「你......」從起床到現在滴水未進的南希，嗓子有點干涸，發出的聲音沒有了一貫的婉轉，「你為什麼想知道卡特的消息？」
「因為他弄壞過我重要的東西，所以想向他討點利息。」紗來邊說邊拽了拽正靠牆打瞌睡的香克斯，示意他完事該離開了。
「要走了啊......嗯......『鬼劍士』卡特，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睡眼惺忪的香克斯打了個哈欠，像是在消化剛剛半睡半醒間聽到的東西。
「......就是當初香波地群島那個在凱特&凱文酒館找事的黑騎士裝海賊，我記得他進入新世界之後有去挑戰過你，被你忘了？」
「嗯......啊！兩年前好像是有個劍術不錯的家伙來找我打架，原來就是他啊。」
「你還真是......我看哪天貝克曼退團了你怎麼辦。」
「紗來你在說什麼呢？貝克曼是我的伙伴，怎麼會退團呢？」
......
看著前面那兩個又開始拌嘴的人影，南希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先不提她根本不可能從這兩人手下逃跑，光憑他們要找卡特一事，她就無論如何也要緊跟他們。
但是到底為什麼，在新世界地位僅次於皇帝的這個海賊團，要找卡特那個懸賞金剛過五億的家伙......
「對了南希，這是我剛剛讓人買過來的衣服和早餐，你要不先去衛生間換個衣服，然後和我好好聊聊卡特的事情？」
嗯？
一路都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南希抬頭，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亮敞的房間門口，一直走在她前面的兩人已在沙發上就坐。茶幾上擺著兩個袋子，一個還冒著熱氣。
食物的香味，讓餓著肚子走了一個小時的南希胃酸翻滾。她想了想，考慮到自己完全沒有讓這兩人下黑手的價值，也就不再矯情，拿起裝衣服的那個袋子，笑著道謝後走進了衛生間。
......
三分鐘後，看著裝著低胸吊帶短裙走出來的南希，紗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立馬給自己撇清關系。
「這衣服是我讓這的守衛去買的，不代表我的品位。」
如果讓她去買，肯定會挑中性一點的衣服。畢竟對於NEVERLAND的首席南希來說，這種暴露衣裙肯定早已穿得不想再穿了。
「那守衛眼力不錯，衣服大小正好，待會我還想謝謝他。」南希看起來對衣服沒有什麼不滿，她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小口地吃起了早餐。
「雖然吃飯的時候思考不利於消化，但我趕時間，只能委屈南希你邊吃邊在心中回答我的問題了。」
紗來的話讓打算通過吃早餐拖延時間的南希一噎。
接過紗來遞過來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緩了口氣後，南希神色復雜的看了笑眯眯的紗來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其實沒什麼問題，只需要南希你幫我串一下情報。」
「卡特他大概是二十年前，和五歲的你一起被綁到了這個島上。」
「你們一起訓練，學習，相互扶持，尋找逃脫的方法。然而，在你們十歲時，身體素質良好的卡特被角鬥場的人帶走，而你則因外貌條件被NEVERLAND的人帶走。」
「你們被分開培訓五年後，正式成為了角鬥場和NEVERLAND的一員，而且都憑著各自的能力迅速嶄露頭角，僅用了......嗯，三年時間，就成為了南卡羅來納第二大和第三大產業的領頭人物。」
「但這不是你們目的，你們厭惡這種生活，一直保持私下聯系，從未放棄過逃跑。」
「三年後，南希你幫戴蒙德和卡特牽線，然後......哦，原來卡特他吃了瞬移果實，我說他當初那一擊是怎麼回事......然後他靠這個能力逃離這個島嶼當起了海賊，可惜當時你被一個大人物拍下，沒能和他一起成功逃脫。」
把自己三年前用【世相】在卡特腦中看到的記憶，與今天用見聞色所打聽到的情報結合起來，紗來終於在南希這裡補完了這個故事。
一個充滿了悲哀無力，讓她想到一些不好往事的故事。
66
第六十六章
「......嗯，感覺你知道也就是這些。好，我們去下一站吧。」
在房間內的落地鐘敲響九下時，紗來站起來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笑著轉頭問道：「這裡是三樓，南希你能自己跳下去嗎？」
勉強維持微笑的南希：「......可以」
反正也沒人看，她就無視掉走光這種無聊的問題好了。
落地後，南希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旁邊基本一直處於神游狀態的香克斯。
今天早上的一系列事情，基本都是紗來在主導。紅發更像是個擺設，只在某些時刻露臉，然後在和紗來聊天拌嘴什麼的......難道他真的是來陪自己的女人玩？他們兩個看起來也不像那種關系啊......
「香克斯他只是閑得無聊，才出來和我一起逛逛，南希你不用多想了......我沒用見聞色，是你剛剛的眼神太過明顯了而已。」
走在最前面的紗來微笑側頭，她的聲音在荒僻的小巷子中產生了些許回音，陽光從兩旁高矮不一的房屋縫隙中鑽進來，照在她臉上，映出了她還略帶稚氣五官。
此時南希才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個運籌帷幄，瞬間把她控制在掌心的人，還只是個十七八的少女，如果再給她一段時間讓她成長，這片大海的格局，想必會有很大的變化。
所謂天才，還真是可怕啊......
「鏘——」
金屬相撞，引起空氣哀鳴，雖然距離稍遠，但紗來還是瞬間和香克斯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她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南希，或者說她面前一個身披正義白袍的人面前，幫他擋下了一擊。
「凱文，好久不見，最近過得還好嗎？」
她手中的劍繞著黑色的霸氣，讓這柄看似單手可折的細劍變得堅硬，抗住了對面黑色騎士裝男子雷霆一劍。
「還有卡特，我們不是約在前面見面嗎？你這是看到老熟人激動過頭？直接衝過來了？」
站在兩個個頭遠高於她的男子間，紗來臉上卻還帶著輕松的笑意。她像是還坐在剛剛那個亮敞的房間沙發上，喝著熱茶，與許久不見的朋友聊天，一派怡然自得。
「你是......紗來？！」穿著海軍服的金發男子愣了愣，隨後臉上立刻湧起了驚喜之色。
「哼！」黑色騎士裝男子臉色不善，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瞬間使用果實能力給自己換了個位置，站到了南希身旁。
「放心，我還想問一問你關於這個島主的事情，不會和你開打的。」紗來轉身上前，抬手制止了還想說什麼的凱文，對卡特友好一笑，然後慢慢收起了自己的軟劍。
卡特見此，也不得不收起了殺氣與長劍，畢竟他沒瞎，瞎了也還會見聞色。三步開外紅發的氣息明顯到讓他胸口的傷痕隱隱作痛，自知實力差距的他不得不收起鋒芒。
但就在他長劍沒入劍鞘，發出噌的一聲脆響時，一陣疾風刮過他的耳畔，他迅速拔劍轉身，然後看到了讓他氣血上湧的一幕。
面容姣好的少女雙頰飛紅，鳳眼含情，溫柔地凝視著面前之人，踮腳虔誠地吻上了她的臉頰。
這是一個無論丟到哪個旮旯角落，都十分唯美的畫面，前提是忽略她吻著的那位棕發美女愕然的神情。
「你這個——」
不等卡特爆發，又是一道疾風閃過，但這次的速度之快，讓他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紗來？你是不是被人操縱了？是惡魔果實能力？你怎麼樣？要不要我去找醫生？還是去找貝克曼？」
被香克斯握住雙肩搖晃得頭疼的紗來：「......」
前面還好說，最後一個貝克曼是怎麼回事？！香克斯你把貝克曼當什麼了？萬能的哆來夢嗎？！
「我好得很。」打掉香克斯的手，在他滿臉不信的神色中，紗來露出了一個小惡魔似的微笑，「剛剛只是在向卡特討三年前那一劍的利息而。他對我最重要的寶物出手，我當然也是要對他最重要的人出手才顯得公平。」
可惜，雖然她的方向是對的，卻沒有獲得一絲與預期相符的成就感。
「你......你這個黃毛丫頭亂說些什麼！南希她只是我的同伴，什麼叫做最重要的人！這種說法很容易讓人想歪啊！」
來自臉色鐵青，耳朵紅到耳根，在空中毫無章法地揮動長劍的卡特。
「紗來——，你最重要的寶物不是我們嗎？！」
來自滿臉委屈，不滿地抱怨的香克斯。
紗來：「......」
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嗯，多吸幾口比較保險。
紗來覺得，她這次即使能活著回去，也至少會短了十年壽命。一個香克斯就夠她受的，再來一個卡特這種二愣子，她完成這個任務後是不是可以回去申請開個幼兒學前班之類的？專門給心裡年齡沒成年的海賊們上課？
丟給南希一個眼神，讓她安撫那個快耳冒蒸汽的純情騎士。紗來冷漠地看了一眼自己船長，語氣毫無波動：「那你的草帽不是你最重要的寶物？」
「它現在排第二，第一是紗來你們！」香克斯脫口回答了問題，然後又眼巴巴地瞅著紗來，明顯是在等期待著什麼。
這下，就輪到紗來語塞了。
迎著香克斯熾熱的目光，她目光閃爍，隨後像是過了很久，又像只是過了一瞬，在她櫻唇微張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衝破了現場微妙的氣氛。
「不好意思打斷了你們的情感交流，但我這個不成器的副官，我可以先帶走嗎？」
來人一身雪白的西裝，身披寫有正義二字的白色披風，綠色眼罩下的眼睛半閉，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但這個高大懶散男子的現身，讓在場的氣氛瞬間轉為了凝重。
「青雉庫贊，剛就任的大將，來這裡干什麼？」
香克斯單手推開刀柄，露出的小半截劍刃在光線昏暗的巷子裡閃著冷光，繃緊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弦。
「啊啦啦，我都說了我只是來找副官。」青雉打了個哈氣，臉上的散漫之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青雉大將，是元帥給您派了什麼新的文書任務嗎？」凱文像是還未從那一連串震驚場景中緩過神來，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立刻把腦中第一個想法問了出來。
眾人：「......」
紗來抽了抽嘴角，暗自慶幸凱文去了海軍，不歸她管。否則她可能真的要少年白頭，英年早逝。
微不可聞的長出口氣，紗來把精神集中到了正事上。明天就是拍賣會，她現在可沒空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得先確定一些重要的事情才行。
「青雉，政府不惜讓你們海軍忍下與海賊和平共處的恥辱，也要保護的島主到底是什麼身份，你知道嗎？」
她突然開口，讓准備離開的青雉身形一頓。他的目光變得犀利，屬於海軍大將的威嚴氣息瞬間卷席了整個小巷。
空氣變得沉重，沉重到讓人喘不過氣來。
但處於這風暴中心的紗來像是對此一無所覺。她依舊笑著，神色誠懇，像是在詢問一個讓她困擾已久的問題：「我曾聽人描述過島主華貴的衣裙，其中提到的，她袖子內側由金色祥雲圍繞的火鳳，讓我格外在意。」
「我是個愛看閑書的人，這個標志，我記得是是世界貴族天龍人，克勞芬尼斯家族的標志。」
「但這位島主又沒戴天龍人的標志頭套。所以我猜測，她應該是這個家族——」
「冰河時代」
冷至骨髓的寒氣以青雉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地面，建築物瞬間結上了一層冰霜。
除了被他特意避開的凱文，卡特抱著南希用能力瞬間移到百米開外；紗來用月步躍至空中；香克斯則站在原地沒動，不可思議的是，冰川避開了以他為中心的那一小塊地方，沒傷到他一絲一毫。
看到這一幕，青雉身後的凱文忍不住驚呼出聲：「不可能——，青雉大將的能力怎麼可能失效！」
「沒有失效哦，凱文。」回答他的，從空中落回地面，走到香克斯旁邊的紗來，「剛剛香克斯在冰川達到的那一刻用帶著霸氣的劍在周身劃了一圈，你看，他腳下是不是還有一個圓圈印子？」
但她笑語晏晏的解釋，並沒有讓凱文的臉色好看上不少。
他跟在青雉身邊這三年，從來沒見過哪個海賊，能這樣正面化解這一招『冰河世紀』。這該是需要多麼純熟的霸氣與劍術，以及對時機的把握。
如果他與青雉大將對上......
「我們也不是來打架的，只是想詢問點事情，滿足一下好奇心。明天就是拍賣會，我想二位一定有不少事情要做。不如我們就此別過，改日再敘？」
這還能說改就改，又不是和同期出去喝酒。
凱文無語地看著一臉誠懇的紗來，在內心無力吐槽。
即使是青雉大將，也不會在對方明顯越界的情況下放人離開，哪怕現在的情況十分棘手，他也會貫徹海軍的——
「好啊。」
？？？
「說起來，這位令人神魂顛倒的可愛小姐還真是迷人，你今晚有空嗎？」
......
紗來今晚有沒有空他不知道，但青雉大將，你今晚是必須要獨自處理完那些逼近死線的文件了。
面無表情的凱文如是想到。
67
第六十七章
被寒冰覆蓋的小巷子裡溫度很低，春島的陽光驅散不了多少寒意，倒是照得冰面玲瓏剔透，閃閃發光，十分漂亮。
然而，這一小片冰雪世界中的氣氛，卻和唯美浪漫一點也沾不上邊。
「今晚我有事，後天晚上怎麼樣？」新任海軍大將前來搭訕，紗來自是不會錯過這個打聽情報的好時機。
對面那個高大的男人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原本沒什麼精神耷聳著的眉毛擰成一團，看起來十分苦惱。而在他沉默的這一瞬，現場微妙的氣氛漸漸變得更加古怪。
「紗來，你不是說我們明晚唔——」
紗來一腳踩上香克斯的腳背，一個眼刀丟過去，讓他暫時止住了話頭。
「明晚拍賣會結束後你們可以自行離開，有萊特這個航海士在，我相信你們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任何想去的島嶼。至於我，在外面玩幾天再回去你沒有意見吧，老大？」
香克斯：「......」
有！他有意見！紗來你好歹是個被通緝的海賊，就這麼跑去和海軍大將約會，真的不怕被丟到深海大監獄嗎！
然而，看著紗來此時充滿威脅之意的笑容，香克斯只能把內心一長串抗議憋回肚子裡，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反正紗來喊他老大的時候都是在演戲，這種時候說的話不作數，明天一打完就拉她離開，順便把海軍軍艦砍了好了。唔，話說海軍他們把軍艦停哪了？
見香克斯維持了表面上的配合，紗來也就本著不刺探同伴內心的原則讓見聞色繞開了他，否則此時估計又要給他記上一筆。
「那我們留個電話蟲？明天之後再聯系？」女孩子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青雉當然不好拒絕。
於是，在周遭的復雜眼神中，紗來愉快地把新到手的海軍大將電話蟲放入風衣內側的口袋，並且笑眯眯地和自己兩日後的約會對像揮手告別。
「咦？凱文你怎麼還在？你沒和青雉大將一起走？」紗來剛拿出當初南希留下的那個電話蟲，打算把跑沒影了的那兩人喊回來，卻發現另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
三年在海軍的磨練，讓凱文周身的氣質都為之一變，雖依舊是一頭燦爛的金色短發，但已經沒有了原來那種陽光大男孩的味道。他臉部線條變得硬朗，身材也挺拔了不少，但最明顯的變化，還是他沉澱下來，深沉了不少的眼神。
在剛剛的對峙中他一直站在青雉身後，此時那個高大的身影離開，他才顯出了身形。
「紗來你剛剛不問我最近過得怎麼樣嗎？我還以為你是想和我敘敘舊，所以特意留了下來。」他忽然燦爛一笑，像是又變回了香波地群島上那個陽光大男孩，給人的感覺變暖了不少。
紗來被他這一笑弄得一恍，想到了香波地群島上那段短暫卻溫馨的時光。回過神來後，她把手中的電話蟲放了回去，也對凱文笑了笑，「好啊，雖然時間尚早，但我們一起去吃個午飯如何？」
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香克斯，看著紗來收回電話蟲的動作，眯了眯眼睛。然後，在凱文用剃瞬間移到紗來身邊，想順勢挽住她的手時，他上前一步，站在了兩人中間。
「喂，凱文！你怎麼都不和我打招呼，虧我原來還給你帶過那麼多小玩意，太不夠意思了吧！」香克斯看似隨意地拍了拍凱文的肩膀，卻讓凱文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跤。
「......好久不見，香克斯，我本來是想過來後再給你打招呼。」凱文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肩膀，探究地看了眼香克斯，卻發現自己和三年前一樣，完全無從從這人笑嘻嘻的臉上看出什麼。
於是他們對視了一秒，隨後立刻哥倆好似的勾肩搭背，往巷子外走去。
而早在青雉離開時就收起了見聞色的紗來，完全不知這兩人此時在打什麼啞謎。因為凱文沒有敵意，她也不打算窺探這位舊友的內心。不提這是個很不尊重人的舉動，光是這個島上潛在暗中數不清的怪物，就讓她不得不為自己的體力精打細算一番。
......
十分鐘後，紗來深深地後悔起了自己剛剛的決定，她就不該省那點體力，以至於落到現在這種境地。
「喂！那邊那個，不是紅發香克斯嗎？」
「真是他！他旁邊那兩個是誰？好像是生面孔。」
「不，那個女的我記得也有懸賞，不過和我們比起來完全不值一提，估計是，嘿嘿——」
「那紅發這是帶女人和小弟出來逛？還真是會享受。」
......
不需要見聞色，不需要側耳細聽，單單掃過那些人的臉色，紗來就能猜出他們在想什麼。
雖然為了套情報，她扮演過不少次紅發女人這個身份，但在這種毫無必要的情況下，還必須維持這一身份，演出一副脈脈含羞的花瓶模樣，就讓她很不爽了。
紗來面上保持微笑，給香克斯倒滿了酒，心底卻早已開始盤算回頭該怎麼算這筆賬。
原本按她的打算，靠著戴蒙德給的朱厄爾家族名牌，他們可以隨便找家高級餐廳開個包廂，和凱文好好地交流一下最近三年的事情。這樣既不會因凱文的海軍身份給他帶來麻煩，也可以稍稍隱藏一下他們的行蹤。
然而凱文那家伙，直接把海軍服脫下翻了個面，穿上了一襲黑衣的反面，肩上掛著勛章的大衣團起後打結，弄成了一個包袱的模樣拎在手裡。最讓紗來側目的是他還用牆灰抹葬了臉，微微弓背，扮演成了一名合格的小馬仔。
然後如她所料，香克斯對他的偽裝大感興趣，直接拉著人進入了旁邊一家露天小餐館坐下，興衝衝地聊了起來，完全不給她抗議反對的機會。
好在他那頭紅發和左眼的三道疤十分顯眼，讓他們周圍處於一個真空狀態，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聲掩蓋下，他們的談話內容才沒被旁人聽去。
嘛，雖然他們聊的也就是些零碎的日常生活，如果不是聊天人一方是海賊一方是海軍，也沒必要這麼謹慎。
「......凱特姐最近過得很好，我們家的旅館名氣越來越大，她忙不過來還雇了幾個服務員。」
「我在海軍呆得也很不錯，青雉大將雖然人懶散了點，從不愛處理文書，天天溜出去摸魚......但總的來說還是個很好的上司，跟著他能學到不少東西。」
「他不會拿自己的標准來衡量我，給予了我最大的自由成長空間，還會告訴我一些鑽海軍條規空子的方法......」
紗來支著頭，笑著聽凱文講述著他這三年的點點滴滴，只在香克斯胡扯到沒邊時才插上一兩句，把話題拉回來。
「......在海軍呆了三年，我其實對於找父親這件事沒有了那麼大的執念。因為我發現現在我可以做很多事情，去阻止類似的事情發生在別的孩子身上。」
凱文突然站起，舉起酒杯，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
「香克斯，紗來，過去多謝你們的照顧，這一杯我敬你們。下次再見，我們就是敵人了。」
金發青年的神色堅定，臉上的污跡無損他英俊的容貌，反而襯得那雙蔚藍的眼睛更加明亮。
見此，香克斯和紗來也站了起來，但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兩句，就因後方突然傳出的爆炸聲齊齊轉頭。
「庫庫庫——，這不是南希嘛。昨天晚上被人攪了興致草草離開，今天竟然又碰到了，我們還真是有緣啊，舔舔舔~」
麻煩的家伙又出現了，還不止一個......
紗來踏出腳，無視了那一團逼到自己面前的黑色糯米，左手拔槍右手挽劍，筆直地往南希卡特那邊衝去。
「別急，卡塔庫栗。」剛攔下卡塔庫栗一擊的香克斯揮出一道斬擊，阻止了想要追過去的冷臉男子，「想要動我的同伴，你必須得先打敗我。」
「無聊。」卡塔庫栗沉默了一會，不知看到了何種未來的他臉色愈發陰沉。他的右手手臂化為糯米團，握住三叉戟開始高速旋轉。
「糯團突刺！」
三叉戟與長刀相撞，霸氣激蕩，周圍的地面不堪負重碎裂成石，路過的行人早已遠遠地避開，以驚異的眼光看著這兩位在大街上大打出手的海賊。
「喂，那兩個人是什麼來頭，竟然敢在大街上明目張膽地破壞南卡羅來納的秩序？」有好事者躲在建築物後面，問那些路過他，慌慌張張地往遠處逃跑的人。
「是紅發與四將星之首的卡塔庫栗！還有糖果大臣和鬼劍士！別湊熱鬧了，有多遠就跑多遠。哪怕是被他們的戰鬥余波掃到，你也難保性命！」
此人的話像是一個□□，周圍的人迅速散了個干淨，把這塊地方留給了那幾個擁有毀天滅地之能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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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妨礙別人談戀愛，可是會被馬踢的~，糖果大臣佩洛斯佩羅。」
在紗來這句帶著笑意調侃之前到達的，是她帶著霸氣的子彈，而後不等閃避開來的佩洛斯想好該如何還嘴，閃如電的一劍已經到了他眼前。
「甜甜壁壘」
一道糖果壁壘憑空出現，雖馬上被紗來帶著霸氣的一劍擊碎，但也讓佩洛斯拉開了一個便於施展果實能力的距離。
然而就在他擺好架勢，只等見聞色反饋出對面人下一步動作就使用能力時，一個強大且熟悉的氣息，進入了他的感知範圍。
「啊啦啦~，在這種一派和平的島上打架，可太煞風景了。」聲音的主人像是沒睡飽，還帶著一股懶散之氣，但在場的五人都因此，暫緩了自己攻擊的架勢。
「紅發暫且不說，BIG MOM海賊團，我記得你們和島主有過協議。但照你們現在這個架勢來看，是打算毀約了嗎？」
海軍大將青雉雙手插兜，邁著長腿，從舔著糖果的佩洛斯身邊經過，也沒有多看紗來一眼，直接走到兩塊戰場的中間站定，乍看之下十分悠閑的站姿，卻讓人很難找出破綻。
「庫庫庫——，怎麼會？媽媽對與島主的合作一直十分滿意，現在這種守信可靠的合作伙伴，可是越來越難找了，舔舔舔~」
紗來看著瞬間收起了殺氣，滿臉友好的佩洛斯，心下不禁為這人的變臉能力感到嘆服。果然，想在這片海上混，沒個變臉絕活不行啊。
「剛剛不過是一些小誤會，是吧，卡塔庫栗？」
「嗯，沒錯。」
看著卡塔庫栗沒有一絲一毫變化的棺材臉，紗來在心裡開始惡意地揣測這人是不是因為不會演戲，才天天面無表情，免得被人猜出心思。
「紅發，你怎麼說？」青雉見BIG MOM這邊兩人已經統一了口徑，便轉向了香克斯，語氣雖還是一貫的漫不經心，但綠色眼罩下的眼神，卻有著與之不符的銳利。
說誤會！說沒事！
因距離隔得有點遠，不能給自家船長傳話的紗來在內心拼命禱告，希望香克斯能記住她昨天所說的話，不要在現在挑事。
「嗯......那就算了，反正我今天也不是來打架的。」香克斯說著把刀收回刀鞘，一同收起的，還有他讓在場所有人都忌憚的霸王色霸氣。
一瞬間，他又變回了紗來所熟悉的畫風多變，笑嘻嘻沒個正形的海賊。
「紗來，還有旁邊那兩個，這邊被毀了，我們去找過一家店吃午飯吧。」
「好的，老大，我們這就過去。」紗來在隱秘的角度一肘子打向身後卡特的肚子，讓那個不滿被人如此忽視，自視甚高的鬼劍士咽回嘴邊的抱怨，不情不願地跟在她後面，往香克斯那邊走去。
但在這短短十幾步路中，紗來漸漸放緩了步伐，落在了最後。
從卡塔庫栗身邊走過時，她似被地上的石塊絆到，重心不穩，往他身上倒去。
一般這種情況，男子都會伸出雙手，接住嬌弱的女子，然後兩人來個地久天長的對視。可惜，卡塔庫栗不是一般男子，紗來也不是嬌柔女子。
作為一個刀尖舔血的海賊，卡塔庫栗從不讓親信以外的人近身，刻在骨子裡的本能讓他想習慣性後退，但腦海中閃過的未來，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左腳後撤半步彎曲膝蓋，俯身半跪，看著那個精怪的女孩腳尖一旋轉了半圈停住，她的發絲擦過他的臉頰，像是春日的海風，令人微醺。
從這個距離，他可以從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可以看到她臉頰上細小的絨毛，可以感到她呼出的熱氣。
「卡塔庫栗，關於你昨晚提的聯姻......」
低低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像是情人間的耳語，但開了個頭就沒有了下文，無論是未來還是現實都是如此。
卡塔庫栗眯起雙眼，銳利的目光盯在面前人身上，但她好像不怕，那雙彙聚了天上繁星的眸子一閃一閃，像是在笑，又讓你。法猜出她真正的心思。
『......拍賣會後我們再談談？』
然後，未來的影像裡出現了一個嬌嬌怯怯的聲音，雖然知道十有八九是偽裝，他還是覺得很有趣，常年皺著的雙眉，在不知不覺間漸松。
但等了半秒，他沒有聽到預料中的聲音，正當他奇怪時，那個的聲音終於入耳，「......拍賣會後我們再談談？」
「好。」他直起身，神情淡漠，沒有再多說一個詞。
但此時，他心底升起了一絲細微的煩躁。用見聞色預見未來，這個能力他在幾年前就已熟練掌握，只有在心緒不穩時才會出差錯。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就在毫無危機的環境下，因一個黃毛丫頭的三言兩語失去了自持的冷靜。
他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在提醒他這個女孩很危險。如果他不能得到她，讓她為己所有......他就必須殺了她。
他神色冰冷，看著那個嬌俏少女笑著打下紅發男人揉她發頂的手，瞪了一眼旁邊那個一臉不情願的騎士裝男子，最後挽上佩洛斯大哥看上的舞女一起離開。
拍賣會開始時間是明晚七點，結束時間是午夜十二點。
卡塔庫栗眼神變得幽深，雖然看起來還是一副冷峻之色，但在熟悉他的佩洛斯佩羅看來，這是他開始有興趣的征兆。
他這個被譽為夏洛特家族最高傑作的弟弟一向少有表情波動，上一次露出這種神情，還是某個島上出現了一種十分適合做甜甜圈的小麥，他記得他為了把那種作物占為己有，直接滅了那個島的所有人。
庫庫庫~，不知道明天晚上，他又會怎麼做，真讓人期待~
***
「紗來，我們這是要去哪？」
「佛斯號」
「剛剛那家店看起來不錯，我們要不要去那吃？」
「不要。」
「凱文那家伙的衣服真有意思，我也能弄一件那樣的嗎？」
「不能。」
......
被紗來挽住手臂的南希神色木然，雖然早上已經看過紅發與紗來間輕松愉快的拌嘴，但現在這種情況，怎麼說也太離譜了吧！
紅發你好歹是個懸賞金上了十位數的大海賊，能不能有點風範！沒看到她旁邊的卡特已經是一臉幻滅的模樣了嗎！這樣下去她會懷疑你是別人假扮的啊！
而且紅發他問了這麼多問題，怎麼沒一個是和紗來剛剛的舉動相關？
想到紗來剛剛明顯到她都能看出的假摔，以及和夏洛特卡塔庫栗的秘密私語，南希垂下眼，努力不讓自己眼中的懷疑之色暴露出來。
雖然在她看來夏洛特家族沒一個正常人，但不可否認那個怪物家族，是新世界目前的一大霸主。紅發海賊團現在如果與他們撞上，確實是處於劣勢，難道紗來剛剛的示好，是來自紅發的示意？
如果真是那樣，那這個紅發，也就不像小道消息裡說得那樣在乎伙伴。不過是個見風使舵，利益熏心，為了自己的前途舍棄女人的渣滓海賊......
「波嚕波嚕，波嚕波嚕——」
電話蟲聲音響起，紗來放開了挽著南希的手，從口袋裡的一眾電話蟲中准確地挑出了在響的那個，停下腳步拿起聽筒。
「喂，我是紗來......好，我知道了......嗯，我現在就和他說。」
把電話蟲扔回衣袋，紗來抬眼對上眾人問詢探究的目光，輕快一笑，快步走到了最前面那個紅發男人身邊。
「香克斯你剛剛是說沒吃飽是吧？正好，現在有一個有趣的午飯邀約，不僅有好酒好菜，還能讓你見到有趣的老友。怎麼樣，有興趣嗎？」她笑得眉眼彎彎，紅潤的唇瓣微翹，是香克斯十分熟悉的不懷好意笑容。
不過這也就等於告訴香克斯，那裡有有趣的事情可以讓他參一腳。
「那還等什麼！紗來你帶路吧！」香克斯笑得嘴角咧到了耳後跟，露出了雪白的牙齒。這兩天的戰鬥都是剛剛開打就被攔下，他正不爽無聊得很。難得紗來主動提出讓他參與有趣的事情，他當然不會拒絕。
......
然而，香克斯愉快的心情，在進入包廂時就消失了。
嘖！
他這麼就忘了，紗來每每笑成小狐狸那樣，就是在下套，最終不會讓你如願開心。
走入包廂後，看著熟悉的飛機頭和菠蘿頭，原本興致勃勃的香克斯臉色迅速淡了下來，他默默地走到他們兩人對面——庫克旁邊的椅子坐下，隨手拿起了桌上一根炸的金黃的雞腿，在眾目睽睽下開吃。
嗯，食物味道確實還不錯，就是又碰到想挖他牆角的人，讓他的胃口都不好了起來。
「小紗來~，坐到我這邊來吧！我特意給你留了個位置。」
「紗來，坐我這邊！」
......
紗來走到香克斯旁邊坐下，不去看他一臉炫耀的幼稚神情，轉頭招手，讓還站在門口，滿臉緊張戒備的卡特南希也過來坐下。
「這二位是『鬼劍士』卡特和NEVERLAND的首席南希，他們也是這次行動的合作伙伴，所以我帶了過來。」
「加兩個小人物，想必白胡子海賊團的二位隊長，不會介意吧？」
69
第六十九章
「不介意，不介意，痛——，馬爾科你干什麼！想打架嗎！」從紗來進門起就沒斷過笑意的薩奇發出一聲痛呼，側頭怒視自己身旁的伙伴。
收回自己的腳，馬爾科頂著無精打采的死魚眼，懶懶地說：「我只是想提醒下你，別再丟老爹的臉了。」
「怎麼丟臉了？我要是能把小紗來帶回莫比迪克號，老爹和大家絕對會高興的！」薩奇對他這潑冷水的行為十分不滿，就差沒拍桌子抗議了。
馬爾科：「......」
可是你看紅發他們那樣子，哪有一點想放人的意願？和你關系最好的庫克都是一副要擼袖子打架的神情。再說你願意有什麼用？人家小姑娘看起來可沒有想加入的意願。
在內心狠狠地鄙視了一下自己的伙伴，馬爾科看著對面笑得春暖花開的俏麗少女，內心十分無奈。
嘁，要不是庫克說他們有伊阿索花草的情報，他才不會跑這一趟，來陪薩奇這個蠢廚子丟人。
「伊阿索花草，平時與普通的野草無異，但在每年一月的滿月之夜，它的頂端都會開出七彩的花朵。其花朵無色無味，研磨成粉後遇水即溶，可以加入任何食品中，日積月累的溫養人身體。」
「我如沒猜錯，白胡子海賊團之所以一直在暗中求購它，是為了幫白胡子調理身體，對吧？」
室內氣氛陡然一沉，與紗來隔了一個位置的卡特已經額冒冷汗，咬牙握住了劍柄，但她的神色卻分毫未變，依舊雙目含笑，溫柔和雅。
「正常人的使用量是一天10g，但以白胡子的體型，差不多是要一天30g，一年10950g。然而，每年在黑市上流通的伊阿索花草也不超過5000g，一直是各方勢力的爭搶之物，即使是你們，估計一年也就能找到3000g左右。」
紗來說到此打住，誠懇地看向坐在圓桌另一頭神色難辨的二人，像是在詢問自己說得對不對。
迎著她的目光，馬爾科頭一次認真打量起這個主導話題的少女。
他記得她的懸賞令剛出來時，船上是有閑得慌的人開始議論，說什麼紅發也墮落，開始養小女孩了。但實際上在新世界混得稍久的人都知道，那個男人對伙伴的重視程度勝於生命，所以對這種毫無意義的玩笑，老船員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施舍。
即使這樣，他們也只當紅發收了一個年紀較小的好苗子，因她一直沒有闖出過什麼名堂，很快也就被人淡忘，
可現在看來，或許回莫比迪克號後，有必要讓人好好注意一下這個少女，因為她或許會是紅發海賊團，繼貝克曼後的第二個大腦。
一直靠在椅背上的馬爾科向前傾身，在無數場戰鬥中積累出來的殺意與如有實質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房間。
但這又如何，就算是貝克曼在這裡，也別想威脅他們。他們的老爹，可是白胡子！
「所以你們能提供多少伊阿索花草？需要我們付出什麼？」馬爾科的死魚眼未變，雖散發著迫人的氣勢人卻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紗來剛剛說的那麼多話，就像沒入大海的小石子，沒有激起一點浪花。
不過他這淡然的神色，在下一秒出現了裂紋。
「10950g，我們可以每年都可以給你們提供這個數量。」紗來把一個平平無奇的木盒放到了桌邊，屈指一彈，讓它滑到對面的馬爾科面前。
「這個盒子裡有1000g，我這次來只帶了這麼多，可以先當做定金給你們。」 她依舊帶笑，就像一個剛剛買到一盒糖果的孩子，把糖果盒遞給她的小伙伴，想讓他也嘗一嘗。
但那並不是一個糖果盒，在場的人心知肚明，這個盒子裡東西的價值，在明天拍賣會的大部分珍品之上。
馬爾科和薩奇誰也沒動，他們的目光甚至沒在那個盒子上停留超過一秒的時間，但即使不用見聞色，光看他們緊縮的瞳孔，紗來也知道——魚兒上鉤了。
「我們的要求很簡單，每年提供的花粉，換你，白胡子海賊團一番隊隊長，『不死鳥』馬爾科，給紅發海賊團的一個承諾。當然，我們絕不會提任何會危害白胡子海賊團，以及你們旗下海賊團的要求。」
最後一張牌打出，紗來沒再去看對面兩人的神情，而是拿起手邊的菜單，低頭研究了起來。
因為她知道憑她現在的分量，還遠不夠格在這種談判中下決定。她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把局勢布成對他們有利的情形，然後再讓那個從不多問她的安排，給予她無條件信任的船長來拍板。
馬爾科看著紗來這幅丟手不管的態度挑了挑眉，他轉向香克斯，一字一頓地問道：「紅發，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不，這是紗來的意思。」出乎紗來意料，香克斯這次沒有和以往一樣順著她的話尾說下去，讓她內心驀地揪緊，「其實在紗來開口之前，我都不知道這個伊阿索花草是什麼東西，所以這是你和紗來之間的承諾，紅發海賊團的其他人無權向你開口。」
「但是，馬爾科，紗來她是紅發海賊團的人，如果你做出任何有害於她的事情，我們海賊團，沒一個人會袖手旁觀。」
香克斯聲音低沉，語氣沒有什麼波動，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又像是在宣讀誓言，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堅定。
果然，紅發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
馬爾科余光掃過那個把菜單豎起的黑發少女，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從她抓皺了菜單，泛白的指節來看，這個運籌帷幄，掌控人心的少女，也還是有搞不定的人。不過——
「行，我答應。現在你可以說你們，不是你今年的條件了。」
——既然她是紅發認可的人，他就暫且相信一下她好了。
「阿拉~，被看穿了。」紗來放下菜單，露出了笑臉，如果不是還能瞄到菜單邊上的褶皺，馬爾科差點要以為自己剛剛眼花了，這個少女的神情從進包廂起，就一直沒變過。
「不過在談正事之前，能讓我先點些甜點的嗎？你們現在點的都是主食，我想試試這家店的點心。」
「......請便。」
「好，服務員——，我要南瓜餅，椰香糯米糍，紅豆糯米糕，芝麻糯米卷，芒果糯米糍，草莓大福，糯米紫薯糕......」
他們現在所在的餐廳是個朱厄爾家族贊助的高級餐廳，菜品自然也是種類繁多，只要不是需要難貯存的食材的菜肴，你都可以在這享受。
於是，包廂裡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紗來拿著菜單，把上面的糯米甜點全部點了一遍，然後才意猶未盡的把菜單還給兩眼發直的服務員，他們敢打賭，這個服務員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想看到糯米兩個字了。
「紗來，我記得......你好像不是很愛吃糯米？」庫克把記憶中紗來的口味來回查了三遍，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才半天不見，自家小姑娘就愛上了糯米。
「啊，這不是我吃的，是給——」
「給我點的？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了。」帶著笑意的溫潤男聲從門口傳來，讓還沒轉頭看清來人面孔的海賊們，已經先對聲音的主人有了一絲微薄的好感。
「不過紗來，即使我很愛吃糯米甜品，剛剛那占了整整一頁紙的甜品，我可吃不完。」與好友調侃完後，風度翩翩的棕發男子合上包廂門，笑著與大名鼎鼎的海賊們打招呼，「我是戴蒙德朱厄爾，各位中午好。白胡子海賊團的二位隊長，初次見面，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只與他們兩個做自我介紹，就是說其他人他早就認識？看來紅發海賊團最近發展的不錯，都和海上第一珠寶商繼承人勾搭上了。
馬爾科和薩奇對視一眼，同時決定以後如果和紅發海賊團的人一起去喝酒，絕對要讓那些天天哭窮的人買單。這都算窮，那他們算什麼？路邊的乞丐？
絲毫不知自己的出現給紅發海賊團帶來了一次財政危機的戴蒙德，走到紗來與卡特之間的空椅子坐下。
他和紗兩人都是未語先笑，很容易給人好感的類型。現在他們兩個坐在一起，就像是兩個發光體相碰，更加閃亮的光線照亮了教堂裡的聖母瑪利亞像，讓滿包廂的人都覺得心靈受到了淨化。
「紗來，他是你的朋友？」薩奇看著這兩人簡直如出一轍的微笑，眼神飄忽了一下。要不是這兩人長得一點也不像，他都要懷疑紗來是朱厄爾現家主的私生女了。
「嗯，算是吧，戴蒙德他是個不錯的合作伙伴，你們以後可以考慮和他多多來往。」紗來語氣淡淡，顯得十分客觀。
戴蒙德知道她這是在增加話語的可信度，幫他搭線，但還是惡趣味上頭，故作哀怨的神情，看著她說：「紗來，你這可就太傷我的心了，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好友，你竟然說算是？既然如此，你剛剛為什麼還幫我點那麼多甜點？」
「啊，那個也不光是為你點的。」紗來說到此被敲門聲打斷，門外的服務員在得到應許後推車進來，在這個坐二十人有余的大圓桌桌面上擺滿了各式糯米甜點。
紗來在對甜食不感冒，臉色已經微微發青的海賊眾目光中悠悠地取下一碟紅豆糯米糍，拿起手邊泛著銀光的小刀，斯條慢理地把它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不光幫人點還幫人切？他都沒這麼好的待遇。
看著紗來的舉動，香克斯心裡忍不住冒酸泡。
「第一份當然是給香克斯你的，請用，老大~。」香克斯看著被遞到眼前，切得整整齊齊盛在雪白瓷盤上的糯米糍，還沒高興一秒，就因紗來最後尾音拉長的『老大』背脊一涼。
他僵著脖子轉頭，只見紗來舉著小刀，又從餐桌上拿下了一份甜點，一刀刀地將其切成小塊。動作優雅利落，銀刀與白色瓷碟輕碰，幾乎沒發出聲音。
不過，吃個糯米糍，有必要切成那麼小一塊？而且他這麼覺得紗來這架勢，像是在咬牙泄憤？
「啊嚏——」
卡塔庫栗突然鼻子一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卡塔庫栗，你感冒了？」夏洛特玲玲坐在一把對常人來說可以當公寓的椅子上，目光掃向她最得力的兒子。
「沒有，媽媽。」卡塔庫栗對自己剛剛莫名的噴嚏也很意外，但放出見聞色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氣息後，他馬上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繼續聽旁邊的棋子士兵彙報。
「媽媽，卡塔庫栗大人，你們看看這個，第46號商品——阿西克的小麥。在商品冊第12頁，45號商品金色旋渦海圖下面，這是個從未出現的品種.......」
70
第七十章
「小紗來~，如果你改變主意想加入我們了，一定要和我聯系啊！」
餐廳一樓的大廳裡，紗來面帶微笑，誠懇地對剛交換電話蟲號碼的薩奇頻頻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紗來，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直接說不可能就好，沒必要回應。」香克斯長手一撈，准確地把紗來帶到自己懷裡，推著她往外走去，「快走快走，待久了被做白日夢的傻瓜傳染可就不好了。」
「紅發——，你什麼意思！」
「薩奇行了，小點聲吧。」
「嘁，憑什麼......」
合上刻著古樸花紋的餐廳大門，紗來擦了擦頭上不存在的冷汗，再一次在內心感謝小伙伴戴蒙德夠壕，直接包下了這家餐廳。剛剛的情況如被人看到，他們明天什麼計劃都別想展開了。
想著想著，紗來的思維發散開來，開始在內心再一次推演明晚的計劃。
「紗來，這個島上好像有一個小型游樂場，我們去玩吧！」
游樂場？！
正在內心苦苦思索，列出一個又一個備選方案的紗來，一時間有點迷茫。
不對啊，明天的拍賣會，並沒有和游樂場相關的東西......等等，香克斯他的意思是現在去玩？
忍了又忍，紗來還是沒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興致勃勃的香克斯，甩開了他一直攬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漠堅定地拒絕了他。
「不可能。香克斯你到底在想什麼？以你的身價，如果出現在游樂場那種人多的地方，很快就會成為焦點，根本什麼都別想玩。」
「不是有——」
「我的□□都很珍貴，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我絕對不會把它拿出來給你用。」紗來冷冷一笑，打斷香克斯的話，斂去了情緒的黑眸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烏雲滾動，電閃雷鳴，盯得香克斯不自在地干笑起來。
「那個......對了！」香克斯像是想到了什麼，原本躲閃著的眼睛一亮，讓紗來有很不好的預感，「我們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才分批，兩人兩人地離開餐館嗎？那我們現在直接出現在游樂場，豈不是最好的□□？那些人只會以為我們今天是出來尋樂子，絕不會想到我們在暗地籌劃什麼。」
......嘖，她竟然覺得他說得有幾分道理，一時間沒法好好反駁。
紗來秀眉微蹙，低頭思考了一秒，但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香克斯就已經再次攬住她的肩膀，以不容反抗的力度推著她往前走。
本想再抗議一下的紗來，見此也放棄了掙扎。
不僅是因為她知道香克斯認定的事情幾乎不可改變，還因為此時透過左肩薄薄的衣料，傳過來男人掌心的溫度，縈繞在鼻翼的大海鹹澀味，都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說起來，她加入紅發海賊團也快兩年了，待在這個海賊團的這段時間，她確實過得無比愉快舒心。
從不計較上下之分，笑嘻嘻與大家打成一片的香克斯；每天一臉嫌棄卻還是把幫他們把種種麻煩擋道門外的貝克曼；能利用海上有限的食材給他們做出大餐的庫克；冷漠寡言但一碰到與考古相關的東西就能說上一天一夜的艾克歐；總是做老好人笑著調停大大小小矛盾的瑟吉；眼神凶狠粗聲粗氣，內心柔軟的萊特；三句話不離兒子和射擊的耶索普；手上永遠拿著雞腿的路......
紗來長睫微垂，掩去了眼中復雜的情緒。
紅發海賊團的生活，比她想像中還要適合她。
沒有黑手黨那麼多條條框框，沒有上下級之分，大家一起在大海上肆意冒險，探索未知的島嶼，爭搶奇珍異寶，保護想保護的人，殺想殺之人......
這簡直就是她從有記憶起就一直渴望的自由生活。
她以為自己終其一生也不可能擁有的生活。
所以，已經夠了，她已經很滿足了......
「喂！你看！那個是不是紅發？」
「好像是！他難道也要來這個游樂場玩？饒了我們吧。」
......
站在游樂園門口，置身於眾人探照燈一樣目光中，紗來自然地流露出一絲笑意，沒有做過多的偽裝，因為只要想到自己能在離開前再多一段這樣美好的回憶，她的嘴角就止不住上揚的趨勢。
今天，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在心裡再一次告誡自己，紗來慢慢地把這兩年美好快樂的回憶收攏，放到大腦的某個角落。
她笑著挽上香克斯的手，在他詫異的目光中拉著他往入口處走去。
既然是最後一次，就讓她暫時忘記那些煩惱，好好地享受一下久違的游樂場。畢竟，她上一次來這種地方，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不過過山車，海盜船，跳樓機，旋轉木馬，摩天輪......
這些東西，對天天用剃和月步飛來飛去的她都沒什麼意義，想必對於速度遠快於她的香克斯來說，就肯定更沒意義了。
「紗來！這個游樂園設施有好多，我們一個一個地玩過來？」
......她該說不愧是香克斯嗎，總是能說出她意料之外的話。
有些頭疼地撫了撫額，紗來無奈地看向一臉興奮的香克斯，問道：「香克斯，你原來沒來過游樂園嗎？」
「不，我十二年前去過香波地群島的游樂園。」香克斯的聲音漸低，帶著一絲懷念，「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毛頭小子，比起游樂園這種聽起來像是小孩子去的地方，我更想去戰鬥冒險。」
「結果抗議的話才剛冒頭就被雷利先生揍了一頓，然後我只能乖乖地跟在他們後面，一起走到游樂園門口。」
「但看到游樂園後，我馬上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那麼多人在一起開心地笑，一起嬉戲，這種地方，怎麼會無聊呢？」
十二年前，他還在海賊王船上的時候嗎......
這麼說來，他們兩個都是時隔多年，再一次來游樂園了。
紗來的目光掃過眼前人群。她看到了拉著父親手臂撒嬌，要買棉花糖的小女孩；坐在長椅上休息，你一口我一口吃著冰激凌的小情侶；用手娟給跑得滿頭是汗的弟弟妹妹擦拭的姐姐......
來游樂園的，果然還是家庭情侶居多，就像織田作那時候，也是因為想讓剛被收養的那幾個小家伙熟悉彼此，才特意帶他們來游樂園玩。
她記得那天早上是陰天，讓那幾個嘴上說著不想去，實際上都穿上了自己最喜歡衣服的小家伙緊張不已。
好在後面太陽從雲層中露了出來，讓他們剛養出點肉的包子臉露出笑容。
其實她那時候常和中也切磋，早就經歷過各種失重，過山車海盜船什麼的在她眼裡都不算什麼。排到過山車時，她本想留下來照看因身高不夠不能玩的真嗣，最後卻被那幾個小家伙和織田作聯手塞進了座椅。
但她之後雖表面不顯，心裡依舊興致缺缺。過山車到達最高處，准備往下俯衝時，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她和織田作今天一天都不在，太宰那個家伙又會闖出多少事，她明天又得收拾多少爛攤子。
然後，坐在她旁邊的織田作突然伸手把她側著的腦袋扳正，讓她看到了坐在他們正前方，努力睜著雙眼，想傳達我不怕我不怕信息的幸助，克己，優。
但在過山車真正開始往下衝的時候，他們三個還是沒能克制好自己的情緒，小臉皺成一團，閉眼尖叫了起來。
當時她看著他們三個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起來，最後差點咬到舌頭。
現在想來，如果時光能停留在那一刻，該有多好......
「紗來，我們先去玩過山車嗎？那個好像最火......紗來？」
粗略地掃過門口的介紹，興致衝衝的香克斯剛邁步，卻發現原本虛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腕因主人站著沒動而滑落。
他回頭，看到了嘴角帶笑，眼神恍惚的紗來。她像是看到了什麼美好卻又無法觸及的虛影，雖還習慣性地帶著笑容，眼睛卻是在哭。
這樣的紗來，他可不想看到。香克斯皺起了眉。
他記得紗來的很多笑，生氣時不懷好意的笑，計劃順利時得意的笑，學會新招式時喜悅的笑......
她笑起來時，眼睛會綻放全世界的星星都難以比擬的光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充滿悲傷，好像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值得她留念的東西。
這樣可不行，他可不是為了看她這個表情，才把她拉來這裡的。
香克斯心念一轉，然後像是什麼也沒發現一樣，笑嘻嘻地對著剛回神的紗來說：「紗來，我剛剛用見聞色看了一圈，過山車現在人不多，我們先去玩那個？」
「見聞色......香克斯！這裡是周圍盡是敵人的南卡羅來納，你能不能長點心，別把體力浪費在無用的事情上！」
「是是，我知道了。」
果然，還是這種元氣滿滿的樣子，比較適合紗來。
香克斯笑著收下紗來的怒視，伸出左手把她的右手掌心整個包了起來，感受自己手掌下細如凝脂的肌膚，他克制了自己想摩挲一下的衝動，微微收攏手掌，帶著她往前走。
還不到時候，他想，除了紗來那一堆還未解決的心事外，現在新世界的情況也不客觀，他不想在這種情況下開口。不過這一切，應該都能在明天的拍賣會之後有一個了結。
就是不知道那時候，他身邊的女孩，是否還待在這個世上。
71
第七十一章
「哈哈哈——，紗來你看，那個和萊特差不多大的男人竟然被嚇哭了，好遜！」
「哇——，這個挺有趣的，像是從高空不停地往下跳？」
「我手上這個轉盤的速度和茶杯相連的？那我可以自己控制旋轉速度？」
.....
玩了大半天，把所有項目玩得差不多後，坐在長椅上歇息的紗來按了按眉心，在內心發誓她絕對不會再和香克斯一起來游樂場這種地方！
他是有多閑，才會在別人害怕地尖叫時笑嘻嘻地評論？而且還直接用上了五六分實力去轉他們所坐的茶杯轉盤？她現在是該慶幸自己還活著還是該心疼那個看著被炸壞的旋轉杯欲哭無淚的老板？
「紗來，你想坐下休息的話，我們去坐摩天輪怎麼樣？」買完飲料回來的香克斯，把一杯被老板娘譽為世界上最好喝的名字很長的紅色飲料遞給紗來，用充滿期待的目光盯著她看。
......她想休息的是心靈不是身體！
心累地接過飲料，紗來猶豫了一秒，還是單草草地掃了一眼，沒做過多的檢查就咬上了吸管。
嗯，甜甜的略帶酸味，味道還不錯。
香克斯捕捉到紗來眼底飛快掠過的一絲饜足，眼底笑意加深，在她再次從杯底吸上一口飲料時突然伸手，再次握住了她空著的右手，拉著因含著飲料還鼓著臉頰的她，在路人驚訝的目光往摩天輪的方向跑去。
把嘴裡的飲料咽下去，紗來平復了一下心情，把退團和干掉船長這兩個在大腦裡不停蹦跶的選項壓下去，沉默了好一陣才咬牙對他說：「香克斯，我會好好走，你別拉著我行不行？」
「啊，可是我們今天在這不應該是扮作關系親密的樣子來引開眾人視線？」香克斯似困惑地問。
紗來：「......」
你贏了香克斯，既然你這個懸賞金過十億的海賊都不怕丟人，那她就更無所畏懼了。
自暴自棄般放棄了形像，任由香克斯拉著自己一路小跑的紗來，不知道此時在旁人眼中，她就像一個剛進游樂園的小孩子，拿著飲料蹦蹦跳跳地跑著，飛揚的眼角帶著快樂與期待。
***
「歡迎二位乘坐摩天輪，乘坐過程中，還請不要強行開門，以免引發事故。如有緊急事件，請按壁上的按鈕，謝謝。」
走進摩天輪座艙和香克斯面對面坐下，紗來看著外面面不改色說著介紹詞的，卻沒能掩住眼底厭惡與恐懼之色的工作人員，眼中快速閃過一絲什麼。
看來，南卡羅來納的島主，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受歡迎......
「紗來！這上面還有配望遠鏡！哈哈，我還可以看到剛剛買飲料的那家店，老板娘正在給一個哭鼻子的小男孩送糖果。不過這些小男孩膽子也太小了，那種把紅油漆當血用的鬼屋也能把他們嚇到。」
那時因為設計師以為會去那種地方玩的只有貴族商人游客，誰能想到你一個賞金過十億的海賊還閑得無聊跑去那裡打擊別人鬼的自信啊！
剛從深思中回神的紗來，在內心對香克斯這無聊至極的舉動表現了最大的鄙視，但為了不和香克斯這個幼稚鬼再來一次毫無營養的拌嘴，她表面一點也不顯，只是微垂眼睫，側頭看著窗外。
「紗來，你看那個小男孩竟然因為身高不夠玩不了過山車而哭！哈哈哈——」
身高不夠玩不了過山車......
說起來，他們原來去游樂園玩的時候還沒收養咲樂，真嗣就是最小的弟弟，他當時知道就自己一人因身高不夠不能玩時，只呆愣了一瞬，隨後馬上就和其他人一起，笑著合力把她趕上過山車座椅。
其實他內心肯定也很失落。但在龍頭戰爭裡活下來的孤兒，在失去至親的同時，也失去了內心柔軟的一部分。和一般孩子比起來，他們更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更加讓人心疼。
「其實，我覺得這樣挺好。」紗來沒有看香克斯，依舊維持著虛望窗外的姿勢，但眼神黯淡了下來，縹緲沒有焦點，「小孩子就該無憂無慮地玩耍，畢竟等他們長大後，就再也不可能有這種機會了。」
其實如果可以，她希望那五個小家伙，也能和這些孩子一樣，度過一個充滿陽光快樂的童年，摔痛了就哭，看到想要的玩具會向大人撒嬌，而不是像他們一樣把什麼都埋在心底，小心翼翼地活著......
香克斯看著坐在自己一臂之遙的座椅上，眼神空洞，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的紗來，忽然覺得一股涼意不知從哪鑽入了他的身體，讓他在陽光下渾身冰涼，如墜冰窖。
僅僅是有那個海圖的具體消息，就能讓紗來這個一向把心思掩地密不透風的家伙心神不定，情緒外露。
那如果她真的拿到了那副海圖......
「紗來，」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香克斯趕走內心那很久都沒出現過的恐懼，以一貫自信的口吻說道，「可如果人人都是那樣，這個世界上，也就不會有織田紗來這個人了。」
「雖然我痛恨那些讓你經歷了種種不快的人，但即使你說我卑鄙，我也在內心對他們有一絲微弱的感激。」
「因為他們造就了我們三年前的相遇，造就了紅發海賊團的織田紗來，造就了我最重要的伙伴。」
「紗來，我很早就和你說過，幫自己的伙伴達成心願不需要理由。所以，如果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想去做的事，就告訴我們，不要一個人去逞強。」
幫自己的伙伴達成心願不需要理由......是啊，香克斯這家伙，在西密瑞普的時候，就說過類似的話。
紗來的瞳孔漸漸恢復了焦距，但她沒有說話也沒有轉頭，只是怔怔地看著窗外漸漸變小的人與建築，在內心苦笑。
果然，雖然她從來沒明說過，但她這兩年間從未間斷過，暗地尋找金色旋渦的事情，香克斯，不，或許紅發海賊團的干部們都心知肚明了。
雖然這是自己當初上船的時候就說過的事情，但他們一直不問，裝作不知，她也就當起了蝸牛，一拖再拖，直到現在，也沒有把這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訴他們......
「我......」紗來發現即使她剛剛喝了一大杯飲料，此時嗓子口依舊十分干澀，很難說出話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口，她說出的不是自己那眾多腹稿中的任意一張開頭，而是打算放到最後說的最大秘密。但或許是這些話她已經在內心模擬過多次，即使順序亂了，她也不需要過多思索，張口就能說完。
「我當時出了些事故，所以在三年前出現在了香波地群島。雖然我在家鄉已經沒有了什麼家人同伴，但我還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我必須回去。」
「金色旋渦的傳說你或許也聽過一點，西密瑞普那個大祭司告訴我，它是通往異世界的縫隙。所以就像我兩年前說的一樣，我是為了找到金色旋渦，回到我原來的世界，才加入了你們。」
不知不覺中，摩天輪已經到了最高點，在這裡，不僅是整個游樂園，島嶼的一小半景色都能收入眼底，人群都化為了看不清的小黑點，只有一些高樓大廈還能隱約看清原貌。
紗來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占地面積極大，宏偉雄壯的角鬥場；石磚堆砌，碎鑽點綴，從外部也可窺見裡面奢華之氣的NEVERLAND；除了在西海岸那邊的拍賣會場，這個島的其他兩大建築，在這上面都可以看到。
然後就是些商鋪和體型高大的......等等，那個頭上有簇黃毛的大像！他旁邊那兩個小黑點，該不會是她想的那兩個人吧！
剛剛坦白完自己的動機，正打算接受最後審判的紗來瞳孔驟縮，她迅速起身搶過香克斯手中的望遠鏡，把焦距對准了她剛剛發現的大像旁邊的小黑點。
「開什麼玩笑......」完全確認了自己心中的不安，紗來咬牙，手指一勾劍光一閃，摩天輪的門鎖被她挑開。
高空罡風瞬間將門吹開，紗來又一劍砍了外面響個不停的報警器，迎著香克斯愕然的目光，她覺得十分心累，很想嘆口氣，但最後不知為何卻笑了出來。
「咳，萊特和艾克歐和旱災打了起來，雖然他們二對一吃不了虧......但我覺得我們還是得盡快過去，否則我那一堆計劃都白訂了。」把笑聲咽回去，紗來神色輕快，眼角含笑，對香克斯比了了個請的手勢，「剛剛那事待會再說，我們先去把那兩個要翻天的家伙攔下來，拖回去罵一頓吧。」
煩人的事能拖一會是一會，啊啊~，真沒想到，她也會有這麼一天。
「......怎麼偏偏在這種時候打起來。」香克斯小聲嘀咕了兩句，看著前面收起了所有軟弱之色，再次變回他熟悉的那個紗來的少女，眼底閃過一絲遺憾。
「香克斯你說什麼？」狂風吹亂了聲音，紗來只看到香克斯嘴巴嚅動了幾下，沒聽清他說的話。
「我說紗來啊！」香克斯笑得露出了牙根，聲音大得讓紗來覺得整個摩天輪都能聽見，「去異世界這麼好玩的事情，你怎麼能不告訴我呢！」
72
第七十二章
「......那個紗來，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絕不會大聲喊這種事情了。」趕去目的地的路上，香克斯跟在紗來左側，誠懇地進行第一百零一次道歉。
然而紗來目不斜視，面不改色，就像旁邊沒人似的快速向前趕路，一點多余的目光都沒有分給香克斯。
當時好在摩天輪其他的報警器也響了起來，才讓香克斯最後喊的那句話沒被人聽去。否則的話，明天金色旋渦那張海圖要搶破頭不說，等他們一回去，新世界的各方勢力肯定就會到處傳紅發海賊團的主力干部去了異世界的傳聞，導致他們的地盤被刺頭們攻擊。
香克斯這個人真是，讓她的感動還來不及傳到眼底，就被惱怒給取代了。
紗來板著臉，不理旁邊一直笑嘻嘻說了一路的香克斯，看起來像是在生氣，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比起剛剛在摩天輪裡那副了無生趣，眼底黯淡無光的樣子，她現在眉宇間已經散去了不少郁色，看起來像是有了新的動力。
「香克斯，我們是來拉架而不是打架的，你待會別忘了。」快趕到事發地時，紗來習慣性地扭頭囑咐香克斯，雖然她也知道香克斯這家伙如果真的下定決心要做什麼，那麼無論她神色多麼嚴肅，語氣多麼堅定，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待在這個海賊團，還真是別想過一天的安生日子。暗自吐槽了兩句，聽見前方傳來的碎石飛濺聲，紗來沉下眼眸，一手持槍一手持劍，進入戰鬥狀態。
「不得了了——，旱災和黃泉使者還有風使打了起來，他們在肆意破壞南卡羅來納的街道啊！」
「我聽說早上紅發還和四將星干上了，紅發他們這是在想什麼？想同時被兩個皇帝和南卡羅來納島主圍剿嗎？」
「要議論也逃遠點再談吧！旱災和黃泉使者，一個是動物系古代種像像果實能力者，一個是動物系幻獸種白澤果實能力者，再加上風使那個會引風的家伙，要是被卷進這場戰鬥，連全屍都別想留下來！」
......
嘖，艾克歐和萊特這兩個家伙，還真是鬧得夠大啊！
一劍劈開飛到自己面前的巨石，紗來與香克斯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他們兩人一左一右地分開，瞬間衝入戰場，攔下了打得正酣的三人。
「萊特，再打下去被島主列入黑名單，你可就得不到明天拍賣會上雷特的聲音果實了。」紗來一手持劍，攔下了艾克歐毛絨絨的白爪子；一手持槍，子彈射在萊特的腳前，迫使他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麼回事，百獸也不想你們連拍賣會都還沒參加，就被灰溜溜地趕回去吧。」與紗來這邊類似於調解的氛圍不同，單手握住猛犸像鼻子，阻止旱災攻勢的香克斯語氣雖聽起來輕快，但他手上身上纏繞的霸氣，讓這一小片廢墟中的氣氛再次緊張了幾分。
「J...Jack大人，明天的拍賣會上，有凱多大人點名要的惡魔果實。所以您看，呃，是不是明天拍賣會結束後再收拾他們。」見局勢暫緩，一個頭戴兩尖角，披著毛皮鬥篷的家伙迅速從角落裡竄出來，訕笑著勸著Jack。
「哼——，明天拍賣會後可別跑啊，紅發。」Jack解除了果實形態，拎著兩把彎刀站在原地，小山一樣的身軀陰影籠罩了紅發海賊團的四人，卻沒能在氣勢上占到一點便宜。
「安心，明天不把你砍了，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絕不會出航。」香克斯聲音低沉，給人一種莫名的威嚴感。他雖收斂了霸氣，但無數戰鬥積累而得的氣勢，讓他面前的Jack額間多了一層薄汗。
想破壞！想戰鬥！Jack攥緊手中的彎刀，努力安撫下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囂的興奮戰意。他對紅發海賊團眾人陰森森地一笑，帶著手下離開了這片地方。
於是，現在身處這片廢墟中的人，就只有紅發海賊團的四人了。
......
