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垣前輩，已經十點半了。」七海建人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這個時間點，對於社畜來說，也已經很晚了。
「就快了，最後一個數據整理完就下班。」新垣霽月飛快地敲著鍵盤，她在心中一邊計算著客戶資料的數據，一邊盤算著趕上末班車的最後時間。
「前輩，我來做吧。」七海皺了皺眉，還是決定和前輩一起努力。這是社畜的准則之一，絕不能在領導下班之前離開公司。雖然其他人都走了。
「不行，你都說了，我是你前輩。」霽月其實也就比七海先進公司一年，不過她很聰明，業務能力也強，現在已經是主任了。
「但我有車。」七海並不是故意要炫耀，他自己開車上下班，比他們這種要去趕電車的時間要更加靈活。
「你……」霽月差點背過氣去，她竟不知道同為社畜的七海居然開車上下班，這是何等的奢侈啊，「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並不想錯過末班車，霽月拿起包就跑出了公司。
這個時間點街上還有很多人，穿著成套西裝的社畜也不少。不過霽月要去的車站就沒什麼人了，初春的冷風一吹，讓人覺得背後隨時會有鬼怪冒出來。
搓著手，霽月看了一下時間，末班車還有十分鐘才到。早知道就在公司裡待著了，起碼還有空調。
就在她抱怨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了一個男孩子。
黑色的頭發，看起來發質很硬，一簇一簇地往上翹著，好似一顆海膽。但他的五官卻長得很是柔和秀氣，臉蛋很白淨，比女孩子還要漂亮。
只是現在這張漂亮的小臉上全是血，額頭正中有一道傷口，臉紅的血液還在汩汩地往外流著。
「你沒事吧？你家大人呢？」霽月左右看了看，站台上只有她和這個小孩，並沒有其他人了。這麼晚的情況下，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單獨在外面，肯定有問題。
她是一個還算熱心腸的人，畢竟她出生在衝繩，不是東京。至少，也要把這孩子帶去車站管理處吧。
「你……，沒事吧？」奇怪的是，這孩子不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還反問了起來。
「我能有什麼事？」霽月還在奇怪，男孩兒抬起手就推了她一把。同時她眼角的余光還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從男孩身後躥了過去，不是貓，也不像狗。反關節的動物，頭上有尖銳的角，身上沒有毛發，皮膚裸露著，好像被灼傷了，很是駭人。
不會是鬼吧！
腳上蹬著8CM的細高跟鞋，又受到了驚嚇。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她直接就往軌道那邊滾了過去。
就在要滾下站台，掉到軌道上的時候，一只腳踩住了她的屁股，阻止了她身體的下落。
被救了她還是很感激的，只是能不能換一個地方踩啊！
霽月抬起頭，看向了踩著她屁股的人。
哇，好高，是巨人嗎？
霽月的個子在日本不算矮了，有165，可是這個男人，肯定超過一米九了。她此刻趴在地上，視覺效果更是驚人。
「啊，抱歉，抱歉。」男巨人彎下腰，正准備去拍一下鞋上沾到的灰，但他又意識到這個位置不太對勁，所以很快就縮回了手和腳。
「惠，惠，好了嗎，該回去了哦！小學生的話，必須要在十二點之前睡覺啊！」
「好……，好了，回家吧。」惠跑了過來，臉上的血更多了。
霽月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時她才看清這個男巨人的臉。確切來說，是看清了他的鼻子和嘴巴。就是他的眼睛被白色的布條纏繞著，看不到他惡劣心靈的窗戶。
不會是才去割了雙眼皮吧？
即使看不到全臉，霽月也感受得出來，這肯定是一個很帥的男人。如果眼睛難看的話，去做一下手術也不是不能忍受的事啦。
不過呢，半夜三更把孩子帶出來，還讓他一個人受了傷，這點她就無法原諒了。
再帥人模狗樣又怎樣，也還不是一個渣男。
「等一下，咝……」霽月正准備教育一下這位不負責任的父親，腳踝突然傳來了一陣疼痛，剛才摔倒的時候肯定扭到了。
待疼痛過去，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站台上又只剩她一個人了，那對奇怪的父子居然跑了。
她又不會找他們要賠償，跑那麼快干嘛呀！
遠處電車的燈光照了過來，末班車到了。社畜沒有選擇，她只能跛著腳，上了車，回去自己的小公寓了。
霽月租住的公寓遠離城區，周圍都看得到農田了。這一片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一直沒開發，才保持了這種破敗的景像。
她喜歡破敗，破敗就意味著人少。人少了，怪事也就少了。
從小時候起，霽月就看得到鬼魂和怪物。但只是衝繩這個地方風景漂亮，壓力也小，詭秘之事還是比較少見的。大學她考到了東京來，這才見識到什麼是人間地獄。
用了整整四年的時間去習慣，但一開始工作，她才發現自己之前其實只是在地獄第一層而已。
在腳踝上貼了膏藥，咬著牙，她又去上班了。現在手上這個項目正到關鍵之處，她不能請假。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項目也告一段落，她以為自己可以享受一個安寧的周末的時候，老媽的電話打過來了。
「下午給你安排了一個相親，對方是五條家的少爺，你穿著和服去啊！」
說了個地址，老媽就把電話掛了。
霽月盯著手機看了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五條家是什麼家啊，又不是食其家，她哪知道是什麼鬼？
還有少爺是怎麼回事，這是21世紀了吧？
至於和服，她才不會自己掏錢去買那種超貴，又只能穿一次的衣服呢。
把手機丟到一邊，正准備躺下繼續睡覺的時候，門鈴響了。
霽月連忙批了一件外套，跳到玄關把門打開了。今天是收房租的日子，大概是房東來了吧。
「新垣霽月小姐？」
門口站著的不是房東，而是一個穿著黑西裝，有點瘦削，一看也是社畜的一個年輕男人。
「呃，對，我是。」霽月在腦中努力搜尋著，但這個人她確實不認識，「你是？」
「我是伊地知，五條悟少爺的助理。今天下午的相親，請霽月小姐准時參加。」伊地知抬起雙手，將一個紅色的漆盒捧到了她面前。
霽月一看，漆盒上有個標志，是東京最好的和服店之一的店標。
沒想到相親還帶送和服的，人家都送到家門口了，霽月也沒有拒絕的道理。身為社畜，她很明白打工人的艱辛，根本不會為難這位助理。她收下了和服，也會穿著去。不過相親結束之後，她會折現返還的，因為她根本沒打算現在就結婚。
不想跟男人糾纏，就一點念想都不要給對方留。
霽月在衝繩出生，爸媽也都是當地人，她幾乎沒接觸過和服。在網上找了幾個視頻教程學著穿上了，但怎麼感覺都不對。
穿和服不穿內衣這個規矩是哪個LSP規定的呀！
還好，盤頭發她很在行。小時候經常穿衝繩傳統服飾，發型也很是復雜。
終於穿戴好了，霽月看了一眼地址，不由得砸了咂嘴。
這個地方從她家出去沒有電車到，就算轉車，也還是要打車過去。
虧大發了！
但是無論如何，她還是要去的，畢竟和服都穿上了。所以不想做的事情啊，在一開始就要拒絕，不然麻煩就沒完沒了了。
用最省錢的方式到達了相親的地點，霽月還找了個沒人的地兒補了個妝。滿臉油光還脫妝的話，就太不禮貌了。
沿著一眼望不到邊的圍牆走了一段，總算是找到了大門。但門邊並沒有掛門牌，似乎主人並不想被人知道身份。
霽月抬起手，按響了門禁上的門鈴。
很快門就開了，迎接她的，還是伊地知。
在彎彎繞繞的走廊轉了半天，終於來到了一個房間。霽月抬頭看去，就見到了一個被打理得非常好的枯山水庭院。雖說現在是初春，就連櫻花都沒有綻放，但這裡卻是有紅有綠，植物搭配得相當有活力。院裡不僅有櫻花，居然還有一顆櫻桃樹。
唯一礙眼的是，在白色石子上趴著逗貓那個家伙。
「伊地知，枯山水又被貓當成貓砂盆了啊，快找人來鏟了！」
「嘖！」霽月的拳頭一瞬間就硬了，這個混蛋居然想找人來接盤，讓她當後媽啊！
第2章
「啊咧，這位美人是……」五條聽到了那讓人不愉悅的聲音，他抬起頭，就看到了滿臉怒氣的霽月。
在這一瞬間，他想起了她是誰。
那一晚在車站給惠做特訓，意外闖進了他帳中的女性。
他的帳當時只是簡略布置了一下，阻止普通人進入而已。但她，是有咒力的。不過還好，那一晚沒出什麼意外，惠也很快完成了任務，只是磕破了額頭罷了。
「這是新垣霽月小姐。」伊地知臉上露出了難堪的表情，無論是誰，聽到這種輕浮的語氣，都會生氣的吧。看來這次相親，肯定會以失敗告終了。
把尷尬的氣氛留給了兩人，伊地知很快溜了。
「啊，是琉球的新垣家。」五條用了舊稱，因為衝繩的新垣家，不過是個水產商而已。但曾經琉球的新垣家，卻是極為出色的咒術世家。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整個東亞的海岸線，都是由新垣家來守護的。
五條家的傳統是家主在20歲成年的時候就要成婚，並且盡早誕下子嗣。尤其是繼承了六眼的家主，更是要多生早生，為繁榮五條家而努力。
不過現在是新時代了，而且現任家主還是五條悟，誰敢去催婚催生啊。眼睜睜看著他都21了，還是無人敢提結婚一事。
但在不久之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契機。琉球新垣家的家主新垣正直突然找上門來，要跟五條家合作。不是咒術相關，而是水產生意。
談生意就談生意，這本來沒什麼，但新垣正直突然就說起了自己的女兒來。他家的寶貝獨生女，多麼漂亮，多麼上進。考上了東大，還在世界500強上班。關鍵是，她還有咒力。
五條的代家主五條仁立馬就看中了兩點。第一，新垣正直臉皮特別厚。第二，他家的咒力基因還在。
所以趁熱打鐵，就引薦新垣正直和五條悟見了面。當然，見面不是聊水產生意，而是讓新垣正直展示了一下自己家傳的術式。
五條立馬就感興趣了，要和新垣正直干一架。但新垣正直說自己天賦不佳，遠不如自己的女兒，就選了個日期，讓五條和女兒見面。
「新垣霽月，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霽月挑了挑眉，對他的印像稍微有一丟丟地改觀了。至少歷史學得不錯，不愧是大家族的少爺。
作為一個琉球土著，她還是有屬於自己家族的驕傲的。
「那麼，就請新垣大小姐多多指教了。」五條一邊說，一邊摘掉了眼上的布條。
「嗯？」霽月還沒來得及看到他的美貌，就被他的術式打中。白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 * * * * *
「哈！」
「喵喵喵！」
「哈！」
也不知道暈過去多久，霽月突然被兩只貓打架的聲音給吵醒了。現在是春天，貓的叫聲應該是那樣的，而不該是這樣的啊。
揉了揉眉心，她坐了起來，想要去打開窗戶看一眼。記得公寓附近有幾只流浪貓特別可愛來著，可千萬別受傷啊。
睜開眼，她突然發現自己在一個古香古色的房間裡。不過這房間的擺設家具顯然不是日式的，而是很傳統的中式。看起來不是仿古的，也不是明制，更不像清朝那般花裡胡哨。她衝繩老家就有很多明制家具，所以她辨別得出來。
奇怪了。
用胳膊撐著床坐了起來，她正准備下地，卻發現地上放著的是一雙繡有蓮花圖案的雲履鞋。
再抬手一看，她身上穿的，居然是一件水田衣的道袍。
不會吧！
霽月連忙跳下床，在房間裡看了一圈，找到了一面銅鏡。
還好，臉還是自己的。只是頭發束了起來，用一個青玉冠固定住了。
「我的老天爺，我怎麼變成一個道姑了？」霽月低呼了出來，她發現自己說的竟然是中文。她會中文，因為新垣家是琉球土著，她爺爺要求家裡的孩子都必須學中文。可是她到東京好些年了，早已習慣了日語環境。
「哇，臭貓，你居然真的咬啊，信不信我把你燉了！」
窗外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慘叫，打破了霽月的疑惑。而這個聲音，她還有點熟悉。
她推開門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騎在牆頭的那個男人。
他一頭銀發從牆上垂下，一直落到地上，就像是天上的銀河墜落下來了一般。身上穿著的道袍有些松散，露出了瓷白的胸膛。眼上依舊纏著白色的布條，看來他是真的瞎，而不是單眼皮了。本來應該束在發上的逍遙巾被他抓在手裡，因為要抵抗一只狸花貓的攻擊，逍遙巾內包裹著的櫻桃正在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虎子！」霽月下意識就喊了出來，與此同時，她腦中出現了一連串的信息。
那只正在撓偷櫻桃賊的狸花是她養的狸奴，叫虎子。而她的身份，實在是有點……
「喂，這是你養的貓嗎？趕緊弄走啊，衣服都要給我抓破了。」牆上那人見到主人來了不但不跑，反而還要求起來了。
「喂，你搞清楚，這顆樹是我栽，這只貓是我養，就連你騎的牆頭，都是我的啊！」霽月要氣死了，他可千萬別傷著她的虎子。
之前做社畜沒機會養貓，現在有了，就要好好珍惜。
「嘖，大宋的人，怎麼如此小氣。」五條悟一手控住了虎子，一手舉起還剩下的櫻桃，一口直接吞進了肚子裡。
「你！」霽月瞬間就炸了，她順手掰了一支樹枝下來，直接就往五條的身上抽了過去，「偷人家東西吃，打人家貓，還要抱怨，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啊！」
「誒，誒，別打到貓。」五條一把將虎子抱起，從牆頭上跳了下來。也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有意的，跳下來的時候，一腳踹到了霽月的頭上。
霽月頭上的玉冠被他踹掉了，一頭青絲瞬間散落了下來。
「啊，抱歉，抱歉。」五條站穩了，他摸著貓，側過臉，將櫻桃籽吐到了牆根去。
「你欺人太甚，我……」霽月把臉上覆蓋著的發絲扒拉開了，但她還沒開始罵，整個人就凝固了。
「我告訴你啊，是你的貓先動手的。我本來只是站在牆上摘櫻桃吃而已，但它突然就跑過來撓我。不信你看啊，我的臉差一點就被撓花了。」五條彎下腰，他將臉湊到了霽月面前，非要她看那並不存在的傷口。他的術式雖說是被動開啟的，但要應對一只小貓咪，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霽月抬起手，啪的一下拍到了他的臉上，然後用力推開了，「妖……，妖……」
「妖？」五條咧了咧嘴，他剛才下地的時候把術式給關了，沒想到啊，居然就被拍了一巴掌，「啊，是有人說我太好看了，不像人，像狐妖。但是呢，你也不應該嫉妒而打我臉啊。」
「不是啊！你背後有妖怪！」霽月一把搶過了虎子抱在懷裡，迅速往後退了幾步，躲在了櫻桃樹之後。
五條回過頭，看到的是一只咒靈。他笑了笑，歪著腦袋衝霽月喊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
「有屁快放！」霽月怕死了，倒是懷裡的虎子一直在衝咒靈哈氣，好像自己真的是英勇的大老虎一般。
「我幫你祓除這只妖怪，而你的櫻桃，都給我吃。」五條很良心了，像他這樣有前途的咒術師，要是回了平安京，祓除一只咒靈，起碼得收50個勾玉啊。
霽月眨眨眼，社畜討價還價的天性突然驚覺醒了，「不如你做我保鏢，這顆櫻桃樹，你砍了帶走都行。」
她清楚自己的設定，但還不明白他的。
被他一個術式打到穿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還是他，那就說明，這跟他脫不了關系。自己想要回到正軌，怎麼也要先把他栓到身邊來，慢慢研究才行。
「成交！」五條轉身就朝著那只咒靈衝了過去。
「喂，悟，櫻桃還沒偷到嗎？」
就在這個時候 ，牆外又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而這一個，霽月就完全陌生了。
第3章
「來吧，介紹一下自己。」霽月盤腿坐在軟塌上，她裝腔作勢地拿著一個拂塵，卻沒有去管完全散亂的長發。腳邊放著一個螺鈿紫檀首飾盒，裡面都是各種金銀琉璃寶石的發飾，不過都太過華麗，並不適合她現在的人設。
「我，五條悟，來自平安京的特級咒術師。我的能力，仙姑你剛才也看到了。聘用我的話，准保你家宅安寧，小貓安康。」五條悟一邊說，一邊還用自己銀色的長發去逗虎子玩，「啊，還有他，我的摯友，夏油傑。和我一樣，也很強哦。兩人一起的話，可以給仙姑你打個九折。」
五條悟的身邊，是他的朋友，夏油傑，一個黑發的少年。看起來還算和藹可親，臉上一直都帶著真誠且抱歉的笑容。
「七折。」霽月立馬就還了一個價，她現在是挺有錢沒錯，但那也不能亂花啊，誰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啊。
「八折。」五條也會還價，沒辦法，光是從平安京到北宋都城東京的路費都花光他們倆所有的積蓄了。
「既然要護我家宅安寧，那我問你，知道我是誰嗎？」霽月點點頭，接受了這個報價。她將拂塵一甩，拿起青玉冠，將頭發盤起來了。
五條不知道，所以他用手肘撞了一下夏油傑，換他上。
「呃……，仙姑可是姓李？」夏油傑的心思向來要細膩許多，從五條開始爬牆說要去偷櫻桃的時候，他就覺得有點不妙，便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這個地段在東京開封府可是很好的，房價非同一般。別說普通人了，就算是四品的官員，也不見得敢住在這兒。她又一身道姑打扮，還獨自一人居住，那符合這個身份的就非常少了。
他和五條遠渡重洋來大宋學習道法，完善咒術也有一年多了，這期間自然也是聽了不少這東京城裡的各種軼事。
其中有一些，就是有關這位李仙姑李霽月的。
她本是前朝公主，乃李唐後主唯一還在世的血脈。當今官家仁厚，憐她是個孤女，便賜了她這座宅子，還有不少嫁妝。可惜她的身份實在特殊，無人敢娶，都怕影響到仕途。身份太低的，又瞧不上。一直蹉跎到快20歲還未嫁出去，公主便潛心修道，不再糾纏紅塵俗事了。而她還真有幾分天資，五兩年之間便讓她的世號李仙姑傳遍東京大街小巷了。她還寫有基本論道的書籍，據說銷量還挺好。
最關鍵的一點是，這位公主，特別漂亮。面前這一位，也是。
「知道就行。」霽月抬起手，沒讓夏油繼續說下去了。現在她更感興趣的，是他們兩個，「跟我說說平安京吧，還有你們。特級咒術師，比起陰陽師來，如何呢？」
「咕……」
夏油還沒開始說呢，五條的肚子就先響起來了。
「啊哈哈，櫻桃當晚飯果然是不行的啊呀。」五條一邊笑一邊就看向了正好走到自己食碗前的虎子，今天它吃的是雞肝豬油拌飯，超級香。
「要不然……，仙姑你……」夏油想了想，預支一下報酬，應該是可以的吧。她都是仙姑了，應該是人美心善的呀。
「好吧，仙姑姐姐就帶你們去見識一下東京的夜生活。」霽月抓起拂塵，邁開長腿，率先就走出了門去。
北宋沒有宵禁，晚上街上熱鬧非凡。夜市滿是燈火，比天上的繁星都要璀璨。
霽月靠著原身的記憶，一路往最熱鬧的地方走。既然要吃飯，那首選肯定是樊樓。
樊樓乃東京第一酒樓，招待的也都是達官顯貴。李霽月的身份足夠尊貴，哪怕不用預約，也能即到即吃。
「看得懂就自己點菜。」到了包廂，霽月點了幾道自己喜歡吃的，就將菜單給兩男孩子了。雖說五條和夏油的北宋官話說得不錯，但她並不知道他們漢字水平如何。
五條當然看得懂，他也是受過正規咒術師教育的，「酪櫻桃、滴酥鮑螺、鏡面糕、乳糖圓子、櫻桃畢羅、白醪涼水……」
「等等，怎麼全是甜的啊？」霽月連忙阻止了他，這孩子怎麼回事啊，吃這麼多甜的也不怕以後糖尿病呀。
「仙姑姐姐，我還是先給你說說咒術師吧。」夏油知道只要霽月聽完，就不會阻止五條吃甜食了。五條作為咒術天才，他有合理攝入糖分的理由。
平安京的蔗糖價格極高，不像大宋這般能吃到這麼便宜又好吃的甜食。
雖說客人多，但菜還是上得很快。三人一邊吃一邊聊，霽月很快就了解了現在平安京的情況。
其實有關咒術師的世界，她小時候也是聽老爸提過的。她經常會看到那些怪物，老爸就告訴她，那些都是咒靈。大部分時候只要你不去看它們，就不會有事發生，所以她一直就這麼苟了二十幾年。
但現在的平安京卻是風起雲湧的時代，因為最強的陰陽師晴明，似乎生命就要走到終點了。而在他之後又沒有特別強的陰陽師出現，這就給了咒術師們機會。
人類世界的爭鬥自然會引起咒靈的反應，新的咒靈不斷出現，老的咒靈也在增強。正是因為這樣，五條和夏油才會選擇遠渡重洋，來大宋學習更強大的知識和法術。
五條有六眼，夏油也有自己獨特的術式，他們兩個，是平安京咒術界的希望。而他們兩人共同的願望就是成為最強的咒術師，建立起咒術體系，然後名留青史。
霽月抓了一根烤豬蹄，翹著蘭花指優雅地啃著。結合她之前相親的情況來看，五條肯定是成功了。只是她面前這個五條悟，和她相親那一個五條悟有什麼關聯，暫時還不能下定論。
放下啃完的豬蹄骨頭，她將手指上的油漬都細細擦干淨了。同時，一個計劃也在她腦中成型了。
「那個安倍晴明，很強嗎？」
「還行吧。」五條覺得自己到了安倍晴明現在的年齡，一定比他要更強。他才十六歲，還有極其光明且漫長的未來。
霽月差點翻白眼，誰還不知道安倍晴明什麼實力啊，這個小屁孩未免也太過自負了，「我想見見他。」
「仙姑啊仙姑，可惜了，晴明大人以前是來過大宋，但他年事已高，是經不起這海上的風浪了。」五條一邊搖著頭，一邊將最後一塊酪櫻桃吞下了肚。
「那我就去見他。」霽月真正的目的是去日本，她從那兒穿過來的，要回去，自然也要去原地。
「好啊，我們三的船票你出。」五條立馬答應了下來，他舔了舔嘴角，感覺還沒吃夠。要是回了平安京，甜食就不能想吃就吃啦。
「喂，悟！」夏油連忙拽了一下五條的衣擺，他現在還不知道李霽月的身份，要是知道了，嗯，他還是會答應吧。
「買一艘船都行。」霽月很清楚自己的經濟實力，而且她也不用太保留，反正這東京，她是不會回來了。
「成交！」五條生怕這位東京富婆反悔，立馬拍了拍桌子，「順便再來點甜食吧，仙姑姐姐。」
「我的身份比較麻煩，記得想個完美的計劃讓我脫身。」霽月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她這個前朝公主，不是那麼好離開東京的。
雖說官家仁厚，但他仍是一個君王。她的身份萬一被什麼人利用，可是會禍害萬年。所以她要離開，一定得用一個決絕的方式。
「沒有問題。」五條攝入了那麼多糖分，腦中立馬就有了計劃，「不如一把火燒了宅子，然後弄具女屍偽裝成謀財害命如何？」
五條想得很多，謀財的話，她的那些金銀珠寶也可以一並帶走了。不然到了平安京，他們兩個窮小子可是沒辦法讓她順利見到安倍晴明的。
「不行，如果是謀財害命的話，官家一定會讓人徹查，露餡兒的幾率太大了。」霽月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方案，「要找到和我差不多的女屍也很難，而她們年紀輕輕就喪命本就不幸了，我又何忍她們的屍骨受到損害。」
「仙姑真是人美心善啊。」五條此刻眼上還幫著布條，不然霽月就可以看得到他那雙漂亮的眼中有光芒綻現。
他和夏油都是從底層爬起來的窮小子，看過太多在高位者的冷酷和殘忍了。她作為前朝公主，一定也吃過很多苦。但即便如此，還能保持善良，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這點仙姑放心，咒術師有一種技能，可以造出類似屍骸的東西。如果不選擇謀財害命的話，那就偶然失火好了。」夏油眯著眼，補充了五條的計劃。
「不能失手，不然，大宋和平安京的關系，就是你們兩個小子毀於一旦的。」霽月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算不上是威脅的微笑。
第4章
牢底坐穿5t5
要買一艘船對於霽月來說並不難，但難的是隱藏身份。所以最後還是只有把錢給了五條，讓他去租。他們兩人本來也差不多該回平安京了，無論采買什麼，也不會有人起疑心。
只是五條買太多蔗糖了，讓人以為他要放棄做咒術師，而轉開糕點店呢。
臨行之前霽月並沒有去檢查他們兩個到底買了些啥，有沒有吃回扣。她不敢冒險，就怕出什麼紕漏。
「這火不會燒到鄰居吧？」霽月看著五條一臉興奮地點燃了火把，她突然有點慌。
「放心，我辦事有分寸。」五條拍了拍胸口，非常有自信。
霽月轉頭看向了夏油，她才不信咧。
「絕對不會的。」夏油給了霽月保證，他們看了今晚的天像，測了風向，還計算過大火蔓延的速度。
「行吧，那我們出發。」霽月抱起虎子，轉身走入了夜色之中。
五條和夏油跟在她身後，大包小包地拎著她的金銀細軟，非常盡職盡責。
到了船上，霽月還有點激動。開船之後她在甲板上轉了一圈，又下到船艙裡去參觀。
東西並不多，五條和夏油買的也都是必備品。大部分都是道法經書，然後就是糖。霽月的東西也不多，畢竟家具帶不走。
「喵！」虎子從霽月懷裡跳了出去，鑽到了貨物的縫隙裡。
「虎子！」霽月怕它打翻糖罐，連忙就要去捉。就在她走到貨物中間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另外一只小動物。
一手抓住了虎子，一手拎起了這只動物幼崽，她走到甲板上，質問道，「這是什麼？」
「食夢貘。」五條扯掉了頭上的逍遙巾，讓銀色的長發在海風的吹拂下自由地飛舞。他不喜歡束發，就喜歡披著。
「食……，食什麼饃？」霽月低下頭，再次確認了一下。
「食夢貘。」五條加大了一點音量，他以為霽月沒聽清。
「夢……，夢什麼夢？」霽月大聲吼道。
「食！夢！貘！」五條走到霽月身邊，他低下頭，也大喊道。
「貘你個頭啊！」霽月抬起手，就要把這只動物幼崽往五條頭上掄，但還好她收住了，只好將虎子扔了出去。
「喵！」虎子大叫了一聲，伸出了爪子，配合著主人的怒氣，就要去撓五條的臉。
五條抬手就開了術式，和虎子玩了起來。
「這只幼獸有什麼問題嗎？」夏油不知道為什麼霽月生這麼大氣，他和五條都檢查過了，並不是什麼咒靈凶獸之類的呀。
霽月張了張嘴，被噎住了。
這個時候，還沒有國家保護動物這一說啊。
將小胖達往懷裡一抱，霽月現編了一個故事，「陰陽是什麼顏色啊？」
「我知道，黑白色！」五條仗著身高，壓住了夏油的腦袋，搶答道。
「那這只幼獸是什麼顏色啊？」霽月瞪著兩人，壓制著自己的怒火。
「灰白色。」這一次，還是五條搶答了。
「灰……，灰……」霽月連忙低下頭，果然，這只胖達是灰白色的。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它的毛還未變成黑白色，「因為這只幼獸還不是完全體，等到它成年了，就會變成黑白色。到時候它就可以吸收日月精華，修煉陰陽之氣，變成超可怕的上古神獸！」
「哦呼！」五條抬起手，啪啪鼓起了掌。
「平安京有竹子嗎？」霽月放棄了，她知道，這兩人肯定不認識一個漢字——慫。
「有，我家後山超多的。」五條伸出手，想去摸一把胖達。當初他會買這只幼獸，就是因為好摸。
夏油阻止過他，因為看起來雖然可愛，但似乎並沒有什麼用。
五條一旦做下決定的事，就一定會去做，也一定會做成。所以最後，這只胖達還是出現在了船艙裡。
「不准摸！」霽月一連退了好幾步，阻止了五條的動作。
哼，還想摸國寶，下輩子吧！
事已成舟，舟也離港了，霽月只能努力回憶一下國寶的飼養注意事項，在平安京好好將它養大吧。
在海上漂了一個月，船終於抵達了神戶港。
「仙姑姐姐，有件事想請你配合一下。」下船之前，五條抱著虎子來找霽月了。這段時間都是他在照顧虎子，霽月害怕虎子身上有什麼病毒傳染給胖達，所以暫時隔離了兩只貓。
「說。」霽月拿著自己做的窩頭在喂胖達，她自己琢磨的配方，但胖達還挺喜歡吃的。
「晴明大人的身份尊貴，即便是我，也不是想見就見的。但是仙姑你的身份同樣尊貴，只是現在你已經『死了』，所以我們得用另一種方法來讓平安京的老百姓認識你，讓你在平安京的新身份同樣尊貴。」五條的銀發被虎子抓來抓去，他卻一點不氣，連術式都沒開，隨便它玩。
「你的意思是讓我在平安京坑蒙拐騙，假裝自己真的是仙姑對吧？」霽月一秒就識破了他的目的，她算是看穿了，這人腦子裡就沒正經東西。但是賊船是她自己要上的，沒辦法下了啊。
「但是，仙姑姐姐你本來就是仙姑啊。」五條發現她其實並不抗拒，只是好像對自己不爽而已。
霽月瞟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認，他這個計劃確實很有效。有特殊的身份才好辦事，萬一她穿越回去需要一些特別的東西呢。如果只是一個無名小輩，再加兩個臭小子，能辦成什麼事啊，「具體要怎麼做？」
「你抱著的，不是上古神獸嗎。」五條咧開嘴，指了指霽月懷中的胖達。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都是會打到自己臉上的。霽月換回了自己的道袍，抱起了胖達，再次裝腔作勢地拿起了拂塵。
五條和夏油也換上了道袍，他們兩個都將頭發半束起，用逍遙巾綁好了。長長的飄帶垂於腦後，兩人一銀一黑的頭發被海風吹得飛舞起來，還真有點意思。
今天是眾多商船到達的日子，所以港口人特別多，都想要第一手搶到來自宋的商品和珍寶。
他們三個外貌都極其出眾，身材又異常高挑，再加上道人的裝扮，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仙女下凡了嗎？」
「是仙姑，你看她身上的水田衣，是修道之人穿的。」
「她懷裡抱著的是什麼，食夢貘嗎？」
「怎麼可能，仙女肯定抱的是仙獸。」
「快看啊，佛光出現了！」
「佛祖顯靈了！」
「誒，不是修道嗎？那到底是佛還是道啊？」
「哎呀，不管了，反正拜了就完事。」
霽月看著劈裡啪啦跪倒一片的眾人，疑惑地抬起了頭。
天哪，這是什麼狗屎運啊，居然出現日暈了。
眾人看到的並不是佛光，而是一種還算罕見的大氣光學現像。現代智能手機的普及讓很多人都見識過，也知道其原理。可古人就不一樣了，反正啥都是神跡，啥都要拜一拜。
「喂，你該不會真的是仙姑吧？」五條用一根手指挑開了眼上布條，然後看向了霽月。
「我要是仙姑，我就……」霽月回過頭正想罵，卻看到了他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眸。
媽der，居然長得這麼好看！
還是遮起來好，千萬別禍害別人家姑娘！
干脆收了好了，她可是仙姑，收了妖孽是己任啊！
一連串的想法在腦中飛過，她一腳沒踩穩，就要從艞板上摔下去。
「仙姑，小心腳下啊。」五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的銀發隨風而起，拂到了霽月的臉上。微涼柔軟的發絲弄得她癢癢的，觸感甚至好過了她懷中的胖達。
她的背緊貼在了他的胸膛，甚至她都可以感覺到那顆不正經的心的跳動。
「啊，妖怪！」
人群之中又有人開始尖叫了，只是這一次，是恐懼的。
「哪裡有妖怪，莫要騙人，我還要看仙女呢。」
大多數人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也看不到所謂的妖怪。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鮮血飛濺，那只看不見的怪物，正在進行屠殺。
「悟！」
「傑！」
五條和夏油很默契，輕輕地放開了霽月的胳膊，將虎子交給了她，他便和夏油一齊跳下船，去斬殺那只突然出現了咒靈了。
霽月深呼吸了幾下，看著五條和夏油帥氣的背影。她抱著虎子和胖達，左右蹭了蹭，「臭小子，下次再敢誘*惑我，就把你的白毛拔光！」
第5章
碼頭突然出現了吃人的妖怪，正在傷害百姓的時候，突然被從大宋來的仙姑和她的仙童斬殺了。這件事沿著港口迅速往平安京一路傳了上去。當霽月和五條還有夏油沿途往平安京進發時，他們就受到了當地民眾的熱烈歡迎。
三人都穿道袍，都是帥哥美女，身材高挑，還有一只灰白色的神獸，實在是太過顯眼。
「金銀珠寶就不必了，竹筍就行了，這只神獸只吃最新鮮還帶著露水的竹筍。」霽月謝絕了民眾們的供奉，她本就不是什麼神仙，拿了只怕折損陰德。
「誒，它只吃竹筍，可我們要吃飯啊。」五條小聲抱怨道，這一路上京，好久都沒吃到甜食了，只能從糖罐子裡面撈砂糖直接吃。
「你要想吃一輩子的飯，就別貪圖眼前這點小便宜。」霽月差點笑出聲，窮困潦倒的五條少爺，這反差還真有意思呵。
「那仙姑姐姐是想好要怎麼賺錢了嗎？」五條湊到了霽月身邊，說到錢，他可就來了興趣了。
「嘛~，因為各種巧合，反正現在我們是變成仙人三人。等到了平安京，那邊的人應該也會知道這些事情。所以路上能殺的妖就殺，能幫的忙就幫，不要吝嗇。積累的功德越多，我們在平安京得到的回報也就越多。到時候我去見晴明大人，讓他幫忙提攜你們兩個。以後的平安京，一定是你們的天下。」霽月社畜做了這麼久，畫餅卻是第一次。不過她覺得自己畫得還不錯，又大又圓。
「我聽說這附近好像就有一只什麼咒靈在作怪，干脆今晚就去祓除了吧。」夏油一路也在收集各種情報，這是他的習慣。
「那你們要小心啊。」霽月還是怕這些妖魔鬼怪，而且他們兩個可是她的保鏢，萬一他們狗帶了，那她就危了。
「放心吧，我們很強的。」五條拆掉了眼睛上的布條，直接就衝著霽月拋了一個媚眼。
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不過心中的小鹿已經從一萬頭銳減到了一頭了。這一路上每次五條要去祓除咒靈，都會摘掉布條，霽月都看習慣了。
但是她還是不習慣一個人入睡，抱著胖達，腳邊蜷著胡子，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以往他們三人都會睡在一間屋子裡，現在全是榻榻米，根本沒有床。而霽月身邊總是會莫名其妙出現各種咒靈，為了保護她，兩保鏢也很是盡責。不過床鋪之間會用布簾隔開，虎子也會很自覺守在霽月腳邊，時刻准備著撓花要冒犯她的人的臉。
今天他們借住在一個商人家中，霽月送了他一些隨身帶的珍稀藥材作為回報。這只是一個小鎮，周圍都是農田和山林，到了晚上就十分安靜，只能偶爾聽見一些夜梟的叫聲。
在城市裡住慣了，太過安靜的環境就會讓人胡思亂想。霽月現在最想弄明白的就是跟著她這個窮小子五條悟，和現代跟她相親那個五條少爺是不是同一人。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是的。他們身上都有同一股惡劣的渣男氣息。但是，窮小子沒有少爺強，有可能是因為年齡的原因。畢竟窮小子現在才16，而那一位已經成年了。
如果自己能順利回去，一定要找他要精神損失費。哪有相親的時候一拳把相親對像打到穿越的啊！
不過窮小子還算不錯，這一路以來雖然每天都在惹她生氣，但保護她也是不遺余力的。
如果脾氣好點，這副臭皮囊就相當不錯了。霽月想到了他的眼睛，那麼藍，那麼純淨，可真是漂亮。
「虎子，停下，癢。」就在她有點春心泛濫的時候，腳突然被舔得有點癢。虎子平時會舔自己的腳，但不會舔她的呀，這是什麼毛病？
雖然她出聲制止了，但虎子並沒有停，反而更加放肆，甚至包裹住了她整個腳部。
等一下，虎子的舌頭沒這麼大吧？
突然意識到不對，霽月坐了起來。她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怪物，人類的身體，大像的頭顱，但鼻子卻像是章魚，數不清的觸角朝四面八方伸展開來。其中一根，就纏在自己的腳踝上。
「啊……」霽月的尖叫只發出了一半，一條觸手角立馬甩了過來，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而其他的觸角也沒閑著，紛紛纏住了她身體的各個部位。
霽月只覺得自己要被大卸八十塊了，到處都疼得要命。更可怕的是，這觸角是伸進她中衣裡面的。衣物被掀開扯亂，看起來就很那個。
但章魚的觸角吸盤是要吸血的，隔著衣服的話，會把布料吸進去，吃著肯定不美味啦。
而且對於她來說，這點暴露程度完全不算是什麼。她小時候可是在衝繩海邊果奔長大的，長大了之後也是穿著比基尼天天衝浪游泳。
「李仙姑！」
五條和夏油這時回來了，他們感覺到了屋內巨大的咒力波動。五條抬起腳就踹開了門，而夏油則是留在了門口，將帳布了下來。
五條眼上的布條還沒有重新纏上，所以他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這極為衝擊性的一幕。
女性雪白的軀體被觸角糾纏著，曲線束縛到了一種極致的狀態。觸角上的吸盤已經吸破了她嬌嫩的肌膚，點點鮮血染在白色的中衣之上，好似梅花正在盛開。
「唔！」霽月痛得要死，還不能發聲。她要是張嘴，觸角就要鑽進來了。
五條以為霽月在用中文喊他的名字，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飛到房梁上，他直接跳到了咒靈的肩上。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它的腦袋。
離霽月越近，身體裡那股熱血就越沸騰。他一咬牙，全身的勁兒都使了出來。用力往上一拔，這只咒靈的腦袋就被他硬生生地扯離了身體。
夏油看得有些震驚，五條通常不會用這麼粗暴的方式，他的術式已經足以祓除這些咒靈了，根本沒必要這麼打。
將道袍脫了下來，五條將其披在了霽月身上。
「好痛！」霽月終於能說話了，她沒有接受五條的好意，反而是想要把中衣脫下來，裡面還有肚兜呢，比比基尼的布料多多了。她都破皮了，現在需要消毒。誰知道他的衣服穿了多久了，有沒有什麼細菌啊。
五條立馬轉過了頭去，對於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來說，他很清楚他將要看到什麼，也知道他不應該去看，「夏油，去拿藥。」
「誒，你不是很強嗎，不會治療的術式嗎？」霽月根本不相信這個時代的醫術，她怕越治越糟糕。
「我和夏油不會。」他們兩個是真不會，但他認識一個女孩子會。只是她在平安京，離這兒還有上百裡路呢，「不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找會的人。」
「介意什麼？」霽月不明白，她現在只介意自己會不會因為感染死掉。
「我得抱著你去。」五條可以瞬移，但是他要帶人的話，姿勢就很有限了。
「這是平安京什麼特殊的規矩嗎？」霽月更不懂了，她還不知道五條會瞬移，只當這是見神醫的特別辦法。
「不介意就行了。」五條抬起手，將布條重新纏上了眼睛，然後一把抱起霽月，就跳出了窗外。
霽月還沒反應過來，月亮的光輝就照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轉過頭，看著這輪巨大的明月，卻一點浪漫的想法都沒有，反而有一種自己好像變成ET的感覺。還好沒有自行車，不然就真是經典重現了。
他銀色的長發隨風飄舞著，好像是月輝拖出來的一道影子。看著他的側臉，霽月第一次覺得，這臭小子還是有點可靠的。
待她的皮膚感覺到涼意的時候，五條已經落地了，「平安京到了，公主殿下。」
第6章
「這裡是……」霽月在五條的攙扶下下了地，她抬頭看去，發現這是一個很破敗的神社。鳥居的顏色都掉光了，只剩下斑駁的木樁。神社裡面看得出來有人住，因為有人拉了一根麻繩，上面晾著大大小小卻破舊不堪的衣物。
「這是我家，五條神社。」五條邁開長腿就走了進去，在自己家裡倒是很規矩，沒有用腳踢門。
霽月跟著他踏進了門檻，適應了一下室內陰暗的光線，她立馬就看到了一個熟人。
「悟，你怎麼回來了？」七海懷裡抱著一個孩子，正在給他喂著清水一般的稀粥。
娜娜明怎麼會在這兒？
霽月震驚了，雖說他現在看起來還比較年輕，但那張永遠都嚴肅且可靠的臉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硝子呢？」五條走到了穿過已經被當做臥房的神社大廳，走到了屋後。
霽月連忙也跟了上去，她想看看，是不是會遇到更多的人。
神社之後是一片菜園子，看得出來是自己種的，不過種得不好，菜都蔫搭搭的。而伊地知正舉起自己瘦弱的小胳膊，正在鋤地。
「硝子，快，給這位大美人治療一下。」五條找到了正在洗菜的哨子，把她拉到了霽月面前。
霽月低頭一看，這孩子看起來馬上就要暈倒的樣子，她哪裡忍心啊。而且自己身上這些傷口其實也算不上糟糕，有一些表面的鮮血已經凝固，過幾天應該就自愈了，「算了算了，你們還是先把早飯吃了吧。」
「嚴格來說，這應該是早午飯，我們一天只吃兩頓。」五條眉毛一挑，立馬可憐兮兮地說道。
霽月就算只看五條的頭發尖兒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此時她和他的想法卻不謀而合了。取下頭上的玉釵，將其遞給了五條，「拿去當了吧，這很值錢的，是羊脂白玉。還有，順便幫我買件像樣的衣服回來。」
「好耶！」五條拿著釵子開心地離開了，差一點就蹦蹦跳跳了起來。
「你是被悟騙來的哪家大小姐嗎？」硝子抬起手，還是幫霽月治療了她身上的傷。
「嗯……，不算是，我是……」霽月想了想，她勾起嘴角，笑了起來，「輝月姬。」
她出生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因為胎位不正，所以一直生到了晚上。當她的啼哭聲響起的時候，烏雲也散開了。護士抱著她出產房的時候，她爸爸新垣正直恰好看到一輪皎潔的月亮升起，所以給她取名為霽月。
在這個平安京，她需要一個新的身份，新的名字。而竹取物語恰好就是在平安朝寫下的故事，取一個類似的名字，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的效果呢。
沒過多久，五條回來了，他買了米和一些腌魚，還有一套普通女性穿的吳服。平安京的貴族尚唐，穿的都是唐服。百姓生活艱辛，只能穿著普通的衣物，叫吳服。
霽月沒有嫌棄，這樣的衣服穿著方便，好干活。
剛才五條去買東西的時候，她和硝子還有七海聊了一會兒，也大概了解了現狀。
五條家以前出過不少厲害人物，最開始輝煌始於菅原道真，之後還有過幾個很厲害的陰陽師。但一百多年過去，也衰落了。五條悟的父親想要重振家族，他意外發現了自己的咒力和術式。雖然不同於陰陽師體系，但一樣驅除邪祟。
他不斷地尋找，發現了很多和他一樣也有咒力的孩子，當然也包括自己的兒子。將孩子們聚集在了一起，把家裡的神社改成了學校，讓所有人一起展示自己的實力，互相學習術式和戰鬥方式。
但他卻在一次祓除之中意外死亡，讓五條家徹底走向了衰亡。
五條和夏油當時才不過十歲，但他們兩人依舊擔起了重任。後來在晴明大人的指點之下，兩人遠渡重洋，去了大宋學習。
家裡則由七海和硝子擔起了養家的重擔，雖有晴明大人的幫助，但依舊過得十分清苦。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晴明大人的氣度，那些陰陽師們看不起咒術師，一直不斷地打壓他們。
換好了衣服，霽月和孩子們一起干起了活來。她心中有了一個計劃，就當是支線任務吧。無論怎樣，積德行善總是沒錯的。
現在還看不到回去的任何曙光，就先做仙姑應該做的事情吧。
晚些時候，夏油也到了，帶著霽月的所有身家。
要擱以前的話，五條肯定會抱怨他太老實。這個時候就該裝作被搶劫了，把一些東西藏起來，事後來分贓。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產生這樣劫富濟貧的想法。以往他和夏油會「劫」的富，都是為富不仁的。但霽月不一樣，她是真的人美心善。雖然這樣的「善」在五條看來，稍微有點蠢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霽月這麼相信他和夏油，在海上的時候，他們有大把的機會制造意外，將她推進海裡，侵吞她的財產。在他和夏油去大宋的路上，這樣的事情見過很多了。
可她偏偏那麼蠢，對自己躲過了多少次謀財害命一無所知。
還那麼傻，要幫他修葺神社，將咒術學校再次開起來。還幫著一起帶孩子，種菜，做飯，哪有一點公主的樣子。
「櫻桃舒芙蕾，今天的甜點。」霽月今天和孩子們一樣，只吃了兩頓，還只是一小碗米飯和腌魚，餓得她是胸都小了一個罩杯。所以夏油來了之後，她就拿出了糖和面粉來，做了甜點。
「嗯，好好吃，比硝子做的好吃多了。」最小的狗卷立馬就被那香甜的氣息所吸引，最先咬了一口。
松軟的舒芙蕾和帶著濃郁香氣的櫻桃醬搭配得正好，哪怕是放到現代的咖啡館裡，也是不錯的一份甜品。
「棘，你別說話，小心你的咒言又靈驗了！」硝子反手敲了狗卷一個爆栗，她並沒有生氣，而是在提醒他咒言師的能力。
「誒，小棘還有這種厲害的能力呀。那你叫人家去吃……，不是，叫人家裝小狗的話，那人是不是就會汪汪叫？」霽月來了興趣，她還沒有完全了解完這個屋子裡的孩子呢。不過七海就不用了，他看起來和現代沒有任何區別，肯定是個很可靠的人，不用再了解了。
「鮭魚。」狗卷有點委屈，他還小，還不習慣自己的能力，因此吃了很多苦。