「艾克歐，你能再變一次白澤給我看看嗎？」
「不行。」
「我這次不會抱著你不松手的，真的！你相信我！對了，你最近不是對斯卡迪遺跡感興趣嗎？我手裡正好有——」
「萊特，你要到哪裡去？」香克斯郁悶地看著纏著艾克歐不放的紗來，眼珠一轉發現了打算偷偷溜走的萊特，於是，他立刻借此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說起來艾克歐，這次萊特有你看著，怎麼還會打起來？」
香克斯的問話，也讓紗來遺憾地放棄了讓艾克歐再次使用果實能力變身，讓她抱一抱摸一摸的舉動。她輕咳一聲正色，迅速閃至萊特旁邊，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讓本就面帶心虛之色的萊特仰頭看天吹起了口哨。
「別想含混過關，萊特。接下來，你是想自己坦白，還是讓艾克歐幫你說？」紗來笑得十分和善，但和她相處了兩年，被坑過無數次的萊特當然知道，這是這個鬼丫頭要陰人的前奏。
嘖，本來剛剛正好逆風，正纏著艾克歐的紗來基本聽不清他這邊的動靜，要不是老大那個重色輕友的家伙出了他，他早就溜走了。
「旱災他侮辱了雷特，說他是只會通風報信膽小鬼，所以萊特才和他打了起來。」就在萊特苦苦思索該如何坦白時，一旁的艾克歐突然開口，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而紗來雖早有猜測，但發現事實果真如此後她張了張嘴，還是沒能把心中的腹稿念出來。
為了大局別逞一時之氣這種話，對著萊特憤怒和悲慟交織的雙眼，她可說不出口......
「別急，萊特。」香克斯走到沉默的萊特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剛剛說了，明天無論發生了什麼，在砍了Jack前，我們都絕不會離島。」
又一場短暫的戰鬥結束，在遠處觀望的工作人員過來清掃現場，紗來看著天邊的漸沉的夕陽嘆了口氣，和沉默的伙伴們一起，往碼頭的佛斯號走去。
***
他們回到佛斯號時太陽已完全沉入海面，船上的兄弟們早已吃完了晚飯在甲板上喝酒聊天，看到他們回來都笑嘻嘻地圍過來打招呼。
「老大你們總算回來了，有沒有好好收拾夏洛特家族那個不知天高地厚，肖想小紗來的糯米棺材臉？」
「紗來不是說了明天拍賣會後才能動手嗎？你腦子裡記的都是些什麼！」
「我當然記得！不能動真格也能先討點利息啊！比如說打斷他的第三條腿什麼的。」
......
「行了你們，老大.......咳，紗來還沒吃飯呢。」最後還是庫克這句『紗來沒吃飯』比較有用，人群刷得讓開一條道，讓晚歸四人組得以脫身，和庫克一起往餐廳走去。
「你們總算是回來了，再晚一會，給你們留的菜可都要涼透了。啊，紗來你的我放在保溫櫃裡，現在給你拿出來。」
「謝謝你，庫克。」
照例享受了特殊待遇的紗來，在桌尾的空座上坐下，避開了前面混亂的搶食現場，開心地吃起了庫克親手做的料理。
畢竟，這種料理，對她而言，可能是吃一頓少一頓了。
......
吃飽喝足後，紗來正打算把手上的碗筷拿到廚房去，卻被香克斯叫住了。
「紗來，收拾的事不急，我們現在繼續說說下午在摩天輪上，還沒說完的事情。」
紗來腳步一頓，大腦空白了一瞬，還沒等她想好怎麼開口，餐桌上首那邊就鬧了起來。
「摩天輪？老大，你如果明天還想吃飯喝酒，就先告訴我你們下午到底去干了什麼？」這是咬牙切齒的庫克。
「嘖，我們在這邊和Jack對打，老大你就跑去約會？太不厚道了吧！」這是羨慕嫉妒的萊特。
「明天就是拍賣會，注意點。」這是言簡意賅，引人無限遐想的艾克歐。
對此，紗來只能無奈地嘆氣，笑著轉頭，把手上東西放下，看著被圍起來，笑嘻嘻地擺著手，既不否認也不承認的香克斯，眯起雙眼，輕咳了一聲。
「下午我們扮成情侶去游樂園只是想麻痹一下敵人的視線而已，不過被萊特，艾克歐你們這一鬧，估計是起不到原本的作用了。」沒有理會他們意味深長的眼神，早就和香克斯一起扮過無數次情侶的紗來，對這種程度的打趣早已免疫。
「在摩天輪上，我告訴了香克斯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加入紅發海賊團後一直在找能讓我回到原來世界的時空縫隙——金色旋渦。而這次的拍賣會，就有金色旋渦的海圖。我已經拜托戴蒙德幫我拍下，所以這次拍賣會後，我就要離開了。」
三言兩語地把事情說完，紗來覺得自己用上了畢生的演技，才讓自己維持住了嘴邊的微笑，笑著看餐桌上首的四位伙伴。
香克斯的態度她是知道了，但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照顧的庫克，知道她的欺瞞後會怎麼想？性格耿直，眼裡容不得砂的萊特知道了會怎麼想？干部裡最理性多疑，本就是最近才接納她的艾克歐會怎麼想？還有不在這裡的貝克曼......
「也就是說，你們在南卡羅來納和BIG MOM，旱災打完之後還要去異世界玩？呵，想去我沒意見，但必須換人。我帶這次留守的人陪紗來去異世界，老大你們留在新世界鎮守。」
貝克曼的聲音？！
紗來眨巴眨巴眼，無語地看著香克斯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只電話蟲，對著聽筒吵了起來，「不可能！我是船長，佛斯號去哪由我說了算。」
「很好，那麼船長，請你好好處理一下最近的文書。我的要求不高，我們旗下一半勢力的文書量沒問題吧，大概就三米高。」
「我不要處理文書，但我會和紗來一起去異世界！」
「老大你放棄吧，你什麼時候說贏過貝克曼？快把電話掛了，我們打完拿到海圖就走，副船長他不就沒辦法了？」
「.......萊特，貝克曼他聽得到。」
「鏘——」
「現在掛了，你可以繼續說了。」
「艾克歐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你這樣突然掛電話回頭被貝克曼記恨的肯定是我啊！」
......
紗來愣愣地看了他們和平時毫無區別的打鬧，發現自己准備了很久的解說詞完全派不上用場。
他們沒有問她是怎麼到這個世界來，為什麼要回去，穿過時空縫隙的風險系數......甚至連好奇心重的他們本該很感興趣的異世界事情，都沒有一個人來問。
在香克斯說出他會一起去後，她有修改原本打算一個人偷偷離去的計劃，就是為了現在的攤牌做准備。但她的這些伙伴，卻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他們這樣，讓她眼前突然閃過了很多畫面......
「幫自己的伙伴達成心願，這還需要理由嗎？」西密瑞普的密室裡，香克斯那燦到晃眼的笑容，讓她第一次在他們面前使用了能力。
「那些傷害了我們伙伴，以及打算傷害他們的人，我們絕不會放過。」風雪島上，勉力撐到最後的自己，在這誓言般的話語後安然入睡。
「去異世界這麼好玩的事情，你怎麼能不告訴我呢！」下午在摩天輪上，香克斯一貫的大笑衝淡了她內心的不安，仿佛在她的世界點亮了一座新的燈塔。
紗來感到有一只溫暖的大手在輕揉自己的頭發，但她沒有和以往一樣以會長不高為由打開他，而是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他，把微濕的臉埋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小聲地說：「謝謝你，香克斯，讓這樣的我加入了紅發海賊團。真的，真的很感謝你。」
73
第七十三章
紅發海賊團登島的第四天，萬眾期待的拍賣，終於拉開了序幕。
「紗來，你催什麼？拍賣會不是晚上七點才開始嗎？」
「那是針對一般游客商人，小貴族，沒什麼名氣海賊的通道。」紗來把萊特手裡的酒杯奪下扔在桌上，用比他更凶的眼神把他的抗議瞪了回去，「雖然我很肯定這事我昨天已經說了，但我還是再說最後一遍，你給我記牢了。」
「島主會在拍賣會前邀請海上有頭有臉的勢力參加她的晚宴，這也是她每年唯一會在外人面前露面的場合。往年香克斯都以不感興趣推掉了沒去，所以我們對她的了解不多。」
「結合戴蒙德給我的情報來看，她不僅有海軍作為後盾，拉攏了BIG MOM海賊團，手下還有能門門果實能力者，把拍賣會商品都藏在異次元。如果在拍賣會前就鬧起來，我們不僅拿不到想要的東西，還會陷入僵局。」
「我知道了，你安心吧。」萊特單手扛起長劍，深吸口氣，眼中的躍動的光沒入眼底，看起來沉靜了不少，「為了雷特，這點小事，我會忍下來。」
真是那樣就好了......
紗來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萊特，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打開門，和他一起往甲板上走去。
她也失去過至親之人，她很清楚要把復仇的心思壓下去，哪怕是暫時性的，是有多麼不容易。一切言語在這悲痛面前都是蒼白的，她所能做的，僅僅是站在萊特旁邊，幫他鏟平復仇之路上的障礙而已。
「好——，小的們都到齊了吧。」
紗來和萊特走到甲板上時，香克斯正依靠在船頭的龍頭上，笑著對他們揮手。
他的周圍，則是整裝待發，摩拳擦掌的伙伴們。
「那麼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去把這個島攪個天翻地覆！」
「噢噢噢——」
「等很久了！」
「不這樣不行啊！」
......
紗來看著她一眾像是被點燃的爆竹一樣，大喊蹦跶，十分雀躍的伙伴，笑著搖了搖頭，努力忽略內心揮之不去的不安。
***
「歡迎來到南卡羅來納的晚宴，紅發海賊團的各位，每張請帖的入場人數限制為五人，能請其他人在外等候嗎？」
夜幕雖還未完全降臨，拍賣會場外就已亮燈，一簇簇的金色燈光打在五層樓高的圓形建築上，讓它比漸沉的夕陽還要耀眼。身穿黑色西裝的銀發青年帶著三位穿著黑色抹胸短裙的侍女站在門口，笑吟吟地接待每一位來賓。
「當然，如果幾位想去島上的任何——」
「阿拉~，這不是叛亂軍頭頭？好久不見，看起來你最近過得不錯。」紗來出聲打斷了銀發青年的滿分解說，露出了一個在他看來十分不懷好意的微笑。
「......我的名字是艾西普，還請這位小姐不要再用那個外號稱呼我。」想到自己當初在西密瑞普一次又一次被坑的經歷，艾西普放棄了裝死不認這個選項，僵著笑臉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
「當初在西密瑞普對您和紅發多有冒犯，對此我十分抱歉。如有什麼我能做的，還請盡管吩咐。」
「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紗來站在沉著臉的香克斯旁邊，讓艾西普完全不好開口拒絕，只能微笑示意她繼續說。
「你是門門果實的能力者嗎？」
現場的氣氛陡然一沉。
眾所周知，南卡羅來納的拍賣會之所以盛名在外，除了其商品種類繁多，奇珍異寶不勝其數等常見因素，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其商品的不可盜性。
每年拍賣會開始時，戴著面具的主持人才會通過門門果實，出現在會場的高台上。
而南卡羅來納拍賣會的拍賣方式也很新穎。在你進場前，你必須先向工作人員證實你的資金上限額度。海軍、商人、游客一般會出示銀行賬戶，而海賊們則偏向於帶對方去自己船上的財寶貯存房間一看。
在這之後，你一旦拍下你財力範圍內的商品，主持人馬上會使用果實能力，將其從異次元空間中取出，直接交到你手上，交易到此算是成立了一半。之後如何保護這個商品，就是你的事情了。
當然，如果你拿到商品後想要賴賬，則會被島主的手下給抓住，正午時出現在島中央的廣場上被斬首示眾。
有不少人猜測，這些神出鬼沒的追兵，靠的也是門門果實能力者的能力。所以那個從未在公眾中露過正臉的拍賣會主持人，身份的神秘性重要性算是僅次於島主。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人明裡暗裡地調查過此人的身份，可惜目前沒一個人取得過進展。
所以現在，在紗來微笑著問艾西普他是不是門門果實的能力者時，大門口的三位如花侍女齊齊變了臉色。而她們慘白的臉色，比起擔心自己同伴的能力被發現，更像是在害怕自己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秘密。
而說來也巧，現在這座金碧輝煌的會場大門門口，只有紅發海賊團的人以及他們四位接待者。誰也沒有接話，他們就這麼面對面站著。
然後，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又像是過了一瞬，艾西普開口了。
「據說，紗來你是高級見聞色的擁有者。那麼，想必即使我不回答，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他臉上的微笑與一開始被說破身份時的僵硬比起來自然了不少，仿佛剛剛暴露的不是自己一直以來當做王牌使用的能力，而是晚宴的菜單。
「不過紅發海賊團的各位，即使你們知道了我的能力，在會場內的局勢下，你們覺得這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艾西普淡淡地笑著，眼神卻像鋒利的匕首，掃過了他面前的每一個人，連他身旁三位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的侍女也沒落下。
「還請各位記住，我的能力是島主賦予的，是島主的東西。對我出手即是對島主的挑釁，而這又會導致什麼下場，想必就不用我細說了。」
說完，他微微欠身，低頭不語，明顯是在示意談話到此結束，他不會再就此和他們多說一句話了。
紗來看著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
叛亂軍頭頭，唔，現在是叫艾西普，看來這家伙和兩年前比起來，也長進了不少，還知道說不過就閉嘴送客了。嘖，真希望他們海賊團那幾個直腸子大嘴巴也能和他學學，不要別人一套話就迷迷糊糊地把海賊團的情報說了個七七八八。
紗來摩挲著下巴，思考著回去後制定一條碰上套話者不准開口的規定，她就不行這種簡單粗暴的條規還會有人不知道該如何執行。
「當然不用你細說，即使你想說，我們也懶得聽。」香克斯的聲音把紗來不知跑到哪去的心思拉了回來，她看著自家壓著草帽帽檐，自帶我是強者我才懶得理你氣息的船長，無聲地笑了笑。
「別磨蹭下去你家主人的晚宴可就要開始了，快點開門，讓我們進去吧。」
艾西普：「......」
講道理，剛剛是你的船員揪著他套近乎的好不好？說得和他樂意站在這裡端著笑臉和你們扯皮一樣！要不是那個鬼丫頭剛剛問那種棘手的問題，他巴不得讓你們直接進去，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但無論內心如何腹誹，西密瑞普血一般的教訓讓他知道對上這個海賊團他基本占不到任何便宜，再加上島主對紅發的重視，艾西普只能把內心的暴躁咽回去，親自打開大門，迎紅發海賊團的各位入內。
「這個走廊直走到底，就是宴會大廳，請進，紅發海賊團的船長，干部還有紗來小姐。」
紗來：「......」
為什麼她覺得最後一句紗來小姐充滿了濃濃的嘲諷？這是在鄙視她的懸賞金吧！好啊，叛亂軍頭頭，西密瑞普的賬還沒算完，你又自己送上門來找打是吧？行，拍賣會的時候，她一定會和你好好敘舊。
陰測測地看了眼維持標准三十度鞠躬行禮姿態的艾西普，紗來挽住香克斯伸出的手，和他一起走在最前面，踏入了通往南卡羅來納一年一度拍賣會舞台的通道。
而在他們的身影消失後，艾西普拿出一個對講機不知說了什麼，然後抬手虛空一劃，在空氣中開了個門，領著那三個瑟瑟發抖的侍女一起，消失在了拍賣會會場大門處。
不久後，南卡羅來納最奢華的房間，深紅的絲綢窗簾被拉開，血紅的殘陽透過玻璃，照亮了半邊房間。
在光影交界處，艾西普跪在一個紅裙女子腳邊，頭深深地低下，目光落在她散在純白羊絨毯的火紅裙擺上。
「很抱歉，奧莉爾大人，我的果實能力被紅發海賊團的人發現了。除了他們，在場的另的三個知情侍女已被我關進地牢，等待您的指示。」艾西普的聲音謙卑溫和，雖是在請罪，語氣中卻沒有誠恐之意。
「紅發海賊團......是你上次說的那個女孩發現的？」聲音的主人像是被勾起了一絲興趣，她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垂下的袖擺在艾西普眼前一晃而過，內側立於金色祥雲中的火鳳十分耀眼，讓他出神了一剎。
「......是的。」慢了半拍才接上話，回過神來的艾西普額上沁出汗珠，維持垂首的姿勢，不敢做任何多余的動作。
好在那個女子對他剛剛的遲疑沒怎麼注意，她邁開步子沒入黑暗，細細的鞋跟踩在絨毯上，一陣悶響後，她停在了最裡面的那堵牆面前。
在一片黑暗中，那堵由無數監視屏幕組合而成的牆壁發出幽幽的光，她看著出現在最中間屏幕上，依偎在紅發男人懷裡的黑發少女，嘴角勾起了一絲玩味的笑。
「我等你很久了，織田紗來。」
74
第七十四章
戴蒙德曾對紗來提起過，南卡羅來納拍賣會前的晚宴座位安排，其實就是變相的權勢排名。
舞台最前面往年都是擺三張圓桌，圓桌的主人分別是白胡子海賊團，百獸海賊團和BIG MOM海賊團。至於每年都會來保駕護航的海軍大將，則會坐在最後的角落，監控場上局面的發展。
所以現在一進場，吸引紗來注意力的不是靠著牆壁懶洋洋地站著，看起來神游太空但光憑一身雪白的海軍服就吸引了無數視線的青雉。將場內的場景收入眼底後，她的目光停在了最前方，依舊空著的第四張圓桌上。
旁邊都是海賊，這張空桌子很明顯不是島主給青雉這位新上任的大將准備的。那麼它的主人，除了他們以外，還能有別人？
南卡羅來納的島主玩這麼一手，不知是想捧他們，還是想殺他們？
在紗來思忖的這一小會，香克斯已經攬著她路過了青雉。在全場人或明或暗的視線中，他神色如常，步履不緊不慢，和身後的艾克歐，庫克，萊特三人一起走到最前面的空桌子旁坐下，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
但對他這態度，旁邊自然有人看不慣了。
「嘛嘛嘛嘛——，紅發小鬼，誰給你的自信，讓你坐在我的旁邊？」
隔這麼遠也叫旁邊？看來不僅是干部，BIG MOM夏洛特玲玲本人，對他們海賊團也有很大的意見。
紗來把目光投向離他們至少六七米遠的圓桌旁，坐在夏洛特卡塔庫栗和夏洛特佩洛斯佩羅中間一把鋪以粉色軟墊的紅木大椅上，往他們這邊投以不善目光的BIG MOM，認真地打量這位海上女皇。
夏洛特玲玲今年應該五十七了，但從外表和精神氣來看，她可一點都不像年近六十的老人。
張揚的紅唇，銳利的眼神，身邊浮著兩個像是她惡魔果實能力制造出的雲團，嘴角肆意的笑容給人帶來無限壓力。
說起來白胡子和百獸也是身高遠超於常人的存在，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強者的身材也必須與眾不同的高大嗎？
「你旁邊這個小丫頭是你的女人？在這種地方走神，小鬼你挑女人的眼光比挑船長還要差啊。」BIG MOM坐著沒動，但她與身軀一樣龐大的聲音，瞬間傳到了在場每一個人耳中。
竟然扯上了哥爾D羅傑....... BIG MOM是還和羅傑海賊團有仇嗎？那也別拿她做筏子啊！
幾乎是在BIG MOM開口的那一剎，紗來就知道要糟。畢竟她這一句話把香克斯最尊敬的人繞了進去，按他的性格，不發火才怪了......
「BIG MOM，羅傑船長的名聲，不是你明裡暗地酸兩句能改變的。而紗來則是我重要的伙伴，也不是你能侮辱的！」
果然......
紗來看著把刀鞘一立，雙手搭在上面，起身與BIG MOM對峙的香克斯，心下半是頭疼半是慨嘆。
她倒是沒想到香克斯還會因這句話扯到了她而不高興。說起來，這兩年來她以這個身份出現時，還確實沒有人明地貶過她。明明只是個偽裝的身份，這他也會生氣嗎......
不過這麼一來，她不做點什麼，可就太對不起香克斯這樣為她出頭了。
雖然這樣意味著她低調做海賊的計劃要徹底泡湯，不過經過這幾天的事件，她的底細，在場的大人物也都知道了個大概，再藏著掖著也沒什麼意義，不如就趁這個機會擺脫花瓶的稱號，也省得萊特那些人總是拿懸賞金說事。
反正她現在也已足夠強，沒必要一直隱在暗處。
「紅發！你這淌這鼻涕水的小鬼——」
「BIG MOM，」上一秒還靠在香克斯肩頭的紗來，出現在了雙眉倒豎，嘴角咧開猙獰弧度的BIG MOM面前。她神情從容，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仿佛身處的不是敵人陣營，而是自家後花園一般。
「聽說你因為我拒絕了你們的聯姻請求十分惱火，揚言遇上紅發海賊團的人就殺，是這樣嗎？」
「是又如何？」 BIG MOM猛地彎下身子，盯著還沒她椅子腿高的黑發少女，想到她那神奇的能力，總算是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怒氣，「嘛嘛嘛，小丫頭，你想要投降了？」
「不，我是想到你向很多與你有恩怨的海賊都提出過壽命決斷法，我們之間的那點小矛盾，也這樣解決如何？」紗來神色不變，聲音平穩，自在地像是在和街邊與商人商量糖葫蘆的價格一般。
「紗來你在說什麼！」見此，庫克第一個坐不住，下意識地想站起來，卻被香克斯攔下了。
香克斯以眼神制止了蠢蠢欲動的伙伴，他眼神掃過自己空落落的肩頭，感受到上面的余溫在漸漸消散，默了默，才沉聲開口，「那是紗來，相信她吧。」
而在他們爭論的這一小會，BIG MOM的神情也已從愕然轉為饒有興趣，在逐步升溫的氣氛中，她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有趣，可以啊，人的壽命可是我的最愛，既然你寧死也不想嫁給我的兒子，那我就成全你。」BIG MOM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可怕的威壓以及讓桌上茶水水面泛起波瀾。
而一直沉默不語，冷眼看事態發展的卡塔庫栗此時瞳孔突然緊縮，像是看到了意料外的場景，繃緊的肌肉卻又漸漸松弛了下來。
「Stay OR Life！？」 BIG MOM舔了舔嘴唇，因一會可以吃到的美味而興奮不已。
「Life.」紗來仰頭看她，嘴角掛著淡笑。
......
「怎麼回事！為什麼魂魄沒有跑出來？」
「開什麼玩笑！那個黃毛丫頭！她，她......」
「面對媽媽，沒有一絲畏懼。庫庫庫——，這還真是有趣。你說是吧，卡塔庫栗？」佩洛斯難得放下了手中的糖果，戲謔地看向自己一言不發，一點驚訝之色都沒露的弟弟。
可惜，雖然他有心八卦，但卡塔庫栗只是冷淡地應和了他一句就沒在言語，目光依舊停留在前方對峙的二人身上，讓他在內心嘀咕了一句不孝弟弟。
「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見過太多人在自己這一招下神色恐慌，四處逃竄，現在這個還沒自己膝蓋高的小丫頭竟如此鎮靜，沒有絲毫畏懼，讓BIG MOM第一次正眼打量起了面前的少女。
「織田紗來，」紗來笑了起來，笑得十分燦爛，耀眼得讓BIG MOM再一次起了毀滅她的心思，「我是紅發海賊團的情報師織田紗來，還請多多指教，BIG MOM，夏洛特玲玲。」
BIG MOM被她笑出了火氣，手一抬，宙斯和普羅米修斯就飄到了她的身側，這兩團被賦予了魂魄的雷雲火雲帶著不懷好意的笑，他們單是浮在BIG MOM的身側，就讓她給人的壓迫感上升了一個台階。
「兩位美麗的女士，可是我有什麼招待不周？才讓二位在這裡站著？」伴隨著優雅溫和的聲音，一位穿著深紅色天鵝絨長裙，碧眼棕發的美麗女子，從舞台左側的樓梯上款步走下。
她的裙擺很長，拖在地上，上面鑲著的紅寶石與珍珠在會場的燈光下熠熠生輝。她嘴角含笑，寬大的袖擺隨著她的蓮步搖擺，一舉一動都那麼恰到好處，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玲玲，我特意讓廚師給你准備了六層高，使用馬加達糖粉制作的翻糖蛋糕，應該馬上就會運過來，你願意賞光坐下，好好品嘗一番嗎？」她走到BIG MOM面前，像是在與老友對話，語氣親昵，但又不失敬意。
「翻糖蛋糕.......嘛嘛嘛——，既然奧莉爾你這麼說，那我就給你個面子。」 BIG MOM笑了兩聲，周身惡鬼般的氣勢收斂了起來，她最後瞟了紗來一眼，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匕首，讓其他不小心看到了人渾身一個激靈，定力差的險些哭了出來。
「織田紗來，我記住了。」丟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她坐回了自己的大椅子上，一副就此打住的模樣。
「紗來小姐，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能請您回自己的位置上麼？」奧莉爾在BIG MOM遠去後轉向了紗來，語氣褪去了親昵，但依舊十分溫和有禮，
「你這樣差別對待可不好，奧莉爾島主。」紗來也帶著笑，氣場完全不輸奧利爾，「BIG MOM有馬加達糖粉制作的翻糖蛋糕，到了我這，一句『請』就打發了？」
「我的要求不高，聽過奧莉爾島主你手下門門果——」
「鏘——」很細微的金屬敲擊聲，遠處的人或許只能看到紅發突然出現在紗來身邊，但BIG MOM海賊團與紅發海賊團這兩桌人都清楚地看見，香克斯以手中的刀鞘彈開了一顆射向紗來的糖豆。
「行了紗來，別玩了，回來坐下吧。」香克斯無可奈何似的敲了敲紗來的額頭，在她開口抗議前攬住她的肩膀，帶著她往座位上走去。整個過程，他沒有往BIG MOM或奧莉爾方向丟去一個眼神。
對此，奧莉爾只是淡淡一笑，轉身往樓梯方向走去。
BIG MOM的注意力則集中在被兩個成年男子推著，上面載著一個綴滿粉色玫瑰糖花蛋糕的推車上，對此完全沒有反應。
倒是佩洛斯看著他神色陰晴不定，拋著糖豆把玩的弟弟暗笑出聲。
但卡塔庫栗此時也沒心思和他論上一二，他想到自己剛剛劃過腦海的未來畫面，手就不由得攥緊，白色的糖豆被捏成粉末，從黑色的皮手套中滑下，讓同桌的棋子士兵打了個寒顫。
『聽說奧莉爾島主你手下的門門果實能力者溫文儒雅，相貌英俊，讓他陪我一晚可好？』
未來影像中黑發少女朱唇微揚，晶亮的黑眸燦若繁星，讓他覺得分外刺眼。
75
第七十五章
在奧莉爾走到舞台正中央，正式宣布晚宴開始後，穿著黑白制服，打著領結的侍應生魚貫而入，他們或端著餐盤或持著美酒，不一會就將一張張鋪著雪白的桌布的餐桌布滿。
「100g約500萬的利加魯猛犸肉竟然拿來燒烤？雖然味道確實很好。」
「河豚鯨的毒素竟然能處理的這麼好，這裡的廚子看來技術不差。」
「霜降豆腐還能這樣料理，真是新穎。」
......
廚藝止步於家常菜的紗來，很是無語地看著庫克雙眼放光，像是遇到了稀世珍寶一般，仔細地研究每一道菜。看到他這副狂熱的模樣，就連香克斯也不敢朝他正在研究從菜品下筷。
「庫克，別研究了，來喝酒吧！這個彩虹酒勁可足了！」酒精愛好者萊特把桌上的酒嘗了個遍後像是有些醉了，笑嘻嘻地搭上了正聚精會神研究庫克的肩膀，結果險些被甩出去。
於是紗來剛把香克斯手上的三瓶朗姆奪下，就絕望地發現雖然她阻止了船長，但她的伙伴還是一個處於半醉邊緣，一個處於走火入魔邊緣，還一個......雖然還清醒著，但從他喝酒的速度來看，離醉倒也沒有多遠了。
看樣子想打敗紅發海賊團，都不需要有多大的戰力，送一桌好酒好菜過來就行，這些肌肉白痴保管全部上當！
按下直接使用【世相】將他們全部弄昏的想法，紗來磨了磨牙，以能把人燒出個洞的眼神嚇跑了過來添酒的侍應生，順便把桌上所有度數高的酒扔到自己椅子地下，防止這些人在開打前就喝得連自己叫什麼都忘了。
這一次晚宴，終於在紗來心力交瘁中走到了尾聲。大部分人都已酒足飯飽，靠在座位上聊著天，等待隨後的拍賣會。
但突然，咯噔一聲輕響後，大廳暗了下來，在眾人驚慌失措，竊竊私語時，紗來聽到舞台那邊傳來了齒輪升降聲，再加上見聞色探得的信息，她剛松下去的氣馬上又提了起來。
「女士們先生們——，為了讓我們的夜晚更加多彩，我們特意請來了NEVERLAND美麗的舞女們，接下來請欣賞他們的舞蹈表演『一步之遙』。」
燈光重新點亮了黑暗，但頭頂水晶吊燈的燈光被調得很暗，此讓觀眾們不由得將視線集中到了舞台上身著黑底銀邊長裙的舞女們。
舞台燈光打在她們身上，露背設計的舞裙在大腿左側高叉，黑色的裙子襯得她們裸露的雪白肌膚更加晶瑩剔透。台下不少人已經吹起了口哨，顯然是對這個臨時節目安排十分滿意。
悠揚的鋼琴聲從音響中傳出，舞女們面帶魅惑的笑容，踩著音樂開始起舞。裙擺飛舞，上面的銀線閃閃發光；鞋跟踢踏，勻稱纖長的腿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但這遠不是全部，在音樂進入高潮時，紗來半垂眼睫，默默地看著由南希打頭，台上的舞女們一個接一個地從已被調低了的舞台上走下，在觀眾更加猛烈的歡呼聲中，在台下翩然起舞。
這其實是個很危險的嘗試，即使不用見聞色，紗來也能從南希她們不自然的神色上看出她們內心的恐懼。島主讓她們這麼做，明顯就是在向在場的人傳達這樣一個信息——這些美人是你們的了，還請不要客氣。
而在場的有無惡不作的海賊，權勢滔天的貴族，家財萬貫的商人，無論哪一個，都不是南希她們這些無根無蒂的舞女們能得罪的人。所以，她們必須笑著，從前面權勢最大的四桌開始，踩著那硌地腳生疼的高跟鞋，輕步曼舞，向他們展示自己的魅力。
紗來看著她們仿佛更加火熱的舞姿，眼神漸深，像是沉入了無邊的黑暗。
「塞壬（Siren），注意你的尾音，這裡要有顫音！明天莫拉內西家族的老大會來，你要是表演得不好，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就泡在營養液中過吧！」
「塞壬，佩羅塔家族的老大好像很喜歡你呢，明天唱完歌記得留下來好好陪他。當然，別讓他做過頭了，我還指望你的初夜能拍個好價錢。」
「塞壬.......」
「塞壬.......」
「塞壬.......」
「紗來！」香克斯發現身旁的紗來臉色蒼白，托著臉頰的右手指尖顫抖，心頓時一緊，「你怎麼了？紗來？」
「......我沒事。」回過神來，看著面前放大了無數倍，幾乎是貼在自己鼻尖上香克斯焦急的面孔，紗來心下一暖，覺得自己仿佛被凍結的血液開始流動，心髒重新開始跳動。
「真的，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而已。」推開了滿臉擔憂的香克斯的臉，紗來掃過桌子上其他也都停下來手中的事情，擔憂地望著她的伙伴，吐出了最後一口郁氣。
「安心，我什麼時候吃過虧了？倒是你們，可別喝高了忘了我辛辛苦苦制定的計劃，否則我可是絕不會放過你們的。」恢復了一貫自信的笑容，紗來隨手從盤子上捻了一塊糕點丟入嘴裡，邊吃邊思考對策。
但看到她的舉動，紅發海賊團的其余四人眼中擔憂加深，因為她剛剛吃的，正是她一向不怎麼喜歡的麻薯球。
於是被分到和紗來一起行動的萊特頓時接收了三道明晃晃的威脅視線：待會行動記得照顧好紗來，要是她出了什麼事，你就做好承包佛斯號所有衛生一輩子的覺悟吧。
這讓原本想說『交給我吧』的萊特，默默地把話咽了回去，低頭憤憤地咬了一大口雞腿，不想理這群有異性沒人性的家伙。
而在他們擔憂紗來的這一小會，火熱撩人的探戈舞曲還在響著，NEVERLAND的舞女們卻已無一人在跳舞，她們全部被前三排的賓客們攬入懷中，讓後排的賓客們羨慕不已。
「庫庫庫~，好久不見，南希。」佩洛斯在南希下台後沒多久，就把人帶入了懷中，狹長的雙眼像是看到了可口的糖果一般，閃爍著愉悅的光芒。
而南希神情不變，只是笑容變得更加媚惑，「好久不見，佩洛斯大人，南希可想您了~」
「是麼，舔舔舔~，我看你昨天可是和那個黑衣海賊打得異常火熱啊。」
「怎麼會，那種小人物不過是一時消遣。南希心裡，可一直都只有佩洛斯大人您一人。」
「那就好......」
......
「你要干什麼？卡特？」坐在第二排的戴蒙德冷冷出聲，讓下意識想要起身的卡特，動作定格在了身體前傾的那一剎。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約七米遠的前方，那個坐在糖果大臣腿上嬌笑的倩影，頭一次覺得七米是那麼遙遠的距離。
然後，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他才重重地出了口氣，往後一倒靠回了椅背，眼中恢復了一片清明，淡淡地說：「放心吧，我什麼都不會做。」
「最好是這樣，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在你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之前，最好想清楚那樣做的下場。」戴蒙德拿起面前的高腳杯，杯中冰塊的切面在金黃色的酒液中折射出無數的光，映入他棕色的瞳孔中，卻沒能翻起半點波瀾。
卡特看他這永遠鎮定自若的樣子十分不順眼，冷哼了一聲後移開目光，盯著杯壁上自己扭曲的倒影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
一步之遙的樂章終於迎來了最後，雖已無人關注，但這曲激昂中略帶憂傷的曲子還是落下了最後一個音符。隨後，通往這個大廳的大門再次被打開，窸窣的腳步聲與人的竊竊私語聲填滿了大廳，預示著這座島最盛大活動的開幕。
「女士們先生們——」舞台不知何時又升了回去，正中間出現了一扇像是通往異世界的門，帶著白色無臉人面具的銀發男子從中走出，他一襲質地優良，剪裁得體的白色西裝，右耳佩戴無限麥克風，聲音溫和醇厚，看起來倒像個音樂劇主演。
「歡迎來到南卡羅來納！現在入場的觀眾請在後排依次落座，我們的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走到舞台正中後，他帶著白色手套的右手覆左胸，對台下的觀眾行了一禮，雖看不到臉，但他的一舉一動都讓人心生好感。
可惜在場的大部分是男士，對他這可以拿去皇宮當禮儀示範的動作，眉頭都沒皺一下，反倒是對他身後關上的那扇異次元之門施舍了一點目光。因為那裡面存放的東西，才是他們撥冗來這個島，參加這拍賣會的目的。
令人牙酸的轟隆隆聲從遠處傳來，打開的大門再次合上，後面進來的賓客們也已陸續落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高高的舞台上，被耀眼的光束所籠罩的面具青年身上。
他則像是習以為常，直挺的背脊沒有一絲顫抖。
他打了個響指，舞台上的投影儀在大屏幕上陸續閃現出這次拍賣千百珍寶的圖片。現場的溫度開始升高，第一次參加的人看著那些奇珍異寶，都不由得面紅耳赤，興奮不已。
「那麼我宣布，南卡羅來納的拍賣盛典，現在開始！」
76
第七十六章
「接下來是第四十五號商品——金色旋渦的海圖。」
來了！他們這次拍賣會的必須拿下的兩件商品之一！
拍賣會過半，終於見到自己回去關鍵之物的紗來雖依舊微笑不語，但坐在她旁邊的香克斯可以感受到，在商品簡介出現在大屏幕的那一剎，她的呼吸出現了一瞬間的紊亂。
目光在紗來仿佛永遠成竹在胸的笑容上打了個轉，香克斯不爽的在內心暗嘖了一聲。紗來這因提前預見的事情而失態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看來，她說的什麼在那個世界沒有了家人同伴，只是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才必須回去，根本就是騙人的。
等等，說不定這其中的繞繞彎彎，紗來她自己都還沒意識到。這樣的話，他是不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香克斯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最終愉快地決定當做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他雖然支持紗來回去解開心結，但一點也不希望她之後就留在那不和他們一起回來。幫敵人挖自己牆角這種蠢事，他才不會做。
在香克斯把小算盤打得劈裡嘩啦響的時候，金色旋渦海圖的拍賣也漸入尾聲。
戴蒙德喊出一億貝利後再無人和他競價。不說大家都知道和海上第一珠寶商爭沒什麼贏面，金色旋渦這種神話一般的東西，感興趣的人本就不多，大部分人都把他當做無稽之談，笑一笑就過了，哪裡還會願意花大價錢去買。
「兩億貝利。」
就在紗來悄悄地松了口氣，以為金色旋渦的事到此告一段路時，卡塔庫栗那個糯米棺材臉的聲音，讓她的心迅速沉了下去。
想要金色旋渦海圖這件事，除了她在場的四位伙伴和戴蒙德，她誰也沒告訴，夏洛特卡塔庫栗他不可能會知道！
冷靜下來後，紗來放出見聞色，目標直指卡塔庫栗，然後，『聽』到了讓她嘴角微笑凍結的話語。
『一向對稀奇古怪的東西感興趣的紅發海賊團，這次竟沒有參加這所謂的異世界通道，金色旋渦海圖的競價。雖然不知道你們在玩什麼把戲，但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織田紗來。』
切，竟然還料到了她會用見聞色探心......四將星之首，夏洛特卡塔庫栗，是她小看他了。
紗來皺著眉，把霸氣收了回來。眼下這個局面，即使使用見聞色監控對方的意圖也毫無意義，還不如省點力氣，趕緊思索別的方法。畢竟卡塔庫栗開口了，戴蒙德作為朱厄爾家族的繼承人，當然不能在明面上和他抬價，這麼一來就麻煩了，不知他們還能找誰幫忙競價......
「五億貝利。」
？？？！——
還沒等紗來把心中的人際網理清，耳旁低沉熟悉的男聲，讓她差點把手中的酒杯甩了出去。
香克斯這家伙想干什麼？他們這次來時貝克曼為了防止他亂花錢，可是只給了他們五億的現金啊！他現在全花了，待會雷特的聲音果實怎麼辦？
眨了眨眼睛，紗來看著面前香克斯一如既往的燦爛笑容，覺得自己太陽穴旁有一根筋在突突地跳著，讓她恨不得拎著他的領子對他咆哮一頓，讓他下次放飛自我前先和她打個招呼，否則她遲早有一天會被他逼出心髒病。
「十億貝利。」
......卡塔庫栗這家伙是認真的嗎？為了給她添堵，竟然願意出這麼多錢？BIG MOM你不管管你的二兒子嗎？他可能傷到了大腦，留下了終身腦殘啊！他要把你買甜點的錢花光了啊！
不說紗來這邊內心的瘋狂吐槽，她隔壁那桌的夏洛特們，也對卡塔庫栗這瘋狂加價的行為也很是不解。
「卡塔庫栗，你什麼時候對那種無聊的東西感興趣了？」BIG MOM沒有做多余的猜測，直接問向了他最得力的二兒子。
「那個海圖對紅發海賊團的人來說是重要之物，把它弄到手，以後談判時，我們就多了一個分量很重的砝碼。」卡塔庫栗的回答簡單明了，再加上他早就有自己的屬地，用的都是自己的錢，對他這個舉動，BIG MOM也沒什麼意見。
而佩洛斯則攬著懷裡身體略僵的美人，伸出鮮紅的長舌頭舔了舔糖果手杖，狹長的眼睛揶揄地看了一眼他的弟弟。
庫庫庫~，他可是覺得，他的弟弟之所以拍下這個海圖，可是想將其做聘禮，送給紅發海賊團的某個人啊~
下了這麼大的血本，他弟弟如果再次求婚，總不會被拒了吧。
「二十億貝利。」香克斯平穩的聲音，讓佩洛斯差點咬斷了口中的糖果。
大廳內一片死寂。
競價進行到此，其余的人早就收起了跟著競價的意圖，這不僅是錢的問題，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分明就是紅發和卡塔庫栗不知為了什麼較上了勁，現在往裡面橫插一腳，離島後有十條命都不夠用。
「二十億？哼！紅發，你有那麼多錢嗎？」卡塔庫栗坐著沒動，側身對著香克斯，冰冷不屑的話語從他口中傳出，在寂靜的大廳內回響，幾乎每個人都聽出了他的嘲諷之意。
「好像是沒帶夠，所以我決定把我的腦袋壓上。」香克斯伸手，按住了一直在扯他衣擺的紗來的手。他笑著對她搖了搖頭，在她焦急的神色中，堅定地把她的手指扳開站了起來。
「在余款送達前，我不會離開這個島一步。怎麼樣？南卡羅來納的島主？」香克斯單手按住刀柄，雖僅上前了半步，卻給人沉重的壓迫感。台上的主持人雖被面具遮住了臉，但從他兩鬢細小的汗珠可以看出，他此時內心絕不平靜。
「哈哈哈——，如果是那樣，那我出二十二億貝利！」旱災Jack突然出手，將他周圍的四個手下打昏丟到了前面，「這四個人賞金正好十億，加上我帶來的十二億黃金珠寶，這下，海圖是不是該歸我了？」
......這個肌肉白痴跑出來給自己加什麼戲！
紗來皺眉，把目光投向卡塔庫栗。她並沒有忘記這位還有預見未來的能力，所以他剛剛那句問話，是為了引出香克斯設下的陷阱？那他現在沉默不語，為的又是什麼？他又看到了什麼未來？
就在紗來咬牙用上見聞色，探測起在場目標人物的內心時，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憑空出現。
她有所感應般抬頭，看到了高台之上，聚光燈下，西裝革履的主持人打開了一扇仿佛連接著無邊宇宙的大門，穿著奢華紅裙的女子從中走出，像一幅神秘而瑰麗的古老油畫。
「不好意思，先生們。無論是誰作保，南卡羅來納概不接受賒賬。」她嘴角含笑，手裡握著一卷泛黃的羊皮紙，將其交到了主持人手中，「我想，這張海圖的主人是誰，已經很明顯了。」
帶著面具的主持人沒有言語，對她行了一禮後再次發動能力。瞬間，卡塔庫栗的手邊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小洞，帶著白色手套的手從中伸出，而這只手的手心，赫然托這那卷羊皮紙。
但卡塔庫栗沒有伸手去接，他的右手手臂纏繞上了黑色霸氣，抬手接下了艾克歐同樣帶著霸氣的手杖，同時左手手臂像是被溶解一般化開，露出了裡面泛著冷光的三叉戟。
「看你們這架勢，是早有預謀嗎？」他沒急著拿他的鼴鼠或是海圖，而是冒出了這看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而後，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香克斯長刀出鞘，名刀格裡芬在大廳昏暗的燈光下閃著晃眼的銀光，帶著摧毀萬物的磅礡之勢向BIG MOM砍去。
「嘛嘛嘛嘛——，紅發小鬼，你這是要和我開戰嗎？」BIG MOM頭上的雙角帽化為巨劍，被這位身材異常高大的女皇帝輕松地握在手中，擋住了香克斯雷霆萬鈞的一刀。
巨大的衝擊波從他們兩人刀劍的相交處擴散，他們頭頂上半數的水晶吊燈都不堪負重，應聲碎裂。
瞬間，清脆的水晶碎裂聲在大廳內炸響，賓客們這才如夢初醒般往出口處逃竄，一時間，忽暗忽明的大廳內充滿了人群慌亂的腳步聲與夾雜著絕望的驚呼聲。
「庫庫庫——。你們還真是敢做啊，庫克。」佩洛斯偏頭躲過庫克的一拳，放手讓懷裡的南希離開，他的語調雖還是一貫的漫不經心，但眼神卻如盯上了獵物的毒蠍，讓人不寒而栗。
「可惜，舔舔舔~，你們的小算盤還是落空了。意料之外這種事情，是絕不會發生在我們夏洛特家族的最高傑作，夏洛特卡塔庫栗身上。」
佩洛斯說話間，卡塔庫栗左手纏著三叉戟利用果實能力進行遠距離突刺，暫時逼退了艾克歐，同時側身避開了紗來射向他的子彈，身上長出的糯米觸手卷起主持人手中的海圖將其收入身體內部。整套動作在瞬息間完成，行雲流水般流暢，一微秒也沒浪費。
「雖然不知道你是在哪弄來的海樓石子彈，但這種小把戲，對我來說是沒用的。」卡塔庫栗手握三叉戟，重新與艾克歐戰到一處，沒有給一旁收槍換彈夾的紗來一個多余的眼神。
但也正因如此，他也就沒有看到，在他轉頭後，那個不緊不慢更換彈夾的黑發少女臉上，流露出的自信笑容。
但或許，他也不需要回頭。
他『看』到了，三秒後，他的心髒會傳來一陣緊縮之感，血液倒流，大腦昏眩，視線模糊，連面前對手的模樣也看不清楚。
是那個黑眼睛的女人！
沒有證據，但卡塔庫栗幾乎是瞬間就判斷出下手之人，他想後撤找人算賬，但艾克歐舞地密不透風的手杖攔住了了他的去路。
三，二，一，零——
活了三十五年，卡塔庫栗從未覺得三秒是如此短暫。當與未來影像一樣的昏眩感籠罩了他時，他劃開自己的手臂，靠疼痛保持最後一絲清明。
「你做了什麼？」把陪伴自己渡過了無數戰鬥的三叉戟鼴鼠立在地上，靠它支撐自己的卡塔庫栗幾乎是用上了全身力氣，才從唇齒間擠出了那個名字，「織田紗來！」
77
第七十七章
「這種精神性麻痹毒素，即使是鯨魚，只要沾上1mg，五秒後也會動彈不得；在你身上竟然過了十秒才開始起作用，而且你還留有意識，真是了不起。」
紗來沒什麼誠意地鼓了兩下掌，走到卡塔庫栗身邊，將他因意識模糊，無法維持果實形態而掉落在地的羊皮紙撿了起來。草草地掃過一眼後收入懷中，笑著拍了拍一臉不爽地站在一旁的艾克歐。
「抱歉抱歉，我怕你們打著打著就把海圖弄壞了，所以提前用了點小手段把東西拿到手。別生氣啦，以糯米棺材臉這變態的體質，再過個一分半應該就會恢復正常了。嗯，要不我再幫你找兩個遺跡的情報？」
「三個。」
艾克歐深色的墨鏡下神色難辨，紗來抽了抽嘴角，最後只得應承下來
「好，三個，我記得了。」真是，最後反而是被自己人坑了一把。
看著自己面前的兩人交談甚歡，意識飄虛的卡塔庫栗卻連氣惱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他在大腦裡一遍又一遍地過剛才的事情，終於發現了倪端。
「海樓石只是障眼法，你在子彈上塗了毒/藥。」雖還只是自己的猜測，卡塔庫栗卻是用肯定的語氣將其說出來，雖全身動彈不得，但他的氣勢沒有絲毫減弱。
「為此特意挑了發作較慢的毒/藥？......不，以你謹慎的個性，肯定是在確認了我能預見的未來時限後挑選的□□，是什麼時候確認的......」
卡塔庫栗自言自語般一邊想一邊說，讓紗來覺得自己要回去和瑟吉好好討論一下關於這個毒素的事情。她怎麼覺得這個藥把原本走冷酷路線，非必要絕不說話的糯米棺材臉，變成了一個和他大哥一樣的話癆了？
不過這人雖性格變了不少，腦袋還是一如既往地好使，剛剛他的猜測，可謂是全中了。
她故意以海樓石子彈向他射擊，就是因為在卡塔庫栗能預見的三秒左右的未來中，他只會看到這顆子彈具有能力者克星，海樓石的屬性。因此在一旁有艾克歐盯著的情況下，他只會選擇那條既不會被子彈射中，也能夠拿到海圖的路線避開。而這條路線，會讓他被子彈劃開一道細小的，對他來說連傷口都算不上的口子。
但這樣，已經足夠她從瑟吉那拿來的壓箱底毒素從他的血管進入，擴散到他全身，在他不可預見的未來，讓他陷入精神麻痹狀態。
至於她是怎麼確認他能預見的未來時限，也不是什麼麻煩的方法。
在她扮作舞女珍妮，和他第一次見面開打時，她故意沒把儲水缸裡的淡水換成海水，讓它們就這麼流下來。
因為她想借此，觀察到卡塔庫栗能預見未來的時限。
所以，水箱爆炸前三秒，他在神色突變的瞬間，沒有發聲提醒他手下那些能力者不要驚慌，而是瞄准地板，將其打穿好讓水溜走時，她就確信了。
卡塔庫栗能看見的未來時限為大約三秒，因為但凡他能看到三秒後，水流下來，沒有讓他喪失能力或渾身無力的場面，他當時就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了。
而這個近乎百分之百肯定的推測，她也早就告訴了自家伙伴，戴蒙德，卡特，甚至是白胡子海賊團的那兩位隊長。對卡塔庫栗這個級別的怪物，她提供的這個珍貴情報，也算是間接地體現了誠意。
當然，以上事實，紗來一點兒都不打算告訴那個呼吸漸勻，眼神愈發可怕來的糯米棺材臉。
其實要不是艾克歐說他想和這個能看見未來的人打一次，試試他的見聞色，她早就一槍射穿了他的心髒，為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掃平一大障礙。
「明明就是海賊，還喜歡玩公平對決這一套，我真是搞不懂你們。」小聲地抱怨了兩句，紗來眼尖地發現卡塔庫栗眼睛已經恢復了焦距，於是迅速拉上萊特，准備開溜。
「我和萊特去除災，夏洛特家的怪物們，就交給你們了。」躲開飛濺的巨石，紗來眼神掃過破壞了屋頂，和BIG MOM一起消失在漆黑夜色中的香克斯；揮舞黑色的雙拳，擊碎面前糖液的庫克；變身成頭頂兩角，通曉萬物之情神獸白澤的艾克歐。
雖然她知道在現在這個情況下，已全身心投入戰鬥的他們，估計得有人在他們耳旁吼，他們才能聽進些東西。
但不告而別，總覺得不太好......
「行了，旱災他已經跑出了很遠，再不追上去就麻煩了。」萊特語氣透著十足的不耐，但還只是用劍柄輕輕地戳了戳紗來，提醒她該走了，「還有什麼想說的，等我們回來再說也是一樣的。」
「用不著你來說。」回過神來的紗來看了眼神色變扭的萊特，輕輕地笑了笑，「走吧，收拾完旱災，我們再回來。」
其實，在紗來的預測裡，旱災有很大的可能會留下來，趁機渾水摸魚。所以在他們借著見聞色一路追趕的時間裡，她思考起了他此時沒有留在最熱鬧的大廳混戰圈內的理由。
首先可以排除害怕恐懼之類的常見理由，旱災他要是有這種感情，也就不會是災害了。
嘖，總覺得，能吸引這個性格魯莽，大腦充滿了肌肉的災難制造機器的東西，估計就是那天他那個部下說的，百獸說必須要得到手的惡魔果實。
問題就是，艾西普在把海圖交出後就用能力帶著島主，大將青雉一起離開了。旱災他不可能會知道他們的位置......除非，他那被他干掉的四個屬下之一，有人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惡魔果實，幫他探查到了島主的住宅。
想明白後，紗來示意萊特放緩速度，想把她的猜測告訴他，讓他等到找到島主的藏身地後再動手。
可惜的是，她的示意，稍稍晚了一點。
在他們的前方，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在漫天石礫中向他們這邊揚起像鼻的，毫無疑問就是古代種像像果實的擁有者——『旱災』Jack。
「嘿嘿嘿，我說後面有什麼小蟲子在追我，原來是你們。」Jack長長的像鼻掃過，橫在他們之間的房屋建築頃刻間化為廢墟。
好在拍賣會場附近是商業街區，今天正好因為一年一度的拍賣會而歇業，否則光是要疏散島上的民眾，就夠他們頭疼了。
「紗來，按照約定我先上，如果我敗了，再換你上。」萊特手中長劍出鞘，紗來看著他堅定的神情，點頭退到一旁，以示自己不會插手。
萊特想要報仇的心情，她能理解個七七八八。所以即使是他想要獨自一人挑戰懸賞金近乎是他兩倍的旱災，她也沒有拿出一堆數據和他分析利弊，而是默默地應下。
這或許是因為，當她復仇時，她也希望能有個人為她這麼做吧。
「你要給那個膽小鬼報仇嗎？風使？還帶著個女人？哈哈哈哈——，別讓我發笑了！」
古代種的猛犸像果實不愧是旱災拼著得罪他們也要拿到手的稀有果實，在果實狀態下，Jack無需使用霸氣或過多的技巧，單靠他近乎刀槍不入的皮膚以及力可拔山的怪力，隨意地揮舞像鼻，單靠像牙就能擋下萊特夾雜著霸氣的一擊。
在明顯的力量懸殊下，萊特很快就落了下風。他必須使出全力，才能在Jack堅硬的皮膚上砍出傷痕。但這也意義不大，因為猛犸像果實同時還賦予了Jack可怕的恢復力。他砍出的傷口，在一分鐘內就開始收口結痂。
於是幾十個回合後，體力漸漸不支的萊特露出了頹勢，開始節節後退，長劍在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刻痕。
「小鬼，就你這點力氣，還是回去吃媽媽的奶吧！」隨著Jack狂傲的宣言，想提劍格擋的萊特慢了一拍被擊飛，砸到旁邊的廢墟裡，在嘩啦一陣讓人心驚的響聲後，他倒下的地方漫起了一大片灰塵，在潔白的月光下觸目驚心。
「不堪一擊。」Jack冷哼一聲後解除了果實形態變回人形，手上拿著兩把下直刀上鐮刀狀的奇特武器。
紗來雖不知道它在這個世界叫什麼，但卻很清楚在她原來的世界，這是一種叫做肖特爾刀的傳統埃塞俄比亞彎刀，是法西斯三巨頭之一，貝尼托墨索裡尼的武器。想到那位□□者最後被槍決，倒掛在加油站頂上，暴屍示眾的下場，她不怎麼美好的心情，才稍稍轉優。
「小丫頭，你的伙伴已死，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百獸海賊團？雖然你看起來不堪一擊，但如果凱多大人賜給你一個稀有的惡魔果實，我相信你可以擺脫這孱弱的身體，和我們一起——」
「別隨便咒人死！更別隨便挖別人的伙伴！旱災Jack！！！」一個咬牙切齒的男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了Jack居高臨下的招攬。
萊特從廢墟上站起，他周圍傳出細微的爆炸聲，隨後竄出一叢叢火苗，水蒸氣液化造成的溫差形成狂風，從房屋殘骸上吹過，發出嗚嗚的哀鳴聲。
在呼嘯的狂風中，萊特雙手持劍站在風眼。『風泣』因纏繞著霸氣劍身漆黑，加上隨之卷上的狂風氣流，這把長劍此時如它的名字一般，像是風在泣血，引得萬物痛悲。
地上細小的瓦礫被卷入了狂風的旋渦，漫天的灰塵遮住了月亮，天色驀地暗了下來，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那個站在狂風火焰中單薄的身影，他拿著一把半人高的長劍，像是從地獄底端爬上來，經歷了業火的洗禮的修羅。
紗來看著萊特靜如止水的雙眼，內心忽然感到一陣悲涼。
以往，在萊特和雷特搭檔合作時，萊特總是毛毛躁躁地衝在前面，雷特則好脾氣地拎著□□在後方掩護他，不停地用聲音果實給他傳訊。
而現在，萊特他已經褪去了急躁，在戰鬥中能從容鎮定，一步一步地把對方引入自己的圈套。
這大概是因為他意識到了，那個永遠給他做支援的人，再也不會來了。
78
第七十八章
「風暴斬！」
萊特雖是航海士，每天要花大量的時間在測量室裡，但他從未間斷過劍術的練習。每天揮劍三千次，舉啞鈴兩千次，單手俯臥撐一千次......
原本為了報仇而養成的習慣，不知不覺中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風雨無阻，從無間斷，讓他有足夠的力量支撐自己在新世界的冒險，讓他能在佛斯號的甲板上下達揚帆轉舵的指令，漸漸給自己掙得一席之地。
但，這還不夠。
Jack手中彎刀交差，正面接下了萊特這一擊，他退後數步，猛地撞塌了一幢七層樓高，外面還貼著彩幅，像是剛開張的商場。
「小鬼，這就是你的全力？」Jack隨手在鋼筋水泥殘垣中一撐，站起來後看著粗喘氣的萊特，語氣帶著十足的嘲弄，「這點力氣，才剛夠給我撓個癢。」
「是麼？」萊特低笑了聲，「你的面罩可是被我打落，跌到廢墟裡被你壓壞了。不過也沒什麼好擋的，不過就是厚嘴唇鯊魚牙，在新世界，比你更奇怪的長相我也看過不少，你這不算最古怪。」
他的面罩什麼時候掉了？
下意識伸手撫上自己下半張臉，Jack在觸碰到熟悉的冰冷金屬感時，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風之龍卷！」
趁著狂風還在，萊特順著空氣流動方向揮劍，目標直指Jack因伸手而露出空檔的胸口。
「嗤」的一聲皮肉開綻聲，萊特看著自己沒入對方左胸的長劍露出了一抹笑，但接下來，他卻發現，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手中的劍移動半寸。
上當的，是他嗎......
這個想法冒出後，萊特只來得及拔出手中的劍就被Jack一拳擊飛，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墜落，穿透了十來層殘破的牆壁才堪堪止住。
他咳出一口血，費力地抬起因充血而有些腫脹的眼皮，想要看清自己目前的狀態，卻還是只能通過Jack那能驚起飛鳥的腳步聲來判斷對方的位置。
腳步聲停了，面前的風聲被擋住，看樣子，旱災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萊特握住劍柄的手緊了又松，他看著月光投在自己面前的影子，聽著耳畔不怎麼清楚的風鳴聲，他突然有點累了。
加入紅發海賊團的這兩年，他見過了太多天才，也知道自己無論多麼努力，永遠都不能趕上那些怪物級別的人。這些他原本也不在意，因為他的夢想是去聽各種各樣的風，成為最棒的航海士，他雖不強，但靠著伙伴的配合，也沒有嘗過敗仗。
所以雖然知道很不應該，但在這種緊張的時刻，他還是在想：如果雷特在就好了。如果雷特還在，他就不需要迷茫，可以聽從腦海裡的聲音迅速站起來，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萊特，往右邊撤兩步。」
他的耳畔突然出現一個聲音，和遙遠的記憶裡那個冷靜的男聲重合，大腦一片空白的萊特幾乎是下意識地按照聲音的指示去做，險險地避開了Jack斬落到自己身邊的彎刀。
「清醒了麼，萊特？看來耶索普做的這個耳麥質量還不錯，你這麼一路摔過去也還能良好運作。」
躲得不夠及時，萊特的左手被飛濺的碎石劃開了道口子，溫熱的鮮血流出，再被涼涼的夜風一吹，他頓時清醒了不少。至少能判斷出此時這個含笑的聲音，是從紗來今天一早神神秘秘強制他帶上的右耳耳釘中發出。
「紗來，你這家伙——」萊特將劍斜橫在胸前，接下了已變身成猛犸像Jack的一擊，看似被擊飛，實則在半空中調整好姿勢落地，是借用了Jack的力量和他拉開距離。
「做的不錯，看來你恢復冷靜了？啊，對了，這個耳麥只能是我向你傳話。你說了什麼，我這邊一概聽不到。」紗來歡快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讓憋了一口氣的萊特郁猝地把它咽了回去，覺得他在被旱災打殘前，會先被自己的伙伴給氣個半死。
「別氣別氣，對了，我看了眼你的航海筆記，是說今天西海岸會有龍卷風是吧？要不要去那邊決勝負？」
聽著不斷鑽入右耳的熟悉聲音，萊特放棄了詢問她是在哪找到自己的航海筆記這種愚蠢的問題，草草地包扎了一下左手，看著幾乎是眨眼間就衝到了自己眼面前的Jack，心頭異常平靜。因為他知道，耳麥另一頭，那個不知道藏在哪個角落裡的鬼丫頭，絕不會讓他失望。
「你現在所在的位置離西海岸有五分鐘的路程，但旱災以猛犸像的狀態，大概三分鐘就能到達。你可以把你腳下埋的炸/彈點燃給他造成點阻礙，然後加油跑，別被他追上了~」
紗來這家伙洞察人心布局的能力，還是一貫地可怕。
稍稍猜到一點耳麥那頭人的想法，萊特嘖了一聲，拒絕去想她是什麼時候知道了自己埋炸/彈的位置，什麼時候就開始為現在這一戰布局。
他跑開兩步按下按鈕引燃了炸/彈，在後方傳來的一陣陣轟鳴聲與熱浪中，堅定地往西海岸跑去。
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看來只靠他一人，確實是無法勝過旱災。而紗來這個鬼丫頭，從他認識她起，就沒有見她失手過。
......
「哈——，你這是逃到盡頭，終於打算放棄了嗎？」
到達西海岸後，Jack看著背對大海，衣服破爛不堪，身上多處淤青傷痕，顯得十分狼狽的萊特，眼中自得之色更重。
「你剛剛是打算去島主的藏身地，奪取你想要的惡魔果實嗎？」萊特沒理他的嘲諷，一字一句地說出了自己的問題。
「做女人的傳聲機，你還真是沒用啊，風使！」Jack突然用像鼻卷起了旁邊的一棵大樹，直直地往遠處丟去，讓萊特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話可不能這麼說，」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大樹落下，引出一片驚鳥翅膀的撲棱聲後傳來，萊特松了口氣，看著那個穿著沙色風衣的黑發少女，踩著月步落到了Jack的另一邊，剛好和他一起形成包圍之勢。
「萊特剛剛是在發揚紳士精神，這可是很少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你要好好珍惜才行。」
萊特：「......」
剛剛的擔心不如丟去喂狗！紗來這家伙真是夠了！
「現在才出來，是准備給你的同伴收屍嗎？」雖態度十分輕蔑，但Jack此時變回了人形，側著身子，沒有把自己的後背露給紗來或萊特中的任何一人。
「你在說什麼呢？」紗來右手挽了個劍花，左手手/槍的槍口也瞄准了Jack，雖笑著，卻帶著凌冽的殺氣，「我現在出來，當然是為了殺了你，給我們的朋友復仇。」
說話間，她手中的槍已開火，帶著霸氣的子彈讓Jack衝過來的步伐一緩，而她也趁這一空隙騰空而起，手中銀白色的軟劍至柔至剛，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凌厲的斬擊。
「都說了，你們這點力氣，只夠給我撓癢！」Jack手中的彎刀隨意一擋，就把紗來的斬擊擊飛。他的目光追著踩著月步越跳越高的紗來，語氣中終於帶上了幾分正視，「還會海軍的月步？看來你也沒我想像中那麼菜啊。」
「那當然了！別小看我的同伴！」萊特提劍再次與Jack戰了起來，金屬相撞聲與海浪聲混在一起，在黑雲密布的西海岸上傳出了很遠。
「轟隆轟隆——」
雷鳴聲響，萊特分神感受了一下拂過耳畔的海風，結果差點被身體部分猛犸像化Jack的像鼻挑飛了手中的劍。
僅僅不到三個月，就能夠控制身體部分動物化，即使是百獸手下三大災害中最弱的旱災，也有這等實力。
沒有時間感慨對方怪物般的掌控力，萊特順勢側身一滾拉開了點距離，再站起來時，他的半只腳已經沒入了在輕微震動的海水裡。
差不多了，他想。
「水流斬！」
長劍沒入水中帶起海流，萊特記得，當初為了練成這一招，他和雷特還特意去請教了會魚人空手道，能操縱空氣中水汽的魚人......
「盡耍些小把戲！」Jack像是厭煩了這躲貓貓游戲，他沒有再避，手上造型奇特的彎刀高舉過頭頂，猛地下揮，X字型的斬擊帶著摧毀萬物的死亡氣息，輕而易舉將海水流衝破。
隨後，他腳步一點，以與他龐大身軀及其不符的速度往萊特方向衝去，仿佛沒看到萊特身後是能力者的克星——大海一般。
他快得只見殘影的速度讓夜風顫抖，萊特聽著風的悲鳴，心頭異常平靜。他雙手持劍，墨色的瞳孔像是無底的深淵，又像是醞釀著暴風雨的天空，讓人感到一股寒意。
「I realize the screaming pain
我意識到徹骨的疼痛
Hearing loud in my brain
在我腦中轟響
But I\'m going straight ahead with the scar
但我帶著傷痕前行」
從遙遠的天空傳來的歌聲帶著一絲憂傷一絲決絕，讓本已逼近到萊特面前的Jack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覺得他的心髒像是在被人撕扯一般，痛得他喘不上氣來。腦海裡閃現了一個眼神凶惡的男孩和一個性格怯懦的男孩一起長大，一起歡笑，並肩作戰的很多片段。
帶著悲傷色調的的畫面一個個閃現，最終，停留在一人看到對方的惡魔果實出現在拍賣會的冊子上。
明明是與他無關的事情，但不知為何讓他悲痛地喘不過氣來。
「啊——！」Jack長吼一聲，手中的彎刀劃開了自己的大腿，血流如注，生理的疼痛感讓他終於找回了理智。
可惜，這已遲了。
「旱災Jack！」萊特的聲音從旋轉咆哮著的龍卷風中傳出，雜亂的風聲雷聲海浪聲，都沒能掩蓋住他話語中的決意，「你給我滾到深海裡去，好好地體會我的悲傷！」
「天地同悲風暴斬！」
龍卷風與帶著霸氣的斬擊混為一體，帶起了鋪天蓋地的海浪。
Jack剛緩過神，還沒來得及握緊手中的彎刀，就被龍卷風卷入，無數夾著著霸氣的風刃在他身上割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已經無力反擊，武器脫手的旱災，最終被真正的大□□海嘯給淹沒，沉入了大海深處。
79
第七十九章
「我真的沒事！今天我沒怎麼用見聞色，剛剛也只是用能力拖了旱災一小會，雖然用上了能力第二階段『共情』，但還遠沒有到要昏睡過去的地步。」
在被海水衝毀了堤岸的西海岸，紗來費力地把自己的袖口從躺屍在樹下還不肯歇停的萊特手中抽出。發現他還有掙扎起身的意圖，嚇得連忙按住了他。
「萊特你能有點重傷患者的自覺嗎？你剛剛在龍卷風裡發動斬擊，已經被風刃弄得遍體鱗傷了。我剛剛好不容易幫你把傷口包扎了一遍，你再動它們可就要滲血了！」
「啰嗦！我的身體我知道。」迎著紗來不信任的目光，萊特咬牙瞪視了回去，「我死不了也殘不了！倒是你，亂用那個能力的話，誰知道你還能不能醒來！？」
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一個半蹲著一個靠著樹半躺著，平齊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幾乎濺出了火花。
「你一定要去，我也攔不了你。」最終，是一向執拗的萊特先移開了視線，他閉了閉眼，身上一貫的狂躁之氣收斂不少，「青雉雖是三大將裡最懶散，最不愛下殺手的那個，但無論如何，他都是政府最高戰力三大將之一。你要小心，而且——」
說到最後，萊特想說些能讓紗來這個總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胡亂使用能力的家伙收斂點的話。但我們還想和你一起冒險這種肉麻話，他又實在說不出口。
越想越煩的萊特嘖了一聲睜開眼，頓了頓後，不知為何說起了剛剛在他腦海裡蹦出的瑣事：「貝克曼剛剛又傳了一些文件來說要你處理，你要是又昏個十天半月，我們都會被副船長殺了的。」
說完，他像是有點懊惱，晃了晃發沉的腦袋，抬起眼來，准備接受紗來的日常嘲諷，結果，卻看到了一張微愣的臉。
「織田作，我會照顧好自己，你真的不用送我。有這個時間不如留下來幫太宰處理一下文書，我昨天為了查任務資料沒去處理，今早一看就多了半米高。」
紗來記得，在她出國執行任務的那個早上，她把想去機場送她的織田作攔了下來，她當時以為這不過是一件普通的任務，她很快就能回來，所以脫口而出的理由，就是處理文件這種日常瑣事。
可惜，當時的她，沒能再回到橫濱，繼續那瑣碎溫馨的日常。這次，如果能順利回佛斯號就好了......
「紗來？」萊特疑惑的聲音把紗來喚回了現實，她眨了眨眼睛，像是思考了會什麼，隨後突然把身上的風衣脫下，蓋到了萊特身上。
「我知道了，傷患就在這好好休息，等我們把敵人都打倒了一起回去吧~」她語調少有的上揚，帶著少女的俏皮感，讓萊特愣了一愣。等他回過神來，身旁早就沒有了那個黑發少女的影子。
涼涼的夜風吹過，他身上還帶著余溫的沙色風衣把冷風隔絕在外，讓萊特苦笑一聲低下了頭。他腦海裡重新浮現紗來剛剛的微笑，怎麼看，他都覺得她的笑裡帶著一絲悲傷。
嘖，你最好能和他們一起回去，萊特的手在不知不覺中攥緊了風衣的領子，你可是說過的，絕不會對伙伴撒謊。
他聽著夜風拂過樹葉的簌簌聲，被驚走的鳥兒飛回來的翅膀撲棱聲，突然恨起了自己的無能，因為如果他再強一點，此時就不會像個廢物一樣躺在這裡胡思亂想，完全幫不上自己的伙伴。
回去之後，把每天的揮劍次數翻倍好了。他想，這種可悲的無力感，他真的不想再體會一次了。
***
南卡羅來納島的東邊，在NEVERLAND和角鬥場中間的豪宅區裡，有一幢除了占地面積較大，外表看起來和其他宅院沒有什麼區別的巴洛克風格小型城堡。
即使它外牆上錯落著色澤上乘的紅寶石，在這豪宅區裡，也算不上多麼罕見。最多讓人感嘆一句這家主人真喜歡紅寶石，讓路過的游客停留片刻，拍照留念而已。
此時已過午夜，這座宅院異常的安靜，安靜地像是沒有人煙，甚至沒有巡邏保安或看門猛犬的動靜。
直到「吱呀」的鐵門打開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知道騙不過我，干脆直接從正面進來了嗎？織田紗來。」伴隨著一個冷冰冰的，像是強壓著無限怒火的聲音，一個高大的聲音從黑暗中悄然現身。
他手中的三叉戟在月光下閃閃發光，身上那件只能裝酷不能保暖的黑色背心與腿上纏滿了金屬刺環的長褲都破了不少口子，露出來的傷口雖都已結痂，但紗來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凶險。比如左胸上的那道口子，再深個三四釐米，估計就能傷到他的心髒了......
真可惜，如果這家伙是正常人體型，估計現在心髒早就被艾克歐的爪子刺了個對穿，咽氣倒地，不能再給他們添堵了。
默默地看了一眼那個身高快趕上自己三倍的糯米棺材臉，紗來愈發堅定了自己要打遠距離戰的心。
先不說近戰她在這個身體素質遠優於她的男人手下鐵定占不到便宜，光他那個子，就能給她帶來十足的心理壓力了。
「沒錯，」紗來左手食指從鐵門鳳頭狀門環上離開，虛按住扳機，繃緊了身上每一根神經，「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在和艾克歐打到一半時和青雉換了位置，你是覺得自己再打下去，鐵定會被通曉萬物之情的白澤給打敗，才慌忙逃跑的嗎？」
剛踏入豪宅區放出見聞色，紗來就發現從旱災那裡『聽』來的宅院位置裡，並沒有她預期中總是一副沒睡醒模樣，懶懶散散的海軍大將氣息。相反，卡塔庫栗這個戾氣快衝破天際的人形兵器，散發出了她即使不用見聞色都能感知到的殺氣。
雖她估計這兩人的位置互換十有八九和她今天的目標——島主脫不開干系，但眼下她也沒有時間精力思考太多，只能說一些可能會惹怒糯米棺材臉的話，套一套他內心的想法。
「你不用費心套話，」卡塔庫栗手中三叉戟一轉，泛著冷光的尖頭對准了紗來，「確實是島主手下那個門門果實的能力者帶著青雉出現，以今晚的46號商品——阿西克的小麥作為交換條件，讓我來她這邊守備。」
「原本我和黃泉使者打得正歡，完全不想理那個女人。阿西克的小麥她如果不願意給，我動手搶過來就好，算不得什麼大事。」
「是因為那個門門果實的能力者說你會出現在這裡，我才過來了，為了和你把剛剛的賬算清！」
哇——，老男人的怨恨真可怕。
紗來咬了咬下嘴唇，在內心吐槽對方，借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被對方幾乎能實體化的殺氣與壓迫感懾住。
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她也就沒再多說什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卡塔庫栗，雙膝微微彎曲身體前傾，做好了迎擊的准備。
無論她的對手換成了誰，她來這裡的目的都不會有分毫改變。
「砰砰砰——」三發子彈射出，分別瞄准了卡塔庫栗前進路上的左右中三條路線，讓他陷入了必須止步閃避的狀況。
然而，以上預測，只適用於一般人群，對於怪物級別的四將星之首卡塔庫栗來說，這些子彈就像電影裡的慢動作一般在他眼前出現，用三叉戟鼴鼠將它們擊落，完全不會影響到他腳下飛奔的步伐。
這速度可一點都不像腳上帶傷的人，這家伙是怪物嗎......
用月步騰飛上天，快速躲閃避開卡塔庫栗的『柳餅』，好不容易在一個轉身後尋到了一個空檔，紗來右手的劍快速地連續揮出，利用了軟劍一抖即可復原的特性發出密集的連續斬擊，從快得只見殘影的劍影中，無數的帶著霸氣的斬擊飛出，目標直指地面的卡塔庫栗。
「雕蟲小技，」卡塔庫栗神色不變，他不躲不閃地站在原地，握住三叉戟的右手化為糯米，像是在打年糕玩一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旋轉揮舞三叉戟鼴鼠，將所有快落到他身上的斬擊挑飛或擊碎。
紗來隕石墜落般的斬擊過後，以他為中心的十米區域，都再沒有一片平整的土地，花園裡不少名貴的花草都被擊飛的斬擊砍成兩三瓣，嬌艷欲滴的花骨朵掉在地上染上污泥，如果哪個名花愛好者看見，一定會痛心疾首地大呼可惜。
「沒用的，即使你的攻擊時間長於三秒，一直持續到我不能預見未來，也絕不可能再傷到我一絲一毫。」站在中間那一小塊完好無損水泥地上的卡塔庫栗將三叉戟橫在胸前，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你也別想拖延時間，讓從後門摸進去的那兩只老鼠進入到城堡裡做些什麼。」他微微眯眼，看著即使被他戳破計劃也面不改色，笑眯眯的黑發少女，覺得心中的無名之火越燒越旺，「我收拾完你，馬上就會去送他們見閻王。當然，前提是他們能在城堡裡的層層機關與侍衛手中活下來。」
想到這個城堡煩人的構造，卡塔庫栗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即使那兩只老鼠能僥幸得逞，他也只要把他想要的東西從他們手上再奪回來就好，根本不是什麼值得費心的大事。
他半蹲下來，雙手觸碰地面，漆黑的水泥地像是有生命般流動了起來，分出無數條糯米往浮在半空中的黑發少女攻去。
他現在要做，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那個黑發丫頭打下來，讓她跪倒在他面前，哭著祈求，說願意嫁給他，成為夏洛特家的新娘。
80
第八十章
「垂雨糯米！」
她這次回去後一定要切他個十盤百盤的糯米甜點！
紗來不停地在空中變換方向，卻始終無法擺脫緊追在身後的糯米條。恨得牙癢癢的她默默地把糯米放到了食物黑名單中的首榜，決定以後碰到這種食物絕對光切不吃。
在空中轉了半圈回到原地後，紗來看著遠處距離一點也沒有被拉進的城堡眼神一沉，手中的劍鋒一轉，砍掉了出現在自己正前方的糯米條，嘗試著向城堡方向移動。
可惜結果和她預料的一樣，更多的糯米條從切口中長出擋在了她的前方，它們像是知道她的前進方向一般，把她的去路堵了個嚴實。
能預見未來的人嗎......
如果可以選，她還真不想再和擁有這種能力的人打。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上了。而且，說到和能預見未來之人打鬥的戰鬥經驗，從小不知道和織田作切磋過多少次的她，可以算是頗有心得了。
總的來說，有三種方法。
第一，設下他能預見的未來時限外的陷阱。第二，做出讓他即使能預見也躲不開的攻擊！
紗來雙腳猛地凌空一踏，像一道離弦的箭，筆直地往地上卡塔庫栗的方向衝去，沒有任何迂回繞位。
『我不管你是沢田綱吉那個垃圾塞過來的什麼人！在我手下撐不過三招就滾回去！』
『喂——，你在干什麼！我是說用強力的震動波來刺激對方的神經，讓他被麻痹！你這點衝擊是在給小嬰兒撓癢嗎！』
『知道自己力量不夠強就更要訓練速度和技巧！沒有流派傳承是好事，這意味著你可以吸收所有對你有利的招式，所以還不快去練習！大垃圾！』
被Reborn老師丟去斯庫瓦羅那裡訓練的一個月，紗來現在想來耳膜還會隱隱作痛。不過斯庫瓦羅確實無愧於二代劍帝的稱號，在他手下訓練的一個月，她把她之前六年零散學會的劍招都串了起來，漸漸有了自己的風格。
其實她之所以以劍為武器，也是件很巧的事情。
她剛加入港口黑手黨時，因為太宰體術太菜，織田作不願意教她，中也又不是教人的料，就天天跑去刑訊室找紅葉大姐頭，求她給她訓練。
後面大姐頭被她纏地沒辦法，就教了她幾招劍術，結果她意外地在這方面有天賦，後面就一直以劍為武器戰鬥了下來。
織田作為此還特意跑去把他早年偶然間得來的軟劍翻了出來給她用，說是可以偽裝成手環戴在手上，方便執行暗殺之類的需偽裝身份的任務用。
當時她可開心了，半宿沒睡想給它取個帥氣的名字，為此還一大早跑去騷擾織田作，問給他的雙槍取了什麼名字。
她記得那天清晨天還沒大亮，剛被她鬧醒織田作半睜著眼睛，摸索著打開床頭燈後敲了敲她的腦門，估計是想快點把她打發走好睡覺，直接說他的槍沒有名字，是按型號叫的，所以在想名字一事上幫不上忙。說完後他快速關燈鑽回被子，還把腦袋都捂住了。
當時她還處於織田作說的都是對的的盲目崇拜狀態，所以看了眼纏在手上與銀鐲子看起來沒什麼大差別的軟劍，當即拍板決定它以後就叫『手環』。
雖然這個名字被太宰嘲笑了很久，但她從沒產生過要換的心思。因為這是織田作送給她的劍，是在他的啟發下取的名字。
在從半空俯衝而下的不到一秒裡，紗來腦海裡閃過了很多畫面，最終，這些美好的回憶仿佛都化為了力量，灌入了她手中銀白的軟劍裡。
「鮫衝擊！」
即使他能全身糯米化，身上肯定還存有神經，所以帶上了霸氣的衝擊波不可能會被無效化。
劍與三叉戟相交的前一剎，紗來發現卡塔庫栗像螺旋槳旋轉般開始旋轉他的右手，使得她帶著強力震動波的一擊被輕易化解，而她也不得不在兵戈相接後凌空後撤半步收劍，避免軟劍被三叉戟纏住陷入被動。
然而，卡塔庫栗不會讓到手的糖果就這麼飛了。
他空著的左手釋放出大量的糯漿，眨眼間就漫延到了懸在半空中，想繼續往高處跳的紗來面前。在空中改變方向快速移動，即使是將剃和月步貫通到了極致的她也不能輕易辦到。
看到幾乎快粘到自己鼻尖的糯米，紗來左手手腕一翻，槍口朝下快速開了幾槍，利用後挫力上衝避開了糯漿。
但她沒時間松口氣，因為卡塔庫栗的一只腳糯米化往地面釋放出大量的糯漿，利用這個反衝力他也向上衝了一段距離，左手的糯漿黏住了紗來的右腳，瞬間將她往地面拉去。
紗來等的就是這一刻！
在被猛地拉向卡塔庫栗身前時，紗來借被他拉著的這股衝擊力，手中的劍舞出殘影，不斷地錯開攻擊軌跡，乍一看，像是有無數把劍在刺向對手。
「無聊，還在垂死掙扎嗎？」卡塔庫栗透過未來，輕而易舉地判斷出了紗來真正的攻擊軌跡是哪一道。
但他在想抬手抵擋的那一瞬間，他琥珀金的眼睛驟縮，右手的三叉戟伸到半路被他硬生生地止住，取而代之地揮出了帶著霸氣左拳，將半空中的紗來擊飛出去，一路砸斷了不少樹木，撞塌了城堡的外牆才堪堪止住。
「咳咳——」咳了兩口喘勻氣後，紗來把喉嚨口湧上的鐵鏽腥味咽下，摸索著站起來，抬起左手，對著追著她踏入城堡的卡塔庫栗就是一通掃射。
而後她趁機後撤兩步，站到古堡的水晶吊燈下，背脊直挺，頭顱高揚。身上的衣服雖在剛剛的一擊後破損褶皺，染上了不少灰塵，卻無損她眼中自信的亮光。
她看起來就像是受邀而來的公主，穿著華麗的舞裙帶著自信的笑容，從容不迫地踏入她為她舉行的派對。
剛剛閃身避開那一排子彈的卡塔庫栗，看到的就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笑容。他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三叉戟，眼中閃過很多復雜的情緒，最終又歸於平靜。
空氣仿佛都靜了下來，城堡偌大的大廳內沒有一絲聲響，卡塔庫栗站在牆壁被砸開的洞口處，暖黃色的水晶燈燈光柔和了他冷冽的眉目，卻無法減淡他身上殺意的一絲一毫。
紗來在換彈夾的時間裡把見聞色的範圍擴大，在頂層發現了島主卡特他們的氣息。
三樓最西邊的房間，從這過去還有不少路。
「哢噠」一聲換好彈夾，紗來膝蓋彎曲沉下重心，一邊為接下卡塔庫栗的攻擊做准備，一邊為之後該如何把戰場移到島主那邊而苦苦思索。
她猜的沒錯，把鮫牙刺藏在鮫衝擊的後半段裡根本瞞不過糯米棺材臉的預測，不過她原本也就沒指望憑這傷到他。她的目的是成功入侵到城堡裡，現在已經達成，雖受了點內傷，但還算是筆劃算的交易。
接下來的計劃是和卡特彙合，可在糯米棺材臉這個大殺器面前，要做到這點還真是有點困難。
「一手持槍一手持劍，紅發這是在把你向哥爾D羅傑的方向培養嗎？」出乎紗來的意外，卡塔庫栗沒有趁她氣息不穩的時候出手，而是語氣平靜地問起了話來。
「如果我說我學到了海賊王的全部招式，你會害怕嗎？」從未和香克斯聊過他的船長的紗來眉眼彎彎，調侃的語氣帶著幾分親近之人間才會有的親昵。
可惜卡塔庫栗對此仿佛無知無覺，他手中三叉戟一橫，腳尖點地，轉眼間就出現在了紗來面前，以凌厲的攻勢作為自己的回答。
嘖，真是不解風情的海賊。
紗來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右手抬劍擋下了面前的一擊，左手手/槍的槍口剛剛抬起，就被卡塔庫栗身上釋放出的糯米觸手打落，被三叉戟壓制住無法後撤逃離的紗來，在電光火石間落到了絕對下風。
而卡塔庫栗沒有給她喘息的時間，手/槍落地聲還未傳來，他已經化為糯漿的左手就已占據了她的視線，讓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
此時，卡塔庫栗隱在圍巾下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因為他『看』到了，黑發少女被困在糯米槳裡，那雙亮晶晶的黑眸裡染上了驚慌，給他帶來一絲奇異的滿足感。
「砰——」
十多年來，卡塔庫栗再一次重溫了意外這個詞。
他的耳朵忠誠地向他反饋聽到的信息，他知道這個子彈聲來自右下方，他能清楚地聽到空氣摩擦聲，多年的的戰鬥經驗讓他無需移動眼珠看也能知道，這顆子彈會馬上射穿他的心髒。
來不及想為什麼，卡塔庫栗遵循了身體的本能，側身一擰避開了那顆子彈，讓它連自己的衣襟也沒碰到。
這樣即使上面有毒/藥，他也沒有中招。這是第一個劃過身體還沒站穩，思緒還沒理清的卡塔庫栗腦海中的話。
縝密嚴謹的心，在這一瞬間亂了。
「鮫特攻！」
銀白色的軟劍彎曲出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半扇形的劍氣像天邊清冷的月亮，所到處寒光閃動，似九天銀河傾瀉。旁人很難想像為什麼一把這麼柔軟的劍，能有這般凌冽的劍意，能發出這般撕裂空氣的斬擊。
『雖然我對劍一竅不通，但軟劍與一般的劍比起來對力量要求更小，對使用者的揮劍速度和預判要求更高，我覺得這很適合紗來你。』
『我也這麼覺得！我會每天好好訓練，變強保護你的，織田作。』
揮劍的黑發少女眼神沉靜，手腕平穩，像是在復習一個自己已經重復過千萬遍的動作。
「轟——」
被斬擊正中，穿透天花板斜向上飛去的卡塔庫栗雙目瞪圓，眉宇間露出了幾分不可置信之色，隱在圍巾下沒人看見的嘴唇微張，像是想說什麼，最後卻咳出一口血來。
「還真是狼狽啊，夏洛特卡塔庫栗。」一個優雅的女聲從遠處傳來，帶著天生的上位者氣息。
剛穩住身形，從廢墟中站起的卡塔庫栗眉頭一皺，抬眼打量起他現在所在的地方，以及面前之人。
「哼，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神色已恢復一貫冷峻的卡塔庫栗擦了擦從圍巾縫裡滲出的鮮血，看著指尖的殷紅，他的金色的眼睛裡醞起了風暴，閃著攝人的冷光。
「別多管閑事，奧莉爾。」他眼神掃過端坐在雕花木椅上的人影，其中的寒意讓房間裡的其他人齊齊打了個寒顫，「你最好就坐在那別動，如果敢做什麼多余的事情，我不介意把這個島沉入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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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轟——」
看到卡塔庫栗穿過西邊的天花板，與預計分釐不差地砸入島主所在的房間時，紗來眼睛裡卻沒有流露出一絲欣喜之色。
她半蹲下，把剛剛被卡塔庫栗打飛的手/槍撿起，在站起時卻一陣頭暈，靠咬破舌尖才找回神志穩住了身形。
沒想到這麼快就到極限了......
換好彈夾，紗來把撿起的槍插回左手邊的槍套。隨後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裡面的疲憊之色已被堅定的亮光所掩蓋，完全看不出剛剛的昏眩。
她沒有做過多的歇憩，雙腳快速踩踏空氣，運起月步，往三樓最西邊的那個房間衝去。
可惜她現在體力所剩實在不多，沒發張開範圍廣大的見聞色探聽那個房間發生的事情。她只能希望卡特能靠譜點，別讓她一上去就得面對所有敵人的圍攻。
......
嘖，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雙腳落地，紗來掃了眼房間裡的狀況，差點沒能維持住嘴角的微笑。
一臉陰鷙地盯著她看的糯米棺材臉不說，卡特你這家伙這麼會被堵上嘴銬上海樓石手銬？卡塔庫栗不可能帶著這玩意，那個大小姐一樣坐著的島主也不像是會動手的樣子，所以你是被這個房間唯一剩下的人——叛亂軍頭頭，哦不，是艾西普干掉的？這也太沒用了吧？
紗來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腦，看到房間裡的這一幕後開始了隱隱作痛，這個糟糕的狀況，可是有點超出她預計範圍了。
她剛剛之所以能做出卡塔庫栗預料外的攻擊，靠得是她在被擊飛落到城堡的過程中，用【世相】給自己下的暗示：忘自己有兩把槍的事實，在左手的槍被打落時，再想起這個事情。
在島上和卡塔庫栗第二次碰面時，她就以這招試探過他。
她那時在裝作身形不穩，停在他耳邊私語之前，就給自己下過一個心理暗示：忘了自己想試探卡塔庫栗能力一事，說到聯姻這個詞時再回想起來。
於是，她在說到「卡塔庫栗，關於你昨晚提的聯姻......」這句話時，回想起了全部事情。那一瞬間她停頓了半秒，隨後才繼續說了下去。
得回所有記憶後，一直用見聞色窺探卡塔庫栗內心的她愉快地發現，如她所料，卡塔庫栗所預見的『未來』裡，她並沒有停頓那半秒，而是不間斷的說了下去。
也就是說，他所能預見的未來，是根據他『看見』時，她腦子裡的思維而定，如果她提前給自己下適當的心理暗示，就能做出他意料外的攻擊。
所以，當她手中的槍被打落，記起自己還有一把槍的瞬間，她立馬把它拔了出來射擊，成功地讓卡塔庫栗心思一亂見聞色失效，被她的鮫特攻擊中，穿透兩層屋頂落到了最西邊的那個房間。
這便是她原來和織田作切磋時總結出來的，對能見未來之人第三種方法。不過使用【世相】對自己下心理暗示，對精神體力的負擔都很大，她在切磋時僅用過一次，之後就被織田作禁用了，倒是沒想到還有能派上用場的一天。
不過，這一招雖然成功地起了作用，把偏離了軌道的計劃撥正，讓其回歸了正軌。但她沒想到的是，卡特這邊的情況，會和她想的差那麼多。
真是，好不容易湊齊了大部分條件。現在，要因為缺了這一小環而付之東流嗎？
紗來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她的目光掃過重心下沉，仿佛下一秒就要衝過來的卡塔庫栗；單手支著頭，像是在欣賞歌劇一般興致盎然的島主奧莉爾；侍立在她身邊，低頭看不清神色的艾西普；還有被綁在角落，雙手被銬住的卡特。
隨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站在這個富麗堂皇地連彭格列總部貴賓接待室都自愧不如的房間中心，輕輕地笑了笑。
「有什麼好笑的？」看著她這雲淡風輕的樣子，卡塔庫栗伸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如果BIG MOM海賊團的棋子士兵看到這情景，必然會驚地下巴都合不上。他們從不愛聽人廢話，打架從不拖泥帶水，能看穿一切的卡塔庫栗大人，竟然會在戰鬥中停下，問起閑話？該不會是別人冒充的吧？
「沒什麼。」紗來輕咳一聲，目光越過他，投到了島主身上，「不帶頭罩，與珠寶商人搶生意，還愛引人相鬥。奧莉爾島主，你可與我想像中的天龍人不太一樣啊。」
「還是說，因為是私生女，必須自尋營生，才不得不鑽研起這些，成為了如今新世界無人不曉，無人不敬的南卡羅來納島主？」
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房間很大，大到紗來的話音落下，還能產生些許回音。
托腮坐在椅子上的奧莉爾，在紗來略帶諷刺意味的尾音完全消失後，慢慢地站了起來。她看向紗來的眼神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冰冷，像是在看路邊的垃圾一般，充滿了漠視與厭惡。
但紗來仿佛對此一無所覺，她依舊面帶微笑，聲音脆如玉石相擊，仿佛帶著特殊的魔力，引人側耳細聽。
「克勞芬尼斯家族，是聖地瑪麗喬亞，十九位造世主後裔中最顯赫的家族。身為這個家族的一員，你本該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奴婢成群，什麼都無需操心的生活。」
「現在卻要天天和庶民們打交道，和他們呼吸相同的空氣，汲汲營營地生活，真是太讓人扼腕了。」
紗來說到最後帶上了一絲嘆息，仿佛十分不忍。而奧莉爾聽到此，臉上一瞬間浮現了幾乎可以實體化的怒氣，但那絲怒氣，馬上就被她壓了回去，速度之快，都讓紗來開始懷疑是不是她頭昏到開始出現幻覺了。
「聽艾西普說的時候我還不信，覺得世界上不可能會有這種魅惑人心的能力。」她上前走了兩步，長長的紅裙擺拖在白色的絨毯上，妖冶而美麗，「這麼看來還是我見識淺薄了，能讓我一時心亂，不愧是把夏洛特卡塔庫栗逼入下風的女人。」
「不過就是要這樣才有意思，一下就結束了的話，兩年你在西密瑞普壞我好事那筆賬，我可就沒法算回來了。」她輕輕地拍了拍手，一陣機器滑輪聲後，五塊大屏幕從天花板垂下落在她身後。
從左到右，第一塊顯示著NEVERLAND化妝室，剛剛從拍賣會會場逃出去的舞女們聚集於此，心有余悸討論著什麼；第二塊是角鬥場的『歇憩室』，今天因拍賣會角鬥場沒有開門，戰士們被關在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裡，大部分都陷入了沉睡。
而與前兩塊屏幕相比，後三塊的情況則就亂的多。第三塊是艾克歐與青雉的戰鬥現場，散發著刺骨寒氣的冰，讓紗來慶幸起艾克歐白澤形態時皮毛夠厚不會挨凍；第四塊裡是庫克與佩洛斯，地上盡是糖果的碎屑，庫克手上幾處深可見骨的傷讓紗來擔憂地皺了皺眉；第五塊，則是一片狼藉，巨石碎裂聲不絕於耳的香克斯與BIG MOM的戰場。
但這些監視器紗來也早有察覺，並不怎麼意外，真正讓她頭更疼的，是隨著奧莉爾手指一點一劃，出現香克斯與BIG MOM戰場周圍的屏幕。
「晚上好，玲玲。你能和你的二兒子好好說說，讓他暫時別出手，擾亂我的宴會嗎？今天拍賣會的後半還沒拍賣的商品，就當做禮物送給你了。」
這個房間也有攝像頭和麥克風嗎看來她果然狀態不行，連這都沒有發現。
紗來掐了掐手心強打起精神，看著奧莉爾這個財主向BIG MOM拋出誘人的條件，再一次在內心感嘆有錢真好，這麼多奇珍異寶說送就送，眼睛都不眨一下。
「禮物！我最喜歡禮物了。」屏幕那頭的BIG MOM看起來確實很開心，她避開了香克斯帶著霸氣的斬擊，乘在一朵奇怪的雲上飛到了屏幕面前。
她湊得很近，從紗來他們這邊，甚至能數清她紫色眼影下一根根的眼睫毛。但這之下的，她眼中冰冷瘋狂的暴虐之色，讓紗來條件反射性地繃緊了神經。
「不過奧莉爾，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即使隔著屏幕，她的威壓卻還是如有實質般傳了過來，讓房間裡的空氣一滯。
「怎麼會？我是在向你提供禮物，向你請求幫忙啊，玲玲。」奧莉爾笑著，說是在請求，臉上的神情卻沒有絲毫改變，依舊帶著種難以言說的倨傲。
「請求幫忙嗎......哈哈哈，好啊，只要你最後能把那個小丫頭交給我們，我們當然願意幫你這個忙。是吧，卡塔庫栗？」
「那可不行。」轟地一聲巨響後，BIG MOM那張幾乎占據了整張屏幕的臉忽然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張揚的紅發。
「紗來她是我的伙伴，我絕不會讓你把她帶走。」
屏幕裡只映出了來人的背影，與體型如小山般龐大的BIG MOM相比，他的體格算是十分瘦小，但不可思議的是，通過屏幕看到他們對峙的人，沒有一個人把這一點放在了心上。他們下意識地，將這二人擺在了近乎同等的位置上。
「紅發小鬼，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現在站在那個小丫頭旁邊的可是我的二兒子卡塔庫栗，他不可能會輸給那種淨會耍陰謀詭計的小丫頭。」BIG MOM手中的巨劍纏上了火焰，橘紅色的火焰映出了她猙獰的笑臉。
「紗來可是很強的，BIG MOM。」香克斯手中的刀身因武裝色變得漆黑，同時還纏繞著紅色的霸王色霸氣，這霸氣如有實質撕裂大氣，讓四周的空氣都開始發出悲鳴，「她是我的伙伴，我相信她。」
香克斯......
紗來看著屏幕上那個看過千萬次的堅實背影，聽著他誓言般的堅定話語，心跳漸安，甚至大腦的疼痛感都減輕了不少。
雖然只是背影，但能在這個時候看到你，聽到你的聲音，真是太好了。紗來勾了勾嘴角，眼中最後一絲猶豫也已褪去，只剩下堅定之色。
就這麼做吧，她想，這麼一來，無論之後事情會變得怎樣，她都沒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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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你有個不錯的船長，織田紗來。」奧莉爾笑著往後招了招手，一直恭恭敬敬站在她身後的銀發青年立刻發動能力，通過空間之門將角落裡的卡特拽了過來扔到地上，發出嘩啦的鎖鏈聲響。
「不過很可惜，他似乎沒空來這邊幫你。而且在我看來，他能在玲玲手下活下來就很不錯了。」
奧莉爾細細的鞋跟踩上了卡特的脖子。感謝水晶燈提供良好的光線，紗來一眼就看出那是這個世界最輕硬度最大的奧涅特金屬所鑄。有一把這種匕首的她換不懷疑，即使是以奧莉爾那與常人無二的力氣踩下去，也能輕易在被海樓石束縛渾身無力的卡特喉嚨上開個口子。
「所以我勸你還是加入玲玲的海賊團為好，就算你不滿意卡塔庫栗，玲玲她還有四十個兒子供你選擇，我相信你總能挑到一個滿意的。」奧莉爾嘴角的語氣十分隨意，好像夏洛特家族的兒子們是菜市場裡的大白菜一般，可以任人挑挑揀揀。
對此紗來只能沉默，她看了眼在一旁飆著殺氣但估計顧慮BIG MOM的吩咐依舊按捺不動的卡塔庫栗，在內心惋惜地嘆了口氣。
可惜夏洛特家來的這兩個兒子不僅武力值高得可怕，智商也都遠高於海賊的平均水准，不是能簡單挑撥的人。否則按奧莉爾這自視甚高的性子，她稍稍挑撥兩句，就能引地他們自己打起來。
算了，紗來眨了眨眼，把目光重新移到奧莉爾身上，她還是別把腦細胞耗在沒用的空想上，好好想想怎麼對付這位性格殘暴，高高在上的天龍人好了。
「我才十七歲，不怎麼急著嫁人。」紗來目光直視奧莉爾的眼睛，仿佛沒看到因她的腳跟用力而呼吸困難的卡特一般，「倒是島主你，已經過了三十吧？你沒有考慮過嫁人嗎？啊，我忘了，你是天龍人，雖然不被承認沒上家譜，但想必留著造物主血的您，不屑於和庶民結婚吧。」
紗來說到最後還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把稱呼換成了您，像是才意識到奧莉爾的身份一般。
「既然知道自己是庶民，那就更該知道，無論你說什麼，對我來說都和夏日的蚊蟲聲一樣，完全不值得放在心上。」奧莉爾厭惡地皺了皺眉頭，語氣帶上了一絲不耐。
「夏日......會用這個詞來形容天氣，您果然不是一出生就被帶到了這個島。偉大航路裡只分春夏秋冬四島，那裡的居民也不怎麼會使用季節詞語，這麼說來，您應該是在四海的某個島上出生，長到知事，大概十歲左右？」
看著奧莉爾黑了一個度的臉，紗來感謝起太宰的教導，幫她省了用見聞色刺探人心的力氣。
「應該是那時候你父親再次到你們住的那個島上出巡之類的，你母親，不，是你自己抓住機會找他認親。雖然沒成功，但也得到了不盡的金錢以及這個島嶼，讓你不甘的心有了發泄的地方，之後你——」
「閉嘴！」奧莉爾情緒激動，鞋跟在卡特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重重地落到地上，即使有了厚厚的羊毛地毯做緩衝，紗來依舊能聽到明顯的悶響聲。
「看來你還沒搞清楚，在這個島上，誰才是主宰者。」奧莉爾手一揚，第一塊屏幕中的正嘰嘰喳喳討論著什麼的舞女們忽然都閉眼倒下，第二塊屏幕中少數幾個還沒睡，正雙目無神地發著呆的角鬥士，也在掙扎兩下後昏倒在地。
而後，兩塊屏幕中房間的大門被打開，各有一隊帶著防毒面具的黑衣人進入，他們手裡端著散彈槍，齊齊對准了房間裡的人。
「NEVERLAND的舞女和角鬥場的戰士，我花了很大的心血才培養出來，讓他們成為了南卡羅來納的明星。」
「可惜下等人就是下等人，竟不知感恩。四年前，當我知道這個賤民逃跑，以及我悉心培養的舞女與角鬥士都牽涉其中的消息時，可是十分吃驚。沒想到，世上還會有這麼不知好歹的生物。」
奧莉爾的鞋尖在卡特臉上游走了一會，然後她忽地發力，將他踢地腦袋一偏，並著塞在嘴裡的布條一起咳出口血來。
「咳咳——，哈，還生物。」終於能說話的卡特將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在奧莉爾腳邊，銳利的眼神盯著她，像是要將她刺穿一般，「我覺得還是用家畜來形容比較合適吧，被遺棄的天龍人大人！」
「你將我們圈養起來，長大了把我們像牲畜一樣趕出來給人表演，任人□□。不知感恩？呵，你如果想索要報酬的話，我們把你的腦袋看下來送到聖地瑪麗喬亞如何？如果只有一顆腦袋，說不定你那父親還能幫你在墓園裡找個邊邊角角把你葬了！啊——」
一道冷光閃過，血霧濺起，卡特發出一聲悲鳴。他看著自己被齊齊斬斷的右手，面上浮現了幾分驚慌之色。
「我在匕首上塗了毒，放心，不是什麼致命的毒/藥，但能確保你這只手再也不能接回去。」卡特面前那個異次元小洞漸漸擴大，那只握著尖頭微彎，刀背背齒匕首的手腕從中完全伸出，隨之而出的，便是一襲白色西服的艾西普。
「從今往後，鬼劍士這個稱號，怕是不會再有人聽到了吧。」艾西普半蹲下，手中泛著紫光的匕首抵上卡特的脖子，「所以我勸你還是乖乖閉嘴的好，角鬥士126號卡特。」
他垂著頭，旁人雖看不見他的臉，但從他恭敬的聲音，也不難猜出他的表情，「對不起，奧莉爾大人。是我沒有堵好這人的嘴，讓他污了您的耳朵。」
「無妨，沒有聲音助興，讓我們的賓客欣賞啞劇，可就太失禮了。」奧莉爾後退了兩步，沒讓飛濺的血液沾到自己的裙子上。
她欣賞了會卡特扭曲的神情，才把目光轉向紗來，發現對方依舊帶著鎮定自若的悠哉笑容時，心底生出了幾分不悅。她將其強壓下去不讓自己失態，看著紗來笑吟吟地說：
「你不來幫幫你的同伴嗎，織田紗來？對了，我記得你和NEVERLAND的首席舞女關系不錯，因為她是四年前幫助卡特逃跑的關鍵人物，我本想第一個殺了她，但如果你嫁給夏洛特家族的人，成為我的盟友，我倒是可以考慮放過她。」
「都什麼時代了，何必對聯姻如此執著。」紗來鳳眼彎彎，讓人猜不出她的情緒，「你看，即使你是克勞芬尼斯家族現在唯二的子嗣之一，還不是只能在這個偏僻的小島上呆著。」
「我覺得比起姻親與血脈，利益與力量要更為靠譜。」
「就像你兩年前派艾西普去西密瑞普，不就是為了去尋找歷史正文，從而找到古代兵器的信息獲得力量？還有你兩個月前故意把古代種猛犸像果實的信息泄露給百獸，不就是因為知道朱厄爾家族的繼承人在那邊，希望能借此讓他死亡，侵吞這個家族的資源？」
紗來看著眼神暗沉，舉起手對屏幕一二裡之人下命令的奧莉爾，也笑著按下了口袋中一個按鈕。
「你該不會以為准備了後手的，只有你一人吧？」
隨著她的話音下落，屏幕裡那兩個封閉的房間又彌漫起了一陣氣體，原本昏倒的舞女角鬥士們漸漸恢復意識，揉著眼站了起來。
紗來嘴角弧度變大，說道：「下次想要用藥弄昏人時，還請別留解藥，尤其是別留在離事發地那麼近的地方。」
「有解藥又如何？！」奧莉爾咬牙，「就算是那群角鬥士，也絕不是——」
她的話頭到此打住，因為她發現她重金雇佣，裝備精良的佣兵們，正在被角鬥士們一個接一個地打到，不僅如此，就連NEVERLAND那些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舞女們也都把化妝櫃當盾牌，從抽屜裡抽出□□與士兵們打了個不分上下。
「你的角鬥士不愧是每年能吸引無數游客觀戰下注的戰士，身手了得。舞女們身體素質看起來也不錯，閃避速度很快，看來平時的訓練從沒偷懶。□□是36口徑的□□槍Walker，人手一把這麼貴的槍，這還真是讓人羨慕~」
紗來說到最後拉長了尾音，帶著十足的戲謔，然而，她發現奧莉爾的臉色並沒有因此變得更差，相反，她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不愧是兩年前就能擾亂我計劃的賤民。不過這一次，是你輸了。」她拍了拍手，屏幕上那兩個房間的外牆瞬間被人攻破，裝扮各異，邪笑著的海賊們從灰塵中走出加入戰局，瞬間改變了局勢。
「順帶一提，你們海賊團的人在趕往這裡的途中被海軍攔下，現在估計正打得不可開交，可沒空來這邊幫忙。」
「接下來，你又要怎麼做，織田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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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當然是把你干掉，再和大家一起回佛斯號了。」靠著打嘴仗休息了一會的紗來覺得自己的精神好了不少，她看著奧莉爾洋洋得意的神情，不由得笑了起來。
「至於NEVERLAND和角鬥場的事情，我早就拜托給別人了。」
紗來這回沒等奧莉爾回話，腳下發力用剃直接衝到了她的面前，右手軟劍揮出，意料之中地被艾西普的匕首接下。
但她的武器，並不只有軟劍而已。
左手食指扣下扳機，三聲槍響後，倒在地上的卡特手銬繩索盡數斷裂。
「要我扶你一把嗎，卡特？」紗來雖是在對卡特說話，眼睛卻沒有離開艾西普一分一毫。左手的手/槍順著主人的目光，發射子彈將他逼退。
「不需要。」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重獲自由的卡特隨手撕了點布條包扎住右手的傷口，被砍斷的手臂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他也完全沒有將其撿起的意思。
「你在做什麼！你不管那些舞女和——」奧莉爾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那兩塊屏幕上，分別出現了兩個絕不該出現在那裡的人。
「白胡子海賊團，四番隊隊長薩奇，一番隊隊長馬爾科。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本事，能讓白胡子海賊團的人出手幫你。」一直冷眼旁觀的卡塔庫栗終於開口，銳利的目光如箭矢，筆直地落在一臉憤怒的奧莉爾身上，「奧莉爾，你想看的戲已經結束，是不是該我出手了？」
奧莉爾臉色陰沉如水，她看著被紗來逼得連連敗退的艾西普，以及已經包扎好傷口，用左手拔出長劍的卡特，良久，才對卡塔庫栗點了點頭，咬牙道：「那就拜托卡塔庫栗你了，一定不要放過這兩個三番五次壞我計劃的人。」
對於她的囑咐，卡塔庫栗沒有回話，或者說在她說完「拜托」二字之後，卡塔庫栗就已經從原地消失，手中的三叉戟落在了紗來抬起格擋的手/槍之上。
此時，她右手的劍還抵在艾西普的匕首之上，受到兩邊力量衝擊的紗來突然向後一仰，左手松開手中的槍，右手撤掉纏在劍上的霸氣讓其彎曲。一瞬間擺脫了那兩人武器，隨之後撤，而卡塔庫栗和艾西普則馬上就要因慣性相撞。
可惜，她此時對上的不是什麼超新星，而是在新世界摸爬滾打了幾十年，幾乎立於其頂端的卡塔庫栗。
這個男人仿佛能無視一切物理定律，他瞬間止住了自己向前衝的勢頭，腳踝一扭直接衝向了紗來的方向，帶著霸氣的左拳瞬間揮到了她面前。
「鏘——」「鏘——」
刀劍相交聲重合，再次正面接下卡塔庫栗一擊的紗來虎口微微發麻。她迅速把左手邊槍套裡的那把槍拔出，也不管被完全預測到的子彈能起多大作用，對著卡塔庫栗開了兩槍，透過他將自己身體糯米化弄出的空洞，看到了那邊已經和艾西普交上手的卡特。
「你專心對付卡塔庫栗，白毛混蛋就交給我！」卡特聽起來中氣十足的聲音隨後傳來，但紗來完全沒有因此放心，想到剛進入這個房間時看到的幾乎全身無傷，被捆在地的卡特，她咬牙放出了見聞色。
卡特是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人物，如果他死在這裡可就麻煩了。而且作為近三年炙手可熱的超新星，他的實力並不弱。她必須得弄清楚，他剛剛是為什麼會近乎毫發無傷地被艾西普制住。
再者，從入侵到現在也已經過了半個小時，那兩人再慢，也該找到東西了。
見聞色放出覆蓋了小半個城堡，紗來像是發現了什麼，本略顯疲憊的雙眼突然亮了起來，讓她面前的卡塔庫栗心中一突。
「和我戰鬥，你還有閑暇和別人聊天？」不知看到了什麼未來，他常年皺著的眉頭間映出了兩道更深的刻痕，右手帶著黑手套的指節在三叉戟上摩挲了兩下，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對面前之人下重手。
「別那麼小氣，讓我說兩句話休息一會如何？」面對卡塔庫栗冷得可以去和青雉冰河世紀那招比的臉，紗來一點也不怕，反而笑嘻嘻地和他談起了條件，「我記得你最近在找耶斯特酵母？我給你提供它的情報，你讓我說兩分鐘的話如何？」
紗來說這話時沒用上【世相】，但她還是刻意放柔了聲音，想讓自己變得無害可信點。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聲音很好聽，放輕柔時如淙淙泉水，清澈舒緩，容易讓人放下心房。要不然當初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那些渣滓也不會單單挑了自己，作為『塞壬』的實驗體。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在放柔聲音時，眉眼間的厲色也褪去了不少，鳳眸微微上挑，裡面像是有一汪映著星空的秋水，亮晶晶地讓人駐目。
「......行，你說吧。」
？？？
紗來看著收起武器與拳頭站在她面前的卡塔庫栗，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她剛剛那完全是順口的閑話，沒想到還真起作用了？糯米棺材臉對甜食的喜歡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自知打不過卡塔庫栗沒怎麼把見聞色用在他身上的紗來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她雖心思細密百轉千回，但也不是愛鑽牛角尖之人，戰場上局勢轉瞬即變，機會出現了當然要趕緊抓住。
「多謝，卡塔庫栗你人很好啊。我覺得我們即使做不了夫妻，也能成為很好的合作伙伴。」紗來說著已經越過他向卡特艾西普那邊走去，於是也就沒有看到卡塔庫栗百年一見僵住的臉色。
而卡特艾西普這邊，兩人都是移動性果實能力的擁有者，打起來基本就是在整個房間裡亂竄，弄得紗來不得不把見聞色覆蓋到整個房間，才能准確地捕捉到這兩人的氣息。
真是煩人......
紗來撿起了剛剛因自己放手而被卡塔庫栗擊飛的手槍，心疼地摸了摸上面的凹痕，剛對卡塔庫栗升起的一絲好感，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回去一定要切個千盤百盤的糯米甜點！
換好彈夾把這把手/槍收好後，紗來目光掃過一臉戒備地看著她的奧莉爾，對她微微一笑，也懶得走到她那邊去破她周圍亂七八糟的陷阱，看著四周正漸漸變為異次元空間壁的牆壁，朗聲說道：
「克勞芬尼斯現家主已經病危，要不了多久這個家族就會被新的家主，愛麗絲克勞芬尼斯接手。而據我所知，愛麗絲宮對他父親一直藏在外面的私生女一直十分不滿。」
「艾西普，如果你是為了西密瑞普的安危才聽命於奧莉爾，那你現在就可以住手了。待新家主上任後，奧莉爾她就會失去一切權利。你也該隱約感覺到了吧，這三四年來，她開始更加急切地為自己尋找新的力量，新的靠山。」
「而且，西密瑞普那兩位公主是我的朋友，我可以以紅發海賊團的旗幟向你發誓，只要我活著一天，就必會保護她們二位，還有那個國家的安全。」
「所以，你是否願意撤掉即將發動的覺醒形態果實能力，站到我們這邊來？西密瑞普的上一任太子，艾西普西·密瑞普？」
房間一時變得十分安靜，失去了敵人身影的卡特用能力瞬間出現在紗來身邊上，他看起來對她剛剛說的話一點也不驚訝，仿佛早就知曉了一般。
「艾西普，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的父親至少還有一年的壽命，你確定要在現在背叛我？」奧莉爾依舊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似乎一點也沒有因為紗來剛剛的話而動搖。
但剛剛用見聞色掃過她內心的紗來抽了抽嘴角，覺得這一位高貴的天龍人知道的罵人詞彙實在太少，『聽』得她都有些不忍心了。
能在海上混到這般地位還和像牙塔裡的公主一般不曉世事，天龍人的權利還真是大，一個私生女都能過得這般滋潤。
紗來在內心嘆了口氣，給卡特使了個眼色，後者雖一臉不情願，但還是在冷哼一聲後用能力消失在了原地。
過了大約兩秒，卡特帶著兩個男子出現。一人是個棕發青年，他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暖棕色，即使是穿著冷色調的黑西裝白襯衫，也能給人一種謙謙君子的感覺。另一個，則是披著正義長袍，穿著雪白海軍服的金發青年。
「轟——」
這兩位外表出色的男子才剛站穩，就因卡塔庫栗帶著霸氣的一擊不得不狼狽躲閃，准確的說，是卡特用能力帶著他們躲到了房間的另一頭。
「喂喂喂，兩分鐘才剛過去了一半，你這是要毀約嗎，卡塔庫栗？」紗來邊說邊持槍掃射，將槍裡的六發子彈打空，稍稍阻攔了一下卡塔庫栗的步伐。乘這個時間差持劍擋到戴蒙德凱文卡特他們三個身前，接住了卡塔庫栗那閃著冷光的三叉戟。
「我只同意了讓你說話，可沒說你後面那幾個渣滓也能說話。」卡塔庫栗說著加大了右手的力度，左手握緊成拳，精純的霸氣纏繞於其上，不用見聞色預見紗來也知道，正面接下這一招，不死也會重傷。
「奧莉爾，我們剛剛已經將在書房尋到的，你以父親大人稱呼克勞芬尼斯家族家主的書信用傳真發給了愛麗絲宮，向她確認了你私生女的身份。而且，你應該也隱約猜到了，在家主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的現在，克勞芬尼斯家族的掌權人早已變為了愛麗絲宮。」
在紗來上前擋住卡塔庫栗的這兩秒，戴蒙德沒有理會卡塔庫栗如有實質的殺意，一直在說著他早打好腹稿的話。
「不可能！書房的監視影像上明明——」因自己今晚准備的『宴會』而興奮過度，沒有仔細看監視影像的奧莉爾此時突然發現，她書房的影像今晚一點動靜也沒有，而卡塔庫栗剛剛那一擊，明明讓整個城堡都抖了兩下。
意識到自己完全入局的她，終於露出了慌亂之色。
「殺了他們！夏洛特卡·塔庫栗，我命令你殺了他們！」
「不知所謂。」卡塔庫栗一丁點余光也沒有分給已陷入半瘋狂的奧莉爾那邊，但因那個未來，他又不得不按那個瘋女人說的——
什麼聲音！
卡塔庫栗瞳孔一縮，原本即將碰到紗來胸口衣領的左拳猛地縮了回來，與此同時快速後退。而在他退後的這一路，帶著霸氣的六發子彈兩兩從地表衝出，第一對幾乎是擦著他的頸動脈而過，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要是他躲得稍晚一點，現在就該血流不止了。
利用自我暗示，提前埋下的混沌射擊也沒能命中目標嗎？雖說糯米棺材臉提高了警惕，沒那麼依賴預見未來的能力是一個因素，但如果她有Reborn老師那樣的射擊技術，至少也能擦破他的動脈吧。
看著從地表越出，飛至最高點後漸漸下落的子彈，紗來覺得自己可能已經有點精神透支過度，所以會想到過去的那些事情。
「Reborn老師，拜托了，請教我手槍的使用方法。」加入彭格列的第三天，她就抱著太宰寄過來的織田作的雙槍，跑去找昨天剛認下的老師，世界第一殺手Reborn。
「那你是要拋棄軟劍，改以手/槍為武器嗎？據我觀察，你在槍械上的天賦遠不如劍術，只比常人好一些罷了。」站在空蕩蕩的走廊上的黑西裝男子抬了抬禮帽，其下眼神銳利地能讓黑手黨世界的全部大佬都抖一抖。
「即使如此，我還是兩種武器都想學，無論付出與回報多不成正比，我都不會放棄！」她那時估計是鬼迷心竅了，才敢對著Reborn老師這樣叫板，也不怕失去這個剛剛抱上的大腿。
好在最後Reborn老師在一笑後同意了她的請求，而當時無知的她還不知道，那是Reborn老師表示接下來會很有趣，有人要倒霉了的鬼畜微笑。
那天，不，是那一刻之後，她就開始了永無止境的地獄射擊訓練，連她被丟到巴利安，天天被斯庫瓦羅狂吼的那段時間也沒有間斷。在那種高強度訓練下過了一年，她才獲得了Reborn老師所謂的算是會用槍稱贊......
啊啊，真是，現在可沒空懷舊啊。
子彈掉落到羊毛毯上，發出的聲音輕微的幾不可聞，看著卡塔庫栗漆黑的臉色，紗來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燦爛到他在今後的日子裡，永遠無法忘懷。
「愛麗絲宮已經簽下文書，廢除克勞芬尼斯家族賦予南卡羅來納的所有權利，島上的海軍已收手不再站在奧莉爾那邊。現在，如果你願意站到我們這邊來，就帶著聲音果實出現在我們面前，艾西普西密瑞普！」
在紗來付出了沉重代價爭取到的這兩秒裡，凱文拿出了一張印有火鳳印章的文件，一邊大聲喊話一邊將它展開。
然後，被子彈逼得節節後退，剛剛站穩的卡塔庫栗親眼看到了，他在未來中最不想看到的那個畫面。
異次元空間門在那個站都站不穩，搖搖晃晃的黑發少女面前打開，銀發青年手握一個惡魔果實出現，他將其交到了她的手中，然後，她毫不猶豫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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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惡魔果實是海之惡魔的化身，食用後會得到不同的能力，這是海上人盡皆知的常識。
但其實，紗來對於自己吃下惡魔果實後，能否獲得其能力這一事，並沒有多大的把握。
她小時候作為『塞壬』的實驗體，身體經過了無數次改造，最終誤打誤撞地覺醒了異能力【世相】。但或許是由於她的身體已經被改地與人類有微妙的不同，她無論如何，也無法點燃死氣之炎。
不說夏馬爾，連白蘭都被Boss拖過來給她做過檢查。但前者只是說她的身體機能一切正常，後者則是說她是其他的平行世界中都不存在的變數，而以他在平行世界獲得的技術，也無法判斷出她身體出了什麼狀況。
最終還是因為她十分抗拒充滿儀器的滴答聲以及消毒水味的醫院，拽著Boss的西裝袖十分誠懇地保證自己什麼事也沒有，健康地能和他的霧守一起去毀滅整個意大利的黑手黨，他才又好氣又好笑地讓她出院。
不過聽說最後夏馬爾和白蘭被Boss叫去談了很久的人生，出來的時候目光渙散腳步虛浮，仿佛經歷了什麼酷刑。然後，他們兩人跑去干掉了不少最近在干人體改造的家族泄憤，弄得獵物被搶的骸十分之不開心......
紗來覺得一定是惡魔果實這玩意的味道太奇葩，她才會在努力把它咽下去的時候想到過去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不過，雖然她本對自己這怪物般身體已沒有了什麼期待。但在她意外覺醒見聞色霸氣的那一天，她對自己的身體機能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或許在經過那些渣滓改造後，她的身體意外地契合了這個世界的規則。所以，或許她也可以成為惡魔果實的能力者。
當然，她很清楚，把這個外表奇怪味道更奇怪的果子吃下去後，她很有可能得不到任何能力。運氣再差一點，如果這個世界的規則將異能力與惡魔果實視為同一種能力，她因此死亡也不是沒可能的。
將嘴巴裡那口無法形容味道的果子咽下後，紗來看著已經擺出了攻擊姿勢，馬上就要衝過來的卡塔庫栗，閉上了眼睛。
感受著身體裡多出來的一股力量，她知道，她賭贏了。
將所剩不多的見聞色放出，不意外地只將將覆蓋了大半個房間。但她沒有停下，依舊在命令自己的大腦，擴大見聞色的範圍，至少，要能把NEVERLAND和角鬥場覆蓋進來！
腦子裡響起了很輕微的一聲響，像是什麼破碎的聲音，然後，與四年前她單槍匹馬地殺入Minic西西裡南部總部時一樣，她感受到有力量源源不斷地湧出，淌過她每一根血管，盈滿她每一寸肌膚，舒服地讓她想發出一聲呻吟。
這是便她從四年前那次自殺性復仇行動中總結出的，瞬間獲得力量的方法。
強行突破極限後，她的異能會暴走，然後，她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力量。可惜，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她現在獲得的力量，就是在透支她之後的生命。換而言之，她透支了多少力量，之後就要在最深的夢魘中昏睡多久。
更麻煩的是，與此同時她會進入假死狀態，而且只靠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醒來。
四年前，是多虧骸撿到了自己，使用幻術進入她的大腦深處，把她拉了出來。但就這樣，她還是為那些透支的力量在彭格列總部醫務部昏了半個月才醒來。
而這一次，骸不可能會再出現在她的身邊，而且她所要對付的，是比Minic那些渣滓厲害不知多少倍的夏洛特家族最高傑作，夏洛特卡塔庫栗。而在這之後，她說不定還要處理夏洛特家的另外兩個怪物。
就算她陷入假死狀態後能順利被香克斯他們保護起來，她也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否有能入侵別人意識深處，將其喚醒能力之人；即使有，她的『屍體』以這個世界的醫療水平能否保持那麼久都還是個問題。
最壞的可能，就是她會死在今晚的亂戰之中；或者即使被順利救出，她的肉身在她醒來前也已腐爛；再或者，她一輩子也無法醒來，只能當個木乃伊。
不過說起來，這次，她好像完全沒有擔心自己是否會被夢魘吞噬，完全死亡這事。明明她以前最怕【世相】第二階段「共情」的副作用了。
說到「共情」，這是她覺醒高級見聞色後將其與異能力結合，開發出的新招式。使用這招時，她會先使用見聞色讀取旁人內心的情緒，然後以歌聲為載體，將其傳到目標任務身上。
使用這一招，她就不必事先弄清目標的心裡弱點，而是可以直接以別人強烈的情緒淹沒他。但在這之後，她會陷入的夢魘除了自己的，還有被她「共情」之人的。因為討厭甚至是懼怕這個副作用，她很少使用這一招。
此時，見聞色與果實能力已經覆蓋了大半個島嶼的紗來，『聽』到了許多聲音：逃跑之人的驚慌迷茫，戰鬥之人的熱血悲憤，旁觀之人的無可奈何......
與以往不同，這次，她的心靈異常平靜，這些紛紛擾擾的情緒好像被一堵看不見的牆攔在了外面，無法干擾她的內心。
她現在真的不怕了，無論前面有多麼可怕的噩夢在等著她，她都堅信自己可以克服。因為她相信香克斯他們在她醒來之前永遠不會放棄她，會想盡各種方法幫她找到能讓她醒來之人。既然他們都這麼相信她，她怎麼能對自己沒信心呢？
不過等她醒來後，肯定會被他們罵得很慘吧，說好了不逞強的。
但這也沒辦法，誰能想到那個糯米棺材臉會和青雉換了位置，讓她不得不給自己下兩次心理暗示，才從艾西普那裡拿到了聲音果實。這麼一來，就只剩透支力量一個選項了。
而讓她自己都有點意外的是，在從屏幕上看到香克斯的背影，聽到他那一句「我相信她」時，她幾乎是瞬間就做下了這個決定。
明明金色旋渦的海圖已經到手，香克斯他們也都答應陪她回原來的世界復仇。現在透支力量昏過去，不知道還會生出多少變數，她原本的復仇計劃也要無期限地被延後。
雖然理智告訴她她現在所選的路是下下簽，但一想到她如果任由自己就此昏迷，被卡塔庫栗抓去做人質，她的伙伴們朋友們將會陷入的局面，她突然就覺得，回去復仇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畢竟，對現在的她來說，已經沒有事情，比讓紅發海賊團的旗幟在大海上飄揚，讓她的伙伴們一起嬉笑，喝酒劃拳，無止無盡地開宴會，自由自在地冒險更加重要。
她失去過很多重要的人和事，已經再也不想嘗試那種滋味。所以，現在就讓她踏出第一步，去保護那些還未失去的寶物。
雙手交差合攏，發動能力的這一刻，紗來想了很多事情，臉上最後浮現了一絲無比滿足的笑容。
香克斯，庫克，艾克歐，萊特，還有大家，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帶我回去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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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這一章建議配合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食用（鏈接在最下））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你可聽見那歌聲？」
雖然已經知道來不及了，但卡塔庫栗還是將纏滿了霸氣的手臂糯米化，快速揮出，然而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此時好像拋棄了他。當那歌聲入耳時，他無法讓自己那已經觸到一縷黑發的拳頭再往前挪一絲一毫。
他陷入了無邊的黑暗，雖然想靠勉強保留的一點理智讓手放出糯漿，將近在咫尺那人黏住。卻因大腦正被無盡的悲傷憤怒給占領，無法發出任何指令。
他覺得自己大腦裡仿佛有千萬人在同時悲鳴吶喊，即使是媽媽舉辦的最盛大的茶話會上，他也從未同時聽到過如此多的聲音。
「Singing a song of angry men 憤怒人民心中歌聲？」
『滾開！你們這些惡魔，你已經毀了我二十年的人生，從今往後，我的人生絕不容你們染指！』
『雖然不知道今後會如何，但那種被人當做玩偶一樣賞玩的日子我過夠了！我再也不想卑躬屈膝去討好男人！我想按自己的意願活下去！』
『雖然不知道是誰引發了今天的這一切，找來了白胡子海賊團做幫手，但感謝你！我從四歲被關到這裡來的第一天，就一直在夢想從這裡殺出去的那一天！』
『今天就會死又如何，活在這個角鬥場被人當動物一樣觀賞的日子，根本不算活著！哪怕只能多殺幾個惡魔的爪牙，我也死得沒有遺憾！』
「It is the music of a people who will not be slaves again!