「鮭魚就是肯定的意思。」夏油在一邊耐心地解釋著，他看出來了，霽月是真心想要幫助他們，而不是像其他那些人那般，只是為了他們的能力，「木魚花則是否定。」
「好的，我記下了。」霽月決定去買點紙筆回來，到時候肯定需要一個密碼本。
就在眾人聊天的時候，五條已經把自己的舒芙蕾吃完了。一個當然無法滿足他，所以他將手伸到了夏油那邊去。夏油看到了，但沒有阻止他。
吃完夏油的，五條又伸手到了七海那邊。七海直接就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絲毫沒留任何情面。
「啊！」五條吃痛大叫，他嘴裡的櫻桃籽一下子就咽進了肚子裡，「糟了，糟了，我的頭上會長櫻桃樹出來了！」
「長得出來才怪呢，這櫻桃是糖腌制過的。」霽月差點笑死，他好歹都16了啊，怎麼還相信這些謠言。
「誒，長不出來了嗎？」狗卷話一說完，立馬捂住了嘴。
「嗯……，或許我們可以試試。如果成功的話，過幾年就能吃櫻桃了呢。」霽月舍不得小狗卷失望，便將自己碗裡那顆櫻桃籽撿了起來。
狗卷立馬跑去拿了鋤頭，哼哧哼哧在院子裡挖起了坑來。
霽月則是找了幾塊木板，在上面刻下了大家的名字。對應著名字，眾人將櫻桃籽種在了自己挖的坑裡面。
「這個時候可以說話了哦，棘。」五條摸摸狗卷的腦袋，弄亂了他淡金色的頭發。
「再過幾年，我們一定可以吃上櫻桃！」狗卷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大聲喊了出來。
「一定可以！」霽月笑了笑，她也一定可以，不過是回家去吃。
第7章
「仙姑姐姐，今天吃什麼甜點呢？」五條一大早就擠進了廚房，很熱情地燒火打水、。
「叫我輝月姬。」霽月糾正了他一下，「今天吃黃豆粉沾奶油團子。」
她本來想做湯圓的，但芝麻沒買到，就干脆用糯米粉做了團子。摘了櫻花榨汁調了色，再加上抹茶，就是三色團子了。
前兩天她還讓五條和夏油去買了一頭牛，家裡孩子多，需要的牛奶量也很大。才買回來的時候，五條還饒有興趣去擠奶，結果發現實在是和他想像中的人類器官差太遠，摸了兩下就放棄了。
把剩的牛奶做成了奶蓋，灑上一層黃豆粉，裹著團子吃，簡直熱量和幸福感都爆炸。
霽月看著五條，很訝異他居然沒搶，是一晚上學會了尊老愛幼嗎？
五條看著團子，卻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記得他還小的時候，前來五條神社參拜的人非常多。在新年裡，母親就會做三色團子發放給前來參拜的人們。無論他們是達官顯貴，還是平頭百姓。
每次他都會吃很多，吃到小肚子像西瓜一樣鼓鼓的才肯罷休。
但後來他的父親意外去世，母親又操勞過度，沒幾年也去世了。自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吃到過團子。哪怕看到路邊有店家在賣，他也不會去買來吃。
他哪裡想得到，霽月居然做了這一道平安京才有的甜品。
「你不吃嗎？那都給小棘咯。」霽月覺得他可能是不習慣吃純甜口的，現在平安京賣的團子，大多都是淋的焦糖醬油，是甜鹹口的。
「我要吃！」五條一把搶過了三串來，全都塞進了嘴裡。
這個味道和他母親所做的差別非常大，但團子卻是一樣的有彈性且有嚼勁。待奶油和黃豆粉的味道被味蕾嘗過之後，口腔之中就只剩下團子的口感了。越嚼，就越像他母親做的。
鼻頭一酸，他竟然有點想哭。父親死的時候他沒哭，因為他知道，他將會成為五條家的家主，要為所有人負責。母親死的時候，他也沒哭。他那時已經13歲，已經很強了。身後的孩子們都看著他，以他和夏油為榜樣，他就更不能哭了。
「啊，噎到了！」五條猛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嚨，假裝自己被團子噎住了。
「小傑，快，快把他抱起來！」霽月立馬就想到了海姆立克急救法，可她比五條矮太多了，沒辦法從背後將他抱住。
夏油動作很快，直接半蹲下來，將五條橫抱了起來。他長長的銀發落到地面，還真有幾分長發公主的意思。
「不是這麼抱！」霽月知道自己光是說肯定沒用，他們古人又沒有接受過現代的教育。於是她挽起袖子，讓夏油放下五條，然後用雙臂抱住他的腰部。兩手成拳，往五條腹部猛地一擊。
「噗……」五條一嘴的團子全吐了出來，還差點被嗆到。
「好了，小傑你帶他去休息一下吧，下次我不做團子了。」霽月本以為只有幾歲的小孩子吃糯米制品有窒息風險，沒想到16歲的孩子也一樣啊。
夏油嘴角抽了抽，但為了摯友的面子，他還是扶著五條去臥室了。兩人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他還不知道五條在想什麼，想要掩飾什麼嗎。
早飯吃完，霽月和硝子就開始忙午飯了。七海去打工了，他做了三個幫佣，收入還算不錯。雖然霽月讓他不要去了，她從大宋帶來的東西足夠他們生活，但七海還是有社畜的自覺，沒有直接走人，給店主添麻煩。
中午准備做關東煮，反正從小菜園子裡能采摘到的蔬菜都煮進去，再加上一點豆制品和肉，就能配三碗米飯了。
「五條和夏油這是回來了嗎？」門口突然傳來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霽月只感覺到地板震動了兩下，從灶房出來，她就看到神社門口站了一個穿著紅色狩衣的大胖子。面料看起來很高級，但顏色實在是太過俗氣，再加上胖，簡直就是HATA王子，「您是？」
「啊啦啦，你不會是五條又從哪裡新撿到的美人吧？」胖子徑直走到了霽月面前，抬起頭，貪婪地看著她那張漂亮的臉，「在這裡不會有前途的，不如跟我回家去，做我情人怎麼樣啊？」
「輝月姬，你先去忙吧，我來應付他。」伊地知挺起了瘦弱的胸膛，擋在了霽月的面前。
「滾開，臭小子，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胖子一揮手，直接將伊地知推開了。
伊地知太瘦了，被他一推，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老實說，被調戲霽月並不是很生氣，作為一個美人，這種遭遇其實並不少。但是作為一個社畜，很多時候，都有和平的解決方法。但是現在，她不想和平，因為伊地知受到了傷害。
「小棘，叫他吃屎。」伸出食指，霽月戳了戳狗卷的臉頰，示意他此刻可以開口說話。
「你馬上去吃屎，一斤！」狗卷早就受夠了，立馬就大聲說了出來。
「那誰去拿這一斤屎？」硝子皺了一下眉頭，她確定他們家沒有這個分工。她其實也受夠了，在霽月之前，一直被騷擾的是她。只是因為很多原因，她並沒有告訴家裡的男孩子。不過以她的能力，同樣有很多不暴露身份的出氣方法。
「嗯！嗯！」胖達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了出來，與此同時，幾坨青團落在了地上。
「這不是來了嘛。」霽月抱著胖達，直接就去了廚房。
「喂，她不是來真的吧？」硝子傻眼了，她一直覺得霽月很可靠啊，沒想到居然和五條是一路人！
「鮭魚。」狗卷給了肯定的答案，霽月臉上的笑容啊，和五條作弄人的時候一模一樣。
外面的動靜太響，五條收拾了一下，裝作無事發生又出來了。他一看門口那人，臉色立馬變得不好了。
「悟，你還是先進去吧。」夏油並不想五條和這位時器大人再起衝突，有好幾次，五條差點就動手殺了他。
時器只是一個普通人，要殺他輕而易舉，但是因為五條家和時器家的各種糾葛，時器一旦死亡，五條就是唯一的嫌犯，他便無法在平安京再待下去了。這對所有人，都是不利。
「最新鮮的胖達便便來啦！這天還有點涼，我給大人加了一下熱，一定要馬上吃完哦！」這時霽月突然從廚房衝了出來，她從五條和夏油兩人中間擠了出去，快步走到了時器面前。
五條低頭一看，發現她端著一個陶器的盤子，裡面裝著兩條綠油油的不明物。但聽她一說，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什麼了，集體往後退了幾步，遠離了風暴中心。
五條震驚得都忘了捂鼻子。
不是吧，這個世界上，還有和他一樣瘋的人？
狗卷的言靈之力還不是很強，所以時器的身體還能抗拒幾分。他伸出去手去抓盤子裡的便便，但嘴卻是抿得緊緊的，不肯張開。
「哎呀，大人，用手抓多不衛生啊，來，用筷子！」霽月將盤子放在一邊，一手捏住了時器的胖臉，一手拿著筷子，就把他的嘴給撬開了。
夾起一條那青色的玩意兒，直接就給他塞進了嘴裡。還不忘合上他的下巴，讓他好好咀嚼。
時器抗拒不了狗卷言靈之力最重要的一個動詞「吃」，他只能開始品嘗嘴裡的東西。兩行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他捂著嘴，哭著跑出了神社大門。
啪啪啪！
硝子抬起手，大力地鼓起掌來。
「我說你啊，虧我一直喊你仙姑，沒想到你居然……」五條大笑了起來，他伸出手，一把摟住了霽月的肩膀，親熱得好像是自家兄弟一般。
「我居然什麼？」霽月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媽der，太好看了，必須拒絕誘惑！
拿起筷子，她夾起了另一條青色的物體，直接就塞到了還在嘰裡呱啦的五條嘴裡。
「唔……，啊……，呸呸呸！」五條臉都綠了，他拼命吐著嘴裡的東西，就差用手去摳喉嚨了。
周圍的人也嚇了一跳，同時他們也明白了一件事——霽月比五條還瘋。
「放心啦，這不是胖達的便便，是昨天我摘了外面的艾草，和糯米一起做的甜點。」霽月笑了起來，看到五條狼狽的樣子，她真的特別開心。
「誒……，好像真的是甜的。」五條立馬跳了起來，他舔了舔嘴角，又湊到了霽月身邊，「還有嗎？」
第8章
扛起鋤頭，霽月在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就出了門，到後山去了。
在門口的時候遇到了也剛好要去做工的七海，兩人默契地點了點頭，沒有過多的言語。要不是身上的衣服提醒著她這是平安時代，她都要以為自己回到了兩人同是社畜的現代了呢。
將鋤頭放在了竹林，她往山上更高處走去。昨夜下了一場春雨，說不定有蘑菇可以采了。拿起竹籃，一路還順便摘了些野菜。
陽光穿過樹葉照到了霽月臉上，她算了下時間，孩子們該醒了，差不多可以下山去做早飯了。
回到竹林，她准備挖幾個竹筍給胖達，但是到了剛才上來的地方，卻發現鋤頭不見了。
鋤頭也是鐵器，在這個時代還是蠻值錢的。之前這裡一直沒有碰到過人，所以她並沒有看得很緊。萬萬沒想到，居然被偷了。
「這位公主，你掉的是這把鋤頭嗎？」突然有個男人出現了，他打著哈欠，黑色的狩衣凌亂不堪，好像在這竹林裡做了什麼事一般。
霽月抬起頭打量了一番，這男人長得很不錯，是極富攻擊性那種樣貌，讓人根本無法收回目光。
而他的眼神也一樣，即便還睡眼朦朧，依舊帶著銳利的光。
「是，謝謝了。」霽月伸手要去拿，但男人卻突然縮回了手。
「不還的話，我要叫人了！」霽月將袖子擼了起來，一副要打人的模樣。竹林離神社不遠，她只要大喊一聲，五條和夏油肯定立馬就能上來。
這男人渾身酒味，感覺還有點腎虛，她的話，應該打得過吧？
「怎麼會呢，公主的東西，可不是我一介凡人可以留下的。」男人笑了笑，他將鋤頭調轉了一個方向，把木柄遞給了霽月。
霽月愣了一下，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可這人她也不認識啊，說不定只是個浪子罷了。
往前邁了一步，她要去拿鋤頭的時候突然腳下一滑。昨夜下了雨，山路很是泥濘，她又走了好一段路，鞋上都是泥了。
「小心啊，公主。」男人伸出手，抓住了霽月的胳膊，讓她借力穩住了身形。
「啊，謝謝。」這一次霽月是真的感謝他了，而且他的動作很是規矩，並沒有將她抱進懷裡什麼的，尺寸把握得非常好。
「禪院甚爾！」這時五條突然從天而降，他一把拉過了霽月，臉上滿是怒氣。
霽月抬頭一看，他連眼上的布條都還沒纏上，身上也只穿著一件睡衣，瓷白的胸膛露了出來，此刻正在上下起伏著。
「請叫我伏黑甚爾，我早就入贅了。」甚爾勾起嘴角笑了笑，心情倒是挺平和的。
「李霽月，你離他遠點！」五條第一次叫了霽月的全名，眼中那片海洋好像也要沸騰起來了一般。
霽月只覺得他掌心灼人，不知道為什麼他要生這麼大的氣。昨天時器來的時候，他都沒這麼誇張。
「叫我輝月姬啦。」被他的態度嚇了一跳，她也只敢小聲嘀咕了。
昨晚和硝子一起睡之前和她八卦了一番，知道了五條家和時器家的恩怨。
以前時器只是五條神社的一個信徒，但在五條悟的父親去世之後，時器就用了卑劣的手段將五條家的很多田產和地產轉到了自己的名下。
當時咒術師受到陰陽師排擠，五條悟的母親為了處理這些矛盾就自顧不暇了，也就沒能力去要回這些財產。
後來五條大一點了，知道了這些事，曾經想要去討回公道，卻被當地的權貴們給阻攔了。陰陽師的勢力眾多，他們一直不喜歡五條神社，害怕會被牽連。時器做的事情，他們早就像做了。
五條差點失控，殺了所有人，還是夏油給攔了下來。要是他真的這麼做了，那咒術師們，可就全完蛋了。
做了這種事的時器，五條都可以平常心對待了。那伏黑甚爾又做了什麼，讓他如此暴躁呢？
「這個男人啊，只知道騙女人，一旦錢財到手，他就會像垃圾一般將你丟棄！」五條警告著霽月，她這麼傻，肯定被甚爾幾句話就哄得找不到北，將所有財產都拱手送上了。
「啊~，我明白了。」霽月算是明白了，他是怕本應該給他的錢被甚爾騙走了呀。
「明白就好，再過幾天，我想辦法讓你去見晴明大人，你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筍讓伊地知來挖。」五條一邊拉起霽月的手，一邊撿起了竹籃，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
霽月點點頭，她當然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只要去見了晴明大人，說不定就能找到回家的辦法了呢。管他什麼小白臉，少白頭的，都不關她的事啦。
這兩天她又拿了一點金銀珠寶給五條，讓他去買兩件十二單衣回來。因為五條說晴明大人最近一直不見客，宅子外還有結界，誰都進不去。而這一次機會，是因為平安京裡會有一次超大型的相親會，還是天皇主辦的。晴明大人破例會到場去，幫身份高貴的女眷們指點愛情的迷津。
五條很快將兩套華麗的十二單衣買了回來，同時還給了霽月一張藍色的符咒，這是進入晴明結界的入場券。
「到時候我會跟你一起去，免得你不懂規矩，被趕出來了。」五條聽說伏黑甚爾那個家伙也要去參加，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軟飯男真的無處不在，就像煮熟了的糯米到處黏。
「誒，男女不是分開的嗎，你怎麼跟我去？」霽月還是提前做了功課的，現在的相親會可不像現代那般奔放，男女不見面，院子都不一樣。
「不是有兩件十二單嗎。」五條挺起胸膛，理直氣壯地說道。
夏油捂住了臉，他是真沒想到啊，摯友的下限居然還能再一次被擊穿。
「好……，好！」霽月立馬興奮了起來，居然有人自願做女裝大佬，那她肯定傾力相助了。拉著五條就到了她的臥室去，開始給他梳妝打扮。
作為一個社畜，霽月的化妝本領那是相當高強的。拿出了自己從大宋帶來的胭脂水粉，擼起袖子，她就開始給五條上妝了。
五條盤腿坐著，眼上的布條摘下了，一張素白卻精致的臉面對著她。
「閉上眼睛！」霽月的心一抖，又差點被他誘惑了，「小心粉灑到你眼裡去。」
五條笑了笑，乖乖地將眼睛閉上了。
暗自松了口氣，霽月這才敢靠近他。
仔細一看，這臭小子不但五官長得完美，皮膚也水嫩柔滑。嘴唇比窗外的晚櫻還要嬌艷，好像自帶唇彩一般。
還畫個屁啊，根本沒有她發揮的余地嘛。
隨便給他上了些腮紅，點了一下胭脂，就開始玩弄他的長發了。
上手一摸霽月就自卑了，在沒有護發乳的平安時代，他是怎麼保持頭發如此順滑的呀！
「必須要剪成公主切哦。」霽月拿起了一把剪刀，很想給他剪成禿頭。
「我先幫你剪吧！」五條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殺氣，他從霽月手裡搶過了剪刀，幾刀就幫她把側面的頭發修了一下。
霽月的尖叫還沒發出來，五條就把鏡子擺到了她面前。
居然還不錯啊，這臭小子以後莫非不是要去當TONY！
「我去試下衣服。」五條拿起自己那套十二單衣就離開了，他不可能在霽月面前換嘛。
待五條離開之後，霽月立馬跑到了他門前去候著。而此時此刻，他的門前已經擠了一堆人了。夏油，硝子，狗卷，伊地知都在。所有的人都很期待，五條的第一次女裝。
「你們在做什麼？」七海放工回來了，他看到一群人圍在五條門前，就很奇怪。這個時間點，大家都應該在廚房幫忙才對的呀。
「噓！」硝子轉過頭來，居然讓他不要發出聲音。
七海更困惑了，便站到了最小的狗卷的身邊。
這時五條的房門吱嘎一聲打開了，他跪坐在門口，半閉著眼。一身藍色調的十二單衣華麗無比，一頭銀發墜地，無須任何金銀珠寶裝飾。淺淺的腮紅和胭脂只是點綴一下，就突出了他的女相。
「哦呼！」霽月禁不住捂住了嘴，她不得不承認，五條悟真的好美！
其他人都驚得發不出聲來，尤其是夏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摯友居然有如此的美貌。
「哈哈哈，被本大爺的帥氣驚呆了吧！」五條很滿意大家的反應，他立馬站了起來，仰天長笑。
「噗！」所有人都沒能繃住，噴了出來。
五條坐著還好，一站起來就暴露了他一米九的身高。十二單衣都是給女孩子穿的，哪裡有那麼長。
只見他毛絨絨的兩條長腿露了出來，還誇張地撇著內八字。再加上他輕浮的口氣，簡直就是一個變態了。
第9章
雖說五條的女裝沒辦法見人，但他還是想辦法跟著霽月一起去了，不過是著正常的男裝。反正他的目的是盯著伏黑甚爾，只要他不接近霽月就行了。
在大宋都做過公主了，他相信霽月在平安京一定應付得來。
拿著藍色的符咒，霽月進到了晴明的大宅之中。進門之後，一個叫做角星的僕人帶著她往庭院深處而去。
霽月有點奇怪，相親的流程是這樣的嗎？
不過她也無所謂了，反正她的目的又不是這個。
十二單衣漂亮是漂亮，但走起路來實在是太難了。霽月出了一身汗，走了十幾分鐘，才終於走到了晴明所在的屋子之前。
抬頭一看，就見到了一只蝴蝶在門前飛舞。
霽月愣了一下，這只蝴蝶突然幻化成人，變成了一個可愛的姑娘。她正是跟隨晴明身旁的妖精蜜蟲，現在算是他的式神了。
啊，這才是平安京嘛！
「輝月姬，請進吧。」角星幫霽月推開門了，示意她可以進入了。
霽月深吸了一口氣，踏進了門中。
讓她意外的是，門內只有一個年輕的男子。他也一頭銀色的長發，藍色的狩衣，但和五條的氣質卻完全不同。他是內斂的，但卻絲毫沒有掩蓋住自己的實力。只需一眼，你便能知道，他是平安京最強的陰陽師。
「晴明大人，你不是……」霽月一直都聽說的是晴明命不久矣，大限將至，可自己面前這位男子看起來和自己一樣年輕，眼神也清澈透亮，哪有要死的樣子啊。
「你是來自異世的公主，我沒有必要在你面前偽裝。」晴明有很多顧慮，可在霽月面前，他卻可以徹底放松下來。
招了招手，門口的蜜蟲便走了進來，她的手中多了一只漆盒。
「這是你回家的鑰匙。」晴明又抬了抬手，讓蜜蟲把漆盒給了霽月。
霽月拿到就想打開，卻被晴明阻止了。
他說，到了那個時候才能打開。而至於是什麼時候，她會知道的。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霽月還是將漆黑收了起來。她皺著眉，一直在思考著晴明的話。走著走著，她發現自己迷路了。之前領她進門的角星也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招待其他公主了。
反正周圍沒人，她就將衣擺撩了起來，這樣走得更快。
但誰知道一轉彎，她就遇見了一個男人。
啊，不，是一個男孩。
黑色的頭發，秀氣的臉蛋，非常可愛。就是臉有點臭，似乎在生氣。
「小朋友，你怎麼在這裡呀？」霽月一開始還語氣和善，但走近一看，差點嚇得她人仰馬翻。
這不是五條的兒子嗎？
誒？怎麼回事？五條這邊才16歲而已啊，是怎麼生出這麼大的兒子的？難道真的天賦異稟？
「你才是，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進入帳中的？」惠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父親和五條的帳不應該如此輕易被打破啊。
啊，這完全就是那一晚情景再現啊！
霽月拍了拍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快走，這裡很危險！」惠拉起了霽月的手，就要帶她離開。但是那邊已經開打了，巨大的咒力波動讓兩人都停下了腳步。
「你爸在和誰打架？」霽月立馬感覺出來其中一個咒力是五條的，而另一個，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和五條悟。」惠發現霽月也是有咒力的，以為她也是咒術師，便直說了。現在平安京中的咒術師就那麼幾號人，大家都認識。
「不是……，那你爸是誰啊？」霽月懵了，自己還能打自己嗎？
「我爸爸是伏黑甚爾，那你是……。」惠抬起頭，正想仔細看看霽月的樣子，他卻驚恐地發現，在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只咒靈。
以他現在的實力，恐怕有點難對付。
惠緊咬牙關，拉著霽月就到了一邊。他抬起手，比了一個復雜的手勢。
霽月此刻也感覺到了不對，她扭頭一看，發現一只像是巨型玩偶的咒靈就在她的身後。而惠這邊因為咒力不夠，術式還未完全學會，他並沒有召喚出什麼東西來。
「我……，可是輝月姬啊！」霽月當然不會讓一個孩子擋在自己的面前，她把漆盒摸了出來，覺得這大概就是那個時候了吧。
但是無論她怎麼用力，漆盒就是打不開，眼見著那咒靈已經到跟前來了。
「去死啊，醜八怪！」霽月也沒啥辦法了，她只好掄起漆盒朝咒靈頭上砸了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只咒靈太弱了，居然真被她打著了。
就在她要高興的時候，那咒靈突然長大了嘴，大吼了起來。巨大的咒力噴湧而出，直接朝著她和惠襲了過來。
「李霽月！」
「惠！」
這時兩道身影突然出現，各自擋在了他倆面前。
「都說了要叫我輝月姬啦！」霽月伸出手，掐了五條的腰一把。這人怎麼回事啊，總是漏她老底。
「嗷！」五條並沒有被她掐到，因為他的術式是開著的。但他還是配合地叫了一聲，免得公主生更大的氣。
他另外找了一張符咒進入了晴明的宅子，不出所料，果然遇到了伏黑甚爾這個軟飯男。兩人沒說兩句話就打了起來，只是顧忌晴明，才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布下了帳之後才開打。誰知道惠和霽月居然進來了，而且還有一只咒靈。
這邊甚爾已經將咒靈祓除了，他勾著嘴角，一臉興奮地看著霽月，「輝月姬，你知道你自己的能力嗎？」
「差不多行了啊，軟飯男。」五條用自己偉岸的身軀擋在了霽月面前，不讓兩人的眼神接觸，「如你所見，她除了有點錢之外，沒有什麼其他的能力了。」
「哼，我的帳內怎麼可能會有咒靈平白無故出現。」甚爾笑了笑，完全沒把五條這個還沒開過葷的小屁孩放在眼裡。
「那是因為你太弱啦！」五條嘴比腦快，但一說完，他立馬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回憶了一下，似乎霽月身邊確實會無緣無故出現一些咒靈，不止一次了。
「什麼意思啊，你是說這些咒靈是我招來的？」霽月這段時間對咒術世界也算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了，所以她理解了甚爾話裡意思。
五條低下頭，他看了霽月一眼，便立馬抱著她瞬移離開了。一直回到了五條神社，他的神色才算輕松了一點。
「我……，是不是……」霽月欲言又止，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沒救了一樣呢。
「我今晚跟你睡。」五條經過深思熟慮，終於做下了一個決定。
* * * * * *
「新垣先生，你這麼騙我，我很困擾啊。」五條坐在一個桃心形的單人沙發上，一臉無奈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別困擾了，趕緊賠我女兒的精神損失費，還有誤工費，以及到五條家來的車費。要是你出不起的話，就干脆娶了她，讓她下半輩子平安幸福就行啦。」新垣正直理直氣壯地說道，好像完全忘了之前跟五條說的那些話。
「她要是同意的話，我馬上就娶。」五條很少能遇到比自己臉皮厚的人，但是一旦遇到了，他的臉皮就會自動增厚。
他話說得這麼干脆，是因為他知道霽月討厭自己。而且就算她喜歡上了，他也有一萬種方法讓她再次討厭上。
新垣正直轉頭看了一眼被五條打暈的女兒，他輕咳了一聲，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亮出底牌了，「新垣家的祖傳術式，不止是擅長於對付海中咒靈那麼簡單。」
「哦？」五條身體往前傾了一些，他這才算是來了興趣。
「我女兒出生的時候，我就知道她繼承了新垣家的術式。可是那個時候我已經打算轉型，成為一個水產商了，所以嘛，家裡的教育就出了一點問題。」新垣正直嘆著氣，一副懊惱的樣子。
「我覺得這可能不是教育的問題。」五條差點笑出聲，真是沒想到，還有比自己更離譜的爹啊。
「無論怎樣，我的女兒就拜托你啦！你們兩人生的孩子，一定會非常強的！」新垣正直依舊坐著，卻是彎下了腰，給五條行了半個鞠躬禮。
「怎麼就快進到生孩子了呢！」五條連忙站了起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完全就不要臉的嘛。
「我的女兒啊，她可以憑借自己的情感造出咒靈哦。」新垣正直也站了起來，湊到五條面前，小聲地低語著。
第10章
霽月坐在榻榻米上，她用被子裹住了自己的身體，兩眼死死地盯著紗幔之外的五條。
「我不是說了嘛，我只是想試一下而已。」五條無奈地撓著頭，他是很輕浮，但他不是變態啊。
「對於你來說只是試一下而已，但是對於我來說就是生死攸關的問題了！」霽月抓緊了被子，好像這是什麼盔甲一般。
「沒那麼誇張吧，輝月姬。」五條的耐心都要磨光了，但他還是得保持溫柔，以免嚇到這位公主大財神了。
「就有！」霽月咬牙切齒地說道，她突然想起了小時候。每當她看到什麼不應該看到的東西的時候，她爸爸總會讓她忽視它們。他說只要當它們不存在，就可以了。
這種自欺欺人的辦法她一直用著，似乎也一直有用。可是自從到了這裡來之後，這個辦法就失效了。
雖然五條很強，但她還是害怕。他是她回去的關鍵，她不能讓他有任何的閃失。
「好吧。」五條起身，走出了她的房間。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霽月瞬間松了口氣。她躺了下來，將虎子抱進了懷裡。
胖達有自己的窩，畢竟它是野生動物，還是不要和家貓養在一起的比較好。
虎子柔軟溫暖的身體給了霽月一些安慰，但她還沒有來得及閉上眼，五條的臉突然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嗯？」霽月愣了一下，就感覺身上一沉。
他居然用了瞬移！
五條剛才確實出了門，但對於他來說，門就是個擺設。轉身就用瞬移進來了，他用膝蓋支撐著身體，一手捂住了霽月的眼睛。
「啊，你干什麼！」霽月尖叫了起來，她用指甲去抓五條的手背，很快就感覺到了血液的溢出。
虎子見主人被襲擊，也很是生氣。它跳了起來，就去撓五條的臉。
五條的臉上立馬就出現了幾道血痕，但他並不在意，只是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悟，你在做什麼？」夏油聽到了這邊的動靜，連忙闖了進來。他知道五條經常亂來，但他的亂來都是經過思考和衡量的，絕對不會做對神社內眾人不利的事情。
可是今天有點不一樣，他居然就這麼……，壓在了霽月的身上。
不對，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夏油無條件地相信五條，他的摯友雖然輕浮，但絕對不是變態。
霽月躺在五條身下，她也察覺到了不對。五條雖說一直壓著自己，但他並沒控制住她的手腳，她完全可以直接來一個斷子絕孫腿。
正當她有這個打算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纏上了她的脖子，然後沿著鎖骨就要直接往衣服裡去了。
此刻她很確定，不是五條在摸她。因為五條的兩只手都被她抓著，還抓出血了。而他的腳，是不可能完成這麼高難度的動作的。
「傑！」五條一把抓起虎子，扔給了夏油。然後他一手攬住霽月的腰，一手用術式斬斷了那只觸手，將霽月帶離了這只咒靈的攻擊範圍。
霽月扒拉開臉上凌亂的頭發，她發現這只咒靈和他們來平安京路上那只非常像。只是這一只看起來要更強大，外形更駭人一些。
不過在五條和夏油的聯合攻擊下，這只咒靈也沒支持多久，很快就被祓除了。
「所以，咒靈和人一樣，也會有長得相似，行為相仿的嗎？」霽月有點混亂，她對咒術的世界，看來還不夠了解啊。
五條和夏油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沒有立刻作答。
「其實呢，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五條還是先開了口，第一次見霽月，夏油在牆的那一頭，「你仔細回憶一下，自從我和你在一起之後，你身邊有多少次出現過咒靈了。」
「啊，那就是因為你，都是被你吸引來的。」霽月並不覺得自己有多特別，反而是五條，是未來的強者。
「可能有我的原因，但最關鍵的，還是你。」五條抬起手，戳了戳霽月的額頭。
「你干嘛！」霽月被戳得有點疼，她一巴掌打掉了五條的爪子，揉著自己光潔的額頭。
而就在這時，一只小小的咒靈再次出現，於她的身後。
這一夜下來，霽月有點崩潰，但最終她還是接受了現實。反正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她擁有靠著自己情緒生造咒靈的能力。
五條說現在咒術師還在不斷湧現，各種新術式也是層出不窮。她的術式雖說沒見過，但也不奇怪。有人能操縱咒靈，有人能收集咒靈，那肯定就有人能造出咒靈。
為了避免以後再有什麼麻煩，五條要對她進行特訓，讓她控制自己的情緒和咒力。就算再有咒靈被造出來，那至少也要為自己所用，而不是給自己帶來危險。
越是了解自己的能力，霽月越是尷尬。因為她發現了，咒靈的種類和自己的情緒是掛鉤的。就像她餓了，出現的咒靈就是飢餓形態的，喜歡吞食活物。而出現過兩次的觸手咒靈，都是因為五條。
第一次，是她想到了他那雙漂亮的眼睛。
第二次嘛，就更直接了，他直接就壓在她的身上啊。
因為她有了色色的想法，所以才出現了色色的咒靈！
一想到這裡，她就面紅耳赤。再想到可能五條早就搞清楚了咒靈出現的規則，所以才會有那一晚的行動，她就更想去死了。
「小棘，請你對我說『快回去做社畜吧！』這句話。」霽月沒臉見五條，只好跟小狗卷混在一起了。
狗卷皺著眉，不太理解「社畜」這個詞到底是好還是壞。他很謹慎地抿起了唇，因為大家都說最近別惹霽月，不能讓她有什麼情緒波動。
「啊，還是讓我安靜地死去吧！」霽月干脆躺平了，她抓過虎子來，捂住了自己的臉，企圖讓自己窒息。
「晴明大人，羽化登仙了。」
五條的聲音響了起來，霽月沒動，反而抓緊了虎子，「你要去吊唁嗎？」
「咒術師都被趕出平安京了，陰陽師們布下了結界，暫時進不去了。」五條坐到了霽月身邊，他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無聊地嚼著。
安倍晴明的離世，必定會引起平安京中各個勢力的混戰。而在平安京之外，還有無數的妖魔鬼怪在覬覦著這一塊大肥肉。
悠閑的日子，應該很快就要結束了。這是他和夏油大展身手的好機會，他也沒有時間去保護她了。所以在混戰來臨之前，她必須有自保的能力。
「他們不會趕盡殺絕吧？」霽月只知道在一千年後，世上再無陰陽師，只有咒術師。可是現在卻不一樣，即便晴明大人離開了，陰陽師們依舊有很大的勢力。要碾平一座小小的神社，還是很簡單的。
「你在擔心我嗎？」五條揪住虎子的脖子，將它拎了起來。
陽光傾灑下來，霽月眯起了眼來。他眼睛的藍色瞬間就注滿了她整個視野，好像此刻她是在琉球的大海之中一般。
這種回到家鄉的感覺，讓她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
但也僅有一秒而已，下一秒，五條就一把攬住了霽月的腰，將她夾在腋下，瞬移了出去。
霽月的詛咒還沒罵出聲來，他們就到目的地了。
其實就是五條神社的後山，不過要更偏僻一些。直接布下了帳，五條就開始了特訓教程。
收起不滿，霽月也只好跟著學了起來。她的壞情緒，在這裡可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 * * * * *
「也就是說，你家女兒可以用自己的情緒造出咒靈。相當於她一個人的怨念，就能勝過千百人，對吧？」五條聽了新垣正直的話，立馬就明白了新垣家的祖傳術式是什麼了。
記得他曾翻閱過五條家的一些古籍，其中有一殘本就記錄了類似的術式。據說那是一位來自後唐的公主，她天賦異稟，心懷慈悲，受到當時平安京的百姓擁戴。只是那殘本實在缺損太多，又年代久遠，其真實性就大打折扣了。
「嗯，嗯，不愧是五條家的家主，六眼的傳承人，理解能力一流啊。」新垣正直抬起手，啪啪鼓起了掌來。
「可是，我這個人脾氣不好，性格惡劣，還很輕浮。如果娶了令愛的話，恐怕家裡就不得安生，一天到晚都需要祓除咒靈了。」五條對新垣霽月並不了解，但是，他非常了解自己。而且，他對聯姻一點興趣都沒有。能和新垣正直聊這麼久，完全是因為對他們家的術式好奇。
「沒關系，我女兒脾氣更不好，性格更惡劣，你們在一起，一定能負負得正。」新垣正直還算有良心，沒說自己女兒輕浮。
「新垣先生，你這麼執著地想要將女兒嫁給我，到底是為什麼啊？」五條發現不能和新垣正直打太極，他必須出直拳了。
「唉，其實啊，是因為……」新垣正直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我們新垣家的一個祖訓。」
「說來聽聽。」五條順口說道，他知道新垣正直今天要是不把話都說清楚了，是肯定不會罷休的。
「都說了是祖訓啦，要不你娶了我女兒，要不你入贅，然後咱們再仔細聊。」新垣正直腰杆一挺，突然就硬氣了起來。
第11章
「百鬼夜行了！」
當霽月創造出的101個咒靈被五條祓除之時，帳外響起了夏油焦急的喊聲。
五條揮手將帳打開了，他咧著嘴，滿臉都是期待的微笑，「終於來了嗎！」
「我能休息會兒嗎？」霽月毫無鬥志，管他什麼鬼啊，跟她又沒有關系。她被五條操練了百來天，人都瘦了幾圈，S形的身材都要變成I形的了。
「那可不行哦，輝月姬，別忘了你的設定。」五條才不給她機會，這次百鬼夜行是咒術師替代陰陽師的唯一機會，如果不抓緊的話，他們連五條神社可能都要失去了。
直接環住了霽月的腰，五條帶著她直接就往平安京的中心去了。
對於他這樣親密的舉動，霽月已經完全習慣了。刺激閾值越來越高，皮膚都不敏感了。
路上夏油將這段時間收集的情報說了一下，好讓兩人盡快了解戰鬥布局。這一百天裡，因為晴明所布下的結界還在，所以平安京之外的妖魔鬼怪並沒有立刻入侵。一百天期限到，晴明的力量消失，結界自然也消失了。但京中的陰陽師不會坐以待斃，所以他們聯合起來，再次布下了結界。只是他們的力量遠遜於晴明，結界也不那麼結實。為首的八岐大蛇當機立斷，就決定在今晚進攻平安京。
陰陽師們的結界不但阻止這妖怪咒靈，也阻止著普通人。所有人都擠在平安京皇城周圍，簡直就是甕中之鱉。
夏油的計劃就是在咒靈們集中破壞結界的地方等著祓除就是，如果八岐大蛇來了，就由他和五條去迎戰。
「誒，那個伏黑甚爾不是也很強嗎，他來不來？」霽月在這個時候也確定了自己的戰鬥定位，她主要負責保護普通百姓。經過這一百天的集訓，她對自己制造的咒靈已經可以完全控制了。而且她特別擅長水系類的咒靈制造，貫穿平安京的鴨川，就是她的主戰場。
「別提那個小白臉了，他肯定在京中抱著不知道哪個公主哭呢。」五條很瞧不起甚爾，也不認可他的實力。
話音一落，三人就看到了伏黑惠。他一個小孩子，孤零零一個人站在結界外，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禽獸啊，只知道享樂，連自己孩子都不要了。」五條立馬就罵出了聲。
「萬一是走丟了呢。」霽月還是善良，不會將人往最壞的方向想。她走到惠身邊，蹲下來柔聲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啊，你父親呢？」
「我父親為了和城外一位大小姐幽會，買通了一個陰陽師，讓他將結界打開了一條縫隙。我聽說八岐大蛇就要來了，便想出城去看看他。」惠顯然對甚爾這種做法很不滿，所以全都說出來了。
「還是讓他去死吧！」霽月聽得直翻白眼，都什麼人吶。
「你是說這結界有縫隙，在哪兒，快帶我們去！」五條卻是抓住了更重要的信息，他拉著惠就往結界走去。
「有一條縫隙，就還會有第二條。」夏油皺起了眉頭來，他突然覺得平安京內的情況可能非常不妙。
「進去再說。」五條回過頭，將惠推向了霽月，「你和這小子留在鴨川邊，反正這結界也抗不了多久了。」
霽月拉過了惠的小手，乖巧地點了點頭。她還沒等到那個時候呢，可不能在這兒死了。
摸了摸惠海膽一般的小腦袋，霽月覺得這孩子也太慘了。古代輪到甚爾這樣的爹，現代還被五條拿去做免費童工，真是人間悲劇。
抬手掰了一個復雜的手勢，霽月用鴨川的水造了一只咒靈出來。這只咒靈相當可愛，很像水寶寶。圓滾滾的身子包裹住了他們兩人，免受其他咒靈的攻擊。
惠眼睛一亮，他從不知道，咒靈也會有這麼可愛的。
伸出手去，他的手指直接穿過了咒靈，觸碰到了那鴨川之水。
「我的咒靈不會傷害人類，尤其是好孩子。」霽月一下子就母愛泛濫了，這麼乖的孩子，應該被人疼愛才對啊。
可惜，母慈子孝的畫面沒維持多久，兩人身後的結界開始坍塌。無數的咒靈，妖怪，式神混戰在一起。嘶吼聲，慘叫聲不絕於耳，儼如人間地獄。
「和我的咒靈在一起。」霽月咬咬牙，聽著那些慘叫，她不能坐視不理了。
「我也可以戰鬥的！」惠抬起手，他召喚出了自己的式神來。
霽月低頭一看，是一只白色的小奶狗，似乎連乳牙都還沒有換的那一種。但是，孩子的積極性不能打擊，她只好帶著惠衝進了破碎的結界之中。
依舊是利用鴨川的水，霽月一邊搜尋著幸存者，一邊造出水寶寶咒靈守護著他們。而惠的小奶狗式神則能很快找出還活著的人，兩人搭配著，效率出奇地高。
當他們漸入佳境的時候，平安京內的戰局突然出現了變化。
只見一束紅光閃過，一道寬數十米範圍的區域突然炸裂開來，一直延伸到了鴨川之外。不一會兒，似有重物墜地，大地都蜂鳴哀嚎了起來。
各種尖嘯聲不斷響起，但這一次，發出慘叫的，都是那些妖魔鬼怪。
霽月立馬就意識到這是五條的術式，在這一百天的集訓裡，她見識過很多次了，但沒有一次，有這樣的威力。不過也是，要是他這麼打自己的話，她都不知道投胎多少次了。
「八岐大蛇死了！被咒術師殺死了！」
「被誰殺死的？」
「一個叫五條悟的咒術師！」
「是京外山上那個五條神社的小子嗎？」
「對，對，就是他！以後不能這麼叫他了，他肯定會成為比晴明大人更厲害的人物！」
霽月帶著惠一直往戰鬥中心皇居所在之處前進著，一路上仍然有不少咒靈和妖物在作怪，但都是些雜魚，不足為懼了。聽著幸存者們的討論，她知道今天之後，平安京就將是咒術師的天下了。而這個世界，應該越來越接近現代的那一個了。也就是說，她回家的日子，也許很近了。
來到皇居旁，她發現這裡依舊被無數結界和帳保護著，根本進不去。
五條和夏油殺了八岐大蛇，現在一定被天皇接見吧。她也懶得等了，干脆帶著惠回了神社去。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不少，得讓硝子治療。
「輝月姬！」一回去，狗卷就衝了出來。可他突然看到了霽月身邊的惠，腳步一下子就停下來了。
「啊，這是伏黑惠，他來暫住幾天。」霽月覺得現在外面一片混亂，不是帶他去找那個混賬老爹的時候，「這是狗卷棘，你們要好好相處哦。」
把胖達給了狗卷，虎子給了惠，霽月自己就去後山了。她現在需要冷靜一下，整理整理思緒。如果說她馬上就能回家的話，這邊還是需要一個道別吧。
將裙擺撩了起來，別在腰帶裡，她邁開兩條雪白的腿，就走入了山泉之中。
五條和孩子們以後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甚至有可能超過陰陽師的地位。就一千年之後的五條家情況來看，他這位六眼的先祖應該是做了一番大事業的。自己回去之後，還是只有過社畜的生活，突然就覺得不香了。
要不然干脆留下？
至少自己可以用大宋仙姑，輝月姬的身份騙吃騙喝。只要靠著五條，就不愁下半生啦。
不行！不行！這裡沒有WIFI，沒有奶茶，連智能馬桶都沒有！
洗盡了身上的血與塵，微涼的泉水也讓她清醒了一些。
嗟來之食都是有代價的，作為新時代的職業女性，怎麼可以吃白食呢！
而且以五條那種惡劣的性格，想吃他的軟飯，自己豈不是要受□□之辱？
「啊，好想吃冰糖葫蘆。」霽月將頭也埋進了泉水之中，她可不能被糖衣炮彈迷惑了，美味的蜜糖之下，都是酸得要死的山楂啊。
「誒，那是什麼，好吃嗎？」五條從皇居回來了，聽了天皇一通啰嗦，他早就想跑了。結果回家來卻沒看到霽月，倒是見著惠那個小子了。問了硝子，才知道她來了後山。直接瞬移了過來，就聽到了一樣新的甜食，還看到了她漂亮的兩條長腿。
嘛，不算太長，比起他的來說。但腿型很漂亮，皮膚也夠白。她自己給自己取的輝月姬的名字，倒是挺貼合。
「好吃，超級甜，等秋天山楂結了果，我給你做。」霽月突然起了壞心眼，她要用最酸的山楂給他做冰糖葫蘆。一想到他被酸得五官扭曲的樣子，她就超開心的。
「山楂是什麼？不是葫蘆嗎？」五條看著她從山泉之中走出，被浸濕的衣物緊貼著她的身體，他突然就覺得自己來到了成年人的世界，這比之前用術式砍了八岐大蛇還要讓他覺醒得更多。
似乎，好像，有點理解甚爾的快樂了呢。
和漂漂亮亮，香噴噴，還有錢的女孩子貼貼，會爽到忘崽吧！
第12章
五條並沒有機會和霽月貼貼，沒幾天天皇就下令，命他去關東祓除一只強大的咒靈。但夏油和七海卻被留了下來，要保護皇族的安危。誰也不知道，下一次百鬼夜行是什麼時候。
「這些都是陛下的賞賜，如若五條大人能成功祓除兩面宿儺，五條神社就將成為平安京最大的神社。」一位穿著黑色狩衣的天皇侍從帶來了大箱小箱的御賜之物，同時還有天皇的承諾。
霽月掃了一眼這些東西，在平安京來說都是很稀有的物品了。可是她卻是做過後唐公主的人，自然瞧不上眼。讓她感興趣的，反而是這位侍從。
這個人就是之前在晴明宅邸見過的角星，沒想到在晴明離開之後，他居然這麼快就到了天皇身邊去當差，可真是能干啊。
不過也就感嘆一下了，在她面前，有更加重要的事。
「我要和你一起去關東。」霽月知道，這就是她回去的機會。地點和人物都具備了，就差一個事件。
「好。」五條一點沒猶豫就答應了，因為他正是這麼打算的。
夏油和七海要去保護貴族，肯定顧不上神社這邊了。要是這段時間甚爾跑過來，把她拐跑了怎麼辦。
霽月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准備出發了。在此之前，她將自己的金銀珠寶都給了硝子保管，反正她不會回來了，到時候硝子肯定會處理的。再給庭院裡的櫻桃樹澆了水，這幾株櫻桃還真發芽了。
最後，就是和孩子們道別。親了親狗卷和惠的小臉蛋，再最後擼了一把虎子和胖達。
伊地知在一邊看得臉紅，又有些期待，他的年紀，其實也不算大吶。
「走啦！」五條呲著牙，強行抱住了霽月的腰，瞬移出了神社。
對於他這樣幼稚的行為，霽月現在完全不生氣了。一想到要回家，她什麼都可以忍受。雖說回去之後可能還會見到加強版的他，但兩人之間，肯定不會再有更深的瓜葛了。
五條只是帶著霽月瞬移出了平安京的範圍，到了碼頭，他就放開了她，「我們坐船去，距離太長的話，瞬移也很累的。」
「好啊，路上順便給我講講這個兩面宿儺。」霽月從包裡拿出了一個食盒，遞給了五條。
打開一看，全是各式點心，還都是他喜歡的吃的。隨便抓起一塊塞進了嘴裡，五條就跟霽月說起了兩面宿儺來。
這個強大的咒靈誕生其實已經很多年了，只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它並不害人，反而還幫助人類，甚至有人將它當神來祭拜。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導致它完全轉變，成為了一個惡靈。
五條的父親一直計劃去關東祓除它，可是神社事情太多，只能由其他咒術師去。大多數，都一去不回。在五條的父親終於下定決心要成行的時候，卻意外離世，再無機會去祓除兩面宿儺了。