那是一個再也不願為奴的民族的呼聲！」
手中三叉戟落在地上，發出聲悶響，名震新世界的大海賊夏洛特卡塔庫栗跪倒在地，雙手緊緊地插入自己的莧紅色短發之中，像是在忍受什麼巨大的痛苦，眉頭緊鎖，額角爆出青筋。
數不盡的聲音灌入他的腦海，與這些聲音一起湧入他的大腦的，還有他們的不甘，悲傷，屈辱，憤怒......
無數種情緒化作了無數道枷鎖，一根根地纏上他的心髒，讓他的大腦缺氧般地無法思考無法發出指令，只能任由這些巨浪般的情感將他吞噬。
咬破舌尖勉強奪回一絲理智的卡塔庫栗衝到窗口破窗而出，現在的他別說霸氣或惡魔果實能力，連命令身體按最好的路線下落都做不到。但憑著強壯的身體素質，從城堡三樓落下帶來的衝擊力也只是讓他崩開了幾道今晚剛受的傷。
真正令他咬牙的，是那剛從他耳邊消失的歌聲，又在他大腦裡出現，帶著無盡的憤懣將他吞噬。
織田紗來，這次算我敗了，但下次，我一定不會讓你逃走！
「When the beating of your heart, echoes the beating of the drums
當你跳動的心髒，應和那戰鼓的聲響」
發現卡塔庫栗破窗而出的凱文下意識想追過去，卻因突然出現在他大腦裡，含笑的熟悉聲音而止住了動作。
『凱文，你這是想把卡塔庫栗抓回海軍本部嗎？放棄吧，就算你現在把他抓回去，青雉看到了也會放了他。 』
『海軍本部現在剛立三大將，而且我聽說他們還在招攬有名望的海賊，估計是想讓他們幫海軍勢力一齊管轄樂園。而新世界的秩序，估計就是要交給海上現在的三位，不，今天之後加上香克斯應該就是四位皇帝來管了。』
『所以，正在努力平衡海上勢力的他們，絕不會願意與這四個海賊團中的任一方陷入戰爭，倒不如說，他們還會盡力阻止這四方勢力的混戰。因為以海軍現在的兵力，根本無暇管理新世界，能維持現在這個局面，對他們來說就是最有利的了。』
「但他是罪大惡極的海賊，為了甜點毀了不知多少個國家，今天放他離開，他以後還不知要殺多少無辜的百姓！」凱文想到了青雉大將和自己說過的類似囑咐，攥緊了手中的劍，不服地反駁。
「There is a life about to start When tomorrow comes!
新的曙光將被開啟，當明天來到！」
『凱文，我聽凱特說你聽她講童話床頭故事講到了十歲？』隨著紗來的輕笑聲，凱文看到了NEVERLAND的舞女，角鬥場的都是門，甚至還有很多眼神堅定的小孩子拿著武器與海賊，島主手下的黑衣佣兵戰鬥的場面。
他也看到了很多與他一樣，穿著雪白海軍服的士兵將領，但他們沒有一人上前幫助那些奮起反抗的人們，而是拉低帽檐，將自己隱在建築物的陰影裡。
因為愛麗絲宮給他們的指令是束手旁觀。她不希望以後有人追查起南卡羅來納今晚發生的事情時，將苗頭指向她。所以青雉及其親信作為天龍人才能指揮的海軍大將，決不能參與這場戰鬥。
『現實生活中可沒有童話故事那麼美好簡單。凱文，在你停止聽童話故事的那一天你就該明白，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對錯之分。你現在也是大佐，能調動一艘軍艦了。所以你也該好好思考自己肩上的責任，想一想從你的正義出發，有什麼是你能做的。』
他的正義......
他是因為看不慣NEVERLAND與角鬥場的事情，才同意與紗來聯手，做海軍與愛麗絲宮間的聯絡橋梁。但現在在這最關鍵的時刻，要他什麼都不做嗎？
沉默了半響後，凱文將自己的海軍服脫下翻面穿上，肩上的白袍解下後對折成正方形後再次對折成三角形，用別針固定了一下當做帽子戴上，遮住了自己金色的頭發與小半張臉。最後，他沾了點地上的灰塵抹花臉，向另一邊跪倒在地，時而狂笑時而尖叫的島主奧莉爾走去。
「Will you join in our crusade 你是否會參加我們的戰鬥？」
看到那個金發海軍一招招破開島主身邊的陷阱，本想出手的艾西普松了口氣，他神情復雜地看了眼面前與兩年前一樣，雙手交叉合攏成禱告狀至於胸前，閉眼歌唱的少女。
如果不是兩年前體會過她這優美歌聲帶來的可怕夢魘，看到那邊陷入瘋狂的奧莉爾島主以及夏洛特卡塔庫栗剛剛狼狽跳窗而出的模樣，他或許會願意停下腳步，傾聽這優美的歌聲。
『你就是米婭所說的，那個在她剛出生不久就遭人綁架的哥哥吧？』突然出現在腦海裡的聲音讓艾西普一怔，鑒於兩年內前的悲慘遭遇，他立刻用能力變化出一道門想快速逃脫。
『別緊張，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否則米婭說不定會和我拼命，我只是想借聲音果實的能力和你說說話而已。』
『你的演技還真好，兩年前幾乎瞞過了我們所有人。不過要除了米婭，在你留下偽造的屍體逃脫後，她打了電話給我，和我說她覺得叛亂軍頭頭，也就是你，很可能是她的親哥哥，雖然法醫沒查出什麼，但她就是覺得牢裡那具屍體不是真的。』
『她拜托我在海上多注意你的行蹤，並且在見到你時幫忙轉達一句話。』
『哥哥，我們在西密瑞普等你回家。』
「Who will be strong and stand with me 勇敢的人們，誰會與我們同一戰線？」
合上了空間之門的艾西普沉默了良久，隨後才淡淡地說：「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東西可不少，可惜你能給的只有一個。』腦海裡的聲音漸漸變輕，像是要飄走了一般，『回西密瑞普去，艾西普。』
回......
艾西普看著那個突破了重重機關，將劍架在奧莉爾脖子上的海軍。他對正在總監視器鍵盤前搗鼓的戴蒙德喊了些什麼，而後，房間中的攝像頭全部照向了他們，隱藏在島上各處的顯示屏也都露了出來。
「Beyond the barricade is there a world you long to see
在街壘的那一邊那渴望已久的世界，你是否已看見？」
他聽到那個金發海軍變粗了聲音，通過屏幕對NEVERLAND和角鬥場這兩處的人大聲喊，讓他們住手，說他已經控制了這個島嶼的島主，原本島主與他們簽署的協議盡數作廢，他們再打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然後，他看到奧莉爾重金雇佣的黑衣佣兵們開始收手撤離，與她有合作關系的海賊團也罵罵咧咧地停手，開始整頓自己的弟兄。
漸漸地，還在與NEVERLAND和角鬥場休息室裡戰鬥的，就只剩下了BIG MOM海賊團的棋子士兵以及百獸海賊團的一些擁有奇怪果實能力的能力者。
而此時，沒有了海軍阻攔，紅發海賊團的成員也都分別到達了兩處的戰場。他們與白胡子海賊團的成員笑嘻嘻打了個招呼，看起來和對方關系還不錯，但即使他們配合不好，有白胡子海賊團的兩位隊長坐鎮，在人數差距不那麼巨大的情況下，結果幾乎是顯而易見的。
艾西普看著節節敗退的BIG MOM海賊團和百獸海賊團，覺得自己胸腔裡的心髒越跳越快，渾身的血液變得滾燙。自此兩年前從西密瑞普回來後，他從未像此刻一樣，如此清楚地感到自己還活著，還想活下去！
「Then join in the fight that will give you the right to be free!
那麼請參加這場戰鬥,你會得到你的權利──得到自由！」
艾西普將卡特掉在地上的手臂撿起交還給他，在他戒備的目光中，坦然地說：「我開始和你說塗毒是騙你的，我對自己的手法還是很有自信，切口很整齊，紅發海賊團的船醫肯定能幫你接回去。」
「奧莉爾在島上埋了不少炸藥，我不知道他們的觸發條件，但我知道它們如果被同時引爆，會引發規模巨大的海漩渦，別說島上的人，停在港口的船只恐怕都不能幸免。」
「我知道炸藥可能的幾處藏身處，你願意用瞬移果實的能力與我一起去排查嗎，卡特？」艾西普語調平穩，不卑不亢，一副在和地位相等之人商量的樣子。
「好。」卡特斂起了眼中復雜的情緒，沉聲答道。無論過去如何，此刻，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你是否聽到人民的歌聲？」
在青雉接到一個電話莫名其妙地收手離開後，今晚第二次被敵人放鴿子的艾克歐十分無奈。他雖然不是戰鬥狂魔，但這種打到興頭上因敵人的離開而被迫中斷戰鬥的事情連續發生兩次，是個海賊都無法忍受吧？
要不是紗來提前打過招呼說青雉要離開就放他走，而且他也實在擔心老大與庫克那邊的狀況，剛剛他肯定就追著青雉離開了。
變回人形，放出見聞色感知了下周邊的情況，艾克歐思考了一剎，還是決定先去老大那邊看看。畢竟他對上的是BIG MOM夏洛特玲玲，那個女人的戰鬥了，幾乎可以用怪物來形容。
「Singing a song of angry men 那憤怒的人民的歌唱？」
『艾克歐，你現在是不是無事一身輕，打算去香克斯那邊？』紗來帶笑的聲音在艾克歐腦海中出現，讓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跤。
『抱歉今晚打斷了你的戰鬥，不過糯米棺材臉他那是自作主張與我無關，你別把那筆賬算到我頭上啊。』聽著這熟悉的聲音與說話方式，艾克歐繃緊的心微微放松。紗來的聲音會這麼出現就說明她拿到了聲音果實，也就是說計劃雖有波折，但進行的還算順利。
『你現在先去西海岸接一下萊特吧，那家伙精疲力竭還受了重傷，待會還有的亂的，放他一個人在那裡我有些不放心。』
還有的亂？紗來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艾克歐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但苦於聲音果實只能單向傳播聲音，無法將自己的疑問傳過去的他只能站在那干著急。
『艾克歐，這次來的人裡你可是最冷靜的了，待會無論發生了什麼，哪怕是硬來，你也要攔下香克斯，把他帶回新世界。』留下這句讓艾克歐恨不得衝過去掐她脖子的話，紗來的聲音，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在艾克歐耳邊響起過。
「It is the music of a people who will not be slaves again!
那是一個再也不願為奴的民族的呼聲！」
庫克知道雙手對於廚師來說有多麼寶貴，他認識的廚師裡，沒有一個選擇了雙拳戰鬥。大部分廚師以槍械這種遠距離武器為武器，還有的廚師為了保護雙手，苦練踢技，以此為攻擊手段。
然而，他在妹妹死後一度頹廢，後面是機緣巧合進入了一個地下黑拳會所，他本是為了找點事做打發時間，最後卻在一場場戰鬥中摸索出了自己的風格，漸漸變強，也有了點名聲。所以雖知不妥，他也沒想過改戰鬥方式。
老大來招攬他時，他其實也想過要改變自己這完全被復仇所驅使的人生，活出個人樣來。但艾利克斯因毒蠍而死的扭曲臉龐一直纏繞在他心頭，讓他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一直無法釋懷。
所以在加入紅發海賊團後的大大小小的戰鬥中，他都有意識地保護了自己的雙手。雖然他和兄弟們說是為了做菜，但其實他心裡很清楚，他這是為了在報仇前不讓自己的雙手廢掉。
「When the beating of your heart, echoes the beating of the drums
當你跳動的心髒，應和那戰鼓的聲響」
但是......他好像還是有些高估了自己。
猛地咳出一口血，庫克側身一滾，佩洛斯手中的糖果手杖擦著他的臉頰而過，在地面鑿出一個深深的凹痕。
沒想到，不足一億的懸賞金差額之下，是一道這麼難越過的實力溝壑。
單手一撐跳到一旁的屋頂上，庫克小心翼翼地避開佩洛斯將地面糖果化釋放出的糖液。畢竟從紗來給他的情報來看，要是被沾上了，他可就不僅是被困那麼簡單，而是會被做成糖人。
說到紗來......也不知道那丫頭進展的順不順利，萊特那個暴脾氣有沒有照顧好她。
因想到那個和艾利克斯一樣強得要命的小姑娘而分了會神，回神的瞬間，庫克瞳孔還沒來得及對焦，就因耳邊傳來的破空聲下意識地閃避，但他在腳剛挪動的那一刻就明白，他這次，十有八九是躲不開了。
就在他不甘地閉眼，准備硬抗下這一擊時，預料中的疼動感並沒有到來。
疑惑轉頭的庫克，發現站在他一臂之遙地方的佩洛斯正雙手抱頭，緊咬的牙關將下唇咬出了血，像是在忍受什麼巨大的痛苦。看著這熟悉的一幕，他絲毫沒有劫後余生的喜悅，反而覺得有一刺骨的涼意襲上了心頭。
因為能造成這一幕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
「There is a life about to start When tomorrow comes!
新的曙光將被開啟，當明天來到！」
『庫克，抱歉。雖然知道很不應該，但如果我剛剛不出手，佩洛斯的糖果手杖就會貫穿你的心髒，我實在沒有辦法讓這種事情發生在我面前。』
聽著那個在他腦海裡回響的聲音，庫克卻完全沒有為了剛剛被打斷的戰鬥責備她的意圖，他現在整個人都被巨大的恐慌所支配。
按紗來原本和他們說的計劃，在她和萊特打倒旱災，套出島主的所在地後，他們會聯系卡特，戴蒙德，海軍小鬼一起趕到那裡。然後她和萊特負責和青雉對戰拖時間，讓那三人負責和天龍人家族那邊談好條件讓海軍撤離。
然後紗來她還提出了一個備用計劃，如果青雉覺得她的能力很危險，下定決心要除掉她。她會吃下聲音果實，發動【世相】。這麼一來即使青雉堵上耳朵或拉開距離，她也能確保將他困住。
現在看來她是使用了備用計劃，但是！如果她已經對海軍大將使用了能力，現在肯定已經透支了體力，處於隨時會昏倒的狀態，到底是誰給她的膽子，讓她在現在再對佩洛斯使用她那個危險的能力！
「紗來你快停下！佩洛斯我能對付，你快停下你那能力！」一臉恐慌的庫克甚至忘了聲音果實單向傳播這個特性，抖著嘴唇，對著空無一物的空氣大喊了起來。
『別緊張庫克，我這就撤掉能力，這一點透支不會有事的。你接下來的戰鬥加油，我和戴蒙德凱文他們在島東邊豪宅區那座外面鑲了很多紅寶石的城堡裡，你打完了來接我們回去吧。』
「紗來？紗來——」
庫克在聲嘶力竭地大喊了幾聲後，反而奇異地鎮靜下來開始思考。
稍稍一想，他知道事情很可能已經變得很糟。紗來沒有提到萊特，就證明他十有八九在打完旱災後就掉隊沒能跟上。而且她也沒提到擁有瞬移能力的卡特，原本他們之所以同意紗來那個有些亂來的備用計劃，就是因為她說有卡特的瞬移能力在，她即是陷入昏迷也能離開。
剛剛紗來說去接他們，肯定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撐不了多久，沒辦法再保護那兩人，才會如此說。如果只有她一人在那，他估計都不會給他傳話，讓他知道她現在的處境。
眼中的驚惶不安褪去，庫克幾乎是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他用盡全力揮出一拳，將跪倒在地的佩洛斯擊飛，也沒有跟上去檢查他是否斷氣，毫不猶豫地轉頭，往島東邊飛速衝去。
報仇什麼的怎麼樣都好！紗來，拜托了！你千萬不要出事！
「Will you give all you can give so that our banner may advance
你是否會傾盡你的所有，讓我們的旗幟高高飄揚？」
不得不說惡魔果實是個好東西，靠著門門果實和瞬移果實，艾西普和卡特很快就將艾西普知道的七個地點檢查完六個，碰頭後一無所獲的兩人，默默地往最後一個地點移動。
而這最後一個地點，則是奧莉爾城堡的地下的寶庫裡。
他們原本是想著這女人再瘋狂也不會把炸/彈埋在自己腳下，所以把這個地點放到了最後。但在圍著南卡羅來納轉了大半圈後，他們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有的人，就是會做出一些他們這種刀尖舔血之人也無法理解的瘋狂舉動。
「Some will fall and some will live. Will you stand up and take your chance
如果有人能幸存，有人將陣亡你是否會起來為此機會放手一搏？」
城堡加上花園的占地面積極大，艾西普與卡特掉頭行動，在堆滿了種種奇珍異寶的地下室內穿梭。
好在他們兩人都是空間系能力者，否則光奧莉爾花重金請名匠建造，並在之後特意殺了建造者的地下機關，就夠他們頭疼的了。
而艾西普作為奧莉爾的心腹，多少也來過這個迷宮般的地下寶庫幾次。所以在和卡特一起分配任務時，他下意識地將更可能是炸/彈藏身處的那幾個地方分給了自己，其中的緣由，其實他自己也不太了解。
但他有種預感，奧莉爾那個瘋狂的女人選擇了自己的堡壘所在地埋藏炸/彈，那她肯定所圖不小。這個炸/彈，絕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容易弄走。
「The blood of the martyrs will water the meadows of France!
烈士的鮮血將把法蘭西的綠草澆灌！」
出於謹慎，在進入每一個庫房時，艾西普在用能力開門後都不會踏出去。他會先躲在異次元空間裡觀察一會，確認沒有危險，沒有重力或溫度傳感器後再出去。
然而這一次，當他在寶庫最裡層，那個他從未去過的庫房開了個門後，他清楚地聽見了一滴答聲。
他沒有探頭甚至屏住了呼吸，到底是什麼捕捉到了他？難道那種能捕捉惡魔果實能力者波動的機器，還真被開發出來了？
來不及細想，艾西普在經過了一瞬的慌亂後鎮定了下來。他和前幾次一樣再次確認了四周沒有別的傳感器後從異空間裡走了出來，站到發出聲音的那個鬧鐘模樣東西面前。然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鬧鐘本身十分普通，就是集市地攤上隨處可見的那種塑料鬧鐘。真正讓艾西普感到絕望的，是它後面那堵以海樓石建造的牆。
雖然無法用能力進入到裡面，但熟知奧莉爾狠戾性格的他，幾乎是在瞬間確定，這堵他無法進入的牆的背後，一定埋藏了足以將整個南卡羅來納炸上天的炸藥。
接下來該怎麼辦？這堵海樓石牆上還安裝了震動及溫度傳感器，想靠霸氣將其破開取出炸藥也不可行。他倒無所謂，但這個島上還有許多無辜之人，許多他欠下了一輩子也還不清債務的人，他不能讓他們也死在這裡！
就在艾西普陷入絕望之時，一個聲音在他的大腦中出現，給在黑暗中的他，遞了一段帶刺的繩索。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你是否聽到人民的歌聲？」
「艾爾巴夫之槍威國！」
雖然海上不少人流傳夏洛特玲玲擁有巨人族血統，但因為她本人一直沒怎麼與巨人族有過來往，所以一直沒有得到證實。而從她這與巨人族如出一轍的劍氣來看，她即使不是巨人族，也和他們有不淺的關系。
不過，無論她是從哪裡來的什麼人，他都不會輸。
面對這擁有毀天滅地之威的巨大斬擊，香克斯不躲不閃，雙手攥緊刀柄正面迎上。纏繞著黑紅色霸氣的格裡芬硬生生地將斬擊切開，為他的主人開辟了一條飛向敵人的路。
「Singing a song of angry men 那憤怒的人民的歌唱？」
「鏘——」
刀劍相交，霸氣激蕩，大氣被撕裂，露出了猙獰的缺口。
香克斯已經數不清這是自己這一晚上第幾次對上對面之人的巨劍，這個女人就像是不死之身一般，皮膚刀槍不入，他必須用上五六分實力才能給她造成傷痕。
這可不行，他想，紗來那家伙對上了卡塔庫栗，肯定又會逞強，他必須快點結束戰鬥，過去幫她才行......
「轟——」
？？？
看著眼前突然停住動作，被他用上了全力的斬擊正面擊中劃出一道血痕，飛出老遠的BIG MOM，香克斯一臉愕然。
他雖是用上了全力想快速結束戰鬥，但夏洛特玲玲是這麼容易就被他擊飛的人？見聞色掃過，香克斯『聽』著她混亂不堪的內心，臉上的神情立刻從疑惑不解轉為咬牙切齒，但若仔細觀察，不難發現其下的擔憂。
他『聽』到了島上無數人的悲憤不甘，對島主的怨恨，對世道的厭惡。而能將這些情感彙聚起來，讓它侵入到敵人大腦的，就他所知，只有一人而已。
你到底想做什麼，紗來！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異世界冒險，一起幫你達成心願的嗎？你現在這麼亂來，是想做什麼？！
「It is the music of a people who will not be slaves again!
那是一個再也不願為奴的民族的呼聲！」
『香克斯，抱歉打斷了你的戰鬥，因為我有點趕時間，等不到你們戰鬥結束了。』就在香克斯手腳發涼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闖入了他的大腦，而她所說的話，卻讓他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奧莉爾，就是島主，她在島上埋了足以將整座島炸飛的炸/彈。抱歉，我也是剛剛才發現這事，我們的計劃恐怕得稍作修改。因為現在距離爆炸，只剩不到一分鐘。』
『炸/彈埋在海樓石裡，外面還有復雜的傳感器。總之，我們無論如何，也無法在接下來的一分鐘內，將它拆除或移走。』
『我和艾西普說好了，我會用能力讓他強行突破自己生理以及心理上的極限，然後，他會把覺醒的門門果實範圍覆蓋到整個島，將你們送回各自的船上。』
隨著紗來的話語，香克斯發現自己腳下因戰鬥而龜裂的混泥土地突然間變成了無邊的黑色，仿佛異次元空間一般。
『傳送時間還有五秒，雖然知道你十有八九會拒絕，但我還是想問問你，要不要趁這幾秒，去殺了夏洛特玲玲？畢竟——』
「雖然聲音果實是只能單向傳播聲音，但既然你在對BIG MOM使用能力，就證明你的見聞色也覆蓋了過來，能聽到我的心聲吧，紗來。」香克斯本以為自己會用吼的，來罵一罵這個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的騙子，但開口後他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你想說什麼？海上局面不容樂觀，我們現在與BIG MOM和百獸海賊團同時對上，現在如果能趁機殺一船長，對我們今後的發展會很有利？」雖然知道自己在心中默念就好，但香克斯還是忍不住像機關槍一樣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否則的話，他覺得自己會無法抑制內心叫囂地快要爆炸的情感。
「When the beating of your heart, echoes the beating of the drums
當你跳動的心髒，應和那戰鼓的聲響」
香克斯閉上了雙眼，像是在壓抑巨大的痛苦一般，任由黑光將自己包圍。然後，他發現自己在眨眼間回到了佛斯號上，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庫克，艾克歐，萊特......
他的弟兄們雖都掛了彩，有的還受了重傷，但都回來了，唯有一人例外。
「老大！」*3
他看著庫克，艾克歐，萊特都衝到自己面前，一臉焦急地說著什麼，但他只能看到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現在，除了腦袋裡那個讓他心髒揪成一團的聲音，他什麼也聽不見。
『距離爆炸還有三十秒，雖然我和艾西普會攔一攔，但爆炸引起的海漩渦還是會在兩分鐘後出現，讓兄弟們快揚帆起航！』
「揚帆起航。」看著甲板上一臉愕然的兄弟們，香克斯深吸口氣，從嗓子口將這幾個字擠了出來，「你們先走，我去把那個還呆在島上的笨蛋帶回來。」
香克斯覺得艾克歐好像上前了一步，但之後又退了回去，但這都無所謂了，因為他已經一劍砍開出現在自己面前黑色的異次元空間，往島上衝了過去。
「There is a life about to start When tomorrow comes!
新的曙光將被開啟，當明天來到！」
三十秒能做什麼？
一向隨心行事，少計較時間的香克斯，從來沒有覺得三十秒是如此短暫過。
南卡羅來納很大，他的見聞色覆蓋不了全島，他現在甚至不知道紗來在哪，所以在腳踏上土地時，他遲疑了半秒，才隨便選了一個方向衝出去。
『香克斯，你這樣就是在給我們添加工作量啊，弄得我們還得在最後再送你回去。』
那你就現身，和我們一起回去啊！不想因開口擾亂氣息讓自己慢下腳步，香克斯沒有說話，沉著臉在島上飛快前進。
『我還得負責控制艾西普暴走的力量，讓他在炸/彈爆炸後在其周圍制造出異空間，將頭兩分鐘最猛烈的爆炸余波送走。你也知道，我的能力一旦發動就不能移動，所以抱歉，我走不了。』
爆炸那種東西我會一劍砍掉，我不行也還有艾克歐庫克萊特他們在，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紗來，你快停止使用你的能力！
『一劍砍掉，還真是你會說的話。不過香克斯，其他辦法可行性太低了，我不能拿你們，還有島上所有人的命一起冒險。』
那就把我們的命一起賭上！丟下我們獨自一人去承擔風險，這算什麼伙伴！
『謝謝你，香克斯，到最後也沒有放棄我。在紅發海賊團呆的這兩年，我真的過得很開心。能成為你們的伙伴，是我一生的榮耀。』
誰要聽你說謝謝！你給我回來，織田紗來！我還有話想對你說，還有很多冒險想和你一起去，你不能就這樣離開！
『再見，香克斯。』
轟地一聲巨響後，不知哪個方向出現了一束光，香克斯的大腦突然空白了一瞬，然後，無數復雜的情感瞬間將他淹沒。
三年前在香波地群島剛相遇時，她看到他，在想新世界名聲正顯的大海賊，怎麼會有這樣傻兮兮的笑容，看起來一點威嚴也沒有。
兩年後在西密瑞普再次相遇時，她在想這個智商情商與武力值成反比的海賊，怎會會在這裡出現壞她好事。
在西密瑞普最後攤牌的時候，她因他的話而觸動，覺得將自己的後背交給這樣一人，也不是什麼不可接受之事。
在風雪島上等到他來救援時，她覺得能加入這樣一個海賊團，真是太好了。她心中燃起了小小的期許，想著自己能否擁有新的伙伴。
之後的兩年，他們一起並肩作戰，一起在海上冒險，她開始漸漸覺得自己有了一個新的歸宿，卻又因身負血仇，每次在笑得最開心時，心中都會升起隱憂。
昨天晚上和大家攤牌後，她真的很開心，因為她的伙伴願意接納她，願意陪她去異世界完成未了的心事。她又對未來有了新的希望，甚至開始幻想起報完仇後的生活。
剛剛，為了能壓制夏洛特卡塔庫栗，以及幫上他們的忙，她冒著風險吃下了聲音果實，以性命復仇皆可不要的決心，發動了能力【世相】。因為她相信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她，會帶她一起回到佛斯號上。
但最終，她低估了島主奧莉爾的瘋狂，沒想到她能設計出那樣一個炸/彈，讓她必須送他們離開，無法和他們一起回去......
【世相】的第二階段，能夠讓目標感受到別人內心的情感。
雙腳踩上了熟悉的木板，海風拂過臉頰，聽著熟悉的嘈雜聲，香克斯知道他又回到了佛斯號。
他發現圍過來兄弟們的神色從焦急變成了擔憂。起初他還不明白為什麼，後來從他們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後，他拉下帽檐蓋住了淚流不止的雙眼。
想和他們一起走就說啊，紗來！我們是伙伴，是什麼都要一起面對的伙伴啊！你這樣做，太過分了啊......
轟地一聲巨響後，在新世界風靡不倒十年之久的南卡羅來納從東邊開始瓦解。爆炸氣流形成的海漩渦，將這片承載了不知多少人笑與淚的島嶼卷入海底，再無重見天日之日。
乘著船只遠行的人們，默默地看著在一片黑暗中衝天而起的火光。
但或許是因為火光的原因，他們總覺得那個和著火焰吞噬島嶼的旋渦當中，有一絲金色的光芒。
（卷三完）
86
第八十六章
日本並盛町，因是日本的工業重鎮，住民較少，所以保留了不少日本的院式住宅。走在街道上，你時常可以從宅院前的鐵柵欄縫隙中看到微笑著送丈夫出門的妻子，提醒孩子不要忘了便當，社團活動結束後早點回來的母親。
「阿綱，你今天要去醫院嗎？」
沢田奈奈把便當盒放到鞋櫃上，托腮看著自家在玄關門口把鞋拔貼著腳後跟直插入鞋尾，微微用力一蹬穿好皮鞋的兒子。她不由感嘆時間還真是偉大，當年她那個下樓梯都會摔倒的兒子，現在也是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了。
「嗯，今天正好大家都有時間，約好了一起去看紗來。」沢田綱吉抻了抻西裝袖，拿起鞋櫃上那個與他這一聲做工精良的西裝畫風極其不符的便當盒，擰開了玄關大門，笑著與母親道別，「我出門了。」
「一路小心~」習慣性地說完了日常送別語後，奈奈看著被輕輕關上的大門，總覺得自己漏了什麼......
啊！
雙手一拍，奈奈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既然是去醫院看那個孩子，為什麼還要穿西裝？而且還戴了黑色的領帶，阿綱那孩子不一般是公司有重要會議才會打扮地這麼正式嗎......
「嗚——」廚房裡燒開的水壺開始鳴叫，奈奈慌慌張張地跑過去熄火，看了眼沒剩多少食材的冰箱，她瞬間把剛剛那點不解丟到了九霄雲外，開始列起了采購清單。
阿綱剛剛說會和朋友一起去醫院，這麼說晚飯他們說不定會一起來家裡吃，那幾個孩子最近也都忙得很，難得聚在一起，她得做一頓大餐出來才行。
***
並盛中央醫院是並盛町這個小鎮最好的醫院，綱吉原來在這並盛中上學的時候，不知因為多少奇奇怪怪的原因住進過這個醫院，可以算是鎮上除了學校，基地和家他最熟悉的地方了。
不過，醫院這種地方，無論什麼時候來，都難以讓人感到愉快，尤其是對他這種來看望不知能否醒來病人的人來說。
在電梯叮的一聲輕響後，綱吉從電梯裡出來，轉身想勸一勸不知為何又開始了對山本進行轟炸式抱怨的獄寺，結果一偏頭，他就看到了在雪白的醫院環境中異常顯眼的藍色鳳梨頭。
給獄寺使了個眼色讓他別在醫院走廊裡大聲喧嘩，綱吉走到自家神出鬼沒，永遠不干正事的霧守面前，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骸，你一個人來的？」
「Kfufufu，沢田綱吉，半年不見，你還帶著那種天真的笑容，看來彭格列離毀滅不遠了。」
「是嗎？不過你今天恐怕得忍一忍，因為我記得紗來她特別喜歡我的笑容。」
「哈——，說的你很關心她似的。別忘了，那個笨蛋之所以和具屍體一樣在裡面躺了一年，是因為誰的緣故！」
「你這混蛋，怎麼和十代目說話——」
「獄寺，冷靜一點。」
「醫院走廊上不許大聲喧嘩！！！」
最終，是暴走的護士長阻止了這幾個狂飆殺氣，仿佛下一刻就要點燃火焰開打的家伙。
這位年過四十的護士長是彭格列家族近幾年調來醫院的暗線，約莫一年前，她接到命令，說家族裡一位重要人物會入住醫院，讓她小心照看。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重要人物不呆在醫療設備比這裡不知先進多少倍的分部，作為一名普通的家族成員，她還是老老實實地按照上面的指令行事。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入院的這位昏迷不醒的年輕女孩，竟然能勞動Boss和守護者們來探望，還是雷打不動的一禮拜一次！
所以這一年，看多了這些『大人物』如二樓兒科小孩子般幼稚的對話後，護士長內心早已麻木，完全失去了開始的敬畏之心。在她看來，這幾個二十出頭的青年雖然是黑手黨目前的領軍人物，但和他們稍顯青澀的外表一樣，他們的行事風格還都不成熟，尤其是在很多日常瑣事上，簡直幼稚地讓人發指。
默默地在內心回想起自己存折上每個月會打進來的金額數目，想到那一串零，護士長才按捺下將這幾人掃地出門的衝動，保持職業微笑，幫他們打開了病房的門，余光掃過裡面病床上沉睡的黑發少女，她在內心嘆了口氣。
這孩子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本應該還是在上高中，思考自己未來要去哪個大學，學什麼專業，是否要在畢業時向心上人要第二顆紐扣的年紀。現在卻只能躺在醫院靠營養液維持生命，黑手黨，還真不是什麼好地方。
走進病房後，綱吉剛想給護士長再次道個歉什麼的，卻發現對方往向自己的目光十分古怪，總覺得，像是在譴責他？
就在綱吉困惑地想用上超直感一探究竟時，護士長已經輕輕地關門退了出去，而門鎖合攏的滴答聲，也讓他把心思轉到了正事上來。
「骸，按照白蘭入江他們的計算，那個金色旋渦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如果那邊紗來牽掛之人來了的話，你有多大把握能喚醒她？」
「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沢田綱吉？」面對自己名義上Boss的正色問詢，骸發出一聲嗤笑，看著攔下了一臉不忿想要干架獄寺的綱吉，冷冷道，「就算待會出現那人不樂意，我也有一萬種方法讓他心甘情願地進入紗來意識，把那個蠢貨拖出來。」
頓了頓，骸收起了一貫的笑容，眼神如淬毒匕首寒光，讓人心頭一凜，「不過在這之後，我絕不會再把她留下來交給你這個天真的家伙，誰知道你還會做出什麼蠢事。」
這種目光語氣，骸他是認真的。
全盤接下自家霧守恨意的綱吉，在內心嘆了口氣。
雖說骸他從未正式承認過自己是彭格列的一員，但從他拿到霧守戒指那一刻起，他還真沒對自己露出過這樣的眼神，讓他恍惚間，有種回到了黑曜中學戰鬥的感覺。
「你這家伙！到底要揪著這事不放多久！再說這也不全是十代目的錯，要不是紗來那個笨蛋自己想多了——」
「冷靜點，獄寺。」
「獄寺。」沢田綱吉的聲音很輕，卻又十分堅定，讓被山本卡住手臂攔下的獄寺停止了掙扎，嘁了一聲後整了整西裝領站好，沒再說什麼。
「四年前的事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把事情安排妥當。」綱吉語調很穩，棕色的眼眸很平靜，沒有一絲不滿或勉強。
四年前，他攔下了想對那個小男孩出手的紗來，並讓人把他送回去。而後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把紗來帶回總部關到訓練場。畢竟關地牢不說他舍不得，光Reborn知道了就得拔槍教他重新做人，關房間又太沒懲罰性意味，所以還是關訓練場好了，反正家族訓練場的封閉性比地牢還要好，絕對能關住紗來這個鬼丫頭。
他記得在回去的路上，他因為想讓紗來自己想想清楚，特意沒怎麼和她說話，一直在思考該怎麼給她做思想工作。
紗來是他十八歲接管家族後第一個正式加入彭格列的人，還是他親自收的，加上她和骸關系不淺，之後又被Reborn收為了關門弟子，這麼一個背景，她幾乎是鐵板釘釘的未來家族核心人物。
而且紗來她不僅腦袋聰明，身手也好，還從不搞事，簡直讓他這個天天為特立獨行的守護者傷透了頭的Boss感動地不行。所以，在老爸提出讓她擔任門外顧問下一任首領繼承人時，他幾乎是脫口同意了。
本來他以為事情就會這麼順風順水地進行下去，最多需要多注意下橫濱港口黑手黨那邊的事情。可他沒想到的是，紗來這丫頭平時看著乖覺，真正搞起事來，一點也不比他那六個守護者遜色。
好在夏馬爾提早通知了他讓他及時趕到，否則他也不知道，紗來到底會不會真的對那個小男孩下殺手。
可是吧，他都做好了要打一架的准備進入超死氣狀態了，紗來這丫頭竟然一聲不吭任他訓斥，低頭認錯的樣子弄得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遇到過的復仇者幾乎都是他霧守的低配版，上來後永遠是一言不合就開打，打服了後就自動想開，還想不開則繼續打就好。所以面對紗來這種在開打前就乖乖認錯的類型，他真的是十分苦手。
思考過後他決定板著張臉，讓紗來先自己反省反省。
一路無言地到達總部後，因為不想聲張這件事，他避開了人群，從地下室將紗來送到第三訓練場關起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特意收走了她的工具包，讓入江盯著這個訓練場的監視器，免得這個用發夾就能弄開所有鎖的家伙逃脫。
之後他又趕去大廳，想取消即將舉行的生日宴會。但沒想到正好路過的雲雀和骸碰上打了起來，為了防止彭格列總部被拆一半的慘劇再次出現，他只好跑去拉架。
等他忙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想去和Reborn商量下該如何處理紗來這件事時，入江就捂著胃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說他剛剛發現第三訓練場的監視影像維持一動不動了兩分鐘之久，跑去一看門果然被撬開了。
當時他還只是頭疼又要跑去把人抓回來，結果當他和Reborn，山本，獄寺，了平大哥，骸，庫洛姆七人一起找了一晚上，把巴勒莫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著人時，他才有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而這個預感，在他清晨回到總部，藍波跑來他的辦公室，吞吞吐吐地說他昨天晚上不小心把十年火箭筒從窗戶口扔了出去，砸到了一個背影很像紗來的人時得到了證實。最要命的是，藍波說火箭筒可能出了什麼問題，他在原地等了一個晚上也沒看到有人回來。
藍波知情不報的後果略過不提，他立刻把十年火箭筒拿去給入江，斯帕納，強尼二研究，後面連白蘭也被骸還是Reborn『請』了過來，但這四人研究了一天一夜後，卻是得出了一個當時空間磁場出現問題，紗來被送到異世界去了的結論。
至於該怎麼把人弄回來，他們則以數據太少要研究很久為緣，研究了三年，直到紗來突然憑空出現在日本並盛分部門口處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
當時他和骸，Reborn，獄寺四人連夜趕往日本，到達後發現他們失蹤了三年之久的女孩渾身濕透，身上不少燒傷衝擊波留下的猙獰傷口。更糟的是，她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胸膛沒有起伏，簡直和屍體別無二致。
雖然超直感告訴他她這是因為她過度使用能力陷入了假死狀態，但在骸進入她的意識，把她從假死狀態拉出來後，他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但這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它馬上就又被提起了。
骸說紗來這次的夢魘很亂，有她自己的也有別人的，如果強行將她喚醒，很可能會對她的精神造成永久性創傷。所以喚醒她的最好方法，就是找到她昏迷前最牽掛之人——一個戴草帽穿涼鞋的邋遢紅發男人。如果是他進入紗來的意識，則能在不傷害她的前提下將她喚醒。否則的話，紗來這次，少說要昏迷個七八年。
解決方案出來後，彭格列技術部加上白蘭這個被強制拉過來的壯丁，則開始了沒日沒夜的研究。靠著紗來這次出現的坐標點，他們很快就確定出了下一次兩個世界間通道的開放點和時間——一年後正午十二點，並盛中央醫院506號房。
可惜他們這邊怎麼樣才能去那邊的世界打，阿不，抓人，卻一直沒被研究出來。於是他們只能暫時把工作重心移回日本這邊，等待那個時間點的到來。
而這四年，綱吉過得十分煎熬。因為這事，他被Reborn和巴利安那群家伙冷嘲熱諷，被骸見一次打一次，連爸爸都因為到手的繼任者跑了無法提早退休和媽媽一起去周游世界對他沒什麼好臉色。
不過這些事，都沒有他自己對自己的問責來的要深。
他時常想，如果他當年能細心一點，能注意到紗來情緒的不對勁，勸勸她；或者不那麼直接，換種更迂回把那孩子救下，紗來她或許就不會被傳送到異世界，不會帶著一身傷以假死狀態回來。
畢竟紗來她可是能在睡夢中躲過Reborn子彈的人，當初那麼容易就被藍波胡亂丟出的十年火箭筒砸中，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他那天晚上說的話讓她心神不定了。
而紗來她之所以那麼失魂落魄的緣由，他也是在太宰不知從哪得知她人不見了，打電話來興師問罪時才知道。
那個男人的頭腦不愧是被譽為操縱他人，用來立於他人之上的頭腦。幾乎是在他剛解釋完，他就說紗來那家伙雖然平時面帶微笑，不管遇到什麼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心裡就是個膽小鬼，對於重要的人特別得患得失。在織田作死後，她這個毛病估計還升級了，所以才會在他說出那樣的話後以為他已經對她徹底失望，因不想留下來面對這個結果而出逃。
說起來，太宰這家伙雖然退出了港口黑手黨加入了了一個偵探社，卻不知為什麼手裡還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資源，這四年來有意無意地給彭格列添了不少堵......
「蠢綱，還有一分鐘就到時間了，你還在那出神地想什麼。」
「Reborn？」綱吉驚訝地轉頭，發現他的家庭教師不知什麼時候也進入了這個病房，「你昨天不是還在意大利北部那邊執行任務嗎？」
「你也說了，那是昨天。」倚牆而立的男子帶著漫不經心的微笑，他仿佛天生就適合黑色西裝一般，雙手隨意地垂在身側，無形間散發一種成熟男子的魅力，「為了防止你再干出什麼蠢事，這次我會親自監督你。」
房間裡掛鐘的指針轉向了十二點，所有人都沒有再說話，他們都繃緊了神經站在病床旁，眼神逡巡，不放過房間裡任何一絲氣流變化。
87
第八十七章
「總有一天你要把它還給我，當你成為了出色的海賊時。」
東海風車村港口，左眼三道疤的海賊旗迎風飄揚，紅發海賊踏上甲板，與這個呆了一年的溫馨村子告別。
「那小子會出人頭地的。」貝克曼叼著煙看著港口送行的村民，嘴角含笑。
「是啊，因為他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香克斯習慣性想伸手去拉帽檐，卻在半途中止住了手。微涼的海風吹亂了他的頭發，讓他對自己送出草帽這件事有了點實際感。
「沒了左手還好說，現在連標志性草帽也送人了。老大，你就不怕紗來看到你時認不出你嗎？」耶索普盤腿坐在地上擦拭他的寶貝來復槍，隨口打趣了一下他家船長。
「哈哈哈，沒事。就算紗來不認識我了，重新認識一遍就好。」香克斯伸到一半的手放下，撫摸著袖口的袖扣。
他此時有些慶幸，還好那只海王類咬掉的是左手，它要是把這右手吞下去，他說不定還得回頭找它，讓它把袖扣吐出來。
手指摩挲著袖口上再熟悉不過的花紋，香克斯目光落在無邊的大海上，眼眸漸深，不知在想什麼。
這個袖扣上奇怪的藤蔓繞貝殼子彈花紋，和當初西密瑞普歷史正文旁邊刻的一樣，估計就是紗來原來那個叫彭什麼列家族的徽章。他可得保存好了，等通過金色旋渦到達異世界後，說不定還得用這個來找人。
「老大，我們現在是去羅格鎮嗎？」萊特站在船頭，大聲指揮甲板上的兄弟們調整船帆，末了抽空向自己的老大確認了一下地點。
「是啊，東海還沒找過的，就只剩那附近了。」香克斯目光依舊盯著海面，風車村的港口已漸遠化作了一個小黑點，陸地遠去，陽光照在蔚藍的海面，給一陣陣湧起的小浪花鍍上了一層金色。
這些躍動的光點讓香克斯移不開目光，他一如既往地看著海面發呆。佛斯號上的海賊們也早已習慣自家老大這一年來天天盯著大海不放的舉動，聽從副船長航海士的吩咐干活去了。畢竟老大這樣沒日沒夜地盯著，說不定還真能找到金色旋渦。
當初南卡羅來納拍賣會上的那張海圖，因為被紗來帶在身上，隨著她的失蹤而消失。失蹤，是的，失蹤，他們都堅信當初南卡羅來納爆炸引起的那個旋渦就是金色旋渦，所以紗來她肯定還活著，只是又回到了她原來的世界罷了。
在看到那個金色旋渦後，佛斯號上的海賊們都顧不上包扎傷口，立刻揚帆往周圍和他們一起逃出來的船只那邊駛去。他們不知和多少個海賊團打了又打，才找到了載著南卡羅來納拍賣會會場工作人員的那艘船。隨後，他們把經手過那張海圖的人盤問了個遍，才勉強推斷出金色旋渦的位置是在東海。
萊特和一眾航海士得出結論的那一刻，他們連慶祝宴會都顧不上開一個，直接清點人手，讓佛斯號全速向東海駛去。然而途中，他們卻遇到了棘手的追擊者——夏洛特玲玲親自率領的BIG MOM海賊團。
這位長子身負重傷，自己也受了香克斯一刀的女皇處於暴怒的邊緣。被門門果實傳送到自己船上後，她沒有給自己的手下包扎傷口的時間，直接下令追擊紅發海賊團，揚言勢必要殺了他們。
而紅發海賊團這邊雖也傷員眾多，但對於把他們重要的小女孩弄丟了的BIG MOM海賊團，他們沒一個人有好臉色，全部都抄起手中兵器，咬牙衝上去開打。
他們對取代了懶懶散散的大將青雉與紗來戰鬥，逼得她最後使用了能力第二階段『共情』的卡塔庫栗簡直恨到了骨子裡。他們都知道紗來那個破能力的副作用，那麼大範圍地長時間對怪物級人物使用這個能力，紗來在爆炸來臨後肯定會立馬陷入昏迷，即使能回到她原來的世界也會受重傷。
抱著我們家妹子我們連碗都舍不得讓她洗，你卻把她弄成這個樣子看我不殺了你的心思，紅發海賊團的成員在那一戰都幾乎發揮出了十分之十二的實力，與BIG MOM海賊團打了三天三夜，最終以香克斯一刀將BIG MOM砍成重傷而結束。
那一戰，被人稱為海妖之戰。
因為事後，很多幸存者都說他們在離開島的那一刻聽到了夢幻般的歌聲，讓他們在那一瞬間，看到了這個島光鮮外表下的腐朽，奇妙地感受到了島上人民悲憤的心情，同時也看到了地底的無數炸藥。而後，他們就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自己的船上，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在海上爬滾了幾年的本能讓他們快速揚帆起航，遠離了這個島嶼。
而後，南卡羅來納爆炸，紅發海賊團與BIG MOM海賊團決一死戰。
很多人都認為，那個有著優美歌聲的海妖，便是他們戰鬥的導火索。後面更是有好事者爆料，說在拍賣會之前的晚宴上，紅發海賊團的一個女人直面BIG MOM，拒絕了夏洛特家族的聯姻請求，而她之後，也沒有出現在紅發海賊團的佛斯號上。
最後，是海軍發往全世界的一張懸賞單，給這一切下了定音。
懸賞單上，黑色短發少女側臉微仰，星眸璀璨，粉唇微揚，似笑非笑，雖像是在仰視某人，卻給人種她掌控了一切的感覺。
DEAD OR ALIVE
ODA SARA
懸賞金四億貝利
四億貝利放到新世界，也就是個超新星水准，完全不值一提。讓人感到震驚的，是這個織田紗來之前的懸賞金，只有區區三千萬。懸賞金一次性瘋長這麼多，就算不是後無來者，也是前無古人了。
而海軍給她取的外號，便是「海妖」。
一時間，紅發海賊團風頭無二，船長紅發香克斯也因在那一戰中打敗BIG MOM，獲得了皇帝的稱號。雖然他本人以及船上的兄弟們，都覺得比起這種不能拿來換酒喝的頭銜，他們所失去的紗來要重要不知道多少倍。
於是，新世界，不，應該說整片大海的人，就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剛封的皇帝離開了新世界，離開了偉大航路，往四海中最弱的東海飛駛而去。
最開始，得知消息東海的海軍支部都人心惶惶，生怕那個惡魔會找上自己。然而之後他們就發現，紅發海賊團以英雄卡普家鄉的那個小村子為據點，把東海的每一寸海皮都翻了個底朝天，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好在他們從不掠殺百姓，甚至還順帶消滅了不少在東海作威作福的海賊，讓東海海軍們的履歷好看了不少。
見此，海軍本部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他們在東海游蕩。而新世界的海賊們大部分也都被打服了，少部分不服氣的如夏洛特家族，也不屑於趁他們離開時對留下駐守的那幾個干部出手，都在等香克斯回新世界後再次和他算賬。
於是很神奇地，在香克斯在東海找人的這一年裡，新世界局勢逐漸趨於穩定。白胡子，BIG MOM，百獸，紅發四個海賊團統治了新世界的大部分海域，在那片世界政府觸手不能及的大海上，他們被人稱為「四皇」。
剛進入新世界的海賊，大部分都會選擇加入一個皇帝麾下。而讓人意外的是，即使香克斯以及紅發海賊團的大部分干部近一年都不在新世界，因南卡羅來納島毀滅那一夜流傳出的海妖傳說以及他們隨後打敗了BIG MOM夏洛特玲玲這一事，慕名前來，想加入紅發海賊團的人越來越多，算是補上了紅發海賊團在新世界因干部出走而留下的窟窿。
但即使海賊團發展的再好，只要他們在那場戰鬥中丟失的珍寶一日沒找回，紅發海賊團的全員就都難以開顏。他們在那之後開了很多開宴會，風車村小酒館裡的酒一次又一次地被他們喝光，但很多時候喝到興頭上，他們會下意識地想拖那個躲在角落裡喝飲料的人出來，讓她和大家一起唱歌喝酒。
可結果，往往是醉的有些眼花的海賊們把酒館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那個會一臉不情願地笑著唱歌給他們聽的人。
反應過來後仗著酒意，海賊們就會開始罵罵咧咧地問候夏洛特家的祖宗十八代，尤其是夏洛特卡塔庫栗。這位新世界凶名顯赫的大海賊，在他們嘴裡，幾乎成了個滿臉凶橫，愛強搶民女的棺材臉。
弄得每次瑪琪諾都會在他們喝醉後想辦法把路飛抱走，阻止他去聽這些毫無意義的粗口。
然而路飛仗著身體小靈活，借著癱了一地的海賊當障礙物，在酒館裡上躥下跳，讓瑪琪諾完全拿他沒辦法。
好在這些人雖然喝醉了但還沒完全丟失理智，知道有小孩子在，把一些十分不雅的詞咽了回去。但偶爾還是有些醉的不省人事的海賊會拉著路飛的手，向他哭訴自從船上唯一的妹子離開後他的生活是多麼的灰暗。
不說副船長陰著張臉使喚他們的時候變多了，就連原來一向笑嘻嘻的船長，也開始經常抽風，常常一個人跑到船舷上喝酒，有的時候看到點月亮星星投在水面的亮光就一個跟頭扎下去。這要是是能力者，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而對自由的海賊生活無比向往的路飛，看著抓著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海賊們，在心下立下了絕不要丟失伙伴的決心。畢竟這後果，看起來也太可怕太慫了。
不過對於自己給別人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多大創傷這事，紅發海賊團的一伙人一無所覺，他們此時正帶著一絲憂慮往羅格鎮方向前進。畢竟，要是在那附近還沒找到那個金色旋渦的話，他們就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除了紗來，他們還擔憂那個雖依舊笑嘻嘻，但內心十有八九已經處在爆炸邊緣的船長。平時越是雲淡風輕之人發起怒來越可怕，要是他們真翻遍了整個東海也沒能找到紗來，天知道老大會做出什麼事情。
他雖然丟了一只手臂送出了草帽，但他眼眸深處躍動的亮光，可一點也不像打算回家養老的人。反而像是在森林裡蟄伏已久，迫不及待地想撕咬敵人，宣布自己領地的雄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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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並盛中央醫院——
「滴答——」
秒針轉至十二，諾大的VIP病房內依舊一片寂靜。就在綱吉想去找白蘭和技術部的人談人生的時候，一絲細微的破空聲響起，他猛地抬頭，只見被他們圍在中心的病床上空，憑空出現了一個一臉錯愣的紅發男子。
雖然沒有戴草帽，但從他目光落到紗來身上時綻放出的狂喜光芒來看，他應該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瞬間做出判斷的綱吉雙手壓縮火焰成寒氣，不管是不是，總之先把他凍起來，露出個頭待會給骸用就行。
綱吉想著，露出了一個讓人倍生好感溫和的笑容，而所有見過這個笑容的意大利黑手黨，都會打著冷顫告訴你有多遠就跑多遠。因為這位年輕的黑手黨教父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絕對是在給你挖一個又一個的深坑。
可惜，這次他沒能如願。
半空中那個紅發男子突然散發出一陣可怕的威壓，在場五人都覺得自己心頭一震。哪怕是縱橫暗世界多年的Reborn，也是頭一次感受到這種真正有實質的壓迫感，讓他舉槍瞄准的動作慢了一瞬。
但這一瞬，對於香克斯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凌空一踏落到了病床上，無視了四周對准了自己的刀槍，半跪著，小心翼翼地將病床上的女孩抱入懷裡。
他的手掌插入她的發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想要觸碰一下她蒼白的臉頰，卻為了躲過破空而來的子彈而不得不轉手抽出格裡芬，擋下了那顆他預感絕對無法用武裝色防住的子彈。
「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是紗來的伙伴。」已經用見聞色大概知道了這五個舉著奇怪武器之人的身份，香克斯握刀的手緩緩收回，在包圍圈內將其收回刀鞘，剛想抱住因自己剛剛撤手而滑落到他膝蓋的女孩，就因無數衝著自己腦袋飛來的各色火焰不得不躍至半空，雙腳憑空借力虛踏後，落到一旁的空地上。
懷裡空落落的感覺讓香克斯皺起了眉，此時，他才覺得失去了一只手臂，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如果他用右手手臂抱住紗來，他就無法握刀保護她，而雖說這幾個人的攻擊全部避開了她，但誰知道他們准頭如何，他現在可是一丁點傷也不想讓紗來受了。
不過——
透過這五個站成一排，穿著直挺黑西服男人的空隙，香克斯雖只能勉強看到一絲紗來的病床影子，但這不妨礙他判斷她目前的狀態。紗來她現在身上插了不少奇怪的儀器，像是處於深度昏迷，他就這麼強行把她帶走也不好......
目光掃過那幾人武器上的標志，香克斯立刻舉起右手，將手腕內側的袖口展示給他們看，「你們看，這個袖扣是紗來的，她後來送給了我，這下你們能相信我——」
香克斯話還沒說完就被迫中斷，因為那個眼睛不同色發型奇怪的家伙反手把那個和卡塔庫栗一樣煩人的武器刺了過來，唯一不同的是，在這瞬息間，他還看到了紗來在對他甜甜的笑，讓他動作微滯，躲過了三叉戟卻沒能躲過另一旁的子彈，臉頰上多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到此為止吧，骸，Reborn。」就在香克斯煩惱地握上劍柄，猶豫著要不要和這幾個紗來的『前』伙伴交手時，那個笑得讓他覺得有點眼熟的棕發青年發話了，「他應該是紗來在另一個世界的熟人，有什麼事，等把紗來救醒再說也不遲。」
救醒？
本來還在思考這個人笑容深意的香克斯聽到此，瞬間把別的拋到腦後，猛地上前兩步，迎著刀鋒和炸藥引線，盯著那個棕發青年，一字一頓地問道：「紗來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就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她還有沒有受什麼傷？你們有辦法喚醒她？」
問題雖多，卻沒有浮躁之感，看起來確實是個人物。
Reborn用槍頂了頂帽檐，打量了一下這個一上來就對他們的女孩動手動腳的男人。斷臂，臉上帶疤，打扮邋遢，二十七八歲。呵，就是意大利男人都死絕了，他也絕對不會把紗來交給這樣一個男人。
想到他剛剛把袖扣舉起來給他們看的場景，Reborn就覺得自己扣住扳機的手指在發癢。
彭格列的袖扣男女款式有細微差別，紗來就算把袖扣送給了這個男人，也絕不會讓他把女式袖扣縫到他自己的襯衫袖口上。再加上袖扣明顯由於長時間摩挲而黯淡的光澤，他要是還猜不出這個男人是抱了什麼心思，他大概連一任情人都交不到了。
「答案很明顯不是嗎？」綱吉雖沒有Reborn那麼豐富的情史，但靠著超直感也隱約猜到了對面人的心思，於是他笑地愈發燦爛，「紗來她在一年前為了你，或者說你們，過度地使用了能力，所以才會以假死的狀態出現在我們面前。雖然我們想辦法讓她穩定在了昏迷的狀態，但想要她醒來，卻需要你這個在她昏迷前最掛念的人進入她的意識。」
他故意模糊了如何進入紗來意識，進入後要做什麼這些問題，深不見底的棕色眼睛帶著笑意凝視著對面之人，等著他的答案。
而後，對面之人幾乎是在瞬間給出的答案，讓他不知該誇自家孩子眼光好還是該升起一點危機意識，給這個明顯是來和他搶人的家伙下點絆子。
「能把紗來喚醒？那趕快開始！我要怎麼做？」紅發男人眼睛亮如星辰，從出現起就一直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嘴角不住上咧，自然流露出的喜悅之情讓綱吉覺得格外手癢。
而且，他並不是唯一看不慣這個笑容的人。
骸覺得面前紅發男人這發自內心的笑容格外礙眼，讓他恨不得將他戳出幾個血窟窿。但想到旁邊床上那個半死不活的蠢貨，他只能把賬延後，陰森森地笑道：
「我可以把你引入她的意識，讓你把那個陷入夢魘的笨蛋拉出來。但在把你引入她的意識過程中，你必須放下全部心防。她現在意識十分混亂脆弱，經不起——」
「可以，開始吧。」面對寒光直逼自己頸脖的刀鋒與看起來小巧但絕對能炸飛整座醫院的炸藥，香克斯閉上了眼睛，緊繃的肩線放松，連握在劍柄上的手也放了開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見他如此上道，骸輕哼了一聲後沒再多說什麼。畢竟他們之所以在確定地點後就把紗來移至這裡，也是希望能在逮到人後第一時間將紗來喚醒。畢竟【世相】這個能力帶來的讓人不快的夢魘，他們是一分鐘也不想讓自家傻女孩多受。
「骸梟，形態變化。」手中三叉戟變為錫杖，青藍的火焰躍動，卻沒讓面前的紅發男子有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動。
有點膽識，那個家伙看人的目光倒是一向不錯。
骸嘴角勾起一抹笑，無視了名義上Boss威脅的眼色，毫無障礙地入侵那個紅發男子大腦後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先欣賞了一下他的記憶。
他看到了那張熟悉的笑臉，看到了她這三年在那個奇怪世界的冒險。如他所想，那個看似無比聰明理性的笨蛋，一遇上沢田綱吉和這個紅發男人這種發光體就容易陷進去，被賣了都還給人數錢！
什麼能成為你們的伙伴，是我一生的榮耀。這麼狗血的台詞她是從哪裡看來的？嘖，肯定就是在彭格列呆久了，染上了那裡的笨蛋細菌。等她弄醒了，他一定要帶她去意大利別的地方轉轉，多干掉幾個肮髒的黑手黨家族。
『你想看我的記憶，等紗來醒了我可以讓你看個夠。現在，我們能先去救她嗎？』
察覺到了還任他隨意翻看，這個男人，果然和他合不來。
骸看過很多發現自己內心被窺探之人的反映，他敢說，哪怕是沢田綱吉剛打敗他最天真的那會，面對一個入侵他內心的人，也絕不會如此平靜。
沒有窘迫，沒有恐慌，甚至沒有一絲反抗。這不是用心胸開闊就能解釋的，能做到這一步，這個男人，怕是無愧於自己過去所做的任何抉擇，也不在意旁人會如何看待他。
只在意自己在意之人，做自己想做之事。
難怪，紗來那個家伙為了這個男人舍棄血仇與性命。
因為他所展現給她的，是她過去一直在苦苦追求，但永遠得不到的東西。
『你現在所處的是我創造出的世界，現實中現在還一秒都沒過，你——』
『半秒也不行。』紅發男人的聲音低沉堅定，像是在說誓言一般，『我絕不會讓紗來她再多受夢魘的一丁點折磨。』
說的好聽，也不想想她是因為誰才落到如今這般境地。
骸咬牙，把心中翻滾的怒意強壓下去，確認了此人無害後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意識與紗來連接起來。
看到那個紅發男人幾乎是在觸碰到紗來那亂成一團漿糊的意識外圍後瞬間進入，骸氣得想要戳死織田紗來那個忘恩負義的蠢貨。
織田作那個死人就算了，明明最開始是他把他從那群人渣手中救出來，怎麼到了現在，連一個不修邊幅打扮地和農民工一樣的斷臂海賊都能排到他的前面？紗來她這是在穿越時空的時候把腦袋也給撞壞了嗎？
89
第八十九章
黑手黨，是意大利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個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都與這個暗世界的代名詞有密不可分的關系。黑手黨在這個國家的地位極其特殊，他甚至不用完全隱入地下，可以明目張膽地在報紙上刊登招人啟示。
而為了不讓黑手黨過分傷害到民眾的利益，黑手黨的世界裡也有不少規則。其中一條，便是如果一個家族研制出了過於危險的物品，那麼為了『和平』，這件物品會被禁止生產。
但這些危險的物品，往往帶有讓人難以抗拒的力量，在嘗到甜頭後，很少有家族會甘願放棄。
艾斯托拉涅歐家族，便是其中一員。
在被下令禁止研制特殊彈後，他們被貼上了『沒人性』的標簽，遭到了不少家族的迫害。不甘心的他們暗地裡恢復了研究，甚至為了加快研究進度以家族的孩子為實驗體開始了人體實驗。家族裡的孩子不夠，他們就從街上，福利院等地方抓來小孩，作為實驗樣本。
但這還不夠，為了維持實驗所需的資金，他們還把部分手下的孩子打造成某些身居高位之人喜歡的樣子，讓他們為自己拉來金錢與資源。
「哈哈哈——！成功了！我終於找到了塞壬的適合體！」
對於自己四歲以前的事情，紗來記得不是很清楚，她覺得這或許是因為之後那三年她過得太痛苦。在連自己是否還活著都不確定的情況下，自己是誰這種小事，當然很快就被遺忘了。
「塞壬——」
「不要用這個名字稱呼我！犬。」
「嘁，你還不是叫我犬。說起來，你還記得你原來的名字？」
「......我不知道，別管我！」
紗來記得剛來時她經歷了第一輪改造，然後一個月還是兩個月後她被丟到了一個破舊房間，那個房間一半擺著會讓她的身體不停顫抖的實驗器材，一半是一些簡陋的鋪蓋，住著許多比她大一點的小孩子。
犬好像是第一個和她搭話的人，但她那時候頭痛嗓子痛全身都痛，完全不想理任何人。
昏過去又醒來後，她以前的記憶就開始模糊，旁邊的小孩子喊她塞壬，那是把她丟過來的白大褂給她取的名字。
她想過要逃走，但和她一起被關的孩子竟還有在經歷過那種非人折磨後還忠於家族的，有他們作眼線，本就人小力薄的她根本尋不著機會。只能在絕望中任那些人一次又一次將自己抓走，往她身上插各種針頭導管......
而後或許是過了一年，房間裡新來了幾個孩子，死了更多的孩子，她也開始漸漸麻木，但這個時候，她『合格』了。
「竟然覺醒了異能力！雖然現在還很弱，但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成長為能助我們家族重建輝煌的能力！」
那時她的能力還十分弱，別說擊破人心，連讓普通人陷入幻境也維持不了幾分鐘。所以她被作為歌姬向外界展示，給一個又一個用惡心的眼神盯著她看的人唱歌，並用能力盡量讓他們心情愉悅一點。
雖然這點程度的能力使用不至於讓她陷入昏睡，但之後她必須忍著頭痛帶著笑臉，忍受那些男男女女對她的各種調笑，撫摸，親吻......
她想過死，可是每到最後她又下不去手，她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她覺得自己必須活下去，必須自由地活下去。
而後，日漸沉默的她漸漸和以犬為首的鬧騰孩子群疏遠，認識了外表文靜，幾乎從不與人說話的骸。
她曾聽那些白大褂說過，骸是輪回之眼難得的適合者，如果他能熬過適應期，真正掌控了那只眼睛的力量，他們就不用再忍受那些家族的排擠，可以一口氣將他們干掉。
起初她純粹是想認識一下這位未來可能擁有強大力量的人，但聊了幾次後，她發現這人雖看起來是個文文靜靜的乖孩子，內裡確是個比她要激進的多的中二分子。
她最多就是想滅掉艾斯托拉涅歐家族，毀滅全世界的黑手黨這種事情，可是連想都沒想過。
但無論如何，發現了興趣和自己相近的小伙伴總是好事。雖然這個比她大上不少的小伙伴有時會露出一副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的中二表情，看在他是房間裡唯一有膽量去想毀滅黑手黨這事的人份上，她沒有嫌棄他，常常和他分享一些她因『服侍』了大人物而得來的零食。
非死非活的日子過得很慢，她好不容易又熬過了兩年，漸漸摸索到了一點能力的竅門，而骸於輪回之眼的適應期也即將走到盡頭，看起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甚至在心裡勾勒起出逃的計劃。
然而，在她夢想來臨的那一天前，惡魔先來了。
在所有她『服侍』過的大人物中，她其實很喜歡一個年輕的黑發男子。他是個混血兒，五官十分漂亮立體，眼睛是東方人特有的丹鳳眼。他每次來不會對她動手動腳，只會聽她唱歌，和她聊聊天，還會帶一些好吃的糯米糍給她，笑眯眯地看著她吃下去。
所以她在聽說這個黑發男人又來了後，很順從地讓那些黑西裝把自己帶到這幢破舊的小樓裡最干淨的房間，打算度過一個愉快的晚上。
而這個夜晚開始時，確實和以往沒什麼不同。她唱了一首歌，然後他們開始聊天，那個男人又拿出了裝在精致牛皮紙盒裡的糯米糍給她吃。
可惜，這次，美味的糯米糍吃到一半變了味道。
她感到自己的大腦痛的要炸裂，她聽到了像是要把靈魂嘔出來的尖叫聲，過了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那是那個黑發男人的聲音。
現在回想起來，那應該是她第一次透支了異能力。
那個黑發男人每次帶給她的的糯米糍裡，都下了強行助長異能力的藥物，他看中了她的能力，但又嫌她太弱，便以這種方式催生她，想讓她能快速成長到能為他所用的地步。
然而，他的家族最近陷入了困境，焦急的他直接加大了劑量，想讓她的能力快速成熟，可惜的是，這些旁門左道的藥最終導致了她異能力的暴走，讓那個男人當場腦死亡。如果不是骸最後靠著剛融合的輪回之眼將她攔下，或許最後整個廢棄大樓裡活著的生物都會死亡，包括她自己。
幸運又不幸的是，被骸攔下後她的能力雖暫時停下了暴走，但之後還會時不時地爆發，無奈之下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高層決定再次給她做一次大改造，想給她換一個新研發的聲帶，看看能不能阻止她的暴走。
但這種大改造無異於送命，她當時十分害怕自己會像其他孩子一樣再也無法在冰冷的手術台上醒來，所以她賭了一把，爬進了通風管逃跑。
然而，她雖然成功地逃離了那幢破舊的大樓，卻沒能逃脫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監控範圍。
最終，她都看見了自己逃跑計劃中送貨商人的商船，卻因射到腳邊的子彈不得不停下步伐。她沒有呼救，因為她知道在這個國家，對上黑手黨時，沒有一個平民敢對你伸出援助之手。
就在她想放棄時，那幾個人的手機響了。電話另一頭仿佛信號不好，她隱約聽到了「輪回之眼」「XXX死亡」之類的詞，但無論如何，這通電話救了她的命。因為那幾個人在這通電話後臉色鐵青，毫不猶豫地掉頭離開。
而她則因自己沒有身份沒有錢財，只能偷偷地溜到商船貨倉裡。幸運的是，她躲的那個貨倉裡正好裝的是牛奶和意大利面，讓她不至於餓死。而後近一個月的航期，她仗著人小，在有人來檢查時貓著腰溜出去躲入海底，竟也一直沒被發現。
她偷聽了甲板上水手們的談話，知道這艘船是要開去一個叫日本橫濱的港口城市，她雖然不知道那是哪，但從航行了這麼多天來看，她肯定那是個很遠很遠的，遠離了那個滿是黑手黨國家的地方。
看到陸地的那一天，為了避免被發現，她提早下船向大陸游了過去。
那時是深秋的半夜，海水真的很冷，但她那時卻沒有像之前一個月躲到海裡時那樣冷得瑟瑟發抖，因為她知道上岸後她就自由了！可以隨心所欲地生活了！
於是，在朝陽升起的時候，她上了岸，遇到了一個笑得十分溫暖的紅發男子。他說他叫織田作之助，他給她取了個名字叫織田紗來。
他把她帶回家，給她布置了一個很土很溫馨的粉色房間，甚至還幫她解決了黑戶問題，開始幫她物色小學。
但她還沒來及為自己即將到來的新生活而開心，隨著她的精神松懈，被她壓抑了一個月的異能力又開始暴走，她當時真的很害怕很絕望，她不想她好不容易認識的織田作被她的能力所傷，但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控制這股力量。
幸好，那個名為太宰治的黑發少年出現了，他制止住了她暴走的異能，笑眯眯地問題要不要跟他學習控制異能的方法。
雖然她那時候很討厭黑發男子，但為了織田作，她忍了下來。考慮到她那隨時會暴走的異能力，織田作也沒法讓她和正常孩子一樣去上學，只能讓她跟在擁有能將旁人異能力無效化的太宰治身邊『學習』。
之後，她便度過了人生中最開心的六年。
雖然加入了她曾發誓這輩子都要遠離的黑手黨，但因為有織田作在，因為能獲得將來能讓自己和織田作一起過上自由生活的力量，她忍了下來。
之後她很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要不然，她就遇不到愛喝酒但酒品超差的別扭星人中也，看似冷艷高貴實則溫柔心軟的大姐頭，聰明的不像人類的自殺愛好者太宰也算一個吧，然後，還有看起來文弱卻無比精明的安吾......
阪口安吾......
眼前溫馨的畫面碎裂，那通她永遠無法忘記的電話對答聲在她耳邊響起。
「那五個孩子死了，織田作也死了。」
「順便一提，安吾他是特務科，Minic，港口黑手黨的三重間諜。」
啊啊，她怎麼會忘呢，織田作死了，她都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
靠著太宰的人情，她被Boss收留，在彭格列那個溫暖的不像黑手黨的地方度過了一年，但是，為什麼只有一年？
「紗來，我很失望。」
是了，她做出了Boss無法原諒的事情，所以被趕走了。那麼，她為什麼還活著？為了報仇？這種事情，就算她不動手，太宰也不會讓那些人好過吧。
要不，就這樣吧，她真的累了......
「紗來！我來接你了！」
誰？這個聲音好熟悉。
「紗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要一起回到佛斯號上，然後再和你一起來這個世界，幫你完成未了的心願。」
心願？還有人會願意幫她完成心願？
「幫自己的伙伴達成心願，這還需要理由嗎？」
這句話，呵，她想起來了，是你啊。
「香克斯......」
這三個字仿佛帶有特殊的魔力，在呢喃出他們的同時，紗來混亂的意識終於恢復了正常，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紅發身影，雖然沒有了標志性草帽，少了一只手臂，但一看那個笑容，她就知道是他。
「你終於來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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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紗來她眨眼了！」
「蠢綱，不要這麼大驚小怪。」
「Kufufu，你這狂喜的樣子可太丟人了，沢田綱吉。」
「骸！你這家伙怎麼對十代目說話的！」
「冷靜點，獄寺。骸他只是害羞了而已，你看他不是開心地眼角都彎了嗎？哈哈哈——」
......還真是久違了的吵鬧聲，不過，怎麼沒有香克斯的聲音？
費力地睜開眼皮，眨了又眨，紗來總算適應了病房內柔和的光線，看清了眼前之人。
「香克斯......」昏迷了一年，即使有晴之火焰養著，紗來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他在這裡？」
對於自己的得意下屬/徒弟/小伙伴醒來後第一時間尋找他們看不上眼的那個男人一事，綱吉、Reborn、骸的心情都十分復雜且一致：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好？我該怎樣除掉他？！
不過千錯萬錯都是那個老男人的錯，自家剛醒來的孩子還是要安下心來好好修養才行。
「Kufufuf，為了了解你這三年干了什麼蠢事，我在和他好好交流。」骸笑得十分滲人，讓腦子還不清醒的紗來都打了個冷顫，「為了節省時間，我選擇了把他拉入幻境，在我創造的世界裡進行交流。」
大概是怕骸這幅下一秒要毀滅世界的中二樣子嚇到人，綱吉在一旁笑著插嘴安慰了紗來一句 ，「別擔心，骸他有分寸的。就算受傷了，以彭格列的醫療水平，我們也能把他治得比現在還好。」
十分懷疑自己跑到了什麼奇怪的平行世界的紗來：「......」
Boss你笑得讓她很不安啊！而且什麼叫做治得比現在還好？你們這是要把他改造一番嗎？住手吧！放過入江先生的胃好嗎！
不過說到治療......
想到自己剛剛在意識裡看到的斷臂人影，紗來眼眸一沉。
她當時明明有好好地將人送走，最後怎麼會變成這樣？雖然按照香克斯的性子，之後他十有八九會跑去找BIG MOM海賊團干架，但那時糖果大臣佩洛斯佩羅已經重傷，BIG MOM海賊團能打就夏洛特玲玲和夏洛特卡塔庫栗兩人，香克斯一對一對上夏洛特玲玲的話，怎麼樣也不至於被砍掉一只手臂。還有他從不離身的草帽，那場戰鬥慘烈到他最珍貴的帽子也丟失了的地步嗎......
「......紗來？紗來！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
發現自家Boss的笑容燦爛到有黑化的傾向，紗來一秒換上乖巧的笑容，無辜地巴眨巴眨眼睛，擺出一副我是個好孩子的模樣。
「哼！沒用的家伙，骸，讓那個紅發男人過來吧。」Reborn冷冷地瞟了一眼裝乖的蠢徒弟，看在她還是幅半死不活的樣子上暫且放過了她。
對此骸雖然很不樂意，但額角已冒細汗的他自知困不了那個男人多久，再加上躺在病床上那個家伙閃亮閃亮的眼睛，他在冷笑一聲後也只能撤掉了幻境。
「紗來！」
嘖，他還真沒見過被人把記憶看了個遍還心靈一點動搖都沒有的人。雖然說這記憶也幾乎是他主動讓自己看的，但這種心胸開闊，意志堅定之人，他果然還是看不順眼。
骸手中錫杖一揮，和Reborn的手槍一起，一左一右地將一恢復意識就衝到病床旁的人攔下，Reborn的手槍更是直接抵住了香克斯剛剛抬起的右手，阻止了他想觸碰病床上之人的心思。
「紗來她身體還沒恢復，你別胡亂動手讓她的傷勢加重了。」世界第一殺手淡淡一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需要休息，你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想知道的事情說完。」
香克斯：「......」他怎麼覺得這人有種說完了你就可以滾了的意思？
把心中的腹誹咽下，香克斯雖不懂醫術，但從紗來沒什麼精神氣的臉色也不難看出，她確實需要休息。
「你別擔心，大家都好的很。我的左手是在東海為了救一個叫路飛的小孩丟的，那個孩子可有趣了！我把我的草帽也給了他，約定等他成為一個大海賊後還給我。還有——」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紗來你好好休息，我們會和你這位船長好好地聊一聊。異世界的事情，我們也很有興趣呢。」綱吉出聲打斷了香克斯，站在他身側的獄寺與山本立刻走到香克斯旁邊，雖顧忌著病床上的人沒有拔武器，但他們再明顯不過的眼神與氣勢讓香克斯不得不放開了抓著病床床沿的手。
這簡直是不走就等著開打的意思，好不容易才見到了紗來，他可不像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戰鬥上。不過看來在這個世界，他最大的敵人不是紗來的仇人，而是她原來的同伴，這還真是難辦。
病床上的紗來見此想說些什麼，但骸手中錫杖環扣一響，她的眼皮就開始變沉，周遭的嘈雜聲離她遠去，漸漸陷入了沉睡。
香克斯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沉睡的女孩，確認她的的呼吸頻率穩定之後沒再多說，跟著那群黑西裝一起走了出去。
他的腳步很堅定，一如他的眼神，仿佛世上沒有能阻擋他的東西。
***
「你叫香克斯是吧？你是哪裡人？今年幾歲？是做什麼的？財產狀態如何？有無犯罪記錄？你和紗來是什麼關系？」
坐在單人沙發上的黑發青年一襲沙色風衣，笑得十分爽朗，他半口氣都沒喘地問出了以上一連串問題後才停下，端起手中的白色瓷骨茶杯喝了口茶，下滑的袖口處露出一截繃帶，與他文靜的形像不太相符。
站在他對面的香克斯：「......」
這人好像是紗來記憶裡出現過的幼時上司兼老師？他怎麼一副審問犯人的樣子？而且他這風衣看起來有點眼熟，和紗來那家伙一直執著的款式顏色有點像。說起來，他這笑得不懷好意的樣子也和紗來還有那個棕發青年十分相似，他們這是約好了一起來找他麻煩嗎？
「你要是這點問題都回答不了，那我就更不能把紗來交給你了。你這種無根無萍不修邊幅的斷臂老男人，我真的很不放心把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交給你啊。」太宰說著放下了茶杯，捂著胸口做痛心狀。
香克斯：「......」
他沒記錯的話，紗來是那個叫織田作的紅發男人的養女，你只是個天天給她添亂，讓她恨得牙癢癢的上司吧！
「太宰君，你這樣亂認女兒，不怕紗來醒來後找你算賬嗎？」一直站在房間角落的安吾實在是看不下去，開口阻止了他拙劣的表演。
「說到算賬，比起我來，安吾你才是最需要擔心的那個吧。」太宰嘴角笑容不變，但眼中浮現了冷光，「你現在出現在紗來面前，是要切腹以死謝罪嗎？那樣的話我勉強幫你介錯吧。」
香克斯：「......」
他覺得他在這個房間裡好多余，他總算知道為什麼那五個黑西裝會在目送他走進這個房間後笑得那麼意味深長了。就算他武力值高於這兩人，碰到這兩個完全不說人話的家伙他能怎麼辦？！
「免了，我寧願流光身體裡最後一滴血痛苦地死去也不要被你介錯，這會讓我死後後不得安生。」
「你在說什麼呢？安吾，你這樣的人，就算以世界上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最後也得不到安生的哦。」
「彼此彼此。」
......
就在香克斯開始考慮他是不是可以出門溜去看看紗來，等這兩個人交流完了感情再回來時，他感到有一個強大氣息在迅速接近，然後，房門被砰的一聲打開了。
「那個把紗來騙走了的男人出現了！在哪？是誰？！」中原中也一路狂奔過來，靠著異能力才沒讓自己肩頭的外套和頭上的小禮帽掉落。
香克斯：「......」他真的不是不想開口說話，而是這些人說的話都讓他沒法接啊！
心累地看了眼那個比紗來還矮的男子，香克斯記起來他是紗來記憶中的一個玩的很好的朋友，但從他的表現來看，他對他也有很大意見。真是，紗來這些過去的伙伴，就沒一個友善點的嗎？
發現自己十分孤立無援的香克斯，暗暗後悔起自己當時看到金色旋渦時直接單槍匹馬地衝了出去，他要是把貝克曼拉了過來，就不用費腦子想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繃帶浪費裝置，這個男人拐跑了紗來？你確定你沒有在哪次跳樓的時候撞壞了頭？」中也狐疑地掃了眼香克斯，大步走到和太宰隔了一個位置的沙發坐下，用十二分懷疑的眼神瞅著太宰。
「放心吧，帽子放置所，我的腦袋再怎麼撞，也比你的要聰明一百倍。」太宰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還順手拿起了茶幾上的紅茶喝了起來。
「你想干架嗎？寒磣混蛋！」
「作為到的最晚的人，一上來還喊打喊殺的，真讓人看不過眼。」
「太——宰——」
......
看著這兩人和小學生一樣開始拌嘴的家伙，香克斯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透過他們，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個子小小的黑發女孩，她稚氣未脫的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無奈，瘦小的胳膊試圖拉開那兩個比她高小半截身子的男孩，雖看起來一臉不情願，眼底的笑意卻泄露了她愉悅的心情。
「你不殺我嗎？」
眨了眨眼，回歸現實的香克斯看向從角落裡走到他旁的眼鏡男子，花了半秒把他和在紗來記憶中看到的人對上號後，他笑了笑，說道：「不，我答應了紗來陪她完成未了的心願，但是要怎麼做，都是她的事情。她不說，我不會越過她做多余的事情。」
「我來這裡，只是想陪她度過這一段不美好的時間，在必要時幫她一把。然後和她一起，回我們的世界，繼續我們的冒險。」
91
第九十一章
「你說，你要和誰一起回到原來的世界？」*3
原本立場不同，吵吵鬧鬧的三人此時像是被人同時擰上了發條，整齊劃一地轉頭，衝香克斯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紗來是我的同伴，我一定會帶她回去。」香克斯臉色不變，迎著三雙眼睛的死亡視線，擲地有聲地重復了自己的決意。
「同伴啊~」太宰嚼了嚼這兩個詞，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起來，後天就是紗來十八歲生日了。彭格列打算開一個盛大的生日宴會，慶祝他們的小公主回歸。黑手黨不少青年才俊聽說了這個消息後都蠢蠢欲動，畢竟，紗來她可是彭格列門外顧問的下一任首領，意大利第一黑手黨家族未來的核心人物。」
「......等等！」香克斯差點沒能維持住臉上的笑容，「紗來她現在身體那麼差，怎麼能參加後天的宴會？而且，她不是被那個彭格列除名了嗎？怎麼會——」
「這話可不能亂說，」剛開門進來的綱吉聽到此，立刻微笑反駁，「紗來她一直是我們彭格列的重要成員，四年前我們只是鬧了點小矛盾而已，我剛剛已經和紗來說開了，她說會好好考慮的。」
香克斯：「？！！！」
果然笑得越溫柔的人越狡詐，什麼紗來需要休息，明明是趁機將他訛開，對紗來花言巧語，想借此把人騙走！
「至於紗來的身體狀態你也不用擔心，我們這個世界的醫療技術十分先進，而且還能輔助恢復的晴之火焰，以紗來的身體素質，明天應該就好的差不多了。」
「那你們現在是要把她移到有更先進設備的地方去嗎？」察覺到有陌生的氣息進入了紗來的病房，香克斯眼神一沉，看向綱吉的目光陡然銳利了起來。
「是的，我們正在把她轉移到有更先進設備的家族基地裡去。」對於香克斯發現了自己小動作一事，綱吉稍感遺憾，他本來還想以紗來在修養為借口，讓他明天只能在晚飯時匆匆見人一面的。
「彭格列，你這是什麼意思？想一聲不吭地把人移走？」中也不知何時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正一臉陰沉地盯著他們這邊看。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中原中也，阪口安吾，我可不記得我有邀請你們兩位來並盛。太宰，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綱吉含笑看向太宰，語調雖輕，其中的分量卻異常沉重。
「這個啊，他們兩個應該是在我家裡裝了監聽器之類的東西，所以追著我過來了。」太宰笑著撓了撓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雖然我也隱約猜到了，為了這個還特意繞了點路，沒想到還是沒能甩開他們。」
呵，港口黑手黨最年輕的干部，能躲過黑白兩道兩年的追查並洗白檔案的人會發現不了自己家裡的監聽器？怕是不想發現吧？
綱吉雖內心恨不得將他用零地點突破初代版把這個笑眯眯的黑發青年凍個十年二十年，把他那顆遠超凡人的腦袋凍傻來。但表面上他還是維持了意大利黑手黨教父的風範，笑得十分溫和。
「我倒不是對著二位有什麼意見，但是彭格列畢竟是黑手黨組織，你們二位的一位是政府人員，一位是非同盟家族的干部，所以很抱歉，我不能讓你們進彭格列的基地探望紗來。」
「但後日，紗來十八歲的生日晚會，會在並盛中央飯店舉行，屆時無論二位以何種身份出現，彭格列家族都歡迎你們的到來。」
***
把那個一身煞氣的黑衣矮個子和文質彬彬的眼睛西裝送走後，綱吉就帶著香克斯和太宰治來到了彭格列在並盛的基地。
基地的入口很多，這座醫院的地下停車場裡就有一個。這讓太宰再次感嘆了一番彭格列的財大氣粗，進入基地後，他便和親自領著他們參觀的綱吉歡快地聊了起來。
「綱吉君，彭格列的科學部很厲害吧？他們有研制出什麼有效的自殺方法嗎？」
「很遺憾，彭格列暫時沒有涉及過這方面，你可以問問傑索家族的人，他們總是能在很多奇妙的方面做出重大的突破。」
「那個新興家族嗎？我記住了。那麼這個基地的餐廳裡有沒有蟹肉罐頭？」
「這個恐怕就要問問餐廳裡的廚師了，正好，現在也差不多快到晚飯時間，我帶二位去餐廳用餐吧。你有什麼忌口嗎，香克斯先生？」
「......啊？沒有沒有，」一直跟在後面被隱形忽略的香克斯對於綱吉親切的問話略微不適應，愣了一愣後才笑著答道，「綱吉你不用這麼客氣，和紗來一樣喊我香克斯就好了。」
太宰：「......」沢田綱吉，上，他支持你干掉這個討人厭的家伙。
綱吉：「......」這人是故意的麼？特意在他們面前秀自己和紗來的關系？雖然知道他們之間肯定沒什麼但還是好氣。太宰這家伙不能掛個坑給他跳嗎？
空氣一時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最後是獄寺元氣滿滿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十代目！我和棒球笨蛋已經收拾好了，我們現在去您家裡——」
綱吉他們現在是站在拐角處，從走廊另一頭跑過來的獄寺只能看見他敬愛的十代目的臉，所以他興奮地邊跑邊喊，走到近處時才發現事情不對頭。
——他的十代目臉上笑容有了黑化的傾向，而且在他的身邊，除了聰明地不像人類不知道為什麼至今沒有被送到研究所切片的太宰治，還有那個著裝不雅的疑似拐跑了紗來的紅發男人。
「你們兩個家伙怎麼會在這裡！」幾乎是下意識的，獄寺馬上就掏出了□□喊出了瓜，做好了隨時戰鬥的准備。
「......冷靜點，獄寺。」綱吉深吸口氣維持住了嘴角的微笑，「是我請他們來的，我正打算帶他們去餐廳，你和山本還有Reborn先到停車庫等我一下。」
發現瓜在看到自家十代目的微笑後嚇得一抖變回了戒指，獄寺也就把這種人怎麼需要勞動十代目您，我來做就好這句話咽了回去。警告性地看了那兩人一眼後，他一步三回頭地往出口處走去。
「你們是約好了要去你家吃飯嗎？」獄寺剛走過拐角，香克斯就突然開口了，「家裡還有人在等你的話就快去吧，找餐廳這種小事我們會自己想辦法搞定的。」
「沒錯沒錯，讓做好了一桌大餐的媽媽在家裡等可不是什麼好事，綱吉君你快回去吧。」太宰也在一旁笑眯眯地幫腔。
被他們兩個直白地點出了目的，綱吉眸色一暗。
現在就算否認也沒什麼意義，但他也不能把這兩人帶回家，否則最後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變故。這麼一來，就只能暫且答應了。反正，這個基地裡還有一個再可靠不過的人在把守。
瞬間權衡完利弊，綱吉禮節性地推脫兩下後笑著與兩人告別，不急不慢地往出口處走去，留下太宰與香克斯兩個外貌氣質都相差甚遠的人作伴。基地裡一些大膽的工作人員，都好奇地從門縫窗子縫裡探頭，想看看他們兩個是怎麼相處的。
但出乎他們的意料，這兩人竟有說有笑地相談正歡。
「紗來她小時候可強了，有一次我說一個死者鞋底的泥土裡能推理出三種線索，她不明白也不來問我，自己泡了一天一夜在實驗室裡反復分析，最後還是我把她抱出來帶去餐廳吃東西的。」
「我說紗來她怎麼能從什麼泥土雨水之類的小東西裡看出那麼多門道，原來是你教她的。」
「沒錯，可惜紗來她遇上我的時候正好是叛逆期，從來沒喊過我一次老師，倒是一加入彭格列就追著Reborn喊老師，讓我十分心痛，心痛地都用面條在河邊的大樹上上吊了。」
「哈哈哈，我看紗來只是表面變扭，內心早就把你當成老師了。」
......
兩人就這麼神奇地聊著聊著，順利地到達了餐廳吃完了晚飯。有時候聽了一耳朵的旁觀者都會覺得奇怪，太宰的話裡明明有那麼奇怪的槽點，這個紅發男人是怎麼辦到和沒聽見一樣若無其事地接他的話的？果然紗來認可的人就是有不同之處嗎？
但無論旁觀者怎麼看，從太宰這裡知道了不少紗來小時候事情的香克斯心情很好，走出餐廳後他眼角帶笑，站在門口等剛剛神神秘秘地溜走了的太宰，對周圍探究的目光一概無視。
而太宰在與一位面帶紅暈的護士小姐揮手告別後，哼著小曲走出了餐廳，笑眯眯地戳了戳香克斯的肩膀，湊近他耳邊小聲的說：「香克斯，你想不想去看看紗來？我剛剛正好打聽到了一點情報。」
「當然想！你知道她在哪嗎？」
「在直走第二個岔道口右拐盡頭的那個醫療室裡，不過會有監控，你要注意點，還有——」
「謝謝你，我先走了。」知道了紗來具體所在的位置，香克斯完全沒有心思聽太宰繼續講注意事項，把直走第二個岔道口右拐盡頭在心頭默念幾遍後，他一溜煙跑了出去，快得旁邊的人只能看到一道殘影。
而太宰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勾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
並盛沢田宅——
吃完晚飯後，綱吉久違地帶著自己的小伙伴和家庭教師一起回到了房間。關上房門後，獄寺遲疑地問道：「十代目，就這麼讓那個紅發男人留在基地，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的，獄寺。」把手中的飯後水果放下，綱吉笑得雲淡風輕，「你忘了骸他還在紗來病房那守著嗎？而且，太宰治對香克斯的不喜程度，可不見得會比我們要低。」
獄寺：「原來如此，真不愧是十代目。」
山本：「......」不知為何他既同情骸也同情香克斯。
Reborn：一邊吃水果一邊看手機監視屏上的戰鬥直播。
92
第九十二章
「滴——滴——」
這個聲音，她是還在醫院嗎？
睜開雙眼眨了幾下，紗來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發了幾秒的呆。
已經回籠的意識告訴她自己的身體已基本恢復了正常，不再和昨天一樣像是個生鏽的機器，稍稍挪動一下就會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再加上眼前這個防火防水，材質高級的天花板，自己現在是在哪裡，她心裡已經大概有數了。
「感覺如何？腦袋有稍微清醒了一點嗎？」
......雖然見聞色已經告訴了她現在守在她旁邊的人是誰，但剛醒來就要面對傲嬌小伙伴冷嘲熱諷式關心，還真是讓人心情復雜。
撐著手肘坐起來，紗來沒有理會在一旁Kufufu笑得讓人一身惡寒的骸，慢吞吞地拆著自己身上的各種儀器，順帶活動了一下身體。
很好，不愧是彭格列，配合晴之火焰的醫療水平真是先進地讓人嫉妒。和昏迷前相比她的肌肉維度和肌力都沒怎麼變化，哪怕是要立刻和骸打一架她也不怕了。
「Boss在嗎？我想和他談談。」想到昨天Boss誠懇地拉著她的手，以他那純良到三歲小孩都要甘拜下風的眼神凝視她，痛心疾首地說她怎麼能這麼不相信他，認為他四年前是想將她趕出家族，明明他連把她關牢獄都舍不得等等。末了還十二萬分溫柔地告訴她，彭格列對外宣稱她這四年在外秘密訓練，現在她回來了，他們就打算在她後日，啊，現在是明日的生日宴會上讓她高調現身，對黑手黨世界宣布她的回歸。
昨天大腦昏沉沉的她被Boss這一番聲淚俱下，自帶黑百合背景的控訴給唬得一愣一愣，然後沒過多久就又被骸這個乘人之危的混蛋弄入幻境睡了過去。現在想想才發現事情不僅沒被解決，反而更麻煩了......
「哇——，護士小姐你快來看看，紗來她把針頭儀器都拔掉了啊！」
正苦苦思索的紗來：「......」
這浮誇的尖叫聲，呵，她昨天最後昏過去前看到的那個凌亂曲卷的黑發腦袋果然不是錯覺。
紗來原本盯在自家小伙伴鳳梨葉子上的目光移至門口，果然看到了一個笑得十分清新爽朗，穿著沙色風衣的黑發青年。
很好，這家伙也在，事情的復雜程度直接變成了地獄級。嘖，不知道香克斯還活著嗎，還是說雖然活著但已經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紗來，你才剛醒，這麼自作主張地亂來可不好。」棕發青年跟在急急忙忙地湧進病房的醫生護士後面，笑得讓剛才還想和他好好談談的紗來打了個寒顫，有種把自己埋起來的衝動。
她還是病人，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計較。
以最誠懇的眼神向Boss傳達了以上信息後，紗來看著對方分毫未變的笑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在太宰一連串意味不明的大呼小叫中乖乖地躺回床上，任由醫生護士給自己進行一系列檢查。
......
「Boss，紗來小姐身體素質很好，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折騰了一個小時後，醫生拿著一堆寫得密密麻麻的打印紙，推了推眼鏡，謹慎地向棕發青年彙報結果。
「我知道，辛苦你們了。」對自家醫療隊的水平很放心的綱吉笑著對他們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彭格列的醫療水平真是讓人羨慕，感覺如果是你們，一定可以研究出很有趣的自殺方案——」
「太宰，」剛下病床的紗來隨手在病號服外披了件外套，打斷了還在正喋喋不休地進行演講的太宰，「還有骸，你們能出去一下嗎？我有話想對Boss說。」
「Kufufu——，好啊，正好我要去找安德烈確認一下明天晚宴的接送安排，可不能讓我可愛的庫洛姆受委屈了。」骸說著就要往外走，結果如他所料地被人攔下了。
「安德烈？骸，這個安德烈，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孩子吧？」紗來瞬間用剃出現在了骸面前，自醒來後一直帶著笑意的眼睛此時冷了下來，讓被她注視的骸不爽地哼了一聲。
「沒錯，就是安德烈紀德的兒子。四年前沢田綱吉把人丟給了我，說是留給弗蘭作伴。」想到四年前自己不僅找不到紗來這個蠢丫頭，還必須接手讓她失蹤的罪魁禍首時的氣惱，骸笑得背後幾乎幻化出黑火，「他正好意外地在幻術上有點天分，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他。」
沢田綱吉那個混蛋，說什麼他養大了弗蘭一定對於養小孩很有經驗，他還不是自己養大了自己的雷守，比他有更多的育兒經驗。之所以要把人丟他這，無非就是希望這個已經引起了部分黑手黨注意的孩子不要和彭格列牽扯太深，這麼一來，以後即使他想回到正常世界也要容易一些。哼，天真的家伙，要不是看在那個孩子確實和紗來牽扯較深......
「骸大人，請不要說的好像你對我盡心盡力地教導了一般。我生活上的事是庫洛姆小姐幫的忙，幻術也是弗蘭教的，你除了以檢查幻術學習進度的名義對我進行單方面暴打外沒有教過我任何東西。」
醫生護士團離開後沒有關攏的大門被打開，一個小男孩的走了進來。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頭發是少見的全白。雖看起來不到十歲，卻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
「紗來姐你好，我是安德烈紀德的兒子安德烈維圖。雖然名字一樣，但請不要把我和那個男人混為一談。」小小的少年，身上的每一根發絲都帶著青春的朝氣，以及仿佛能與世界抗衡的自信。
他不是安德烈紀德，側頭看著這個無比自信，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少年，紗來無比清楚地意識到了這個事實。
她雖沒有見過那個男人，但她讀過關於那個男人的所有文件，知曉他參加過每一場戰鬥的細節。那是個對自己的存在感到疑惑，對今後的人生充滿了迷茫的男人。他的眼裡，絕不肯能會有這樣的光彩。
「是的，你不是。」紗來轉身走到安德烈面前，微微彎下腰，對他伸出了手，「我是織田紗來，很高興認識你，安德烈紀德。四年前把你當成了別人，真的很抱歉。」
紗來記得加入紅發海賊團後一次宴會上，她喝多了有點昏頭，不知怎的就問起大家如果碰到自己仇人的兒子會怎麼辦。
然後那群醉得比她厲害得多的海賊們無一不大笑，說報仇當然要找正主，找人孩子報仇這種丟臉的事他們絕對不干。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連九九乘法表都背不全的海賊，總是能說出讓她恍然大悟的話。這或許就是為什麼他們能在海上自由地冒險，她卻總是畏手畏腳無法放聲大笑的原因吧。
不過這些事情，也該劃下一個句號了。
紗來看著握住了她的手的安德烈，眉眼一彎燦爛一笑，讓安德烈的小臉浮上連他麥色的皮膚也遮不住的紅雲。
但她還沒來得及再說點什麼表達歉意，就被一個熟悉的氣息抱住了。
「紗來！你果然醒了！他們說你今天下午才能醒來，讓我去買過衣服什麼的。還好我有一直用見聞色觀察這邊，一發現你醒了就迅速趕回來了。」氣都沒喘勻的香克斯抱住人後立刻開始不動聲色地上眼藥。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放我下來。」發現自家傻船長安然無恙後，紗來松了口氣，任由對方抱著她轉了兩圈攬著她的肩膀放她下來。
類似的親密動作這兩年由於做戲等原因她和香克斯間也做過不少，所以對此她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就這麼半靠在對方懷中，剛想問問他貝克曼他們現在怎麼了，就發現其余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十分不善。
「紗來，你剛剛不是說有話要和我說嗎？正好，我也想和你具體談談明晚的晚宴，我讓人買了你喜歡的那家甜品店最近幾年出的新品，我們去我辦公室邊吃邊談吧。」
「好的，Boss！我這就去。」紗來立刻打掉了香克斯的手，歡快地跟在綱吉後面離開。而被突如其來的幻覺弄得一滯的香克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黑發少女對他點頭示意後脫離了他的懷抱，跟在棕發青年身後離開。
「既然我們正好有空，就好好談談你和紗來的事情吧。」香克斯好容易恢復意識後，發現房間裡多出了一個戴著橘紅綁帶禮帽的男人，他轉著手中的手/槍，像是下一秒就要無差別掃射殺人一般，「海賊，紅發香克斯先生。」
「好的，Reborn老師。」想到紗來對此人的尊敬，香克斯用上了和紗來一樣的稱呼，想表達一下自己的尊敬。
但聽到這裡的Reborn，不動聲色地埋下了兩顆混沌射擊的子彈。
呵，先不說紗來嫁給他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哪怕是發生了，他也絕不會允許穿衣品味差成這樣的男人喊自己為老師。果然，還是趁紗來不在，和骸聯手把他做掉好了。
「Reborn先生可是世界第一殺手，想要稱呼他為老師，必須得通過他的考驗才行。我看，兩位不如去訓練場邊打邊說？」把耳根紅透，同手同腳的安德烈送出門外回來後，太宰笑得十分歡快。
「那可再好不過了，」香克斯右手撫上劍柄，半斂的眼眸深不見底，「以理服人是紗來擅長的事情，我擅長的，是以力服人。」
93
第九十三章
是夜，日本並盛彭格列梅隆基地——
甜點還沒吃兩口就被Boss打斷並接受了一下午談心的紗來整個都還是飄的，哪怕是後面Boss大發慈悲地允許她把所有的甜點都帶回房間吃也不能讓她振作起來。而且現在只要看到和棕色金色相關的東西，她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Boss自帶黑百合背景的笑容。
「紗來！」聽到自家船長一貫元氣滿滿的聲音，紗來木然地抬頭，然後看到了裝著一整套整齊西裝的香克斯。
不僅把扣子一個不落地扣好，還系上了領帶穿了皮鞋，這真的是香克斯，不是骸用幻術弄出來唬她的吧？！
「紗來，我們去橫濱怎麼樣？」興衝衝地跑到紗來面前的香克斯雙眼像是在皮卡皮卡地閃著光，讓上一秒還處在懷疑中的紗來心累地確信了這就是他本人沒錯。
「走吧走吧，聽說你們這邊的那個在天上飛的鐵鳥一下子就能把人送到另一個城市，我想好好體驗一下。」
紗來揉了揉自己發脹的額角，不得不耐著性子和香克斯解釋起了並盛和橫濱都沒有機場所以他們坐不了飛機這回事。但之後看著自家傻船長明顯低落了不少的情緒，她還是於心不忍，摸出剛剛到手的新手機給彭格列的工作人員打了個電話。
畢竟雖然沒有公共飛機場，但彭格列作為意大利第一黑手黨，連私人飛機都沒有還怎麼混？既然Boss沒有把她開除，那麼以她的權限，調動一小架直升飛機還是沒有問題的。
......
「嗡嗡嗡嗡嗡——」直升飛機螺旋槳的旋轉聲蓋住了香克斯的大呼小叫，即使只看他臉上洋溢的笑意，也能讓人感受到他喜悅的心情，甚至被他感染而笑起來。就好比站在他旁邊，正把他推上直升機幫他系好安全帶的黑發少女，雖滿臉無奈，嘴角卻是在不住上揚。
然而，通過紅外線攝像頭把這一幕清清楚楚收錄起來的監控室裡氣氛卻十分詭異，工作人員狂冒冷汗，貼著牆根站著，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想讓紗來和那個紅發男人一起走就去攔下她啊！在監控室裡狂飆殺氣算什麼！他們都是普通的文職人員，受不住Boss你們這個級別人物的殺氣啊！
「Reborn，骸，太宰，這個男人真的可靠？」看到香克斯笑嘻嘻地把紗來按在他旁邊的座位上，笨拙地給她系安全帶的畫面，綱吉嘴角笑容弧度擴大，散發出的冷氣讓牆角的工作人員開始瑟瑟發抖。
「Kufufu——，雖然我並不認同他，但沢田綱吉，這個男人可比你要靠譜多了。」既然如此霧守大人你就放下手中的三叉戟啊！地板已經被你戳出了個洞啊！他們這種小部門真的經費不足，不像你們守護者可以面不改色地毀掉一大半訓練場啊！
「骸說的沒錯，而且不僅是這個男人。他們那邊世界的法則，也更適合紗來這個一直努力擺脫各種枷鎖的人。」Reborn大人您說話時能不要練習射擊嗎？雖然他們相信以您的槍法，絕對不會弄壞監控室裡任何一根導線，但任何一塊被子彈射穿的金屬擋板都必須要整塊換掉的啊！很貴的啊！
「......太宰？你怎麼看？」許久沒等到另一個人的回音，綱吉疑惑地轉頭，卻沒能找到那個永遠讓人捉摸不透男人的身影。心中湧出不好預感的他再次把目光轉向監視器，然後看到了在直升機艙門即將合上的前一秒衝進去的沙色身影。
太宰這家伙還真是......
綱吉的眼神在一沉後又亮了起來，周身散發的怨氣也少了不少，幾乎讓快和牆壁合為一體的工作人員熱淚盈眶。
畢竟太宰在的話，無論香克斯想打什麼主意，都不可能如願了。畢竟如果單純的想以力破巧，那麼那個男人一人的力，還是不太夠的。
***
「太——宰——治——」，看著上直升機後無比自然地坐到自己身邊，還招呼飛行員繼續起飛的男人，紗來覺得自己仿佛聽到了哢嚓一聲的理智斷裂聲。
為什麼這個家伙會出現在這裡啊！她回橫濱這一趟明明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個人了！而且太宰他好巧不巧正好在飛機快起飛的時候爬上來，鬼才信他沒有預謀！
「冷靜點，紗來。你就體諒一下在港口黑手黨的追殺下連蟹肉罐頭都吃不起的可憐前上司。新干線可是很貴的，讓我蹭一下回去的直升機吧~」太宰笑嘻嘻地給自己扣上了安全帶，語氣蕩漾，讓紗來恨不得把他和直升機一起砍了。
當她傻啊！這人早在三年前就漂白了檔案，並在橫濱除了港口黑手黨外唯一一個擁有異能開業許可證的叫武裝偵探社的地方混得風生水起，據說他的現搭檔每天為了處理他鬧出的自殺事件在短短的三年心靈就老了十歲，在這麼下去馬上就能達成中年白頭了。
而且先不說港口黑手黨會那種與做樣子沒區別的追殺令，以他的本事，除非是森鷗外親自出馬，否則即使剩下的四大干部全部親自出馬，也絕對搜不到他的任何蹤跡。
磨磨牙，紗來拿出手機戳了戳，對太宰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太宰，你還記得你曾經怎麼在織田作面前誇獎芥川嗎？」
「『芥川君呢，是一把沒有刀鞘的刀啊。』手機裡擴音器裡傳出來的清朗男聲帶著難以掩飾的贊賞與笑意，『無需多久，他就會成為黑手黨最強的異能者吧。但是現在呢，必須有人來教給他把刀鋒收起來的方法。』」
「Minic曾經在織田作的病房裡裝了監聽器，聰明如你當然早就知道了，不過是覺得無所謂一直沒有去揭穿。」
「但你怕是沒想到安德烈紀德對織田作的一舉一動都極其注意，所有的監聽文件還傳了一份備用的到歐洲的總部，我在摧毀他們老巢時就順手拷貝了一份。」
「太宰，你說，如果我把這份錄音發給芥川聽，他會不會感動地痛哭流涕，從此退出港口黑手黨，乖乖地跟在你身後做小馬仔呢~」
學著太宰，紗來也拉長自己的尾音，滿意地看到太宰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場景一樣抖了兩抖，而後給自己的嘴巴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保證自己絕不會胡亂說話。
但或許是因為難得成功地做出了讓太宰吃癟的壯舉，得意過頭的紗來在操作不是很熟悉的新款手機時不小心按錯了個鍵，讓原本已經暫停的音頻繼續播放了起來。
「『那麼出色嗎？』」富有磁性的男聲因疑惑而尾音上揚，再普通不過的一句問話，卻讓紗來眼睛一熱。
當年她之所以把這些音頻都拷回來，就是想多聽聽織田作的聲音。哪怕是Reborn老師對她進行斯巴達式訓練的那段時間，她也會每天抽空聽聽這些早已倒背如流的對話，從中汲取力量。
四年前Boss把她關到訓練場時沒收了她的手機，所以即使不算昏迷了的那一年，她也有三年沒有聽過這個聲音了。
「這是那個叫織田作，和我一樣一頭紅發男人的聲音？」坐在紗來另一邊的香克斯看到紗來的這個反應，立刻猜出了說剛剛那句話之人的身份。
「他是織田作，不過什麼叫和你一樣一頭紅發？」微愣後，紗來瞬間收起了外露的情緒，剛剛那個幾欲落淚的少女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嘴角帶著三分笑意，永遠自信鎮靜的織田紗來。
「你可不能因為政府給你取的外號是『紅發』，就把這個當成你的特權，這世上紅頭發的人可多了。」紗來雪白纖長的手指在散發幽光的手機屏幕上輕點幾下，像是在光幕中飛舞的蝴蝶，看得香克斯一愣，都忘了反駁。
直到之後那白色的幽光熄滅，紗來以探究的目光看向他時，他才哈哈一笑，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轉口抱怨了起來，「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順口一說而已，紗來你干嘛這麼較真。」
「順口也不行哦~」十秒前還承諾自己絕不會開口說話的太宰笑眯眯地往紗來這邊傾了傾身子，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竟然能在安全帶還系在身上的情況下幾乎歪倒在紗來腿上。
而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他在躺倒前被一只布滿手繭的大手給托住了。
「無論你怎麼努力，都是無法超過死人的。織田作在死亡的那一刻，就占據了紗來心中最重要的地位。」太宰就這麼躺在香克斯手上，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神，以清冷的聲音淡淡地說。
直升飛機裡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隨後，被一個帶著殺氣的女聲給打破了。
「太宰，香克斯，我看你們兩個關系好的很啊。要不我換個位置，讓你們兩個坐一起？」紗來笑得十分燦爛，讓太宰和香克斯兩人一人縮頭一人縮手，在一秒內恢復了端正無比的坐姿。
「忘了和你們說，彭格列最近出了用手機操作直升機上一些小零件的功能，比如說讓安全帶解開座椅一秒翻到直升機底盤什麼的。」紗來把手中小巧的銀白色手機轉了一圈，語氣溫柔地讓香克斯和太宰整齊地咽了口口水，「如果你們二位不想來個高空殉情，到達橫濱前就請閉嘴，謝謝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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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介於香克斯還想帶著紗來回到原本的世界冒險打怪結婚生子，太宰雖然熱愛自殺但絕不想和他目前最討厭的男人一起殉情，所以察覺到紗來黑化微笑下□□裸的威脅之意後，他們同時選擇了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直到直升機落地，在風紀集團下的賓館辦理入住手續時才開口說話。
「紗來，港口黑手黨那邊知道你到達橫濱後說不定會派出殺手，我們兩個住一間吧。」
「會派殺手嗎？那紗來我們住一起吧，我絕對會保護你的。」
右手邊是笑容清新明澈的黑發青年，左手邊是垂眸認真凜然的紅發男子，酒店大堂裡不少客人都忍不住把視線投向這邊這對奇怪但養眼的組合，尤其是中間那個姝麗漂亮的黑發少女，雖然她的笑容讓他們在暖氣開得十分充足的大堂裡打了個寒顫。
「三個單人間，要對著街道那邊的，謝謝。」伸手撥開了旁邊那兩個像是在耍雜的男人，紗來微笑著遞出有彭格列標識的卡片，然後立刻獲得了前台小姐姐充滿敬意的眼神一枚。
拿到了房卡後，紗來迅速各塞了一張到太宰和香克斯手裡，以威脅的眼神止住了他們想說的話，頭也不回地第一個向電梯走去。
其實她在昨天剛醒的時候，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回來一趟。所以即使香克斯沒有突然犯抽跑來拖著她說要去橫濱，她也會走這一趟。而且既然來了，她就沒想過要躲，否則她也不會讓駕駛員直接把直升機停到酒店樓頂上，大大刺刺地從上面下來到大廳辦入住手續。
且不說森鷗外是否有膽子對雲雀恭彌那個凶獸名下的財產動手，哪怕他突然多了百十個膽子，她也巴不得他自己找上門來，還能省去她去狐狸穴裡找人的功夫。
「叮——」
電梯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三樓，金屬色大門緩緩打開，原本映在上面的少女笑靨從中間裂開，被酒店走廊上暖橘色的燈光所取代。
紗來照舊走在前面，連半點余光也沒有施舍給後面你瞪我我瞪你的香克斯與太宰。這兩個加起來超過五十歲的男人幼稚地像是幼兒園裡大班的小朋友，為了誰能走在前面半步而你爭我搶。
「今天也不早了，有什麼事明天早上再說吧。我先睡了，晚安。」走到自己的房門前，紗來利落地刷卡開門，但沒等她快速閃身進去關好門來個眼不見為淨，她握在門把上的手就被人攔下了。
「紗來，我不太會用你們這邊的東西，你能來教下我嗎？」香克斯的右手雖不是常用手，但十幾年的海賊生涯還是讓這只手布滿了厚厚薄薄的繭子，讓被他的大手裹住手背的紗來感到細微的瘙癢。
這熟悉的感覺莫名地讓紗來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羽毛撓了一下，對上香克斯近在咫尺帶著笑意的目光，她不著痕跡地蹙眉，還沒來得及細品剛剛的感覺，一顆從旁閃現黑色的腦袋就占據了她的視野。
「這麼晚了還麻煩女士，可真是太不紳士了。」體術在三人間墊底的太宰慢了一步追上來，但這不妨礙他不動聲色地把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香克斯擠到後面，在他抗議前無比誠懇地握住了他的右手，「帶異世界客人參觀這事，就交給我好了。」
紗來被太宰這麼一攪，也就把開始那點怪異感拋開，對他們點點頭再次道了遍晚安後擰開房門閃身進入關門。動作快地讓香克斯還在醞釀中的挽留的話連個頭都還來不及冒。
「今天下午你說的話，還沒忘吧。」在紗來合上門的那一刻太宰就迅速扔開了香克斯的手，他動作雖隨意，琥珀色的瞳孔卻沉得深不見底。
「安心吧，這點耐心我還是有的。」香克斯郁悶地收回了手，被太宰剛剛那麼一攪，他手上已經沒有殘留紗來氣息了。
看來還是必須把回去的事情快速排上議程，在這邊呆著礙手礙腳的人太多了。而且這邊的亂七八糟事情，早日解決對紗來來說也好。
香克斯眼眸中閃過一道暗光，他沒有再和太宰說什麼，直接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至於怎麼用房卡這種小事，剛剛紗來那麼一用他也能猜個大概。反正作為一個海賊他要求從來不高，別說沒水沒電，沒床只讓他睡地板都行。前提是不能讓他離開他的女孩太遠，要是再失去她的氣息，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
『但有時一些小事也會扎得人心裡不安，比如欠了兩個人的人情之類。』
『人情之類的忘掉就好，對方也不會記得給過你什麼人情。』
『很遺憾我不擅長遺忘。』
『太宰，我在這件事情上被你幫了好幾次。你的部下正遭人襲擊吧？不去幫忙可不行。』
手機的音頻又一次播放到盡頭，窗外熹微的晨光從窗簾縫中透進來，靠著床頭坐著的黑發少女睜開雙眼。她盯著虛空中橘黃色的光線凝視了半響，而後才慢吞吞地摘下耳機，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銀色的手機被她順手塞進了衣帽架風衣的內側口袋，她走進衛生間打開燈，盯著鏡子裡雙目無神的自己看了一會後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過她的手心，帶走了手機因長時間運轉留下的余熱。
她都在干些什麼啊......
紗來彎下腰，臉正對著水龍頭的水流，帶著深秋涼意的水流過她的額頭，眼瞼，臉頰，最終從她尖細了不少的下巴滴落回水池。
嘩啦的流水聲像是響了很久，而後戛然而止。
擰上水龍頭的紗來用毛巾擦了擦臉，再次睜眼時，她黑色的瞳孔中已恢復了光彩，雖然這雙亮如星辰的雙眼鑲在她蒼白消瘦的臉頰上，給人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
洗漱完畢後，紗來用酒店的剪刀稍稍修了一下發尾，拿出了隨身帶的化妝包，對著鏡子慢慢地畫了一個淡妝，讓自己不再像個被關在地下室一年的吸血鬼，一點精神氣也沒有。
手中的橘紅的唇膏勾勒完最後一筆，紗來抿了抿唇，對著鏡子照了照後又拿出紙巾抿去了點紅色。看著鏡子裡那個看起來和日本普通花季少女無什區別的自己，她終於勾了勾嘴角，穿上風衣後打開陽台的落地窗，在朝陽暖橘色的光芒中一躍，落到了酒店後面的小巷裡。
而後還沒等她想好該往哪個方向走，就感到自己的後背一暖，一個熟悉的氣息攬住了她的肩膀，讓她半靠在自己懷中，幫她驅散了深秋早上的嚴寒。
「紗來，這麼一大早，你要丟下我一個人跑去哪裡？」來人語氣雖帶笑，但紗來嘗試了一下向前走，結果因為肩膀上那只鐵鉗一樣的手，毫不意外地半步也沒踏出去。
「......好了香克斯，我和你一起行動總行了吧。」費力地把肩上那只手扳下來，紗來在心裡暗罵起見聞色這個讓人毫無隱私的能力，。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香克斯出現的這一刻，她平古無波的瞳孔深處泛起了漣漪，嘴角的弧度不再僵硬，整個人看起來鮮活了不少。即使沒有淡妝的裝扮，看起來也像是個青春飛揚的十八歲女孩。
路邊的街燈因朝陽照亮的天空而漸漸熄滅，小巷子裡的光線驀地暗了不少，但香克斯對此卻一無所覺，他含笑看著面前在奇怪的銀色金屬上戳呀戳的女孩，左眼上的疤痕仿佛都柔和了不少。
「香克斯，往這邊走。」查好了路線的紗來回頭招呼香克斯，目光在他空蕩蕩的左手袖子上停留了一瞬，隨後才若無其事地問道，「說起來，你怎麼會願意穿整套西裝？你不是不喜歡這種束縛人的衣服嗎？」
「唔，因為原本的衣服昨天切磋時弄壞了，那個地下基地又只有這種衣服。我就這麼穿了，果然很怪異嗎？」香克斯上前一步走在紗來左側，右手自然地握住了她冰涼的左手，讓她感到些許暖意。
「那倒沒有，香克斯你身材不錯，穿西裝很好看。」紗來任由左手邊的人形取暖機工作，邊走邊注意街邊的路標。
橫濱也算是個大城市，五年以來街道都整改了不少，她費了點功夫才把它和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橫濱對上，走在街道上尋找過往的記憶。
她最喜歡那個蛋糕店擴建了，好像還開了不少分店，群眾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那個老板再也不用擔心回不了本被迫搬回鄉下了吧。
拐角的那家炸雞店倒是一點也沒變，連門口那個正中間有個彈孔的招牌都沒換，這老板也真是有夠心大的。
......
在清晨只有環衛工人與晨練者的街道上，紗來慢慢地走著，黑色的瞳孔愈發深邃，讓一旁的香克斯懷疑她是不是都忘了身邊還有自己這個大活人。
「香克斯，你在這裡等我一下。」他們不知不覺中了走到一幢十分老舊，看起來鮮有人煙的西餐廳門口，紗來推門進去後示意香克斯坐在門口的位置上，自己則往後廚走去。
與破舊的外表不同，西餐廳的內部裝修雖算不上高級，但也十分溫馨干淨，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後廚收拾的很干淨，織田作和孩子們死後她雖沒有再回來過，但也拜托了彭格列在橫濱的人來定期打掃。說到這裡就不得不誇贊一下他們的工作效率，她今天清晨才發短信讓他們買好米飯、土豆、牛筋、大蒜等食材，現就已整整齊齊地在冰箱裡擺好了。
把高壓鍋，菜刀，砧板等廚具洗淨擺好，紗來微垂眼瞼，在自己最熟悉的廚房，做起了自己最拿手，幾乎閉著眼睛也能做出來的特辣咖喱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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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咖喱飯不是什麼很難做的料理，不過因為趕時間，紗來借助了高壓鍋把牛筋燉熟後取出與大蒜一起煎炒，蔬菜燉爛後加入少許清淡的湯，再和醬汁混合，澆在米飯放得略多的盤子裡，最後再按照織田作的喜好放入雞蛋和調味醬。
再普通不過的白瓷盤裡盛著金色的咖喱，辛辣的香味從中傳出，彌漫在狹小的廚房裡。在海賊的世界裡紗來雖也做過幾次咖喱，但考慮到正常人的口味，這種特辣版的咖喱，她一次也沒做過。
「好好吃的樣子！紗來，這個我能吃嗎？」
「不能。」回過神來的紗來面無表情地給咖喱合上了蓋子，她盯著香克斯委屈的表情看了三秒，突然笑了起來。
「雖然這盤你不能吃，但鍋裡還有不少，等我把這個放到保溫櫃裡就幫你盛。香克斯你先去外面坐著吧。」
「......哦，好的。」被紗來突如其來的笑容弄懵了香克斯乖乖地走回餐廳坐下，而後沒過多久，他就知道紗來剛剛那個笑容的含義了。
「好辣——」香克斯丟下勺子，顧不得找紗來算賬，直接衝進廚房找水喝。
在一旁吃著沒有加辣那份咖喱的紗來看著香克斯狼狽的模樣笑出了聲，這也是時隔五年，這個小小的西餐館裡，再一次回響起了發自內心的歡快笑聲。
***
在眺望著橫濱街市的山丘上、那郁郁蔥蔥的山道之中，有一處能夠看到大海的墓地。
在那裡排列著幾座新的墓碑。是小小的白色的、沒有刻名字的墓碑。*
紗來把手中最大的盤子放到第一座墓碑前，而後又把四盤較小的咖喱放到另外五個白色墓碑前。
她把蓋在盤子上的蓋子打開，拜他們遠超汽車的腳力所賜，這些咖喱還帶有余溫，辛辣的香味在在墓地裡蔓延開來，與墓地裡草木的清新氣息和海風的鹹腥味混在一起，倒也意外地和諧。
「織田作，幸助，克己，優，真嗣，咲樂，我來看你們了。」
「抱歉，因為出了點事，所以拖了這麼久才過來。看在我一大早給你們做咖喱送過來的份上，就原來我這一次吧。」
「不過說來也巧，今天正好是我十八歲的生日，也是織田作你二十七歲的生日。哈，這麼算起來，織田作你和香克斯同歲啊。」
「哦，香克斯是我現在的船長，至於我如何認識他，就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
......