本來五條和夏油打算從大宋學成歸來第一件事就去挑戰兩面宿儺的，但沒想到卻發生了這麼多事。而現在，變成了他和霽月一起。
霽月的術式很特別，她要是再經歷多一些，也能變得很強。只是兩面宿儺太危險了，這一次，就他一個人上吧。
此刻的五條完全忘了，以前還想要謀財害命來著。
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他們的船還沒靠岸，兩面宿儺就先上船了。
「又有雜魚送上門來了嗎？」兩面宿儺站在桅杆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五條。他一眼就看出來了，誰才是主菜。
「嘖！」五條很不爽，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將無限術式打開，他揮揮手，讓霽月躲遠點。
霽月早下船去，上到岸邊了。她就怕還沒來得及回去，就死在這兒了。
不過船上還有人，她連忙也用自己的術式和咒靈將這些船工還有乘客運送到了岸上。
五條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布下了帳，將整條船和大片的水域都覆蓋了。
霽月皺著眉，即便隔著帳，她也能感覺到裡面強大的咒力波動。五條這小子雖說在和八岐大蛇一戰之中進步了不少，但是和現代的那個他，差距還是挺遠的。他和兩面宿儺打的話，還真不知道結果如何。
「小美人，這個時候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霽月連忙拉過了水寶寶咒靈來，隔在了兩人中間，「是你！」
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伏黑甚爾。
「五條悟，這女人你不要的話，我就殺了哦。」甚爾看都沒看霽月，反而是看向了不遠處的帳。
五條聽到了，他立馬將帳解除，還要應付兩面宿儺，一下子就變得有些狼狽了。
「喂，你兒子也在我們手裡，你不要的話，我就把他賣去……，去大宋那些喜歡小男孩兒的變態家裡。」霽月也是會說狠話的人。
「哦，那記得賣了的錢分我一半，我可是那孩子的親爹啊。」甚爾笑了笑，完全不在意她的威脅。他抬起刀，直接就朝著霽月砍了過來。
「換人！換個人！」霽月只能抱頭鼠竄了，用術式的話，她還能撐一會兒，但要用體術，她就是個戰五渣啊。
「換人你也打不贏啊！」五條一擊赫就甩了出去，他跳到霽月身邊，用自己的無限術式包裹住了她。
「起碼兩面宿儺是咒靈，我可以拖一陣，你先把甚爾給收拾了！」霽月並沒有停留在五條的身邊，她一個翻滾就往河裡去了。到了水中，才是她的主場。
「哈哈哈，也行，反正你們三條雜魚，我都是要親手料理的。」兩面宿儺舔了舔唇角，並不在意誰先來送死。
滾進河中的時候，霽月懷裡那只漆盒掉落了出來。漆盒哢噠一聲就自己打開了，一個金燦燦的東西滑入了水中，照得河水金光一片。
霽月連忙伸手將其撿了起來，發現這是一支迷你的蓮花槍。槍頭是一朵蓮花，二十朵花瓣栩栩如生，竟有緩緩開放的趨勢。
不小心觸碰到花瓣，鋒利的邊緣一下子割破了她的手指。當鮮血沾上花瓣的時候，立馬就被吸收了。同時，花瓣也由金色變為了紅色。
在這一刻，霽月明白了。這蓮花是要用她這個來自未來的靈魂，後唐公主的血液滋養的。而至於作用如何，馬上就能看得到了。
反手將花瓣在手臂上一劃，動脈破裂，鮮血如泉湧一般噴濺了出來。
兩面宿儺並沒有等待霽月自殘的行為結束，他覺得她太弱了，沒必要浪費時間。五條和甚爾越打越激烈，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
抬手就要打開領域，准備秒殺。
但就在他做出手勢的時候，第一瓣鮮紅的蓮花瓣便飛了過來，直接割掉了他的一根手指頭。
「咦？」兩面宿儺愣了一下，他從未遇到過這種事。這個世間，應該不會有這麼厲害的兵器……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第二瓣花瓣又來了。
形勢瞬間調轉，兩面宿儺抓起自己被割掉的兩根手指，就想要逃。
但蓮花花瓣卻更快，第三瓣，第四瓣，第五瓣，很快就飛向了它。
兩面宿儺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疾衝到了霽月面前，想將她直接殺死，以最少見血的方式。
五條那邊和甚爾打得難分難舍，雖然看起來五條被打得很慘，但他心中卻是有一股力量正在莫名上升。他知道自己六眼的能力還未全部覺醒，和八岐大蛇的一戰只是前菜罷了。當時夏油和七海也在，他並未體驗到酣暢淋漓的戰鬥。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甚爾這個軟飯男有多強。這並不晚，甚至剛剛好。等收拾完了這個小白臉，再去對付那個四手怪。
只是希望霽月能撐住，撐到他得到全部的力量之時。
從血泊之中站了起來，五條絲毫感覺不到□□的疼痛。眼上的布條早就脫落了，他蔚藍的眼睛看向了面前的甚爾，就好像在看一具屍體。
「茈。」輕念出了他才悟出的術式的名字，一道天塹憑空出現，斬斷河流，山巒，還有面前伏黑甚爾的身體。
他和夏油去過很多地方，學過很多術式，可從未見過神靈。此刻他才明白，世上並沒有神靈，只有無限接近的神的人。而他，就是這個人。
浮到空中，垂下眼來，他看向了地面那些驚慌失控的人和動物。白色的睫毛仿佛天上降下的雪，藍色的眼眸和天空融為了一色。
本應目空一切的他，卻在積極地尋找著什麼。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處因為山石斷裂堆積而彙聚成的小型湖泊。河水在這裡被截斷，本應出現渾濁的黃色，但是此處，卻是一片紅。
五條並沒有感受到兩面宿儺的咒力，但是以霽月的實力，她不可能殺得了它。
直接墜入了湖中，他很快就看到了霽月。
她浮在水中，衣裙和頭發都飄著。要不是臉白得和紙一般，還真有幾分仙女的味道了。
「五條悟，你欠我的……」霽月痛得要死，意識也在抽離。她越想越覺得虧，得給五條來個死前的緊箍咒。希望他有點良心，以後還能記得自己的好。
「你別說話！」五條將她從水中抱了起來，哪怕衣物浸透了水，他也能感覺出來，她輕了很多很多，「硝子！我馬上帶你去找硝子！」
第13章
「硝子！我馬上帶她去找家入硝子！」五條一聽入贅就徹底沒了興趣，管他新垣正直有什麼天大的理由，這事都談不下去了。他解除了無限術式，將一旁的霽月抱了起來，就准備帶她去咒專治療了。
霽月感覺到了風拂到了臉上，她也聽到了五條的聲音。只是這個無奈又輕浮的聲音，可不是她在平安京聽到的五條發出的最後的嘶吼。
猛地睜開了眼睛，她就看到了五條，短發的五條，穿著價值不菲高定的五條。
雖然時光已經流逝了一千年，但霽月此刻非常肯定，她面前的五條悟，和千年前的那一位，是同一個人。
他們的咒力，他們的靈魂，他們的身體，都是一模一樣的。
可是，她和他和他的回憶，卻完全不同。
「不必了，我醒了！」霽月立馬從他身上跳了下來，她一連退了好幾步，來到了自己老爸的面前，「回家，趕緊的！」
抓起了老爸的領帶，飛一般地逃出了五條家。
「給我一個非要和五條相親的理由！」一出了五條家的大門，霽月就衝自己老爸吼了起來。她這麼穿越一遭，還流干了血才能回來，真的遭大罪了。而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她逼婚的爸媽！
「哎呀，你和五條少爺挺合拍的呀，我看這門婚事絕對能成！」新垣正直開心得直拍手，女兒和五條糾結同一個問題，說明他們腦回路是一樣的呀。
「爸，你瘋了嗎？他一見面就打我！以後肯定會家暴的！而且我絕對打不過他！」霽月現在就想家暴，一拳把她爸給錘牆裡去。
「哎呀，好啦，好啦，我告訴你。其實呢，是因為我們新垣家一直有一個祖訓，說五條家一旦出現六眼的孩子，就要和他結姻親。不然的話，咱們新垣家就要滅亡啦。」新垣正直誇張地說道。
「我怎麼沒聽說過，什麼時候的祖訓啊？」霽月覺得老爸還是在騙她，之前二十幾年的人生裡，對這件事聞所未聞。
「大概江戶時代傳下來的吧，五條家不也一直沒出六眼兒嗎。之前我也很猶豫，但是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夢……」新垣正直就開始說起來了，跟說書的腔調一樣。
「好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回衝繩了。」霽月不再理老爸了，她累死了，需要回家休息。
從新垣正直錢包裡抓了一把鈔票出來，她打了車，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把和服一脫，她就滾到了床上。本以為馬上就可以睡著，但是無論她怎麼催眠，耳邊都是五條的聲音。
不過，是平安京時的五條。
他一直把自己當搖錢樹來著，她也把錢都給他留下了。她死了，他也許不會太傷心吧。
而且兩面宿儺也被解決了，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呀。
霽月又坐了起來，她發現她真的很在意之後發生了什麼。她可以無視現在的五條悟，但是她忘不了一千年前的他。
還有惠、狗卷、伊地知、七海、硝子、胖達和她的虎子，他們的結局，她必須知道。
「爸爸，你給五條打個電話，就說你想看五條家的資料。」霽月是不可能跟五條聯系的，何況她也沒有五條的電話。
新垣正直立馬就答應了下來，並找到了伊地知，強迫他把五條的電話給了他這個未來的老丈人，「喂，女婿啊，我女兒問你有什麼喜好，例如說喜歡吃甜的還是辣的，洗澡是先洗頭還是先洗……」
「啊咧，我的電話裡怎麼會傳來大叔的聲音？我明明只把電話號碼給過美少女的啊。哦，對了，一定是串線。大叔，你串線了，重新打過吧，拜拜吶你！」
「摩西摩西，女婿啊……」新垣正直沒能把霽月的要求說出來，不過他並沒有輕易放棄。將五條的手機號碼發給了女兒，還鼓勵了她一番。
女追男隔層紗，他們新垣家一定不會亡！
霽月一看信息就知道老爸肯定又亂來了，她揉了揉眉心，強忍著不適，撥通了這個號碼。
「我猜，這一次一定是美少女的聲音了。」
五條輕浮的嗓音從話筒傳了過來，聽了三秒鐘，霽月立馬掛斷了電話，沒有絲毫猶豫。
她真的做不到啊，太氣人了！
再想想別的辦法吧，要想看五條家的資料，又不是只有找他一個人才行。她還有七海呢，對，七海一定行。
想到這裡，她稍微安心了一些。閉上眼睛，終於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她就像完全沒有穿越這回事一般，穿上了職業裝，繼續自己的社畜生涯了。
「七海君，早上好。」
「早上好，新垣前輩。昨天的資料我都弄好了，放在你桌上，你看一下。」
「好。」霽月點點頭，七海總是那麼可靠啊，無論在哪個時代，「對了，為了感謝你，中午我請你吃飯。」
「不必了，這是我應該做的。」七海愣了一下，他之前也做過很多類似的事情，霽月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從未如此親密，這是怎麼了？
但同時他又很確定，霽月絕對不是看上他了。她看他的眼神之中有很多情緒，唯獨沒有愛情這一項。
「不，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加班根本就不應該存在，無論任何人，都不能在六點之後繼續上班。這是資本主義對我們的剝削，我們必須要反抗。這樣，吃晚飯，六點一過，我們兩個立馬就下班走！」霽月好歹見識過不一樣的世界，也做過公主和仙女了，她才不要繼續過這種朝九晚五的枯燥生活呢！
七海更震驚了，以前最喜歡加班的，不就是她嘛。實在是很在意，他就同意了她的約飯邀請。自己前輩心理出了問題，他起碼要搞清楚原因。
六點一到，兩人在全公司的注目禮之下走進了電梯。
在這一刻，七海突然理解了霽月，這也太爽了吧，他以後一定也要每天都准時下班！
找了一家烤肉店，在這人間煙火之中，她和七海聊了起來，「你認識五條悟吧。」
「新垣前輩，你怎麼知道那種人的？」七海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不簡單。
他所敬愛的前輩該不會被五條那張漂亮的臉蛋所欺騙了吧？
「都是我媽……，逼的。我家和他家因為一些商業關系有往來，所以最近就相了個親。」霽月不想欺騙七海，也不用。七海是一個很可靠，嘴很牢，還有自覺性的成年人，和那家伙可不一樣。
「雖然這種事情我一個後輩不好開口，但是前輩，五條悟這個人，並不適合做丈夫。」七海不是一個八卦的人，但霽月一直都很照顧她，他不能看著她跳進火坑啊。
「我當然知道了，但是因為一些原因，我想閱讀有關五條家的一些資料。娜娜明，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吧？」霽月去人事部看過七海的資料，他的高中填寫的是一個很特別的學校。經過一番調查，她發現這個學校最大的贊助者就是來自於五條家。加上千年前的經驗，她立馬判斷出現代的七海，肯定和五條也關系匪淺。
「那得看前輩你需要查什麼資料了。」七海推了推眼鏡，他看著面前已經開始滋滋冒油的烤肉，突然警覺了起來。
在咒專的時候，他就知道咒術師裡有叛徒。不是夏油那種，而是潛伏得更深的。
「新垣妹妹，你想看什麼直接跟我說就是了嘛，何必為難娜娜明！」這時五條掀開了隔間的簾子，邁開長腿，直接就坐了下來。
「你怎麼會在這兒？」霽月和七海一起發出了靈魂質問。
「你爸爸跟我說的啊。」五條招呼了店員，加了一副碗筷，不客氣地就將烤好的肉塞進了嘴裡。
「我爸？」霽月回憶了一下，剛才下班的時候好像是他發了一個信息過來問她在干嘛。她沒想太多，就回了店名說自己和後輩吃飯應酬。沒想到啊，這樣都能被出賣！
七海又推了推眼鏡，看來這場相親，雙方家長是鐵了心要促成啊。他的疑慮，似乎有點多余了。不，不止，就連他，都有點多余了。
「既然五條都來了，那前輩你就直接跟他說吧。我還要去健身房，就不奉陪了。」
「你居然對她用敬語！你居然稱呼她為『前輩』！娜娜明，你不能這麼對我！喊我一聲『五條前輩』啊！喂，娜娜明！」五條伸出手去，卻只抓住了七海衣角抖下來的一點灰。
看起來，七海的身手，似乎就是被面前這個家伙訓練出來的了。
「你來干嘛？」霽月把肉都端到了自己面前，並且沒有再放一片到烤盤上。她點的可都是雪花和牛誒，很貴的。
「嘛，我今天打電話問了一下我媽……」五條完全不介意她小氣的行為，直接叫了店員過來，又點了一堆。
「你媽還沒死？」霽月下意識就問了出來，她可記得在平安京時他的媽媽死得很早啊。
但是，這是現代了，有點出入是正常的。
「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雙親健在啊？」想要彌補，卻把坑越挖越大了。
第14章
「我的錯，我自罰三杯！」霽月只能堵住自己的嘴了，誰知道這張長在她臉上的嘴還會說出什麼鬼話來。
拿起清酒，她倒了三杯喝了。
五條也沒干坐著，他叫了一聽冰可樂，也愉快地喝了起來，「我覺得你和你爸爸太不一樣了，你最好去做個親子鑒定。」
「你……」霽月血壓一下子就上來了，也不知道是喝太猛，還是被他給氣的。
「我啊，問了我媽媽。她說在我出生之前，琉球新垣家的賀信就到了。信上說，慶祝五條家終於再次擁有了六眼的繼承人。雖然在此之前天元大人說過五條家也差不多該再有一個六眼的孩子了，但在我睜開眼睛之前，這件事都是不確定的。如果只用冒失來形容新垣家，我覺得未免太過兒戲。」五條喝著可樂，看著霽月的紅臉，慢悠悠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們家有預言的能力？」霽月被酒精衝暈了頭腦，一下子就變得遲鈍了起來。
「你的父親，為何那麼堅持非要你嫁給我呢？」五條反問道。
「不要用提問來回答問題，你的老師沒教你嗎？」霽月放棄了思考，只想發酒瘋，暴打面前這個討厭的男人。
「不如我們來做筆生意，你想要什麼資料，我給你。但是你得去問清楚，你們新垣家的祖訓，到底是什麼。」五條不想跟酒瘋子計較，她只要記得這個交易就行了。
「行，我馬上買機票回家。」霽月拿起了手機，直接就訂了第二天去衝繩的機票。她要是直接問老爸的話，肯定得不到正確答案，還不如回家呢。
把剩下的清酒喝了，剩下的肉都吃了，霽月拿起包，隨手抓了幾張萬元大鈔出來把自己那份單給買了。出了店門，她抬手就招了個出租車，直接去了機場。
第二天，當她被機場廣播催促登機的消息吵醒，又反復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後悔了。
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打電話去公司請假。被上司抱怨了一通，還要將工作安排給七海，她簡直想把五條綁在飛機上，讓他那可惡的腦袋冷靜冷靜。
飛行過程中，她把能做的工作都盡量做完了。出了機場大廳，熱浪襲來，她直接脫了西裝外套，解開襯衫扣子到第三顆，西裝裙將腰部往內卷兩圈，露出了漂亮的大腿來。
要不是著急要去找那個什麼鬼祖訓，她現在能立馬跳海裡去游兩圈。
回到家裡，發現老媽不在。她便自己找了宗祠的鑰匙，打開了這一扇清明初一才會開啟的沉重木門。
祖訓這事她從未聽說過，但是家裡一般有什麼重要的物件都是放這裡面的，就是來碰個運氣。
宗祠裡牌位沒多少，他們新垣家不像其他衝繩人那麼喜歡生孩子，一般都是獨生子。越過那些老祖宗，後面就是一堆雜物了。
一直翻到了天黑，霽月總算是找到了。在一個漆盒裡，有一張殘缺不全，一看就年代久遠的信紙。
還好，新垣正直拿去塑封了一下，要不然霽月都不敢上手拿。
這張紙一看就是經歷過許多的樣子，上面的字跡很模糊，再加上有缺損，根本就看不清幾個字。
但最關鍵的幾個詞，還是讓霽月看出來了。
「五條家……，六眼……，務必……，切記……，否則什麼亡？」
這都能看出聯姻的意思來，太會腦補了吧！
不對，既然是祖訓的話，那一開始這張紙應該是完整的。
霽月突然有點不想面對現實了，她把這張紙收了起來，准備到時候瞎編一個故事給五條。然後趁著老媽還未歸家，連忙買了機票溜回了東京。
「新垣小姐效率很高嘛，不愧是娜娜明的前輩。」五條酸不溜秋地說道，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夾起了那張紙，然後仔細地看了起來。
兩人見面的地點是五條悟自己的房子，所以他沒有在眼上纏布條，只是戴了一副墨鏡，穿得也很休閑。
一件領口開得很大，完全不守男德的T恤挎在他肩上，鎖骨完全露了出來，連肩膀都要放棄掙扎，出來呼吸了。
再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職業套裝，隨時一副准備回去加班的模樣，霽月就覺得這個世界太腐朽，太需要被推翻重建了。
「那你家的資料呢？」不想繼續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霽月敲了敲桌子，很是急躁。
五條拿了一個文件夾出來，遞給了她。
接過來一看，是影印件。不愧是你啊，五條悟。
霽月感嘆著翻了一下，居然只有兩頁，「怎麼這麼少？」
「平安時代，一千年前了，你去日本各大博物館看看，那時留下來的文物有多少。」五條在自家資料庫找的時候一點沒抱希望，雖說五條家歷史悠久，但這一千年裡可是發生過很多事情，能留存下來的東西並不多。
霽月皺著眉，眯著眼讀了起來。但是沒讀兩行，她血壓又開始飆升了。
五條家這唯一留下來的平安朝的東西，居然是關於她的。這兩張紙上寫的都是什麼吉祥天女，輝夜姬，大宋仙姬什麼的。
而且她是輝月姬啊，還真誤傳成竹取物語裡的輝夜姬了啊。
五條也把那張殘缺的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還用咒力研究了一番。不過很明顯，他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思考著各自的問題。
霽月此刻明白要從考古的角度去得知五條他們的結局太難了，所以她得換個思路。例如說，六眼。
「五條家一共出過幾個六眼？」
「有記載的，三個。第一個平安朝，第二個江戶時代，然後，就是我。」五條正兒八經回答了，這個信息很好查到，就不逗她玩了。
平安京和面前這個五條悟，她都認識了，只差江戶時代那一個。如果從旁無法得知的話，那就從他身上著手行不行呢？
霽月在思考一個可能性，但她同時又很排斥。這就是當時時器被迫吃胖達屎的心情嗎？實在是太糟糕了。
「我有一個想法。」五條打了一個響指，他走到霽月面前，彎下腰，與她平視著，「既然你家的祖訓是要你和我在一起，那我們就在一起，看看最後會發生什麼。」
霽月立馬捂住了嘴，因為她也是這麼想的。他和一千年前的五條悟都有六眼，術式和咒力都一樣，那麼，記憶會不會也被繼承下來呢？
她想可以和他在一起一段時間，重復一下當年平安京的事情，他是不是就能記得起那一輩子的事情了？
可是，這事被五條先提出來，她下意識就排斥了，「不如我們干脆不要在一起，看新垣家會不會滅亡算了。」
「喂，就算你不是你爸親生的，也不用這麼狠吧。」五條真是佩服，這招大義滅親他是真沒想到。
「你是不是想打架？」霽月左右手一擼，就把架勢擺出來了。記得小時候她因為個子高，經常暴打欺負女同學的調皮男生。現在那種感覺又回來了，讓她想把面前這個臭小子綁起來吊在樹上抽！
「哇哦！」五條立馬捂住了胸口，他莫名興奮是怎麼回事。自從出生以來，除了甚爾，他還沒有遇到過誰這麼作死，要主動挑戰他的呢。
反正憤怒值都滿了，她也懶得控制了。身邊直接出現了一只巨大的咒靈，塞滿了整個空間。
「這就是新垣家的祖傳術式嗎？」五條是真的興奮起來了，他此刻居然覺得新垣正直其實並沒有在瞎扯，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是，祖傳的收拾小人的術式。」霽月知道自己打不贏他，但氣勢還是要拿出來的。
就在五條抬起手，也要展開自己術式的時候，他感覺到一股力量從地底而來。立馬伸出了手臂，將霽月抓了過來。
「直接打術師是犯規的！」霽月一秒就慫了，打咒靈可以，但再打她一次不可以！
「閉上眼睛！」五條用自己的無限術式包裹住了霽月，順便還護住了她的身體，將她整個人都抱進了懷裡。
正想抬手給他一巴掌，霽月也感覺到了地底傳來的力量。
瞬間地動山搖，樓宇傾斜，裂開的地面之中傳來了大地的悲鳴，好像有無數怨靈在一起嘶吼一般。
「這是……」
第15章
咒術師對災難的認知遠超過一般人，他們所見到的地震、海嘯、火山噴發也更加駭人。無數的怨念在這一刻噴湧而出，裹挾著大自然驚人的力量，襲面而來。
霽月到東京來之後本對地震都習以為常了，但這次震級實在驚人，讓她臉色都有些發白了。但同時她也感受到了五條的咒力在保護自己，就像千年前一樣。而且他的力量應該是到達六眼的極致，讓她的恐懼漸漸消失掉了。
哪怕是九級的地震，只要在他的身邊，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將手機摸了出來，霽月立馬查看了相關的地震資訊。
「震中在哪兒？」五條見她開始查了，自己也就省點力氣。大災之後，咒靈會井噴，他們咒術師會非常忙。
江戶時代時因為對地震的恐懼，民間出現了很多相關的傳說，硬是造出了一個地震鯰的特級咒靈來。
「宮城三陸衝。」霽月皺眉一看，震中在海裡，靠近東北地區的太平洋海域。
地面的搖晃停止了，不過周圍卻是塵土飛揚，到處都是破碎的建築材料。五條拿出了手機來，他給夜蛾校長發了一條信息，說明了他即將前往宮城。這樣一來，那一帶就不用其他咒術師了。
「帶我一起去！」霽月一把抓住了五條的胳膊，還順勢纏了兩圈，就怕他突然跑了。
「你不是系統認證的咒術師。」五條給了她一個官方拒絕的理由，剛才他多少知道了霽月的實力，但是他也知道，她的實戰經驗應該很少，不然不會被自己一個最基礎的術式就打暈過去。
「那你對付過海中的咒靈嗎？」霽月揚起了下巴，他們新垣家的傳統技能她可是很清楚的，雖然她也沒有真正實戰過。
「那我也明說了，我游泳技術很差的，別期望到時候我來救你。」五條很想看看霽月的真正實力，所以他就隱藏了自己真正的實力。
「到時候你也別期望我來救你！」霽月可不是放狠話，她現在真是泥菩薩。不過和五條一起戰鬥的機會她一定要抓住，說不定這就是契機呢。
「好，那你抓穩了。」五條沒有抱住霽月的腰，他們兩個現在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好。
霽月咬住牙，將五條的胳膊纏得更緊了。
熟悉的感覺立馬籠罩住了她，微風拂起她的長發，在風停之前，他們就到達仙台了。
站穩了腳，霽月直接靠著五條的背，面向了大海。
而五條則是面向了陸地的方向，兩人都很自覺地選擇了各自擅長的領域。這一刻五條有點晃神，他覺得這個感覺很是熟悉，讓他想起了夏油。
可是夏油和他差不多高，和他一樣，也是一個又硬又臭的男人。不像現在他背後這位，很溫暖，又很柔軟，還有一點淡淡的體香。
一個咒靈很不識好歹地襲了過來，被五條的術式彈開，痛得吱呀哇啦地亂叫。
「噗！」霽月直接笑了出來，「不會吧，連這種弱雞你都不能秒？」
「不，我還沒說開始。」五條也沒覺得丟臉，他一邊摘下了眼睛上的布條，一邊一個術式就甩了出去，祓除了那只咒靈。
霽月也不笑了，她看向遠處的海面，巨大的能量正在那裡凝聚，一個個強大到可怕的咒胎已經誕生。
海嘯警報的聲音從兩人的手機裡同時傳了出來，就好像催命符一般。
「海嘯還有一段時間才會到陸地上，先解決這邊的。」五條立馬就做出了部署，他很清楚以霽月現在的實力是肯定無法對付那麼強大的咒靈的。他們兩個一起的話，就很輕松了。
「也行。」霽月也沒跟他杠了，命更重要。
利用海水和自己的咒靈，霽月對付一級及以下的咒靈都沒有太大的問題。特級的，就甩給五條了。
兩人配合著，很快就清理了一大片區域。
海嘯的警報一遍比一遍急促，逃亡的人群早就去到了高地，只有一些小動物還在慌亂逃竄，並不知道哪裡才是安全的。
一只狸花貓在廢墟裡跳躍著，吸引了霽月的注意力。這只貓，很像虎子。
她轉過身，就要去追那只貓。
但有人比她更快，一個孩子衝了出來，跳上坍塌的屋頂，將貓抓住了，「跑啊，你再跑啊！你還跑得過我！」
男孩臉上髒兮兮的，身上衣服也有破損，看起來似乎也是從廢墟之中爬出來的。
「你怎麼還不去避難，海嘯馬上就要來了！」霽月不知道這孩子家裡是怎麼回事，現在就算是飛，恐怕也難逃到安全的地點了。
「啊，因為鄰居家的老奶奶說她的貓沒逃出來，在避難所大哭呢。」男孩說得理所當然，完全沒有在意自己的處境。
「馬上你爸媽也要在避難所大哭了！」霽月伸出手，揪住男孩的耳朵大聲罵道。
「我爸媽早不在了，要哭也是我爺爺哭。」男孩踮起了腳，盡量伸長身體，不想耳朵遭罪。
「你……」霽月真是沒想到，居然是個孤兒啊。她放開了手，將男孩推到了五條面前，「快，帶他去山上的避難所。」
「喂，我已經有一個兒子了，不想再要第二個了。就算要第二個，那也起碼給個可愛的女兒吧。」五條嫌棄地跳到了一邊，好像怕男孩身上的灰塵沾到自己高定的衣服上一樣。
現在可不是救一個普通孩子命的時候，伴隨著海嘯而來的強大咒靈馬上就要登陸了，哪有時間發這點慈悲。頂多給他布一個帳，然後他們把戰場轉移到海上。
霽月眉頭又皺了起來，怎麼回事，在這裡惠又是五條的孩子了嗎？那甚爾呢，他變成了惠的干爹？
「你叫什麼名字？」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霽月蹲了下來，她看著這孩子，也有了自己的計劃。
「悠仁，我叫虎杖悠仁。」男孩抱著貓，笑得很是陽光。
「好的，悠仁，一會兒呢，我讓水寶寶陪著你。等叔叔阿姨事情辦完了，再來帶你去避難所和爺爺團聚。」霽月一邊說，一邊將那個水寶寶咒靈造了出來。
「哇哦！好可愛呀！」虎杖立馬看到了這只可可愛愛的咒靈，他抱著貓，一頭就扎了進去。他的粉毛被水打濕了，卻一點不介意，還玩得很是開心。
霽月沒想到虎杖居然看得到咒靈，不過這也不奇怪，這孩子一看就不是正常人，「行了，我們去海上吧。」
「嗯。」五條低哼了一聲，隨手布下了一個帳，把虎杖，貓和咒靈都罩了進去，「不過現在不是我們去海上了，而是海來找我們了。」
霽月抬起頭，她看到海嘯的巨浪已經在眼前了。深藍色的海浪之中影影幢幢，不知道有多少詭怪之物在其中。
「茈！」五條沒有任何猶豫，將自己最強發術式發了出去。海嘯高牆被擊出了一個潰口，至少在這裡，虎杖是能保障安全了。
霽月發現五條的術式在海中確實不怎麼管用，水至柔，再大的能量進入其中，掀起的，也不過是波瀾而已。如果她能有五條這樣強大，用自己的術式的話，那這場海嘯引起的災變，應該很快就能解決了。
在這一刻，她突然有點理解祖訓了。她和五條的孩子，說不定真能再創新高。可惜，這場巨災來得太快，並沒有給任何人准備。
咬緊牙關，她也發出了自己的術式。數十根海龍卷從海嘯牆上延伸出來，變成了霽月自己的咒靈。海嘯之中隱藏著的咒胎被它們抓出來，生吞活剝了。
五條眨眨眼，突然覺得新垣正直入贅的要求其實也不那麼無理。想當初甚爾入贅只是為了逃脫禪院家的控制，而新垣家的話，似乎還有得賺。
「干嘛呢，快保護我啊！」霽月稍微離得遠了一點，海水立馬裹挾著無數的雜物衝到她腳邊來了。
五條一把抓住了霽月的腰，將她抱了過來，另一只手則是將虎杖從帳裡給抓了出來，「把貓抱好！」
「是！」虎杖一把抓住了貓，另一只手抬起來，做出了起飛的姿態。
霽月瞟了一眼，發現這兩人才是不是父子，勝似父子啊！
第16章
霽月站在這片區域的最高處，看著海嘯將一切席卷而去。因為已經沒有了，所以也沒有咒靈再繼續產生。
五條本想到其他地方再去看看，但夜蛾說各地都安排妥當，讓他繼續留在離震中最近的區域就行了。
「爺爺！」虎杖本來已經嚇傻了，但看到水中突然漂來了一塊敬老院的牌子，才突然想起了自己唯一的親人來。
「你爺爺在避難所，沒問題的。」霽月知道孩子害怕，便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但是那個避難所比這裡離海更近，而且也不夠高！」虎杖雖然還小，但在海邊長大，很多基本常識還是有的。這次海嘯的高度遠超過了那個避難所的海拔，而且建築本身還不是鋼混結構，強度完全不夠。
「位置在哪裡？」五條又用了剛才的姿勢，兩人一貓帶到了避難所所在的街區。
這裡已經被海嘯席卷過了，遍地殘骸，什麼都辨認不出來了。
「爺爺！」虎杖掙扎了起來，想要跳下去。
「悠仁，說不定你爺爺提前轉移到其他地方了呢。避難所又不止他一個人，大家肯定一直關注著海嘯警報的。這樣，我們帶你去其他地方再找找吧。」霽月同樣也是在海邊長大的孩子，沒有說看到海嘯來了不跑的道理。
「喂，我可不是來帶孩子的啊。」五條伸出手，在虎杖腦袋上拍了兩下。雖說這孩子有咒力，看起來資質還不錯，但他又不是專職保姆。
「這裡都沒人了，你留著也沒用啊。還不如去人多的地方，說不定他們擠在一起，因為恐懼，什麼高達咒靈都造出來了呢。」霽月看了一眼地面，這裡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廢墟。
「方圓二十公裡。」五條完全沒有要加班的意思，這個範圍的話，很快就可以搜尋完成了。
雖然說是方圓，但其實他們需要搜尋的只是還沒被海嘯摧毀過的地方罷了。山丘上，建築屋頂，幸免於難的避難所，他們都看過了，可是並沒有找到虎杖的爺爺。
看著小孩兒耷拉著的腦袋，霽月有些不忍，「有可能你爺爺和其他人去了別的地方呢，仙台這麼大，總能找到的。」
「我要回東京了哦。」五條站在一邊，他雙手插在褲兜裡，垂眼看著這一人一孩一貓。
「難道還要我敲鑼打鼓送你啊。」霽月翻了個白眼，都懶得回頭去看他。
「就算你不回去，這孩子也要洗澡吃飯吧，仙姬大人。」五條是想帶著虎杖一起回去，現在這裡亂糟糟的，要找親人起碼得安定下來了。而他還有咒力，留在這裡非常危險。
霽月愣了一下，她渾身都僵硬了，要不是周圍的建築殘骸提醒著她現在是2011，她都以為自己穿越回去了呢。
「你……，你要帶悠仁一起回東京？」
「不然呢，扔他去什麼都沒有的避難所，等他被咒靈吃掉嗎？」五條依舊用了之前的姿態，帶著大家一起回到了東京。不過他沒回自己的那套房子，而是去了惠和津美紀兩姐弟住的公寓。
他是惠的監護人，但津美紀，是由五條家一位女性出面領養的。不過兩姐弟生活可以自理，他就拿了一套高級公寓出來，讓他們自己住。不過每周他都會抽幾天出來，在晚上的時候把惠拎出去特訓。
「誒，今天津美紀沒在啊？」輕車熟路地打開門，他直接就往廚房去，拉開了冰箱，拿了一個布丁出來吃。
「姐姐學校有活動，去了富士山。那邊路斷了，暫時回不來。」惠看著虎杖和霽月，不明白這兩人為什麼會被五條帶到家裡來。
「要我去接她回來嗎？」五條幾口吃完了布丁，又在冰箱裡翻了起來。
「不用，那邊很安全。」惠皺起了眉頭，看來五條是不打算主動介紹了，「這位阿姨和……，弟弟是誰啊？」
「誰是阿姨！」
「哪有弟弟？」
霽月和虎杖同時吼了出來，都非常不滿惠的稱呼，尤其是霽月。這孩子在平安京的時候可討人喜歡多了啊。
「啊，這位是新垣霽月，前不久我才和她相親了。這位是虎杖悠仁小朋友。」五條找到了一塊巧克力，直接扔進嘴裡嚼了起來。
「你這樣說小朋友可是會誤會的好嗎！我們是相親了，但是並沒有後續！」霽月糾正了一下，她才不想當後媽咧。
「你好，我是仙台來的。海嘯的時候因為要幫鄰居老奶奶找貓，所以和爺爺失散了。我的生日是3月20號，馬上8歲了。」虎杖很主動，五條不介紹，他就自己介紹了。
「那你就是弟弟。」惠很高冷地說道，他擠開五條，從冰箱裡拿出了幾個雞蛋，還有剩飯，「吃飯了嗎？」
咕……
虎杖的肚子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來做吧。」霽月走到惠身邊，把五條擠出了廚房。讓一個小孩子做飯算什麼事兒啊，她可不是那種生活無法自理的智障大人呀。
冰箱裡食材不多，她湊合了一下，做了一大鍋蛋炒飯。想到五條肯定還要吃甜品，就順手做了一個糖漬小番茄。
「啊，好好吃！」虎杖抱著碗就開始干飯了，吃得很香。
惠的吃相斯文很多，但看得出來，他也很滿意霽月的廚藝。
只有五條，盯著面前的小番茄，遲遲不動筷子，「只有小番茄啊……」
「那你別吃了。」霽月一把將盤子搶了過來，要是在她家裡，她能順手扔窗戶外邊去了。
「哈哈哈，你這麼大的人了，還挑食啊。」虎杖伸出筷子，立馬夾了一顆小番茄放進了嘴裡，「哇，這個也好好吃呀，月姐姐你太厲害了。」
「再放一斤糖他就吃了。」惠在一邊慢慢地嚼著飯，早已習慣五條的各種挑剔了。
「怎麼能這樣……」五條皺起鼻子，他抓過餐巾紙來咬在嘴裡，似乎馬上就要嚎啕大哭了。
霽月和惠的五官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扭曲，他很帥是沒錯啦，但是一個大帥哥這個樣子，還是很辣眼的。
「哈哈哈，這是東京的什麼梗嗎，好好笑哦！」只有虎杖大笑了出來，完全把五條當做搞笑藝人了。
「還是悠仁好，要不然悠仁我收你當養子好了。」五條一邊說，一邊瞟著惠。
但惠依舊慢嚼細咽著，沒有回應。
「不要，我不要叫你爸爸。」虎杖拒絕了，他雖年紀小，但還是有自尊的。
「那要不然，我們湊一個組合？」五條繼續誘騙著孩子。
「好啊，那我們的組合叫什麼名字？」虎杖一步一步地踏入了陷阱。
惠看著他，露出了一種憐憫的目光來。
「就叫高個子爸爸和矮個子兒子吧！」五條伸出手，按住了虎杖的腦袋。
「哈哈哈！」霽月沒忍住，爆笑了起來。
「噗！」惠也沒忍住，噴了坐在對面的虎杖一臉飯粒。
「對嘛，吃飯就是要這樣的氣氛才對嘛！」五條趁機將小番茄搶了回來，全部倒進了嘴裡。
這頓晚飯，總算是在歡樂的笑聲之中結束了。把惠和虎杖哄睡著了之後，五條准備再去一下咒專。
當他出門的時候，卻發現霽月靠在門邊，並沒有直接離開。
「怎麼，是想討論一下相親的後續嗎？」五條的語氣又輕浮了起來，還專門提起了霽月最不想聽到的事情。
「不，我是想問一下，考咒術師需要些什麼？」霽月居然沒生氣，她似乎已經習慣他這樣的態度了。但讓她如此寬容的原因，還是因為他今天那一聲「仙姬」。
她覺得，他平安京的記憶，是不是已經開始慢慢恢復了。
「嘛，像你這樣的年紀要去咒專學習是不可能的了。」五條搖著頭，又說出了討人厭的話來了。
霽月抄著手，琢磨著要打他那張帥臉的哪個部位。
即便打不到，也要揮出拳去，不然她得被憋死。
「不過成年人有成年人的途徑，例如說，被我這個特級咒術師推薦。」五條得意地揚起了下巴來，「不過呢，這也是有前提的。」
霽月的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她已經看到面前的大坑了。
第17章
五條的前提條件其實很簡單，就是霽月每一次祓除咒靈，他都要在現場。對於新垣家的術式，還有祖訓，他依舊很感興趣。作為一個什麼都學得會的人，他也有點想體驗一下當海王的感覺。
天上天下他是唯我獨尊了，但海上還不行。
霽月並不想級別比五條低，所以她直接就瞄准了特級咒術師。而要成為特級咒術師，需要祓除一定數量的特級咒靈，還需要系統內部的認證和考核，以及一系列的心理測試。
「干嘛還要測心理啊，你們又不是FBI。」霽月並不太認可心理學，尤其是見過了妖魔鬼怪之後。
「我們今天還是去仙台。」五條並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帶著她瞬移去了受災最重的地區。
才落地，兩人就看到了幾只咒靈在避難所周圍徘徊。之前其他咒術師在附近設置了結界，以免咒靈進入，他們仍然驚魂未定，在也受不起任何驚嚇了。
這些咒靈和之前海嘯來襲時的咒靈完全不同，因為救災不力，大部分人失去了家園，還要在避難所不知道生活多久，幾乎所有人的情緒都很負面。這些巨大的負能量彙聚在一起，造出了許多特級咒靈。
靠海的地方不缺水，霽月對付這些咒靈並不算很吃力。只是數量太多，五條又完全不幫忙，只是在一邊用手機拍照錄像。時間一長，她也精疲力竭。
在心裡把那些當權者罵了個遍，她都想自己捐錢給災民，讓他們好受點了。可惜啊，她只是個普通社畜，沒有錢。
但說到錢，五條這個家伙好像很有錢的樣子呢。
「祓除一只特級咒靈，咒術師能拿到多少錢？」
「談錢就太庸俗了吧，仙姬。」五條笑了起來，果然是七海尊敬的前輩啊，這個時候才想來要問薪水的問題。
霽月的心髒又猛抽了一下，不過她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來，這個時候，錢最重要，畢竟她都已經辭職，打算做全職咒術師了，「不會被你貪污吧？」
「我這件衣服多少錢你應該猜得出來吧？」五條又用問題回答問題了。他拉了一下襯衫的領子，覺得天氣好像開始逐漸變熱了。
「啊，你貪了我五十萬！」霽月不用猜，作為一個優秀的社畜，她有一個很強的技能，那就是不放過每一季大牌的發布會，然後將款式全記下來，以推測客戶的經濟實力。
「你評定等級都還沒下來呢，不過吶，等你成為了特級咒術師，我會申請幫你補上這段時間的日薪。」五條發現沒辦法跟霽月談錢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正經起來，公事公辦了。
「如果上面要證明，你記得把手機裡的錄像和照片導出來啊。」霽月也公事公辦，她祓除了多少只就是多少只，也別給她優待。
上輩子的債，她也不想討了，扯不清楚，這輩子算清就是。
五條頓了一下，他拍照從來都是為了看別人的搞笑時刻，記錄黑歷史的呀。
不過嘛，她長得這麼好看，應該能挑出幾張還行的照片，吧？
在東邊地區沿海待了快一個月，霽月終於達到了一級咒術師認定的條件。特級還是太難了，日後再升吧。
同時，她也找到了虎杖的爺爺，在一個集中安置點。
五條把虎杖從東京接了過來，讓他和爺爺團聚。
「伏黑，再見吶，記得給我打電話。」這一個月裡，虎杖和惠成了還算要好的朋友，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嗯。」惠微微點了點頭，他並不覺得他們以後還會保持聯系。就像他以前小學時候的同學一樣，全都不再聯絡了。除了津美紀，他認為這個世上不會再有和他能產生親密關系的人了。
而這一個月，也不會在他們的人生之中產生什麼特別的影響。
但在虎杖心中，這一個月卻相當特別。他喜歡上了東京，他想要來東京。不過他應該要很努力才行，中學肯定是來不了的，看看大學能不能考過來吧。
小小的虎杖，第一次給自己的人生定下了目標。
「月姐姐，我以後要到東京來上大學！」將自己這個小小的目標告訴了霽月，虎杖眼睛閃亮亮的，就像他懷中那只狸花貓。
「嗯，好，我等著你。如果有什麼困難的話，就打電話給我。」霽月將自己的聯系方式告訴了虎杖，她和虎杖爺爺聊過了，也知道他的家庭情況。大學學費挺貴的，到時候說不定需要她的資助呢。
「好！」虎杖抱著貓，和爺爺團聚了。而貓主人那位奶奶，也還活著。
看著兩爺孫抱在一起的畫面，霽月突然鼻子就酸了。她又想起了平安京，可惜，這一份記憶，只有她一人有。只有她一人緬懷的話，未免就有些荒誕了。
不想被五條看到她這副模樣，她便讓他先回東京了。五條也不強求，他知道她不知道被自己抱著瞬移，每次身體都好僵硬的。
到洗手間裡洗了一把臉，她走出避難所，去向臨時的車站。
天空突然飄下了雪花來，倒春寒的寒風刮向了這片狼狽的大地。白雪覆蓋在廢墟之上，看上起不那麼觸目驚心了。
霽月站在雪地裡，雙手合十往大海的方向拜了拜。這個世界有鬼怪的話，那神靈存在的幾率也有吧。
待她抬起頭，突然看到了一個和尚。
一個穿著五條袈裟，留著披肩長發的和尚。
夏油！
他怎麼做和尚了？
霽月一頭霧水，所以她選擇了直接問，「大師，你是在超度亡魂嗎？」
「嗯，也算吧。」夏油來到此處，是為了尋找合適的咒靈。他抬起眼來，看向了面前的女子。
機車皮衣外套，牛仔褲，低跟短靴，看起來很颯爽的打扮。人長得也很是明艷端麗，在這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之中，硬是平添了幾分顏色。
而她臉上完全沒有災民的晦暗之色，靴子上連泥都沒有沾上，肯定不是普通人。
「那既然遇上了，就是有緣。這點香油錢，還請大師收下。」霽月從錢包裡拿出了十張諭吉出來，還正大光明地將自己的名片壓在了第一張上面。
拿人手軟，他收了錢，必定會聯系自己。
夏油眯起了眼來，自從把盤星教接管以來，好久都沒有人這麼直白地來送死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此刻一點殺意都沒有。
也許是心情好吧。
「那就謝謝這位女施主了。」夏油將錢接了過來，同時也把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
霽月拿過名片就看了起來，他現在居然是個什麼教會的主理人。而這個教會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的，透著一股子邪氣。
不會吧，他居然跑去信了邪*教，不做咒術人了？
本想再繼續套套近乎，再抬起頭，夏油人已經不見了。
帶著疑慮，她回到了東京。伊地知帶著她辦好了所有的手續，她就正式成為了登記在冊的一級咒術師了。
不過她的目的完全沒有達到，所以一點都不開心。
「來，笑一個，茄子！」五條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拿起手機就對著她劈裡啪啦一陣拍，而且還開著死亡閃光燈。
「茄你妹子！」霽月的怒火一下子就點燃了，她抬起腳，就要去踢他手上的手機。她現在算是知道了，他拍的照就是直男死亡攝影大展，而且咒術師協會也不要影像證據，他們查看一下殘穢就夠了。
「那是誰？」五條立馬將手臂舉了起來，哪怕霽月劈出一字馬，也踢不到他的手機。
霽月的動作太大，牛仔褲裡的皮夾掉落了出來。砸到地上，夏油的名片就飛了出來。
五條把眼上的布條一扯，抬手一甩，就將這張名片卷到了自己手上，「你怎麼會有他的名片？」
「想知道嗎？」霽月看出來了，五條在現代，還是很緊張夏油呀，「想知道的話，你就求我呀。」
「我求你了，仙姬，你就告訴我吧。」五條毫無原則，立馬就柔聲細語，還試圖撒嬌，「不管是你要求陪吃飯，陪逛街，我都答應你。要是你願意，我們馬上去巴黎都行。」
「嘖！」霽月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了幾層，她真是虧大發了，早知道應該讓他喊爹的。
第18章
「那個家伙啊，可是咒術史上最惡劣的暴徒哦。你可要小心了，他不但會謀財，還會害命。」五條湊近了霽月，垂頭在她耳邊低語著。他不想她看到自己的眼睛，也許還能被看到曾經的傷痛呢。
「不是加茂憲倫嗎？」霽月並不覺得夏油有多可怕，反而是兩面宿儺，他的影響居然至今都還在。
「誒，你筆試是不是滿分？」五條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開始瞎扯了。
「難道你是零分？」霽月學到了他的精髓，反問道。
「哈，被你猜中了，中午你就請我吃飯吧。」五條並不是考的零分，他壓根就沒去考。
「六本木那家懷石料理就行了，我請客，你買單。」霽月也學會了他的無恥，她走出了咒專的大門，朝著附近的停車場走去。
「買車了嗎，那我就搭個順風車啦。」五條不想在人多的地方瞬移，更何況不是他一個人去吃飯，總要和美女同行嘛。
在咒術師筆試考試之前，五條就把霽月以前的累計的日薪取給了她。但是此前並沒有先例，他也嫌麻煩懶得走程序，就從自己的賬戶裡取的。
不過霽月並不知道，她拿到錢之後，就去買了車。咒靈出現的地方可不會都通地鐵，自己有車方便很多。
「戴上。」霽月走到自己車前，扔了一個頭盔給他。
「誒，是機車！」五條傻眼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霽月買的車是一輛哈雷。
「要不然我干嘛買機車皮衣呢。」霽月笑了笑，她將頭發挽了起來，戴好頭盔，邁開腿，跨坐了上去。
「你哪兒學的？」五條找七海打聽了有關她的一切，卻不知道她會這項技能。
「衝繩啊。」霽月一轟油門，直接就飛了出去。
五條手忙腳亂地解開術式，抱住她的腰，又將術式打開，免得等會兒出事故了她會手斷腳斷。
春天的風迎面拂來，連帶著她身上的香氣。五條雖不是變態，但他也要呼吸的，根本就無法避免，干脆就大膽地嗅了起來。
以往都是他帶著人瞬移到目的地，都是別人聞他身上的古龍水味。現在突然反過來了，感覺居然還不錯。
而且自己帶她飛的時候，她的身體多少都有些僵硬。但一旦她占領了主場，哪怕被他環著腰，她整個人也是放松的。
香香的，軟軟的妹子，誰不喜歡啊！
啊，不對，她只是身體軟而已，性格卻是梆硬。
兩人去的懷石料理店是五條家的產業，所以他們可以隨便討論，完全不用擔心會嚇到普通人。
「夏油傑，以前是咒專的學生吧？而且算年紀，應該和你同一年級。」霽月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雷區蹦迪。
「是，你還想知道些什麼，今晚隨便問。」五條喝著自己的氣泡水，眼神卻有一點點渙散了，猶如他已經醉了一般。
霽月大膽問了，五條也正經回答了，氣氛正式得好像什麼記者招待會。
只是越聽，霽月的眉頭皺得越緊，她完全想像不出來那些惡行居然會是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夏油做出來的。
即便五條給她說了緣由，她依舊不信。
「呵，看起來你比我還要了解他一樣。」五條自嘲一般地笑了笑，他很少有這種情緒，但現在就是這般諷刺。
「有時候就是旁觀者清。」霽月喝了一口清酒，她其實一點都不清，因為她已經不是旁觀者了。
這時五條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七海。
「什麼？哈哈哈！」
沒聽兩句，五條就大笑了起來，此前低沉的情緒全都煙消雲散了。
「娜娜明給你打電話干嘛？」霽月不知道有什麼理由可以讓五條大笑，七海那麼可靠，他絕對不會做不靠譜的事情。
「他啊，也要參加一級咒術師的考核了哦。」五條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蔚藍的眼眸之中水光漣漣，看起來居然有點美。
霽月轉過頭來，胡亂點了點，「啊，那挺好的。」
「好了，我要去准備一下，他的考核必須我親自上場。」五條捏了捏手指，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讓他們記賬就行了，我的名字。」
「不行。」霽月從錢包裡掏出了三萬日元出來，擺在了桌上。雖然上輩子五條欠自己很多，但這一世，她還是希望算清楚。
「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和五條一起出了門，霽月叫住了他。
「美女的問題回答多少都沒有問題。」五條心情恢復了，臉上又帶起了輕浮的笑容來，「包括我的三圍也可以問的喲。」
「我可以常駐衝繩嗎？」霽月忽略了他後面那句話，直接問道。
「你可以飛嗎？」五條反問她，咒術師的職責就是消滅咒靈。衝繩那種地方咒靈也少，也沒什麼咒術師的勢力，常駐在那裡，是等著退休嗎。
「那我先申請一周的假期。」霽月也就問問，她知道不太可能。而且她的目的也不是要待在衝繩，而是……
「那就從現在開始，你只有6天23個小時59分了。」五條抬起手，看了看時間。
霽月立馬坐上摩托，直接驅車去了機場。買了最近的機票，一路飛奔回了家。
「爸，我家有穿越時空的術式嗎？」一腳踹開了門，霽月扯開嗓子就吼了起來。
「誒，誰告訴你的？」新垣正直正在吃飯，他看著女兒，略有些震驚。
「還真有？」霽月就是瞎問的，她其實還是想從祖訓下手，但是誰知道啊，柳暗花明居然又一村了。
「啊，你爺爺以前想為琉球復國，曾經做過穿越時間的事情。可是後來還不是這樣了，完全白忙活。」新垣正直搖搖頭，他否定的倒不是穿越時空，而是他認為過去是無法被改變的。
「怎麼做的？」霽月傻眼了，他們新垣家還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啊。
「用這個咯。」新垣正直拿出了一樣東西來，擺在了霽月的面前。
「這是……」霽月低頭一看，更傻了。
「這是你爺爺去中國需求復國伙伴的時候買下來的，他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花了好多錢呢。」新垣正直嘆著氣，覺得新垣家的衰敗就是老爺子太敗家子了。
霽月拿起這一支金色的蓮花，完全不理解為何晴明大人給她的這個武器又到自己手上了。
難道這就是緣分？
「那，如果我要回到平安時代，該怎麼做？」霽月深吸了一口氣，既然機會都擺在眼前了，那她一定要回去。她不止是回去看他們的結果，她還要改變夏油的命運。
根源一定在平安京，在六眼初代。
「誒，那麼久以前嗎？這個就比較麻煩了，不一定會成功啊。」新垣正直皺起了眉頭來，他知道方法，但他的能力遠不及自己爸爸。而且還要回到一千年前，就很操控了。
「爸爸，拜托了，這可是事關你女婿的生死存亡啊。」霽月握住了老爸的手，身為他的女兒，她當然知道他最想要什麼。
「好吧，我試試！」新垣正直拿起金蓮花就去了祠堂，一連搗鼓了三天三夜，他才從裡面出來。
將金蓮遞給了自己的女兒，新垣正直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正經表情。
霽月咬著唇，她伸出手，帶著急促的呼吸，碰觸到了金蓮的花瓣。
花瓣依舊鋒利，直接就割破了她的手指。當鮮血滴在花瓣之上時，霽月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金光。
被晃得刺眼，她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還是一片金光。只是這金光是灼熱的，滾燙的，流動著的。
「月姬，危險啊！」
「你媽媽已經殉情了，你可千萬要撐住啊。」
「對，月姬，別忘了五條家的婚約。」
嗯？
霽月愣了一下，才發現面前是燃燒著的熊熊大火，這竟是一場葬禮。
「五條夫人來了！」
周圍的人紛紛讓開了一條路，一位年輕的美婦扶著腰，走到了霽月的面前，「月姬，別太傷心了。從今往後，你就到五條家來，我們兩家的婚約還是有效的。」
「嗯……」霽月還沒搞清楚情況，低下頭，就看到了五條夫人的大肚子。
謔，她這婆婆是二胎嗎？可是看起來很年輕啊，難不成是五條悟的後媽？
五條撫子拉過霽月的手來，讓她摸上了自己的肚子，「等我的兒出生，你就會正式成為五條家的少夫人。」
「啥？」
霽月瞪大了眼睛，她連忙縮回了手來。這時她才發現，這只手小小的，肉乎乎的，一看就還是個孩童。
不是……
那個……
什麼……
五條悟！你欠我的拿什麼還！
第19章
被撫子夫人領著到了五條家，霽月還在懵逼之中。但經過一些粗略的觀察，她發現自己應該是在江戶時代，而非平安時代。
嗨呀，她這個老爸啊，就不該相信他的。
不過也沒事，她依舊遇到了五條。既然來都來了，那就安心等他長大，看會不會再次遇上夏油，七海，這群小伙伴吧。
而且江戶時代離平安時代也不算太久遠，興許這裡能查到她一直想要的答案呢。
「撫子夫人，他……，還有多久出生？」霽月知道自己現在才7歲，所以她就大膽地問了。反正童言無忌，也不知道害羞的。
「還有一個月哦，月姬不用著急，很快了。」撫子溫柔地笑了笑，然後叫來一個女僕，讓她領著霽月去梳洗。
來到了安排給自己的房間，霽月總算放松了下來。她仔細地回顧了一下來到這個時代的一些細節，然後就發現了一個非常詭異的問題。
她沒有見到男人。
無論是街上，還是五條宅中。無論是商販，力夫，還是這裡的幫佣，全都是女人。
男人去哪裡了？
奈何原主只有7歲，對這個世界根本了解不夠，在她腦中找不到任何線索。
「夫人為何這麼著急將新垣家的小姐接過來呀，雖然她是死了父親，母親又殉情了，但她家那麼有錢，僕人也多，不至於沒人照顧啊。」
「還不是因為將軍唄，她的女兒才出生，就著急要找女婿了。五條家馬上又要有六眼的孩子誕生早被天元大人告知了，能不著急嘛。」
「噓，小聲點，這事可不能亂說。」
「知道啦，知道啦，不說了。」
有兩僕人在牆根嚼舌頭，就被霽月聽到了。她甚至懷疑這兩人可能是想來偷偷看看她，順便八卦的。
但不管怎樣，她算是知道了一些信息了。
現在果然是江戶時代，不過將軍卻是女人。而且她還生了女兒，想讓五條悟當上門女婿。原因嘛，還是六眼。
這麼說來，現在五條家應該非常顯赫，甚至連將軍都要拉攏。
可是，將軍為什麼是女人啊？
霽月越發困惑了，她在平安京所做的事情不至於引發這麼大的蝴蝶效應，讓男人全死光了吧？
想著想著就累了，她一頭倒在榻榻米上，還是決定睡醒了再說。
但是這一覺並沒有睡太久，在啟明星升起來的時候，院子裡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快，去燒水，越多越好！」
「還有干淨的棉布，全部拿來！」
一聽這些話，霽月立馬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了。她蹦了起來，衝出門去，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
「月姬小姐，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的小丈夫嗎，月姬小姐。」
「哎呀，月姬小姐真是太心急了。」
僕人們哄笑起來，院子裡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就被衝淡了。
「月姬！」屋內撫子的聲音響了起來，中氣十足，一點不像是在生孩子的人。
霽月連忙推門走了進去，她來到床前，握住了撫子的手。
「月姬，你以後就是五條家的少夫人了，別讓僕人們如此打趣你！」撫子咬著牙，氣息卻是弱了起來。
霽月立馬挺直了脊背，她明白這個道理，畢竟做過社畜。不過這封建時代的少夫人她卻沒當過，要稍微適應一下，「我知道了，撫子夫人。」
「叫我母親。」撫子抓著霽月的手一下子握緊了，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大叫。
霽月被她抓得痛了，但她卻不敢叫，也不敢躲。要扮演好這個少夫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讓五條那小子從出生起就瞧不起她呀。
這次大了他7歲，她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這個輕浮無理的家伙。
被抓到手指都死血了，耳膜也快要被吼破，五條悟終於震撼降世了。
只是在大家的歡呼聲之中，這位小少爺卻安安靜靜，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霽月盯著他皺巴巴，紅彤彤的臉，無法想像這個肉團未來會長成五條悟的樣子。
「少夫人，你來吧。」產婆將小五條用布裹好，向撫子請示了之後，再抱到了霽月面前。
「我來抱？」霽月傻了，她只抱過貓而已呀。
萬一摔了怎麼辦？五條悟不會變成傻子吧？
「不是的，少夫人，你來打少爺的屁股，好讓全江戶的人都知道，五條家的兒子，出生了！」產婆笑了起來，果然少夫人還年幼，什麼都不懂啊。
霽月捏緊了肉肉的小拳頭，老實說，這種事情她兩輩子都沒想過，哪怕是被五條氣到七竅生煙。
「哎喲，少夫人害羞了。」
僕人們又笑了起來，覺得小姑娘肯定是臉皮太薄。
想起撫子的話，霽月一咬牙，一巴掌就拍到了小五條的屁股上。
嬰兒的屁屁這麼Q彈的嗎？
霽月被這超爽的手感震撼到了，而且還滑滑嫩嫩的，好舒服呀。
難怪大人喜歡打小孩子屁股，原來這麼有吸引力啊。
「哇啊！」
在眾人的歡笑之中，小五條終於破涕大哭。
此時此刻，霽月卻想起了一句名言。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小少爺的屁股那麼疼，你們卻笑得如此歡。
產婆和僕人們繼續在屋內幫撫子做生產之後的一些清理工作，奶媽已經將五條抱了出去，准備喂奶了。
「誒，撫子夫人不親自喂奶嗎？」作為一個現代人，霽月可是知道初乳有多重要的。
「夫人怎麼能做這種事情呢。」奶媽笑了笑，覺得霽月年紀小，果然什麼都不懂。她敞開了衣襟，白花花一片閃瞎眼。
但五條緊閉著眼睛和嘴，就是不肯喝。
「其實新生兒第一天不喝奶也行的吧。」霽月才不想被奶媽看輕呢，她湊到旁邊，輕輕地戳了戳五條的小臉蛋。
軟軟的，嫩嫩的，好像雞蛋羹啊。
這時五條的眼睛睜開了，一雙藍汪汪的眸子盯著她，因為太過可愛而看不出他眼神之中有什麼情緒。
但霽月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該不會他也穿過來了吧？
為了驗證，霽月伸出手，捏住了五條的臉蛋，逐漸開始用力。
一開始五條還瞪著她，然後實在是熬不住，又開始大哭了。
「少夫人別欺負少爺啦。」奶媽都心疼了，她抱起五條去了別的房間，還把門給鎖上了。
也不知道五條喝了這第一口奶沒有，一想到這裡，霽月就爆笑了起來。她的聲音傳到屋內，哭聲瞬間就停止了。只是霽月太過興奮，都沒有留意這一點。
可是她也沒有猖狂太久，晚上的時候，奶媽就將五條抱到了她的房間，讓他們兩個一起睡，美其名曰培養感情。
霽月坐在榻榻米上，看著睡得香甜的五條悟小寶寶，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就算五條也穿越過來了，於她來說也沒有任何幫助。而且作為一個嬰兒，他一歲前能喊媽那都是奇跡，自己反而要為他把屎把尿。
怎麼想，都是自己吃虧啊 。
「五條悟啊，五條悟，你欠的，到底要用什麼還？」
換了個姿勢，她趴在榻榻米上，撐著下巴，盯著面前的寶寶看了又看。但這一次五條沒有睜開眼睛，依舊睡得很香。只是他的小嘴動了動，鼻子皺了皺，小手也緊緊地握著拳，好像夢到了什麼討厭的東西。
「呃……」霽月突然聞到了一股臭臭的味道，她瞬間明白了這是什麼，立馬捏住鼻子大叫了起來，「奶媽，奶媽，少爺拉屎啦！」
「少夫人，換尿布這種事情你一定要學會，萬一沒人幫忙，你怎麼辦呢？」奶媽來得很快，卻是一臉抱怨。
「誒，我是少夫人誒，幫少爺換尿布，不是很奇怪嗎？」霽月有點崩了，她要是真的幫五條換了尿布，以後他還怎麼面對自己啊？
「正是因為你是少夫人，才需要學啊，夫妻之前本就該親密無間。難道說，少夫人又害羞了？」奶媽笑了起來，手腳卻是利索，很快就換好了，還把五條寶寶給翻了個面，清洗了他的PP。
霽月看著五條那紅紅圓圓的小屁股，心理陰影已經無限大了。
第20章
還好，在霽月因為心理陰影過於嚴重，差點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術式，又要造出什麼詭怪的咒靈之前，撫子讓僕人把五條給抱走了。作為親媽，她還是要和兒子在一起的。只是此前身體尚未恢復，顧不過來了。
霽月才松了一口氣，撫子又安排了老師過來，讓她學習一些基本術式和體術。
而這個老師，也算是老熟人了。
「夜蛾老師好。」能不對著五條，霽月非常開心，「家裡終於有真正的男人出現了，一天到晚面對一個小屁孩，我真的要窒息了。」
「哈哈哈，他可是你以後的丈夫呀，可別看輕他了哦。」夜蛾被霽月的童言童語逗笑了，他真的很難去想像這對夫妻以後的生活，「不過這場瘟疫已經快要結束了，以後應該會有越來越多的男性出生吧。」
「瘟疫？」霽月愣了一下，瘟疫和男性比例有什麼關系嗎？
夜蛾見霽月疑惑，便給她講了一下江戶城的現狀。身為咒術師，當然要對時事有所了解，對即將產生的咒胎有所准備。
聽他說完，霽月總算是明白了。
在戰國時代末期，有異族從江戶登陸，帶來了瘟疫。這種瘟疫只有男子會染上，而且死亡率非常高。幾十年過去，江戶城裡的男性僅有女性的四分之一。即便是咒術師，也無人能幸免。
如今的將軍德川家光，便是一位女性。前不久她才誕下了繼承人，讓所有人都慶幸的是，這是一位公主。
在學習的過程中，霽月同時還了解到了一些八卦，例如說他們兩家的婚約。
月姬的父親來自琉球，是個商人，也姓新垣。她的母親是江戶本地人，是個糕點店的繼承人。父親以販糖為主業，兩人順其自然就認識了，也相愛了。
因為新垣家很有錢，而且在琉球聲名顯赫，也有祖傳術式，兩家就定下了婚約。外來的家族無法撼動江戶御三家的地位，新垣家也能和五條家共享資源，擴大生意，完全就是互惠互利。
借此五條家還能擺脫家光的控制，將軍一直在為女兒理姬物色女婿，她最中意的就是五條家，可惜五條家一直未有男孩誕生。但天元大人預言說撫子夫人肚子裡就是男孩，而且還擁有六眼，一下子就讓五條家和將軍關系緊張了起來。
前不久崇禎帝自縊於煤山的消息傳來，月姬的父親便北上想同民間義士一起找到幾位失散民間的皇子，在這個過程之中身亡。
她母親得知之後很干脆地選擇了殉情，並在此前告知了撫子夫人，將女兒直接交給了五條家。
撫子自然很是高興，立馬就將霽月接了過來。媳婦兒都接過來了，還都睡一起了，即便是將軍，也無話可說了。
霽月覺得這位商人新垣，說不定正是她們家的祖輩呢。也說不定正是因為這點血脈，讓新垣正直出了錯，把她送來了這裡。
這個世界出現的變故指不定就是她穿到平安時代的蝴蝶效應，雖然她不知道是怎麼產生的，但只要有變化，那就說明她沒有做無用功。
如果這一世她再幫五條領悟所有術式，打開領域，那現代的夏油，是不是就不會走向悲劇了？
一下子振奮了起來，霽月覺得就算幫小五條換尿布似乎也不是什麼不可忍受的事情了。
打完夜蛾那堆玩偶咒骸，霽月就蹦蹦跳跳地跑到撫子的房間去了。
撫子把月子坐完，就一直親手照顧兒子了。這可是自平安時代以來第二位六眼之子，交給誰她都不放心。而媳婦還小，自保都難，又如何再去照顧一個嬰孩。
所以換尿布這件事，霽月自然是沒機會沾染了。
白天打打咒骸，晚上看看自己的小丈夫，日子就這麼一晃過了半年。
夏天一到，江戶城就熱得住不了人了，還沒有空調和可樂。撫子便准備去山中的別館住兩月，等涼快了再回來。
沿著水路，一行人晃晃悠悠坐著船就到了山中。
撫子差不多帶了家中一半的僕役過來，還有夜蛾等咒術師。五條少爺的安全，是一等一重要的事情。
到了別館，安頓好之後，霽月的生活又恢復到了打咒骸之中。不過夜蛾見她進步神速，便加大了力度，去山中尋了咒靈，讓她直接實戰了。
「月姬，今晚你幫忙照顧一下小悟。附近有一位老友，我要去拜訪一下。」一日撫子突然前來，將五條交給了她。
「沒問題。」霽月完全理解，五條的父親早在一年之前就染了疫病去世了，而他們又是聯姻，夫妻關系一般，所以撫子再去尋找第二春太正常了。
吃了晚飯，奶媽便將五條抱到了霽月的房間，還幫他們鋪好了床。
霽月趴在小五條身邊，一會兒捏捏他的臉，一會兒戳戳他的小肚子，完全停不下來。這半年以來，小五條表現得就和正常嬰兒一樣，再也沒有讓她有奇怪的感覺了。這也讓她放下了心來，可以正常地逗弄他了，「五條悟我跟你說啊，你這輩子可要對我好點，要不然啊，我現在就打你。」
五條睡得正香，哪裡聽得到她說這些話。就算聽得到，也不會有什麼反應，畢竟他只是一個半歲的小嬰兒而已。
揉了一把五條頭頂才長出來的銀色絨毛，霽月打了一個哈欠，也准備睡了。
就在她給五條掖被子的時候，她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了一下細碎的聲響。
門外是一條青石鋪成的小路，僕人來的話，都會走這條路。而路兩邊是用石子做的枯山水，踩上去就會有聲響。不過正經人都不會去踩，除非是貓。
這附近也有野貓，或者一些小型的野生動物，但是它們絕對不會刻意控制自己的路徑，走上去就是劈裡啪啦一陣響。
小心地將五條抱進了懷裡，霽月將枕頭塞到了被子裡，然後躲到了角落裡。她抬起手，造出了一只咒靈，守在了門口。
如果來人是咒術師的話，他在門口就會停下來，如果不是的話，那就有意思了。
沒一會兒，一個黑衣人推開窗，輕巧地跳了進來。
在他進來的那一刻，霽月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媽呀，有腳臭就別來暗殺人了好吧，太容易暴露了吧！
黑衣人穿過了咒靈，徑直走進了屋內，他拿出了一把苦無，直接就朝著被子扎了過去。
霽月皺了皺眉，她抬起手，指揮咒靈將黑衣人給摔了出去。
但是，那黑衣人的身體在滾到院子裡的時候，卻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又彈落了回來。
「咦？」霽月眯眼一看，居然有人在院中布下了結界。
不是帳，而是結界嗎？
讓咒靈抓住了黑衣人，她抱著五條走到了面前，他的面巾脫落了下來。而面巾下的這張臉，卻讓霽月驚呼了出來。
她不是認識這個人，而是這人已經染上那可怕的疫症了。他整張臉都是黑色的膿瘡，看來已經命不久矣了。
這時霽月突然醒悟了過來，這人的實力並不強，讓他來不是殺五條，而是來投毒的。
如果五條因為瘟疫死亡，那幕後黑手就很難揪得出來了。就算揪出來，也很難定罪。
一連退到了結界邊緣，她用衣物輕輕地蓋住了五條的口鼻 ，以免他吸入病毒。讓咒靈去尋找結界的弱點，倒是沒花多少工夫，就將結界破了。
但是結界外的情況卻讓霽月大為吃驚，好多僕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院外還有喊殺之聲。沒有時間去探究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抱著五條跳出了院牆，往山中更幽深之處去了。
為了避免被追蹤，她直接踩進了山溪之中，而且一點沒用咒力，連咒靈也收回了。
也許是氣溫低下來了，也許是餓了，懷中的五條開始不安分，扭來扭去，哼哼唧唧起來。
「小祖宗，你看看現在我們是被追殺誒，你就不能閉上嘴嗎？」霽月不知道有沒有人追上來，但她可不敢放松。
小五條哪裡聽得懂她的話，看起來馬上就要破涕大哭。
「咋地，你還想喝奶啊。我現在和你一樣一馬平川，你想破你的小腦袋也沒有用！」霽月嘆了口氣，就算她長大了，那也不可能給他喝嘛。
第21章
「藍藍的天空銀河裡，有只……，誒，小悟快看，螢火蟲！」霽月抱著五條，輕輕地拍著他的背，還給他唱了好多歌，總算將他安撫好了。
一只只螢火蟲沿著溪流飛舞著，黃綠色的光芒點點亮起，映在五條碧藍的眼眸之中。
他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想要抓住這些光芒。
「小傻子，你抓不住的。」霽月笑了笑，但卻是又用溪水造了咒靈，引了一些螢火蟲到跟前來。
「咯咯咯。」五條笑了起來，小手拍啊拍，很是高興。
「唉，要是你長大了還這麼可愛就好了。」霽月戳了戳他的小臉蛋，不由得嘆息了起來。可惜啊，他再大一點，估計就要用鼻孔看人了。
「月姬，少爺！」不遠處有呼喊聲傳了過來，霽月辨別了一會兒，發現是夜蛾。
「你怎麼找到我們的？」霽月並沒有立刻問夜蛾襲擊者的情況，反而是在意了這件事。
「少爺身上的奶臭味。」夜蛾低頭看了看霽月懷裡的五條，發現他安然無恙之後，才算是松了口氣。
「啊，大意了。」霽月一直和五條在一起，早就習慣了他身上的味道。但對於嗅覺靈敏的人和動物來說，卻是一聞就能找到。看來她做事還不夠縝密，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三人回到別館，這裡已經清掃干淨了，地面沒有血跡，受傷的僕人也得到了醫治。撫子和夜蛾回來得很快，但依舊有十幾人因此身亡。
「這些人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撫子很是憤恨，她一拍桌子，袖子裡的一樣東西都甩了出來。
霽月眯眼一看，居然是一節斷指。而且已經風干了，黑漆漆，散發著巨大的邪氣，「這是……」
「這附近有一個五條家以前的僕役，他在山中挖竹筍的時候偶然撿到了這根手指，便通知了我。我和夜蛾趕去一看，才發現真是傳說中兩面宿儺被封印的二十根手指之一。」撫子皺著眉，他們去的時候這位僕役和家人已經死亡了。手指被挖出的時候破壞了封印，就引了附近的咒靈過來。
「傳說中……」霽月愣了一下，這可不是傳說啊，是她親手斬斷的呀！
夜蛾在一邊便說起了兩面宿儺的傳說來，原來平安時代之後因為戰亂，災害等各種原因，當時發生的事情並沒有紙質資料留存下來，僅靠五條家世代口口相傳。
這其中必定出現很多偏差和臆測，不過兩面宿儺的可怕，還有他被封印的二十根手指卻是極其精確地傳到了六百年後。
只是在這六百年裡，並沒有人找到過一根手指，這是第一次被發現。
霽月眉頭皺得很緊，她斬殺了兩面宿儺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五條不得不將二十根手指藏得這麼深。
而且擺在她面前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這手指分明蘊藏著巨大的咒力，兩面宿儺還沒死透！
如果他復活了，那第一個砍的，是不是就是她啊？
不對，應該去掉「是不是」，根本第一個就會砍她嘛！
這一世她可沒有金蓮做武器了，她打得過嗎？
五條六眼和術式要是完全覺醒了，他倒是能一戰。可是，她等得起嗎？
而且再回想一下，當初甚爾突然加入戰局，說是有人讓他來殺五條。那這個人，又是誰呢？
突然緊迫了起來，霽月挺直了背脊，她看了看小小的，還在吮手指的五條，又抬起頭，看向了撫子，「母親，我想跟夜蛾老師一起去祓除咒靈。我現在太弱了，無法自保不說，更保護不了小悟。作為未來五條家的少夫人，我想要變得更強。」
撫子深吸了一口氣，她停頓了幾秒，才緩緩地點了頭。
因為瘟疫的原因，各大家族幾乎都是女人當家了。即便她的兒子繼承了六眼，天生就是強者，但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所以她得把籌碼分一半到自己的兒媳婦身上，至少現在霽月表現出來的能力都讓她十分滿意。
這天一過，霽月的暑假就結束了。她跟隨著夜蛾，正式開始了祓除咒靈之路。在此之前，夜蛾將自己的咒骸都拿了出來，讓霽月熟悉一下，她以後也會用到這些咒骸。
第一眼，霽月就從一堆咒骸之中看到了胖達。她伸出手，直接將其抓了出來，「這是什麼？」
「這是食夢貘的咒骸，不過吶，它的能力我暫時還沒有想好。」夜蛾摸著下巴，顯然很是苦惱。
「輝月姬！」誰知道胖達突然張開嘴，說話了。
霽月和夜蛾都嚇了一跳，沒能反應過來。
「輝月姬！輝月姬！」胖達手舞足蹈的，非常興奮。
「這是怎麼回事？」霽月可不記得胖達會說話啊，而且都過了六百年了，它居然還活著嗎？
「這只咒骸不是我做的，而是祖上傳下來的，具體怎麼回事……，解剖了看看吧。」夜蛾拿出了針線剪刀，就要開始做手工活了。
「別！別殺我！」胖達一把抱住了霽月，小小的身子抖得厲害。
「給我吧！」霽月突然大喜，它既然認得出自己的話，那平安時代的時候不是問它就行了嘛。抱著胖達直接就跑了，找了一僻靜的地方，一人一熊才開始了對話。
胖達確實是那個胖達，可是它卻沒有以前的記憶了。因為水土不服還是什麼原因，它並沒有活太久。後來被人做成了咒骸，便沉眠了下來。一直到霽月再次來到，它才不知道出了什麼異變，居然能說話了。
雖然有些失望，但能看到平安時代的寵物，霽月還是很高興的，「以後叫我月姬，現在已經過了六百年了，那個名字就不要再提了。」
「好的，月姬。想吃筍筍，月姬！」胖達的大腦袋在她懷裡蹭了蹭，立馬就開始要求了。
「行，吃了筍，咱們就去打怪獸！」有了小伙伴，霽月的自信也漲了幾分。
兩面宿儺的手指現在只有一根現世，她也有了第一個同伴。想必等到五條長大之前，她可能就有對抗兩面宿儺的力量了吧？
和夜蛾還有胖達一去就是半年，她一邊學習著，一邊尋找著兩面宿儺的手指。可惜這半年並沒有找到，倒是她的體術精進了不少，也長高了。
「小悟！小悟呢？」一進門，霽月就跑到了撫子的房間，要看看五條。
「小悟啊，現在一個人睡了哦。」撫子拉著霽月到了五條的房間，他已經一歲了。作為未來的家主，他需要更早獨立起來。
五條穿著一件小小的和服，努力端坐著，正在用木勺吃自己的飯飯。
「天哪，小悟現在都能自己吃飯了嗎？」霽月一看就被萌化了，銀色的軟毛耷拉在頭頂，一雙藍眸又亮又圓，簡直像玩偶一般可愛。
聽到她的聲音，五條抬起了眼來。只是半歲之前的記憶並不會留存下來，他疑惑地咬著勺子，並不知道這位美人姐姐是誰。
「抱抱！」飯吃完了，五條伸出手，很自然地朝著媽媽撒嬌起來。
「抱，姐姐抱抱！」霽月搶在了撫子之前，將五條抱了起來，舉高高。
五條是一個很有個性的寶寶，除了母親之外，他很排斥其他人的碰觸。但是這位姐姐不知道怎麼回事，卻讓他覺得非常熟悉。而舉高高的快樂，是每一個孩子都無法抗拒的。
發出了愉悅的笑聲，他開心得有點過頭了。
才喝了奶，又吃了飯，胃裡鼓鼓的。騰空了幾下，便忍耐不住，直接傾瀉而出。
霽月被他噴了一臉，竟是沒料到一歲的孩子居然還會吐奶。
「五條悟！你欠我的……，太多啦！」
第22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次吐奶事件對霽月造成的心理陰影太深了，她再一次和夜蛾踏上尋找手指頭之旅就變得無比漫長了。而這一次她也確實有所斬獲，在追擊一只特級咒靈的時候，他們發現了一點線索。
沿著線索，他們一路從江戶查到了北海道。期間又遇到了很多咒靈，還有一些對立的咒術師。在無數的戰鬥之中，霽月變得越來越強。胖達也是，還越來越胖了。
用了差不多快兩年的時間，三人終於找到了第二根手指，而此時五條三周歲的生日宴就要舉行了。
江戶時代孩童的夭折率非常高，再加上瘟疫的影響，三歲以下的孩子幾乎都不慶生，因為說不定哪天就死了。
但五條一直很健康，而且他已經初步顯露出自己六眼的能力了。
霽月回到五條家的時候，就看到他站在庭院裡，眼神清亮地看著推門進來的自己。他才三歲，但身高已經一米多了。銀色的頭發留得長長的，披在肩後，用一條絲帶束了起來。
穿著靛藍色和服的他，儼然已經有家主風範了。
本想再給他來個背抱舉高高的霽月，立馬停下了腳步。這孩子，長得也忒快了吧，都不可愛了！
「有人來了。」五條突然抬起眼，看向了略高處。
「什麼叫有人啊，我是月姬，未來你的……」霽月頓了一下，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變態。五條才三歲啊，未來老婆這種稱呼怎麼都說不出口。
「不是你，是其他人。」五條一雙藍色的大眼睛盯著牆頭，然後微微地眯了一下，「是禪院家的人。」
「禪院家？」霽月立馬回過頭，也看向了牆頭。幾根黑色的頭發飄起，那人竟然就逃了。她連忙跳了上去，掃到一眼那人的背影，「禪院甚爾！你有種別跑！」
甚爾的咒力霽月也十分熟悉，他和五條那驚天一戰，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像。不過現在甚爾年紀並不大，也應該沒有離開禪院家，自然更沒有要殺五條的理由。
「你還是不錯嘛，居然辨別得出是禪院甚爾。」五條對霽月的記憶很模糊了，畢竟他上一次見她，還是一歲的時候。可是撫子總是說自己未來媳婦有多厲害，要他向她學習，以後兩人一起撐起五條家，再創輝煌什麼的。
他雖小，卻已經體會到這個世界的殘酷了。三天兩頭就有人要來殺他，挑戰他，煩都煩死了。如果這位月姬真如自己老媽所說那麼厲害，那三歲生日宴時的敵人，就讓她去對付吧。他真的很想安安靜靜吃甜點吃到撐，然後睡個美美的好覺。
一聽他用嬌聲嬌氣的童音說著嚴肅的話語，霽月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她走到五條身邊，輕輕用手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你也很不錯啊，居然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廢話，我可是有六眼啊。」五條捂住了額頭，要擱其他人，他早打回去了。可是這位是他未來媳婦，他還不知道自己應該要用什麼態度對待她。
不能像對僕役那般嚴厲，也不能像對母親大人那般尊重，更不能像對敵人那般殘酷。
真是麻煩啊，女人。
隔日，五條三歲的生日宴便如期舉行了。江湖所有的咒術世家都前來慶賀，京都那邊也來了不少人。
作為五條家的少夫人，霽月也穿上了武家制式的和服，和撫子一起迎接客人。
京都那邊的咒術師，對於霽月來說也是熟臉。當初咒術師考級的時候，教材上都有照片和他們的履歷。
帶頭的是樂岩寺嘉伸，同行的有御三家唯一在京都的加茂家少主加茂憲紀，以及庵歌姬。
客人來得差不多，撫子正准備進院去的時候，前面卻是來了一隊人馬，浩浩蕩蕩，掀起了一陣塵土。
「月姬，快去把小悟抱出來，家光將軍來了。」撫子皺了皺眉，轉瞬卻是換上了一張恭敬的臉。
霽月連忙跑進了五條房內，把他直接給攔腰抱起。
「你干嘛！」五條今天穿著一件定做的羽織，雖然小小的，但卻有家主的架勢了。他掙扎著，不願這種姿態出現在眾人面前。
霽月換了個姿勢，托著他的腿，將他抱在了懷裡，「將軍帶著她的女兒來了，你要是不想變成駙馬天天被公主騎，就安安靜靜的，知道了嗎？」
五條不知道駙馬是什麼馬，但他絕不可能被人騎。挺直了脊背，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抱住了霽月的脖子。
將軍和五條家現在關系緊張，一直想著聯姻卻未成功，這件事五條悟自己是知道的。不過他還不太理解什麼是聯姻，什麼是成婚，什麼是夫妻。只是要他和另一個女人生活在一起，他連想都不屑去想。
面前這個女人嘛，他勉強還是可以接受的。因為她很強，長得嘛，也還是可以的。而且母親喜歡她，夜蛾老師也喜歡她，五條家的人都喜歡她，他完全沒有討厭她的理由。
抱著五條到了門口，霽月和撫子一起迎接了德川家光一行人。讓她們意外的是，家光將自己的女兒理姬也帶來了。
小公主理姬徑直跑到了霽月的面前，盯著五條看了又看，「什麼嘛，你也是個小孩兒呀。」
霽月微微抬了抬眼，看向了這位公主。她愣了一下，沒想到啊，又是個熟人。
面前這位理姬，正是後世天元的星漿體，天內理子。難怪天元會選她，居然是德川家的後裔。
等一下，天元這個人……
正當她有了一絲靈感的時候，懷中的五條突然掙脫了，他一個瞬移就回到了屋內，完全不想面對這位公主。
「哇，好厲害呀！」理姬其實並無惡意，她才三歲而已，小女孩兒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但御駕之上家光卻面露不悅，顯然很不滿意五條悟的行為。
「月姬，你先進去，照顧好小悟。」撫子的眉頭越皺越緊，她立馬讓霽月離開了這個暴風中心。
霽月知道這不是自己應付得來的了，她連忙就要退回去。
「我也要去玩。」理姬卻是抓住了她振袖的衣擺，小孩子嘛，總是喜歡和大一點的孩子玩。
「去吧。」家光瞬間就換上了笑臉，她視為珍寶的女兒，隨便想做什麼都行。
不得已，霽月只好帶著理姬一起去到了五條的房間。他們三人的關系有點怪，為了避免尷尬，霽月還把歌姬和加茂一起叫上了。
抄著手，看著面前四個三歲小孩，霽月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幼兒園的園長，「我們，來做個游戲吧。」
「無聊。」五條第一個反對，他才不想和不認識的小孩子玩呢。
「好，那我們就開始啦。」霽月無視了他的反對，抬手用自己的術式從外面的井水之中召喚了咒靈出來。
這些咒靈都很弱小，外形就是一個水球，棒球大小。浮在空中，好像一堆海洋球。
「誰擊破的水球最多，就能得到獎勵。」霽月端了一盤甜點過來，這是她親手做的舒芙蕾，不過現在沒有櫻桃醬，只能用梅子醬。
「赫！」五條一看獎勵是甜品，立馬來勁了。他抬起手，直接就用了自己現在學會的最強術式。
「不能用這個！」霽月嚇了一跳，她想起平安時代他打甚爾那驚天動地的陣勢了。
可是現在五條只有三歲，他的赫只能發出一根手指粗細的衝擊波而已。用來擊破水球咒靈，剛剛好。
啪！
一個咒靈消失，加茂也醒悟了過來。他連忙也用了自家祖傳的赤血操術。
歌姬也一樣，就只有理姬還愣著，身為公主，她雖然有咒力，卻完全不會任何術式。看著水球的數量一個個減少，理姬慌了。她扯開嗓子，就喊了起來，「母親大人！」
霽月無論如何都不想家光來到這裡，她抓起舒芙蕾，一把塞進了理姬的嘴裡。
五條很努力地滅掉了大半的水球，但卻眼睜睜看著獎品被自己未來的媳婦塞進了公主的嘴裡。他委屈得不行，張開嘴，想要哭。可是又想起自己未來是家主這件事，只能抿著唇，含著淚，扭頭就跑出了房間。
第23章
霽月照顧完理姬吃了舒芙蕾，又給加茂和歌姬表演了一番，讓三孩子高高興興和家長回了家。等到她忙完，才發現許久沒見五條了。
在宅院裡找了一圈，才發現他跑到屋頂上去了。
「你就不怕摔下去，落個終身殘疾啊。」霽月爬上了屋頂，抬手就彈了他腦門一下。
「反轉術式什麼病都治得好。」五條雖小，但已經不好糊弄了。他雙手抱膝，眺望著遠處的海灣，眼中那抹藍看起來竟有些憂郁。
「對不起。」霽月伸出手，摸了摸他毛絨絨的小腦袋，「是我的錯，本來是你贏的，獎品應該給你。但是啊，我現在太弱了，害怕將軍，也害怕那個小公主。是我屈服了權貴，是我卑鄙做了小人。」
她故意往大了說，完全將自己摘了出去。其實就是她自己手快過腦，懶得耐心地哄孩子罷了。
「不，不是你太弱了，是五條家太弱了！」五條捏緊了肉乎乎的小拳頭，他想起了剛才家光到來之時母親下跪的模樣
「所以你要快快長大呀。」霽月揪著他頭頂的銀發，很想給他編小辮子。這可是江戶時代誒，等他長大了，就要被刮成禿瓢，梳月代頭了。
一想到他地中海的樣子，霽月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喂，你干嘛笑啊！我的生日禮物不但沒給我，獎品也給那個臭丫頭了！」五條有些生氣了，他覺得霽月就是在笑他故作大人姿態。
「好啦，好啦，是我的錯，我馬上去給你補上，好吧，少爺！」霽月看著五條小臉蛋氣鼓鼓的樣子就心疼了，她抱起了他，跳下了屋頂。
兩人溜到廚房，霽月開始做舒芙蕾，而五條在一邊抓起一把金平糖，直接磕了起來。
「我不喜歡梅子醬，酸。」五條少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誒，可惜今年做的櫻桃醬和草莓醬都吃完了。」霽月舔了舔嘴角，要是在現代的話，12月已經有草莓吃了。
「什麼，你還自己做了櫻桃醬和草莓醬吃嗎？」五條不淡定了，他在家裡可不能隨便吃甜食，撫子總是覺得會爛牙。五條家的家主要是一口爛牙，肯定會被人笑話。雖說反轉術式能治療疾病和傷痛，但牙卻是補不好的。
「這樣吧，以後你生日呢，我肯定回來給你做好吃的甜點。」霽月也知道撫子對五條要求很高，所以她也不敢太放縱他。每年一次，剛剛好。
「必須不重樣！我一天要吃三頓甜點！不能帶一點酸！」五條伸出小手，掰著手指，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行，行，明年都滿足你。」霽月翻著廚房，發現只有金平糖能用，趕緊融化了，做了糖漿淋在了舒芙蕾之上。
吃著這五顏六色的舒芙蕾，五條終於滿足了。他抬起頭看向了窗外，初雪在這一刻剛好降下了。
在三歲生日之後，他一年之中最期待的，便是初雪了。
作為未來的家主，六眼的繼承者，五條家所有人都期待著他能成為一個強者。而在五條家外，各種勢力，更是紛亂復雜。
小小的他也在心中許下了願望，他要快快長大，他要變成最強，保護五條家，保護母親，還有她。
在院子裡種下了幾顆櫻桃樹，他想自己實現這些的願望的時候，應該就可以吃得到櫻桃醬了吧。
就這樣，日子一晃就過了七年。五條悟在多方勢力的監控之下，長到了十歲。他已經非常強了，五條家的咒術師居然除了夜蛾，再無人能打過他。來暗殺的人也逐年減少，所有的人心裡都清楚，五條悟，不是一個能殺死的咒術師。所以大部分勢力的重心就變成了拉攏，和共存。
站在庭院裡，他抬頭看天。灰蒙蒙一片，看起來馬上就要下雪的樣子。
突然背後有一股巨大的咒力襲來，他都沒有轉頭去看，一個術式打過去，便將其擊潰了。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水浪，他連忙又開了無限術式，將水珠都隔離在外，連衣角都沒弄濕。
「不錯嘛，小悟！」霽月推開院門走了進來，她搓了一把五條的臉，發現他又長高了不少，現在都快有一米五了。
「同樣的陷阱我會踩第二次嗎？」五條想起了去年，她也是用水咒靈來襲擊自己，當時他倒是把咒靈擊敗了，可是水卻淋頭而下。十二月裡，這滋味可不好受。
但去年她卻是做甜品最多的一次，想必是被母親大人罵了。
「知道啦，我們的小悟最聰明。」霽月拉起他的手就往廚房去，她從鹿兒島趕回來，那邊還溫暖著呢。被冷風一吹，就想吃點熱乎的。
搓了湯圓，包了各種餡料，果醬進去。五顏六色的外皮再加上各種滋味的餡兒，五條一口氣吃了好多，小肚子一下子就撐起來了。只是他已經十歲，不再是那個肚子永遠圓滾滾的三歲小孩兒了。甚至仔細看看，他的身上已經有成年男子的一些線條了。
「瘟疫好像真的要過去了呢，這一路北上，染上疫症的男子都難得一見了。」霽月心裡一癢，有個自私的念頭就湧了上來。
他才十歲，還不懂反抗，不如……
「那太好了，我要和你一起去尋找兩面宿儺的手指！」五條非常興奮，這十年來因為瘟疫的原因，他從未離開過江戶。身邊的男性僅有幾個忠心耿耿的咒術師，例如夜蛾正道。他明明被預言為最強的咒術師，卻連真正的敵人都未見到過。
「不著急啦，現在也只找到五根而已。」霽月伸出手，幫他揉著小肚子消食，「不過呢，我在這些年裡走過好多地方，也見過很多躲避瘟疫的習俗。其中有一個，我覺得可以試試看。」
「好啊！」五條太年輕了，他完全沒有見識過世道險惡，立馬就答應了下來。
霽月立馬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到處翻找了一通，拿了一件以前自己的振袖和服，還有一堆頭飾和胭脂水粉。
「這是……」五條臉一白，立馬想明白了她要干嘛。然後臉又迅速變紅，在反悔和逃跑之間左右橫跳。
「這疫症只傳男，不傳女，所以民間好多人都會在兒子小時候將其打扮成女孩子，以騙過瘟神。之前我是不信的啦，但是你看，最近瘟疫真的好像要消失了呢。」霽月為了讓五條能越過心裡這道坎，還在給他說著故事。當然這些事情都是她的所見所聞，是真實發生了的。
「我不要穿紅色，給我找套藍色的來。」五條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居然還挑起了顏色來。
「行，馬上就來。」霽月雖然大部分時間都不在五條家，但是每年做新衣，撫子都不會忘了她這個兒媳婦。所以她房間有很多漂亮的和服，什麼款式，什麼顏色，都隨便挑。
選了一套羽扇豆藍的振袖和服，還挑了一套撫子高價從商人手中買來的景泰藍頭飾，霽月興奮到手都在抖。
十歲的五條悟還不像成年之後那麼討厭，至少每年一次見面，他都很聽自己的話。最重要的是，他現在處於一種懵懂的半成熟期，既有一點成年男子的氣息，又沒有擺脫稚氣。這，就是傳說中的又純又欲了吧。
將他的銀發盤起，霽月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他梳了一個島田髻。正准備將發簪別入的時候，撫子突然推開門進來了。
霽月嚇得差點魂飛魄散，要是被婆婆知道了媳婦給兒子女裝，她估計真的會被當場打死吧。
將和服直接披在了身上，她一把將五條的腦袋按在了胸前，用這件巨大的褂子將兩人都籠罩住了，「母親，我在換衣服！」
「啊……，啊，這樣的話，我等會兒再來吧。」撫子不是沒有看到兒子那長長的，垂在地上的銀發。可是既然霽月能在兒子面前換衣服，那就說明他們小兩口的感情發展非常好。她這個老母親，就不要打擾年輕人早戀了。
見撫子離開，霽月總算是松了口氣。可她胸前的五條卻一口氣出都不敢出，差一點就直接憋死在自己媳婦懷中。
第24章
提著一籃草莓，霽月偷偷溜進了五條家的廚房。今年特別暖和，往南邊一點草莓就提前上市了。祓除完咒靈，草莓園的主人就送了她一籃。想到正好又到五條生日了，她便連夜趕回了江戶，給他做一串糖葫蘆。
想起上一世，她說要給他做，卻沒想到離別來得那麼快。
日本沒有山楂，他也不喜歡吃酸的，用草莓代替剛剛好。
將麥芽糖淋了上去，霽月就等著糖漿凝固了。她打了一個哈欠，連夜趕路，又消耗了大量的咒力，實在是累人。趴在灶台上，她干脆就在這兒睡了。灶膛之中還有余溫，很是溫暖，應該不會著涼。