一陣海風吹過，紗來因昏睡了一年已經長過肩的黑發在空中飛舞，但她沒有伸手梳攏它們。從遠處看去，那個單薄的身影像是一座雕塑，直立在墓碑前，仿佛世上沒有東西能讓她從那裡離開。
「就在這裡看著真的好麼？」太宰捧著一束白色的花束，慢悠悠地走到站在墓地入口處的香克斯旁邊，「如果我沒猜錯，你是為了今天的祭拜才特意換上這身西裝的吧？」
「我已經祭拜過了，紗來說她想一個人待會。」香克斯的回答看起來沒頭沒腦，聰明如太宰卻在一瞬間知道了他的言下之意。
——因為她需要私人空間，所以他便在這裡等她。
怎麼說呢？雖然是早就猜到的答案，真正聽見了，還是讓人感到很不爽。
太宰眯起眼睛，盯著香克斯看了好一會，而後突然一笑，抱著花束往紗來那邊走去。而他身後的香克斯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落在紗來的背影上，連挪動半步的意思也沒有。
而太宰在走到紗來身旁後放下了手中的花束，他臉上沒有了一貫的笑意，讓人更加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需要我借你肩膀靠一靠嗎？」
「我又沒哭。」
「那要麼？」
「......借我衣袖就好。」
身高突破了一米七大關的紗來穿著小高跟，發頂已經到了太宰的額頭處。但此時她就像十一年前那個還不會控制自己力量的小女孩一樣，伸手拽著太宰風衣的袖口，垂下的眼睫掩去了她眼中的淚光，過了良久，她才開口說道：
「太宰，織田作他對我最大的要求便是好好活下去，這是不是說明，只要我過得開心他就滿足了？」
紗來的聲音很輕，被海風卷得細細碎碎的。
「無論我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只要我想，他都會支持我嗎？」
太宰側頭一笑，清朗的聲音裡帶著他特有的自信，「那種事情，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
他的視線掃過紗來精致的妝容和發型，嘴角微微翹起。
織田作那個老好人一生的追求，不過就是隱退後找個地方寫小說，看著你們六個小鬼長大，在你和咲樂有喜歡的男孩時擼起袖子去威脅對方一番，在你們需要避風港時出現在你們身後。
你們如果能平安快樂，他即使寫不了那本小說也無所謂了。
他那個曾發誓永不殺人的友人啊，把你們看得比誰都要重要，而你又是他收養的孩子中陪伴了他最久，他最偏愛的那一個。
只要你想，只要你能露出笑靨，無論是生前的刀槍火海還是生後的阿鼻地獄，他都會義無反顧地闖進去。
紗來，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這一點，你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所以你才會打扮地漂漂亮亮地來這裡，就是想告訴他你過得很好，讓他不要擔心，不是嗎？
至於今後該如何走，其實你在同意和那個紅發男人一起來橫濱的那一刻，就已經下定決心了。現在來這裡，也是想把你的決定告訴他。因為你知道，織田作他那個人啊，一定會為你所做的決定而高興的。
「太宰，橫濱這五年來，情況還好嗎？」
「很好哦，武裝偵探社，港口黑手黨，異能特務科三方形成了微妙的平衡，算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和平。」
「中也大姐頭他們最近過得怎麼樣？」
「黑衣小矮子一點沒變，連半釐米也沒長高。紅葉大姐還是一如既往地霸氣，穩坐港口黑手黨刑訊組的一把手。」
「阪口安吾呢？」
「還活得好好的，好像最近還升職了。」
「太宰，你在救人的那一方過得怎麼樣？」
「挺不錯的，偵探社的大家都很有趣，需要我給你介紹一下嗎？」
「我記得武裝偵探社裡面有一個擁有治愈能力的異能者，能拜托太宰你幫我引見一下嗎？」
「......當然好，誒？」
被紗來畫風突變的問題給弄得一愣，太宰看向已經松開了他的袖子，雙手背在身後，笑眯眯地看著他的紗來，嘴角不住抽搐。
他就說紗來在彭格列基地時怎麼沒讓那邊先進到早已不能用科學解釋醫療部幫忙看那個紅發男人的手臂，原來是在這裡等他。嘖，雖然他也有過這個想法，但總覺得就這麼治好那個男人，就太便宜他了。
「太宰，希望你別忘了，你誇獎芥川的音頻可還在我手上。」紗來在誇獎二字上加上了重音，笑得格外燦爛。
「......紗來，你竟然在織田作和孩子們的墳墓前勒索我，太過分了~」太宰恢復了一貫不著調的語氣，他巴眨著琥珀金的眼睛，擺出一副我很受傷的表情。
「這個啊，我相信織田作和孩子們看到我已經成長為一個有能力威脅你的大人，一定會感到分外欣慰。」
「明明連十八都沒到，還談什麼大人。」
「芥川好像為了防止你聯系不到他，一直沒換手機號碼吧。說起來我和他也很久沒見了，唔，有點想和可愛的後輩敘敘舊啊~」
「......我現在就帶路。」
太宰哀怨地望了一眼紗來，咬著小手絹，無精打采地在前面帶路，弄得香克斯好奇地看了他好幾眼，有點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大一個男人能毫無顧忌地擺出這麼一副怨婦模樣。
「別埋汰別人，其實你犯蠢的時候和他差不多。」即使不用見聞色，看香克斯那眼神紗來也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不可能，我怎麼會露出這麼蠢的表情。」訕訕地收回眼神的香克斯眼珠一轉，義正言辭地反駁道。
「感情你以為你平時很聰明？」
「紗來你剛剛還誇我身材好的，現在怎麼又罵我蠢了？」
「身材與大腦裡的內容物無關，你這是明顯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
走在後面的紗來和香克斯吵吵鬧鬧，在前面帶路的太宰悲傷地踢飛了一顆路邊的石子。
要不是知道紗來那個蠢丫頭還沒開竅，他都要以為他們是故意在後面打情罵俏刺激他這個老人家了！
好氣，但還不能戳穿那個紅發男人的心思，否則還是在幫他的忙。
啊啊啊，織田作你快活過來吧，這裡有一個和你一樣大的男人想搶走你最寶貝的女兒啊！
*引自《太宰治與黑暗時代》
開頭咖喱的做法也是裡面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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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香克斯，你確定要接受這個治療方案？」
「啊，我相信紗來你，既然你相信她，我當然也相信她了。」
武裝偵探社的手術室門口，香克斯笑得滿不在乎，紗來則滿臉擔憂，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雖說有太宰作保，見聞色也沒有探查到什麼不對的信息，但與謝野醫生異能力發動的前提條件太過苛刻，把人弄到瀕死狀態什麼的太危險了，保險起見，果然還是讓彭格列派個靠譜的幻術師過來比較好。說起來，骸他今天應該沒什麼事很閑吧.....
看著紗來和香克斯在手術室前依依惜別，太宰的臉立刻黑了下來。
「太過分了，紗來你竟然不相信和你相依為命了六年的我，這太傷我的心了，嗚嗚嗚——」太宰說著，真的蹲到地上哭了起來。
看到他這番做派，紗來頭上冒出了一個井字，她深吸口氣，閃如電般出手，卡著太宰的脖子把他抵上牆壁，盯著他沒有丁點淚光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都沒計較你這個自殺狂魔使喚童工，壓榨了我六年，你還有臉來指責我？」
「還有，和我相依為命了六年的是織田作，不是你這個繃帶浪費裝置，聽明白了嗎？」
紗來左手拿著手機在太宰面前一晃，在他迅速灰敗的臉色中滿意地勾了勾嘴角，輕哼一聲後放開了卡著他脖子的右手。
「啪啪啪——」
「嘩嘩嘩——」
原本只有三兩聲的掌聲漸漸變大，紗來略顯驚訝地看著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手術室這邊的偵探社社員，他們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敬佩的神情，一個留著小辮子的黃發青年還熱淚盈眶地衝到她面前打開筆記本，一臉感動地拿出筆做速記的樣子。
「這位小姐，請問你是怎麼做到讓這個自殺狂魔露出這種世界毀滅的表情的？請務必教會我！無論是怎樣刻苦的修行我都能忍受！」
紗來：「......」
果然太宰那個惹事狂魔，不論在哪都是仇恨值最高的人物。
***
「真是神奇的能力，竟然這樣就恢復了！與謝野醫生，你願意當我的伙伴嗎？」
「我不會加入黑手黨的。」
「我不是黑手黨，是海賊啊，海賊。」
「對我來說這兩者沒有區別。」
「區別可大了，我和你說，痛——」眼睛閃亮的香克斯剛想開始他除了打架最擅長的賣安利，後腦勺就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
「與謝野醫生，真的很感謝你。如果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還請開口，我一定盡力而為。」隨手把會客室的仙貝連包裝紙一起塞進了香克斯嘴裡，紗來丟了一個威脅的眼神給他，成功地讓他不忿地閉上了嘴。
「太宰那家伙難得拜托人，謝禮什麼的就不用了。」單手扛著滴血柴刀的與謝野晶子擺了擺空著的那只手，對上黑發少女愕然的目光後淡淡一笑，「那家伙低三下氣的模樣，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謝禮了。」
太宰那個家伙，竟然早就幫她拜托好人了嗎......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太宰猜到了目的走在了前面，但這一次，紗來說不出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
「也就是說，要謝的話，我們去謝外面那個叫太宰治的家伙就好了？」香克斯把獅鷲重新綁回左手邊，順便活動了活動自己剛長出來的左手。
「就是這麼回事，好了，我要整理手術室了，你們兩個都出去吧。」與謝野像是趕蒼蠅一樣把兩人趕了出去，砰地一聲合上了手術室大門。
手術室外面的走廊上，只剩下了依牆而站的太宰，偵探社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去哪了，空蕩蕩的走廊上，只能聽見窗外秋風拂過樹葉的聲音。
太宰在聽到開門聲後就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紗來看著他與往常一樣的笑臉嚅動了下嘴唇，剛想說些什麼，就被太宰誇張的抱怨聲給打斷了。
「你看！是不是治好了！紗來竟然還不相信我非得陪他一起進去，深深地傷害了我的自尊心！啊——，我的心好痛，說不定馬上就要死掉了。」
紗來抽了抽嘴角，一秒恢復了面無表情，冷冷道：「你不是一直想自殺嗎？就這麼死亡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意？」
「不要！我的夢想是和美麗的女性一起殉情，才不是紗來你這種還沒長大的黃毛丫頭。」
「殺了你喲！而且誰要和你一起殉情啊！」
......
於是在紗來單方面胖揍了太宰一頓後，他們三人離開了武裝偵探社，來到了一樓的咖啡廳解決午飯。
「紗來你好過分，做了咖喱飯都不給我留一份。」太宰頂著一個青眼圈也不安分，還和點單的服務員小姐姐說笑了起來。
「七份咖喱飯，一份特辣，謝謝。」紗來把桌上三份還沒打開菜單收好，輕輕地交到了被太宰逗得直笑的服務員小姐姐手中，握著她的手對她溫柔一笑，「我接下來還要去學校，漂亮姐姐能快點幫我們上菜嗎？」
「......好，好的，我這就去催廚房。」穿著女僕裙的服務員是個打工掙零花錢的大學生，涉世未深的她被紗來的笑容弄得暈乎乎的，臉頰帶著兩片可疑的紅雲，同手同腳地飄進了廚房裡。
「嘁——，紗來你一個女孩子，學什麼撩人的手段。」
「反正不撩你，你激動什麼。」
「太過分——」
「芥川，音頻。」
「.......哼，等等，特辣的這份咖喱飯是給我的？」
「沒錯，今天我買單，還請不要客氣。當然，不准浪費食物。」
「......」
最終，這頓午飯在太宰的瘋狂灌水中劃下了句號。從錢夾裡抽出飯前放桌上後，紗來拎著小包去洗手間補妝，當然臨走前不忘給那兩人留下威脅意味十足的一瞥。
「你剛剛看到紗來那熟練的撩人手段，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太宰喝完又一杯冰水後順手把冰塊倒入口中，哢嚓哢嚓地嚼著，難為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口齒清晰地發問。
「類似的事情，她這兩年做得多了去。而且她剛剛雖然神態溫柔，笑意卻未達眼底，你們說的她在感情上是個膽小鬼，就是這個意思吧。」
「沒錯，紗來她因為小時候的事情，對情愛一事十分抵觸。我在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都不願意觸碰我，織田作好說歹說她才肯拉著我的衣袖。」
「後面是織田作一點一點地教她，帶她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蕩，讓她漸漸熟悉普通人的生活，她才沒那麼抵觸生人。」
「後面他們又領養了那五個孩子，可以說，那五個小家伙對紗來的改變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她學會了微笑，學會了溫柔待人，總是充滿防備警惕的眼睛裡有了發自內心的快樂。」
「然而，織田作死了，孩子們也死了。於是那個膽小鬼就又躲回了她的殼子裡，不想接受任何感情。我當時甚至懷疑如果織田作沒有和她做那個一定要活下去的約定，她當時就自我了結了也說不定。」
「所以，知道她抱著必死的決心幫助你們逃脫的那一刻，我真的很驚訝。因為這說明她已經把你們當成了比她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她認為沒有了你們，她之後的人生也會毫無樂趣。」
「從她醒來這三天的表現來看，她已經做出了決定，我，不，我們都希望你能遵守承諾，在她自己走出來前不要逼迫她。她已經被迫承受了太多不屬於她的痛苦，我們希望她以後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發自內心的，能讓她露出真心笑容的決定。」
哢嚓哢嚓的咀嚼聲早已消失，太宰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冰塊都咽了下去，他雙手交叉撐著下巴，淡金色的眼睛像是上好的琥珀，仿佛能把你吸入無邊的時空長廊。
「安心吧，紗來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眼角瞄到一抹熟悉的顏色，香克斯立刻笑著站了起來，「而我是海賊，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我從來不會做。」
太宰微怔，因為香克斯的語氣太過自然，就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見過了太多真真假假的他，一瞬間就能判斷出這個男人是在說真話，對他來說，自由自在地活著恐怕和呼吸空氣一般，是生活的必需品。
這還真是......
太宰低低地笑出了聲，引得剛走近的紗來以你今天是不是又忘了吃藥的目光看著他。但他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大聲，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晶瑩的淚珠。
吶，織田作，你真的可以放心了。
你最寶貴的小女孩，遇到了一個他見過的人中最自由灑脫的男人。他視她如珍寶，為了她願意做任何事情。
你的女孩從小期待的自由生活，他一定能代你為她創造。
97
第九十七章
離開咖啡廳後，吃了一整天咖喱飯的紗來惦記著昨天在Boss那裡看到卻沒能吃到的甜點，想去她最喜歡的那家甜品店逛逛。不巧的是武裝偵探社此時接了個案子，太宰被扎著小辮一臉嚴肅的金發男人拖走，於是她便和香克斯兩人一起往甜品店走去。
「紗來，你現在還吃得下這麼多甜食？」香克斯看著桌子上堆得滿滿的精致蛋糕，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紗來她身體素質很好，受傷後恢復地比常人要快很多，然而，她的胃卻是比普通人還要嬌貴。他記得有一次庫克特意做了一個八寸的蛋糕給她，因為船上家伙沒人好意思和她搶甜食，她一個人把蛋糕吃完，但之後的晚飯就沒怎麼動口。
瑟吉覺得不對勁，逼問之下才知道她胃口不大，吃得東西一多就會撐得胃痛。後面他們聯手把她關到了醫務室讓瑟吉給她做了個檢查，而最後的檢查結果，讓他們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些改造紗來身體混蛋，應該是怕紗來吃太多會變胖身材走形，故意限制了她的食量，偏偏他們的改造還一環扣一環，讓我想給紗來換個器官也不行。」
想到自己在紗來記憶中看到的，被她以身體被改造五個字輕描淡寫帶過的過去，香克斯眼中就閃過了一絲怒氣。
「我剛剛那份咖喱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不是都到你肚子裡去了嗎？安心，這些蛋糕都很小一塊，只是為了擺盤效果裝在的大盤子裡才會擺滿了一桌子，加起來沒有多少。」
注意力都在蛋糕上的紗來沒有注意到香克斯神色的變化，她開心地叉了一小塊蛋糕送進口中，但還沒等她細品其味道，就因感知到的氣息不得不快速將其咽了下去，順便拿起了靠門的那兩盤甜點。
「紗來！你來橫濱竟然不和我說一聲！」中也一個急剎車停在甜品店門口，用手壓住頭上的禮帽，以肉眼難以辨認的速度衝進來後一巴掌拍在紗來香克斯所在的桌上，震的紅茶險些撒了出來。
「中也，如果我說我的目標是森鷗外的頸上人頭，你還會希望我通知你嗎？」紗來給手中的精致的碟子尋過了一個空檔放下，微微側身，含笑看著神情復雜的中也。
「如果是那樣，我們就是敵人了。」中也眯起眼睛，暗紅色的異能力包裹了他全身，散發出的威壓讓店裡的客人都跑了出去，「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傷害首領。」
小小的甜品店裡充斥著人群的驚呼聲以及椅子與地面的摩擦聲，紗來在混亂中巍然不動，連嘴角的笑意都沒有分毫變化。
「中也，如果五年前那時候你在橫濱，你會怎麼做？」紗來因為坐在椅子上，必須仰頭才能對上中也的視線，但她沒有因此顯出弱勢，相反，在她的含笑注視下，中也的鬢角沁出了汗珠。
「......那種事情，我怎麼知道。」沉默了半響，在幾乎空無一人的甜品店裡，中也直起身壓了壓帽檐，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疲憊，「那可不是用腦子能分析出來的決定，我又不是太宰那個混蛋。」
「我想也是，如果是中也你的話，估計是動手那一刻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了。」紗來笑著拉開了中也面前的椅子，對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好了，別擔心，我這次只是回來掃墓，沒有見血的打算。」
「我點的蛋糕正好有點多，要不要一起吃？」
「......可是你身邊那個紅發男人好像已經吃掉了一大半。」
「？」
「###」
「香——克——斯——」
痛扁了自家船長一段，紗來在內心加深了香克斯是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之人的信念，在中也驚恐的表情中越過他，往櫃台那邊走去。
拜中也剛剛那一陣殺氣所賜，店裡的店員都跑光了，紗來只好自己走到櫃台後邊，打算再拿一些蛋糕。
然而，她這個小小的願望，也因由遠及近的警笛聲而泡湯。
來不及打包蛋糕的紗來嘆了口氣，用剃瞬間出現在中也面前給了他一個擁抱。然後，在他一臉懵逼的時候摘了他的帽子，得意地用手比劃了下兩人的身高差，在他炸毛前迅速拉上在座位上挺屍的香克斯開溜。
「織——田——紗——來——，有種你別跑！」
「我才不要！」
「......喂！下次回橫濱記得給我或大姐頭打個電話，否則就把你關刑訊室！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再見，中也。」
在甜品店與中也分開後，紗來拖著香克斯混入了人群，避開了總是晚一步到達的警察。而後她挑了個人流量較小的街角站住，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播出了一個號碼。
「喂，安吾，好久不見，你還留著這個號碼真讓我驚喜。」
「我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到達橫濱車站，我希望能在那裡看見帶著兩張兩點十分發車到並盛車票的你，對了，車票我要連在一起的指定席。」
「那麼，一會見。」
剛掛斷手機，紗來就對上了香克斯深不見底的目光，她也不解釋，淡淡一笑後問道：「香克斯，你為什麼要來橫濱？是想幫我復仇嗎？」
「不，我只是想來祭拜一下你養父而已。」香克斯聲音低沉，認真說話時有種天然的可靠感，「而且，紗來你不是已經不想復仇了嗎？我怎麼還會去做這種事情。」
「你猜到了啊。」紗來迎上香克斯的目光，指尖不覺深深掐入手心，「我和Boss說好了，技術部那邊找出下一次時空裂縫出現的地方時，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因為比起黑手黨，我更想做一個自由的海賊，繼續和香克斯你，還有佛斯號上的大家一起冒險的日子。」
「如果在這邊把那些麻煩的家伙干掉，之後這個城市肯定會陷入一片混亂，而且Boss那邊也會受到牽連，要擺平這些麻煩的事情，即使是我，估計也要花上個六七年。」
「這麼一算，不就太劃不來了嗎？」
「大海那麼大，這六七年可是能去不少地方探險。而且我要是不在，貝克曼必須一個人處理這麼長一段時間的文書，不就太可憐了嗎？他肯定會中年白頭的。」
「所以香克斯，我決定和你一起回去，回去一起繼續我們的冒險。」紗來長出一口氣，嘴角慢慢上揚，眼底一點一點地溢出笑意，黑曜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盛滿了漫天的星辰。
「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回去繼續冒險呢，香克斯？」
「那還用得著說，」香克斯低低地笑出了聲，眼睛裡的笑意滿得溢了出來，「歡迎回來，紗來。」
「對了，我還有話想對你說。」心中大石落下後，香克斯嘴角幾乎要咧到天上去，傻笑得讓紗來想和他劃開界限，一前一後地走。
「什麼事？先說好，太過分的要求我不會同意的。」紗來嫌棄地瞥了香克斯一眼，拉著他想往車站的方向走去。
「那個，紗來你先停下下來聽我說。」在街角站定的香克斯輕咳了一聲，在紗來警惕威脅的目光中開口，「其實我——」
「這個街角有什麼特別之處嗎？竟然讓你們在這裡站了五分鐘之久。」一個冷靜的聲音插入了他們的對話，而紗來看到來人後立刻丟開香克斯，對他微揚下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比起我們，在我掛斷電話後五分鐘後就出現在我們身邊的安吾你才更加可疑吧。我倒是不知道，橫濱什麼時候成了那種五分鐘就能趕到熟人附近的地方了。還是說，特務科那邊不放心我，一直在讓你監視？」
「你踏出風紀集團酒店的第一步起，就一直處於港口黑手黨和異能特務科的監視下，這種事情，你應該比誰都要清楚。」阪口安吾從陰影處走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確實如此，所以我才想快點遠離這個城市，回到彭格列的大本營並盛去。如果你們還想監視我也請自便，只要你們有這個能力與膽量。」紗來語氣很衝，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真是越大越不可愛，你小時候可——」
「阪口安吾！」紗來的聲音因驟然拔高而有些尖銳，「你怎麼還有臉說我小時候的事情！說織田作還在時候的事情！」
「呼——」良久，安吾長嘆了口氣，將鼻梁上的眼睛收進左胸口的口袋，取出兩張票遞到紗來手上，「要打我也先把票收好，現在坐新干線都需要身份證，你帶著旁邊這個黑戶累贅，想做公共交通就沒那麼方便了。」
黑戶累贅香克斯：「......」
為什麼連紗來的仇人對他都是滿滿的惡意，這個男人剛剛是故意挑那個時間點出來打斷的吧？太過分了，紗來今天都十八了，能不要再和孩子要早戀的家長一樣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好嗎？總不能因為你們自己是單身狗就見不得別人談戀愛吧！
這邊香克斯在內心瘋狂吐槽，紗來則在接過車票後一拳揍了過去，正中安吾的臉頰，他瞬間飛出了七八米，砰地一聲撞上了街邊的汽車，引發了一陣陣刺耳的警報器聲響。
「我們走吧，香克斯。」在周遭的路人反映過來前，紗來拉著香克斯隱入人流，往車站的方向走去，「你不是還想嘗試這邊陸地上的交通工具嗎？我現在就帶你去。」
「......好，不過紗來，你揍一拳就解氣了嗎？」
「怎麼可能，我剛剛給他注射了瑟吉最近研發過程中的一個副產品，以後三年他無論吃什麼，都只會覺得好辣好辣，完全嘗不出第二種味道。」
「......瑟吉什麼時候發明了這種可怕的東西。」
「在你開宴會宿醉的時候，想試試嗎？」
「不了！我們還是快點去看列車好了。說起來，水之都也在建海列車，應該再過幾年就完工了，到時候我們去看看吧......」
下午的橫濱人頭攢動，一個高大的紅發男子一臉興奮地對旁邊的黑發少女說著什麼，同時自然地幫她擋掉了大部分人流，緊握牽著她的右手。
路過的行人看到他們都會露出會心的笑容，暗地裡對他們送上美好的祝福。
98
第九十八章
「香克斯，下車了。」
「就到了？我還沒玩夠。」
「下·車·了·」
「是——」
一臉冷漠地拖著大齡兒童下車，紗來盯著他在自己面前老老實實地刷票出站才放下心來。因為她知道一旦回到並盛，有的是人來看著他。
「Kufufu——，放著直升機不坐而選擇這種麻煩的交通工具，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織田紗來。」檢票口外的大廳裡，骸帶著他的招牌微笑，周圍足足空出了五米的真空地帶。
「反正我足夠強，如果有人來找事直接打回去就好。」紗來越過前面僵在原地的香克斯，上前幾步走到骸面前，「時空裂縫那邊研究的怎麼樣？白蘭被Boss請過來了嗎？」
「沢田綱吉昨天中午打了電話給尤尼，白蘭他昨天晚上就到了日本這邊的基地，正好和你錯過了。」骸輕笑一聲，眼尾掃過精神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下，無精打采地跟在他們身後的香克斯，渾身散發的黑氣總算收斂了不少。
「走吧，宴會准備的差不多了，你這個主人可不能遲到。」他牽起紗來的手，對香克斯丟了個挑釁的眼神，然而，卻還沒來得及丟出個挑釁的笑容。
「......骸，我是又做錯了什麼，你們要把我關起來嗎？」紗來的目光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停了一秒，要不是見聞色告訴她這人是她貨真價實的小伙伴，她早就拔劍拔槍了。
畢竟在她的記憶裡，骸一向是個傲嬌中二的家伙。小時候他們一起被關在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研究所時，他們的每次談話都是由她起頭，小孩子一起玩游戲他也從不參與。別說主動牽人手，如果她的記憶沒被篡改過，剛剛這是她和她這個小伙伴第一次完成牽手這個動作。
迎上紗來□□裸的質疑眼神，骸額角爆出青筋。
要不是看到太宰那個廢物傳來的你們兩個牽手的照片，他才不會干這種幼稚的事情！又不是小孩子會走丟，牽手有什麼意思！
但無論如何，偶像包袱兩百五十噸的骸絕不會承認自己做了件蠢事。他丟給了紗來一個意味不明的威脅眼神，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去，半點余光也沒有施舍給被他們甩在身後的香克斯。
畢竟在他看來，能在這種地方走丟的人，是真正蠢到無可救藥，完全沒有找回的價值，直接讓他在這腐爛就好。
可惜的是，那個在黑發少女右邊冒出的紅發腦袋，以及他蠢兮兮的礙眼笑容，無一不在告訴骸他所想的事情，大概只會在夢裡發生。
***
「紗來，你回來了？」從貼有彭格列標識的加長轎車上下來後，紗來被門口的迎接陣容給嚇了一跳。
「Boss？你怎麼會站在門口？」紗來揉了揉眼睛，確定和一臉不爽的獄寺一起站在酒店門口的是沢田綱吉後想也沒想就發動了剃，瞬間出現在綱吉面前，一臉擔憂，「是家族出了什麼事嗎？」
「來接紗來你就是彭格列目前最大的事情。」綱吉笑著揉了揉紗來的頭發，而面前穿著小高跟不比他矮上多少黑發少女也不反抗，乖乖地低頭任他撫摸，讓一旁的骸發出一聲冷笑，香克斯不爽地暗嘖一聲。
「晚宴入場時間是六點，距離現在也就剩一個小時了，紗來你先去換衣服做造型，我們在下面等你。」把兩人的反映掃進眼底，綱吉嘴角的笑容真心了不少。他最後拍了拍紗來的頭，示意獄寺帶她上樓去。
紗來高跟鞋的噠噠聲消失在轉角後，綱吉目光轉回到面前二人身上，搶在骸發出Kufufu的笑聲前說道：「庫洛姆弗蘭他們剛剛已經到了，應該正在大廳裡和巴利安的人吵著玩，骸你再不進去，說不定徒弟就要被人搶走了。」
骸：「......」沢田綱吉你這個過河拆橋的家伙，給他記住了。
陰測測地掃了一眼綱吉，骸用幻術消失在原地，留下了一臉狀態外的香克斯不明所以地望著綱吉。
「今天的晚宴，我邀請了不少黑手黨的青年才俊，聽說了是紗來的生日後，可有不少人完全沒計較這張帖子是在宴請日兩日前才發出的，全部都禮貌地回信，搭乘最近的一班飛機來了日本。」
「我還聽說在黑市上，一張今晚的請帖已經被炒到了五千萬日元。對了，日元的購買力與你們那邊的貝利差不多。這麼說，你能稍微理解一點紗來受歡迎的程度了嗎？」
綱吉笑得春寒花謝，讓香克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無他，是在是因為他這笑裡帶冰的笑容，與紗來氣到極點是會露出的微笑有七八分相似，讓他想到了很多不美好的回憶。
不過，要是這麼容易就被嚇倒，他就不是紅發香克斯了。
「哈哈，紗來的受歡迎程度，即使你不舉這些復雜的例子，我也十分清楚。」香克斯笑著撓了撓頭，語氣帶著絲苦惱，「你是不知道一年前，一個海賊團打著和我們聯姻的借口，想讓一個天天遮著半張臉，露在外面的半張臉又冷冰冰的五米高的比我大九歲的老男人娶紗來。」
綱吉：「......」這麼長的前置定語，你和他是有什麼私人恩怨嗎？
「這種事情我們當然不會同意，當場就拒絕了。結果那個糯米棺材臉還在之後的拍賣會上纏上紗來，把她逼入絕境，是讓紗來落得現在這個下場的罪魁禍首之一。」
綱吉：「！」雖然他很想吐槽那個外號，但香克斯這個男人還不至於在這種小事上說謊。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完全有必要讓技術部那邊加緊研究，因為他也想去那邊活動一下手腳了。
「那時沒有保護好紗來，是我的過失。」香克斯眼神暗了下來，裡面流淌著少見的懊悔與後怕，「不過這種事情，我絕不會再讓它發生。」
綱吉因香克斯堅定的語氣與眼神握緊了雙拳，他這時突然很羨慕這個能斬釘截鐵地說自己會保護好紗來的男人。因為四年前那件事情，他和紗來之間多了一道難以愈合的裂痕。雖然紗來依舊敬重他，但她或許已經無法毫無保留地信任他，無條件地追隨他的每一個腳印。
他可以為自己的行為找一萬條理由，不為那由一連串巧合引發的事件後果負責，但有的時候，即使不需要Reborn，骸或太宰惡劣的提醒，他都會在腦海裡反復想這件事情。
他知道紗來是有多麼地信任他，在剛加入彭格列的那段時間，她每次看到自己都會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引得骸暗地裡找了他不少麻煩。
他出現的時機很巧妙，紗來那時剛剛失去了織田作——她生命中的光。
他當時只是想看看，能讓太宰治那個男人贊不絕口，而且用上了懇求的語氣來拜托他的孩子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但等他見到了人，等他漸漸了解了這個孩子，發現她每次仰望自己時流出全身心信賴的孺慕之情時，他才知道太宰當時為什麼會找上自己。
這是一個受盡苦難，在黑暗中蹣跚前行，用盡全身力氣尋找光的孩子。
她的過往讓她拒絕世界，但她又因過往，比任何一個人都渴望無拘無束的自由生活。所以她需要有一個人牽著她的手，給予她力量，為她創造出一片自由的天空，讓她在其中飛翔。
沒人能拒絕這樣一個全心全意信任你的孩子，尤其是看著她清澈的目光，綱吉往往會想起以前的自己，想起在過往戰鬥中伙伴們對自己投以的信任目光。他對太宰承諾，會盡自己所能，讓紗來過得自由快樂。但沒想到最後反而是因為他，讓紗來受傷。
如果事情能重來，他會做什麼樣的選擇，綱吉自己也不知道。
他希望紗來不要犯下無法彌補的錯誤，但他當時的所作所為，確實明明白白地干涉了她的自由。
綱吉閉了閉眼，從復雜的情緒中抽離，他看著香克斯，緩緩問道：「如果，紗來她在做一件違背你原則的事情，你會怎麼做？」
「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香克斯笑了笑，語氣輕快地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般，「因為她是紗來，所以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果然是這樣啊......
綱吉嘴角劃過一道苦澀的笑容，他看著眼前不假思索說出了答案的男人，沉默半響後看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道：「紗來就拜托你了。」
說出這短短七個字，對綱吉來說，並不比當初從九代目手中正式接任彭格列要輕松。
從今以後，織田紗來就不單是彭格列的織田紗來，她還隸屬於另一個世界一個海賊團，一個能讓她露出發自內心笑容的海賊團。
抱歉紗來，當時沒有完全信任你。
祝好紗來，請你以後一定要過得自由快樂。
99
第九十九章
為了紗來今晚的生日宴會，綱吉付了大價錢向雲雀租下了風紀集團名下的這座酒店，清場後並盛梅隆基地的大部分人都來了這裡，或負責安全措施，或監督宴會進程。
有他們在，晚宴的准備進行地有條不紊，帶著完美得體笑容的侍應生在一樓大廳進進出出，按照守護者們的指示，引著每一位到達的客人到他們的位置上；與此相比，作為彭格列高層人員休息室的二樓大廳，卻沉浸在一片有序的混亂中。
混亂並不稀奇，彭格列的高層們每次碰到一起都會弄出各種各樣的亂子，建築物雖靠著幻術師能維持表面上的完好無損，但每次幻術師離開後維修所需的費用都會讓財務部們的人來一次心髒停跳。
但這次的混亂，卻是和以往不太一樣的有序混亂。如同字面上的意思，這次所有的混亂，都指向了在大廳中上躥下跳的那個紅發男人——
香克斯躲過從地底飛出的子彈，抬手接下一劍後腳下一蹬飛速後撤，避開了憑空出現的不知名毒藤蔓。
因為底下有重要的賓客，所以他在進行『友好切磋』的時候必須控制好力道，不能弄出大動靜，否則紗來出來後會和他沒完。
以上是那個前一秒還一臉鄭重地把紗來托付給他，後一秒就笑得讓他退避三舍棕發男人說的話。
該說不愧是紗來敬重地稱呼為Boss的男人嗎？他現在都還不怎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跟著對方來到二樓這個充滿了對他不友好氣息的大廳。還在這裡束手束腳地戰鬥了近兩個小時。
瞥了眼一旁時針已經快指向七的落地鐘，香克斯雙腳運上霸氣，落地重重一踩留下一個深坑後轉眼間出現在綱吉面前，一邊揮劍斬落飛向他的小型□□一邊笑嘻嘻地問道：「澤田先生，已經六點了，紗來她為什麼還沒出來？」
「催促女孩子梳妝打扮......呵，連這點耐心都沒有，你還是快點回去繼續你的強盜冒險為好。」Reborn連假笑都懶得帶，伴隨著哢噠一聲的子彈上膛聲，他手中的手/槍就又已指向了香克斯。
香克斯：「......」他只是問了一下紗來的進度而已！並沒有催啊！而且海賊並不等於強盜，他們進行的不是強盜冒險啊！
「Kufufu，我也覺得，技術部那群廢物找不出送你回去的方法也無所謂，我可以直接送你去輪回。」骸右眼的數字變換為四，紫色的鬥氣纏上了他握著三叉戟的手。
香克斯：「......」果然用三叉戟做武器的沒一個好人！以為他不知道送人去輪回就是把那人殺掉的意思嗎？
「喂——，你們在說什麼廢話，直接把這人殺了不就好了。」斯庫瓦羅再次給義肢填充好小型□□，因顧忌場地不能放開手腳打一架而十分不爽。
香克斯：「......」雖然從招式來看你就是教紗來劍術的老師，但這不代表你能這樣隨便定他生死！他還沒活夠呢！
「嘛——，幾位都冷靜點，今天是紗來十八歲生日，見血多不吉利，不如我先把他凍起來，明天繼續切磋怎麼樣？」坐在沙發上一邊聽耳麥裡傳來的各種報告一邊喝咖啡的綱吉笑得十分和善。
香克斯：「！！！」什麼切磋，你是打算明天直接干掉他的吧！說好了的把紗來交給他呢！你剛剛在門口說的話不作數了嗎！
「哇——，好熱鬧！安吾和黑漆漆的小矮子都來不了真可惜，還好我是個無業游民沒有這個顧慮。」推開大門一蹦一跳地走進來的太宰笑得十分歡樂，甚至連門都忘了關。
香克斯：「？？？」這人不是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嗎？他們今天不是去處理有關市民安全的重大事件了嗎？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就在香克斯心累絕望地想直接打通牆壁，跑去紗來所在的隔壁房間時，感知到的氣息動靜讓他眼神一亮，迅速打開飛向他的劍氣火焰子彈，越過和真的似的碎裂地面，跑到了那扇他眼巴巴地盯了一個多小時的紅木門前。
而後，從打開的大門中走出的女孩，讓他的呼吸一滯。
單肩拖地的紅色長裙襯得紗來裸露在外皮膚潔白無瑕，過肩的長發被盤起，露出了天鵝般修長的頸脖，紅色的緞子在水晶燈柔和的光照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優雅的裙褶漸漸下落，如盛放的玫瑰，讓人移不開目光。
「我說啊，你們把大廳弄成這樣，就不怕雲雀先生知道後咬殺你們嗎？」提著裙擺走出的紗來神情和往常無二，她看了眼在幻術作用下開始修復的幾個大坑，內心十分無語。
這裡可是並盛，雲雀那凶獸的地盤啊！這些人在他的地盤上破壞他的產業，是真的想去三途川一日游嗎？
而且Boss你把獄寺山本這些守護者都派到下面去接待來賓，自己一個人在上面喝咖啡真的好嗎？Reborn老師也是，她知道你槍術很好，但沒必要一邊喝咖啡一邊練習射擊吧！還有斯庫瓦羅，你不跟在Xanxus後面收拾殘局真的好嗎？雖說九代目今天也會來，但他一個人根本管不住那頭凶獸啊！還有骸，弗蘭可是在下面被貝爾當飛刀靶子玩，你不去拯救你的徒弟反而在這裡添亂是為什麼？還有太宰，算了，這個渾身槽點的家伙她已經懶得吐槽了。
「雲雀最近有事，短時間內不會回並盛，紗來你不用擔心。」綱吉從沙發上站起，看到紗來的裝扮後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艷，隨後便是濃濃的黑氣。
這麼溫柔漂亮美麗強大的好孩子，真的要便宜那個紅發男人？嘖，果然還是先把他凍起來晾個一年半載的好了。
綱吉如有實質的殺氣讓愣在原地的香克斯一個激靈，他輕咳一聲後恢復了一貫笑嘻嘻的模樣，在死亡視線的包圍下無比自然地牽起了紗來的手，
「紗來，你穿裙子真漂亮，難怪船上那些家伙買了一大堆裙子送你，不過你平時為什麼不穿？」
「因為穿裙子不方便打架也不方便藏東西，尤其是這種貼身裙子，能在大腿內側綁兩把槍就算不錯了。」紗來任由香克斯牽著自己走了兩步，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伸出右手，張開後露出了一枚銀質掛墜項鏈。
「這個香克斯你先幫我保管一下，不許弄丟也不許磕著碰著。」
香克斯看了眼紗來脖子上玫瑰金的珍珠項鏈，雖然他也覺得這條金色項鏈和紗來今天的裙子更搭，但這條銀質項鏈雖做工普通，對紗來來說卻是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意義。
「紗來，這個不是你養父送給你，你從小帶到大的寶貝項鏈嗎？你為什麼要把它摘下來？」香克斯伸手接過那條雖保養得當，但還是能看出歲月痕跡的銀項鏈，微微皺眉，「你的十八歲生日，不應該戴你最喜歡的項鏈嗎？」
香克斯的話，讓原本把手指按得巴嘎作響，想上前收拾他的黑手黨大佬們腳步一滯。
紗來這條項鏈對她來說有多麼重大的意義，他們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但他們從想過讓穿著華麗長裙的紗來在晚宴上佩戴這條項鏈，雖然這條項鏈意義重大，但在他們的潛意識中，它無論如何也不適合出現在這種規格的晚宴上。
大廳一時間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靜，接到通知想過來催他們進場的彭格列工作人員在離門口五米遠處就默默地停下了腳步，頭也不回地原路退了回去。強烈的求生欲告訴他自己決不能進入剛剛那個房間，因為那裡已經變成了一個比地獄還要可怕的地方。
「他說的沒錯，」良久，太宰清朗的聲音打破了寧靜，他一步步地走到紗來面前，取下了她脖子上那條能買下他們偵探所所在地的項鏈。
「今天是紗來你的生日，當然要戴你最喜歡的項鏈才對。」他伸手把紗來額邊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後，而後攤開握著項鏈的手，對她露出了一個她十分熟悉的笑容，「選一條你喜歡的吧，紗來。」
她喜歡的......
把項鏈交給香克斯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紗來扯了扯嘴角，剛剛太宰那個笑容，讓她想起了她剛到橫濱還不會控制異能力的那段不怎麼美好的時光。
那時她害怕自己的能力傷害到別人讓織田作不喜歡她，就天天跟在太宰身後拽著他的袖子，一旦異能力有暴走傾向就觸碰他的手指奪回意志。但有的時候因為太過痛苦，連伸出手指這個小動作她都完成不了。
每到那時候，太宰就會彎腰抱住她，溫柔地笑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因疼痛而蜷縮的背脊，直到她腦袋裡炸裂般痛感過去。
那段時間，她跟著還是個少年的太宰看遍了橫濱底層的生活，穿梭在黑白世界裡，了解到了很多保護自己，偽裝自己的方法。
在她學會初步控制異能，離開太宰獨自一人出任務的那天出門前，太宰在織田作沒看到的時候彎下腰，對她露出了一個與以往他溫柔的笑容不太一樣的笑容，「紗來，你在不夠強大的時候必須學會武裝自己，不光是刀槍，眼神微笑很多時候也可以當做武器。不能輕易把自己真正的情緒流露出來，明白嗎？」
那時已被太宰的手段折服的她默默地記下了這句後。從那以後，她做任何事前想的都不是她喜歡什麼想要什麼，而是她應該怎麼做才能以最小的代價達成目標。隨著時間的增長，這已經成為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習慣，一種她內心其實十分不喜的習慣。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在織田作問她的夢想是什麼時斬釘截鐵地說想變強，強到能讓他們一起過上自由的生活。
曾經她以為自己再也無法過上的自由生活......
紗來微垂的眼瞼閉上，化妝師折騰了大半個小時的眼妝十分精致，貼著眼睫的酒紅色眼影暈染開來，因她睫毛的顫動撲閃地像是蝴蝶的翅膀。
在閉眼的這一瞬，她想了很多。
兒時的夢想，織田作身死時的絕望，加入彭格列時的迷茫，遇到香克斯後的歡笑......
心髒仿佛停跳了一瞬，而後更加強有力地躍動了起來。
是啊，她早就做出了決定不是嗎？
睜開眼，紗來沒有低頭去看香克斯和太宰攤在手心，並排擺在她面前的項鏈，而是對著香克斯露出了一個他偶爾才能看見的，他最喜歡的真心笑容。
「香克斯，能拜托你給我戴上項鏈嗎？」
紅發海賊團的織田紗來，可不是會因為旁人的目光而委屈自己的人。
100
第一百章
「當然可以。」
香克斯勾了勾嘴角，微微彎腰，雙手繞到紗來的頸後，像是在完成什麼神聖的儀式，認真地幫她扣上了小小的項鏈扣。
其實，就算不用見聞色提高感知力，以香克斯的眼力，哪怕是隔著五米，他也能隨手扣上這個項鏈扣。
但不知為何，他偏偏彎下腰，偏頭湊到紗來臉側，近得紗來幾乎都能看清他左眼三道疤上的紋路，以及映在他眼中的自己。
呼吸交錯，眼神相對，紗來被香克斯深沉熾熱的視線盯得不自在，率先移開了目光。她眼神游離了一下，而後清了清嗓子，話剛開了個頭，卻又和他撞上了。
「那個——」× 2
紗來眨了眨眼，再次對上了不知什麼時候握住了她肩頭，和她一齊開口的香克斯的視線。香克斯的眼神帶上了一種她十分陌生的侵略性，讓她瞬間忘了她剛剛想說的話。
「紗來，獄寺已經通過耳麥催了我十多遍，我們再不下去底下的賓客就該不耐煩了。」綱吉不動聲色地拂開了香克斯搭在紗來肩頭的手，微微欠身，笑著對她伸出右手，「美麗的小壽星，今晚我能邀請你做我的女伴嗎？」
「這是我的榮幸，Boss。」紗來在一眨眼的功夫丟開了陌生的情緒，笑著搭上了綱吉的手，與他並肩往外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香克斯一臉無語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拂去袖口的冰渣，他真不知道怎樣的表情才能表達出他內心的悲傷。
如果上天能給他從來一次的機會，他絕不會在看到金色旋渦的那一刻就亟不可待地衝過去，怎麼說也要拉上貝克曼一起。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真是太慘了，貝克曼，大家，他真的好想你們啊！
***
「十代目，賓客都已到齊，目前沒有任何異常。」站在鋪著紅色絲絨地毯的樓梯入口等候多時的獄寺，看見搭著紗來的手出現的綱吉後立刻迎了上去，「十代目您現在要進場嗎？」
「是，我和紗來一起下去，麻煩你了獄寺。」
「不，這是我的榮幸，我現在就讓他們停止音樂。」
紗來看著獄寺對著對講機下指令的背影，在內心對這位左右手表達了由衷的敬意。十年如一日的眼中只有Boss，無視其他一切相關人員，獄寺這為Boss獻身的精神，怕是比斯庫瓦羅對Xanxus還要狂熱不少。
「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小壽星？」
綱吉帶著笑意的聲音讓暗自吐槽的紗來回過神來，對他露出了一個純良的微笑，「我可是乖孩子，怎麼會打壞主意，不過是在期待今晚的晚宴而已。」
「是嗎？希望我和Reborn一起策劃的這個晚宴不會讓紗來你失望。」綱吉丟下一個炸/彈後搭著紗來的手，引著一臉茫然的她往樓梯走去。
Boss和Reborn一起策劃的晚宴？！！！
什麼情況！這兩人一起出謀劃策都能毀了意大利，不，是全世界的黑手黨了啊！作為主人翁參加這種晚宴她真的不會夭壽嗎！
內心幾欲崩潰的紗來整個人都是飄忽的，習慣性地牽著嘴角和綱吉一起慢慢地走下樓梯。好在造型師考慮到她和綱吉之間不到十釐米的身高差，只給她配了一雙小高跟，才讓她不至於在一眾賓客面前上演平地摔戲碼。
而拜她從小在一群人精中鍛煉出的演技所賜，一樓的賓客們除了熟知她底細的那幾人，無一人察覺出了不對，他們都以驚艷的目光打量著這位在黑手黨界消失了四年，出落成美人的彭格列公主。
之所以說是公主，是因為紗來在彭格列除了門外顧問首領繼任者這個身份，還是第一殺手Reborn的關門弟子，加上她不僅是沢田綱吉一手提拔的親信，還和神秘難測的霧守部門以及冷酷無情巴利安關系很好，要不是年齡對不上長得也不像，都要有人猜她是沢田綱吉的私生女了。
那些個本就別有目的的男子，看到這位未來板上釘釘的彭格列核心人物姝麗的容貌後，都眼睛一亮。彭格列十代目這次一改往常公式化的風格，特意在請帖上加上了他們這些還不是家族掌權人的年輕人的名字，要是還不知道他是在暗示什麼，他們就可以退休開冰激凌店去了。
雖說按彭格列的權勢，絕對不會需要拿這麼重要人物來聯姻，但也正是因為身份貴重，這個女孩已經注定不能脫離黑手黨，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去。就像黑手黨界大部分大佬們一樣，他們的另一半找的都是暗世界裡的人。
因為這樣可以活得自在一些，不用回到家中還必須費心費力地演戲，不用把妻兒藏到遠處，時刻擔憂他們的安危。
所以很多家族在自己下一代核心人物到了一定年齡後，都會為他/她開一個盛大的舞會，邀請黑手黨裡的各路適齡才俊到場，讓他們相識後好選擇自己未來的另一半。
當然，這麼一來，他們的相處進程也就成了兩個家族的關注點。如果對方是紗來這類核心人物，另一方在做出一些不當的舉動前就必須三思，否則後果可能就不是會有多種死法可選這麼簡單，如有必要，身後的整個家族都會陪葬。
不過對於在場的大部分男士來說，如果能娶到這樣一位美麗可人，給自己帶來無限資源的聰明妻子，誰還會想不開去外面采野花，回家把玩這株姝麗的玫瑰不好嗎？
在這樣的想法下，當沢田綱吉搭著紗來的手，和她一起走下最後一階台階時，在場的賓客無論是發自內心還是出於客套，都笑著鼓起了掌。
熱烈的掌聲如潮水一般久久沒有停歇，直到綱吉抬手做了一個停的手勢，大廳才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樓梯口的二人身上，而已經回神的紗來收到綱吉的眼神示意後雙眼一彎，露出了無可挑剔的微笑。
「歡迎各位賞光我的生日宴會，希望大家能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清脆悅耳的聲音傳遍了大廳內的每一個角落，紗來星眸含笑，蜻蜓點水般掃過在場的賓客。
她一身紅色拖地長裙，優雅垂落的裙擺沒有任何花邊暗紋，紅色妖冶的美被發揮的淋漓盡致卻又不顯媚俗。她笑得璀璨奪目，漫天的星辰都仿佛失色，紅裙子更像是一個配飾，用來襯托她的明媚。
「啪啪啪——」
安靜了仿佛一個世紀之久的大廳內響起了幾聲清脆的掌聲，而後，所有人都鼓起了掌，浪濤般經久不息的掌聲，歡迎著彭格列公主的回歸。
紗來笑著抬手示意，一旁的樂師們心領神會地奏起了樂章，優美的華爾茲音符在大廳內躍動，紗來左手搭上了綱吉的肩，與他一起滑入舞池，開始了他們的開場舞。
華爾茲的旋律優美抒情，靠著綱吉的帶領，紗來一邊開小差一邊踩拍子也毫無壓力。她知道舞池裡正有數不清的視線黏在自己身上，但她發誓，對目前的情況，她知道的一點也不比他們多！
開始Boss說給她准備了一個生日宴會時她還沒怎麼在意，以為是四年前那種邀上五六個要好的同盟家族，大家一起打打鬧鬧吃吃喝喝，最終以Boss開啟死氣模式拉架作為結尾的宴會。
但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全世界有頭有臉的黑手黨家族都來了啊！
感謝她的良好記憶，闊別四年，她依舊能把這些人認個七七八八。她剛剛一眼掃過去，發現除了類似港口黑手黨這種有仇的家族，其他家族都派了年輕一代的核心人物過來。作為在彭格列干過不短時間的文書小苦力，紗來還猜不到這個仗勢是要干什麼，她就可以直接讓Reborn送她去三途川了。
Boss和Reborn老師這是要干什麼？想讓她帶個丈夫去海賊的世界，好多一個人照顧她嗎？
面對綱吉溫和的微笑慫得什麼都不敢問的紗來，此時無比希望自己剛剛的推斷是錯誤的。雖然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選項後剩下的那個必定是真的，但她怎麼樣也想不出Boss他們這麼做的理由啊！講道理，真要從這裡挑出個人帶去，到時候誰照顧誰還說不定呢！
第一首曲子，就在紗來激烈的內心鬥爭中落下尾音，音符一結束，她就想撤回去找骸這個肯定知道些什麼的家伙問一問。然而，這個看似簡單無比的事情，卻好像有點難以實現。
「紗來小姐，我能邀請你和我共舞一曲嗎？」
「紗來小姐，請問你下一支舞有舞伴了嗎？」
「紗來小姐......」
看著在自己面前排起長龍的英俊紳士們，紗來想找骸或Reborn老師當擋箭牌，卻發現這幾個人都已經找好了舞伴，在一旁以戲謔的目光看著她，骸那家伙還對她做了一個好好挑的口型，氣得她差點當場拔劍。
眼看著准備跳下一支舞的男男女女們都已經在舞池內站好，作為主賓不好逃跑的紗來無奈一笑，伸出手，打算按照禮節先和那個最先來邀請她的金發男子跳一支舞。走一步算一步，實在不行她再用聲音果實逼問骸......
「紗來她已經有舞伴了。」伸出的手被一個無比熟悉的氣息握住，紗來微微愣神，因為根據她的感知，這人前一秒還在享受巴利安和門外顧問聯合喂招的豪華大餐裡，現在怎麼就跑到舞池裡來了？
疑惑歸疑惑，有熟人幫她解困自是再好不過，紗來對那些一臉問號的紳士們致以歉意一笑，剛想拉著香克斯離開，卻被他反拉住手帶入懷中。
「香克斯？」紗來穩住腳步後疑惑地抬頭，卻發現香克斯此時目光深邃幽深，但又與平時那種認真迫人的目光不太相同，多了一分難以言說，讓周圍溫度迅速攀升的熾熱。
「我喜歡你，紗來。你願意和我一起冒險，一起歡笑，一起度過人生剩下的日子嗎？」
香克斯低沉的話語回響在紗來耳畔，像是亙古不變的誓言，在她心防上重重一敲，擴大了原本的裂痕，讓她能清楚地聽見其碎裂聲。
「我願意。」
紗來頓了一秒後緩緩地牽起嘴角，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堂傳來的鐘鳴聲，充滿著歡樂與希冀。
101
第一百零一章
「不過香克斯，你什麼時候會跳探戈的？」
剛剛接受了香克斯告白的紗來十分淡定，她搭著自己新鮮出爐男友的手，在周遭無數復雜視線的注視下隨著音樂起舞。讓她驚訝的是，平時只會圍著篝火亂跳一通的香克斯竟然也會跳探戈，而且還跳的不錯。
「這個啊，在羅傑海賊團的時候我和巴基跑到一個有錢人家去偷藏寶圖，他們正好在大廳裡跳這個，我在望風的時候看了一會就學會了。」香克斯腳下步伐旋轉，踩著拍子拉著紗來轉了一圈，靠在她耳邊低聲細語，「不過我只會幾個基本的步伐，其他的紗來你以後教我怎麼樣？」
香克斯這家伙......
紗來好笑地看著他腳上運起霸氣，若無其事地踩斷了腳下泛著紫光的藤蔓。
她算是服了他了，選在這麼一個地點告白，明晃晃地攪了Boss他們設下的局，而後還光明正大地和她跳起了舞來，真是——
紗來想了半天，發現自己還真想不出什麼形容詞。眼下這個情況，感覺膽大包天肆無忌憚都輕了，或許該用年少輕狂？也不對，香克斯他比Boss都大來著......
「紗來，你在想什麼呢？」
一曲結束，香克斯攬著紗來順著人流走出舞池。對於好不容易得來的女友在自己懷裡光明正大地走神一事，他眼神一暗，按著她的後頸微微低頭，以實際行動表達出了強烈不滿。
「咻——」
在熱鬧的晚宴裡，裝了□□□□發出的聲音低到可以忽略不計，但在場的都不是常人，不少人警覺地摸向了自己的武器，同時不動聲色地把目光轉向事發點。不過在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後，他們都笑著搖了搖頭，摸武器的手轉向香檳，同時在心裡感嘆一番彭格列的女婿真不好當。
「......Reborn老師，今天好歹是我的生日，能不能把槍收起來。」
被自己唇邊突如其來的溫熱觸感弄得一愣的紗來，還沒來得及品出其滋味，就被地底冒出的子彈弄得無語了半響。
Reborn老師，您原來不是教導她男女關系只要不搞出人命可以隨意玩嗎？還說碰上搞不定的男人可以去找您請教嗎？為什麼她現在覺得您是想把她新上任的男友干掉？
『呵，蠢紗，你要為了這個男人和我作對嗎？』
在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的宴會大廳裡，一襲黑西裝的Reborn對著紗來遙舉香檳，要不是他嘴角危險的弧度以及按在槍柄上的另一只手，紗來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剛剛讀錯了口型。
不過這種詭異的晨間劇男主角台詞是怎麼回事！Reborn老師你最近是換了個小女生當情人嗎？別啊，她覺得碧洋琪真的蠻好的，還能鍛煉人的抗毒能力，說不定再交往個十年八年老師您就百毒不侵了。
當然，以上心理活動，紗來絕不敢流露一分一毫。
事實上，在讀出Reborn口型的那一刻，她幾乎是立刻躲過了香克斯伸出來拉她的手，發動剃來到Rebor面前，殷勤地幫他拿走了手中的半空杯子，從一旁的侍應生手中拿過了一杯香檳遞給他。
『抱歉，Reborn老師對我來說就像是雷利先生對香克斯你一樣，雖然知道現在的自己對上他已經有了一戰之力，但還是下意識地不敢反抗他的話。不過，我相信這點小困難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對吧？』
通過聲音果實對香克斯傳了以上這段話，紗來對手臂還僵在半空中的他眨眨眼，致以歉意一笑，而後毫不猶豫地跟在Reborn身後離開。
至於現在正向香克斯走去的太宰，骸和Boss打算做什麼，她是真的一點也不知情。
***
「紗來小姐，明天是寶塚劇團在帝國劇院公演悲慘世界的首日，我手裡正好有兩張位置不錯的票，不知你是否願意賞光？」
喲，知道她喜歡音樂劇，看來這位做了不少功課啊。
躲在角落裡挖提拉米蘇的紗來眨了眨眼，咽下口中的蛋糕後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
陽光俊朗不失禮節的年輕男子，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鼻梁高而挺，蔚藍的眼睛，典型的俄羅斯人，再加上這一頭紅發。呵，還真是來了個大人物。
「抱歉，伊萬諾維奇先生。」為了對這位俄羅斯黑手黨教父繼承人表達敬意，紗來把手中的碟子放到桌角上，對他微微一笑，「我最近恐怕是會一直和我的男友在日本游玩，你知道的，熱戀中的年輕人總是不願與彼此分開。」
「也就是說，過一段時間我就有機會了？」
小伊萬諾維奇拿起了紗來剛剛放下的蛋糕碟中的叉子，伸出舌頭舔了舔上面殘留的奶油，笑得十分曖昧，差點讓紗來禮儀滿分的笑容出現了一絲裂痕。
雖然她的俄語說得不怎麼好，但要是眼前這人聽不懂意大利語，她不介意俄語加英語磕磕絆絆地給他解釋一遍。
不過，這位做慣了發號施令的年輕男人，怕是會自動過濾掉他不想接受的信息，只聽他想聽的話吧。
說起來，明明香克斯那家伙也是不聽人說話，固執己見，但她每次嫌棄歸嫌棄，事後還是會想盡辦法幫他達成心願，真不知道那家伙有什麼魔力。
「......紗來小姐？」
「不，我覺得你稍稍誤解了我剛剛說的話。」
想到自己加入紅發海賊團的那兩年裡經歷過的各種奇奇怪怪，讓人無可奈何卻又無比觸動人心的事情，紗來忽然就沒有了和這位俄羅斯黑手黨教父繼承人閑扯的心思。
她紅唇上揚，勾勒出一個無比張揚，耀眼到極致的自信笑容。
「我的意思是，我不願意為了你與我的男友分開。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嗎，伊萬諾維奇先生？」
說這話時，紗來稍稍用上了點異能力，雖對這位獨自一人滅了其父所有私生子女上位的俄羅斯下任教父來說，這也就能讓他微微閃神。
不過，對於把剃用的比什麼都好的她來說，這就足夠了。
「Boss，能借一步說話嗎？」紗來一個閃身，出現在剛和幾位同盟家族的Boss談完的綱吉面前。
「呵，何必躲得這麼快呢小貓咪，我又不會吃了你。」
幾乎是在紗來話音剛落的時候，小伊萬諾維奇壓得低低的嗓音就出現在她耳邊，讓她十分頭疼，並頭一次覺得帶著俄羅斯口音的意大利語是如此煩人。
「伊萬諾維奇先生，你找紗來有什麼事嗎？」
就在小伊萬諾維奇幾乎要彎腰碰到紗來的耳朵時，綱吉虛虛伸手，雖然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但卻成功地讓對方停下了動作，不情不願地直起身子。
倒不是因為綱吉手中拿了武器或是放出了火焰，而是因為他是沢田綱吉，以東方人纖細的手腕扳倒了無數凶名在外黑手黨家族的沢田綱吉。他的存在，成功地讓黑手黨世界的每一個人，都學會了如何念這個繞口的日本名字。
「我想追求您的屬下，不過我覺得這是私事，應該不用提前同您打招呼吧？」
小伊萬諾維奇雖和綱吉差不多大，但一個還只是家族繼承人，另一個卻已經親自執掌家族多年，所以在對上時，他不得不擺出表面上的恭敬。
「伊萬諾維奇先生最近耳朵受傷了嗎？」綱吉挑了挑眉，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剛剛紗來在舞池那邊高調地答應了別人的告白，你不會沒聽見吧？」
高調地答應了別人的告白......
紗來和小伊萬諾維奇同時嘴角一抽，對於這個新奇的說法十分無語。畢竟剛剛舞池裡那一幕，怎麼看都是香克斯高調地告白後紗來順勢接受了。畢竟紗來不過是說了我願意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怎麼看也和高調扯不上關系。
不過這個令人十分想吐槽的詞語用法，也讓小伊萬諾維奇間接地明白了彭格列十代目對於彭格列小公主剛上任的男友很不滿意。他眼中閃過一絲幽光，嘴角上揚，剛想說些什麼卻又被打斷了。
「這位先生，你六點鐘方向有一位藍裙子棕發小姐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偷看過你幾次。」又一次艱難地從包圍圈中出逃後，香克斯挽住紗來的手，笑嘻嘻地對一臉戒備的小伊萬諾維奇說，「而且她不僅拒絕飲酒，還時不時地以手護住腹部，我建議你還是去看看為好。」
香克斯這家伙竟然能發現這種細微的小事？她回去後是不是可以和貝克曼商量讓他多分一點文書讓他負責了？
紗來若有所思地掃了眼特意趕來解圍的香克斯，讓努力維持高深莫測微笑的香克斯感到一股寒意，差點就破了功。
102
第一百零二章
「那位小姐我記得是赫西家族的干部？難怪伊萬諾維奇先生意大利語說的這麼好，原來是有熟人當陪練啊。」
無視一旁突然變得有模有樣的香克斯，紗來微笑著看向笑容勉強的小伊萬諾維奇，直到對方再也掛不住笑，胡亂尋了個借口離開。
「紗來，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那個赫西家族女孩的不對勁？」綱吉示意兩人和他一起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隨後他無視了一旁的香克斯，單看著紗來一人發問。
「沒錯，小伊萬諾維奇自己也是私生子上位，對這方面一向很注意，所以赫西家族的那位估計和他關系不淺，雖然還沒深到讓他拒絕彭格列家族的資源就是了。」紗來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語氣十分平靜，「但那位小姐也是赫西家族干部中的領袖，她應該是想偷偷把孩子生下，把這事挑明容易和這個家族結怨，所以我就沒說。」
「離別四年還能把這些事情記得這麼清楚，什麼時候蠢綱能有你一半聰明，我就不稱呼他為蠢綱了。」
Reborn不知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還順手塞了擺著塊精致的巧克力慕斯的盤子到紗來手中，讓她咽下了你明明天天以蠢紗稱呼我的那句吐槽。
「不過，如果是在那邊的世界，紗來你剛剛就會直接說了吧。」綱吉難得沒有理會Reborn的挖苦，溫和的笑容中透出幾分苦澀。
「不，說實話，在那邊我要忍受的糟心事可比這多多了。」紗來咽下一口蛋糕，豎起叉子，開始認真數落，「那邊海賊團的規模其實不比彭格列小，但能干活的人幾乎只有兩個半，半個是因為那人一年四季至少有一半時間不知道在哪個遺跡裡玩，根本找不到人，找到了也拉不回來。」
想到自己和貝克曼每天晚上頂著昏暗的燈光奮筆疾書批改文書的日子，紗來就忿忿地把碟中精致的小塊慕斯分屍再分屍。
「所以和那比起來，彭格列要操心的事情真的少多了，畢竟有獄寺先生一個人就能包攬三分之一的工作量。」
被紗來這麼明著批評了一頓，香克斯訕訕一笑，小心地瞄著對面兩人，就怕他們一個不高興再給自己創造什麼麻煩。
不過還沒等他從他們兩人幾乎一成不變的微笑中看出什麼，耳邊傳來的聲音還有感知到的氣息就讓他產生了一劍劈開牆壁逃走的想法。
「Kufufu，竟然那個海賊團那麼差勁，你就回這邊來如何？不想呆在彭格列的話，也可以加入我們。」
對於骸的邀請，紗來面無表情地咽下一口蛋糕，連回答的意圖都沒有。因為加入霧守部門等於要操彭格列和骸這個中二永不畢業家伙兩人份的心，還必須時刻注意雲守大人的浮萍拐，簡直是最差勁的部門沒有之一。
「這~是~不~可~能~的~」太宰帶著詭異音符的話讓正一邊吐槽一邊切蛋糕的紗來手下一抖，差點把盤子弄碎了，「紗來她談到那個世界時眼裡的光差點閃瞎了我的眼，很明顯是愛慘了那個世界，還有那群海賊。」
「真是太讓我傷心了~」太宰說著又捂住了胸口，一副痛心到昏厥的模樣。
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繃帶浪費裝置不僅是個自殺狂魔還是個戲精，隨他天天自殺天天口花花，卻從來沒有真正實現過一次。
但即使語氣不正經，他還是一語切中要害，成功地讓紗來不自在地低下頭，默默地吃起了蛋糕。
「因為在那邊的世界，紗來根本沒有把這些事情當做煩心事。」綱吉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自言自語般低聲呢喃道，「因為她知道在完成那些事情的同時，她就是在追求她真正想要的自由生活。」
「而這，是她在這邊的世界，無論如何也獲得不了的。」
綱吉的這句話像是古老的魔法，讓身處熱鬧會場的這個角落瞬間安靜了下來，旁邊西裝革履，談笑風生的人群仿佛被一堵看不見的牆隔了開來。空氣的流動似乎都停滯了，他們誰也沒再說話，直到一個自帶音符的歡快聲音打破了寧靜。
「綱吉君~，我和小正找到了時空縫隙。很巧的是，下一次出現地點就是在這個酒店的天台；不巧的是，距離下一次出現只剩三分鐘了。」
「而下下次時空裂縫什麼時候會出現，我們暫時還沒預測出來。嗯~，十年後也是可能的。」
？？？
什麼玩意？白蘭傑索你皮癢了想讓她把你的牙醫診斷記錄交給入江和尤尼讓他們聯手沒收你的棉花糖嗎！
上一秒還在苦惱該如何打破沉重氣氛的紗來，被突來的轉折打了個措手不及。她再怎麼樣也沒想到，自己才回來三天不到就要離開，而且還是分秒必爭的狀態。
紗來與突然出現的白蘭對視了三秒，而後露出了一個讓對方沒能維持住欠揍的微笑，險些連手中的棉花糖袋子都掉了的笑容。
「白蘭先生你竟然四年過去還沒換過牙醫，這可真是讓人驚訝。不過我恰巧和史密斯醫生關系不錯，回去記得提醒尤尼和入江查收郵箱，我給他們准備了驚喜。」
聽到紗來這再明顯不過的威脅，哦不對是宣告，白蘭手指一僵，手中的棉花糖袋子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圓滾滾的棉花糖一個個從中跑出來，讓他欲哭無淚。
這可是他讓桔梗排了一上午的隊才買回來的限量版棉花糖！他才吃了三個！而且要是織田紗來這個惡魔剛剛說的是真的，那他接下來一個月，不三個月都別想碰到棉花糖了！
他好心過來給她當苦力，她就是這樣回報他的？太過分了！他要罷工，順便把小正一起帶走！
然而，等到白蘭一臉心疼地把棉花糖撿起來後，他面前的那個角落早已空無一人。他不滿地嘁了一聲，數了數袋子裡剩下的那幾個棉花糖，開始生無可戀地盤算自己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
「沒想到在這邊時空縫隙竟是隨機出現，那邊的世界好歹還有金色旋渦這個限定詞，這邊什麼都沒有，可真是有夠難找了。」
以他們一行人的能力，走到陽台直接飛到頂樓也就花了數秒。不想自己在這個世界剩下的這點時間就在沉默中度過，紗來隨便起了個話頭，暗自禱告能有人好好接一下。
「其實時空裂縫在你們那邊也是隨機出現，但因能量較大容易引發旋渦，加上你們那邊大海占比較大，傳著傳著就變成了金色旋渦。」綱吉溫潤的聲音在樓頂的秋風中顯得格外溫暖，讓紗來差點脫口說出我們等下一次時空裂縫這種話。
「蠢綱，你給她解釋那麼多有什麼用？以那邊落後的科技，再過個十幾二十年都不一定能在這上取得進展。指望他們，還不如回去想辦法把白蘭困在彭格列，讓他和技術部一起好好研究。」Reborn一貫的毒舌，紗來卻完全沒有吐槽的欲望，她看著老師隱在帽檐下緊抿的嘴角，眼睛微熱。
「說的沒錯，彩虹之子裡的威爾第也可以找來，如果他們不乖乖聽話配合，我不介意奪走他們的身體。」骸雖沒帶上他標志性的笑聲，話裡的中二意味卻是半點未減，紗來本想笑，卻因自己咬緊了下唇而無法牽動嘴角。
「好了，怎麼一副要哭的樣子？你這樣回去，讓那邊的海賊以為你被欺負了，然後打過來怎麼辦？我這個文弱青年可打不過強壯的海賊，到時候紗來你一定要來救我！這種死法我可不要！」太宰一貫的耍寶讓紗來一直強忍的眼淚落了下來，雖然早就決定了要離開，但她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時空裂縫這種玄乎的東西誰也說不准，他們下一次相見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當然還有可能，他們再也無法相見......