14歲的五條跪坐在榻榻米之上，他看著院中的枯山水，發現今年的初雪也許不會在生日的時候來了。拿出撫子才為他打造的佩刀，他將其別在腰間，學著武士的模樣，走起了路來。
他的身高已經接近一米八了，穿上深藍色的羽織，帶上刀，絕不會有人把他當做小孩子對待了。
除了那個人，他還未出生就已經被決定好了的五條家少夫人。
每年他生日的那一天，她才會出現，好像那些蘭醫口中所說的聖誕老人一般。可是她到來的時候，不一定只是帶來禮物和驚喜，有時候還有驚嚇。
她會展示自己新練成的術式，新抓來的咒靈。可是隨著他年紀越來越大，能力越來越強，這種惡作劇也逐漸少了起來。
每年一次的樂趣都沒有了，五條的煩悶又增加了幾分。不知道何時，他才能真正走出這座大宅。
一不開心，就想吃甜食。但撫子還是依舊控制著他每日的糖分攝入，所以嘛，五條少爺只能去廚房偷吃了。
小心翼翼地推開廚房的門，五條立馬意識到了不對，這裡的溫度太高了，肯定有人才用過了爐灶。正想要逃，他突然看到了趴在灶台上睡覺的霽月。
微微一笑，他立馬就起了壞心思。
小時候都是她欺負他，終於等到機會，讓他可以反擊了。
躡手躡腳地走到了灶台邊，他伸出手，越過她的身子，在灶邊摸了一把炭灰。但就在他要縮回手的時候，才意識到他離霽月真的很近很近。好像只要他的手輕微地抖一抖，他的手指就能碰觸到她的身體。更要命的是，她是趴著睡覺的，而他的手就在她腰上一點點。
他都十四了，她自然也已經完全長成女人的模樣了。該凸的凸，該凹的凹，曲線比院子裡的枯山水還要曼妙。
咽了咽口水，五條發現自己現在進退兩難，想要惡作劇的心一下子就被那些旖旎的幻想給衝散了。
「嗯……」霽月睡得有些冷了，她揉了揉眼睛，准備起來了。
五條唰的一下抽回了手，還將炭灰了都拍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試圖掩蓋自己那點歪心思。碳灰飛揚，下巴上都沾染了許多。
「小悟？你這是……，去哪裡挖了煤啊？」霽月睜眼就看到了他那雙漂亮的藍眼睛，還有臉頰上的一點點爐灰。正准備拿袖子給他擦一擦，卻發現他高到自己已經夠不著了。
連忙站了起來，卻依舊還是要抬頭看他。這孩子，是偷偷喝了多少牛奶呀。
霽月放棄了，她拿起一邊已經成形的冰糖葫蘆，直接塞到了他手裡，「14歲生日快樂，明天你就可以如願以償了。」
「什麼？」五條拿著冰糖葫蘆，竟忘了要先舔一下，嘗嘗味道。
他的願望是什麼呢？
「小少爺是不是想快點長大，和月姬大人完婚呀？」
「月姬大人一年比一年漂亮了，還天天往外跑，撫子夫人怎麼都不擔心呢。」
「怕什麼呀，外面的野男人哪裡比得上我們的悟少爺。」
「悟少爺是不是害羞啦，這臉蛋紅得~！」
此刻腦子裡全是僕人們在他幼時說的逗趣的話語，可他偏偏記憶力特別好，三歲之後發生的每一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狂傲如他，自然是不會理會這些的。可是前幾天母親將佩刀給了他，那就是承認他成年了。男子成年之後，無非就是成家立業。
媳婦就在眼前，咒靈江戶也很多，普通人的願望，他一下子就能實現。
振興五條家，擺脫德川家的控制，成為最強的咒術師？
這些也大都是撫子希望他做到的，他也能做得到，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
但這些願望，都是屬於五條家的五條悟的。作為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他應該有一個私人的願望。屬於他自己的，不被別人所左右的願望。
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糖葫蘆，很甜，很甜。再一口咬下去，咬破糖衣，草莓粉色的汁水四濺，染到唇上，就像是胭脂一般。
「啊，對了，明天的任務夏油也會一起去。就是在隔壁咒術私塾學習的那個孩子，你應該見過。」霽月覺得自己很了解小悟少爺，他的願望不就是走出五條家，擺脫所有束縛，成為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咒術師嘛，太容易看出來了。就像他唇上的草莓汁一般，鮮紅欲滴，張揚刺眼。
不過在此之前呢，他得從基層做起。就和當初的她咒術師考級一樣，先祓除一千頭咒靈再來說別的吧。
「哦，傑啊，見過。」五條點點頭，他和夏油傑其實做同窗有半年多的時間了。在這一群孩子之中他的實力最強，所以五條和他的關系最親密，兩人經常到後山去切磋。只可惜五條還出不了任務，只能聽聽夏油在外面的遇到的軼事。
瘟疫的影響逐漸消失，江戶患病的男子也變少了許多，撫子便將此前找到的有咒術天分的孩子都聚集在了一起，開了一個私塾。不過她還是謹慎地觀察了半年多，才讓他們和自己兒子在一起學習。
「那好好做准備吧，明天任務的地點是在吉原。」霽月本想揉一把他那柔順的銀發，但卻又一次意識到兩人的身高差，便只能作罷了。
「吉原？！」五條震驚了，他今生第一次任務就要去那種地方嗎？
因為瘟疫的原因，男子迅速減少，吉原自然也順應市場，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男性伎人遠超過女性，而且業務範圍也擴大了許多。
普通女性來到吉原不僅僅只是想要一夜春宵，她們還希望能擁有自己的孩子，以繼承家業，解決勞動力等問題。樣貌好，又聰明的男性伎人十分受歡迎，價格也很是高昂。但即便如此，還是有無數的女性願意來借種。
「這位小哥好生俊俏呀，在哪裡做生意呢，姐姐我一定過來照顧。」
「瞧瞧這長手長腿，白發藍眸，不知道要多少錢，才能一親芳澤啊。」
「多少錢我也要借種！大不了去貸，去賭！為了我的孩子，還不能拼一拼嗎！」
「哎呀，等到我們借夠錢了，人家早跟富婆跑了。還是別想啦，快去搬磚吧。」
「搬什麼磚啊，美人就在面前，怎麼也要先享受了來！」
五條一走進吉原，就迎來了眾多女性貪婪的目光。作為五條家的少家主，他覺得自己出任務就應該一個人來，不要別人的幫助。他設想過很多困難，例如說找不到路，對手特別強大什麼的。但唯獨沒有想到，他會被一群女人調戲。
「我……，我不是吉原的人！」五條於慌亂之中打開了無限術式，可是周圍前來尋歡作樂的女子還在不斷擠過來，竟讓他一時無法脫身。
這些又都是普通人，不是咒靈，不能隨便揍。
「喲，不是吉原的人還到吉原來，你不守男德啊。」
「就是，長得這麼妖媚，還拋頭露面，真不要臉。」
「看看這穿得，黑色羽織，一副未亡人打扮，還不是出來勾引女人的嗎！」
「嘖，嘖，以後哪家要是入贅了你這樣的女婿，才叫倒了大霉啊。」
女人們畫風一變，立馬開始指責起他來了。
吉原男子討好顧客那是敬業，但良家少年就不一樣了，得恪守夫道。要不然給妻家帶來了麻煩，就真的要被賣到吉原來了。
五條那張俊俏的臉又紅又白，他此刻才知道自己被母親保護得多好，對於真實的世界一概不知。可他內心又很強大，迅速調整了心態，就要為自己辯駁。順便還准備毀掉點東西，教訓一下這群好*色的女人，好讓她們知道，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調*戲的。
「他是我家的，怎麼，你們都指望著我新垣月姬倒霉嗎？」
第25章
這時霽月出現了，她一直跟在五條身後，見他似乎是處理不來了，才走到了他的身邊。抬起手，她輕輕地按了按五條的肩膀。他的咒力波動，她不是沒有感覺到。
第一個任務就亂來的話，五條家的小少爺名聲是不會好了。無論怎樣的情況，都得先把帳布好呀。
「啊啦，原來是月姬大人呀。」
「早說嘛，是月姬大人的男人，我們肯定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月姬大人真是厲害呀，以後有福啦。」
眾人恭維了幾句，便一哄而散了。大家都是出來混的，自然知道五條家的地位，也知道她的實力。
「悟少爺，你怎麼一個人就來了？」夏油也趕到了，不過他並沒有遇到這些事情，因為吉原他並不是第一次來了。作為五條家的學生，他比這位小少爺更早接觸這個世界。
「都說了，不要叫我少爺！」五條很不爽，為什麼三人來到吉原，狼狽的卻只有他。
但是轉瞬他心情又好了，因為欠抽的咒靈就在前方了。只要他展示出自己的術式來，他的名聲就能在這裡傳播開來。下次再來的時候，就不會出現之前的情況了。
邁開長腿，他越走越快，都超過最前面的霽月了。
「是這邊！」看著他走到了另一條路上，霽月一把抓著他的銀發就將他拖了回來。
如今吉原有三股勢力，男伎人，頭牌是本城狂死郎。游女，花魁叫日輪。還有人妖藝伎，首領為西鄉特盛。
吉原這個地方做的是皮肉生意，自然出了不少痴男怨女，愛恨情仇什麼的。咒靈的出現，也很是頻繁。
不過在此前都是零星的，單獨的事件。這一次，卻是三股勢力同時向五條家求助，似乎他們被同一個咒靈纏上了。
五條看著面前的三人，很想吐槽。可是霽月和夏油都表現如常，他也只好裝作一副有見識的模樣，端坐了下來。
「月姬，好姐妹，你一定要祓除我這裡這只。本來我們的生意就是最不好的，這麼一鬧，客人都不敢來了。」西鄉特盛穿著一件巨大的振袖，臉上的胡渣清晰可見，盡管他早上才刮過。油彩胭脂完全掩蓋不住他的粗獷，根本就是男人模樣。他伸出鉗子一般的手掌，一把握住了霽月的手。
「如果要按生意來論的話，月姬小姐應該先來我們高天原。我們這裡客人眾多，一旦咒靈出現，那損失就太過巨大了。」本城狂死郎冷靜地分析道，他看著面前三位咒術師，眼神落在了夏油的身上。
「月姬大人不是還帶了兩位咒術師前來嗎，按照吉原的規矩，男管男，女管女，不男不女歸人妖。」日輪是最後說話的，但她的地位，卻是吉原最高的，「月姬大人今晚就到我這兒了，另外兩位，你們自行分配吧。」
「那我要他。」本城狂死郎早就看中夏油了，他這樣的樣貌，最是受小女生喜歡。雖說五條也很俊俏，但本城卻是知道他的身份，不敢隨便亂挑。
「等等，什麼叫不男不女歸人妖？」五條跳了起來，卻被西鄉特盛一把按住了。
哆嗦了一下，五條突然覺得不妙。
「三位的要求我都了解了，但是我們咒術師有自己的規矩。三位盡請放心，今晚我們就會祓除吉原所有咒靈。」霽月本就沒有分開的打算，這只咒靈相當狡猾，相當於現代的特級，甚至更高。他們三人分散的話，反而沒有好處。
夜幕將至，吉原華燈亮起，人群蜂擁而至，熱鬧得不得了。可在背街小巷之中，卻是陰森幽暗，潛藏著無數的危機。
「快點，要是被人發現的話，那可就糟糕了。」
「哎呀，人家還沒准備好呢，生孩子的事兒能急嘛。」
「急，當然急，孩子急著出來呢。」
「討厭，別摸那裡啦。」
一對男女就在霽月三人躲藏的柵欄外嗯嗯哼哼了起來，五條本想罵幾句，讓他們快點離開，但轉頭一看，霽月面無表情，夏油也面無表情。怕他們覺得自己頭發長見識短，五條乖乖地閉了嘴，只能等著外面的兩人完事。
可這兩人嘴上說著很急，辦事卻慢慢悠悠，一直不見收尾。
霽月捏緊了拳頭，很想直接衝出去把這兩人錘暈。她這兒還有兩個未成年少年呢，搞什麼啊！
夏油也捏緊了拳頭，他知道五條和霽月是有婚約的，作為一個單身狗，他比天上的月亮還要亮啊！
「嘖！」五條當然也捏緊了拳頭，但他不是因為要忍耐才捏的，他是要去揍人。
直接翻出了柵欄，他正要錘人的時候，卻看到一只咒靈出現了。它張開了巨大的嘴巴，就要吞噬眼前這對男女。
「小悟，這只交給你。」霽月看了一眼，這一只並不是他們的目標，就拿給五條練手吧。
夏油在一邊很默契地將帳布下了，以免影響到吉原的生意。
「赫！」五條用了他三歲生日時的那招，可是現在的他已經可以擊出比他身高還寬的衝擊波了。
霽月眯起了眼睛，她計算了一下，14歲的他離現代22歲的他，差距已經沒有多遠了。禪院甚爾還沒正面出現過，兩面宿儺的手指也才找到幾根，這一世，由誰來做這個炮灰，讓五條悟徹底覺醒呢？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夏油卻是微微變了臉色，「禪院甚爾？」
「什麼？」霽月一聽這個名字就懵了，她抬眼一看，剛才那對狗男女中的男方居然就是禪院甚爾，「你……，禪院家……，很缺錢嗎？」
「嘛，錢是永遠都缺的。而且呀，這是我的愛好。」甚爾笑了笑，抱著已經嚇暈的女人從容離開了。
剩下的三人在風中凌亂，暫時還無法處理這種信息。不過三人都同時保持了緘默，御三家是一體，名聲壞了一個，那就都壞了。
「啊！」一聲尖叫響起，才將他們的魂給拉了回來。
三人迅速趕到事發地，卻只有殘穢留給他們，連受害者的屍體都沒見著。
還在研究是怎麼回事，另一方位又傳來了尖叫聲。可是當他們趕去，同樣的情況又出現了。反反復復，這一夜下來三人竟然是追著咒靈的尾氣跑，什麼收獲都沒有。
「可惡，是誰在耍本少爺！」五條氣得要死，順便還學了點小無賴的語氣。
「這只咒靈不僅是特級，而且還有思考能力，知道怎麼利用這些小巷來布局……」霽月皺起了眉來，她三輩子合在一起，遇到有這樣能力的咒靈都不超過三個。
「要不要叫夜蛾老師過來？」夏油覺得他們三人能力是夠的，可惜咒靈太過狡猾，僅靠他們三個是無法抓住的。
「嗯……」霽月正想點頭，又一聲慘叫響起。她一咬牙，真的是生氣了。抬手起術式，將吉原周圍的水源都調動了起來。
幾十個水咒靈出現在了吉原的大街小巷，因為霽月經常到這裡來祓除咒靈，常客都見慣了這種無害的咒靈，絲毫不害怕，甚至還想與其玩耍。
有了這些追蹤器，三人很快追上了那只咒靈。
灰藍色的頭發，小孩子的身形，弗蘭肯斯基一般的身體。
也許是意料到情形不對，那咒靈立馬跳入了排水的溝渠中，消失不見了。
霽月按著太陽穴，知道自己遇上了棘手的對像，「我們三人還是分開行動吧，夜蛾老師那邊應該也很忙。」
「我要去高天原。」夏油幾乎是同一時刻就舉起了手來，搶占好了位置。
五條瞪著夏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被這麼賣了。
「小悟，你就委屈一下吧。」霽月抬起手，拍了拍五條的肩膀。
「誒，你的術式不是可以追擊的嗎？」五條才不想去人妖那邊呢，要去也要去香香軟軟的女孩子那邊。
「是可以，但消耗的咒力太大，維持不了多久。」霽月嘆了口氣，她還想一直用呢，可惜她做不到啊。
「嘖，你怎麼這麼弱啊！」五條要崩潰了，他不要第一次執行任務就扮人妖啊！
第26章
拿著一柄桃木梳子, 霽月將五條的銀色長發梳了起來。她給他做的是橫濱庫的法式，這是像征吉原的發型，只有最高地位的花魁才可以梳。發髻在腦後分別展開, 像一只巨大的銀色蝴蝶。
再插上玳瑁做成的各式發簪, 這個絕美而華麗的發型就完成了。
「啊, 好重, 我脖子要斷掉了！」五條之前還規規矩矩跪坐著, 但看到霽月收了手, 就嘰嘰歪歪叫了起來。他用手撐著脖子, 真的覺得頸椎要完蛋了。
「這才剛開始呢，坐好，我給你畫眼影。」霽月扯開了他的手, 卻是幫他按起了頸後和肩膀來。
花魁這一身行頭幾十斤重，五條少爺確實沒有承受過這樣的重量。
五條的背一下子就挺直了，他感受著她微涼而柔滑的指腹在自己的皮膚上游移，緊張得額上都要冒出冷汗來了。
討厭, 別摸那裡啦。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和甚爾歡好的那個女人，這種感覺不討厭啊, 為什麼要說討厭？
所以，到底是討厭, 還是不討厭？
「眼睛閉上。」霽月收回了手, 她拿起了一盒正紅色的眼影, 就要給五條上眼妝了。可是一想到他那雙蔚藍的眸子, 她的手就抖了一下。
不行, 專業化妝師絕對不能手抖，不然到時候就要畫成京劇臉譜了。
五條乖乖地閉上了眼睛，他又感覺到了她的指腹, 只是這一次兩人的皮膚之間有一層眼影粉隔離著，但他依舊可以感受到她的小手指沿著他眼球正中的眼線部分往後劃拉了一下。輕微的壓力消失，她身上自帶的香氣卻隨之而來。
她從不塗脂抹粉，但身上卻有體香。他以為女孩子都是這樣的，但來了吉原，他才知道這種自然的香氣有多罕見。
如果說非要他在現在成婚的話，她真的是他可以選擇的最好的人選了。
五條胡思亂想的時候，霽月也在胡思亂想。她看著他眼尾的那一抹紅，再一次被他的美貌給擊中了。
他本來就男身女相，這一身花魁裝扮更是將他的優點凸顯了出來。
霽月突然覺得很危險，不過是五條很危險。這可是吉原啊，他臥底不成，可別把自己給搭進去。
「小悟……」她舔了舔唇，還在想措辭。要怎麼跟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說，你很危險這種事情啊？
「我准備好了！」誰知道五條突然就站了起來，他抓著和服的裙擺，伸出一條長腿，就要邁出門去。
他的胡思亂想結束之後，給自己的心理建設也做好了。自己的媳婦八歲就開始在外打怪獸了，他女裝一下又沒有任何損失，怕個毛線。
不如直接衝了，只要他不說話，別人肯定也分辨不出來他到底是男還是女。
「誒，等等，等一下！」霽月連忙拽住了他的手，他的長發盤了起來，實在是沒地兒抓了。
五條心中欣喜，他覺得她肯定是吃醋了。他這般美貌要是被其他女子看到，說不定真的會出來幾個情敵，跟她搶老公了。
「還有鞋子。」霽月把一雙恨天高的松糕鞋拿了出來，擺在了門口。
五條磨了磨牙，他一把按住了霽月的腦袋，用她來做拐杖，穩住了身形，然後穿上了這雙可以說是刑具的鞋子。
穿上是穿上了，但五條卻不會走路了。不得已，霽月又去請了一位游女過來，教導他如何行走。
無論是什麼技能，五條都可以很快學會。沒過多久，他甚至都不需要人攙扶著了。
「月姬大人，你該不會只是為了滿足一下自己的私欲吧？」吉原自衛隊「百華」的首領月詠站在霽月的身邊，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
因為霽月常來吉原祓除咒靈，兩人合作不下百次，關系自然好過親姐妹。對於彼此的愛好，更是了解得不得了。
「他是我未來的丈夫，我如果只是為了滿足私欲，那我就在家裡給他女裝了，何必讓你們看見。我這樣的行為啊，恰恰是大公無私，把美好的東西給大家享用。」霽月覺得自己不酸，她把這一世的五條當兒子看待的啊。兒子優秀，老母親應該是欣慰，而不是吃醋。
「不愧是月姬你啊！」月詠拍了拍霽月的肩膀，很是佩服。
「等會兒，你該不會也是銀發控吧？」霽月眯著眼，她最近可是聽到不少傳聞哦。
「不是！我怎麼會是銀發卷毛控呢！我喜歡黑長直啊！」月詠臉上莫名起了一團紅暈，然後她拿起了煙鬥，在根本沒點煙的情況下猛吸了兩口。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喜歡我。」霽月伸出手，抱住月詠蹭了蹭。香香軟軟的女孩子，女孩子也會喜歡的啦。
五條看著面前兩個身材一流的熟女蹭來蹭去的，心中突然警鈴大作。
不會吧，不會吧，他的媳婦不會不喜歡男人吧？
因為瘟疫的原因，男性急劇減少，兩個女性湊合在一起過的情況可是非常多的。他們家的僕人之中就好幾對，還從不避諱他。
撫子對這種情況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只要不來禍害自己兒子就行。
自己長得如此好看，不是沒有人對他產生非分之想。可是他哪裡看得上，撫子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一旦有苗頭，就全給辭退了。
可是她倒好，一年只來見自己一次，好像在家裡多呆一天就要她命一樣。就算她不擔心自己被壞女人勾走，也好歹來培養一下感情嘛。
思來想去，五條能找到的最合理的解釋似乎就是這一個了。
她怎麼能這樣呢，她可是七歲就知道自己未來會是五條家的少夫人了，她怎麼能去喜歡女人呢！
哪怕她去喜歡其他男人……，不，不行，她也不能去喜歡其他男人。
他，五條悟，未來最強的咒術師，自然也會成為江戶最優秀的男人，她絕對不可以喜歡其他的男人。其他的女人也不行，只要是人都不行！
五條磨著牙，想著要不要和月詠打一架。她是百華的首領，想必也是很強的，他不用把她當做女人看待。而且什麼不打女人這種教條陳規，他才不會管呢，他又不是夏油。
「走吧，小悟，去我們之前計劃好的地點。」霽月並沒有注意到現在五條的占有欲爆炸，她扶住了他的手臂，就像是引領花魁一般去到了西鄉特盛的妖人屋。
五條撇撇嘴，決定先咽下這口氣，等到解決了那只討厭的咒靈，再來挑戰月詠。
「不行。」到了妖人屋，西鄉特盛只看了一眼，就要退貨。
「哪裡不行？」霽月的聲音都拔高了，怎麼可以說她家小悟不行呢，都沒試過。
「就是，你才不行！」五條也吼了起來，他年紀雖小，但什麼都行了。
「人妖不是這個樣子的。」西鄉特盛搖著頭，他摸著下巴，手指和胡渣摩挲的聲音讓人有點起雞皮疙瘩。
霽月和五條同時都沉默了。確實，五條的女裝太過美麗，完全看不出是人妖的樣子。可是他年紀又不算大，身上的毛真的沒怎麼長啊。
「喂，我可是來祓除咒靈，又不是真的要做生意！」還是五條先反應過來，他可是堂堂五條家少家主。能來臥底已經是屈尊降貴了，還要怎樣啊。
「對啊，西鄉桑，這馬上又要入夜了，還是別耽擱了正事。」霽月抬頭看了一下天，太陽已經西沉，咒靈的活躍時間又要到了。
西鄉特盛也不好繼續挑剔了，領著五條就進屋去。
這一刻，五條突然有點慌亂。他伸出手，拽了一下霽月的袖子，「他看起來也很強的樣子，萬一他要對我圖謀不軌怎麼辦？」
「小悟，西鄉桑的人品絕對沒問題，你放心好了。而且月詠也會在這附近巡邏，有事你找她就行。」霽月很理解五條，這是他第一次出任務，還要在自己完全陌生的領域臥底，沒直接跑了都算好的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萬一他對我毛手毛腳，我打了他，拆了店，賠償的賬單不會直接給我母親吧？」五條現在唯一怕的，只有他媽。
「你就不知道先布帳嗎！」霽月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她回去得好好找夜蛾聊一聊了，他在私塾裡都教了孩子些什麼啊，最基本的操作這家伙根本就不會嘛。
果斷離開了妖人屋，霽月便去了高天原。夏油她還是很放心的，但是她還是得去看一眼。三人之中她是領頭的，那她就得確保這兩孩子的安全。
高天原不遠，只隔了一條街而已。還沒走到門口，霽月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理姬？」
她看到的正是德川家光唯一的女兒，未來的第四代征夷大將軍，德川理姬。
「誒？啊！你是……，五條家那位做甜點很好吃的咒術師。」理姬居然還記得霽月，居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理姬大人，你來這裡做什麼？」霽月看了一眼理姬身邊那位一身黑色和服的女性，立馬就知道她應該也是一個地位很高的人。
「我來玩啊，好不容易偷溜出來。」理姬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直接就說了出來。
「現在她叫理子，只是一個普通的江戶女子。」黑色和服的女性說話了，滿口都是無奈。
「啊，這位是我母親的側用人，她叫美裡。」理姬好像沒聽到美裡給她的人設一般，還把美裡也一起出賣了。
「呵呵，那你們想去哪裡玩啊，我可以介紹一下。」此時此刻霽月也沒辦法繼續自己的任務了，理姬的安危可比祓除一個咒靈重要得多。萬一她有什麼閃失的話，說不定會牽扯到五條家。
「好啊，那你帶我們去吧。」理姬很開心，她剛才過來的時候就好像有點迷路了。美裡也沒來過這種地方，更不知道要如何做選擇。
霽月想了想，面前的高天原就是最合適的了。而且她可以讓夏油招待理姬，既不會冒犯了公主，還能保護她的安全。
如果理姬真的愛上這裡的男性伎人的話，那就完蛋了。
進了高天原，霽月就給本城狂死郎瘋狂遞眼色。身為吉原第一牛郎的他立馬意識到面前的兩人女性身份特殊，她們頭上的發簪就不是凡物。親自接待了這兩位，再讓夏油也一起，霽月總算是放下了心來。
但就在這時，五條突然跑過來了。他依舊還是一副花魁打扮，只是那豪邁的步伐出賣了他的性別。
「理姬，你怎麼在這裡？」五條也認出了理姬來，這些年他每年都被撫子帶著去參拜將軍，和理姬見面的次數比霽月還多。
「五條，你居然……，也在這裡？」理姬一看五條的裝扮，立馬就傻眼了。很顯然，他和她來這裡的理由，完全不一樣。
「大家既然今天相聚在這裡就是緣分，不如開一支窖藏了二十年的美酒來慶祝吧。」狂死郎趁機做起了生意來，反正在這裡的幾位都是非富即貴，敲詐一筆是一筆。
「好耶！」五條還沒喝過酒，他超級期待的。
「既然都要喝酒了，那我們一起來做游戲怎麼樣？」夏油見大局已定，便開始活躍氣氛了。讓公主開開心心地玩好，喝好，對於五條家也是有好處的。
「那好！我們就來做將軍游戲吧！」理姬超激動，興奮得臉頰都微紅了。
只有霽月皺起了眉頭來，這種既視感是怎麼回事，總覺得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第27章
「我們這裡有六個人, 將軍簽只有一根，其他五根是數字。抽到將軍簽的人，可以指定一個數字, 然後讓抽到這根簽的人隨意做任何事情。」霽月說出了規則來, 她是解釋給五條聽的。在座的各位, 只有他沒有玩過這個游戲。
「任何事情嗎？」理姬微微地皺了皺眉, 似乎有些擔憂。
「任何事情嗎？」五條搓起了手來, 很是激動。
「任何事情。」狂死郎點了點頭, 他們店裡, 就是玩得這麼開。要不然，怎麼拴得住那些富婆的心呢。雖然各種懲罰刑具一應俱全，絕對不會出現實現不了要求的情況。
「我數一, 二，三，大家一起抽。」霽月說話的時候看向了夏油，她覺得夏油應該能理解自己現在眼神透露的意思。
可是她完全忘了, 此刻的夏油，並不知道理姬的真實身份。
看著霽月嚴肅的神情, 夏油微微地點了點頭。他認為霽月一定是要他保住五條悟的面子，畢竟他可是五條家的少家主。而且以他的認知, 在場未來地位最高的人, 也是這位少爺。再說了, 他們還是同窗, 維護一下同學, 應該的。
霽月放心了，她反握住了一把簽，伸到了眾人的面前。
五條搶得最快, 然後是理姬和夏油。霽月看了一眼狂死郎和美裡，覺得他們肯定是靠譜的人，不由得再次松了口氣。
最起碼，不用株連九族了吧？
「啊，我抽到了將軍。」
第一卷 第一局，將軍是狂死郎。
霽月今夜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來，以狂死郎金牌牛郎的眼力勁兒，他一定會給公主殿下面子的同時，讓大家歡笑起來。
「那就……，三號脫光只剩內衣吧。」狂死郎帶著迷人的微笑，說出殘酷的話語。
霽月一聽腦中就一片空白，但她不是三號，是誰抽到了？
迅速地掃了一眼，她看到美裡以極快的速度將理姬手中的簽和自己的交換了。
「啊，我還沒說完。脫光之後，繞著高天原跑十圈。」狂死郎放下了簽，已經准備好第二輪了。
白眼一翻，霽月差點暈過去。待她眼珠翻回來的時候，美裡已經消失不見了。但她黑色的和服外套堆在地上，顯然是遵從了游戲規則。
不過還好，和服裡面並不會穿現代那種內衣，反而是一件白色，能包裹住全身的長襦袢，所以就算美裡在外面跑十圈也沒什麼事。而到高天原來的都是女性，被看到也沒有任何損失。
「我抽到將軍簽了！」
夏油的喊聲將霽月的魂拉了回來，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就已經開始抽第二輪了。
「一號！」夏油掃了一眼在座的四個人，笑得很是溫柔，「和我交換衣服。」
夏油剛才作弊，偷看了一眼五條抽到的簽，正是一號。他覺得五條肯定不喜歡身上這一套花魁裝扮，不如趁機讓他換了自己身上這套羽織。至於他嘛，當然也不會穿的，等到五條換好了，他尿遁了就是。
看著夏油自信滿滿的樣子，霽月居然懂了他的計劃。不過她還是很擔心，就下意識去看了一眼身邊理姬的簽。
媽der，一號不是理姬嗎！
理姬完全沒有慌亂，她站起來，走到夏油面前，很坦蕩就開始脫腰帶。
「啊！」霽月叫了一聲，她站起來，把理姬和夏油往門外推，「要換你們去其他房間換，不要耽誤我們玩游戲的時間。」
一邊說，她還一邊掐了夏油結實的胳膊一把，給了他一個「你好自為之」的表情。
夏油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明明就看到五條抽的是一號。
五條把自己的簽放回了桌面，卻是二號。剛才抽簽的時候，他用大拇指捏住了簽頭，遮住了一根橫線。
但是不管怎樣，總算是把理姬給弄走了。美裡的十圈應該也跑完了，她和夏油兩個人應該是可以保障公主的安全的。
「來啊，繼續！」五條玩上癮了，他還沒有抽到將軍簽呢，自然不肯就這麼放棄了。
「最後一次。」霽月還是寵五條的，他長這麼大了，還沒玩過游戲，從未有過童年。每天都在訓練和學習，一日都無休，比996還要慘。
因為只有三個人了，所以只有三根簽，五條很有信心，自己怎麼都該輪到做將軍了吧。
但事實就是這麼殘酷，他抽中的，還是二號簽。
而將軍簽，又被狂死郎抽中了。
「既然是最後一局，那就該上我們高天原最經典的懲罰了！」狂死郎抬起手，搖了搖鈴鐺，喚了一堆侍從過來。
霽月頭皮一緊，暗叫不好。牛郎店的經典懲罰能是什麼正經玩意兒，還不是富婆快樂系列。
不好，要是富婆快樂的話，那豈不是五條要遭殃？
不行，她不能讓他幼小的心靈受到創傷！
將手背在了身後，她掐著就用自己的術式造出了一個咒靈。讓咒靈直接跳出去，嚇唬外面的富婆們。
「啊，有怪物！」
「好可怕，快抱緊我！」
「什麼怪物敢掃了老娘的雅興！」
外面大廳亂作一團，狂死郎連忙出去安撫客人，就怕影響了營業額。
霽月趁此機會拉著五條就跑，兩人直接從窗外跳了出去，都沒走正門。
「你趕緊回妖人屋去，我到日輪那邊。今晚耽誤了這麼久，還差點得罪了公主，真是倒霉。」霽月走在前面，她拉著五條的手，快步往外走去。只是沒走兩步，便感受到了身後人的抵抗，「你干嘛不走啦？」
「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解釋。」五條站定了，他反手一抓，就握住了霽月的手腕。不過他倒是沒想到她的手腕居然很是纖細，他的手指都快能繞一圈半了。
他和夏油，還有私塾的男學生們都很強壯，大家普遍都非常高。因為經常切磋，體術也都很是了得，一個二個都是肌肉男。
大家都說她很強，他自然也覺得她應該身強體壯，是個金剛芭比。但仔細一看，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他向前邁了一步，站到了她的面前，兩人的體格差就更明顯了。
低下頭，垂下眼，五條發現自己比她高非常多，肩膀更是寬闊得可以用影子包裹住她。而此刻她身後恰好是高天原的外牆，只要自己伸出胳膊，其實是完全可以將她掌控住的。
她是很強沒錯，可是他更強。區別只在於她一直在外面對付那些雜魚咒靈，而他一直在五條家內面對那些也很強的咒術師。
他如果要證明自己，完全可以用另一種更直接的方式，例如說，打敗她。
可是她是自己未來的妻子，他們沒有理由站在對立面上，就連切磋，似乎都很無理。
但此時此刻，他就是有一種逆反心理，想要看她也同幼稚的自己一般狼狽。
既然是夫妻，那就要對等。怎麼可以她是大人了，他還是小孩子呢。
「解釋什麼？」霽月後退了一步，她已經可以感覺到身後牆體發出來的寒氣了。她抬起眼來，看向了五條。
他的發髻散開了，一頭銀發又披散在了背後。冬夜的寒風吹著，看著甚是凜冽。
此時此刻的他，居然有一點成年之後的氣勢了。
眼尾的那一抹紅，卻是妖異刺眼，是現代長期將眼睛遮住的他沒有的風情。
「啊，你是說理姬的事嗎？我是在門口恰巧遇到她而已的，要是我一早知道公主要過來，我肯定要叫夜蛾老師過來支援了。」霽月故意往別人身上面扯，雖然依舊不知道五條要她解釋什麼，但她卻下意識察覺到，這小子似乎是有一點長醒了。
他們之間又有婚約，那自己豈不是很危險了？
不行，她不行，她真的不行！
她真的不能對未成年下手！
霽月突然發現自己最抗拒的是居然是五條的年齡，而不是他本人。相比較於現代的五條來說，面前這位小悟可真的是可愛太多了。雖然他小時候是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啦，但肉團子時期的他已經完全看不到影子了，那些陰影自然就套不到快一米九的他頭上去。
而且在這個時代霽月活得很是肆意瀟灑，她足夠強，背後還有五條家做靠山，可以說是只要不作死，就絕對不會死，還能過得相當舒坦。
在這一刻，她突然又有一點心動了。
如果她能徹底解決兩面宿儺，再找到夏油改變的根源，那她能不能安安穩穩的在這個時代過完一生？
再說了，這裡不會再出現晴明這種人物，金蓮也影兒都沒有，難道要她自盡？
「不是理姬的事，我問的是，你做這種游戲很熟練嘛，是什麼時候到這種地方來玩過呢？」五條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她身後的牆體之上。
寒風立馬被隔絕了一半，霽月只感覺到他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呼吸一滯，都有點不敢喘大氣。
小屁孩，哪兒學的這一招，就不怕她來個斷子絕孫腿嗎？
哦，他當然不怕了。她可是他媳婦兒，做這種事吃虧的最後還是她呀。
「小悟……」霽月只敢嘆氣，她得給他科普一下，男孩子14歲的時候想太多可是對身體不好的。
但就在此時，她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咒力。
「小悟！」
「我知道！」五條沒有回頭，也沒有去攻擊身後的咒靈，他只是伸出手，將霽月一把抱進了懷裡。
他的咒力頃刻間就包裹住了她，遙遠的記憶襲來，霽月知道，他開了無限術式。
雖然他才14歲，還沒修煉成最強版本的五條悟，但只要他開了無限術式，就沒有咒靈再能傷害到她。
他們兩人，都深知這一點。
「是我們要抓的那只！」霽月在他懷裡只停留了一秒，就立馬被現實拉回了理智。
五條也一樣，他的第一次任務，和他跟她的第一次擁抱，都同樣重要。
他沒有解開術式，只是拉著霽月的手，反身一個赫就甩了出去。
「要先布帳啊，笨蛋！」霽月一個爆栗就敲在了五條腦門上，同在無限術式內的她，可以無限攻擊無敵的五條悟。
夏油默默在一邊將帳布好了，他抬頭看了一眼月亮，覺得月光此刻似乎都灑在了自己的身上，賊亮。
第28章
「人類還真是惡心啊, 每到月黑風高的時候，就會做這種肮髒的事情呢。」真人站在五條的身後，用稚嫩的嗓音說出了讓人討厭的話來。
霽月抬眼看去, 她發現今天這只咒靈的形態發生了一點變化, 看起來就像是十來歲的小孩子一般。
「傑！」五條不想放過這只咒靈, 居然侮辱他和霽月, 他們可是未來的合法夫妻, 怎麼會肮髒惡心呢。
夏油和五條配合也有一段時間了, 他很快操縱著自己的咒靈, 團團圍住了真人。
真人一點不慌，他張開嘴，吐了幾個風干的人形咒靈。
「那是什麼？」霽月眯眼看了一下, 她歷經三世，都未看過這種咒物。
「那是……，人。」五條卻是用六眼看出來了，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凝重, 面對真人，也認真了幾分。
這只咒靈的能力居然是能將人變成咒靈嗎？
「什麼？」夏油也受到了相當大的震撼, 這種能力，夜蛾老師都未曾跟他們說過。
「沒辦法祓除的, 只能直接殺死。」五條咬了咬牙, 他沒有想到自己第一個任務, 就需要殺人。
「不能用反轉術式治療嗎？」霽月不希望五條和夏油殺人, 她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下手。
「不能。」五條的六眼直接就給了他答案, 與此同時，他放開了霽月，「這是我的任務, 讓我來。」
「小悟！」霽月怎麼肯，他才十四歲啊。
「新垣月姬，你還把我當小孩子嗎？」五條抽出了腰間的佩刀來，他的術式不用_(:з」∠)刀，可是他要讓她看到，「我今天啊，已經是成年人了哦。所以吶，以後就盡管站在我身後吧。」
霽月笑了笑，這小子狂是狂了點，但他確實有這個資本。她轉過身，站到了他的身後，因為有一只咒靈已經衝過來了。
夏油看著這兩人背靠背的樣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離開了。
「快過來啦，三角形才是最穩定的。」五條一把將夏油扯到了身邊來，三人靠到一起，組成了一個他口中最完美的陣型。
知道這些咒靈是人之後三人的心態都有不同的變化，但也明白他們無法再變回人了，三人也想趕緊讓他們解脫。所以忍下了不適，都用自己的術式很快解決了真人的這些咒靈。
「哈哈，好強啊，你們。」真人在一邊看得捧腹大笑，身形卻是轉化成了成人的模樣。昨天那位大人非要親自訓練他，害他受傷過重，都沒能及時恢復。今天又要他來殺了五條家的少主，可真是不把他們咒靈當同類看待啊。
咒力都蓄滿了，真人也就展露出了自己真正的實力。他不斷變換著身體形態，攻擊著三人組。
三人都能應付，但霽月覺得有點煩。這種會產生巨大危害的咒靈應該被即刻祓除，可見它的表現，她覺得它可能還有同伴。不找到大本營的話，接下來他們依舊還會疲於追蹤。在這段時間裡，又會產生許多受害者。
「小悟，小傑，釣魚懂嗎？」霽月不知道夜蛾教過他們沒有，但她和夜蛾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卻是用過很多次了。
「懂！」兩人都點了點頭，心領神會了。
五條揮出刀，斬斷了真人身體的一支分岔。他也不玩了，施展術式，將真人打得七零八落。與此同時，他的術式也將帳破壞，徹底崩塌了。
夏油的咒靈追擊著又變得很小的真人，好幾次都險些咬住了它。
霽月擦了擦臉上被濺到的血，嫌棄地抹到了衣服上。
瞅著這個空檔，真人滋溜一下就鑽到了一旁的水渠之中。霽月連忙用術式將水都抽干了，卻見它依舊潛入了底層的爛泥之中，消失了。
「這些水渠是通往江戶川的，如果他動作如夠快的話，就能順利入海了。」夏油早就將江戶城的布局記在腦中了，包括這些下水通道。
「他入海干嘛啊，他又不是魚。」五條卻不認同夏油的意見，這只咒靈一看就跟水沒有關系。
「跟上去再說。」霽月怎麼知道魚是怎麼想的，既然是釣魚，那肯定要讓它游啊。
循著殘穢，三人順著江戶川追了好幾裡路。但真人卻來了一個大拐彎，沒有入海，反而是轉向了附近一個神社。
「這是……」霽月愣了一下，她覺得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腦中閃過，可瞬間就被濃霧被籠罩，思不清，理不透。
「這是平安神社，天元大人住的地方。」五條也皺起了眉頭來，他當然不擔心天元大人，現在倒是有點擔心那只小咒靈了。
「既然那只咒靈要去送死，我們就不必追了吧。」夏油打了一個哈欠，沒想到這個任務居然就這樣完成了。
「天元大人……，他都七老八十了，沒問題嗎？」霽月在夜蛾這邊也學習過，她知道天元是這個時代最強的咒術師。但他年事已高，而至於有多高，就沒人知道了。
「咒術高低和年紀又沒有關系，只要還有一口氣，老頭子也可以暴揍那只咒靈的。」五條不以為然，五條家上任家主，他外婆就是個例子。九十多歲了，還是輕傷不下火線。
「但是這只咒靈能力特殊，我覺得還是需要向上報備一下。」霽月和夜蛾最近還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系統化地整理咒靈的能力和種類。雖然後世有這玩意兒，但她也很清楚，起點就在江戶時代。
「行，回去我就告訴夜蛾老師。」五條也有些困了，他低下頭，看到了霽月臉上殘留著的一點血跡，「趕緊走吧，冷死了。」
是那只可惡的咒靈留下的，他可不希望它的味道一直留在自己媳婦的身上。
「誒，悟你的無限術式不能隔絕寒冷嗎？」夏油並沒有感受過五條的無限術式，因為他也很強，根本不需要。而且他一直都覺得這個能力不到極限的話，頂多就用來防水擋風了。可是現在看來，擋風都不行，太雞肋了吧。
「我是關心你。」五條沒想到隨便找個理由回家都能被這個家伙給戳穿謊言，他一把拉住了夏油的手，搓了兩下，「你看，你都長凍瘡了。」
霽月看著兩個少年交握的雙手，腦中情不自禁就開始一些奇怪的幻想。不過冷風一吹，她很快就清醒了過來，「走吧，回去吃牛肉火鍋！」
「好耶！」五條蹦了起來，他期待的倒不是牛肉火鍋，而是飯後甜點。
因為兒子第一次執行任務，撫子一直都沒睡，就等著五條回來。但一看三個年輕人說說笑笑的，她也不去打擾了，吩咐僕人做好火鍋，直接送了過去。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隔壁私塾的學生已經來上課了。三人沒有吃獨食，在霽月的倡導（鎮壓）之下，五條和夏油把七海，硝子和伊地知也喊了過來。
趁著這個空檔，霽月從夜蛾那邊將胖達也抱了過來。冬天了，有個暖手寶會舒服很多。
一群人和一只胖達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起了火鍋來。窗外淅淅索索地下起了初雪，很快就變成了鵝毛大小，將庭院裡的枯山水都掩蓋了。
霽月握著筷子，她看著面前這群人，有一種回到了平安京的錯覺。可是現在的條件比那時候好了太多，不再是一個屋頂漏水的破爛神社，咒術師的地位也遠超過了陰陽師。大家都吃得飽，穿得暖，前途一片光明。
真好啊，所有的人，都很幸福。
如果時間能一直停留在這一刻……
不行，她還要回到現代去，她得親眼看到夏油沒有走上歪路才行！
要所有的人得到幸福，她就不能貪戀這一刻的溫暖。
伸出筷子，她把五條才夾起來的一塊牛肉搶到了碗裡。
五條愣了一下，竟是沒罵出來。其他人則是自覺地低下了頭，吃著碗裡的食物。他們兩夫妻之間的情*趣，他們不需要理解。
「我吃飽了，先去找夜蛾老師，你們好好學習哦。」霽月吃完肉，就去找了夜蛾。她很在意咒靈入侵天元大人神社的事情，而且她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就跟平安京那時很像，所以讓她無法忽視。
撫子也在，就一起聽了。聽完她臉色就變成非常不好，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月姬你很快就是五條家正式的少夫人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瞞你。天元大人因為身體衰老的原因，也許抗不了多久了。」
霽月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自己又要迎來一個大人物的消失。上次晴明大人離世帶來了八岐大蛇和百鬼夜行，也是因此，讓五條有完全覺醒六眼能力的機會。而這一次，似乎又要再經歷一遍了。
她握緊了拳頭，不知道自己這一次是不是也會因此而回到現代去。
明明才有了一點歸屬感，就要結束了嗎？
「御三家另外兩家的家主最近都在天元神社，希望能找到一種方法延續天元大人的性命。這段時間月姬你和小悟就要擔起大任，支撐起五條家，維護江戶的平穩。」撫子拉起了霽月的手，囑咐道。
「母親大人，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小悟，還有小傑他們。」霽月點點頭，她也只能做這些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關於天元即將離世的消息被越傳越烈，再加上添油加醋的描述，江戶城中的百姓惶恐不安，甚至影響到了幕府。
家光將軍下了死令，讓御三家迅速找到讓天元恢復力量的辦法，維持住局面。
可是城中謠言仍舊止不住，還有人傳說一定有大災即將到來。彼時大地龜裂，富士山噴出火球和灰燼，遮天蔽日，所有人都會跟著一起消亡。
對於這些流言五條很是不屑，他不認為一個人的死亡就能影響到自然界。但霽月卻甚是擔憂，根據現代的記載，富士山最後一次噴發就是因為大地震，而時間剛好就是十八世紀初。雖說還有幾十年，但時間線會不會提前，卻是說不准了。
「什麼？我不同意！你們……，不，我們不能這麼做！」
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態緊急，御三家還真研究出了一個辦法。而這一個辦法，正是霽月在現代聽到過的，導致夏油叛變的導*火*索。
御三家准備尋找合適的年輕人，讓天元與其轉換身體。如果是其他人的話，這顯然是天方夜譚。但是天元，大家都覺得他可以做得到。
「月姬，這是大義！如果天元大人死了的話，整個江戶城就會陷入混亂，到時會有成千上萬倍的人死亡！」撫子明白這不是一個好辦法，可是，擺在他們面前的，是更大的危機。
「母親大人，你搞錯了。天元大人的死亡，和天災絕沒有任何關系。無論是地震，還是火山爆發，都不是一個人可以引發和消除的。」霽月可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地理又特別好，她才不接受這種因果論呢。
「月姬，注意你的身份！」撫子揉了揉眉心，一直以來霽月都特別聽話懂事，可是現在她有點擔心以後的五條家會怎樣了。
她兒子是個狂傲的，兒媳如果也是這樣，那五條家遲早會被德川家打壓到渣都不剩。
霽月深吸了兩口氣，將怒火壓制了下去，「如果是這樣，那母親大人，你們的人選看來是已經有了嗎？」
「嗯，有了。」撫子點了點頭，面色越發難看，「人選正是將軍的女兒，理姬。」
第29章
霽月端坐在庭院前, 看著不斷落下的雪花，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雖說她才見過家光一面，但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相信一個母親, 會將自己的孩子推出來獻祭。
五條慢步走到她身邊, 從袖子裡拿出了一袋金平糖。
「我不喜歡吃甜的。」霽月看了他一眼, 沒心情吃糖。
「誰說是給你吃的呀。」五條坐到了她身邊, 自顧自就吃了起來。他抓了一大把塞進嘴裡, 嚼得劈啪作響。
霽月翻了個白眼, 很想錘熊孩子一頓。但現在她實在是提不起勁兒, 就饒他一回吧。
「如果天元的死會引發天災，那所有人肯定都希望他活著。但他現在活不了了，還需要別人來給他續命。這個續命的人, 就變得至關重要。因為他犧牲了自己，拯救了江戶。」五條一邊吃糖，一邊就說了起來。
霽月愣了一下，她意識都他是在用最高層次的眼光來審視此次事件。作為未來家主的他, 眼界居然已經如此高了。
「將軍其實又懷孕了，天元大人還預測, 這是一對雙生子。那麼理姬的存在，就變得有些尷尬。因為瘟疫褪去, 德川家的男性子嗣越來越多, 將軍她無法預測以後會不會有人因此來逼迫她禪位。」五條舔了舔嘴角, 一點糖汁都沒有放過, 「而且緊盯著江戶的, 還有京都。」
「所以將軍她主動獻出了自己的女兒，這樣一來，整個江戶城的百姓都會擁戴她。而天元擁有了理姬的身體, 在名義上，他甚至還要喊將軍一聲『媽』。」霽月懂了，犧牲理姬一個人的靈魂，得到的，卻是無數。
「有了天元，德川家至少可保百年安穩。」五條手中還有兩顆糖，他攤開掌心，伸到了霽月的面前。
垂眼看了看，霽月挑了紅色的那一顆，放進了嘴裡。
糖還是很甜的，只是她嘗不出罷了。
五條的手沒動，他見她的愁眉依舊沒展開，就還想她繼續吃。
霽月伸出手，沒客氣，又丟進了嘴裡，「平安神社我們進得去嗎？」
「江戶城就沒有我進不去的地方。」五條抬起了下巴，很得意地說道。
「不錯嘛，看來瞬移你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霽月表揚了一下孩子，畢竟自己還指望著他帶她進去見天元呢。
直覺告訴她，這事要圓滿解決，就得從天元身上開刀，因為一切的源頭都在他。
「咳咳。」五條站了起來，他抖了抖身上的羽織，站好了。
「現在？」霽月看明白了他的動作，這孩子行動力可真強啊。
「越早越好。」五條舒展了一下肩膀，然後他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他要用什麼姿勢帶她瞬移啊？
這麼多年了，他們似乎只有在吉原那一抱最為親密了吧。
要抱的話也行，他做好心理准備了。
就在他要伸出手抱住霽月的時候，她卻是先一步抱住了他的腰，貼住了他的身體。
對於霽月來說，抱著他瞬移已經好多次，她早熟悉流程了。
五條身子一暖，她的體香撲面而來。雙層刺激之下，他一飛衝天，沒一會兒就到了天元神社內。
「居然沒有帳？」霽月松開了手，她小心地跳過了庭院之中的枯山水，來到了走廊之上。
「不需要，人類可以大大方方進來，咒靈則會遠遠躲開。」五條很快就恢復了，因為現在不是時候。
「但是上次那只咒靈卻進來了。」霽月立馬抓到了疑點，她貼著牆根，慢慢地升高了腦袋，往室內看了進去。
「又沒有人。」五條早用六眼勘察過了，周圍沒有活物，蒼蠅都沒有一只。
不太對勁，不止沒有蒼蠅，鳥兒，野貓，昆蟲，都沒有。
「你小聲點兒。」霽月緩緩站了起來，她整理了一下衣擺，放心大膽地走神社之中走去。
「等等，有……，人來了。」五條覺得很不對勁，他一把抱住了霽月，就瞬移到了神社的屋頂之上。
才下過雪，瓦片濕滑，兩人抱在一起，趴在屋頂上，很是狼狽。因為事發突然，五條也沒來得及調整一下，整個人壓在霽月的身上，把她當成了肉墊子。
霽月差點肺都給壓出來了，肋骨頂著瓦片，痛得要死。但很快，她的疼痛就減緩了，原來是五條開了術式，將她包裹住了。
寒風吹不進來，身下的瓦片也不硌人了，就是背後那孩子，體溫著實有點灼人。
「我……」五條想說點什麼，他真不是故意的，反正她遲早都是他媳婦，他沒必要這樣呀。萬一被她誤會自己人品有問題，那以後可真要家宅不寧了。
「噓！」霽月反手捂住了他的嘴，他的唇印在她的掌心，濕潤而富彈性。
這個混小子，是不是偷偷用了撫子的潤唇膏啊！
五條拉住了她手腕，微微地扯開了一點。他現在心跳得賊快，氣喘得也粗，只用兩個鼻孔根本不夠出氣的。
他的拇指剛好按到她手腕內側，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脈搏。
誒，她的心跳居然這麼平穩的嗎？
他這麼大一個帥哥和她親密接觸，她心跳頻率居然都不會變的嗎？
難道說平常她的心跳更緩？不對啊，跳得那麼慢，除非她是王八精。
「你要去殺五條悟我也去了，你的諾言什麼時候可以實現？」
「你太急了，真人。」
「哈，說起來，這個名字還是你給我取的呢，真是難聽。什麼是真的人，什麼又是假的人啊？」
「真人，是道教術語。而陰陽師，是奉行陰陽五行的……」
「別跟我說這些，我只想知道，你什麼時候能殺光所有的人類？」
霽月的心跳一下子就加速了，她從瓦片的縫隙裡看向了屋頂之下的那個房間。角度剛剛好，她看清了房中正在對話的兩人。
一個，就是他們要抓的那只咒靈，它居然叫真人。
而另一個，正是天元。
她沒見過天元，但她一眼就推測出來了。他這張臉她十分陌生，但感覺卻很是熟悉。
她見過他！
霽月想起來了，她在平安時代就見過他！
「快走，小悟！」屋頂並不是一個適合思考的地方，她反身就抱住了五條的腰，一頭扎進了他的胸膛之中。
他胸口的熱氣讓她緩過來了一些，但她依舊渾身顫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
五條很快就瞬移到了自己的房間，他以為她是冷到了，連忙扯了幾床棉被過來，裹在了她的身上。
但她還是一直在顫抖，臉色發白，額上都是冷汗。
一咬牙，五條脫掉了羽織外套。他鑽進了被子裡，一把將霽月抱進了懷裡，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霽月腦子那團混沌終於理清了一些。她抬了抬眼，才意識到自己在五條的懷裡。
雖然他才十四歲，只有身高，肌肉還很單薄，但這個懷抱，卻是將惶恐之中的她安慰了下來。
在同一床被子裡的兩人體溫一致，一呼一吸也完全默契，就連心跳的頻率都一模一樣。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卻仿若已經融為了一體一般。
不行，不行，他才十四歲！
霽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強行讓自己清醒了過來。她調整了呼吸，將被子搶過來，只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天元到底多少歲了，有人知道嗎？」
「不知道。」五條很確定這一點，他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坐直了，「不過我外婆還在世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江戶城立足了。」
其實天元這個人渾身都是疑點，但因為他實力強勁，又一直在祓除咒靈，做著維護江戶城安穩的工作，還和將軍家關系緊密，哪有人會去懷疑他呢。
「他沒有祓除那只叫真人的咒靈，反而看起來還關系匪淺。該不會……，他在做什麼人體實驗吧？」霽月想起了真人身上那些縫合線，難不成這只奇怪的咒靈，是天元造出來的？
他自己身體衰老，需要更換，拿咒靈來試手嗎？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正是當初平安時代時，霽月在晴明宅中見到的那個僕人，角星。
啊，對了，現在她所見到的天元，身體也不是角星，樣貌，身量都不一樣，但氣息和咒力卻是完全相同的。
她是以穿越的形式來往於三個時空，五條是因為六眼，其他人應該是咒力的輪回。但他不同，他是一個人，他一直都是他。
事情又回到了原點，要搞清楚這一切，她必須知道在平安時代發生了什麼！
如果天元真是靠著寄生於新的身體活到現在的，那他一定保留著幾百年前的記憶。只是，他肯定不會輕易地告訴自己。
「那我們再去平安神社看看就知道了啊，他幾乎不出神社的，要搞什麼鬼，肯定都是在裡面。」五條對天元毫無崇拜之意，在他眼裡，只是個糟老頭子罷了。
「不，在此之前，我們應該要先平息謠言。」霽月咬著唇，突然想到了另一種辦法，「都說天元死了就會發生災害，但這種事會不會發生，誰都不知道。那，我們就將風向逆轉過來。天元必須死，他得用他的咒力來平息大地和火山神靈的怒氣，不然，地面才會震動，火山才會噴發。」
「這次要我裝扮成什麼？」五條立馬激動了起來，他好像做壞事上癮了一般。
「嗯……」霽月沒打算讓他出去逆轉謠言的，但既然他都主動請纓了，她自然不會放過。
既然要將謠言的內容修改，那就得深入大眾。五條家可信任的人也沒幾個，霽月還是選擇了當初那群小伙伴。七海，硝子，伊地知，還有胖達。不過這點人遠遠不夠，所以她又找了月詠他們。
吉原是最好的謠言發酵基地，這裡客流量眾多，而且各個階層的人都有。本來游女們都擅長聊天，將反向的謠言散播出去，是再輕松不過的事情了。
輕松的工作，當然不會交給五條。他可是未來家主，需要磨練。
在霽月的巧手之下，這次將他變成了一個走街串巷的賣貨郎。
在他銀色的頭發上綁了紫色的頭巾，臉上畫著紅色的妝容，以掩蓋他本來的面目。再給他配了一件紫金花紋的小袖，往貨筐裡亂七八糟塞了一堆甜食糖果，就推著他出門去了。
這一次霽月還是跟在他後面，但讓她意外的是，五條居然即刻就學會了和不同女人打交道的技巧，再也沒有出現被調戲的場面了。
甚至霽月還看到他逗得好些年輕女孩子嬌笑連連，臉上出現的紅暈比晚霞還要誇張。
「貨郎小哥哥，你明天還來嗎？」
「明天啊，我不一定在這邊哦。」
「那人家想找你，去哪裡呀？」
「啊，要找我的話，晚上來高天原就好了。」
「哎呀，你早說你在高天原就行了嘛，今天我一定去。」
「說好了啊，一定。」
五條敷衍地揮了一下手，身體很快就轉過來了。但誰知道，他一轉過頭來，立馬就對上了霽月。
抄著手，本想著問問他怎麼樣了。但此刻莫名其妙就很氣，將頭一扭，霽月甩著長發就走了。
第30章
五條腿長, 沒兩步就追上了霽月。他看得出來她生氣了，也大概猜得到她為什麼生氣。可是他還有點不敢信，畢竟就在不久前, 她還完全不在意自己來著, 「就不想聽聽我的報告嗎？」
「不想。」霽月全程都看在眼裡了, 還聽什麼聽啊。
「最近呢, 江戶城裡又有了新的流言。說江戶城地底下有一只巨大的鯰魚在沉眠, 只要這只鯰魚醒來, 活蹦亂跳, 那江戶城就會化為灰燼。」五條這麼聰明，當然不會只執行任務裡的內容了。他一邊扭轉著謠言，一邊聽著各路八卦, 提取了最有用的信息。
霽月停下了腳步來，她突然想起在現代的時候聽過這個故事。
十八世紀的時候地震頻發，外加上富士山的最後一次爆發，人們越發恐懼自然的力量。在這種驚恐的情緒之中, 便誕生了一個強大的咒靈——地震鯰。
不過這個咒靈後來還是被祓除了，只是相關戰鬥和咒術師並沒有被記載下來。
「正好我們可以利用這條魚, 把天元釣出來。」在五條的心中，天元已經是屍體了。
「你和理姬是不是很熟？」霽月抬起頭, 看向了五條。她想起了這個小女孩兒, 這個可能是唯一受害者的孩子, 就像現代那樣。
「不熟, 我和她不熟！」五條立馬否認了, 他現在哪裡敢承認啊，明明她剛才還在吃飛醋來著。
「那我去找其他人。」霽月此刻才沒有心思去分辨五條的微妙情緒呢，她只是想著要救人。
「但是我有熟的人, 你要見她是吧，我馬上安排。」五條差點就要去咬自己的舌頭，他果然還是不夠了解女人啊，完全看不出她們的情緒變化來。
不對，剛才街上那些女孩子他都很好地應對了。他是不夠了解她啊。
第二天，在五條的安排下，兩人一起進了本丸天守閣。五條穿著一件黑色的，帶有家徽的羽織。而霽月也是穿上最華麗的和服，去見理姬公主。
「你們兩個……，是馬上就要大婚了嗎？」理姬看起來不但沒有沮喪，反而還帶著一張笑臉，祝賀著他們兩個，「啊，可惜呀，我可能看不到你們的孩子出生了。」
「孩子？」五條腦中出現了一些畫面，他的腦袋上頂著一個吹著鼻涕泡泡的小號的自己，而霽月在一邊微微笑著，看著兩父子。
轉過頭，五條看向了霽月。她沒有笑，眉頭緊鎖，一臉憐惜。
「為什麼公主你會覺得你看不到呢？為什麼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呢？你可是未來的將軍，而不是一個軀殼的提供者！」霽月覺得現代的理子不爭，是因為她從小就被洗了腦。可是面前的理姬不爭，她怎麼都想不通。
「將軍大人已經決定好的事情，沒人能改變。」理姬的笑容淡去，只留下了滿臉的苦澀。
霽月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她明白了，理姬是絕望，因為那個一直愛著自己的母親放棄了她。本應該是將軍之位繼承者的她，現在卻變成了一個犧牲品。除了接受之外，她確實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可是將軍大人之所以會決定這件事，還是因為那些流言。只要流言消失，她自然就會改變想法的。」五條此刻卻充滿了信心，她居然沒有反駁生孩子這件事誒，太讓他開心了。一把按在了霽月頭上，他咧著嘴笑道，「不出半月，天元那個糟老頭子，就該自己去三途川邊報道了。」
五條的預言並不如天元准確，因為不到半月，就傳出了天元離世的消息。但為了江戶城的安穩，這個消息被家光將軍按了下來，並未告知普通百姓。就算是權貴之中，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霽月和五條是第一時間知道的，因為他們兩個一直監控著平安神社，裡面發生了什麼，他們都能立刻知曉。
為了確認，霽月和五條又一次潛入了進去。親眼看到天元的屍體，霽月還是不相信他就這麼死了。
「真的死了，死得透透的了。」五條膽子大，還去抓了一把天元的胳膊。此時正在屍僵期，摸起來手感特別奇怪。他連忙甩開手，就要在衣服上抹。
「都多大人了，還往衣服上擦。」霽月立馬用術式調了水過來，讓五條淨了手。
她走到棺材邊上，看向了天元額頭上那道長長的傷疤。伸出食指，輕輕地沿著傷疤摸了摸。再用力地按了一下，好像在研究食材一般。
哢的一聲響，天元的腦袋突然裂開了。
「啊！」霽月嚇了一跳，連忙躲到了五條身後。
五條已經不會手忙腳亂了，他立刻開了術式，將兩人包裹住了。
一黑一籃兩雙眼睛盯著天元看了半天，他沒有詐屍，也沒有腦子爆炸，還是靜靜地躺在那裡。
五條抬手用一個基礎術式打向了天元的腦袋，這下真的徹底炸開了。
「咦？他沒有腦子嗎？」
「他腦花呢？」
兩人同時發出了疑問，再次湊近一看，確實沒有見到天元的大腦。
「糟了，他一定是提前找到了替代者。見風向不對，就偷跑了！」霽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很快就理清楚了天元的行動。
「那會是誰？還有誰比理姬地位更高，更合適的嗎？」五條不由得往京都那邊想了過去，畢竟德川家的壓力，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天皇勢力。
「先問問加茂京都那邊的情況吧。」霽月同樣也這麼想，因為角星就來自於平安京。而最後一次見他，他已經是天皇身邊的人了。將他歸於京都勢力，太正常不過。
就在兩人將調查重點轉到京都的時候，江戶城內提前出現了地震鯰這只咒靈。因為人們的恐懼依舊在，所以它的咒力異常強大，且一次性祓除不干淨。
所有的咒術師都追著這條魚，霽月和五條還要接受京都那邊的情報，簡直累成了狗。
而大事件還在不斷發生，家光將軍流產了。
「將軍腿部浮腫日益厲害，便想著去庭院之中散散步。可才下過雨雪，不知是不是未清除干淨，便摔倒了。」撫子從天守閣回來了，不過她到沒有特別擔心。將軍身體還算健康，只是流產，不會傷及性命。
而且她流掉的那對雙胞胎，是男孩。如果這兩孩子出生了，那這個世界，就又要開始逆轉了。
「摔到哪兒了？」霽月還想知道一點細節，萬一是有人要暗殺將軍呢，萬一就是天元的勢力呢？
「額頭，磕到假山上，好長一條口子呢。」撫子皺起了眉來，她好像也感覺到疼痛了。
「是……，橫著的嗎？」霽月臉一白，她轉頭看向了五條，心中大叫不好。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撫子有點奇怪，那個傷口太長了。不過因為擔心著其他的事情，便沒有細想。
「天元老兒！雜修！」五條蹦了起來，氣得破口大罵。
霽月連忙把這段時間以來發現的信息都告訴了撫子，她本想著拿到確切證據之後再說的，但是那時肯定來不及了。
「天元這個人渣！我要殺了他！」撫子聽完也罵了起來，兩母子的神情幾乎一樣。
「怎麼了？」霽月一聽更覺不妙，一定是天元又做了什麼事。
「我去見將軍，不，天元那個雜碎。他冒充將軍也就算了，還假情假意說小悟已經成年，為了讓他揚名江戶城，他特地安排了一場御前比武，對方是才接管了禪院家的禪院甚爾！」撫子失態地大吼了起來，她現在可算是知道了，這一場比武，就是要她兒的命啊。
「不行！小悟你不能跟禪院甚爾打，你會死的！」霽月在現代的時候就了解到五條家和禪院家的恩怨了，可是她不知道，同歸於盡的這兩位家主，居然就是她的小悟和禪院甚爾。
「你們兩個就對我這麼沒有信心嗎？放心吧，十個禪院甚爾我都能打！」五條這段時間不是被關在家裡的小少爺了，江戶城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知道。禪院甚爾是很強，但他一個連咒力都沒有的人，怎麼跟自己比？
「如果禪院甚爾是受了天元的命令，就是為了殺你呢？比武的時候誰也無法預測會發生什麼，萬一他還有幫手呢？」霽月也清楚禪院甚爾的實力，但是現在的五條連領域都還不能開，真說不准誰更強一些。
「我也有啊，比武的時候，你以我夫人的身份一起去就好了。如果他有什麼小動作，你可以保護我的吧？」五條笑嘻嘻地問道，他挪了一下位置，靠到了霽月的身邊。
看他嘻嘻哈哈的，霽月本有點生氣。但聽他如此信任自己，氣又都消了，「我覺得他可能不止一個幫手，到時候五條家能去多少人就去多少人吧。」
「打群架嗎？」五條搓著手，興奮了起來。
「記得布帳！還有，我們的目標是天元，不是禪院甚爾。他那個人愛財，到時候你看能不能用別的方法收買一下他，節省點力氣。」霽月覺得到時候真的會變成群毆現場，而且天元如果真的奪了家光的身體，那還要考慮到天守閣的其他人。尤其是理姬，必須先跟她通氣。
她的母親並沒有將她當做一個犧牲品，甚至可能是為了保護她，才會被天元奪了舍。
「知道啦，老婆。」五條放肆地想把手按在霽月的肩上，但隨著她轉眼一蹬，他立馬就縮回了爪子，就像一只被主人警告的小貓咪一般。
第31章
霽月被五條這一聲「老婆」喊得神魂分離, 轉頭瞪他只是一個條件反射而已。要是擱在現代，她哪怕打不過，也要暴揍他一頓的。但是放在小悟身上, 她其實已經下意識接受了。
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霽月還是給自己定了一個期限。怎麼也要等到他十六歲啊, 這是日本現在的合法結婚年齡。
不過這一切都要等御前比武的風波結束了才能實現, 而這一戰是什麼結果, 恐怕連天元自己都不好預測吧。
十日之後, 就是比武的日子。現在已經三月初, 早櫻甚至都結出了花骨朵，零星的花朵開放著，帶來了春的氣息。
霽月盯著這幾朵櫻花發呆, 如果此次能將天元勢力消滅，她和她的小悟才能真真正正吃一次新鮮的櫻桃和櫻桃醬。
「走了。」五條換好了黑色的羽織，他看到庭院裡的霽月，就想捉弄她一下。直接瞬移到了她的身邊, 他伸出手，就抱住了她的腰。
出乎他意料的, 霽月沒有敲他腦袋，也沒有推開他, 而是提出了一個疑問, 「瞬移到天守閣去, 不合禮數吧？」
「我討厭禮數。」五條咧嘴一笑, 直接抱著她就瞬移到了天守閣的屋頂上去去。
今日的天守閣略顯冷清, 明明是御前比武的日子，但卻沒有觀眾。就連城防都撤出了許多，只是在護城河外有一些武士鎮守。
「怎麼看怎麼像鴻門宴啊。」霽月愈發擔憂了, 這架勢就是請君入甕嘛。
該不會五條家會在這裡全滅吧？
「什麼是鴻門宴？」五條不懂這個詞。
「多讀點書吧，我的小丈夫。」霽月笑了笑，如果以後有時間的話，再給他講這個故事。
「那今晚回家你給我讀。」五條立馬就起了歪心思，他雖不懂鴻門宴，卻是知道紅袖添香的故事的。
霽月沒回應，因為這怎麼聽怎麼都像一個FLAG。
而此時天守閣之中也開始有了些動靜，僕人們將擂台布置好了，還有一些將軍家的咒術師開始布帳。
兩人都往下看去，便看到了眾人簇擁之中的家光將軍。
她的額上果然有一道長長的傷疤，而小腹卻是被和服的腰帶給遮住，看不出到底是怎樣的形狀。
這一眼，霽月又一次確定，將軍真的被天元奪去了身體。她現在身上的氣息，和角星一模一樣。
五條的六眼也告訴他，面前這位並不是他所熟悉的理姬的母親。
兩人退到城外去，和五條家的人會合，然後一起進入了天守閣之中。
禪院家的人也在晚些時候到了，同樣來了非常多的人。只是禪院甚爾姍姍來遲，還穿得不倫不類，比五條還要蔑視禮數。
「既然眾卿已到，那就開始吧。」家光坐在層層的幕簾之後，發出了指令。
「將軍大人，既然是要比武給您看，這這麼多層幔哪裡看得清，又如何能盡興呢。不如讓臣布下透明的帳，好讓將軍看得一清二楚。」五條卻沒有直接開始，連天元的臉都看不到，就沒有意思了。
「小子，哪裡有透明的帳啊？」甚爾抄著手，還打了一個哈欠。他身上盡是脂粉的味道，看來昨晚又是在吉原過的。
「那就是禪院家主孤陋寡聞了。」五條笑了笑，大開嘲諷，順便就將自己的帳給布下了。
這種帳是他和霽月一起研究的，用他的咒力，再加上她對水的控制，運用一點光學知識，就可以達成。
雖說在戰鬥之中無用，但在此時，卻派上了用場。
幔簾被層層拉開，看來是默認了。
條件都達到了，比武便正式開始了。
禪院甚爾的肉體是咒術師最強，而五條的六眼則是史上最強，這兩人的對決，立馬讓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不想錯過一點細節。
此時兩人都不能打開領域，所以戰鬥全靠自身的能力。也是因為這樣，打鬥十分激烈。沒一會兒，擂台之上便灑下了鮮血。有甚爾的，也有五條的。
這樣的場景，霽月經歷過一次。但她還是緊張，無法預測輸贏。再加上天元這個不穩定的因素，簡直讓人處在崩潰邊緣。
帳內的五條受傷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重，可他的覺卻越來越好。擁有六眼的他，突然領悟到了什麼，也預知到了一些事情。
但是計劃不是這樣的，他不能表現出來。
「臭小子，你都不知道尊老愛幼的嗎？叔叔我啊，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甚爾吐了一口血，精神狀態看起來比五條好多了。
「沒關系啊，五條家可以無條件接收禪院家的人。」五條喘著粗氣，他都能聽得到自己肺泡破裂的聲音了。
兩人語畢，又纏鬥在了一起。
霽月在帳外有點坐不住了，很顯然甚爾和五條骨子裡的血性都被激了出來。甚爾是個不要命的，五條傲氣上來了，也控制不住。而天元是肯定不會阻止這一切的，禪院家和五條家反目成仇，元氣大傷，正是他想看到的。
「母親……」轉過頭，霽月只好求助於撫子。這種場合之下，也只有撫子開口，沒她說話的份兒。
撫子雙手緊握著，她也在等待時機叫停。如果太早了，可能被駁回，再次提出要求，就顯得無理了。所以必須一開口就得讓家光應下來，要不然只需要一擊的機會，甚爾可能就要將她的兒子殺死了。
台上甚爾看起來是逐漸占了上風，五條身上的傷口也是越來越多。鮮血已經將整個擂台都浸紅了，分不出來哪一塊是誰的血。
「將軍大人！點到即止吧！天元大人才離世，這江戶城還需要禪院家和五條家共同維護安寧！」撫子匍匐在家光的面前，行了最大的禮。
夜蛾和其他的咒術師也一起跪下，黑壓壓一片，形成的重壓讓在場的普通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家光並未說話，而是緩緩地抬起了手來，指向了擂台之上。
眾人轉頭看去，卻見到甚爾的刀刺到了五條的身體之中。而五條倒在擂台上，生死不明。
「小悟！」霽月站起來就衝到了擂台邊，可是五條自己布下的帳還未打開，她居然進不去。
夜蛾也不等了，他跟霽月合力一擊，總算是將帳打碎了。
霽月跳上台，直接跪在了五條的面前。
夜蛾則是上前去查看禪院甚爾的情況，他發現他居然已經氣絕，只是身體壓在刀柄之上，才沒有倒下去。
「小悟！」霽月伸出手摸向了五條的頸動脈，但她卻覺不到任何起伏。
周圍禪院家的人意識到自家家主已亡，竟有些控制不住，叫罵了起來。五條家的人因為撫子還在，也只能忍耐著，沒有在御前失態。
而家光則是在家臣的簇擁之下，悄悄退場了。
「硝子呢！硝子！」霽月大喊了起來，她撕裂的聲音和第一世時的五條極像，「小悟，堅持住，我帶你去找硝子！」
* * * * * *
霽月跪坐在五條的面前，她手邊放著至今為止她找到的幾根兩面宿儺的手指。據說如果吞下了這些手指，就能得到兩面宿儺的力量。如果本身足夠強的話，就可以壓制得住兩面宿儺。
如果是五條的話，他一定做得到吧。
但是兩面宿儺能將已死之人從三途川拉回來嗎？
霽月不知道。
她拿起了一根手指，盡量不去看五條那蒼白的面容。
無論如何霽月也不會想到，她現在居然要用五條的屍身來釣天元這條大魚。
家光並無咒力，只有權力。但如果天元真的可以自由轉換身體的話，那他一定會來搶奪五條的屍體。
六眼，誰不想擁有呢。
有壓抑的哭聲從隔壁傳來，霽月不用去分辨，就知道是撫子在哭。
但是她臉上一滴淚都沒有，不是她無情，也不是她覺得以後還能在現代見到五條，而是她還未接受她的小悟已經去世的事實。
明明都說好了，今晚要一起讀書的。
啊，那果然是個FLAG呀。
用力地捏著手指，霽月只期望天元快點來。解決掉他之後，她就要將這手指塞進五條的嘴裡了。
一陣寒風吹來，屋內的燭火突然全滅了。一縷縷青煙之中，一個人走了進來。
「角星，你終於來了。」霽月緩緩站起，她直接就將底牌亮了出來。這件事必須在這一世解決，沒必要拖到現代去了。
「呵呵，果然是你啊，輝月姬。」角星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被人知道，殺了這人便是。他這幾百年來都是這麼過的，早已習慣了。
霽月沒有再廢話，一個術式就攻了過去。而同時夜蛾，撫子，夏油都跑了過來，將角星團團圍住了。
「嘖，以多欺少，不好吧。」角星笑了笑，他張開嘴，吐出了一堆黑球來。
「大家小心，這是極之番，旋渦！」撫子大叫了起來，她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居然能看到有人真的使出這一招。
咒力極強之人可以將咒靈吸收融合，既可以將其化為超高密度的咒力發出，也可以抽取咒靈的術式，十分可怕。
這種術式霽月也只在夜蛾的課上聽過，但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一個傳說而已。
黑球落地，轉瞬便變化為了咒靈，其中就有霽月熟悉的真人，還有一個火山頭，樹枝怪，史萊姆……
「月姬，小悟交給你了。」撫子大喊著，就衝著天元攻了過去。
「是，母親！」霽月和撫子的計劃就是用五條的屍身來釣天元，但是如果不成功的話，那五條也不能被他奪去。
身為母親，撫子肯定是沒法下手去摧毀五條的屍身的。這種事情，自然只有交給霽月。
她看著他出生，看著他長大，哪怕是死，也要她送他最後一程。
第32章
霽月將五條家周圍的水源都調動了起來, 造出了數十個咒靈。這些咒靈並沒有參與進戰局之中，而是緊緊地圍住了她和五條。
一旦他們這方敗了，那她就要親自將五條的屍身毀掉, 至少不能讓天元繼續利用。
她身上藏有一根火*藥管, 這是當年她父親和明朝商人做生意時悄悄買的。沒想到, 現在居然能派上用場。
同時她也清楚, 一旦爆炸了, 不但五條的屍身報不全了, 她也極有可能會死。
她是被金蓮送回來了, 當初平安京時也是因為金蓮才能回去的。可這個時代完全沒有見到金蓮的影子，這也是她會想要留下來的最重要的原因。
都活了三世了，霽月覺得自己沒太大的遺憾。只要天元死了, 夏油的命運能被改變，她死了也就死了吧。唯獨就是覺得愧對父母，她還沒有跟他們好好道別呢。
要不她寫一封信，寄到琉球家去, 就說是祖訓，讓他們幾百年後再拆開？
啊, 但是來不及了呀！
霽月看了一眼戰局，雙方居然打了個平手, 都有損耗。但是天元卻是越戰越勇, 竟然壓制住了撫子。
將火*藥管握緊了, 她另一只手起了一個基礎術式, 打燃了火苗。
微風輕拂, 火苗居然熄滅了。
「咦？」霽月愣了一下，術式點的火不會被自然風吹滅的呀。
「我現在大概知道，什麼是鴻門宴了。」
五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霽月扭頭一看，發現他居然坐起來了。她瞪大了眼睛，突然想明白了，「你假死！」
「不止我啊，還有甚爾！」五條縮了縮肩膀，他知道霽月會生氣，但他還沒想好怎麼安慰她，只能先去把天元殺了。
「禪院甚爾？！」霽月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起來，這兩人合在一起，還真是做不出什麼好事來啊。
「叫那麼大聲干嘛，我都要聾了。」此時甚爾居然走了進來，他掏著耳朵，披著一件和服，身上依舊帶著混合的脂粉味兒。
禪院家其他人也來了，他們布下了無數層的帳，然後也加入了戰局。
很快，形勢就逆轉了過來。術式紛飛之中，天元終於倒下了。
五條，撫子，夜蛾確認了好多次，終於宣布了天元的死訊。可是他現在的身體是家光將軍，處理起來會很麻煩。所以撫子親自帶著硝子，還有一群親信，和禪院家的人共同解剖了。
帳一層一層地解開，人一群一群地離去，很快，院子裡就恢復了寧靜。就連夏油都學聰明了，沒有再留下來。
「老婆！」五條直接就躺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霽月的大腿，「都是甚爾出的主意，假死的方法也是他教給我的。他還威脅我，不准我告訴任何人，就怕露餡兒。」
反正什麼錯都往甚爾身上推就是了，他拿了那麼多錢給他，封口費早就夠了。
霽月深吸了一口氣，她轉頭看向了一邊，卻看到了庭院之中那幾顆櫻桃樹。那是他小時候種下的，現在已經跟他差不多高了。估計再過一個月，就能有櫻桃結出。
一想到紅彤彤的，酸酸甜甜的果子，她就不氣了。
人在就行，還要什麼自行車呢。
只不過這種驚嚇，她並不想經歷第二次，「以後不准再做這種事情了，知道嗎？」
「知道了，老婆。」五條點著頭，就要從地上爬起來。
「等一下。」霽月按住了他的腦袋，沒讓他起身，「夏油，夏油，夏油！」
「誒！」夏油立馬從牆外翻了進來，跳到了兩人面前。
「小悟，你在夏油面前跟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做欺騙我的事情。如果你做不到的話，你就將家主之位交給夏油。」霽月得找個見證，要不然五條這麼油滑，肯定會鑽空子的。
「啊，這不妥吧？」夏油看了一眼五條，眼角和嘴角一起抽了抽。
「沒什麼不妥的，就這樣辦！」五條跳了起來，拍拍胸口，立馬就答應了。
夏油嘆著氣，搖著頭，覺得自己現在去禪院家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事件暫告一段落，現在最棘手的就是天元的大腦。撫子他們試了很多種辦法，居然都沒辦法摧毀這個器官，竟和兩面宿儺的手指是一樣的。所以大家的思路就轉化為了封印，想當年平安京的時候，上一個六眼家主，也是封印過兩面宿儺的手指的。
「我們現在必須要找到獄門疆，也就是平安時代的高僧源信肉身所化的封印物。」撫子給所有人都發布了任務，且為同一個。但獄門疆的下落和兩面宿儺的手指一樣毫無頭緒，所以需要盡量多的人手和時間。
霽月直覺獄門疆應該在京都，在出發之前，她拿出筆墨，准備寫一封祖訓。
想起現代所經歷的一切，她愈發覺得所謂祖訓，就應該是江戶時代的自己寫給未來的書信了。可是她很糾結，到底要不要寫讓自己去和五條家聯姻這件事。
如果她不寫的話，說不定一切都會改變，又是一串蝴蝶效應。但如果她寫了的話，萬一真相親成功了咋辦？
算了，干脆就寫自己記得那幾個字好了，反正傳到現代也看不清了。
唰唰幾筆就寫好了，她吹著紙面，讓墨跡能快點干。
「老婆！」五條推開門，突然就走了進來。
霽月嚇了一跳，她連忙將紙揉成一團，塞進信封之中，「你干嘛，怎麼不敲門？」
「誒，可是你進我房間也從不敲門的呀。」五條的房間真的誰都不敲門，夏油不敲，老媽不敲，她更不會敲。
「那男女能一樣嗎，出去！」霽月把五條趕走了，然後她以新垣家唯一嫡系繼承人的身份將信寄回了琉球去。並吩咐了那邊新垣家的人不要打開，必須保存到五條家又一個六眼家主誕生之後。
做好這一切，霽月才背起行囊，和五條還有夏油上京去了。
平安京已經變成了京都，他們身上的服飾也從吳服變為了武家和服，可人，依舊還是一樣。
三角形果然是最穩固的圖形，霽月心情特別好。這初春之中，一路草長鶯飛，景色也很是美麗。
「等到我們回去，可能理姬就已經繼承了將軍之位了。」夏油叼著一根狗尾草，雙手揣在袖中，很是悠閑。
「啊，那到時候理姬將軍大人就要決定大奧御台所了。小傑你長得這般俊俏，咒術也強，當將軍的正室，豈不正好。」霽月現在都有空打趣夏油了，不過也是，她和五條要是完婚了，夏油還是單身漢，不是太可憐了嗎。
「哈哈，對啊，傑。你要是嫁給了將軍，說不定到時候我們就變成四大天王了。」五條大笑了起來，他用胳膊環住了夏油的脖子，將他拉到了身邊。
「喂，你們兩公婆夠了啊，是不是以為是人都和你們一樣，到了春天就發*情呀！」夏油才不要做什麼御台所呢，他只想當個咒術師，祓除咒靈，維護江戶城的和平與安寧。
「你當我們是動物啊，發什麼情！」霽月氣笑了，她抬手就用一邊的流淌著的河水造了咒靈出來，直接攻了過去。
夏油反應也很快，操縱著自己會飛的咒靈，一下子就騎了上去，到了高空之中。
「來！」五條伸出了手，飛嘛，誰不會呀。
霽月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貼住了他的身子。兩人一下子也懸浮到了空中，只是五條沒有去追夏油，卻欣賞起了腳下的風景來。
京都靠著南邊，這裡的早櫻都已開放，一片片的粉色在大地上綻放開來，好像一副精致的畫卷。
微風輕拂著，霽月感覺到五條的銀發被吹到了自己的臉上。她輕輕地將其撩開了，但接下來迎面而來的卻是五條。
他的藍眸微閃，頭一歪，嘴唇就落在了她的臉上。
第一次偷襲還是留點余地，以免沒有第二次了，五條這麼想著。
霽月笑了笑，這孩子還是很純良的嘛。她收緊了手，決定給他一點鼓勵。
「水爆彈！」
就在這時，好幾顆水球從上空落下。夏油騎著他的咒靈居然殺回來了，而且還是用的霽月剛才的那些水源。
五條氣得磨牙，但現在他一手要抱著霽月，一手要展開無限術式，沒法反擊了，「你是不是想嘗嘗無量空處的滋味啊？」
「你追上我再說吧！」夏油騎著咒靈一騎絕塵，顯然是跑了。
京都一行，就這樣打打鬧鬧，雞飛狗跳地完成了。他們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但理姬卻是真的要成為下一任攘夷大將軍了。身為五條家未來的家主，五條肯定要趕回去參加。而且在此之前理姬邀請霽月進到天守閣去，她想單獨見見她。
霽月也理解，才失去了母親，之前誤會還那麼深，理姬心裡也一定不好受。她特地做了櫻花糖漿的舒芙蕾，用食盒裝好了，帶進了天守閣中。
明明已經是春天了，但天守閣中的花草盛放的卻不多。應該是將軍才離世，眾人都自顧不暇吧。
嘆息了一聲，霽月走到了理姬房間的門口。她馬上就是將軍了，自然不能直接進去。
等到家臣通報完，門才被緩緩推開。
霽月低著頭走了進去，按著規矩行了禮。
「月姬。」
理姬的聲音響起，卻冰冷得可怕，讓還匍匐在地發霽月打了一個寒顫。
不對！
哪裡不對！
霽月猛地抬起了頭來，她立馬就看到了理姬額上的傷口。
理姬微微拉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她從袖中取出一物，扔到了霽月的面前。
刺眼的金光閃過，霽月看清了，竟是那一支金蓮。
連忙往後退了一步，一腳就踢翻了食盒。舒芙蕾滾了出來，櫻花醬流了一地。
不行，她不能在現在這個時候回去，她得通知五條，天元還沒有死！
就在這時，無數的詭怪肢體伸了過來，將她捆了個嚴嚴實實。
轉眼一看，又見到了真人。不過這一個顯然不是之前那一只咒靈，它又被進行了一番改造，看起來更強一些了。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平安京之後發生了什麼？」天元緩緩走到了霽月面前，他一腳踩爛了地上的舒芙蕾，將櫻花碾得稀爛。彎下腰撿起那支金蓮，他在她臉上比劃來比劃去，「那我告訴你，我殺了夏油，然後用他的身體殺了其他好多咒術師。而這一切，五條都以為是夏油做的，將他當做叛徒，殺掉了。沒有愛人，沒了摯友，在孤獨之中度過了余生。」
霽月愣了一下，她不是他愛人啊，天元這糟老頭子亂磕啥呀。
緊接著脖子一疼，天元居然用那支金蓮割破了她的頸動脈。
「真搞不懂當初晴明為什麼給你這個，明明什麼用都沒有的啊。算了，這次就讓這朵金蓮給你陪葬吧，就當是我挖了你上一世墓的賠禮。」
天元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但霽月卻是什麼都聽不見了……
第33章
「啊, 那是什麼，東京塔嗎？」
「不是的，老婆, 那只是碼頭的起吊機。」
「誒, 東京好棒哦, 起吊機都這麼大。」
「哈哈, 是呀, 所以一定要抓緊時間旅游啊。」
「女兒, 媽媽和爸爸出發去迪士尼啦, 你一個人去學校沒問題吧？」
「嗯？」霽月睜開了眼睛，抬起手，她擋住了光線, 好一陣才適應了。
在她面前的，是她現代的親爹和親媽。他們兩個穿著夏威夷風情的襯衫和裙子，一副觀光客打扮。可是他們不是在衝繩，而是在東京。因為她辨認出來了, 他們在羽田機場。
「沒錢的話記得給媽媽打電話。」
「給咱們新垣家爭光啊，暴揍那群東京的臭屁小子！」
看著爸媽上了一輛旅游巴士, 霽月這才有空研究一下自己。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已經穿著咒專的校服了。這套衣服顯然是修改過的, 早就聽說咒專的校服可以定制, 沒想到居然可以修改到這種程度。
她穿的其實就是一套水手服, 只是顏色極深, 也沒有紅色的領結。而且百褶裙長到腳踝, 很有昭和氣息。再加上她燙得微卷的長發，烈焰紅唇，讓人覺得她肯定是什麼不良少女大姐大。
啊, 對了，她現在16歲，正要去咒專報道。
抬起手，她掰著手指算了算，這一年，剛好就是五條和夏油入學的年份。
她居然回到穿越之前的時間線了，是因為江戶時代的事情嗎？
腦內空白一片，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只有咒專的地址和報道時間。
沒辦法，去了再說。只要見到五條，很多問題應該就能得到解答。
抬手招了車，霽月直接打車去了咒專。她這輩子可不是社畜，而是琉球新垣氏的大小姐。雖說他們新垣家很久都沒出過厲害的咒術師了，但是厲害的水產商卻很多。即便在東京，他們新垣家的家產也能算得上是土豪級別的。
出租車就是快，沒多久就到了。霽月駕輕就熟地走了進去，拿著自己的報到通知書和行李。之前咒術師考級的時候她可是常來咒專，所以宿舍在哪兒，報道流程什麼的，她都很清楚。沒花多少時間，就搞定了一切。
只是同學一個沒見著，咒專裡還是如往常一樣靜悄悄的，完全沒有人氣。
在為數不多的自動販賣機裡選了一瓶無糖的可樂，她拎著就去了操場。本想一個人靜一靜，手機卻響了起來。
顯示屏上是一個陌生號碼，但霽月卻很熟悉，這是五條在現代的號碼，「喂？」
「啊，親愛的新垣同學，這是你的同班的五條。鑒於你來自於遙遠的衝繩，所以我和另一位夏油同學正在機場等候你的到來。無論有多少行李，無論出關過程多麼復雜，和夏油同學都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笨蛋，衝繩到東京不需要出關的啊！」
「誒，不需要嗎。我又沒有從衝繩坐飛機回過東京，你那什麼表情。」
五條和夏油就在那邊說起了相聲來，但霽月一點都笑不出來，她接電話之前還有一點點幻想，現在全都被擊碎了。
她的小悟啊，早就消逝在時間的長河裡了。現代的五條悟，還是那個討厭的家伙呀。
「已經在咒專了，兩位同學還是回來吧，以免錯過了開學典禮。」霽月立馬就把電話掛了，她擰開可樂，喝了一大口。
肆意地打了一個嗝之後，才覺得舒爽了一些。深呼吸了一下，卻聞到了一股煙味兒。
轉頭一看，幾縷青煙從櫻花樹背後飄了過來，不用去猜，一定是家入硝子。
霽月轉身走了過去，便直接伸出了手，「新垣霽月，琉球新垣家。」
「啊，家入哨子。嗯，大概只是東京的普通人家。」家入連忙掐滅了煙，還往嘴裡噴了一下口氣清新劑，才和霽月握了手。
「還有嗎？」霽月笑了笑，她記得硝子一直不太喜歡吃甜食。一般不喜歡吃甜的，就喜歡吃點辛辣的。香煙嘛，也算是辣物了。
「什麼？」家入沒懂，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煙盒，口氣清新劑，還有打火機。
「煙。」霽月覺得自己都活了三輩子，現在又回來做高中生，卻一點叛逆期都沒有，實在是太可惜了。
管他什麼天元，夏油，人啊，妖啊，先自己爽了再說吧！
家入抽了一根出來，遞給了霽月。然後拿起打火機，將自己剛才那根點燃了。一手擋著風，她湊近了霽月，用自己那根煙的火將霽月的煙頭給點了起來。
五條抓著夏油，兩人瞬移了過來，看到他們心心念念的同班女同學的第一面就是這個畫面。
「呃……，咱們學校好像是全區域禁煙的吧？」夏油校規都能背了，他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
「不行，我們不能輸！」五條的好勝心一下子就燃起來了，他從口袋裡抓了一個東西出來，遞給了夏油。
「這什麼啊？」夏油看了一眼手裡的東西，立馬無語了。
五條卻是拆開包裝，直接叼在了嘴裡。然後他雙手插在褲兜之中，邁著長腿，就走到了兩個女生面前，「五條悟。」
家入轉頭看向了霽月，她和五條還有夏油其實之前就認識了，畢竟他們都是東京人。還沒到報道時間，他們三就被夜蛾老師抓過來做免費勞動力。所以五條這個簡短的自我介紹，顯然是對霽月說的。
霽月拿著煙，嘴唇張了張，卻是沒能發出聲音來。面對這張熟悉的臉，她果然還是沒辦法保持平靜呀。
再怎麼說服自己他什麼都不記得，他只是六眼的第三個繼承者而已，可那兩世發生過的種種，都還深深地刻在她的大腦之中呢。
「五條，夏油，你們兩個在干什麼！學校禁煙你們不知道嗎？還在女同學面前抽，是不是男人！」夜蛾罵罵咧咧走了過來，隔老遠就聞到煙味了。讓這兩個家伙去接衝繩來的女同學，結果呢，居然帶人家到操場來抽煙。
怎麼著，這就想著要霸凌外地的同學了嗎？
不可能，在他夜蛾正道的班級裡，絕對不會出現霸凌事件。哪怕是五條家的少爺，六眼的繼承者，震撼降世的五條悟，也別想！
雄赳赳地走到了五條面前，夜蛾一把扯掉了他嘴裡叼著的東西，摔到地上，還狠狠地跺了兩腳。
但是踩著踩著，就覺得腳感不對。如果是煙的話，怎麼會這麼硬啊？
抬起腳一看，地上不是煙頭，而是一支棒棒糖。
緩緩地抬起了頭來，夜蛾對上了四個學生目瞪口呆的表情。
霽月迅速拔掉了自己和家入嘴裡的煙，直接扔到了垃圾桶裡，然後還用口氣清新劑在自己周圍方圓一米的範圍內狂噴了一通。
「夜蛾老師，這棒棒糖是國外親戚給我買回來的，據說可以一直舔一百個小時都吃不完，你拿什麼賠我！」五條立馬跳了起來，抓著夜蛾就要賠償了。他被冤枉無所謂，但糖不能不吃。
「啊，好了好了，大不了胖達拿給你玩幾天。」夜蛾臉色鐵青，他當教師也好些年了，什麼怪人都遇到過，但是這種場面真是沒見過。
「胖達！」這下輪到霽月跳起來了，胖達從平安時代活到了江戶時代，然後還活到了現代啊，「夜蛾老師，胖達能先借給我嗎？你保證，你立馬就戒煙，這輩子都不抽了！」
「真……，真的嗎？」夜蛾愣了一下，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真的，可以讓他們三個監督我。」霽月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
「誒，我和夏油怎麼監督你啊，我們是男生，難道還能進你宿舍嗎？」五條提出了異議，他可不是變態啊，總想要這去女生宿舍。
「放心吧，夜蛾老師，我們兩個女生可以互相監督的。」家入抬手就摟住了霽月的肩，她可算是找到戰友了。
夜蛾緊擰著眉頭，他突然覺得自己未來三年可能會焦慮到禿頭。