「去好好告別吧。」站在紗來身側的香克斯輕輕推了她一把，讓她上前走了兩步，正好撞入站在那裡的太宰懷中。
「......謝謝你，太宰。」紗來把臉埋在他胸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
「因為治療手臂的事？我從紗來你這收到的第一個感謝竟然是因為別的男人，這太讓我傷心了。」太宰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把她精致的發型弄得一團糟，但紗來卻沒有反抗，任由他像摸寵物一樣給自己順毛。
「不僅是這個，還有以前的很多事情。」
紗來腦海裡閃過了自己跟著還是個半大少年的太宰穿梭陰暗小巷，潛伏在逼仄小屋的場景。雖然她從沒對人說過，但太宰確實是她的蒙師，即使她現在是在用槍劍戰鬥，她的戰鬥風格卻是與他有七八分相似。
紗來想說的還有很多，她想謝謝太宰在她小時候對她的引導，謝謝他在織田作去世時給了她最好的安排，讓她進入了彭格列，遇到了骸，Boss，Reborn老師......
紗來咬緊下嘴唇，轉了個圈面向西裝筆挺的彭格列三人。
她還有很多話想對他們說，她想勸骸不要那麼中二，換個發型改造一下形像，否則說不定哪天庫洛姆都會棄他而去；她想勸Reborn老師少喝點黑咖啡，不能仗著沒人敢拖著他去做胃鏡就亂來；她還想好好和Boss好好談一談，讓他不要再什麼都一個人扛著，在廣闊的大空也不能包容無邊無際的黑暗，可以讓伙伴多幫他分擔一點，獄寺先生就是一個很好的選項。
而且，她真的，欠了他們好多謝謝。
謝謝你們，願意和這樣的她做伙伴；謝謝你們，在她都放棄了自己的時候也沒有放棄她；謝謝你們，把她從黑暗中拉出來為她指引光明；謝謝你們......
黑暗的天空泛起了金色裂紋，大氣被撕裂，空氣變得稀薄，狂風將他們的禮服吹得簌簌作響，還有不到十秒，時空裂縫就會出現。
「我們也是一樣的，紗來。」
大空溫暖的橙色火焰將她托起，淚眼模糊中，紗來看到綱吉帶著一如既往看穿一切包容一切的笑容，嘴巴一張一合，她在狂風中勉強讀出了他的口型。
！！！
她下意識地身子前傾向他們伸出手，卻被身後之人一把撈回了溫暖熟悉的臂彎。而後，她便被無邊的黑暗吞噬，失去了意識。
但那句話，讓她在虛無的黑暗中勾起了一抹微笑。
『謝謝你紗來，你能出現在我們的生命中，真是太好了。』
（卷五完）
103
第一百零三章
這是偉大航路阿拉巴斯坦王國，這個國家除了首都阿爾巴那外完全不下雨的日子已經持續了三年。嚴重的旱災讓這個沙漠之國已不復往日的繁榮，只剩下幾個大城市還在勉力支撐，而港口城市油菜花，便是其中之一。
油菜花作為一個重要的港口城市，每天有不少的船只在這裡停靠補給，而其中數量最多的，當然便是商船。
在這個海洋為主導的世界裡，人們想要出門旅行只有搭船這一條路。但無論是海賊船還是軍艦都不是普通人能搭的，所以商船，就成了很多想出遠門游玩，探訪親友之人，流浪賣藝者的最好選擇。
而也正是這些人的存在，讓一些國家的港口城市甚至比國都還要富饒。
今天，油菜花最大的港口又駛來了一艘三帆商船，它在停靠後放下舷梯，不少穿著明顯與當地人不同短袖衣裙的游客走下船，三兩結伴，說說笑笑地往市內走去。
「下午三點半開船！在那之前記得回來啊——」
不放心的老船長對著他們的背影高喊。雖然不需要他擔責任，但萬一把人落到這個處在戰亂的國家他還是有點良心不安，尤其是那對音樂家夫妻。那個男的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要是碰上戰亂，落到叛亂軍手裡可就慘嘍。
不過，如果看著那對小夫妻背影感慨的老船長此時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就絕對不會為他們擔半點心了。
人流中，那位穿著一件棉麻混紡米色長袖連衣裙，看起來二十出頭，容貌不起眼的女子，以與微笑和善表情極其不符的語氣惡狠狠地說道：「香克斯！我們是來找人的，要低調行事，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准摘掉面具，記住了嗎？」
而被她如此瞪視的黑發男人背著把半舊的手風琴，襯衫長褲，半點生氣的跡像也無，笑嘻嘻地說：「好好好，我知道了。紗來你不要天天和做賊一樣防著我啊！這一個月我不一直表現良好，從沒給你搗過亂嗎？就連你要我戴這個難看的面具我都沒抗議！」
「誰讓你天天喝酒吃肉開室外宴會，你看你的手部頸部皮膚，如果我給你一張艾斯那樣的臉你敢用嗎！」紗來被還委屈抱怨上了的香克斯給氣笑了，她的目光掃過自己制作的□□，內心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香克斯他雖然因為人很糙，近四十的他被時光留下了不少痕跡，但因為他五官如刀鋒刻出的古羅馬雕像一般深邃，臉上的皺紋疤痕反而讓他更有成熟男人的味道，再加上一頭火紅的頭發，使得他十分好辨認。
但現在他帶上了黑色的假發，平凡不起眼的五官與抬頭紋魚尾紋，再加上他嬉皮笑臉沒干勁的模樣，看起來就和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大叔沒什麼兩樣。
嗯，完美的偽裝就是要這樣，越不起眼越好。中年流浪音樂家和他溫柔賢惠的妻子，這樣一對人設，別人怎麼樣也不會往紅發和海妖身上想吧。
「......紗來，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嫌棄我老了？」香克斯危險地眯起眼睛，壓低聲音，散發出與他外表極其不符的壓迫感。
「別鬧，我感知到艾斯的位置了，附近還有海軍，香克斯你注意點。」
「都說了我不會胡來！」
沒錯，這對偽裝成夫妻的男女，就是易容後的紗來和香克斯。
鑒於他們兩人現在海上的名氣有點太大，屬於有點異動就會被海軍重重包圍的那種，要想避開海軍的耳目做一些事情，就只有易容偽裝這一條路可選。
其實類似的事情作為情報師的紗來不知道做過多少。按理說，對於海軍本部馬林梵多，新世界四皇領地都潛入過的她來說，潛入偉大航路前半段一個只是和七武海有所牽扯的國家根本不需要費什麼心思。
然而，壞就壞在她這次不是獨自行動，還隨身攜帶了一顆巨大的□□——四皇紅發香克斯。
要是被海軍知道四皇就帶著一個船員出現在前半路，天知道他們會派出多少軍艦甚至是本部中將大將來圍剿。為了遮掩住這個不省心船長的身份，紗來這一個月來可謂是吃不香睡不好，體會到了當年貝克曼剛剛上船沒人幫襯時的悲慘心情。
「真是，所以說你呆在新世界開宴會冒險尋寶不好嗎？為什麼非要跟著我過來？」集市人流較大，為了不走散以及看住某個隨時可能消失搞事的人，紗來挽著香克斯的右手，小聲地和他咬耳朵。
「嘛~，總在一個地方呆著也無聊，這幾年我都沒出過新世界，偶爾來樂園玩玩也不錯。」香克斯也學著紗來的樣子和她小聲咬耳朵，不過他湊得太近，嘴唇幾乎碰到了紗來的耳朵，最後被她一把推了回去。
「到餐館了，收拾一下你腦子裡的黃色廢料，別在艾斯面前胡來帶壞小孩子。」不著痕跡地用尖細的小高跟往香克斯腳上一踩，紗來再次給他遞了一個警告的眼神，推開了餐館的大門。
「老板！再來一碗！」
聽著熟悉的元氣滿滿的聲音，紗來嘴角微微上揚，她放開挽著香克斯的手，走到戴著橘色牛仔帽，笑嘻嘻從老板手中接過又一盤炒飯的黑發男子身旁，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笑著用自己本來的聲音說道：「好久不見了，艾斯。敢不接我的電話，你膽子大了不少啊~」
「唔唔——，唔木有。」被突然出現的熟悉聲音一嚇，艾斯差點被嗆到，好不容易把嘴裡的炒飯咽下去，他看著面前容貌陌生，但眼裡閃著他再熟悉不過笑意的年輕女子，頭上瞬間滴下了一滴冷汗。
「哈哈哈，那個，紗——」在對面之人愈發溫和的笑容下，艾斯頓了頓，耳根微紅的換了個稱呼，「咳，姐姐，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當然是有事找你，」看了眼他手邊兩個堆起的空盤，深知他食量遠不止這點的紗來決定有事待會再說，餓著她正在長身體的弟弟就不好了，「不過吃飯時談正事對消化不好，吃完飯我們再談吧。」
說著她拽了拽走進來後就一直站在她身邊，皮笑肉不笑的香克斯，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坐到艾斯旁邊。
第一下沒拽動人，她也不在意，先自己坐下向老板要了一份炒飯一杯果汁，而後笑著回頭看著香克斯問道：「我點好了，親愛的，你要吃點什麼？」
「和你一樣就好~」
上一秒還滿臉不開心，活像有人欠了他幾百萬的香克斯，下一秒就笑得露出了牙根。他緊挨著紗來坐下，自然地伸手攬住了她的肩頭，對旁邊驚得連手中勺子都掉了的艾斯打了個招呼：「喲，好久不見，艾斯。」
「......哈哈，好久不見，呃，姐夫。」由於不知道他們這次出來用的是什麼化名，艾斯只能苦哈哈地用這個自己很不想用的稱呼。然後不出意外，他看到面前容貌陌生的男子露出了熟悉的大笑。
「哈哈哈！一段日子不見，你變得更有禮貌了啊！看來白唔——」香克斯的話因閃電般送進他嘴裡的勺子而中斷，他艱難地咽下嘴裡的食物，吐出勺子後心虛地閉上嘴咀嚼不說話。
「海上伙食不好，到了岸上你就多吃點。要不要我喂你啊？親愛的~」紗來纖細的蔥白玉指一捻，手中勺子轉了個圈。她笑吟吟地看著香克斯，語氣溫柔到能聽見百合花開的聲音。
「不用了，我自己來，自己來。」香克斯咽了口口水，訕訕地接過紗來手中的勺子，老老實實地低頭吃飯。
「呵——」紗來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拿起她面前的勺子，不急不慢地吃起了自己的那份炒飯。
而圍觀了這一切的艾斯則擦了擦自己額間的冷汗，為自己剛剛認慫喊姐姐一事感到無比慶幸。
果然，要是真把海妖紗來惹怒了，管你是四皇還是海軍元帥，下場都不會好過。
具體的例子，唔，那邊夾著尾巴做人的紅發香克斯不就是。什麼最年輕的四皇，第一大劍豪鷹眼唯一承認的對手，現在還不是和小孩子一樣乖乖低頭吃飯？半句話都不敢多說？
珍愛生命，聽紗來的話。
大名鼎鼎的火拳艾斯，早在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就對這個真理有了刻骨銘心的認識。
104
第一百零四章
三年前，作為超新星在偉大航路上斬頭露角的艾斯，為了向弟弟的救命恩人親自表達謝意，進入新世界後他不躲不藏，直接揚帆前往四皇紅發香克斯的島嶼。
當時艾斯的船員簡直要被他先拜訪紅發後挑戰白胡子的計劃給氣瘋來。先不說一進新世界就挑戰世界最強男人這種舉動的可行性有多低，這好歹是很多想在海上闖出一番天地海賊共同的目標。
但是！拜訪紅發是什麼鬼！四皇是你家親戚，提上土特產就能去拜訪的嗎！
而令他們更加絕望的是，他們的船長堅定地認為他弟弟的救命恩人是好人，一定要去親自拜謝，他們當中誰也沒法子說服他。
於是，最終拗不過船長的黑桃海賊團只能揚帆起航，往花了大價錢打聽到紅發當前所在地——風雪島駛去。
他們到達的時候正碰上那個島起暴風雪，拳頭大小的冰雹被凌冽的寒風一吹，變成了擁有足以殺人的暗器。
「你是認真的嗎！艾斯！」頂著暴風雪艱難前進的船員不抱希望地最後一問，畢竟現在掉頭回去還來得及。
「啊！我無論如何也想見他一面！而且，我還有點別的事情想問。」走在最前面的黑發少年拂了拂帽檐上的積雪，即使在這種惡劣的天氣裡他也面帶微笑，每一根發絲都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意氣。
就在黑桃海賊團的船員們打算認命的時候，一道如夢如幻的聲音驀地在他們腦海裡出現，把他們驚得全都拔出了武器。
『不是來打架而是來拜訪的？』
很奇怪，在這種惡劣到和手邊人說話都要靠吼的地方，他們能清楚地聽見這句話的每一個清冽甜美如幽谷山泉的音節。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夜晚星光浪漫萬籟俱靜時，有人趴在你耳邊對你輕聲囈語，讓你無法控制地沉迷。
「海妖！是海妖紗來！」
短暫的恍惚後，馬上有人喊出了聲。他的聲音被暴風雪割地支零破碎，但所有聽到的人都能聽出其中的顫抖懼怕。
海妖織田紗來，那是紅發海賊團僅次於本貝克曼的三號人物。
沒有人知道她的出身來歷，她仿佛是憑空出現在紅發的船上，一開始默默無聞，直到當年南卡羅來納島事件才出現在公眾視野裡。
當年島上所有活下來的人都把那天聽到的歌聲神化了，一傳十十傳百，在海軍那張通緝令出來後，不知怎的，海上開始流傳起了關於她的各種傳聞。
而其中流傳最廣最為人所知的，便是她是紅發的情人，靠著紅發得到了圖鑒上沒有的惡魔果實，變成了擁有蠱惑人心力量的海妖。
事後她消失了一年，就在大家都猜測她是不是死了時，紅發海賊團從東海回歸，而和他們一起回到新世界站在世界頂端的，便是海妖紗來。
從那以後，新世界的大海賊以及海軍們發現，紅發海賊團旗下領地船隊比以往堅固了多。倒不是因為最近有什麼超新星的加入讓他們擴張了實力，而是他們的情報網變強了。所有的明攻暗襲都被他們以最省力的方式化解，而後不出一年，再也沒有勢力能在紅發海賊團安插間諜，竊取他們的任何情報。
凡是還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猜到，這一切都與海妖紗來脫不開關系。
她雖然很少正面出現在戰鬥中，但如果把每一場戰爭扳碎來分析，你都不難發現她的影子。她精湛細膩的劍術以及精准無法預測的槍術漸漸讓她名聲大噪，即使她很少使用那海妖般的歌聲，也沒有一人感小瞧她。
世界政府對她掌握的未知力量似乎尤其忌憚，她懸賞金瘋長的速度簡直是聞所未聞，幾年內就攀升到近十億，成為紅發海賊團懸賞金第三高的人物。
而她，也是黑桃海賊團成員此行最不想對上的人。
畢竟他們的船長雖然平時傻缺了點，碰上正事還是很靠譜的。既然他信誓旦旦地說紅發是好人，他們也就勉強接受這個說法。但是傳聞中那能操縱人心，殺人與無形的海妖會怎樣對待他們，他們就很沒底了。
『其實我不怎麼喜歡海妖這個外號，直接喊我紗來就好~』
令人牙關打顫的聲音還在繼續，黑桃海賊團的眾人都停住了腳步，下意識地往領頭的船長望去。
「那個，咳，你好紗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英勇無畏衝在最前的艾斯此時似乎有點猶豫，他輕咳一聲揉了揉鼻尖，像是不好意思地問道，「請問，你認識一位叫做露玖的女性嗎？嗯，她留著粉色的波浪卷長發，臉上有點雀斑。」
即使面前空無一人，艾斯還是很有禮貌地摘下了帽子打招呼問話，但從他將帽子邊緣揉皺，青筋暴起的手掌可以看出，他此時內心絕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之後仿佛過了很久，又像是只過了一刻，在艾斯想抖落掉帽子上的積雪將其重新戴好時，突然出現的可怕壓迫感讓他們齊齊一滯，幾個魄力不足新加入的伙伴甚至要靠身邊的人扶著才能勉強維持站立。
來人火紅的頭發被風暴吹亂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卻擋不住他如有實質銳利的眼神。即使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他也只著襯衫長褲，襯衫上面三顆扣子沒扣，露出精壯的胸膛。
他左手撫上刀柄，沉聲發問：「你們剛才和紗來說了什麼？」
「我問她認不認識一位名為露玖的女性。」面對香克斯讓積雪碎裂的霸王色，艾斯毫不退縮，明亮的黑色瞳孔仿佛燃燒著火焰，堅定而奪目，「可以的話，能讓我見一見她嗎？」
香克斯盯著面前的黑發少年看了半響，有那麼一瞬，他以為自己看到了他的船長——那個從不逃跑，從不哭泣的男人。
他放下按在刀柄上的手，閉了閉眼壓下內心的煩躁感。
——波特卡斯D艾斯
這是個能成長為頂天立地男子漢的人物，不會那種會用卑劣手段謀害別人的人。
那麼紗來她是為什麼，會露出那麼痛苦的表情昏過去？
『......帶他們回來吧，香克斯。』紗來稍顯虛弱的聲音在香克斯腦海中出現，讓他猛地一抬眼，把黑桃海賊團眾人嚇了一跳，「我沒事，只不過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我知道了，這就出發。你不要勉強自己，別用見聞色果實能力，有我在別擔心。』
在內心給山洞裡那個一聽就還慘白著臉情況不大好的人傳了個信，香克斯面無表情地掃了黑桃海賊團眾人一眼，在艾斯身上多停留了一剎後轉身，直接背對他們丟下一句和我來，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身影。
被留在原地的黑桃海賊團眾人面面相覷，看到船長壓著帽子毫不猶豫上前追趕的背影後只能把滿肚子的疑問憋下，使出全力趕路。
好在現在暴風雪小了不少，阻力變小能見度變高，否則他們還真不確定自己能一路穿過重重冰川崖谷，到達這個氣氛詭異的山洞。
「別板著個臉啊香克斯，這可不像你。」
山洞前的大片空地因為四周崖壁形成的天然屏障沒有了暴風雪，所以他們能清楚地聽見山洞裡傳出的聲音——雖稍顯虛弱，但與剛剛突然出現在他們腦海中完全一樣的聲音！
「你少亂來的話我就不會這樣了！瑟吉,她這臉色慘白的模樣真的沒事？」
紅發的聲音完全沒有了剛剛可怕的氣勢，沒好氣的話語下是掩不住的擔心寵溺與無可奈何。
「沒事，就是心緒起伏過大，休息一下就好了。」
「聽到了吧，快點讓個位置，別阻礙我與艾斯的會面，我還從沒見過他呢。」
艾斯？這個名字好耳熟啊哈哈哈——個鬼，她說的不是就他們的船長嗎！
他們齊齊轉頭，盯向他們站在山洞口遲遲沒有進去的船長，拜這邊清朗的日空所賜，他們能清楚地看見他牛仔帽下微紅的耳根。
「你就是艾斯，」隨著這句似乎包含了萬千話語的感慨，山洞裡走出了一個披著白色皮裘，清麗明艷的女子。她蒼白的小臉縮在白狐毛裡，帶著笑意黑色的雙眼亮如星辰，讓人頓生好感。
「我就說你的通緝令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可惜記起來的有些晚了。」
沒人看清楚她是怎麼動的。下一個瞬間，她就出現在了他們的船長艾斯面前，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滿臉呆愣時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山洞內外頓時響起了齊齊的抽氣聲。
他們忍不住瑟縮後退了半步，因為從山洞裡走出來那個臉色鐵青，佩刀半出紅發男人散發的殺氣霸氣太過可怕，連洞口的岩石都產生了裂痕。
他們想到了海上傳聞的前半段，內心升起了很不好的預感。
雖然傳聞不可信，但現在看來，海妖是紅發情人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啊，從紅發殺人般的表情上來看，或許情人都輕了，愛人還差不多。
嗯，那麼現在問題來了，初入新世界的超新星如果要和君臨這片海域的四皇搶女人，他獲勝的概率是多少？
105
第一百零五章
「誒——，紗來你竟然還有弟弟，而且他還是路飛的哥哥，這麼說來你不就是路飛的姐姐了嗎！哈哈哈！」香克斯大笑著舉起酒杯，仰頭將其干了。
「知道了就去把門口被你用霸氣弄裂的岩石修補好，下次你要是精力過旺我可以告訴你百獸的情報，你去和他玩好了。」紗來冷冷地瞟了某個差點砍了她好不容易見到弟弟一刀的紅發男人，眼神十分嫌棄。
「哈哈，那就不用了，呃，我這就去修岩石。」
在紗來越發冰冷的眼神瞪視下，香克斯訕笑著撓了撓頭，拎起水泥桶，在自家船員的哄笑聲中往洞口走去。
而圍觀了這一切的黑桃海賊團成員，全程都是一副夢游般的呆滯表情。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他們的船長好像是海妖的弟弟？雖然長得完全不像姓也不同八成沒有血緣關系但你們開心就好。
但是！紅發海賊團這些人是這麼回事？！！！
你們這麼快就接受這個事實嗎！都不懷疑其中有沒有貓膩嗎！而且為什麼你們的船長不僅會被海妖訓斥還會被你們嘲笑啊！太慘了吧！他們都沒有這樣對艾斯！
唯一與他們畫風不同的，是坐在角落裡的艾斯。他此時僵手僵腳，耳尖泛紅，眼神飄忽，完全不知道怎麼應對和他坐在同一塊鋪著毛氈的石頭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紗來。
「不過，沒想到艾斯你是男孩子啊——」紗來拉長了尾音，在艾斯疑惑的目光中笑道，「我當初可是十分想要個妹妹，經常對著媽媽的肚子說妹妹好呢。」
「她是個怎麼樣的人？」短暫的沉默後，艾斯輕聲問道。
「她啊，是世界上最溫柔、最堅強、最聰明的母親。」紗來像是想起了什麼美好的事情，星眸柔和如水，「當時為了躲避政府的追查，我們不得不避開那些有著嚴密醫療器材檢查的大城市，只能在小村莊躲藏。」
「帶著三歲不到女孩兒單身女性的日子可不容易，媽媽她手頭雖有些錢財，但也必須小心地使用，否則很容易被人盯上。」
「我記得她扮過商人的遺孀，被公爵拋棄的情人，與情郎私奔後被拋棄的貴族小姐等好幾種身份。」
「小村子的生活雖然簡單，同時也隱藏不了任何東西。」
「媽媽她第一次有孕吐反映時正好在鄰居家做客，她當時雖然強忍了下來，甚至還喝掉了鄰居一直向她殷勤推薦的拿手雞湯，事後還是被發現了不對。」
「流言就像從雪山頂滾下的雪球，越滾越大，最後甚至可以殺人於無形。」
「一個謊言要用一百個謊言去掩蓋，我們為了不暴露身份，不知道輾轉換了多少個城鎮村莊。但無論多麼艱難，她從來都沒生出過將我丟下的念頭，一次都沒有。」
「你說你和鐵拳卡普的孫子是結義兄弟，我的事情，是他和你說的？」
「嗯，六年前你的懸賞令出來的時候，老頭正好在東海。他把你的懸賞令給我看，說雖然年齡對不上，但你很像當年跟在我母親身後，稱呼她為媽媽的小女孩。」艾斯啞著嗓子低著頭，額間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竟然還記得啊，卡普中將。」紗來眼神一暗，難得沒有稱呼名號，而是以尊敬的口吻稱呼一位海軍的職位，「我其實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只是一個孤兒院被海賊燒毀，幸運逃出但無處可去的孩子。」
「當時已經有兩個月身孕的媽媽收養了我，在當時那種糟糕的情況下她還把我視為親生女兒，沒有讓我受過半點委屈。她帶著累贅的我，過了近一年半的躲藏生活，直到卡普中將找到了我們。」
「他的出現十分及時，當時媽媽快臨盆了，但身體狀態很不好，我們又不敢去正規醫院，怕被查出什麼。」
「卡普中將打算用他的軍艦將我們秘密接到他事先准備好醫生的島嶼上，但途中我們遇到了海賊。戰鬥過程中，我被流彈的氣流卷席跌入海底，他們當時，應該是以為我死了吧。」
「不過幸運的是，我當年跌入的海底裡有金色旋渦，我通過它去了另一個世界活了下來，但之後遇到了點事，把四歲前的記憶全忘記了。」
「而且，可能是因為穿越時空的過程中遇到了時間洪流之類的，我在那邊呆了十年回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這邊才過了六年。」
紗來在給艾斯講述的同時，把自己四歲前記得不多的記憶勉強梳理了一遍，其實這也就是她記憶好，換做一般人早就就忘光了。
「剛剛你和我說媽媽的名字我才記起來這些事情，」紗來說到這裡捏了捏眉心，看起來有些疲憊。
「其實媽媽她早有預感，知道自己在生下你後支撐不了多久。」
「我和她約定了，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跟在你身邊陪你長大，直到你擁有自保能力的那一天。」
「抱歉，艾斯，缺席了你生命中的前十七年。」紗來笑著抬手做了個手勢，制止了想說什麼的艾斯，「不過你人生接下來的路程，我一定不會缺席，所以告訴我吧，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我看看我能幫上什麼忙。」
「呃，這個，」被新認的姐姐真誠地看著，艾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躊躇了半響說道，「我打算去取白胡子的頸上人頭。」
笑容漸漸消失的紗來：「......」
「啊！當然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別人看護了，這是我自己的夢想，我會自己去完成！呃...你不要插手。」見紗來這副模樣，艾斯還以為她是不想和白胡子對上，連忙表態。
「你的夢想」紗來低聲重復了這幾個字，眼神陡然銳利了起來，「取下現在世界最強的男人——白胡子的人頭，取得最高的名聲，這就是你的夢想嗎？」
「沒錯！這是我的夢想！」艾斯毫不示弱地抬眼對上紗來的視線，眼中燃燒的灼熱火焰幾乎要將自己與別人燙傷，「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聲音過大，坐在遠處篝火堆旁的海賊們都停止了說笑，往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空氣似乎凝固，諾大的山洞裡只能聽見木柴燃燒時間或發出的爆裂聲。
「沒大沒小，」紗來突然發出一聲輕笑，曲指在茫然眨眼的艾斯腦袋上一彈，「要叫姐姐，明白嗎？」
「什，什麼啊——！」
「嗯，先叫句姐姐好來聽聽。」
「我才不要！！！」
「真的？」
「那當然了！」
「是嗎，那我敢保證，你這輩子都打聽不到有關白胡子的正確情報。唔，說不定想停靠補給買點肉什麼的都很艱難。」
「你這也太卑鄙了吧！」
「說起來，艾斯你就算吃了燒燒果實也不能穿這樣的衣服，品味簡直差得和香克斯有的一拼。這樣吧，我先帶你去鎮上買衣服，晚上回來吃全素宴好了，一看你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樣就知道你缺乏維生素，這幾天在這裡多補補吧。」
「......姐姐好。」
「真乖~」
「哈哈哈——，小鬼你就認命吧！這世上不聽紗來的話還能活蹦亂跳的家伙還沒出生呢。多叫兩句姐姐好又不會少塊肉，哈哈哈——」
於是，從那天起，火拳艾斯就多了一個姐姐，這對一向把自己擺在哥哥位置上的他來說，是個挺新奇的體驗。
他隨身攜帶的背包裡多了個電話蟲，並被囑咐有什麼麻煩事，想知道什麼情報都可以打電話找姐姐幫忙；他包裡多了一個裝滿了他名字都叫不全卡的卡包，裡面包括了世界第一大商隊朱厄爾家族旗下的所有產業，可以胡吃海喝，花天酒地十輩子；還有一堆名字樣式都很奇怪的□□，不過他分不太清後面都丟給兩眼發光的船醫了......
雖然這些東西他一個都沒用上，但被人關心著的感覺讓艾斯心底一暖，對這個便宜姐姐多了幾分好感。
不過——
這點好感，在他挑戰白胡子失敗，從莫比迪克號上醒來那天消失殆盡。
誰能告訴他紅發和白胡子的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干部都能互相串門了嗎！
當時望著坐在自己床頭，以溫柔得能滴出水眼神看著自己的紗來，違背了與白胡子開打前必須通知她約定的艾斯生平頭一次有了想逃跑的衝動。
然而，在武力值的差距下，他只有乖乖地坐起來被彈額頭的份。
但是，當時的他還太年輕不明白紗來的可怕，以為被彈紅了額頭叫幾句姐姐好懲罰就結束了。
那天下午，在他衝上甲板想刺殺白胡子結果被擊飛差點掉入海裡前，消失了一陣的紗來又不知道從哪裡出現把他從半空中撈了回來，放回甲板上，以語重心長的口吻，當著白胡子海賊團隊長船長的面說道：
「艾斯，我有事要先走不能留下來陪你。嘛~，白胡子人很好，你就別掙扎加入好了。」
「不過有一件事我要說在前頭。」
「你想認誰做父親我都不介意，但是！如果被我發現你敢亂喊別人母親，我絕對會把你的三條腿都打斷，聽明白了麼？」
從那一天起，艾斯就把珍愛生命，聽紗來的話這一箴言牢記於心。
畢竟，天天走在甲板上，都要被人笑著掃過下半身，戲謔地問你的三條腿還健在嗎的日子，他真的是半點也不想回憶了！
106
第一百零六章
「砰——」
「喂！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艾斯這家伙......
正漫不經心，有一搭沒一搭吃著餐盤裡水果的紗來無奈側頭，看著臉朝下正面栽倒在食物裡的艾斯，忍了又忍，按捺下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搖醒的衝動。
附近還有海軍，她還是低調行事為好。而且艾斯也這麼大了，在大庭廣眾之下教育他不大好，還是待會把他拎走教訓——等等！阿拉巴斯坦的海軍這麼閑嗎？！還往他們這邊來了？
發現圍觀群眾越來越多，紗來在快哭出聲的老板握住她手的前一秒留下一句簡短解釋後果斷拉著香克斯閃人。
「我弟弟只是睡著了而已，老板你不用大驚小怪。錢我放這了，多謝款待。」
「睡著？！誒，你等等——」
再等那個凱文口中麻煩的煙鬼就要到了！他都覺得麻煩的家伙還是避一避為好，畢竟最近她要處理的麻煩事已經多得不能再多，要是再加一個有毅力的麻煩海軍就太可怕了。
這麼想著，紗來拉著香克斯混入人群，隨意挑了附近一個香水攤子，裝成在挑選香水的游客。
以香水聞名的港口城市油菜花即使是在小攤子上，也不乏質量上佳的香水。本來只是想打發時間等艾斯出來的紗來被勾起了興趣，興致勃勃地挑了起來，時不時轉頭問旁邊香克斯的意見。
「傑克你覺得這瓶香水怎麼樣？傑克？」
發現自己身邊男人正若有所思地盯著前方街道後，紗來微微皺眉，擴大自己見聞色的範圍，然後發現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或者說是人。
「橡皮橡皮——火箭筒！」
「嘩啦——」
聽著餐館裡熱鬧的聲音，紗來一挑眉，玩味地看著自己身旁兩眼發亮的男人，低聲問道：「這還真是巧，你看好的新時代也登陸了這個城市。怎麼樣？反正你現在易了容，去見他一面不算違背約定吧。」
「不，還是算了。」香克斯不假思索地拒絕了紗來的提議，看著熱鬧的餐館方向笑了笑，「約定就是約定。」
「這樣，」紗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捂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在一個帶著草帽元氣滿滿的少年鼓著腮幫捂著嘴衝出來時，露出了一個讓香克斯背脊生寒的笑容。
「但那是你和路飛的約定，和我沒關系。」紗來迅速將她看中的那幾瓶香水買下往香克斯手中一塞，抬腳往那邊走去，「你先回商船上等我。我要去看看，能讓你賭上左手的，是個怎麼樣的孩子。」
「等等！紗，呃，安！」收到威脅滿滿的視線後，香克斯硬生生地改口，之後的話就沒有了一開始的氣勢，「那個，你不是還要和艾斯談話嗎就別——」
「等等！路飛！是我啊——」
艾斯一陣風一般從餐館裡竄出，跟在披著正義大衣的白發海軍後面，一邊跑一邊喊，簡直像是放學回家邀朋喊伴的小學生。
「正好，看來他們兩個會碰到一起，省了我不少事。」
紗來拍了拍裙擺上不存在的灰塵，不給香克斯再次反駁的機會，腳尖輕輕點地，瞬間不見了蹤影。
「這還真是......」
被留在原地的香克斯苦惱地嘆了口氣，沒什麼誠意地在內心給艾斯路飛默哀了三秒。
抱歉兩位，我沒能阻止紗來。她最近因為天天躲海軍心情很不好，估計會想找你們開心一下。不過有個詞怎麼說來著，哦，彩衣娛親。你們就當是為姐姐的好心情，奉獻出自己的痛苦吧。
不經歷磨練，可是沒辦法成長為男子漢的啊！
香克斯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於是他毫無心理負擔地抱著一堆香水往酒館裡走去。
紗來她碰上艾斯肯定要談很久，問這個問那個的，不趁這個機會多喝兩杯，回商船上可就再沒機會了。
這麼說來，他還要感謝艾斯和路飛他們的出現幫他引開紗來的注意力了。
嗯，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好苗子，有潛力，好好加油吧！
***
十多分鐘後，港口梅裡號上——
「但是，現在的我可以贏的！」盤腿坐在船舷上的路飛嘻嘻地笑著，本就是樂天派的他遇到了久未相見的哥哥，開心地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他說他比你強哦，艾斯。」
「聽他瞎扯！路飛，你小子說你比誰強啊？！」
兩道有些陌生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梅裡號上，帶著橘色牛仔帽的黑發男子單手壓著帽子落在船舷上，將原本坐在那裡的路飛擠了下去。
「艾——斯——！」頭朝下落在甲板上的路飛看到來人後立刻笑了起來，翻身一躍重新站好。
時隔三年，好不容易重逢的兄弟兩，就這麼一個站著一個蹲著敘起了舊。
......
「這張紙條可以讓我們下次再見，不要嗎？」
「不，我要！」
「那麼，這張能讓你和香克斯再見的紙條，你要麼？」
「你認識香克斯？不對你誰啊——！」聽到自己崇拜之人的名字，路飛立馬轉頭，卻發現自己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女人。
「你就是剛剛在艾斯之前開口的女人吧！」綠藻頭劍士拇指頂開刀柄，戒備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黑發女子，「竟然能在我們船上潛伏這麼久，你到底——」
他的聲音，在看清女子的面孔時戛然而止。
那是他作為賞金獵人，輾轉流浪時，在酒館裡見過無數次，永遠被貼在懸賞榜最前面通緝令上的面孔——海妖紗來。
她的懸賞金雖不是世界最高，但抓住了她就等於擁有了全世界最廣的情報網。無論是游走在灰色區域還是黑白兩道的翹楚者，無一不希望將她收入麾下，壯大自己的實力。
而不僅是他，梅裡號上除了路飛，所有人都在看到她的瞬間記起了她的身份。擁有神秘色彩的傳說總是能流傳地很廣，即使是在宮廷裡長大的薇薇，也多少聽過海妖的傳聞。
「別緊張，我不是來打架的。也別喊我海軍取得那個難聽的外號，直接稱呼我紗來就好。」紗來對於當前緊張的氣氛恍若未覺，她笑著對周圍的人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右手還維持著遞出紙片的姿勢未動，「怎麼樣路飛？你不是很想見他嗎？」
「紗來......紗來，紗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向不愛思考的路飛揪著草帽像是在苦苦回憶什麼，然後突然以拳擊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就是香克斯一直在找的淨讓人操心，就知道逞強，丟下伙伴不知道去哪了的紗來啊！」
「......」
保重，香克斯。
看著紗來愈發燦爛的笑容，艾斯默默地將帽檐壓下了一點，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原來香克斯找到你了啊！」作為甲板上唯一沒發現氣氛變化的人，路飛還在興致勃勃地爆料，「不過你真的別再丟下他們一個人跑了，香克斯他們可想你了，就連開宴會的時候都要給你留一個位置擺上你的照片。」
「......」
看著紗來背後出現的黑百合，艾斯開始思考直接跑路的可行性。
「耶索普他們喝醉了還會抱著你的照片哭，說你再不回來欲求不滿的老大的怨氣就要把佛斯號弄沉了。唔，不過一般這個時候瑪琪諾會很快地把我帶走，他們接下來說的是什麼我就不太清楚了。」
「......」
住口吧路飛！你再說下去你的救命恩人真的活不到你進入新世界見他的那一天了！
在艾斯一只腳已經跨出船舷的時候，從路飛開口起就一直沉默微笑的紗來，終於開口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有趣的往事，路飛。放心，我回去後一定會好好和他們談一談，讓他們明白我絕不會離開的決心。」
說著她揚了揚手中的白紙條，再次重復了那個帶給她許多『驚喜』的問題：「這張紙條可以幫助你見到香克斯，你要嗎？」
「我不要。」路飛眼睛都沒眨，張口就拒絕了，「我會在成為了不起的大海賊後，和我的同伴一起去見香克斯，才不需要你的幫助。」
唔，上次像這樣斬釘截鐵地被人拒絕，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
紗來看著路飛像是在陳述事實一樣，自然自信的神情，勾了勾嘴角。
「喂！路飛你小子別對女士不敬。」
「發情也看清楚場合吧！好色廚子！海妖這種女人送的東西你也敢接？！」
原本沉悶的氣氛，在路飛這笑嘻嘻而又堅定的話語後消散。劍士與廚師開始了每日一鬧，唯一還對待客禮儀有一絲堅持的薇薇上前勸架，帶著帽子的馴鹿縮在娜美身後，好奇地望著陌生人，一向膽小的烏索普則因為聽到了自己父親的名字，開始絞盡腦汁地想該如何上前搭話。
而路飛和艾斯這兄弟倆則忽視了周遭的環境，笑嘻嘻地敘著舊。
「......作為隊長，我必須解決這件事，不然我不會走回頭路。」
「下次見面時，就是在海賊的最高峰了！」
「唔，雖然不是很想打斷你們友好的感情交流，但三點鐘發現五艘敵船，看起來目標是你們哦~。」
托腮欣賞了一會眼前的相聲，紗來慢悠悠地出聲提醒，成功地讓他們一驚。
「喂！那是億萬使者吧！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事到如今只能跑了。」
就在梅裡號上亂成一團的時候，艾斯也打算離開了。
「有一個笨蛋弟弟，做哥哥的很擔心啊。」
「你們也拿他沒辦法吧，不過以後就拜托你們了。」
說著，艾斯往強襲號上一躍，火焰衝天，小船瞬間以可怕的速度衝出，眨眼間就到了體積百倍於它的五艘大船面前。
「喂！他是認真的嗎？無論怎樣這都太勉強了吧！」烏索普扒著船沿緊張地大喊。
「別擔心，」紗來迎風理了理額間碎發，含笑的眼眸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驕傲，「他可是我的弟弟——火拳艾斯，這種小角色一擊就能搞定。」
「弟弟——！！！」
紗來此話一出，那邊艾斯一擊擊沉了五艘船都好像不是什麼大事了，他們全都張大嘴，驚訝地轉頭看向她——甚至包括路飛。
「沒錯，因為一些事情，我們最近才相認。不過這樣算起來，路飛你也是我的弟弟了，歡迎來找我玩啊。」見時間不早，紗來擴大見聞色範圍，捕捉到香克斯位置後一挑眉，腳尖一點出現在岸邊。
「對了，你們船上的橘子很好吃，我拿了幾個放在籃子裡的解饞，希望你們不要介意。唔，這算是水果錢。」紗來隨手一彈，將一小袋成色上佳的碎鑽丟給了即將發作的娜美，成功地收獲了一句充滿愛意的姐姐大人。
阿拉巴斯坦赤日炎炎的陽光照耀下，紗來含笑的目光掃過梅裡號上的草帽海賊團成員，在路飛和烏索普身上多停留了一剎，最後對他們揮了揮手，告別離開。
「那麼，我和香克斯，耶索普就在海賊的頂端等你們了。一定要來啊，路飛，烏索普！」
107
第一百零七章
「紗來，我就是去喝了個酒，你有必要氣到把我趕回新世界嗎？」
剛剛被紗來從酒館揪出來拉進小巷的香克斯還不明白自己的死因，正堅決反抗，不肯一個人回商船。
「是嗎？我臨走前讓你保管的香水呢？」看著香克斯支支吾吾，仰天吹口哨的模樣，紗來就手癢想拔劍拔槍，「算了，反正我也只是順手買的玩。不過我剛剛從路飛口裡，可是知道了當年的很多趣事。」
看著香克斯終於出現一絲慌張的神情，紗來發出一聲冷笑。
「淨讓人操心，就知道逞強，丟下伙伴不知道去哪了？」
「開宴會的時候在空椅子上擺我的照片，是把我當死人？」
「當著小孩子的面喝酒喝得痛哭流涕開黃腔？」
紗來每面帶微笑地問一句，香克斯就後退半步，訕笑著擺手，垂死掙扎道：「冷靜點紗來，我們那時候只是太想你了而已。而且別人我不知道，我那一年絕對是潔身自好，沒有碰過別的女人。」
「呵，我看那是因為在偉大航路嘗遍了燕瘦環肥美女的皇帝看不上東海的女子吧？」
「沒有啊，東海有很多漂亮的女子像——不對！」
差點被繞進去的香克斯險險地住口，他本想抬手揉揉頭發，卻又怕弄壞偽裝，只能重重地嘆口氣後直接上前，一把抱住正漫不經心轉著不知什麼時候取出的手/槍的紗來。
他上前的時機很巧，紗來握在手中的槍口正好指著他的心髒。
這個距離，如果紗來在子彈上纏繞武裝色，哪怕他把全身上下的武裝色都集中在胸口，事後也十有八九凶多吉少。
「紗來，我向你發誓，自從發現我喜歡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沒有碰過別的女人。」香克斯按在紗來腰部的手微微用力，兩人間距離再次縮近。
小巷外是熱鬧的集市，紗來的耳力能清楚地聽見小販的吆喝聲，顧客的討價還價聲，小孩的哭鬧聲。
但這一切此時仿佛都被看不見的玻璃隔開，紗來握著槍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抖，她想後退，但鉗在她腰部的手紋絲不動，把她牢牢困在了面前男人熟悉的氣息懷抱裡。
「咚——咚——」
穩健有力的心跳透過手/槍一路傳到她神經末梢，紗來覺得自己握槍的手仿佛都能觸碰到那顆火熱赤誠的心髒。
她抬眼，看向比自己高一個頭的香克斯。
易容/面具遮住了他原本的容貌，卻擋不住他如有實質的熾熱真摯眼神。
真是......突然說這個，香克斯他該不會是喝醉了吧？
發現香克斯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後，紗來緊抿的嘴角微松。她踮起腳，吻住了香克斯。
「哢噠」一聲輕響，閃著冷光的手/槍落到地上。
巷子裡的兩個人影纏得更緊，偶有風沙從入口處刮過，掩住了裡面粗重的喘息聲。
......
「適可而止，香克斯！」在鉗住想拉開自己連衣裙拉鏈的手後，紗來終於怒了，「你以為拖延時間錯過了商船就可以留下來嗎？！」
然而，這次她的怒吼沒有取得絲毫成效，反而讓對面的男人眼神變得愈發幽深。
透過香克斯近在咫尺深沉的黑色眼睛，紗來看到了面頰潮紅，眼波如水，胸口起伏，氣息不穩的自己。
嘖！
雖然還未開口氣勢上就落了半截，紗來還是毫不示弱，鞋跟在香克斯腳上一踩，趁他吃痛微微放松手上力道時甩開他的手，後退半步拉開距離。
「別想了，我早猜到你不會願意乖乖回去，正好戴蒙德商船今天會經過這裡。我已經拜托他，務必把你帶回新世界交到貝克曼手上。」
紗來抬手若無其事地擦了擦沾著亮晶晶唾液的嘴唇，盡最大努力擺出一副高冷的樣子，強硬鎮壓香克斯的不滿抗議。
「黑胡子已經開始組建自己的團隊，如果現在不攔下他遲早要釀成大禍。我知道你擔心他得到了惡魔果實力量後會變得更加棘手，甚至我和艾斯兩個人聯手都無法打敗他。」
「但是香克斯，你已經離開了新世界一個多月。雖然貝克曼有讓人扮成你的模樣時不時地在海軍面前晃一晃，麻痹他們的感官。可是如果你在艾斯——你船長的兒子闖到前半段冒險時還沒有半點動靜，戰國那只老狐狸絕對會覺出不對。」
「所以，你必須回去了，香克斯。」
將當前的情形一點點扳碎講清，紗來漸漸恢復了往常冷靜的模樣。
她看著沉默不語的香克斯笑了笑，上前抱住了他，將腦袋埋在他的胸膛上，隔著薄薄的襯衫布料，感受他溫暖有力的心跳。
「放心吧香克斯，我還沒找到回去的方法，沒和你結婚，怎麼會舍得離開這個世界？」
「那，這件事後我們就舉辦婚禮？」
「不行，我答應了太宰，一定會讓他代替織田作牽著我的手走入婚禮禮堂。」
「......嘖」
至今沒能光明正大地舉行婚禮的香克斯，只能咬牙把岳丈以及他好友這種生物列為自己黑名單上的第一位。並悲憤地決定下次見到人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用霸王色震昏，婚禮結束之前堅決不放人離開！
***
一番周折，簽下無數個不平等條約後，紗來終於將香克斯送上了戴蒙德親自帶領的商船。
「接下來就拜托你了，戴蒙德，請幫我好好看住他。」站在舷梯上，紗來無奈地看著香克斯不情不願一步三回頭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小事一樁，不過我也只能說我盡力。畢竟紅發要是想跑，十個我加起來也攔不住他。」當前海上最富有的男人聳了聳肩，英俊的臉龐與剪裁合體的西服，讓他這一動作分外風流倜儻。
「沒事，你不需要攔住他，只需要給我打個電話就好。」紗來淡淡一笑，讓剛走進船艙的香克斯打了個寒顫。
「你和紅發的感情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戴蒙德看著面前目光溫柔，神情繾綣的女子，在內心暗暗感嘆時光愛情力量之強大。
他想到了當初在香波地群島黑市上遇到的那個渾身是刺，走一步算百步，笑意永遠不達眼底的少女。
已經十四年了啊......
成長為運籌帷幄，眼神溫柔，能接納他人真心的好女人了啊，紗來。
嘖，真是便宜紅發那家伙了。
「戴蒙德？」見好友走神，紗來稍稍拔高了點聲音，笑著和他告別，「時間也不早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香克斯就拜托你了。」
「啊？哦。」回神後戴蒙德只來得及發出幾聲簡單的應和，眨眼間面前就沒人了。
「一路小心，紗來。」面對一片黃沙為背景的荒漠，戴蒙德輕聲呢喃。
而後他轉身走進船艙，有條不紊地下著一條又一條的指令，指揮水手們揚帆起航，以最快的速度往新世界駛去。
可別再像南卡羅來納那次一樣逞強了啊，紗來。望著漸漸退成一個小黑點的阿拉巴斯坦，戴蒙德嘴角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苦笑。否則的話，你家那位，可能真的會毀滅世界也說不定。
***
夜幕降臨阿拉巴斯坦 夢幻城市雨地——
「被旱災侵襲的不成樣子的國家竟然還有這麼繁華的城市，沙鱷魚那家伙日子過得可還真滋潤。」遠遠地望了一眼雨地的中心建築賭場，依舊偽裝成不起眼棕發女子的紗來摸了摸下巴，開始思考自己如何才能見到目標人物。
雖然她沒給艾斯提供黑胡子的情報，但她那弟弟一向傻人有傻福，萬一真被他誤打誤撞在自己前面找到黑胡子和他對上就不好了。
畢竟按那小子的性格，絕不會按約定先給她打電話，躲在一旁等她到了再乖乖開打。
有這麼個不讓人省心的弟弟，她也就只能多操點心，快點把這邊的事情解決過去看著防止他作死了。
紗來想著，頭疼地按了按眉心，轉身走進右手邊的一家服裝店，開始為自己接下來的行程做准備。
......
半小時後，一個容貌平凡，穿著打扮低調奢華的年輕女子走入了雨地中心最大的賭場雨宴。
「歡迎光臨——」
「給我換五百萬的籌碼。」
「好的，這就去。」打開看了眼手中小袋子裡寶石的成色，人精似的經理眼裡閃過一道精光，認真打量起了面前的女子。
呵，這裙子鞋子首飾保守估計不少於五十萬，再加上她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淡淡優越感，肯定又是哪個從家裡溜出來玩的貴族小姐。
這種涉世未深，死要面子的肥羊可是最好宰了。
想著，他臉上的笑意就真誠了不少，雙手遞上籌碼的同時給旁邊的幾個手下使了個眼色，讓他們盯緊人下套。
「你們這的輪/盤是美式，歐式，還是法式？」令他意外的是，面前的女子拿到籌碼後沒有忙著下場，而是徑直往輪/盤方向走去，如果不是看到她微微發抖的指尖，他恐怕還真會以為她是個老手。
看來是個聽了家裡兄弟姐妹炫耀，不甘心跑出來玩，心高氣傲的大小姐啊。
經理內心笑出了朵花，面上還是維持著禮貌的微笑，以恭維的語氣說道：「這位小姐一看就是行家，我們這是美式輪/盤——擁有最多選擇的輪/盤。」
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你就別裝了，反正這裡是什麼樣的轉盤對你來說都毫無區別，你所要做的，不過是老老實實把身上的所有錢財珠寶都留下罷了。
108
第一百零八章
「紅30黑28」
「嗒嗒嗒——」
「哇——，又中了」
「第幾次了？」
「第三次！但她一直押賠率最高的兩個數字組合！你看看她手邊的籌碼，怕是有整個雨宴的一大半了！」
夜漸深，賭場雨宴變得愈發熱鬧，一個又一個的賭徒往正中的輪/盤桌圍去，低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這都是來得太晚，沒法擠進最前面人問的話。那些站在前面，能看見當前賭桌上情況的人，無一不被那個帶著得體微笑棕發女子面前的籌碼數量給驚呆，不需要任何人的講解，立馬就能明白當下的情況。
看來這裡，是來了個踢館的啊。
這種在別的小賭場很常見的事情，卻是第一次在雨宴上演。
畢竟，雨宴背後的老板是沙鱷魚克洛克達爾，是王下七武海之一，擁有災難性的破壞力量和與國家匹敵的巨大戰力，與海軍勢力一起，把持偉大航路前半段勢力平衡之人。
真惹怒了他，最會可是會落得個怎麼死都不知道的下場。
「這位小姐，玩了這麼久要不要歇一會？」在棕發女子贏下第四把的時候，滿頭冷汗的經理將電話蟲收進口袋，強撐著笑容對她說，「我們的店長想和您談一談，您能否移步VIP室？我們在那裡准備了上好的美酒。」
「店長啊~」那女子從籌碼堆裡抬頭，盯著笑容勉強了不少的經理看了一會，才輕飄飄地應道，「好吧，看在美酒的份上，我和你走一趟。」
「感謝您的配合，請往這邊走。」任務完成的經理大大松了口氣，堆起笑容，引著這個半小時前還被他當做大肥羊的女子往VIP室走去。
而周圍看到這一幕的人群都在內心暗暗搖頭，覺得這女子簡直太傻，連這麼明顯的陷阱都不知道避讓。要知道她這麼一走，失去的可就不僅是桌上的籌碼，搞不好連自己的性命都會賠進去。
當然，如果她強得能打贏七武海就另當別論，但那種大人物，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前半段的一個小賭場裡？
圍著賭桌的人群散去，會來這種紙醉迷金窮奢極欲場所的人，都不知看過多少類似的事情。本以為自己今天又能看一場好戲的賭徒們對這個其貌不揚女子平淡的反映非常失望，嘟囔了兩句後掂了掂自己所剩不多的籌碼，投入到下一場賭局當中。
不過他們恐怕怎麼也料不到，已經被他們視作為死人的女子，竟然能制住雨宴的老板——惡魔之子妮可羅賓。
「終於找到你了，奧哈拉的幸存者，世界上唯一能解讀歷史正文的人。」
感到冰冷的槍口抵上了自己的太陽穴，羅賓在微微一僵後緩緩舉起了雙手，笑著說道：「別激動，這位小姐，有事好好商——」
「咻」的一聲輕響，讓她把剩下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下次我再發現你打算對我使用能力，子彈擦過的可就不是你的耳廓，而是大腦神經了。」棕發女子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仿佛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般，卻給羅賓如墜冰窟之感。
太強了！她根本贏不了！
剛剛她甚至都沒能發現她是什麼時候把槍口從她的太陽穴上移開，回過神來時，只記得灼熱的子彈擦著她耳邊飛過，而那把手/槍，卻是像從來沒有移開過一般，一直頂在她太陽穴上！
這種壓倒性實力帶來的恐懼感，她只在一個人身上感到過——海軍本部大將青雉！
「你到底是什麼人？」
雖然知道和歷史正文有所牽扯的人都不會簡單，但這個女人的實力已經遠超過了偉大航路前半段海賊的水准，恐怕連克洛克達爾都不是她的對手。這讓她不禁懷疑起是不是大將青雉派了海軍來追捕她......
「安心吧，我不是海軍的人。順便一提，其實海軍那邊有人在壓下有關你的所有情報。為了查出你的所在地，我可是特意跑了一趟馬林福多，廢了不少功夫。」
！！！
潛入馬林福多，這個世界上能做到這件事的人只有一個！
羅賓瞳孔驟縮！
「初次見面，我是織田紗來，叫我紗來就好。」棕發女子歪了歪頭，對上羅賓震驚的眼神後一笑，「為了潛入做了點小偽裝，不過知道我是誰後，你不會有想要逃跑的心思了吧？」
說著，她將手中的槍收回了大腿內側的槍套，大大落落地往沙發上一坐，反客為主地對羅賓比了個請的手勢。
「我不會耽誤你太久，就是想讓你翻譯一份小小的文件，之後我馬上就會離開，賭場裡的籌碼就當是送你們的好了。」她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白紙，放到桌子上往羅賓那邊推了推。
「請吧，世界上唯一能解讀歷史正文的奧哈拉學者。」
或許是奧哈拉學者一詞觸動了羅賓，她站在原地沉默半響後拿起了那張紙，站在雨宴VIP包廂奢華名貴的水晶吊燈下，很快地將那一頁紙的內容讀完了。
不過出乎她的預料，那張紙上歷史正文記載的信息並不是她所忌憚的古代兵器，更不是她一直在追求的真實。而是讓她想到了某個傳聞，很容易挑起人好奇心的事情。
不過這些都可以先放放，因為比起這些，有一件事讓她更加在意。
「這張紙上的歷史正文文字，是誰寫的？！」
羅賓捏著紙的手微微顫抖，因為從墨跡與紙張泛黃程度來看，這張紙上的古代文字應該是在十年前左右寫下。但那個時候奧哈拉早已覆滅，除了她以外，世上根本不可能還有認識甚至能寫出這種文字的人存在！
她死死地盯著坐在沙發上捂著下巴，像是在思索什麼的棕發女子，希望能從她的小動作裡分析出一點蛛絲馬跡。
「那個啊，其實是我寫得，還蠻像回事吧。」與情緒緊繃的羅賓不同，紗來的態度十分隨意，已經通過見聞色讀取了自己想要情報的她，已經開始為下一步行動做打算，於是就隨口回答了一下羅賓的問題。
海妖紗來會古代文字？難道說，她也是奧哈拉的遺孤？不對，如果是這樣，她為什麼會特意把文字帶來讓她翻譯？可是在這種小事上欺騙她又有什麼意義......