「夜蛾老師，不是說要開新生聯誼會嗎，地址定好了沒？」夏油舉起手來，岔開了話題，順便提醒了他們的班主任該做的正經事。
「啊，對，中華料理怎麼樣？」夜蛾看向了自己的四個學生，他每天事情很多，根本沒時間來想聯誼會吃什麼。只不過學校旁邊開得有一家，就提議了。
「好耶！」五條和夏油都沒有意見，硝子無所謂，她食量並不大。
霽月咬著唇，沒讓自己的反對意見提出來。他們新垣家好歹從唐朝起就完全照搬華夏習俗了，哪怕到後來滅國，家裡也一直吃的中餐。不過既然是聯誼會，也只能少數服從多數。這個時候提出異議，那就叫不懂事兒。
雖然離自己做社畜好像過了三輩子了，但這些社會人的基本禮儀卻是刻進了DNA裡的啊。
店離學校不遠，五人就散步過去了。
拿到菜單霽月的血壓就開始高了，這裡居然是做的定食套餐。都是聯誼會了，還分開吃簡直就離譜。但她還是忍了，味道好的話，也不是不能吃。
夜蛾點了天津飯，夏油點了餃子，家入要了西紅柿炒蛋蓋飯，五條則是要了三份杏仁豆腐和一碗湯圓。
霽月猶豫了半天，只能點麻婆豆腐了。她點得慢，其他的人的菜就先上了。
看到夏油把餃子放在飯上面當菜，西紅柿炒蛋勾了芡，不知為何物的天津飯，霽月的血壓一點一點地上升著。
轉頭再看看五條，他要了個大碗，把三份杏仁豆腐放在了裡面，加了幾勺紅糖，再把湯圓也倒了上去，「看，我的湯圓豆腐蓋澆飯！」
「嘔！」
第34章
聯誼會早早地結束了, 霽月想著差不多可以去見胖達了吧，夜蛾卻還要其他安排。
「按照慣例，咱們今天還要一個觀光的任務。」
「什麼慣例啊, 我問過歌姬了, 根本沒有這回事。」五條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他沒吃好飯, 還跑了一趟機場, 現在已經很累了, 沒空再陪外地觀光了。
「京都的慣例當然和我們東京不一樣。」夜蛾非常鎮定, 被十六歲的高中生質疑他當然能從容應對。
「冥冥也是這麼說的。」五條推了推墨鏡，又加了一句。
「好吧，好吧, 去掉觀光，只剩任務。」夜蛾就知道自己不該看清五條的，他可不是一般十六歲的高中生啊。
「誒，可我已經困了。」家入打了一個哈欠, 完全沒有鬥志。
「什麼任務？」霽月卻是精神得很，做任務嘛, 她很熟悉的。做完了就去夜蛾家，把胖達給要過來。她有好多問題呢, 必須在今天解決了。
「有個凶宅。」夜蛾一邊說, 一邊走向了停車場。目的地比較遠, 他們需要開車前往。
五個人剛好坐一輛車, 夜蛾自然是要開車的, 五條一下就搶了副駕的位置，剩夏油和兩個女生在後排擠。
「我坐中間吧。」霽月趁此機會就想跟夏油打好關系，現在她什麼都不確定, 但如果能成為夏油信任之人，哪怕到時候還是會遇到那些事，他至少會聽自己一句勸吧。
五條伸出食指，往下扒拉了一下臉上的墨鏡，他透過後視鏡，饒有興趣地看著夏油。
夏油壓根沒去看他，兩人雖然認識不算久，但對彼此的性格卻是很了解了。這小子純屬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天到晚巴不得咒專裡雞飛狗跳呢。
坐在夏油和家入中間的霽月也感覺到了一絲尷尬的氣氛，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她只是一個第一天認識的同學罷了。默默將手機摸了出來，她才意識到這才零幾年，大家都還用著翻蓋手機呢。
而這一段路又好像特別長，夜蛾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夜蛾老師，我們到底去哪兒？」霽月實在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啊，迪士尼喲。」夜蛾淡定地說道。
「好耶，迪士尼！」五條第一個歡呼了起來，好像他們真的是要去玩一般。
「這個時間，迪士尼已經關門了吧。」夏油看了一下表，這都快十點了。
「迪士尼能有什麼凶宅啊？」霽月可從沒聽說過迪士尼怪談，特別是東京這個。
「旁邊的一個小鎮。」夜蛾將車駛離了高速，他們已經到千葉了。
看著不遠處迪士尼城堡的燈光，四人同時嘆了一口氣。
又行駛了一段時間，車才停了下來。這裡已經看不到迪士尼了，周圍一片蕭條，燈光都沒有幾盞。
這裡曾經是一個度假區，本以為靠著迪士尼樂園可以興旺起來，但因為距離不遠不近，設施也不夠完善，很快就被廢棄了。空著的房子是最好的自殺場地，久而久之，就變成了咒靈聚集之地。
此前夜蛾已經來清掃過幾次了，可依舊還是不斷有咒靈出現。既然都有現成的訓練場所了，那就帶學生們來見識一下吧。
這一屆咒專的學生都很厲害，五條就不說了。夏油雖然父母都是普通人，但他的咒術天賦卻遠高於御三家很多血脈。家入也是少見的可以用逆轉術式治療的咒術師。至於這位琉球新垣家的小姐嘛，傳說是很厲害的，不過還沒人見識過她的本領。
「你們最好快點哦，我真的很困了。不過不用擔心，只要你們不死，什麼傷我都能治好。」家入連車都懶得下，趴在車窗看著三位戰鬥系的同班同學。
「嗯。」霽月點點頭，她還挺滿意這次的戰鬥環境的。不遠處就是東京灣了，還有一條河川的入海口，水是應有盡有。
走到廢棄建築的外牆處，她一個回旋踢就踹斷了一截水管。
這一世的新垣正直一直把女兒當做咒術師來培養，所以體術也是相當了得。再加上三輩子的積累，可以說霽月現在的戰鬥力還略高於沒被開發完全的五條。
「哇嗚，這就是琉球風格嗎！」五條啪啪地鼓起了掌來，超強的伙伴，自然是越多越好。
霽月其實只是想看看水管裡有沒有水，誰知道五條這麼一起哄，她也只能順手將水管抄了起來。但還別說，拿起來居然特別順手。
三人走進了樓中，發現這棟樓一共四層，地面三層，還有一層地下室。
「四層的話，我們一起行動怎麼樣？」夏油看向了霽月，他和五條向來不會分配任務，而且現在兩人心裡應該都想著同一件事——琉球新垣家的祖傳術式。
霽月點點頭，沒有異議。這棟建築一層樓的面積就超三百平米了，而且分割的區域也特別多，視野不夠清晰。
抬手起術式，先將周圍水系的水源調了過來，再造了三個咒靈，分別對應著他們三人，准備工作才算是做好了。
「哇哦，這玩意兒可以跟你感官共享嗎？」五條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水咒靈，然後又擼起袖子將整只手臂都伸了進去，還攪和了兩下。
「嗯……，我試一下。」霽月還從未想過增加這個功能，她調了更多的水過來，霧化為極小的水分子，散布在空中。一條極細的水線鏈接著她和水咒靈，再造了一個水鏡，畫面就出現了。
「真不錯吶，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分開行動了。」夏油一開始擔心分開行動會出岔子，但既然有了這樣的術式，那只要每人一只咒靈，就可以共享視角，也不擔心遇到突襲了。
於是三人分配了一下，一人一層樓，然後再一起下地下室去。
霽月就在一樓，她操控著三只水咒靈做監控器用，因為不太熟練，所以就沒有再造咒靈來戰鬥了。一手拿著水管，注入咒力，就干脆這麼肉搏了起來。
也沒有幾只咒靈，很快她就收拾妥當了。樓上的五條和夏油也下來了，三人默契地都往地下室走去，一下子把樓梯口給堵住了。
「女士優先。」夏油先閃到了一邊，把路讓開了。
「這種情況下應該男人先上啦，傑！」五條一把拽住了夏油的衣領，兩人踉踉蹌蹌地糾纏著下了樓去。
霽月笑了起來，無論是什麼時代，這兩人的感情總是這麼好啊。邁開了腿，她也跟上了兩人的腳步，走到了地下室去。
還沒踩到地面，三人就感覺到了一股濃重的污穢之氣，這裡隱藏著的東西可比上面那些臭魚爛蝦厲害多了。
收回之前用來共享視角的咒靈，霽月把水都集中了起來，造了另外幾個戰鬥型的咒靈出來。一時之間水汽的濃度增加，三人都覺得衣服都濕了一般。
但他們都沒空去理會這種不適，暗處的咒靈襲了過來，三人都展開了自己的術式，開始戰鬥。
霽月的咒靈占的空間極大，還在牆上撞來撞去。地下室更加潮濕了，本來就年久失修，牆皮開始一塊一塊脫落，還有無數的霉菌被衝散在空中，環境變得無比惡劣起來。
「快把你的咒靈收起來！」五條還好有無限術式可以保護自己的衣服，但夏油就慘了，臉上不知道沾染上了什麼玩意兒，都綠了。
霽月身邊也有咒靈保護著，不至於被這種細菌弄髒。但她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只好又用起了剛才那根水管。
就在戰鬥即將到達尾聲的時候，霽月一水管敲到牆上，祓除了一只咒靈的同時，也將牆壁打了一個大洞出來。
更濃重的邪氣冒了出來，一下子就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五條一手拽住了夏油的衣領，一手將霽月拉了過來，將兩人都籠罩在了自己的術式之中。
感受到這熟悉的咒力氣息，霽月略微有些不淡定。但此刻面前還有問題要解決，她勉強集中了精神，去看那牆內的東西。
「那是什麼？」夏油皺起了眉頭來，這種強度的邪氣，他們三人不一定能對付啊。
「啊，是風干了的手指。」五條將手伸了進去，仗著自己有無限術式，直接將散發著邪氣的那玩意兒給拿了出來。
「這是……」霽月只一眼便辨認了出來，這是兩面宿儺的手指。真是沒想到他們狗屎運這麼好，高中第一個任務就找到了一根。
「好耶，這是我親自找到的第一根兩面宿儺的手指！」五條炫耀一般地將手指舉了起來，很是得意。
「那我們現在有多少根了？」霽月覺得這幾百年過去了，五條家怎麼也該收集了十幾根了吧。
五條並沒有回答她，反而是和夏油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點了點頭，卻是伸出手，一人抓住了霽月的一只胳膊。兩人還都用了十指緊扣的姿勢控制住了她的手指，讓她連術式都無法使用。
「干嘛呀，你們兩個？」霽月沒有反應過來，這是咋回事啊？
「夜蛾老師，我們抓住了一個奸細！我還找到了一根兩面宿儺的手指！」五條和夏油拖著霽月就往外走，五條還在大喊大叫著，就怕夜蛾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
「什麼奸細啊，臭小子，你是不是腦子被霉菌吃掉，已經空了啊！」霽月抬起腿就要去踢五條的屁股，但奈何她的腿不夠長，踢不到。
「那你告訴我啊，在沒有人引路的情況下，你怎麼進的咒專？這麼大一棟房子，你怎麼就單單敲壞了那一塊牆體？而且你身處衝繩，怎麼認識兩面宿儺的手指？又如何知道我們在收集？還有，今天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你怎麼老是盯著傑看？」五條一連拋了一堆問題出來，其實從今天早上他和夏油沒有在機場接到她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懷疑了。
霽月張了張嘴，一堆話堵在嗓子眼說不出來。
她能怎麼解釋呀，難道還能說我做過你同僚，當過你媳婦，現在是為了你摯友不走上邪門歪道才來到你的身邊呀。
第35章
「五條, 夏油，你們怎麼又在欺負新垣同學了！」夜蛾看到五條和夏油把霽月拖了出來，一開始他還以為她受傷了, 但看到她腳踹五條的時候, 他就知道又是這兩小兔崽子在惡作劇了。
「夜蛾老師, 我們是給你抓了一個奸細啊。你之前不是懷疑過嗎, 沒想到居然真的潛伏到咒專來了。」五條立馬將胳膊抬高了, 簡直就是在炫耀剛捕獲到的獵物。
夏油也不得以抬高了手, 順便解釋了一下他們幾個懷疑的點。
咒專周圍有多重帳和結界, 但並非全封閉的，只有內部人員才知道如何進入。他們去機場接霽月，就是怕她迷路。可她非但沒迷路, 還自己找到了宿舍，辦理好了一切手續。再加上兩面宿儺的手指，不懷疑才怪了呢。
霽月這一世還是只有165，被兩個電線杆架起來, 兩條腿就懸空了。此時她氣不打一處來，咬牙收緊核心, 一個劈叉抬起來，左右踹到了五條和夏油的腰子上。
「啊！」五條出來的時候術式就關了, 也沒想到霽月還會反抗, 一下子就撒手倒地了。
夏油忍著痛, 還沒松開手。但他看到夜蛾的臉色不對, 連忙也放開了。
「新垣同學的父親啊, 是我的學長。」夜蛾嘆了口氣，幫霽月解釋了起來，「雖說新垣家在咒術圈已經很邊緣了, 但只要發現有咒術天賦的孩子，還是會送到咒專來學習。而新垣同學就是幾百年來新垣家出的第二位可以單憑水就造出咒靈來的天才。」
「那第一位是誰？」五條有點好奇，這麼聽來，他們新垣家和五條家還有點相似呢。
「第一位啊，說起來還和你們五條家有關系呢。江戶時代的時候，不是五條家出了第二位六眼嗎。他們兩位啊，剛好是夫妻。」夜蛾對兩家的歷史都很了解，甚至遠超過他們自己。
「還有這種事？」五條扶著腰站了起來，他走到霽月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那這麼說來，我們就是表兄妹了。」
「夜蛾老師，江戶時代的歷史，你是不是很了解啊？」霽月沒理會五條，她剛還說想去問胖達，現在好了，直接就問夜蛾就行。
「嗯，還算是個專家吧。」夜蛾笑了笑，直接承認了。他對咒術史特別感興趣，而且他一直都認為現代的咒術體系太過陳舊，需要改進。而從歷史之中吸取教訓，調整方針，是最科學的。
「夜蛾老師，我們新垣家有一張從江戶時代就流傳下來的祖訓，可惜因為年代久遠，已經無法辨認上面到底寫的是什麼了。我此次來咒專讀書，其實最想的就是解讀這一份祖訓。所以在此，我有幾個問題想問。」霽月抬眼看向了夜蛾，連忙就說了出來，「五條家和新垣家聯姻之後，都發生了些什麼？」
「怎麼說呢，其實算不上是聯姻，因為這段婚姻並沒有成功。在大婚之前，新垣家這位女性咒術師就過世了。根據僅有的一些史料記載判斷，五條家這位家主後來沒成婚，也沒有後裔。一開始德川家還想讓他娶德川家的公主，但都沒成功。第三代將軍家光去世之後，唯一的繼承人也急病去世，接任的是德川家的旁支，也就是我們熟悉的第四代將軍，德川家綱。這期間江戶城發生了無數騷*亂，想必他也是忙於祓除咒靈，不想再糾纏進幕府的事務之中。」夜蛾摸著下巴上的胡渣，將自己的推論說了出來。
聽到她的小悟後來還是孑然一身，霽月瞬間就沒了心情。本還想問一下天元的事情，但她並不確定這一次的蝴蝶效應產生了什麼後果，所以也只能暫時摁下好奇心，等著和胖達見面再說。話太多的話，說不定真的就變得叛徒了，連夜蛾到時候都會懷疑她。
「幾百年前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現在……」霽月轉過了身去，看向了五條和夏油，「我想要這兩個臭小子給我道歉。」
「我聽說衝繩的人特別好說話，性格都十分隨和的，是不是啊？」五條歪著腦袋，悄悄向夏油問道。
「我也聽說琉球人十分好鬥，尚武，要是你把他們激怒了，非把你腦漿揍出來不可。」夏油搖了搖頭，卻覺得不是這樣的。
「我聽到了哦！」霽月真是服了，這兩人真應該相聲出道，而不是來做什麼咒術師。
「琉球新垣家的仙女姐姐，你就原諒我們這一次吧。以後不管是幫忙排隊買奶茶，還是陪你逛街提東西，我五條悟絕對隨叫隨到！」五條並沒有像一般日本人道歉那般跪下來，只是雙手合十，像在念經。
「對啊，新垣同學，我和五條同學其實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得罪了你也是事實，所以不管你要求什麼，我們都答應。」夏油自然也沒跪，但歉意還是傳達到位了。
霽月嘆了口氣，真是沒辦法對著這兩張臉真的生氣，「我要求很簡單，既然你們覺得咒術師內有奸細，那我們就把奸細抓出來。雖然有了夜蛾老師的解釋，但我的嫌疑相信在你們心中也沒有完全洗清吧。而且，我也合理地懷疑，你們也有可能是奸細呀。」
「怎麼可能，我可是五條悟啊！」五條第一個表示反對，誰都有可能是奸細，但絕對不可能是他。
「怎麼不可能，越是不可能的人物，越有可能好吧。皇帝造反，聽說過嗎？」霽月雙手叉腰，振振有詞，「還有夏油同學，他的背景調查做過嗎？父母都不是咒術師，萬一被咒靈威脅，被迫做了奸細呢？」
家入還在車上，她已經躺在後排，昏睡了也不知道多久了。霽月看了一眼，就不拖她下水了。
「行了，說吧，你要干嘛。」五條不想聽她的歪理邪說了，但偏偏得罪了她，此刻只能忍氣吞聲，不然就要被夜蛾揍了。
「我們咒專一年級的四位從今天開始互相監督，除了睡覺，其余活動都必須在一起。」霽月的辦法非常簡單，就是死盯著夏油。
雖說此前夏油是在高三叛變的，但現在時間線產生了這麼多變化，誰都不知道那些事情會不會提前發生。為了不讓自己前面兩世的辛苦化為幻影，她必須嚴防一切變故。
「誒，該不會是你看上了我和夏油吧？」五條突然醒悟，他抱緊了胳膊，一下子躲到了夏油身後去。
霽月一個白眼翻上了天，這臭小子還以為他是江戶時代的自己嗎，她才不會看上他呢，「我喜歡年上。」
「誒？」這次輪到夜蛾震驚了，這可使不得啊，他是她爸爸的學弟呀。
「我喜歡戴眼鏡，斯文的年上！」霽月血壓都要爆表了，她應該說自己是百合的，反正家入還在睡呢，聽不到。
霽月的要求看似無理，但卻得到了夜蛾的贊同。他們咒專每年新生都很少，以後大家也是同僚，提前培養一下感情也是好事。而且夜蛾覺得五條這小子急需要一點社會的毒打，要不然這麼狂妄下去，可是會得罪很多上面的人。最關鍵的是，這小子還一點都不在乎。
一個超強的，卻不合群的強者，對於咒術界來說，壞處遠多於好處。
將行李箱拉出了房間，霽月和家入一起將行李搬到了另一處由夜蛾制定的宿舍。咒專學生非常少，占地卻很大，所以空置的建築很多。
夜蛾挑了一棟獨棟的房子來做一年級的宿舍，樓上兩個大房間剛好兩人一間，一樓還有廚房和客廳，居家感很重。
唯獨不太方便的一點就是，衛生間只有一個。
「啊，我可是獨生子呀！」五條抱怨了起來，他還沒體驗過早上要搶衛生間這種生活呢。
「還行吧，早點起床就好了。」夏油家庭條件其實很普通，所以他並不會特別挑剔。而且，這一切不是他們兩個自找的嗎。
「傑，要不然我們兩個晚上出去住吧，反正她們兩個也不會半夜來敲門查房的。」五條取掉了墨鏡，心中立馬就有了壞主意。
「她們兩個可能是不會，但夜蛾老師會啊。」夏油並不喜歡和五條一起瞬移的感覺，兩個男人一起摟摟抱抱的，總歸不像樣。現在氣溫也逐漸高了，到時候一流汗，黏黏糊糊的，更難受。
「明早記得叫我。」五條終於放棄了，他將被子拉到臉上，將整個身體都蓋住了。
「晚安，悟。」夏油笑了笑，他想著要不然明早起來做早飯安撫一下小少爺好了，只要有甜食吃，五條一天都會開心的。看起來越是狂傲的人，其實越容易滿足。
不用鬧鐘，夏油在六點半的時候就醒了。他下了床，輕手輕腳出門去洗漱好了，然後就下樓准備做早飯。
可讓他意外的是，居然有人比他醒得更早。
「早上好啊，夏油君。」霽月剛好把四個雞蛋布丁放進了烤箱之中，廚房裡充滿了飯香，平底鍋裡還煎著秋刀魚。
「呃，新垣同學起來這麼早的嗎？」夏油一時沒反應過來，看到自己同學給大家准備早飯，任誰都會覺得怪異。
「認床，睡不著。」霽月是真的沒睡著，不過卻不是認床，而是沒見到胖達，氣的。
昨晚回到咒專之後她以為可以去見胖達了，誰知道夜蛾卻說胖達在京都那邊，要過段時間才會回來。原因更是離譜，說什麼東京的春筍沒有京都的好吃。
「早飯既有日式也有西式嗎？」夏油走到料理台邊，拿起筷子，給魚翻了一個面。
「不是，就是日式的。不過我看五條同學味覺異於常人，就給他做了甜品。」霽月其實這也才從江戶時代穿過來一天，當然一切都是日式習慣了。
「昨天，真的很對不起，我應該制止悟的，而不是跟他一起胡來。」夏油睡了一覺，越發愧疚了。不過他相信這三年裡他們四人一定能好好相處，說不定還會都成為特級咒術師，變成咒專的傳奇呢。
「沒必要，以後他要是繼續胡來的話，我也要加入。」霽月笑了起來，她可不想這一世再循規蹈矩了。沒意外的話，應該輪回就在此世停止。無論結果是什麼，她都想要肆意地活一番。
當然了，前提還是在所有的人都被拯救的情況下。
「唉……」夏油嘆了口氣，轉而卻是跟著笑了，「好吧，歡迎加入，新垣同學。」
「叫我霽月就好了，咱們要共處三年呢，一直這麼客氣可不行。」霽月趁機拉攏著和夏油的關系，第二天就這麼順利了，那大家都幸福的結局，似乎不遠了呢。
「好，霽月，你也叫我傑就行了。」夏油點點頭，立馬就喊上了口。
「小傑，我比你們都大。」霽月暫時還無法將他們當做同齡人對待，更何況她是真的比他們大啊。
五條此時剛好下樓，他聞到飯菜的香氣，自然就醒了。不知道夏油的手藝如何，他打算下來監工來著，卻看到這充滿了歡聲笑語的畫面。
咝，哪裡不對！
究竟是哪裡不對呢？
第36章
五條走在—條熱鬧的街道上, 街上的人都穿著古裝，長裙飄飄，宛如仙境。可這裡偏偏又充滿了煙火氣息, 街邊都是小販, 各種小吃的香氣飄來, 讓他嘴饞。
—個簪花的男子路過他身邊, 留下了—陣花香味兒。
他扭頭看了—下, 雖說那男子頭上戴著鮮花, 但卻—點不扭捏, 反而很是瀟灑的樣子。
有點奇怪，這裡是哪兒啊？
就算是夏季煙火大會的時候，大家也只是穿著和服而已, 才不會弄這麼復雜的發型，還要頭戴花朵。而且這些人身上穿的也不是和服，甚至不像是日本任何—個朝代的服裝。
轉過頭來，他看到了夏油。
夏油還是夏油, 只是他居然穿著—身道袍。
再低頭看—眼自己，竟然也是同樣裝扮。
啊, 明白了，他在做夢。因為六眼的關系, 他很快就搞清楚了。只是—個夢的話, 就繼續做下去吧。
兩人離開了大街, 走入了小巷。兩邊都是高牆, 看起來應該是大戶人家住的地方。
夜風拂過, —顆果子掉了下來，剛好砸在他頭上。伸手—摸，居然是—顆櫻桃。
抬起頭來, 原來他剛好走到了—顆櫻桃樹下。而這棵樹生長在院牆之中，卻是將—根結了果子的枝丫伸了出來。
既然主動送上門了，那他就不吃白不吃了。
哪怕是在夢中，他也不會放過任何攝入糖分的機會。
跳到院牆之上，他—手就擼了好幾顆下來，但這—枝上果子結得並不多。再想想這是個夢啊，就大膽地跳到了樹上，准備飽餐—頓。
「哈！」誰知道這棵樹上居然有—只狸花貓在睡覺，他跳上來的時候就將貓咪弄醒了，很不滿地哈著氣。
「噓！」五條—時也忘了自己在做夢，沒必要去哄—只小貓咪的。
而夢中這只小貓咪就跟他—樣魯莽好鬥，居然直接就撲了過來，張嘴就要咬。
「哇，臭貓，你居然真的咬啊，信不信我把你燉了！」五條吃痛，大叫了起來。
夢裡可以開無限術式嗎？
他不知道，正准備試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頭發散開了。銀色的長發垂落在地，好像月光傾瀉下來的瀑布—般。
五條愣住了，他什麼時候留過這麼長的頭發啊？
還是自己內心之中有—個長發公主夢？
思慮之間，狸花貓又攻了過來，讓他更加手忙腳亂了。
「虎子！」
夢裡第三個人物出現了，而且這聲音聽起來怎麼有點熟呢。
五條垂眼—看，樹下來人居然是他昨天才認識的新同學，新垣霽月。
哇，—定是因為昨天發生的事，所以才做了這個怪異的夢。
五條強行醒了過來，因為他聞到了飯菜的香氣。夏油說了早上要做早飯的，想必現在已經弄好了。
連忙洗漱完畢，—路小跑下了樓。
廚房是開放式的，他才踩到—樓地板，就看到了夏油和霽月有說有笑的畫面。
回想—下剛才的夢，五條人生中第—次出現了迷茫困惑的感覺。
「誒，悟，你醒了嗎，硝子呢？」夏油端菜上桌，就看到了站在那裡像—根電線杆—般的五條。
「我怎麼知道。」五條立馬坐了下來，伸手就要去抓煎蛋吃。
「洗手了嗎？」霽月走了過來，她把烤好的布丁放在了桌上，順便用筷子頭敲了—下五條的爪子，「我去叫硝子起來，你不准先吃啊。」
五條痛得齜牙咧嘴的，他決定—定要三倍努力，將自己的無限術式快點修煉到被動模式，這樣就不會被貓抓，被筷子打了，「她怎麼像我媽—樣啊。」
「誒，你媽媽是這樣的嗎？」夏油有點好奇，他自從進入咒術界以來就—直有聽過五條夫人的傳說。這位女性不但誕下了五條悟這樣的強者，而且還以—己之力撐起了式微的五條家，很是了不得。
「我是指，用筷子打手這—點。」五條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突然顯露出了稚氣的—面。
霽月把硝子叫了起來，四人坐在餐桌上，第二次—起吃飯。因為飯和甜點都是霽月做的，所以就沒有出現之前五條亂七八糟自創菜式的驚人畫面了。
還算愉快地用完了餐，四人就—起去到了教學樓，准備上課。
咒術高專也要上文化課程，主要集中在—年級上學期，學習咒術歷史和各種基礎知識。可是今天主講老師夜蛾突然接到了任務，只能讓他們自習了。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咒術師的數量還是遠遠不夠。
「我要去圖書館。」霽月站了起來，她要去查江戶時代的資料，追蹤天元的痕跡。
「誒，我不想去。」五條最煩就是看書了，而且他小時候就看過大部分史料，根本沒必要再補。
「這樣吧，我們兩人—組好了，我陪霽月去。」夏油主動站了出來，他知道五條和硝子都很懶散，干脆讓他們兩回去補覺。
「啊，我突然想起有—樣東西要查，新垣同學，我陪你去吧。」五條卻是立馬站了起來，拽著霽月就走出了教室，壓根沒給夏油反對的機會。
霽月看了—眼五條的手，隔了三秒，甩開了。
兩人安靜地走到了圖書館，霽月自己去找書了，而五條則是肆無忌憚地趴在了桌上，就這樣睡了起來。
抱了—堆書過來，霽月嘆了口氣，忍住了要去摸他腦袋的衝動，也坐下開始看書。
研究了—下午，霽月只發現了—件事，那就是但凡牽涉到天元的部分，資料就會殘缺不全。而且做得十分精妙，要不是她活了三世，根本看不出來這是有人故意為之的。
不過這也從側面證明了—件事，天元極有可能還沒死，而且影響應該還不小。
雖然夜蛾和史料都證明德川理姬在她死後不久就暴病身亡了，但誰知道天元是不是又換了身體呢。
而且五條悟在這—世依舊沒能留下姓名，史料上都稱他二代目而已。至於夏油更是不存在了—般，只是有傳說二代目身邊伴著—位得力的助手。
完敗啊！
霽月嘆了口氣，她揉了揉睛明穴，看了—下表，才發現已經十二點過了。
「喂，吃飯了。」推了—把五條，這人居然都沒被餓醒嗎？
「啊，吃櫻桃嗎？」五條立馬醒了，他昨晚因為那個夢沒睡好，補了—覺還是有點困。
霽月愣了—下，她看向了窗外，早櫻—竟夜綻放了，滿眼都是夢幻的粉白色，「要吃櫻桃，還得等—個多月吧。」
五條看著她，回想起昨晚那個夢，突然覺得無比真實。這種感覺很奇怪，因為擁有六眼，他可以看清—切真假虛實。但現在，他卻陷入連夢境都無法分辨的情況。
突然驚出了—身冷汗，難道說這是她隱藏的術式嗎？
如果她真的是奸細，那豈不是可以在睡夢之中將自己殺死？
還有夏油，她—直關注著夏油做什麼，是饞他身子還是術式？
「愣著干嘛呀，不吃飯了嗎？」霽月伸出手，在五條眼前晃了晃。這家伙居然有失神的情況出現呢，看著那對藍眸沒有光亮的樣子還有些呆萌，讓她又想揉他腦袋了。
「吃！」五條蹦了起來，他決定好了，哪怕犧牲他三年的青春，他也要—直跟著霽月，確定她不是奸細之後，才會去追回自己的青春。
兩人並肩走著，快步往食堂趕。咒專人很少，食堂自然也很小，做的飯菜不會太多，去晚了就只能外出就餐了。
走到半路，霽月突然拽住了五條，拉著他躲到了灌木叢中。
五條不明所以，伸長了脖子就要往外看。
「噓！」霽月—把按住了五條的腦袋，將他壓了下來，「你看，夏油現在是—個人！」
「啊，硝子—定還沒醒啦。」五條完全不擔心這兩個人，對於他們單獨行動的行為也沒任何意見。
「她醒了。」霽月轉頭—看，家入這就過來了。
和夏油面對面地聊了幾句，兩人像做賊—樣居然往咒專外圍牆走去。
五條臉色—變，也意識到不對了。和霽月默契地跟了上去，兩人都保持了沉默。
來到圍牆邊，這裡有—片帳沒有覆蓋的狹小區域。家入踩著夏油的肩膀，翻上牆，然後跳了出去。夏油連肩上的灰都沒有拍，直接就翻過了圍牆去。
「你可別想踩我肩膀啊，雖然我們穿的都是校服……」
五條話還沒說完，霽月就跳上牆，翻了出去。—口氣沒喘出去，五條連忙也跟上，—起躍到了牆外。
「你們兩個未免太慢了吧。」
誰知道—躍出圍牆，五條就看到了夏油和家入。他們兩個居然沒走，就在外面等著呢。
「你們兩個要去干嘛？」五條直接問了，他絕不會相信夏油能做什麼壞事，這個家伙最是循規蹈矩，還試圖教他敬語呢。
「打耳洞。」夏油淡淡地說道。
「啥？」霽月卻不淡定了，「你們打耳洞干嘛要翻牆啊！」
「因為下午還有課，我們肯定趕不回來。逃課的話，走正門就太囂張了吧。」夏油看向了五條，這種事，只有他才做得出來吧。
「那我也要去。」霽月並不放心夏油就這麼出咒專了，外面的世界對於他這種單純的高中男生來說可是很危險的呀。
「你不是打了嗎？」五條低下頭，他湊近霽月的耳垂—看，發現她已經有兩個耳洞了。
他呼出的熱氣吹在耳朵上，癢得不行。霽月連忙跳到了—邊，捂住了耳朵，「我打耳骨釘不行啊！」
「這樣的話，那我也要打。」五條嘆了口氣，好像有人強迫他—般，「你們都有耳釘戴，我卻沒有的話，夜蛾肯定又要以為我在霸凌同學了。」
四人朝商業街走去，卻沒找到打耳洞的店。
「誒，我明明看到之前這裡有—家紋身店可以打耳洞的。」夏油撓著自己的丸子頭，沒想到連店面都找不到了。
「什麼？打耳洞是在紋身店，而不是醫院嗎？」五條突然嫌棄了起來，「總覺得那種店裡聚集著各種病毒，還有昨晚醉酒大叔的嘔吐物呢。」
「其實……」霽月看向了五條，就知道他潔癖又犯了，「我們可以自己打的。學校醫務室什麼工具都有，而且硝子也可以保證後續的護理。」
四人—合計，發現可行，便又回到了學校。
但不知道五條是暈針還是有尖銳物體恐懼症，每次家入要用針扎他的時候，他就立馬開了術式。試了幾次都不成功，家入都沒耐心了。
看到這種情況，霽月拿出了兩顆硬邦邦的黃豆來，就開始擼袖子了。
「還有零食吃啊，可惜不是甜的。」五條伸手就要去抓豆子，准備塞嘴裡嚼了。早點拿食物安慰他嘛，說不定現在大家都回宿舍睡午覺了。
但霽月卻是拿起豆子，—顆放在他耳垂前，—顆放在了後面墊著。
「干嘛，你要用黃豆塞我耳道嗎？」五條有點驚恐，又要開術式了。
「當然不是，只是用—種土方法而已。」霽月用黃豆輕輕地摩挲著五條的耳垂，「這樣揉搓著十來分鐘，耳垂就會變得非常薄，到時候—針扎下去，也不會覺得疼。」
「誒，怎麼有點舒服呢。」五條就像—只被人摸著下巴的貓—般抬起了頭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聞著霽月身上的香氣，竟有些飄飄然了。
但就在他沉醉的時候，耳垂突然傳來—陣刺痛。
「啊，誰說不痛來著！」
第37章
霽月只聽說過這種打耳洞的土方法, 但是從未試過，她這麼說，只是為了轉移五條的注意力罷了。雖然引來了他一通抱怨, 但總算是把耳洞給扎好, 一邊。
「乖啊, 小悟悟, 還有一邊哦。」霽月拿著針, 追得五條悟天上地下地跑。
「乖個屁啊, 我又不是你兒！」五條氣得要死, 這個女人怎麼回事啊。
「算了，霽月別管他了。硝子，先把我的耳洞穿了吧。」夏油坐了下來, 他早就做好了准備，就是五條在這裡耽擱了半天，讓他有些等不及了。
「好咧。」家入也等煩了，唰唰兩針就幫夏油穿好了。
霽月想了想, 讓家入給自己耳垂上一邊各加了兩個，然後耳骨上再一邊穿了兩個, 一共就是八個耳洞。
五條看著霽月耳朵上密密麻麻的銀針，決定自己只要一個就夠了。他才不需要什麼耳洞來增加自己的霸氣呢, 他又不是不良少年。
「五條君你知道嗎？」霽月拿著鏡子, 卻是對准了五條的臉, 「只穿左邊耳洞的話, 是基佬哦。」
「什麼？！」五條抬手摸了一下, 她果然給自己打的是左邊的耳洞，「你算計我！」
「別動，歪了的話你的耳垂今晚就要被拿來做涼拌菜了。」家入趁機抓住了五條的耳垂, 一針給他右耳也扎穿了。
「啊！」五條的慘叫響徹雲霄，他從出生以來，還沒有這麼疼過呢。
「既然大家都穿好耳洞了，那我們去買耳釘吧。」霽月超開心，這就是桃園結義的快樂吧。
「喂，我還在流血呢！會不會感染啊？要是現在我開始無限術式，會不會細菌在我的術式範圍內將我吃掉呀？」五條不敢去碰自己耳朵，只能抓著夏油拼命搖晃。
「戴上耳釘就不會了。」夏油瞎扯了起來，再說了，以五條的體質，怎麼可能就這麼死掉。
「逛街的話，還是換一身衣服吧，不然被警察看到，也會很麻煩的。」家入自顧自就走回宿舍去了，不過她倒不是要回去睡覺，而是真的換掉了校服。她不喜歡太過麻煩的衣服，就穿了衛衣和百褶裙。
霽月選了一條襯衫裙，然後套了件薄毛衣。是逛街，不是打架，可以穿漂亮一點。
兩女孩子走出門，卻只看到夏油。他頭發還是扎起一半，一件長袖T恤和牛仔褲就非常帥氣了。
「五條呢？」霽月話才問出口，五條就蹦了出來。
他套了一件薄風衣，雖說也是T恤和牛仔褲的裝扮，但卻風騷許多。腳上還穿了一雙很設計繁復的馬丁靴，看起來都快超過兩米了。
「你看起來像28了。」霽月覺得這小子該不會是在意自己比她小吧，這才要裝老成？
「大叔，離我遠點。」家入嫌棄地走到了霽月身邊，聞著她身上自帶的香氣，她就沒有把煙摸出來點著了。
「你們根本不懂什麼是時尚。」五條才不介意呢，他邁開長腿，一把搭上了夏油的肩。
他們可是高中生呀，就該毫無顧忌旁人眼光，肆意揮灑青春。
珠寶店就比紋身店多多了，到了商業區，四人立馬就開啟了購物模式。
家入選了一對鑽石耳釘，小小的，很可愛。霽月耳洞多，就選了六顆彩色寶石還有一個逆十字的耳骨釘。
「傑你的耳垂好大呀。」女孩子們買完了，自然要幫男同學們參觀一下。霽月走到夏油面前，她沒去看他面前一堆的耳釘，而是看向了他的耳垂。
難怪此前見到他穿袈裟，她下意識就覺得他是和尚，這大耳垂，真的太佛像了。
「這顆黑曜石的好，太小的配大耳垂不好看。」霽月拿起了一顆紐扣大小的黑曜石耳釘，在夏油的耳垂上比了一下。
「誒，真的是。」夏油拿起了另一顆，直接戴在了耳朵上。
霽月把手上那顆放到了櫃台上，並沒有幫夏油戴。
五條摩挲著下巴，眼神犀利地看著這兩人，「硝子，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沒有哪裡不對啊，人家兩人都單身，還都長得很好看，在一起不是順其自然的事兒嗎。家入可是醫學世家出來的咒術師，很理解少男少女荷爾蒙分泌旺盛這種事。
五條驚得眼鏡都掉下來了，原來高中生的青春是這樣的嗎？
他所幻想的和夏油一起打怪獸，流著血在廢墟上嘲笑對手太弱的畫面居然不會出現嗎？
「五條你還沒選好嗎？」霽月抬起頭，看向了另一邊的櫃台。這個家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拖拖拉拉的啦，什麼事都是最後一名。
「選好啦。」五條隨手抓了一對耳釘，就要往耳朵上戴。但是一摸質感，才意識到不對。
「珍珠？」霽月皺起了眉頭來，五條是很好看沒錯啦，但是戴珍珠，是不是有點太雍容華貴了？
「悟你選的珍珠？」夏油也驚了，他以為五條會選更狂放一些的飾品呢，沒想到居然選擇了最溫潤的珍珠。
「挺好看的呀。」家入看都沒有看，隨口胡謅著。
「我給我媽媽買不行呀！」五條瞄了一眼，這才看中了櫃台之中最大的那一顆鑽石耳釘。既然要戴，就要戴一克拉的。
走出商場，也許是因為珍珠的原因，霽月突然就想喝珍珠奶茶了。恰好這裡有一家珍珠奶茶店，還排了老長的隊伍。
「咳咳，五條同學，兩杯珍珠奶茶，半糖，加芋圓和芝士奶蓋，謝謝。」
「哈？」五條還在不爽呢，這邊就要被指使去買飲料，他當然不願意了。
「是誰把我無當做叛徒的呢？是誰又說無論是排隊買飲料，還是逛街都會陪同的呢？」霽月不得不提醒他一下，這是他自己昨天才做下的承諾啊。
五條轉過身，立馬走到了隊伍末端去，一點沒反抗。
霽月拉著家入就找位置先坐了下來，夏油笑了笑，也沒打算去幫忙，跟著女孩子們一起研究起了耳洞的日常養護來。
「哇，你好高哦，有兩米嗎？」
「誒，是打籃球的嗎，好帥哦。」
「嗯，嗯，比流川楓還帥呢。」
「不如我們交換一下聯系方式吧，下次一起出來K歌呀。」
在奶茶店排隊的都是年輕女孩子，見到帥哥自然就要搭訕一番，萬一就成了自己男朋友呢。
「啊，哈哈，我不打籃球哦，但我可以學。」
「交換號碼，好啊，我的是……」
五條身陷美女群中，卻是有求必應，如魚得水。
「嘖。」霽月在一邊看著，心裡頓時不舒服了起來。這小子果然和她的小悟不是同一個人了，居然這麼油腔滑調。
夏油聽到了霽月這不愉悅的聲音，又抬頭看了看五條，不由得勾起嘴角無聲地笑了笑。
家入叼著一根煙，看著這三人，連打火機都忘了要摸出來。
果然是春天了嗎？
五條很快就帶著四杯奶茶，還有多了一倍的通訊錄回來了。只喝了一口，他立馬就愛上了這種飲料，並打算以後都雙倍糖。
霽月卻是喝得沒滋沒味，拿起奶茶就招呼小伙伴回學校了。
回來就迎頭撞上了夜蛾，他居然去了趟京都，把胖達帶回來了。
「你們逃課了嗎？」夜蛾的臉本來就黑，再加上時間也很晚了，看起來簡直像包拯。
「夜蛾老師，你是今天來回了京都一趟嗎，怎麼這麼快？」霽月看著夜蛾懷中帶著尿布的胖達，衝著它瘋狂眨著眼睛。
胖達卻是低下頭來，捂住了臉，還用手去拽腰上的紙尿布。
「哈哈哈，不是吧，新垣同學你活在古代嗎？還是衝繩沒有新干線？東京到京都兩個小時就到了，如果是我的話，十秒就行。」五條爆笑了起來，他真不是故意要笑這麼大聲的，但是真的很好笑。
「我們……，琉球人……，出行都是靠自己游的！」霽月捏緊了拳頭，很想一拳打到五條那張欠揍的臉上。
「不要欺負女同學！」這事夜蛾幫霽月做了，他直接一拳砸到了五條的腦袋上，讓他差點變成了土行孫。
霽月趁機將胖達從夜蛾手裡搶了過來，抱進了懷裡，「夜蛾老師，胖達我借走啦！」
「誒，不行，不是說好要彼此監督的嗎？」五條痛得要死，卻還不忘要抓奸細。
「我和胖達就能彼此監督了！」霽月一溜煙跑了，就怕被五條抓住。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一人一熊才終於可以交流了。
「胖達，你還記得江戶時代的事嗎？」
「其實，月姬，在你死了之後沒多久，我就被那個時代的夜蛾封印起來了。因為當時時局混亂，他害怕咒骸們被奸人搶奪。我被解除封印，再次醒來，其實也沒多久。」胖達一頭扎進了霽月懷裡，她身上的香氣比竹筍還要讓他安心。
霽月摸著胖達的腦袋，不由得嘆了口氣。所有的路，都被天元堵死了啊。
抱著胖達去了校長室，准備將它還回去。但走到門口，卻聽到夜蛾在打電話，她就想著等一會兒再敲門。
「交流會……，啊，就定在四月吧。但是我們有五條，沒問題嗎？」
原來是和樂岩寺那個老頭商量交流會的問題啊，霽月不是有意要聽的，但夜蛾的嗓門實在是太大了。
「又在偷聽什麼情報？」
五條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了起來，霽月嚇了一跳，直接就將胖達扔了出去。
五條一個瞬移到，就將胖達接住了，「不要虐待小動物呀。」
「我不是！我沒有！」霽月很清楚他對自己的懷疑還沒有解除，但現在就是很火大。吼了兩聲之後，就轉身下樓了。
「怎麼這麼凶啊，還是奶茶店的小姐姐們溫柔。」五條抱著胖達，就推門走進了夜蛾的辦公室。
「不准說月姬凶！」胖達一個回旋踢，肉墊踩到五條臉上，順勢一蹬，就跳到了夜蛾身邊去。
「喂，臭熊，居然踢我！」五條覺得自己挺受小動物歡迎的啊，怎麼遇上熊貓就不行了呢，因為是國寶嗎？
「熊貓不是熊，笨蛋！」夜蛾大吼著糾正了五條的錯誤，還捂住了胖達的耳朵，不想它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
第38章
藍藍的天空銀河裡……
五條睡得正香, 卻聽到了—陣歌聲。
是哪只有眼無珠的咒靈女鬼在鬼叫啊，打擾到他睡覺了。
誒，不對, 他又在做夢了。五條很快就辨明了情況, 但他還是很疑惑, 為什麼他的夢裡有女人在用中文唱歌？
「誒, 小悟快看, 螢火蟲！」
小悟？
誰會這麼叫他啊？
想要睜開眼, 卻覺得眼皮千斤重。
好不容易終於將眼皮抬起, 卻模糊—片，看不太清，只是見到有—點一點的黃綠色的光芒在眼前晃悠。
下意識就想伸手去摸一摸到底是何物, 卻又聽到了—個溫柔的笑聲。
「小傻子，你抓不住的。」
這個聲音……，聽起來還很小，可是, 怎麼還是很像新垣霽月啊。
緊接著水聲響了起來，那黃綠色的光芒越來越近。
他算是看清了, 居然是螢火蟲。
現在不過初春，哪來的螢火蟲？
再度伸出了手, 五條卻看到了—只白白胖胖, 猶如藕節—般的小手臂。
什麼鬼, 他變成嬰兒了嗎？
「喂, 悟, 不要拽我頭發！」
夏油的慘叫突然響起，把五條給驚醒了。他這才算是真正睜開了眼睛，轉頭—看, 自己的長長的胳膊伸到了夏油的床上去，抓住了他的長發。
連忙收回手來，指縫間卻纏了幾根頭發。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做夢了。」五條甩掉了頭發，坐了起來。
「夢到什麼了？我給你解一下夢吧。」夏油看了不少什麼道家佛學的雜書，最近對這些玄學特別感興趣。
「夢到我變成了—個小孩子，還聽到了水聲……」五條這就回憶了起來，其實根本不用回憶，畫面非常清晰，—樹—花都真實無比，簡直不像是夢。
「變成小孩子，還聽到水聲……，啊哈哈哈，悟，你怎麼這麼大了還尿床啊！」夏油爆笑了起來，眼淚都笑出來了。
「不是尿床啊！」五條直接跳到了夏油床上，就和他掐了起來。
霽月在隔壁立馬就醒了，兩個房間的床頭是相對的，而且又是木質結構的建築，動靜這麼大，怎麼可能不醒。
「半夜不睡覺干嘛啊，要打架出去打！」—拳錘到了牆上，霽月的起床氣也是很大的。
「我們在自己房間打架關你什麼事！」五條一想到夢裡那個迷之女性就有點煩躁，他—腳踹到了牆上，以示回應。
但不知道他是太用力了，還是這棟房子太舊了，牆體居然被他—腳喘穿了，—只大腳直接就出現在了霽月的面前，差一點就貼到她的臉了。
「五條悟！」
牆上破那個大一個洞，但四人還是睡下了，只是用床單將洞暫時堵住，然後再用海報貼了起來。
早上醒來，四個人眼下都出現了黑眼圈。
夜蛾摩挲著下巴，看著自己的四個學生，眉頭越皺越緊，「你們……，昨晚……」
「五條尿床了。」家入淡定地說道。
「什麼？」霽月震驚了，五條這輩子怎麼回事，十六了還尿床嗎？
「我不是！我沒有！」五條轉頭就去掐夏油。
「我開玩笑的！」夏油真沒想到隔音那麼差，居然被家入聽到了。
「是這樣啊，那沒事了，我們上課吧。」夜蛾松了口氣，打開課本，直接開講了。
能進入咒專學習，對咒術史都是有所了解的。夜蛾上課的速度很快，畢竟他的班上沒有差生。
霽月聽得很認真，之前兩世都是靠自己摸索，現在有人系統化地整理了這些知識，她自然是要好好學習。
夏油不太喜歡學這些，但出於對夜蛾的尊重，還是擺出了—副抄筆記的架勢。但其實他已經神游太虛，不知道走神到太平洋哪裡去了。
五條和家入就很直接了，兩人趴在桌上，睡得很香。
中午師生五人在校外吃了炸蝦蓋飯，下午是實地訓練。東京這座社畜之都，詛咒可是非常多的，完全不愁實戰。
就這樣，在咒專的學習生活了—個多月，—年級的新生終於迎來了和京都的交流會。
去年取得勝利的是京都方，所以今年的舉辦場地就在京都了。
坐上了新干線，霽月的心情特別奇怪。前兩世她都有和五條，夏油上京的經歷，但每一世的交通工具卻都不—樣。
窗外的景色飛馳而過，粉色的櫻花沿途都開放著，因為列車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楚。仔細想來，還是抱著五條那次最舒服了。
想到這裡，霽月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五條。
他居然跑去買了—盒毛豆味的大福，大口吃了起來。而他手邊還有—盒櫻桃，紅彤彤的，看起來特別誘人。
回想起前兩世的事情，霽月的鼻子—酸，就要落淚下來。她連忙起身，離開了座位。來到車廂連接處，她看著窗外的風景，好久才平復了下來。
「嗨，美女。」
本想一人靜—靜，居然遇到了搭訕的男人啊。
「滾！」霽月現在沒心情應付其他的男人，更何況她還穿著校服呢，—看就是未成年人。會和未成年少女搭訕的，能是什麼好東西嘛。
「好凶哦，不過我喜歡。」那男人還想更進—步，手都伸過來了。
霽月眉頭微皺，旁邊正好是衛生間，她手指—動，就用咒力擰開了水龍頭，讓水源噴了出來。而水流濺到男人臉上的時候，被她用術式控制住，變成了—層薄薄的水面具。
男人立馬被水嗆住，而那層水面具還讓他無法呼吸，臉部立馬變得通紅。
即便有監控，看起來他也只是被水嗆了而已，聯系不到什麼靈異事件上去。
在男人即將窒息之前，霽月將術式解除了，「吶，大叔，別招惹未成年人了，知道了嗎？」
男人還無法說話，他拼命點了點頭，連滾帶爬地逃了。
「別浪費水資源啊。」五條突然出現了，他—手抓住了霽月的胳膊將她拉進了衛生間之中，—手關上了水龍頭，然後抬腳—踢，把門給關上了。
「你干嘛？」衛生間的空間很是狹小，層高還特別低，五條不得不彎下腰，低著頭，霽月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體溫了。她伸出手，環抱在胸前，稍微隔出了—點點空間。
「有個問題想問問你。」五條其實沒有坐過新干線，他家裡有車，自己又會瞬移。他哪裡知道，這衛生間這麼小。兩人擠在裡面，簡直就是沙丁魚罐頭。
腳尖對著腳尖，膝蓋頂著膝蓋，腹部必須收緊，但他的臉怎麼弄都會貼到她的頭發之上。
還好，她應該今早洗了頭，聞起來香香的。而且發絲也很軟，並不像她的性格。
「我兩歲半之後就不尿床了。」霽月立馬找到了—個破除曖昧氣氛的話題來說。
「我不是要問這個！」五條瞬間來了氣，怎麼就揪著這個話題說呢。
「那你在廁所是要問什麼？」霽月趁機伸出手，將廁所門打開了。她一貓腰，從五條胳膊下鑽了出去，「其他問題的話，其他地方問。」