羅賓因紗來的回答恍惚著陷入了沉思，甚至開始回憶當年那些嫁到別的島嶼奧哈拉島民。雖然她們都不是奧哈拉的學者，但她們也有可能對古代文字有一星半點的了解。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和奧哈拉沒有半點關系。」紗來回過神時，哭笑不得地發現羅賓已經開始懷疑她是奧哈拉某個出嫁女的曾外孫女，「我只是記憶能力比較強，能將看過的文字完好無損地復制出來而已。」
看著眼前黑發美人眼裡明顯流露出的失望，紗來嘆了口氣，想了想放了一個電話蟲到桌上，隨後也不向羅賓要回那張花了她一整天廢了無數紙張寫出來的歷史正文，徑直往外走去。
「等等！你不問我這裡面到底寫了什麼嗎？」見她要離開，羅賓下意識地出聲挽留。
「我已經知道了我想知道的東西，至於用了什麼方法，你如果還能在這片大海上爬得更高自然就會知道。」已經走到門口的紗來停住腳步，手腕一翻，變出一根鐵絲撥弄門鎖，「作為報酬，桌上那個電話蟲送給你，如果以後有什麼麻煩事，可以用它聯系我。」
說話間門已經被她打開，門外的侍衛聽到動靜後疑惑地轉頭，卻沒發現半點人影。
「店長，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女人人呢？」他們警惕地持槍走進來後，卻沒能發現除了站在大廳中央黑發女子外的任何一個人影，不由得感到奇怪。
「她回到她應該呆的地方去了。」回過神來的羅賓用能力不動聲色地將電話蟲和那張記載著歷史正文的紙藏好，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踩著高跟鞋往外走去。
「我還要去處理老板交代的事情，善後就交給你們了。她留在賭場的籌碼直接收走，不會再有人來領了。」
「好的！我們這就去辦。」以為人已被解決了侍衛立刻爭先恐後地往賭場內跑去，想借職位之便，偷偷順一兩個籌碼下來。
對他們這種小人物來說，一兩個百萬的籌碼就夠好幾年衣食無憂的生活。這個國家最後會落入叛亂軍還是國王軍之手，對他來說都沒有太大區別。
他們所擔憂的，不過是酒館裡的酒會不會漲價，集市上那個漂亮的姑娘今天和自己說了幾句話。
他們根本不知道，足以毀滅世界的兵器就在他們腳下。
而擁有啟動它力量的人，剛剛和他們擦肩而過。
109
第一百零九章
阿拉巴斯坦海盜竊國事件後數十日，偉大航路的某個小島旅館內——
「艾斯，是我，終於記得要接姐姐的電話了？」
「別緊張，我今天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這邊出了點事，恐怕無法按原計劃和你彙合，你先按你自己的方法查下去。」
「不過艾斯，我這次恐怕不能及時趕回來和你一起對付黑胡子了。你要小心，我雖然沒和他對上過，但能在香克斯左眼留下那麼深的疤痕，並讓他惦記這麼多年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善樁。」
「我可是還等著抱侄女，哈哈哈，別害羞，我上次聽薩奇——」
調侃的話語驀地收住，短暫的沉默後，紗來沒有了打趣的心思，低聲說完了最後的囑咐：「你一定要好好活著，艾斯，記住了麼？」
「哢嚓」
掛上電話蟲，紗來盯著旅館有些泛黃的天花板看了許久，而後長嘆了口氣，轉動電話蟲轉盤，撥通了另一個數字。
「喂？香克斯，是我。」
「我沒事，好得很，歷史正文也順利地翻譯了出來。」
「不過接下來，我可能要離開一陣......」
***
新世界的風雪島——
紅發海賊團的幾個干部面面相覷，看著他們自從接了個電話後就沉默不語，眼神深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我很不爽我想殺人氣息的老大，你推我我推你，都不願上前問話。
「都這麼大的人了，別和小孩子一樣鬧脾氣。」最後還是貝克曼看不下去，掐滅手中的香煙，開口問道，「剛剛是紗來的電話吧，她說了什麼？」
「紗來她說她要回去一趟，拜托我們在她回來前看住她那個寶貝弟弟。」香克斯陰著個臉，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隨手一丟，嘭的一聲巨響後砸斷了無數樹木枝干。
「紗來她要回去一趟？」貝克曼皺眉，能讓紗來用上這個詞的地方，可不存在於這個世上。難怪香克斯這麼大的火氣，估計這丫頭又是先斬後奏，不和他們商量一番就獨自跑路了。
「紗來回去了？！老大，你這次到底做了什麼，竟然把紗來氣得跑回家了？！」剛打獵回來的耶索普只聽到了貝克曼所說的半截話，驚得連手中的野兔都掉了。
而拜他這一嗓子所賜，聚集在山洞這塊地方喝酒劃拳的海賊們都往這邊看了過來。
空氣凝滯了一秒後，瞬間爆發出了比之前猛烈百倍的喧嘩聲。
「老大別啊！紗來可是佛斯號上唯一的妹子，你快去把她哄回來！」
「沒錯！而且老大你聽我說，紗來她最近天天張口不離她那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這裡面肯定有情況！」
「不會吧！紗來會喜歡比她小那麼多的？」
「但是他們兩人站一起外表也沒差很多啊。」
「你這一說還真是，紗來不愧是我們海賊團的團花，看起來和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沒什麼區別。」
「可是她被老大氣走了啊！」
「老大——！！！」
香克斯黑著張臉，看著面前這群埋汰他的船員，手癢地想拔刀砍人。
諷刺他老了？行啊，過來松一松筋骨，讓你一只手都把你打得滿地找牙喊爸爸信不信！
「老大，去白胡子海賊團送信的新人來電話了。」最終，是冷靜地把響了很久快哭出來的電話蟲塞到香克斯手裡的艾克歐拯救了紅發海賊團的塑料花兄弟情。
「就回電話了？」看著那個表情明顯不怎麼開心的電話蟲，香克斯放開了握著佩刀格裡芬的手，轉而拿起了聽筒。
艾斯追捕黑胡子一事，哪怕沒有紗來的囑咐，他也一定會跑這一趟。
他不怕時代的暴走，因為他相信自己以及伙伴無論在何種環境中都能自由地活著，做自己想干的事情。
但，那是羅傑船長的兒子。
「喂？是我，事情怎麼樣了？」
對世人來說罪惡至極的血脈，對他來說，卻是視若珍寶的存在。
***
數月後，香波地群島——
草帽路飛，尤斯塔斯船長基德，死亡外科醫生特拉法爾加羅。
以上三位超新星在拍賣會場對天龍人出手，島嶼陷入了一片混亂。
海賊們四處分散奔走逃命，因為海軍本部最高戰力——大將黃猿，剛剛登陸了這個島嶼。
他輕而易舉地打敗了四個懸賞過億的超新星，指尖凝聚光束正打算下殺手時，接到了他可愛部下的傳訊。一番閑散到讓人無語的交流後，他收手往這次事件中必須處決的罪魁禍首處趕去。
「懸賞金一億兩千萬貝利的海賊獵人羅羅諾亞索隆。」
光的速度之快，世間少有人能想像匹敵。不到一杯茶的時間，黃猿就出現在他打算第一個處決的海賊——草帽路飛及其同伴面前，隨意挑了一個打算下手，哦不對是下腳。
「耶~才一擊就倒地不起了。看來你傷得不輕，好好歇著吧。」
耀眼的光芒在他的腳尖聚集，但下一秒，這個光芒就因遠處飛射而來的子彈散開，在遠處空地上再次凝聚成人形。
「竟然會在這裡碰到你，這可真讓我有點吃驚。」黃猿拍了拍西裝下擺不存在的灰塵，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不過，我是該稱呼你為紗來還是萊莎呢，海妖？」
「你覺得你這問話有意思嗎，黃猿？」
一個窈窕的身影從戰鬥揚起的煙塵中走出，而與她讓草帽海賊團眾人覺得熟悉的聲音一起到達的，便是速度奇快角度刁鑽的子彈。
「你不是已經挑了那個我最討厭的外號在用嗎？這麼多年不見，感覺你臉上的皺紋多了不少啊~。如果海軍福利不好，歡迎你隨時跳槽到紅發海賊團，看在你是我原上司的份上，給你留個干部的職位如何？」
煙霧散去，現出了帶著明艷的笑容，一身剪裁合體精良黑西裝的黑色短發女子，她左手手/槍槍口冒著青煙，踩著平穩的步伐不緊不慢地走到黃猿面前，悠閑地像是午後在公園漫步一般。
「耶~才干部，我還以為至少會給我留個副船長職位。」
黃猿雙手插兜，茶色墨鏡掩蓋下的眼睛裡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精光，漫不經心的表情下是一寸寸繃緊了的神經。
當年南卡羅來納的事件，聽完庫贊的彙報後，戰國先生立刻把海妖的危險程度列為了S級——與四皇核心干部相同的等級。
參加那場會議的所有海軍將領——包括他，薩卡斯基，庫贊，對此都毫無異議。因為她的能力雖有不明但應該很嚴重的副作用，卻是無解的。
如果不能在她使用聲音果實發動能力之前將她擊敗，她見聞色所能覆蓋的範圍——十一年前時就已經有整個南卡羅來納島那麼大——之內的人，將全部受制於她。強如海軍最高戰力大將的他們，或許也會落到個手無屬雞之力的女人用海樓石匕首就能殺死的下場。
再加上她的腦子一點都不比本貝克曼要差，還有那可怕的見聞色，簡直就是情報師最理想的人選。她所布下的一個又一個陷阱防線，這十多年可是讓海軍明裡暗裡吃了不少苦頭。
嘛~其實一般來說，這麼麻煩的人物他一點也不想碰上，巴不得有多遠躲多遠。可是這個女人當年潛入了海軍科研部，還一度成為戰桃丸最親密的朋友......
「萊莎！你果然還活著！你就是海妖嗎！」
一旁的戰桃丸聽到面前女子親口承認自己是萊莎後終於按捺不下激動的心情，扔下草帽路飛用剃瞬間衝了過來。
看到自己最擔心的一幕就這麼在自己眼前上演，黃猿覺得自己太陽穴上的血管突突地跳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氣得炸開。
戰桃丸，你就不能稍稍收斂一下你滿臉的驚喜之色嗎？當著他這個上司的面對一個海賊露出這種表情，就不怕被開除？
「雖然你說的沒錯，但可以的話能喊我紗來嗎？我比較喜歡這個名字。」
與神色復雜的黃猿不同，看到久違的前小伙伴，紗來陰雲密布的心情倒是好上了不少。因為像戰桃丸這樣小太陽似的擁有赤子之心的人，總是能讓人短暫地忘記些不快，對這個無可救藥的世界多一絲期望。
「當然——不對！我要逮捕你，海妖紗來！」反射弧超長的戰桃丸終於接收到了黃猿的瞪視，回過神來將戰斧橫在胸前，擺出戰鬥的姿勢。
「別這麼激動，」
紗來勾起嘴角，空空如也的右手對著戰桃丸的方向一揮。
在場唯一看清是怎麼回事的黃猿眼神一凜，光子聚集於腿以光速踢出，在轟地一聲巨響中接下了這一擊！
「真是無情的女人啊~對過去的伙伴這麼冷酷。」
劍氣與光束碰撞，巨大能量波的碰撞將大地砍出了一條深深的裂痕，塵土彌漫，周圍的人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只能隱約看到戰場中心兩個挺直背脊，相對而立的人影。
「因為我今天心情很不好，」離得最近的戰桃丸怔怔地站在原地，透過薄薄的煙霧直直盯著前方。試圖從勾起嘴角，眼神冰冷，渾身肅殺之氣的女子身上找到過去伙伴的影子，「你們如果想和我打，最好就拿出真本事。否則，可是會死的。」
然而，他找不到。
因為面前這個人不是海軍科學部的小天才萊莎，她是海妖紗來，四皇紅發香克斯麾下的大海賊。
是海軍的敵人。
110
第一百一十章
「耶~還真是可怕呢。」黃猿眯起眼睛，光子凝聚與手成劍，低聲囑咐道，「戰桃丸，你退下去對付草帽小子。」
「......我知道了，老爺子。」戰桃丸收回了邁出的腳，雖然很不甘心，但他知道前方不是他能涉足的戰場，「跟我走，PX-1。」
「阿拉~誰說你們可以走了。」紗來手中銀白的劍身因霸氣的纏繞變得漆黑，她低低一笑，手腕一抖劍身劃過一個詭異的弧度，直取黃猿的頸側動脈！
鏘地一聲巨響，軟劍與天叢雲劍相撞，激起的氣流將附近的沙土青草盡數卷起，而在這狂暴地能撕裂人耳膜的氣流聲中，夾雜著幾聲極其不易被察覺的，被消音器減小了聲音的槍聲。
「以王下七武海巴索羅米熊為原型制造，再加上黃猿你鐳射光束的人形兵器，這還真是可怕，恐怕普通的億級新人都不是對手吧。」
雖然只是簡單地點評了兩句，但黃猿總覺得面前的女人似乎看穿了他們對和平主義者的一切研究。
紗來沒有理會黃猿銳利的眼神，她笑著看了一眼利用她拖住黃猿的時間與伙伴聚集在一塊的路飛，眼神帶上了一絲贊賞。
這樣會審視奪度，擁有常人難以想像的氣運與因緣，將伙伴的性命放在第一位的男人，說不定真的能成為下一任海賊王。反正，無論怎麼看，都比她那個死認理永遠不知道退後的弟弟要好上太多。
「趁現在走吧，戰桃丸一個人，你們多少還是可以應付的吧。」
「誒？一個人？不是還有——」烏索普疑惑的聲音，在聽到和平主義者巨大身軀倒地傳來轟鳴聲時戛然而止。
他呆呆地望著那個將他們折磨地半只腳踏入鬼門關的機器冒著青煙倒下，嘴巴大張，眼睛瞪得幾欲脫框。而他身邊草帽海賊團的其他人，也差不多是同樣的表情。
「你剛剛說，造一台這種東西要花一艘軍艦的錢對吧。」紗來握槍的左手一晃，手中的槍又變成沒裝消音器的那把，「那麼我今天就在島上好好搜搜，爭取讓你們科研部財政赤字到明年好了。」
「不僅一手用劍一手用槍，還會隨時換槍。」黃猿加重了手下天叢雲劍的力道，看到眼前黑發女人上揚的嘴角後愈發覺得不爽，「耶~這也太作弊了。」
「與你們海軍當餐後水果一樣發放的惡魔果實比起來，我這不過是小花樣罷了。」紗來偏了偏頭，對路飛那邊喊道，「這裡交給我，快走！路飛！」
「唔，哦！謝謝你了，艾斯的姐姐！」雖然不清楚當前狀況是如何演變而來，憑直覺知道自己暫且逃過一劫的路飛松了口氣，招呼身旁的伙伴一齊逃走。
「艾斯的姐姐？」黃猿心頭一驚，他甚至沒有理會喊著我追上去了的戰桃丸，而是深深地皺眉，定定地盯著面前笑得雲淡風輕的黑發女子，「海妖紗來竟然是火拳艾斯的姐姐，耶~這可真是個能震撼世界的消息。」
「不用廢力探究，我和羅傑那個渣男沒有半點關系。」紗來腳尖一點後退兩步，在因她的回答而眼角抽搐黃猿的注視中，重新擺好了攻擊架勢，「不過，艾斯確實是我重要的弟弟，所以膽敢對他們動手的你們還有黑胡子，一個都別想跑掉！」
「口氣還真大，」黃猿挑眉，手腕平平向前一遞，天叢雲劍劍尖直指眼前女人的眉心，「不過你真的辦得到嗎？海妖紗來，別小看光的速度啊~」
光的速度？呵，這是不會給她使用能力時間的意思嗎？
紗來眼神微沉，緩緩縮小放出見聞色的範圍，想將精力集中到眼前海軍最高戰力身上。
然而下一秒，見聞色探查到的信息讓她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
「在敵人面前走神可不是什麼好習慣耶~」黃猿左腳腳尖光子化踢出，金黃的鐳射光束耀眼灼熱地像是天邊的太陽，擦著紗來耳廓而過，燒焦了她一小縷發絲。
「雖然不知道已經收到本部召集令的七武海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過海賊本來也就是些靠不住的家伙，做出什麼都不足為奇。」收起左腳，黃猿邊說邊仔細觀察紗來的表情，遺憾地是什麼也能從那張撲克臉上發現，「你不去幫草帽嗎？熊會對他做出什麼，可是沒人知道。」
「不了，」感知到另外一股強大而熟悉的氣息後，紗來懸起的心徹底落下，不過在她再次看向黃猿時，眼裡已經毫無戰意，「這次的勝負，我們留到數日後再決吧，黃猿。」
她腳尖蓄力，手指靈活一轉槍口朝下，在黃猿驚愕的目光中連續對著大地射擊，趁他被從地底冒出帶著霸氣的子彈弄得稍顯狼狽的時候用剃瞬間撤離。
而黃猿在元素化擺脫這些詭異而刁鑽的子彈後，在追捕海妖以及這次任務的主角草帽一伙中猶豫了一剎，最終還是化作一道光束，以肉眼難以辨認的速度往百米遠處的草帽一伙處趕去。
畢竟不能完成任務的話，戰果先生又會嘮叨了。而且，他也對熊不合常規的舉動有點好奇，還有冥王雷利......
這麼多大人物齊聚一堂，他家那個小鬼簡直就像掉入了狼窟的綿羊，再不去撈出來，恐怕要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耶~這麼說來，趕去救部下的他還真是個好上司。
光的速度之快，讓黃猿幾乎是在熊與雷利耳語幾句之後，雷利眼睛微微睜大這一細小動作間就到達了前方戰場。
他站在樹枝上，漫不經心的目光掃過底下支離破碎的草帽海賊團眾人，成對峙之勢的熊與冥王，還有他離得距離稍遠，握著戰斧一臉忌憚的可愛下屬，突然後悔起了自己今天主動接下任務這個決定。
就是呆在辦公室處理永無止境的文書，也比來這與這幾個強得變態的人交手要強。他可是老年人，經不起折騰。而且這麼多海軍名單上被重點關照的人都出現了，他今天回去要寫的報告，怕是得有一釐米厚了。
想著想著，黃猿就有點理解經常逃班庫贊的心情了。
畢竟，勞逸結合，才能可持續發展。反正本部有薩卡斯基在，怎麼樣都不會落得個周轉不良的情況。
嗯~處理完這次的事件後去找卡普先生喝下午茶休息一下好了。
黃猿手中天叢雲劍一揮，與雷利交上手後收斂了自己的心思，眯起雙眼權衡當下的情況。
不過，那都是回去之後的事情。作為海軍大將，既然來了，他就決不能放任這些海賊為所欲為，否則的話，可就有點對不起身後的正義披風了。
而在雷利與黃猿交上手，熊用能力將草帽海賊團一伙打飛到世界各地的時候，剛剛還滿身殺氣，冷冰冰地與黃猿對峙的紗來此時卻是又戴上了那個平凡無奇棕發女子的面具，身上的黑西裝換成了白色的長袖連衣裙，怎麼看都像是個溫柔嫻淑的普通女子。
不過她此時踏入的地方，讓她的人設出現了一絲崩塌。
「不好意思，本店今天已經打烊了。」身材火辣看不出年齡的女老板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後頭也沒回，依舊半靠在桌台上，靜靜地看著手裡的半截香煙燃盡飄灰。
反倒是一旁躺在地上簡易床鋪上休息的魚人小八以及人魚凱米，海星帕帕古一臉慌亂，四處尋找可以將自己掩藏起來的東西。
「別這麼冷淡啊，夏姨~」合上門後，棕發女子用與外表極其不符的，既不溫婉也不柔和，而是嬌中帶柔，柔中帶媚，低回婉轉勾人心弦的聲音半撒嬌道，「我可是十來年沒回來了，您就這麼不歡迎我？」
「紗來？」熟悉的聲音讓夏琪愣住，手中還未燃盡的香煙頭跌落到地，被來人撿了起來。
「是我，好久不見，夏姨。」紗來笑著將手中的香煙頭放到桌上，青煙繚繞下她的臉色如隔雲煙，讓人分不清真意，「我這次來，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她說著抬手比了一個等等的姿勢，聲音壓低，顯得更加媚惑。
「在您拒絕前，能先聽我說完嗎？請放心，絕不會是什麼會給您現在安穩舒適的生活帶來變數的事情。」
111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天後，新世界紅發海賊團旗下某個春島港口——
一艘吃水較深的三帆商船下錨停靠，船身上的標志是現在在偉大航路聲名大噪的朱厄爾家族。這個商人家族與紅發海賊團的關系一向很好，他們的船只在紅發的領地上停靠補給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這次，港口彙集了紅發海賊團的大部分干部，領頭的紅發男人沉眸不語，右手無意識地撫摸刀柄，讓船上的水手們連呼吸聲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
「我回來了，香克斯。」
打破這讓人窒息凝固空氣的，是從船上一躍而下，瞬間出現在紅發男人面前的黑發女子。
她笑著伸手環上了男人的頸脖，將臉埋在他裸露的的胸膛上，聞著他的氣息聽著他的心跳，再一次重復了那句話。
「我回來了，香克斯。」
「歡迎回來，紗來。」香克斯低垂的眼眸中閃過無數復雜的情緒，最終都化為一聲嘆息，他伸出雙手將懷裡的女子緊緊抱在懷中，力道之大像是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血肉一般。
「歡迎回來，紗來。」他也低低地重復著這句話，像是重新得到了丟失的珍寶一般。君臨世上最殘酷的海域，手握重權多年的男人，尾音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絕的顫抖。
察覺到的紗來身子一震，原本早就准備的說辭被她咽了回去，不知為何，她竟覺得眼睛熱熱的。
真是，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還這麼得患得失不舍分離，簡直和情竅初開的小學生一樣。
紗來想笑，卻無法牽起嘴角，最後只能露出一個似笑非哭的表情。
她抬起頭，帶著些許歉意的眼神與香克斯交纏彙合，而後慢慢地變得堅定，溢出點點璀璨星光，讓香克斯一瞬間看恍了神。
「我不會再離開了，」她說話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港口紅發海賊團全員都聽清楚，「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離開你的身邊。」
......
數小時後夜幕降臨，島上的空地燃起了一堆又一堆的篝火，數月以來飄在島嶼上空的陰雲一掃而空，海賊們大笑著干杯，仰頭將金黃的酒液一飲而盡；烤架上的肉散發著勾人的香味，心急的海賊趁廚師長庫克不注意時切一小塊塞進嘴裡就跑，殊不知庫克早已發現，只是今天心情好不打算追究而已。
「小的們！為慶祝紗來回歸，干杯！」
「干杯——！」
「為慶祝紗來不再離開，干杯！」
「干杯——！」
「為慶祝紗來主動抱我，啊——好疼好疼！」
紅發海賊團眾人默默地收回手中的杯子，很有默契地轉頭和身邊的人聊起了最近海上的趣事，裝作沒看到自家老大被紗來細細的高跟鞋踩住的腳背。
活該！誰讓老大你得意忘形，忘了誰才是紅發海賊團真正的大Boss。
不過無論他們在心中如何吐槽埋汰自家現在那個連連擺手，訕笑著對黑發女子低聲下去道對不起的老大，一想到這幾個月過得非人生活，他們還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嗯，老大還是這樣滿不在乎傻笑的模樣比較正常，這幾個月那種眼神深沉，嘴角緊抿，一個人悶聲喝酒的模樣太嚇人了，可以的話，他們這輩子也不想看到他露出那種表情。
畢竟，他們紅發海賊團的老大紅發香克斯，可是這片大海上最自由豪爽，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能露出笑容，無畏應對的男人。
為情所傷痴情老男人的模樣，太不符合他的人設了。
「誒——！為什麼我今晚要一個人睡？」
聽到他們船長和往常一樣蠢到不行的大喊，紅發海賊團的眾人默契地壓低了聊天的聲音，豎起耳朵仔細聽自家老大又一輪的作死。
「我可是特意把貝克曼艾克歐都喊了回來，讓他們幫忙處理文書，為什麼紗來你還是要泡一晚上的書房？」
嗯，很好，除了紗來，現在副船長艾克歐也開始冒黑氣擦槍拔劍了，老大你這是幾個月沒作死，要今天一口氣作個夠嗎？
「因為我幾個月沒有了解這邊世界的狀況，必須今天開始立刻布局。」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紗來這次沒有和往常一樣一開口就暗諷下一秒就上手，清冽柔美的聲音裡似乎帶著一絲淡淡的無奈和寵溺？
「別心急香克斯，我們可是還有大半輩子的時間可以一起度過。這幾天，就讓我先處理艾斯這邊的事情，好嗎？」
「好！好的！」
「嗤——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自家老大愣愣地和個情竅初開小伙子一樣泛紅的耳尖後，紅發海賊團的眾人再也忍不住，拍桌大笑了起來。
「老大你也太遜了！竟然被紗來一個女孩子撩臉紅。」
「就是就是！有你這樣的老大，難怪我們海賊團沒什麼妹子。」
「老大我這裡有很多教科書，你要不要看看學兩招？」
「這個主意好！別到時候技術太差又把紗來給氣跑了。」
......
香克斯看著又一次對他發起埋汰攻勢的船員們，也不生氣。他伸手拿起紗來剛剛淺嘗了一口的酒杯，就著淡淡的口紅印記一飲而盡，笑嘻嘻地將被子隨手扔到空地上，說道：
「那倒不用了，反正我已經有了紗來，這些東西，你們還是留給連固定伴侶都沒有的自己吧。」
空氣突然安靜了一剎，而後在不知哪根沒架好的木柴被晚風一吹倒進篝火堆，火焰發出了劈啪的輕微炸裂聲響。
然後，海賊們像是如夢初醒般，全部站起來嚷嚷著揮拳抗議。
「老大你什麼意思！！！」
「你作為老大不幫下屬解決終身大事還暗諷！當初我上船的時候你可沒說會這樣！」
「老大你知不知道做人要謙虛低調！你這樣當著單身狗的面秀恩愛是會被打的！」
「老大你這樣我要告訴紗來你偷偷藏酒的地方！我上次打掃衛生時可是發現了不止一處！」
「老大......」
最終，這一晚上的鬧劇還是紗來出面以自己累了想休息為由讓他們停下。
不過其實如果不是離艾斯的處刑之日只剩不到一個禮拜，她是很樂意一邊享受久違的庫克親手做的蛋糕，一邊聽伙伴們爆料香克斯的醜事。
說不定讓他們說到明天早上，她就能把香克斯的藏酒點全部翻出來清干淨，徹底杜絕他背著自己偷偷喝酒的可能。
***
第二日清晨，狂歡了一夜的紅發海賊團成員大都以屍體狀攤在草地上，雙眼浮腫臉色暗沉，痛苦地抱頭□□，婉轉的鳥鳴聲以及漂亮的紅日都沒能把他們喊醒。
「看了一晚上的文件還有精力晨練，我都不知該誇你精神好還是習慣好。」
貝克曼掐滅手中香煙，走到佛斯號船舷邊，雙手搭在欄杆上仰頭望著天空，與旁邊正瞄准岸邊樹枝上葉子練習射擊的紗來打了個招呼：「早上好，紗來。」
「早上好，貝克曼。」紗來笑著轉頭，手上動作不停，砰砰砰連續聲響後，貝克曼見聞色清楚地感知到岸邊最小那棵樹三片葉子上的害蟲生命氣息消散，而樹木本身沒有收到半點傷害。
「感覺你白頭發比我走的時候多了不少，怎麼？是被香克斯氣得？」紗來哢嚓一聲給槍換好了彈匣收回槍套，也學著貝克曼的樣子雙手搭在欄杆上，仰頭望著晨光熹微的天空發呆。
「我都說過我只是家庭遺傳頭發白得早，別總用這個打趣我。」貝克曼無奈地摸出一根煙，因為旁邊有個討厭煙味的家伙也不點著，就叼在嘴上聞聞味，借此平復自己的心情，不讓自己被帶跑了節奏。
「不說這個，我和艾克歐總結分類放在你桌上的文件看完後，有什麼感想？」他盯著天邊一顆因太陽的光芒漸漸黯淡的星星，語氣淡淡的，眼神幽深，看不出來在想什麼。
「第一感想的話，大概是你們二人情報收集能力很強，我這個情報師根本無用武之地？」紗來想到桌上那一沓沓分類細致，時間點精確到天的文件，眼中漫上一絲暖意。
在她走後幾乎一人包攬了紅發海賊團大大小小事務的貝克曼，還有腦袋雖好但除了遺跡什麼都不感興趣的艾克歐。他們兩人花了多少工夫，才從世界政府手中獲得這些有關艾斯的情報，她心裡多少有數。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加觸動。回家有人幫你把一切打理好只需安心當鹹魚的感覺，可還真是好。
「紗來——」
貝克曼無語的喊聲將紗來喚回了現實，她笑著側頭，俏皮地對他眨了眨眼，神情十分放松自在，一點也不像寶貝弟弟快要被公開處刑的人。
再聯想她對火拳那令香克斯都吃醋的寵溺，貝克曼微微皺眉，一時不明白她這悠閑的態度是從何而來。
「別擔心，貝克曼。」紗來很是神秘地一笑，眼神裡閃著自信的亮光，「我絕不會讓海軍就這樣奪走艾斯的性命！」
「棋盤已經展開，他們的棋子我差不多都知道了，但是我的棋子，他們可還半點都不清楚。」
112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六日後，海軍總部馬林福多——
海軍本部和王下七武海VS白胡子海賊團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新人草帽路飛救出了他的哥哥火拳艾斯，白胡子下達了最後的船長命令——由他斷後，他的兒子們乘船離開，活著回到新世界。
無需多言，這個男人決然的背影說明了一切。
白胡子海賊團的海賊們咬牙咽回眼淚，因為現在還不到時候，他們必須完成老爹最後的命令，之後，才能在沒人的時候，讓淚水與不甘的嗚咽聲一起將自己淹沒。
然而，無論多麼完美的計劃，總是會有一兩個紕漏。
這次事件的主角，海賊王哥爾D羅傑之子，火拳艾斯在聽到赤犬刻意到三歲小孩都能分辨出的挑釁之語後，沒能忍住心中的衝動，停下腳步想捍衛父親的榮耀。
然而，果實能力被克制，實力不足的他被擊倒於地，最後為了護住弟弟而被大將赤犬一拳擊穿胸膛，內髒燒焦，抱著弟弟留下最後的遺言後倒地死亡。
「下一個就輪到你了！草帽！」
赤犬元素化騰空而起，散發著灼人熱氣的拳頭擊出，目標正是因哥哥的死而精神崩潰的路飛！
「不對哦，赤犬。」
銀色劍光閃過，一柄劍身不過兩指粗的軟劍，擋在將將趕到的馬爾科比斯塔前面，正面接下了赤犬雷霆萬鈞的一擊。
「現在，應該是輪到你們海軍了。」
銀色的劍身驟然變黑，彎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後彈回再次揮出，速度之快讓空氣都發出了哀鳴。
「不過這種程度！」赤犬手臂纏繞上武裝色接下了這一擊，腳深深地陷入地面，臉上滿是嘲弄之色，「海妖，你的弟弟已經死了，現在才來還有什麼——」
赤犬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從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見艾斯被燒焦的胸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赤犬，隨便咒人弟弟死亡，可是會遭報應的。」
裹著武裝色的子彈突然從地底冒出！赤犬靠著見聞色險險地避開了要害，但驚愕之下反映慢了半拍，右肩被射穿關節粉碎，讓他嗤的一聲吐出口血來。
黑色短發女子見此嘴角勾起，姣好面容上星眸閃爍，她身著做工考究，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腳踩黑色細高跟，如果忽略她手中的槍劍，看起來就像從哪個商業大樓裡走出來的女白領，管著好幾大個跨國公司的那種。
「甚平、馬爾科、比斯塔，艾斯和路飛就拜托你們了。」紗來沒有回頭，她就這麼背對著這幾位狼狽不堪的非己方海賊友人，語氣平穩一字一頓，像是陳述理所當然的事實，「海軍這邊，我會和白胡子一起攔下。」
「嗚啦啦啦——，口氣很狂啊，紗來丫頭。」白胡子將手中的薙刀往前一揮，帶著霸氣的一擊將剛剛擦干嘴邊的血跡上前半步的赤犬擊飛數米。
感受到艾斯生命氣息漸漸恢復的他長舒了口氣，作為一位年老的父親，他不想知道這是什麼神奇的力量，他只要知道自己的兒子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那是我的弟弟！」察覺到身旁的老人嚅動嘴唇想說些什麼，紗來先他一步開口，「弟弟出了事，姐姐怎麼可能不來！但路上碰上百獸那個瘋子被拖延了一段時間，還好有你們在，讓我趕上了。」
「狂妄的丫頭。」白胡子輕哼一聲，將手中薙刀插在地上，左拳蓄力一擊，巨大的轟鳴聲中，海軍本部從中間被一分為二！
「老爹！紗來！」已經恢復了神志，在甚平馬爾科等人催促下抱著路飛往回跑的艾斯猛地回頭，對著被分隔開的那邊高聲喊道。
「要叫姐姐，艾斯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家伙！」紗來右手軟劍猛地揮出，劍氣霸氣交織激蕩，將幾名海軍擊出數十米，「骸，打昏他帶他走。」
為了防止熊孩子再惹出意外，紗來毫不猶豫地掀開一張底牌。
「Kufufufu~這麼不放心，干脆給他報個全托的幼兒班吧。」
撤離中的白胡子海賊團成員吃驚地發現，在一陣紫色煙霧散去後，他們離艾斯最近的那個伙伴變成了個一身黑色西服，手握錫杖的異色雙瞳鳳梨頭。
「你——」艾斯見這個陌生的男人一個手刀對他砍來，下意識地想抬手反抗，但心髒傳來一陣令人窒息的疼痛感，讓他舉起的手僵在半空，被人擊昏失去了意識。
「他抱著的那個草帽小子也一樣，把他們兩個活著帶到安全的地方去。」深知自家小伙伴本性的紗來在活著兩個字上加了重音，很不放心地重復了一遍。
「Kufufu~活著是吧，我知道了。」在白胡子海賊團其余人戒備的目光中，骸用幻術制造出一頭獵豹，將兩人放到其背上後用隨手變出的藤蔓將他們捆牢——以一種看著就很不舒服的方式。
「快走吧，你們不是趕時間逃跑嗎？」
白胡子海賊團的人面面相覷，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馬爾科咬牙下了決斷，「走！紗來讓他來救艾斯，我們就暫且相信他！」
「好！」
海賊的世界很簡單——伙伴、敵人、平民、友人。他們大致將世界分成了這四塊，靠著這個認知行動。
對他們來說，友人所相信的人，便是可以相信的人。
真是一群比彭格列還要愚蠢的家伙，天天和這種人在一起，難怪紗來那個蠢貨變得更加天真了。
骸看著自發地跑到他身後，幫他抵擋子彈炮火的海賊們，不爽地輕嘖一聲，手中錫杖一揮，大片的藤蔓從地底冒出，將對岸海軍的遠程火力攔下。
「海妖，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裡找來這個奇怪的能力者，但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贏過我們，可就大錯特錯！」
赤犬撥正帽檐，全身岩漿化衝到了白胡子面前，在被他一拳壓入地面後借著元素化的衝力翻身而起，右拳蓄力，正對著白胡子左半邊臉揮出。
「冥犬！」
「咻——」
「阿拉~不愧是大將，果然同一個招式不會連續上當。」紗來哢嚓一聲將空彈夾換下丟在地上，看著對面不得不停止攻勢將手腕元素化空出幾個洞讓子彈擦過的赤犬，毫無誠意地贊揚道，「真可惜，我還以為能把你的右手也廢了呢。」
「海妖織田紗來！」赤犬咬牙，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站在他身邊幾個初入伍的海軍士兵都被他的殺氣嚇得下意識一退，險些沒能拿穩手中的武器。
「喂！海軍從地下追上來了！有暗道！」
「和平主義者越過了廣場的裂縫！」
對面白胡子海賊團海賊驚慌的喊聲讓紗來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而這股煩躁感，在察覺到黃猿追上了骸他們達到了頂峰。
「你走吧，紗來丫頭。」白胡子見她如此反應勾起嘴角，語氣決絕，「年輕人就到年輕人該到的地方去，留下來陪我這把老骨頭有什麼意思！」
他說著雙手一抓，空氣被撕裂，還在換彈夾的紗來被余波一卷往裂縫那邊飛去，在半空中用月步穩住了身形。
「我知道了，」看著白胡子決然的背影，紗來低低應了一句，「保重，白胡子。」
「耶~你們帶著兩個要犯，是要往哪裡去？」白胡子海賊團的隊長們與黃猿對上，骸也被一起攔下，不動聲色地將紗來千叮萬囑要他保護好的那兩人護至身後。
「鮫特攻！」
光子被半扇形劍氣衝毀，紗來順勢再次揮出一道斬擊，斬斷了他們去路上一台和平主義者的頭顱。
「這家伙交給我，你們先走！」
子彈從地底射出，擊碎了黃猿的八咫鏡，暫緩了他追擊的腳步。
在黃猿為自己設置的追擊路線被毀而惋惜時，又一顆子彈從地底射出，因為其沒有纏繞霸氣，他晚了半剎才發現它的存在，避讓的稍晚，讓那顆由海樓石制成的子彈擦著自己的頸動脈而過，留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在敵人面前走神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黃猿大將。」紗來笑著將十天前他在香波地群島上所說的話奉還與他，左手變魔術似的將手中的槍換了又換，「你猜，我現在用的手/槍裡裝的，是海樓石子彈還是普通的子彈？」
「耶~還真是個小心眼的女人，」黃猿估量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口子的流血量，不怎麼開心地得出了一小時後再不止血他就會有生命危險這個結論，「不過你是不是忘了，海面上，我們海軍可是還有一人在把守。」
「冰河世界！」
刺骨的寒意從海邊傳來，即使不特意用見聞色去感知那邊的狀況，紗來也知道到海面被大將青雉封住，船只無法出航。
自然系還真是麻煩，雖然骸出手不是沒辦法解決，但他對上青雉勝負也就是五五之數，而他一旦出了半點意外，沒有了幻術制造內髒的艾斯則真的會陷入死亡。
「賊哈哈哈哈——」
煩人的氣息一個接一個出現，紗來皺眉，雖然見聞色已經告訴了她想知道的氣息，她還是忍不住側頭看向白胡子那邊，確切的說，是那邊行刑台上的黑胡子海賊團。
「好久不見了！」她此行目標之一正站在行刑台上俯瞰眾人，領著一幫還穿著囚服的越獄犯，狂妄地笑著，「能敢在死前見你一面真是太好了啊，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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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本章建議搭配Coldplay的fix you食用）
「只有你我不會稱呼為兒子！蒂奇！」
「你破壞了船上唯一一條規則，殺害了同伴！」
白胡子制止了想上前幫忙的馬爾科，在果實能力被限制的狀態下，這位剛剛暫時擊退大將赤犬，身負重傷的老人猛地將手中薙刀一揮，刀鋒深入蒂奇的左肩，力道之大讓他失去重心捂著左肩向後倒去。
「住手啊老爹！你真的要殺死你的親生兒子嗎？！」
白胡子單手壓著蒂奇的腦袋將他砸到地上，碎石飛濺，地表露出蜘蛛網一樣的裂痕，震震果實的能力聚集於手，在蒂奇的悲鳴聲中猛地放出。
「啊啊啊！」
「這個怪物！老不死的混蛋！還不乖乖去死！」蒂奇滿臉是血表情猙獰，對自己的部下高聲下令，「干掉他！」
「When you try your best but you don\'t succeed
當你竭盡了全力，卻還是沒有成功」
帶著一絲淡淡憂傷的空靈歌聲突然出現在戰場的海軍以及黑胡子海賊團成員腦海中，讓他們動作像慢動作播放一樣凝住。
廣場外圍的包圍牆壁不知為何緩緩落下，讓看見自己船只的白胡子海賊團成員臉上多了幾分驚喜之色。
而戰果元帥此時卻沒有多余的腦子去想為什麼包圍牆壁會落下這種事情，他猛地抬頭，撐著最後一絲理智厲聲喊道：「阻止她，黃猿！」
「正在做呢~，戰國先生。」能以光速前進，在作戰會議上被委以在海妖使出能力那一刻將她擊殺任務的黃猿此時指尖蓄力，鐳射光束瞄准了離他不過五米遠，站著不動雙手合攏十指交叉呈禱告狀，低聲歌唱的紗來。
「咻——砰——」
鐳射光束在離紗來不到一公分時被人擊飛，將本就搖搖欲墜的海軍本部再次轟出一個窟窿。
「真是好險，」來人似乎心有余悸，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紗來這家伙，也太亂來了！」
他左手一揮佩刀橫於胸前，獨自一人站在被海軍包圍起來的女子面前，卻沒有一人敢再上前，攻擊那個他們在戰前會議中被戰國元帥揪著耳朵強調過多遍的危險人物。
因為來人一頭火紅的頭發，左眼上有三道疤，如有實質的銳利目光僅僅是輕輕一掃，就能把一些新兵嚇得腿軟，甚至於握著武器的手都開始顫抖。
四皇——紅發香克斯！
「When you get what you want but not what you need
當你得到了想要的，卻發現不是你需要的」
黑胡子海賊團的全員發現自己被拖入了一個玄而又玄的世界。
他們還隱約記得自己拿出了武器，要殺某個人，但那個人是誰？他在哪裡，他們手中的刀槍該對准哪個方向？
然後，突然湧進大腦的強烈情緒撕裂了他們的神經，他們想抱頭尖叫，卻發現自己連這個簡簡單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
『今天又打了一勝仗，干得不錯啊你小子。』剛上船時對你照顧有加的老水手大笑著拍你的肩膀，將一大杯冒泡的啤酒塞到你手中，玻璃杯光滑的表面映出你意氣風發自信的眼神。
『老約翰死了啊。』
『他年紀也大了，這次對戰被敵方的毒箭射中，就熬了不到兩分鐘。』
你看著船上的人將老水手的屍體丟下海，眼中的自信火熱一點點褪去，舉起手中的劍，機械性地砍殺敵人的腦袋。
敵船上的金銀財寶花人眼，美酒香醇沁人心，你卻拿著一杯啤酒走到船舷邊，喝一半倒一半，望著深不見的的大海出神。
「When you feel so tired but you can\'t sleep
當你感覺身心疲憊，但卻怎麼也無法入眠」
「可惡，這到底都是些什麼！這都是些什麼軟弱愚蠢的感情！」
黑胡子呼吸一亂，槍口偏離預期方向亂射一通，最終啪嗒一聲輕響，槍支因主人手脫力而跌落在地，而與他的手/槍一起跌下的，是他聚集起來伙伴手中的武器。
『當海賊真是好啊！每天都有享不盡的財寶美酒女人，比我原來在那個貧瘠的小鎮上呆著要好多了！』
『沒錯沒錯！喂新人！你怎麼不說話？你為什麼當海賊？』
『因為我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家鄉因瘟病而毀，唯一幸存下來的你到處流浪，海賊船也上過不少，而這艘有那個對你照顧有加老水手的船，是你呆得最久的地方。
「Stuck in reverse
陷入絕望」
但現在老水手死了，你又該去哪？
大海茫茫，人可以在海上拼搏得到名聲財寶，但這之後又怎麼樣？像羅傑留下的大秘寶進發麼？得到了那種東西，又能有什麼用呢？
「愚蠢！海賊出海就是為了自己的野心！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的小鬼就滾回去！從我腦袋裡滾出去！」
黑胡子蒂奇感到一陣心髒像是被人撕裂一般的痛苦，這很奇怪，因為茫然悲傷這種情感，他應該是很早以前就舍棄了的，但是為什麼？！這些軟弱的情感現在會出現在他心裡？！讓他痛苦地無法動彈！！！
「And the tears come streaming down your face
淚水從你的臉上潸然流下」
今天聚集在本部的十萬海軍精銳，每一個都經歷了千錘百煉，他們從新兵一步步跌跌撞撞，最終爬上了今天的位置，或穿上了寫有正義二字的短袖，或披上了寫有正義二字的披風。
而這之中經歷了多少難言的苦楚，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大海賊時代，一艘又一艘海賊船揚帆起航，海軍們為了守護正義的旗幟，背後所流下的血淚怕是足以淹沒整個馬林福多。
「When you lose something you can\'t replace
當你失去了永遠無法被取代的東西」
昨天還笑著與你打招呼，約你下次一起去酒館喝酒的兄弟，一個月後可能就只是戰後陣亡報告上冷冰冰的黑色印刷體。
你只能拎著兩瓶酒，在他出航的地方獨自一人喝著。喝一瓶撒一瓶，珍藏十來年，曾經在新兵訓練營一起約定要在先升上中將那人慶功宴上喝的酒，就這麼便宜了海底的魚兒。
「When you love someone but it goes to waste
當你真心愛上某人卻最終付之東流」
海上拼搏很累。
烈日驕陽下豆大的汗珠從小麥色的皮膚上流淌而下，從頸脖一路滑入背脊，浸濕了薄薄的短袖。鹹濕的海風一吹，半干不透地黏在身上，晚上回去脫下時甚至能刮下一層厚厚的白色晶體。
這種時候累得不僅是□□，還有精神。
你一日復一日地隨艦出航，一絲不苟地完成上司派委的每一個任務，加入海軍時的滿腔熱血現在依舊激蕩在你的胸腔，沒有因任務的繁重與訓練的艱苦，甚至是同伴兄弟的離開減少半分。
但是，著一腔熱血，在看到一些平時訓練偷雞摸狗，戰鬥永遠縮在最後方的家伙，被莫名其妙地授予一個又一個勛章時，漸漸地涼了下來。
「Could it be worse
還會有比這更糟的嗎？」
「正義......正義永遠存在於我們心中！不要被海妖迷惑了！」
戰果咬牙一掌擊向自己的胸膛，內髒擠作一團的炸裂般痛感傳來時，他也奪回了一絲神志，深吸一口氣，對著所有的海軍大聲喊道：
「想想你今天是為了什麼站在這裡！拿起你的武器，不要退縮！」
終於，廣場內側的海軍將領們漸漸從令人窒息般真實冰冷的回憶中回神，定力差的一時間還分不清真實與虛幻，而定力好的，卻在看清那些越過廣場裂縫，擋在他們與白胡子間的一群男人後沉下了眼眸。
「紅發海賊團，你們也要淌這趟渾水嗎！」
「Lights will guide you home
光芒會指引你回家」
蒂奇覺得這一切太荒謬了。
南卡羅來納那次事件他雖不是當事人，事後也聽別人說過海妖這似乎能毀天滅地的能力。
當時他雖嘴上附和，笑嘻嘻地說好可怕好可怕，內心則不以為然。
畢竟他經歷過不知多少大風大浪，別人的負面感情這種軟弱東西，怎麼可能會對他有所影響？
『沒處去嗎？』船只遭遇海難，被救上一艘海賊船的你低垂著頭對人生失去了希望，而這時，身材高大，每踏出一步都讓甲板震動的男人走到他面前，迎著烈日微微彎腰，對你伸出了手，『那麼，來當我的兒子吧。』
『嗚啦啦啦——，所有人都是大海的孩子，什麼會給周圍人帶來詛咒！我到要看看，有什麼詛咒能纏上我的兒子！』
在你覺得自己是個天煞孤星，委婉地提出下船時，那個男人，不，你的父親大笑著，爽朗的笑聲震得你眼睛一熱，在周圍兄弟們的起哄聲中沒忍住流了下來，像是要將人生前幾十年的委屈都流盡一般。
「And ignite your bones
點燃你的希望與勇氣」
『黑胡子，你竟然敢這樣對船上的兄弟，這樣對包容收留給了無家可歸給了我們一席之地的老爹！你給我下地獄吧！』
『老爹他是怎麼對你的！他從不追究你的過往，讓你在他的名號下自由地活著！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這樣對待我們的老爹白胡子！』
無數指責謾罵聲在蒂奇的耳邊回響，他臉色發白，大口喘息著。
他從未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過心虛過，男人為了自己的野心而行動，有什麼不對！
但現在，聽著這些『天真』的職責謾罵，他覺到自己的心髒像是在被人用淬了毒的小刀一刀又一刀地剜著，鮮血淋漓的傷口流出黑紅的血，疼得讓他不住打滾。
而這一切，在一瞬間突然停止了。
他似乎聽到那個熟悉而蒼老的聲音在呵斥誰，讓她不要插手。
他勉強撐起身子，靠著剛奪回所剩不多的理智，越過自己最近剛剛召集的，仍一臉痛苦地伏在地上哀嚎的伙伴，背對他們，跌跌撞撞地往遠處跑去。
然後他感到脖子一涼，像是被冰冷的刀鋒砍過，而那個刀鋒的弧度他又是無比的熟悉——刀幅寬，刀刃似鳥尾羽毛——這是白胡子手中的薙刀。
「I will try to fix you
讓我來安撫你受傷的心」
噗通一聲，這場戰爭最大的幕後黑手——黑胡子蒂奇的腦袋落地，他的眼睛睜地大大的，像是無法接受自己死亡一事，又像是不敢相信下手的那人是被他視為已經老去，被時代拋棄的白胡子。
「收手吧。」香克斯橫刀站禱告般虔誠歌唱的紗來面前，他身後是已經在紗來爭取到的數分鐘內登上船只與搶來軍艦的白胡子海賊團剩余成員。
「這場戰爭繼續打下去只會擴大兩軍的傷亡，如果還有人沒打夠——」
霸道得讓腳下石塊粉碎的霸王色霸氣放出，所有剛剛恢復神智手持武器，想趁機將武器瞄准紗來的海軍士兵都被震昏，只剩下少數將校級軍官還咬牙撐著不住顫抖的雙腿勉力站著。
「來吧！我來做你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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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最終，馬林福多的頂上戰爭，以看似微弱傾向於海軍的局勢收場。
白胡子在手刃黑胡子蒂奇後力氣不支，留下一句「One piece是真實存在的」後氣絕身亡。
白胡子海賊團其余的成員雖然心情悲痛，但還是遵循了他們老爹最後的船長命令，在紅發海賊團的掩護之下往新世界駛去。
海軍一方，戰國在當時的局勢之下無奈同意了紅發的停戰協議，趁紗來能力效果還在將黑胡子一伙殘黨收押，下令停止對白胡子海賊團的追捕，開始對傷員的包扎。
再見證一切落定後，香克斯黑著個臉，十二萬分無奈地將強撐到現在後昏倒在他懷中的紗來緊緊抱住，帶著抬著白胡子遺體的伙伴一起回到了佛斯號上。
兩周後——
新世界某個小島上，白胡子的葬禮剛剛結束。
「紅發，真不知道該如何謝你。」馬爾科仰頭望著白胡子的墳墓，沉痛的面容帶著幾分疲憊。
「不要說這種話，即使是敵人，白胡子也是值得尊敬的男人。」香克斯聲音平穩眼神深沉，如果不是他下巴上的胡樁因多日未打理而凌亂，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已經連續兩個禮拜沒怎麼好好吃飯睡覺，「即使是戰國也是這樣認為。」
他微微頷首，對這個偉大的男人再次表達敬意。
「那麼，我們就離開了。」
「等等！」一個急切的聲音插了進來，站在兩旁隊伍領頭位置上艾斯上前半步，迎著香克斯如有實質的沉重目光咬牙抬頭，「紗來她怎麼樣了？」
「昏迷中。」香克斯的目光沒在他身上停留太久，他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為什麼？！那個拿電鋸女人的能力不是很厲害嗎？連我都——」
「注意你的措辭，艾斯。」香克斯眼風一掃，因是在白胡子的墓前才忍住了用霸王色教訓船長遺孤的衝動，「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平白得來的，紗來她能力雖強，卻有著可能奪走她性命的後遺症。」
「不願逃跑，剛直不屈沒有錯，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足夠強大的實力之上！」
「羅傑船長他每一次挺身而出，獨自一人面對千軍萬馬的時候，可從來沒有給站在他身後的我們帶來過任何危險。」
說完，香克斯越過沉默的艾斯，沒有絲毫停頓，往岸邊的佛斯號走去。
「開船，」一踏上甲板，香克斯留下簡短的命令後便向往紗來的房間走去，但走到一半就被人攔了下來。
「白胡子一死，平衡被打破的新世界熱鬧的可不只有他一個人的地盤。」貝克曼叼著根香煙靠在門板上吞雲吐霧，言語間卻有著與閑散態度極其不符的堅定，「你不是醫生，就是天天呆在紗來床前不吃不喝，她的精神狀態也要一個月後才能穩定。」
「這段時間，你是打算將她辛苦經營的地盤丟掉嗎？老大！」
「她明明說過的，」香克斯仰頭，看著天花板嘆了口氣，「『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離開你的身邊。』當時明明說得那麼斬釘截鐵，現在又給我玩這一出。」
「貝克曼，你說我當時攔住百獸讓她先走，是不是做錯了？」一向隨心行事，從不後悔自己選擇的香克斯眼神不再自信堅定，甚至有些迷茫，「如果我當時強硬地讓她留下來，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紗來異能力使用一旦透支，誰也不知道她最後能不能醒來。這半個月，她已經出現了三次心髒停跳，讓他徹夜難寐。
雖然有異世界那個能使用精神方面能力的家伙在，他還是不放心。因為他說像他十年前那樣進入紗來的大腦，將她從夢靨中拉出來還得等一個月直到她精神稍微穩定。而這一個月，天知道會發生什麼變故。
「冷靜點，香克斯。」貝克曼皺眉，將嘴裡的香煙頭往海裡隨手一丟，大步走到香克斯面前對上他的視線，「你忘了紗來臨走前和你說的話了？！你打算就已這幅模樣等她醒來嗎？」
香克斯眼神恍惚了一陣，而後他重重的呼出口氣，再次抬眼時，眼睛裡已經恢復了往日飛揚奪目的神采。
「新世界哪幾個島被不長眼的小子動了？」他左手撫上劍柄，低低地笑了笑，「這可是我的聘禮，不能讓他們亂動，否則娶不到媳婦怎麼辦？」
「出航吧貝克曼，航線你和萊特商量著定，我要去滅滅那些把主意打到我頭上家伙的威風。」香克斯說完，抬腳往船艙裡走去。
「你還要去看紗來？」貝克曼剛舒展的眉頭又擰了起來，覺得自己剛剛一席話都白說了。
「不，我去剃個胡子睡覺休息。」香克斯背對著他揮了揮手，聲音聽起來好不愉悅，「要是紗來醒來看到我這個樣子不想嫁了怎麼辦？我得好好拾掇拾掇，讓她睜眼時看到我最帥的樣子。」
不知道該從何吐槽的貝克曼：「......」
在船艙的門被砰的一聲關上後，貝克曼嘆了口氣，重新點過了根煙，叼著往測量室走去，打算任勞任怨地和萊特商量一下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把亂起來的那幾個島都去一趟。
不過，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
貝克曼在心中暗暗發誓。
他想到了頂上戰爭那天，在百獸那邊能力者亂七八糟招式狂轟之下，被香克斯護著用月步越至天空，往馬林福多方向飛去黑發女子最後留下的話。
「香克斯，你放心，我絕不會讓自己出事！好不容易把太宰弄了過來，我還等著你為我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呢！」
嘖！既要被當面秀恩愛又要管一整個海賊團的破事，他好歹也是懸賞金過十億的大海賊，為什麼要過這種苦日子？
別說四皇七武海，就連新世界某些超新星都過得比他舒坦多了！
於是時隔多年，面臨被自家老大當面喂狗糧以及無止境工作的貝克曼，認真地思考起了退團單干的可能性。
***
兩個月後，新世界紅發海賊團旗下某個春島——
島上張燈結彩，百花齊放，鼓樂震天。
什麼百年一開的夜曇花，一萬裡面才有一株的粉色葉蘭，生長了百年的並蒂金蓮......
稀有植物簡直多得讓人目不暇接，哪怕不是行家，看著這些外表精美帶著奇香的花草，也不得不感嘆一聲紅發真是大手筆，娶個媳婦幾乎把手下島嶼裡的奇花異草都移了過來。
這些嬌弱的花朵可是禁不起半點硝煙的摧殘，能把他們完好無損地運到這裡，紅發和他手下的干部們肯定得親自出馬，真是夠上心的了。
「艾斯，紗來她很喜歡花草嗎？」登島後被沿途去奇花異草看得麻木的馬爾科轉頭，好奇地問向看起來和他一樣懵逼的艾斯，「紅發他這個架勢簡直是要把這座島裝點成植物園了」
「應該沒有吧，紗來她比起花草感覺更喜歡甜點？」艾斯回想了一下自家便宜姐姐每次開宴會時縮在角落裡吃蛋糕喝果汁的舉動，更加堅定地否定了這個說法，「她對花草沒有半點偏好。」
「這是紗來她小時候的夢想喲~」一個頸脖纏著繃帶的黑發男子突然從高空中掉下落在他們面前的草坪上，將白胡子海賊團的隊長們嚇了一跳。
「這裡的草坪怎麼這麼厚，讓我又自殺失敗了。」
隊長們看著這個站起來一臉遺憾地拍著自己皺巴巴的西服，努力克制自己眼角的抽搐。
你是百獸那家伙的親戚嗎？！這麼熱愛自殺？！還總是死不成？！
「太宰！你又在亂來，西裝都弄皺了，你不怕紗來看到後殺了你嗎？」
頭發上別有蝴蝶發飾的黑發女子提著裙子匆匆地跑過來，看起來很是熟練地一把抓住地上男人的西裝領子，拖著他往前方的白色柱式建築物走去。
「今天可是她的婚禮，見血多不吉利，她才不會動手。」
被拖著走的男人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這個姿勢丟臉，還笑眯眯地揮手和下巴都要掉地上的隊長們打招呼。
「你們好啊~」
「......那個！」眼看著人就要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艾斯拔高了聲音問道，「請問您剛剛說的紗來她小時候的夢想，這是什麼意思？」
「那個啊」，那個黑發男子仰起了頭，隊長們能看到他彎起眉眼中一閃而過的懷念，「紗來她小時候許過願哦~說長大了要在一片花海中結婚~」
紗來她小時候還有這麼夢幻的願望啊。
白胡子海賊團的隊長們托腮感慨了一番，果然只要是女孩子，都會對婚禮有充滿粉紅泡泡的期待啊。
「我當時的原話是如果未來我的婚禮是和我們暗殺對像那樣到處都是晃瞎人眼的黃金寶石，我一定當天逃婚，有錢弄這些還不如弄點花花草草來擺著。」
隨著一陣讓人心顫的高跟鞋聲，提著婚紗長長裙擺的紗來出現在花園，而且看她那咬牙切齒的架勢，要不是穿著裙子行動不便，她一定會用高跟鞋給面前那個鹹魚般攤著的男子來幾腳。
「我就說香克斯他抽什麼風，一定堅持要弄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花花草草，原來是你搗的鬼。」她惡狠狠地說完後轉頭，一秒換上笑臉，對隊長們這邊喊道：「艾斯，快來幫姐姐個忙，把這個繃帶浪費裝置干掉，為人民除害。」
艾斯：「......」 姐姐，你還記得今天是你的婚禮嗎？
但無論內心如何吐槽，在紗來笑得比周圍的嬌花還要盛大的笑容中，艾斯只能摸著鼻子磨磨蹭蹭地上前，期間不斷給自己的伙伴使眼色，然而他們都在假裝看風景聊天，沒有一個人接收他的求救信號。
「你們太過分，竟然對我見死不救！枉我在那個泡泡島蹲了一個多禮拜，潛入海軍裡面幫你們降下包圍壁！」見艾斯真走了過來，太宰雙臂一振，拋棄了被與謝野醫生拽著領子的黑西裝，往旁邊竄出老遠。
「那天的包圍壁是他降下的？」艾斯以及其他的隊長們都一愣，轉頭認真打量起這個笑地有些輕浮的黑發男子。
那可是需要潛入海軍本部的中心，這個男人有這麼厲害？
「呵，主動力室的情報是我查到的，身份偽裝是夏姨幫你弄得，你這個堂堂正正地走進去撬了個門鎖操縱杠杆的家伙有什麼可以拿來邀功的？」紗來神色不變，把闖入海軍本部中樞說的和家門口公園一樣隨意，讓隊長們再次沉默。
這次的戰爭，他們真的欠了紅發海賊團，欠了紗來她很多人情。
有著她的重重部署，以及拼上性命發動能力，他們才能在那幾分鐘以最小的傷亡順利逃離海軍本部，完成老爹最後的船長命令......
「Kufufu——，這還真是熱鬧。」一只雙瞳異色的貓頭鷹飛落在他們旁邊的枝頭上，發出詭異的笑聲，「不過如果紗來你再耽誤下去，婚禮的時間就要遲了。」
「我知道了，這就回去，與謝野醫生，太宰就拜托你看著了。」無視太宰孩子氣的不要喊聲，紗來對一旁白胡子海賊團的隊長們點頭打招呼，然後提著裙子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穿著這麼厚重的婚紗還能用剃，真不愧是紗來。」看著已漸漸熱鬧起來的花園正中心，馬爾科半睜的死魚眼總算精神了些，招呼自己的兄弟們一起往那邊走去。
「走吧，我們這可還有個大舅哥，不能遲到了。」
「馬爾科！」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害羞的，你知道多少人想當紗來的弟弟嗎？」
「誰想？」
「......這麼警覺干嘛，放心，就是百獸說要當紗來她的弟弟，她的眼中肯定還是只有你這一個寶貝弟弟。」
「......百獸比她大吧。」
「嘖，艾斯你小子今天怎麼這麼變扭，摳細節干嘛。」
......
一番打打鬧鬧後，白胡子海賊團的隊長們走到了花園中心，和一如既往在一旁勞心勞力監查婚禮安排的貝克曼打了個招呼，按照請帖上寫的位置落座，等待最終婚禮的開始。
而此時，新娘化妝室裡——
「紗來，按照你得到的那個翻譯文本上所記載的規律，明天在這個島的正東邊金色旋渦就會出現了，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西裝的太宰倚在房門口，看著一步步向他走來的紗來，眼神漸深。
「不了，因為再下次兩個世界之間的通道打開要到兩年後，我和香克斯一起消失那麼久，這邊的世界會亂套的。」紗來將自己的手交到太宰手中，對他笑了笑，「我已經答應香克斯了，絕不會再離開他，所以等以後局勢有所變化，我們再挑個時間去那邊見你們。」
「不過聽骸說彭格列那邊也研究出了些眉目，你這次再把我這邊的譯本帶回去，不久後我應該就能再見到Boss、Reborn老師、中也他們了吧。」
「雖然每次只能有三個人穿越異世界壁壘，但無論如何，總比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要好得多了。」
......
新娘化妝師到花園外面這一段路不長，但紗來總覺得自己說的話比過去三天加起來還要多。
為什麼她會囑咐太宰這種什麼都知道的人精這麼多事情？完全沒有必要啊。
「別緊張，紗來。」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走到了花園正中央，穿過一道聞起來就很香紅色玫瑰制成的拱門，紗來看見了自己無比熟悉的傻兮兮笑容。
即使穿著燙地筆直的黑西裝，他還是那個不拘小節，行事隨心任性，永遠帶著太陽般溫暖笑容的香克斯，「那個男人，是你願意共度一生，永遠不再分開的男人，不是嗎？」
「是啊。」
紗來在香克斯對面站定，太宰含笑退下，她帶著白色手套的手被交到了一只布滿薄繭的小麥色手掌中，然後被倏地握緊。
「香克斯，我喜歡你。」她笑著五指並攏，回握住了那只手，璀璨的星眸裡映出紅發男子明亮熾熱的笑容，「無論是多麼強大的敵人，多麼可怕的夢魘，也無法阻止我回到你的身邊。」
「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我的愛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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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坑！
新坑大綱文案總算難產弄出來了：
[海賊王] 榮耀系統帶你走上海軍巔峰
畢業旅行碰上離家出走的大哥後葉玖被坑得打了三天的游戲，而後昏昏沉沉地坐上了回家的飛機。
再次睜眼時，葉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比昨天玩的游戲還扯淡的地方。
這裡的人，能變冰變光變岩漿，瞬間移動變指為槍，身體素質變態到可怕。
而讓一向樂觀的她都感到絕望的是，醒來後能使用榮耀技能的自己，身邊圍繞著許多坑人屬性不下於她兩個哥哥的家伙......
閱讀提示：
1.這是葉家心髒小太陽帶著榮耀系統穿越換了個世界被坑坑人順便走上海軍巔峰的故事。
2.沒看過全職不影響閱讀，沒看過海賊......其實也不影響閱讀。
3.本文打架不打游戲。
4.大綱沒有感情線，cp不定，建議入手正義股。
小天使們點我的名字進專欄找新文鏈接吧，正文現在不許放代碼_(:з」∠)_
這個新坑真的是一波三折。
看完紅海行動我超級激動地想寫一個主角為狙擊手的海軍文，嗯，說起來你們不信，回家的時候我就想出了個初步大綱。
然而，最近有空的時候開word查資料寫大綱我才發現，海賊王世界槍械的設定很落後，路飛出海的時候還是單發的燧發火.槍為主，漫畫124話巴洛克工作室特務用的六連發左輪手.槍還是南海新武器，東海的土包子烏索普都沒聽過（捂臉）
明明和平主義者都可以進行人臉識別槍械還這麼落後真的好嗎_(:з」∠)_
所以這麼一看，黑手黨這文裡紗來的自動手.槍真是個大BUG......不管完結了拒絕鞭屍。
總之，這樣原本我打算寫露玖妹妹的構想就泡湯了，畢竟我開始的時間線超早，肯定不會有狙.擊槍。
然後，我去搜哪些動漫裡有狙擊手，最後搜出了家教裡可樂尼洛，於是想寫個可樂和拉爾女兒穿越來海賊這邊。
嗯，家教的話就Reborn當老師，27當Boss......等等，這樣就和紗來一樣了啊（捂臉）
於是我又棄了這個設定。
最後搜啊搜，快絕望的時候看到巴.雷特狙擊.槍，覺得巴.雷特好耳熟，突然想到這是全職裡神槍手的大招啊！
所以，這文女主的設定終於定了_(:з」∠)_
不過，這文我又一次沒能把感情線塞進大綱，嗯，cp這種東西應該寫著寫著就有了吧，要不然就讓女主守護正義一生其余線都變友情線好了_(:з」∠)_
等我存了個十來萬字就來開文！最後求一發作收，點我的名字進專欄收藏一下就好，輕微強迫症挖坑必填的我收藏一下不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