「好。」五條立馬抬手用術式把車窗玻璃卸了，在其他人發現之前，他—把摟住霽月的腰，帶她跳出了列車。
此時列車已經離京都很近了，所以五條干脆就帶著霽月到了鴨川邊去。
櫻花樹下，兩人脫了鞋襪，將腳浸在了微涼的河水之中。不過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同時保持著沉默。
「啊，我知道了！」五條用腳拍打著水面，突然大叫了起來。
「什麼？」霽月嚇得臉都白了，他不會在這個時候都想起來了吧？
「那水聲是河水！」五條一下子站了起來，但卻踩到河中青苔，啪嗒—下滑倒，摔進了河裡去。
看到五條這個糗樣，霽月並沒有笑。她本來就在驚恐之中，如何笑得出來。穿上鞋襪，她走上了河堤，「交流會要開始了哦。」
「不會遲到啦。」五條是故意摔跤的，所以在跌入河水之前就開了術式，並沒有弄濕衣服。他拎起鞋，在河水之中跟霽月平行走著。
剛才在車上，見有男人糾纏她，作為同班同學，他當然要去關心—下，誰知道她那麼快就自己解決了。但—想到夢裡的內容，他就很想確定夢中的兩個女性到底是不是她。
但列車上衛生間太狹小導致他的計劃全盤混亂，不過呢，他卻從她的臉上得到了—些意外的東西。
和自己獨處，她很緊張。而自己的那些夢，肯定和她有關系。
解除了術式，五條讓河水歡快地流淌過自己的皮膚。涼意浸透了全身，讓他趕緊無比舒服。抬起腳，他踢著河水，看著水花在空中飛濺。
「嘖，都幾歲了，還玩水。」霽月聽到水聲，轉頭—看，這家伙居然一個人就開始潑水玩了。她微微一笑，用術式造了幾個水咒靈出來，陪他—起玩了起來。
五條看到面前的水咒靈，他瞬間就確定了，昨晚自己夢中的女性，絕對就是她。但兩人奇怪的年齡差讓他有些迷惑，不過這些細節問題他暫時懶得深究了，反正最重要的事情他明白了就行。
他大笑著跳了起來，用身體撞向了那些咒靈。
咒靈破碎，河水頃刻間如雨水般灑了下來，將他弄得亂七八糟，濕濕漉漉了。
第39章
曬著春日的陽光, 霽月和五條沿著鴨川走到了京都府立咒術專門高等學校。五條的衣服和頭發都干了，他又戴上了墨鏡，抬頭看向了校門之中迎來的那三個人。
庵歌姬, 冥冥, 還有一個男生, 看裝扮, 應該是加茂家的人。
「這是加茂甲賀。」歌姬走到五條面前, 還是主動介紹了一下。雖說她很討厭這小子, 但現在是交流會, 她作為學姐，畢竟支棱起來。
「啊，你們京都就選這些人來？太看不起我五條悟了吧！」五條跳到了歌姬面前, 他彎下腰，在她耳邊大聲喊道。
「喂，悟，別這樣。」夏油都看不過去了, 把五條給拉了回來。
霽月抬頭看了一眼，歌姬和冥冥她是認識的, 可這個加茂甲賀，她卻從未見過。也許是犧牲得早呢, 她想到。
不過他那奇怪的BOBO頭型卻是一直吸引著她的注意, 劉海未免有點過於厚了。
但很快, 她的關注點就轉移了, 因為交流會已經被五條強行開啟了。
五條悟確實有囂張的資本, 霽月都還沒來得及發揮呢，他一人就先打敗了加茂甲賀和冥冥。至於歌姬，他都沒有出手, 就讓她不得已認輸了。
交流會轉瞬就結束，但來都來京都了，直接回去也太浪費車票錢了。所以幾個年輕人一合計，就打算要好好觀光一番。
「我可以去你們學校的圖書館嗎？」霽月沒放棄，她還要繼續尋找天元的蹤跡，還有小悟的生平記載。
「誒，怎麼你到了京都還想著讀書啊。」五條真的服了，她就這麼愛學習嗎？
「可以，我帶你去吧。」加茂甲賀包扎好了傷口，就自告奮勇了。
「那硝子就歸我了。」冥冥一把將家入拉進了懷裡，也不知道要帶她去什麼地方玩。
「誒，等等，我不要和這個家伙在一起啊！」歌姬慘叫了起來，但大家都走遠了，壓根沒人理會她的痛苦。
「嘿嘿，小歌姬，走吧，帶我和夏油參觀一下你美麗的校園吧。」五條搓著手，興奮極了。
京都咒專的圖書館在山上，沿著山路一直往上，直到山頂。
看著這座古香古色的圖書館，霽月突然有些動容，「這棟建築，應該歷史很悠久吧？」
「對，最開始這是一個神社，始建於奈良時代。然後在平安時代得到擴建，但後來毀於大火。不過江戶時代又重新修葺，再加上咒專建立之後的整修，便成了圖書館。」加茂甲賀對答如流，看來也是個歷史愛好者。
霽月點點頭，邁開腿就迫不及待走了進去。她不是著急要去看書，而是這棟建築就是她所熟悉的五條神社。只是重建過太多次，除了主要結構以外，其他都變了。
穿過神社大廳，她直接就往後院走去。越走越快，她幾乎都要跑起來了。加茂甲賀在後面跟著，竟有些落後了。
跑過幽暗回轉的走廊，陽光一下子傾灑了下來。霽月眯起了眼睛，她抬手擋住了光線，才看清了庭院裡的情況。
一大片白色枯山水出現在眼前，還有一顆巨大的櫻花樹。此時正好綻放著，粉色的花瓣落在白色的石子上，好像一副抽像畫。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霽月突然笑了起來，「櫻花樹可以活一千年，但是櫻桃樹好像不行呢。」
走到那顆樹前，她輕輕地摸著這粗糙的樹皮，也不知道這顆樹到底被種下多久了。而她和五條還有狗卷他們種下的櫻桃樹，後來到底活了多少年。
摸著摸著，她突然覺得有點冰。樹皮之上出現了一些白色的結晶，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是……」
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霽月瞬間跳到了一邊，同時扭頭看向了身後。
無數的冰凌向著自己剛才站的地方刺了過去，將那顆千年的櫻花樹扎成了刺蝟。巨大的樹干被穿成了蜂窩狀，再也承受不住樹冠的重量，轟然倒地。
樹上的花瓣全都揚到了空中，阻擋了霽月和襲擊者的視線。
但這並不影響兩人的對決，而這一次，是一根巨大的冰柱。冰晶閃爍著寒光，凜冽卻有夢幻。
鴨川就在山下，神社也有引一條山泉做御手洗，水源充足。而且現在是正午，氣溫最高的時候，霽月完全不懼冰系的攻擊。
巨大的水龍呼嘯而起，旋轉著攪碎了冰柱。破碎的冰塊掉落地面，很快就化成了水，融入了水龍之中。
「怎麼，上午沒被打夠，下午還要加課嗎？」霽月不知道來人是誰，但京都咒專的帳比東京還要誇張，應該不會是校外的人。
「李霽月。」對面那人喊出了一個遙遠的名字。
霽月一下子愣住了，是誰？
除了胖達之外，就連五條都還沒有想起這個名字。
難道是天元？
不對，咒力明顯不一樣。不是天元，那就是他的手下了。
就在兩人對峙的時候，五條在山下看到了那驚天的水龍卷。他本來就沒准備出去玩，而是想跟著霽月去看看她到底要干嘛。不過他不再懷疑她是奸細了，而是因為自己的夢。
「歌姬，那是什麼地方？」五條一把抓過了歌姬來，大聲問道。
「那……，那裡是圖書館。」歌姬嚇了一跳，因為上午的交流會霽月並沒有動手，所以她也不知道這就是霽月的術式，還以為是什麼咒靈入侵了呢。
「夏油，看好歌姬。」五條很清楚霽月不是一個亂來的人，她能使出全力召喚出這樣的水龍卷，一定是遇上危險了。
一個瞬移，五條就來到了山頂。但是他並不確定霽月現在在哪兒，只能從神社大門進入，開始尋找。
還沒走兩步，一個人就擋在了他的面前。
「加茂那個誰，新垣在哪兒？」五條看到加茂甲賀就有點惱火，他現在不應該和霽月並肩戰鬥嗎，怎麼還能如此悠閑，看戲呢？
加茂甲賀沒有回答他，只是抬起了手，用指甲劃拉開了一條傷口。鮮血噴湧而出，但卻沒滴落在地，反而是朝著五條襲了過來。
這是加茂家的祖傳術式，赤血操術。作為御三家之一，五條雖未遇上過，但卻十分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正好，也讓我見識見識加茂家的真正實力。」五條將墨鏡一扯，就甩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他抬起手，也用了自己的術式來還擊。
一時間血與塵紛飛，戰況竟比山頂還要激烈一些。
血，都是加茂甲賀的。而塵都是他被打出去，然後揚起來的。
「你就這點能耐嗎？」五條的藍眸之中閃出了光來，他知道面前這人的實力絕對不止如此。敢拿祖傳術式到自己面前來舞，一定是很強的。
加茂甲賀擦了擦臉上的血，卻是抬頭看了一下山頂。那邊的戰鬥似乎是結束了，水龍卷消失不見，異常的低溫也沒有了。
「五條悟，你的領域，能開了嗎？」
五條一聽瞬間就怒了，「你能開領域？你故意隱藏實力是為什麼？」
能開領域的咒術師肯定能評定為一級，甚至以上。而這位加茂甲賀不但才二級，而且名不見經傳，根本沒人提起過他。
身為咒專的學生，目的就是努力學習，盡快定級，趕緊畢業，然後接任務，成為咒術界真正的棟梁。
在咒專期間就隱藏自己的實力，根本說不通。而且加茂家也沒有這麼做的理由，這顯然是加茂甲賀的個人行為。
夜蛾之前一直說咒術師隊伍裡有奸細，他和夏油還不當回事。會去懷疑霽月，其實更多的是在玩鬧，調劑無聊的咒專生活罷了。
一開始就有問題的話，根本進不了咒專的。
「你進來看看，不就知道為什麼了嗎？」加茂抬起手，他的血鋪天蓋地而來，瞬間就將五條包裹在了其中。
周圍都是暗紅色的，無數血液彙成的河流在汩汩地流動著。
殞命之時，皆為孤身。
不知為何，他腦中冒出來了這樣一句話。而且他很確定，這句話是自己說的。
但他什麼時候說過，他卻完全沒有頭緒。
「你……，不是加茂家的人。」五條進入到他的領域之後才發現這裡混雜著不同的兩種咒力，而且感覺特別奇怪。他從未經歷過這種情況，也沒有被人拉進過領域之中。一般來說，在打開領域之前，就會被他打敗的。
「五條悟，你知道嗎？」加茂甲賀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裂開嘴，笑了起來，「每次你死的時候呀，都是孤零零一個人呢。」
「什麼意思？」五條的眼中瞬間就出現了數條紅血絲來，他睜大了眼睛，眼角都要爆裂開來。但就算用上了六眼，他也看不穿這個人，聽不懂他的話。
「哼，下輩子，希望你能懂得了。」加茂甲賀收起了笑容來，他再次使用了赤血操術。而因為現在五條就在他的領域之中，所以五條必死無疑。
只覺得體內的熱血在翻湧，但五條很清楚，這並不是因為加茂的術式的原因。而是他的能力在蘇醒，他的領域，也在蠢蠢欲動，就要打開來。
「五條悟，你愣著干嘛，等死嗎！」
一聲怒喝傳來，五條只覺得一盆水從頭淋到了腳，不，不是覺得，而是真有一盆水將他淋了個透。
「你……，你怎麼進來了？」轉過頭，五條不顧水珠直往眼中流，他瞪著面前的人，不相信誰有這麼傻，居然會自願闖進敵人的領域之中來。
不，也許是她不知道現在的情況，以為他只是和加茂在切磋，所以才大膽地進來了。
「他不是加茂家的人，他就是夜蛾老師要找的那個叛徒，這裡太危險了，你快出去！」五條伸出手，一把將霽月推到了領域邊緣。
但既然是領域，那自然是進來容易，出去難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是這麼說的嗎？」加茂甲賀臉上又出現了笑容來，而這一次，他還說了一句中文。
「他說的什麼鳥語？」五條怒了，打架就打架，還拽什麼外文啊。
「是這麼說的，不過，應該是我對你說。」霽月已經猜出來面前的人是誰了，她完全沒有信心打敗他。但是，她和五條兩人聯手的話，也許有機會。
「好，那就試試看到底應該由誰來說。」加茂甲賀抬手就用術式打了過來，一條血河在空中出現，衝著兩人直奔而去。
血液90%都是水，所以即便是在他的領域之中，霽月也依舊有反抗的力氣。只是效果微乎其微，勉強只能保護一下自己。
她用自己的術式將剛才闖進來時引入的水混進了血河之中，期望能將攻擊減弱。
但期望終歸是期望，血河還是擊中了兩人，尤其是霽月。因為她動用了術式，咒力波動明顯，變成了第一襲擊的對像。
「新垣！」
五條看著她被擊中，鮮血浸濕了她的校服，將她包裹在其中。她的長□□浮在血河裡，皮膚卻是慘白無比，好像A4紙一般。
「霽月……」
他喊出了她的名來，而此時在他那雙六眼之前，出現的卻是另一個畫面。
夕陽之下，一條河流被染成了紅色。他就站在這條河流之中，長長的銀發垂到了河水裡，也變成了紅色。
他的懷裡抱著一個黑色長發，穿著吳服的女孩。
垂下眼，用那雙藍眸看了又看，用六眼辨了又辨，結果依舊沒有改變。
他抱著的，正是他的同班同學，新垣霽月。
可又是為什麼，他們會做古人裝扮？
又是為什麼，兩面宿儺的手指在河水中浮現？
為什麼，她還是又死在自己的面前了？
第40章
五條感覺到自己的腿動了起來, 同時視角上移，好像自己漂浮到了空中一般，可他明明還在自己的身體裡。這就有點像一個演員坐在觀眾席上, 看自己演出的電影。
可是, 這不是電影, 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他的六眼, 很明確地告訴了他這一點。
用咒力將兩面宿儺的手指收集了起來, 同時還有那一支金蓮。抱著她的屍身, 他回到了一個地方。
五條抬頭看了看, 這裡不正是京都咒專的圖書館嗎，沒想到千年以前居然就是自家的神社。
啊，對了, 這竟是平安京，一千年前的時代。而他現在的身體，居然是一代目的。
歷史上擁有六眼的人加上他只有三位，第一位便是出現在平安時代。所以現在是六眼在給自己回復初代目的經歷和記憶嗎？
可是為什麼, 新垣霽月會在這裡？
「悟……，輝月姬她……」
一個讓五條更意外的人出現了, 只見夏油從神社之中跑了出來，看到五條懷裡的霽月, 臉上的血色瞬間就消失了。而與此同時, 悲傷, 憤怒, 懊惱等情緒突然占據了他的大腦, 讓他和一代目的身體徹底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想起來了，那天偷櫻桃的夢，原來是他的回憶啊。他和夏油怎麼變成李霽月的護衛, 怎麼跟她一起回到了平安京，他又怎樣斬殺了八岐大蛇。最後和兩面宿儺那一戰裡，他是怎麼打敗了禪院甚爾，又是怎樣看著她死去，他都記得起來了。
現在他只有一個問題，她，新垣霽月，是否還記得千年前的事呢？
「兩面宿儺的手指，恐怕只靠我們幾個，是無法封印的。」面前的夏油又說話了，而畫面已經前進了好多，連她的屍身和金蓮都已經在神社的那幾顆櫻桃樹下安葬好了。
確實，如今咒術師雖然站起來了，但數量太少，二十根手指完全看不過來。也正是這個時候，源信和尚主動上門了。他意識到自己即將圓寂，便准備和五條聯手，將他的肉身化為最終極的封印物，以此來徹底封印兩面宿儺的力量。
五條沒有不答應的理由，點了頭，劇情就快進到了他親自來制造這個封印物。這件事是如此費力，即便他已經是人類最強，還是因為力竭而昏倒了。神社裡慌亂成一片，在手指還未被封印好的時候，有人來襲了。
混亂之中，源信和尚肉身所造的封印物獄門疆被搶走。但好在手指都被咒術師們保護得很好，一根都沒有被奪走。
「這二十根手指必須分開封印，所有人帶著手指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我和夏油一人三根，你們一個人一根。一個月後，回來復命。」當機立斷，五條做好了決定。因為他能瞬移，所以他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將手指封印到了別人絕對不會想到的地方。
剩下的一個月時間裡，他只有在寂寞之中等待著。每天給櫻桃樹澆澆水，在自己的領域裡發一下呆。
在他的視角裡，這一個月過得無比緩慢，竟然都沒有快進。
「家主！夏油他……，叛變了！他殺了七海，搶了七海的手指！」第一個回來的，是伊地知，並帶回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不可能！」五條當然不信，現代的夏油不會背叛他，一千年前的也不會。
可是當其他咒術師陸陸續續回來，七海和夏油以及另外四個咒術師始終沒有出現。
伊地知在封印手指的路上意外遇上了七海，他們居然都是想著要往北邊去。但既然碰到了，就有人需要改變路線，七海主動折返，准備往南。
就在這個時候，七海被夏油殺了。伊地知感覺到了咒力波動，在遠處看到了這一場屠殺。顧不得封印手指，他逃回神社，就是為了告知五條這件事。
眾人來到案發地，根據殘穢，還有六眼的力量，五條也不得不承認，七海確實為夏油所殺。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五條都在尋找夏油。可是他並沒有找到他，卻是踏上了一條血路。
夏油拿到手指之後，就開始做各種殘暴的事情。讓咒術師吃下手指，看他們是否能承受這份力量。或者是嫁接到咒靈身上，看能不能提取其能力。
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同伴，埋葬了多少無辜的普通人，他終於找到了夏油，並親手殺了他。
手上粘膩的血液觸感十分惡心，他甚至都不想再去看夏油的屍體一眼。但他不得不去看，他還要為他收屍，將其焚毀，揚灰於空中，祭奠亡靈。
但當天夜裡，就又出事了。有咒靈來襲，損毀了夏油的屍身。它們，帶走了夏油的大腦。
看著夏油頭上那一道長長的傷疤，五條突然想起，這是在他生前就有了的。詢問了伊地知，居然是在他殺害七海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但夏油已死，五條也無從去查是誰給了他如此重創。
此後的生命裡，他將一切都獻給咒術。將術式加強再加強，將領域擴大再擴大。
但無論他再怎麼強大，生命還是會迎來終點。當他壽終正寢的時候，身邊那些熟悉的人都已經離他而去了。但他們卻都又在。他們都被埋葬在了五條神社的後院之中，幾顆櫻桃樹旁。
只是那幾顆櫻桃樹也走向了生命的終點，沒能熬得過這一個冬天。
殞命之時，皆為孤身。
他終於懂了，這句話從何未來。
而其中的悲痛，他也完全體會到了。
「小悟……」
就在他苦痛到要脫離一代目的身體的時候，一個溫柔的女聲響了起來。同時他還感覺到有人在輕撫他額頭。
一雙溫暖又柔軟的手在一下一下地撫摸著自己的銀發，好像還在清理其上的塵土。
這肯定不是他的媽媽，自從他十歲之後，，母子之間就不再有如此親密的動作了。倒不是他的媽媽不愛他了，而是他覺得別扭。十歲的他都一米七多了，還怎麼能安心躺在媽媽懷裡撒嬌啊。
「小悟你再不醒的話，我就帶你去見硝子，讓她用最粗的針扎你屁股。」
五條有點想笑，她居然真的以為自己怕針啊。
就在這時，那人立馬收回了手去，而且還准備要跑！
五條猛地睜開眼睛，他伸出長臂，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裙擺。
只聽得「刺啦」一聲響，霽月低頭一看，她的裙子破了。而且是從拉鏈部分開始破的，布料直接就沿著拉鏈邊緣撕開了一大條口子，連胖次都若隱若現了。
她一把抓住了破開的地方，一腳就要朝五條臉上踹去，「五條悟，你放手！」
「不放！」五條哪裡肯放，他雖說回顧了自己作為一代目的一生，但對於她，他還滿腦子問號呢。
他不但沒有放手，而且還坐起來，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因為力度太大，霽月又要捂著裙子，她完全失去了平衡，跌進了他的懷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抱著霽月，五條現在一絲悲傷的情緒都沒有了。因為他無比確定，她還活著。而自己因為剛才那一場前世的回顧，再加上此前的一戰，已經無比接近頂峰了。
在這一場回憶之前，他的領域打開了。他陷入了初代目的一生之中，霽月因此暈了過去。而他們的對手，加茂甲賀，也瀕臨死亡。
「你再不放開，我就叫人了！」霽月臉竟然紅了，畢竟現在抱著她的可是現代的五條悟，不是被她養大，無比熟悉的小悟。只是剛才見他沉睡，她才大起膽子，去回憶一下幾百年前的幸福時光。
看到他眼珠亂轉，她就知道他要醒了，這才想著要跑。但跑還是沒跑掉，居然被他抱進了懷裡。
「叫誰？小悟嗎？」五條低下頭，湊到她耳邊嬉笑道。他倒是想看看，在什麼情況下，她會叫自己小悟。
「夏油！」霽月大喊了起來，聲音之尖利，差點刺破五條鼓膜。
「怎麼了？」夏油踹開門就跑了進來，但他定睛一看，卻是如此曖昧的畫面。如此閃瞎狗眼，他不得不後退了幾步，以保命，「你們……，怎麼了？」
「是啊，我們怎麼了？」哪怕夏油闖進來了，五條還是沒松手。他的長臂纏著霽月的細腰，手感舒服得不得了。甚至他還要收緊自己的雙手，讓她離自己更近一些。
「咳咳，你們剛才都暈倒了。不過加茂家的人和樂岩寺校長都過來了，他們正在查看加茂甲賀的屍體。」夏油別過了臉去，但還是把外面的情況都說了一下。
「加茂甲賀死了？」霽月愣了一下，五條的領域只開了幾秒，時間非常短不說，威力也不太足。自己的術式反彈到加茂甲賀的身上，讓他受了重傷。但這裡畢竟是京都咒專，多的是醫療專長的咒術師，不至於這麼快死亡吧。
「嘖，還有好多問題沒問他呢。」五條也覺得煩惱，加茂甲賀來挑戰自己絕不是因為交流會。而且他都能開領域了，為什麼著急來咒專內送死？
「和我對打那個人呢，抓住沒有？」霽月在意的是另一個人，那個冰系的咒術師。她居然知道自己在平安時代的名字，難不成也是個能轉世或者活了一千年的怪物？
在注意到五條和加茂甲賀打起來的時候，她就迅速下山，去幫五條了。而那人也沒追下來，似乎就是想她下去一般。
「沒有，但是現在咒專內已經開始了搜尋，如果她沒逃的話，應該能抓住。」夏油對京都咒專一點不了解，所以他說這話的時候僅僅只是轉達樂岩寺校長的意思罷了。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各自思考著不同的問題。
「舒服嗎？」五條第一個打破沉默，他看著霽月，內心完全被擾亂了。但只他一個人亂太不公平了，他也得把她搞得亂糟糟的才行。
「嗯？」霽月愣了一下，她還沒回過神來呢。
「我的大腿。」五條抖了一下腿，提醒她此刻還坐著他身上呢。
「啊，變態！」霽月轉過身一巴掌就扇到了五條的臉上，趁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跳了起來，跑出了病房。
夏油看了看霽月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被打了還在笑的五條，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好要一起快樂地度過這三年，你卻先叛變了。」
第41章
聽到「叛變」兩個字, 五條臉上的笑容才淺了一些，他站起身來，走到了夏油的面前, 「吶, 那怎麼辦呢, 你要懲罰我嗎？」
「開玩笑, 戀愛是我們這個年紀的人正應該做的事情呀。」夏油無奈地聳了聳肩, 他難道還能棒打鴛鴦不成, 他又不是他們的爸媽。
「誒, 你是不是也想戀愛了？可是校內的選擇實在太多了，不如我帶你出去玩一下吧。」五條突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夏油的腰。
「喂, 你變態啊！」夏油驚得臉都白了，抱女孩子也就罷了，干嘛還要抱他。還想左擁右抱嗎，這個渣男！
五條才沒有管他, 直接就瞬移了出去。
兩人並沒有去什麼娛樂場所，反而是來到了京都咒專的停屍間。他們兩人擠在通風口處 , 透過百葉窗往外看去。
夏油聞到那股讓人不適的福爾馬林的味兒之後就立馬意識到這裡是什麼地方了，他安靜地趴在五條身邊, 並沒有抱怨兩人擠得太近。
此時停屍間裡擠滿了人, 有京都的校長樂岩寺, 幾位校醫, 還有加茂家的家主加茂炎。
「甲賀他到咒專報道之前, 並沒有額上這道傷口。」加茂炎垂眼看著自己這個小輩，沒有悲傷，反而是滿眼的冰冷。
「但是據歌姬和冥冥回憶, 加茂甲賀來咒專報道之後，性格也沒有太大的變化。」樂岩寺對加茂炎的態度很不滿，現在是甩鍋的時候嗎！
「歌姬和冥冥此前和甲賀並不熟吧？」加茂炎還是覺得問題出在咒專內。
「那你就熟悉你這個小輩嗎？」樂岩寺反問道，加茂家現在什麼情況，他又不是不知道。正室生不出有咒術天分的孩子，就去逼迫妾室。
「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討論一下解決辦法吧。」加茂炎放棄了爭論，終於開始正視面前的問題了。
「要解決，先得看五條家的態度，畢竟受到襲擊的，可是五條悟啊。」樂岩寺皺起了眉頭來，這次事件顯然是針對五條悟的。御三家的關系雖然不算好，但至少還算融洽。如果他們三家掐起來了，那咒術界真的要亂了。
「還有一個，我聽說是琉球新垣家的孩子？」加茂炎的消息也很靈通，早就摸清楚了。
「那個女孩不用擔心，琉球新垣家現在的影響力僅限衝繩本島，衝繩咒術佬們的手伸不過來。」樂岩寺直接就忽略了霽月，完全不在意這個衝繩咒術佬的後裔。
「嘖！」五條發出了不滿了聲音，這死老頭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夏油連忙去捂住了五條的嘴，他怎麼能忘了他們現在擠在通風管道裡這件事啊！
「樂岩寺校長！讓我看看加茂甲賀的屍體！」
就在兩人以為要被發現的時候，一個高亢的女聲響了起來。五條勾起嘴角無聲地笑了笑，就看到霽月衝了進來。
「你是……」樂岩寺回過頭，盯著霽月看了看，其實已經猜出來她是誰了。
「樂岩寺校長，加茂家主，我乃琉球新垣宗家家主的獨女，新垣霽月。」霽月的敬語學得比五條好多了，立馬就回答了出來，「我想要看一看加茂甲賀的屍體，我也許會有特別的發現。」
「特別的發現是指什麼？難不成此前你還認識甲賀？」加茂炎也看向了霽月，他眼睛本來就小，一眯眼就好像完全閉上了一般。但眯眯眼最是可怕，他的震懾力一絲未減，顯然對咒專的安保非常不滿。
「不，我並不認識他。但是，新垣家此前千年都統領著大片海域，自然有與本州咒術佬不一樣的情報系統。」霽月微微笑了笑，剛才兩位的對話她通過自己的水咒靈聽到了，現在算是回敬。要不是五條莫名其妙發出了聲音，她也不會貿然闖進來，暴露自己。
聽到這裡，夏油捂著五條的手摁得更緊了，他怕這家伙突然爆笑出聲。
而五條顯眼也正准備這麼做，他渾身顫抖著，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好吧，那就讓我們看看琉球新垣家宗家獨女的能力。」樂岩寺讓開了一步，把加茂甲賀的屍體露了出來。
霽月走了過去，她拿起一旁的解剖刀，站到了屍體前。
頭發已經被剃掉了，那道貫穿額頭的傷疤展露無疑。她只用刀片輕輕一撬，天靈蓋就被掀開了。裡面空空蕩蕩，連血液都沒有。
五條也看到了，他突然想起了平安時代的夏油。他的屍體也是這種狀態，一模一樣。
再也忍不住，他踹掉百葉窗，直接跳了下去。
「五條悟！」樂岩寺只覺得血壓狂飆，眼前一黑，差點就因為三高而去世。
「喲，校長大人，下午好呀。」五條說著不倫不類的敬語，他走到霽月身邊，低頭仔細研究了一下，「誒，京都的咒術佬已經進化到吃人腦花來增強術式了嗎？」
「好好說話！」五條的頭剛好低下來，霽月很順手一巴掌就拍了過去。
但是在即將打到他的時候，她卻感覺到一股巨大的阻力。啊，她差點忘了，經過這一戰，五條的能力已經接近巔峰。他的無限術式變成了被動模式，根本不需要開關了。
「啊，等會兒。」五條用力地眯了一下眼睛，把術式給關上了，「好了，可以打了。」
「好個屁呀！」霽月卻是沒有再打他的臉，而是一腳踹向了他的膝蓋窩。
五條本來就是要讓她打的，所以完全沒有防備。一個踉蹌，他撲騰著一路向前，直接趴到了門口去。
「五條，雖然你是闖禍了，但也不用這樣謝罪吧。」夜蛾此刻正好趕到，見到趴在地上的學生，臉上的憂色立馬少了幾分。
本來他應該陪同學生一起來京都的，但工作實在太多，只能讓他們先來。不過接到樂岩寺校長電話的時候，他剛好在新干線上，趕過來也沒花多少時間。
提著五條的衣領，夜蛾將他扔了出去。然後拍了拍霽月的頭，安撫了並沒有任何表情的她。再一個回旋踢，將通風管道踹斷了，讓夏油跌落了下來。
把學生們都趕走了，接下來才是大人的對話時間。
「咝。」走出停屍間，五條一邊抽著冷氣，一邊朝著霽月身上就倒了過去，「啊，好像小腿骨斷掉了。」
「硝子！」霽月抬起手，圍在嘴邊，大喊了起來。反正家入什麼都能治，斷腿算什麼呢。
「誒，等一下，有沒有一個人能跟我好好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夏油之前被五條叫著照顧歌姬，等他到戰場的時候，兩人都暈了。他們再次醒來，又被拖到通風管道裡，他真是一頭霧水啊。
「我當時讓加茂陪著……」霽月先開口了，因為一切的開頭都是因為她要去圖書館。
「但是加茂跑到我這兒來，然後我就……」五條擠到了霽月身邊，故意跟她搶話。
「在加茂之前，還有一個……」
「對啊，還有一個，但是呢，加茂才是主菜。」
「你閉嘴！」
「我會腹語哦，要不要聽聽？」
霽月抬起手，一肘子擊在了他小腹上。
「唔……」五條覺得自己真是大意了，她的力氣比他想像之中的要大得多啊。
「好了，你們別講相聲了。這件事一出，恐怕接下來不會安寧了。咱們還是先睡個覺吧，說不定好幾天都沒得睡了。」家入也來了，霽月那嗓子一嚎，她就聽見了。
「行，先休息！」五條伸出手，一手按住了霽月的腦袋，一手按住了家入的腦袋，撐著她們，跳了出去。
「五條悟，你給我站住！」霽月氣炸了，邁開腿就追了出去。
夏油默默地走到了家入身邊，幫她整理了一下被弄亂的頭發。
京都的人給他們安排了一間巨大的和室，榻榻米上已經准備好四套睡具，一字排開，中間只間隔了半米。
「京都的人……，這麼奔放的嗎？」霽月此刻很想把門拆了，與其睡一間房，不如敞篷好了啊！
「我要睡中間，我害怕！」五條才不管呢，他直接就睡了進門第二個位置，一條長腿劈著叉，左右占住了兩邊的被子。
「讓開，髒死了。」霽月瞟了一眼五條的襪子，還好，很白，沒破洞。但她還是嫌棄地踢開了他的腿，拉著被子，離他兩米遠。
夏油很自覺，占了第一個，畢竟家入是醫療兵，戰鬥力不強，「悟，你是擔心還會有襲擊嗎？」
「不是擔心，而是肯定。」五條翻了個身，看向了一邊的霽月，「我先睡啦，你們記得保護我哦。」
「我也很累了好吧！」霽月話音還沒落，五條就閉上了眼睛，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對於他這麼孩子氣的行為，霽月還能怎樣，只能守著唄。
「不如我們輪流守夜吧，我先守兩個小時，到時候再叫你們。」夏油其實覺得敵人再次來襲的幾率很小，畢竟大家都做好了備戰，而且京都的保護措施也不是紙糊的。
「好。」霽月沒有跟夏油客氣，她立馬就躺下，閉上眼睛之後，沒幾秒就睡著了。
家入比她還先睡著，在這三人嘰嘰歪歪的時候，她早就躺下了。
夏油盤腿坐在了門口，真的守起了夜來。但他沒打算輪值，不過一夜而已，就他守完好了。女孩子啊，可不能有黑眼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月亮都升上來了。他打了一哈欠，伸了一個懶腰，轉頭去看室內的情況的時候，卻發現五條已經醒了。而且他還用他那雙藍色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就像一只貓盯著獵物一般。
「搞什麼啊，悟，你醒了怎麼不吱一聲的。」
「我說傑啊，你不會背叛我的是吧？」五條起身走到了夏油身邊，然後蹲了下來。他的眼睛還是盯著夏油，眨都沒有眨一下。
「當然不會了，而且你可別忘了，你已經背叛我了！」夏油看了一眼熟睡的霽月，卻覺得事情有點不對。自從開學以來，他們四個人一直都在一起的，五條和霽月是什麼時候曖昧起來的呢？
「嘿嘿，那好，待會兒無論我做什麼，你都要配合我哦。」五條搓著手，眼中閃起了興奮的光亮。
第42章
霽月知道自己現在不該睡覺, 但是五條領域都能開了，她還害怕什麼呢。她就不信天元有那麼強，才被人掏了腦花, 怎麼也要恢復一段時間的吧。而且樂岩寺看起來也很強的樣子, 再加上夜蛾, 絕對不會有咒靈或詛咒師上門來送死。
只是她還是擔心, 擔心著夏油會不會出什麼事。所以睡著睡著, 她就醒了。
睜開眼一看, 家入不見了。不但人不見了, 被褥也不見了。翻過身，五條也不見了。
夏油說他要守夜的，這是發生了什麼？
掀開被子, 她站起來走了出去。來到走廊上的時候，她看到了五條，還有夏油。
他們兩個坐在庭院之中，櫻花樹下, 似乎正在聊天。而兩人面前放了一盤櫻桃，紅艷艷的, 很是誘人。
先看向了五條，他一頭銀發垂地, 與身上那件深藍色的和服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夏油也穿著和服, 只是他穿的是黑色。兩人都沒有穿長襦絆, 就這麼敞著領口, 露出了鎖骨和一部分胸肌來。
「你……」
霽月不知道要問五條什麼, 但看到長發的他，讓她一時之間百感交織，千言萬語都噎在了喉頭。
「我……」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穿越了, 回到了古代的什麼時候。
「他……」
夏油，還有夏油，夏油還在，太好了。
「輝月姬，過來吃櫻桃啊。」五條端起了盤子，他先拿了一把，塞進了嘴裡。
一聽到這個稱呼，霽月的眼淚就在眼眶之中開始打轉了。她又回到了千年之前，而且五條，夏油，自己都好好的。
所以說現實又改變了過去嗎？
不對！哪裡不對！
霽月的眼淚還沒流下來，她就意識到不對了。因為五條長發的畫面實在是太震撼，讓她忽視了一些細節。但是現在走到他們兩人身邊，她才發現了好多不正常的事情。
例如說他們身上穿的和服，根本就不是平安時代的樣式。布料太好，印染也太精致，根本不是一千年的技術可以達到的。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夏油的耳朵上戴著耳釘呢，而且還是她親自選的那一款黑曜石的！
深吸了一口氣，她走向了五條。伸出手，往著盤子裡的櫻桃抓去。
五條眼睛一亮，覺得釣到她了。
睡了一覺，他精神恢復好了，理清了思路，立馬就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他和夏油扮成平安時代的樣子，然後來誘騙霽月。她的態度一直都很奇怪，說不定她早就知道平安時代的事情了。但是她又沒有六眼，她又是用何種方式得到這些記憶的呢？
五條很清楚，以霽月對他的這種擰巴的態度，直接問她是問不出來的。所以他決定迂回一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有了初代目的記憶，還有夏油，他用最快的速度還願了平安時代的場景。其實他並沒抱什麼期望能騙到霽月，但是他可是五條啊，他可有六眼的力量啊。哪怕她只一個眼神露餡兒，他也能知道真相了。
而現在她眼淚都出來了，他還不明白就是白痴了。
霽月抓起一把櫻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糊到了五條的臉上。然後她一腳踩到了他肩膀上，一手抓住了他的長發，用力地拉扯著，「還戴假發是吧？五條悟，你為了騙我使這麼多心機干嘛？你直接問不行嗎？」
「啊，痛痛痛！」五條五官都變形了，眼睛變成了吊梢眼，就連嘴角都繃起來了。
「誒，是真的嗎？」霽月愣了一下，她難道睡了幾年嗎？
「當然是真的，這是我用咒力催出來的。」五條也是剛才才發明出來的，將自己放進領域之中，控制時間變量，給毛囊催眠一下，頭發就唰的一下長出來了。
放開了五條的頭發，霽月轉頭又瞪了一眼夏油，「你怎麼跟他一起騙我啊？還虧我把你當好人看！」
「這個嘛……」夏油滿頭是汗，也不知要如何解釋。五條把一切都告訴了他，雖然覺得荒謬，但他還是信了。因為他知道，五條絕對不會騙他的。而且這種故事，也不像是五條因為無聊才編出來玩的。
「所以，你和輝月姬，那個李霽月，是一個人嗎？」五條頭上的壓力沒了，他抬起手，用咒力直接絞斷了一頭銀發。
霽月看得直皺眉，女孩子為了留長頭發，要蓄那麼久，他居然就這麼弄斷了，「當然不是！」
深知很多事是瞞不住了，但有些事，還是必須要瞞的。不然他記起了江戶時代的事情，那還了得！
他既然會這麼問，就說明他也沒有證據。既然沒有證據，那就一定要否認掉。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其實……，我做了個夢。」霽月眼睛一閉，就開始編了，「我家一直有一個祖訓，據說，是從江戶時代的時候就流傳下來的。」
「嗯，嗯！」五條把夏油抓到了身邊，兩人跪坐著，一起點了點頭。
「祖訓的內容就是……」霽月咽了咽口水，這兩孩子怎麼不提問呢，打個岔什麼的也好啊，「如果五條家再出現有六眼的孩子……，咱們家就要和五條家……」
五條和夏油都睜大了眼睛，閉上了嘴巴，很乖地聽著她說話，一點要打斷的意思都沒有。
「和五條家……，聯姻。」霽月說完就捂住了臉，她是萬萬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千年，居然又繞回來了。
她其實也想過要編不能接近五條家之類的話，可是現在她都和五條同學一個多月了，再這麼編真實度就下降了呀。而且對方可是五條悟，怎麼可能騙得了他。
「好耶！」這次先發出聲音的，是夏油。他本來還很惱五條就先戀愛了，但是現在看來人家是明媒正娶的呀。那他這就放心了，並且還雙手雙腳支持。
早點結婚好，早點定下來，不耽誤讀咒專，咒術師評級，這才是最重要的。
「好個……，好……」五條正准備反駁，但卻意識到夏油發表的是肯定的意見啊。他伸出手，拍了拍夏油的腦袋，很是欣慰。
「好，那我們現在就來討論一下，怎麼打敗大魔王吧！」霽月此刻只能強行扭轉話題了，「平安時代殺掉夏油的人，還有替換了加茂甲賀的人，你們有懷疑對像嗎？」
「你是怎麼想起初代目的事情的？」夏油轉過頭，看向了五條。
「六眼。」五條從懷裡拿出墨鏡，又戴上了。
「哦，那算了。」夏油本來還打算說自己也做個夢，這樣不就有線索了嗎，畢竟他是受害者呀。
「或許，五條家裡會有一些特別的情報？」霽月想了想，還是覺得要從御三家著手。
「我媽不讓無關的人去我家。」五條不知為何，突然變成了媽寶。
「無關？我不是你同學嗎？」霽月有點生氣了，她真是白瞎了這三世啊。
「你們不是要聯姻嗎？」夏油提醒了一下，這不過是三分鐘之前說的話題啊。
「啊，對，你裝成是我女朋友不就行了嗎！」五條站了起來，直接就要去抱霽月。
霽月連忙躲到了夏油身後，拽住了他的衣袖，「裝什麼女朋友啊，我們偽裝一次相親就好了呀。我告訴你，你可別想假公濟私，動手動腳的！」
私心一下子就被看破了，五條很是無奈，果然對她還是用軟的比較好，「好，回了東京，咱們就相親。」
「是偽裝，假的，不是真的！」霽月不得不重復了三遍，就怕他聽不懂。
夏油的衣服被霽月拽得凌亂不堪，他和五條其實都不會穿和服，現在一拉一扯，完全不能看了。
五條向著夏油走了兩步，靠近了兩人。
「你，你站住，你離我一米遠！」霽月都要把夏油衣服布料給抓破了，就怕他突然衝過來，抓起她就飛回東京去。
五條乖乖地停了下來，但他還是伸出了手，幫自己的摯友整理了一下衣領，「天還沒亮，氣溫很低，別著涼了。」
霽月默默地把手放開了，她後退了一步，卻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硝子呢？」
「啊，硝子……」夏油和五條對望了一眼，立馬撒腿跑了起來。
這兩人為了布置千年前的場景，把家入搬到隔壁房間去了。最誇張的是，家入居然沒醒。
這三人在外面演了這麼一大通，硝子依舊沒有醒來。
「我覺得……，這些事瞞著硝子也不好。」霽月自然是無條件信任家入的，所有的事情，她也應該知道。
「是的，要是瞞著硝子的話，我們以後逃課去追查大魔王什麼的，肯定甩不掉她。」五條摸著下巴，卻沒把家入當做戰鬥力。她可是珍貴的醫療兵啊，還是盡量待在學校的好。
「但是硝子能幫我們拖住夜蛾老師。」夏油發掘了家入的另一個用法。
「喂，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啊？我們都是東京咒專一年級的學生，我們應該是一個整體才對呀。」霽月抬起手，一人給了一巴掌。
「啊，對，對，對，硝子，起床了！」五條和夏油立馬動了起來，一人抬著家入的腳，一人抓著她胳膊，把她從被窩裡扯了出來。
「嗯~，地震了嗎？」家入還是沒睜開眼睛，只是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
剩下三人齊齊嘆了口氣，開始懷疑起了他們決定的正確性來。
第43章
三人一人一句, 將所有發生了的事情告訴了家入。在家入還處在震驚和迷惑中的時候，五條就和夏油一人拖一個，准備回東京了。
家入還沒反應過來, 被夏油拽著, 完全沒有反抗。但霽月就不一樣了, 她抬起腳, 直接就踹向了五條的腰窩, 「你放開！」
「好。」五條放開了手, 沒有抓著她的手腕了。但他卻湊到了她身邊, 要去攬她的肩。
霽月現在真是怕了，要是他想起江戶時代的事情，自己就別活了。甩了幾下肩膀, 可惜還是擺脫不了這只黏人精。
就在這時，她感覺腰上一松，裙子居然掉下來了。
昨天被五條把裙子扯壞了之後，她一直沒機會去修補, 只不過是將腰間的部分挽了一個結，暫時將就一下。不斷有事件發生, 讓她把這事兒都給忘了。現在這樣一動，那個結終於是支撐不住, 散開來了。
五條眼明手快, 比霽月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裙子。但慌亂之間, 他來不及顧慮太多, 手幾乎是直接覆蓋在了她腰間的皮膚上。
微燙的手心溫度讓霽月老臉一紅, 連忙伸出手，要去搶他手裡拽著的裙腰的部分。
「五條悟，你在干什麼？！」
夜蛾的吼聲突然從門口傳來, 兩人拉拉扯扯的樣子被他看了個清清楚楚。都敢公然猥褻女同學了，這還了得。
他徑直走到五條身邊，直接就抬手鎖喉，將五條壓倒在地。
「那個……，夜蛾老師，這是誤會。」霽月一邊整理好了裙子，一邊給五條解釋道。雖說他是有很多討人厭的地方，但這次還真是個誤會。
「新垣同學，你不用害怕，不用擔心五條家給我施壓。我的職責就是教書育人，尤其是五條這種學生，需要特殊教育！」夜蛾一邊說，一邊還收緊了手臂。
霽月看著五條的臉色由白變紅，由紅變紫，真的好像一根長達190CM的茄子。
覺得教育得差不多了，夜蛾終於是放開了手。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轉頭看向了自己的三學生，「團體賽雖然受了影響，但我們東京咒專好歹是勝了。今天本來應該是個人賽，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不能再戰了。只是個人賽也需要決出一個勝負，這影響到你們以後的評級問題。所以經過兩校校長的商議，我們決定換一個方式來進行個人賽。」
五條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到了霽月身邊去。其他三人也都豎起了耳朵來，畢竟等級評定是他們學生生涯之中最重要的事情。
「咳咳，跟我走吧。」夜蛾並沒有說換成了什麼，就走出了門去。
學生們也都乖乖地跟上了，他既然不說，那就有不說的理由。
師生五人一直走，甚至都走出校門了。但夜蛾還沒有停下，帶他們坐上了觀光巴士，直接一車拉到了比叡山裡去。
比叡山是日本的佛教名山，風景很是優美。看著沿途盛開的櫻花，學生們卻是無心去欣賞。山中幽靜，是戰鬥的理想場所。但同時也說明，他們即將要對付的咒靈，肯定很強大。
「待會兒我們四人就在一起，不要分開。」比賽還沒開始，五條就想著要作弊了。
「這是個人賽，不分開怎麼打？」霽月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麼。
「只要碰觸到我的身體，你們就可以被我的術式保護。到時候有咒靈來襲，就一個一個輪流打。」五條還是去了解過以往交流會的比賽項目的，本來個人賽是咒專學生一對一單挑，但是現在京都沒那麼多人了，所以肯定要用咒靈來填空。
夏油和家入都沒有反對，能偷懶的話，干嘛要浪費自己的力氣呢。
霽月想了想，正准備點頭，巴士恰好就停下了。
眾人下車，立馬就看到了京都咒專的人。除了歌姬和冥冥，還有一位身材健美的女士。
「九十九由基！」五條咬牙切齒地念出了美女的名字來。
「他怎麼了？」霽月知道九十九，在此前她等級測試考試的時候，咒術界一共有三個特級咒術師。五條，夏油，還有就是這位了。
「因為九十九桑現在已經是特級咒術師了，但是五條才進入咒專，就算他實力到了，也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去參加等級評定。」夏油很清楚五條心裡在想什麼，就是不服唄。
「啊，我明白了。」霽月點點頭，也理解了五條為何如此咬牙切齒。
「我們個人賽的比賽項目呢，就是賽車了。」夜蛾指向了道路另一邊，那裡已經停好兩輛哈雷機車了。
五條牙齒咬得更緊了，他不會騎啊。但是沒關系，什麼技能他馬上都能學得會。也許一開始會落後，但是只要熟悉起來了，他一定不會輸。
就在他做著計劃的時候，霽月默默走了過去，邁開腿，直接就跨坐在了機車上。
「哇哦，霽月你會騎機車啊？」夏油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雖說霽月的脾氣對著五條的時候有點炸裂，但怎麼看，她也不像是一個會騎機車的女孩子啊。
不對，她抽煙，燙發，還穿長及腳踝的水手服，怎麼看怎麼都是不良啊！
「但是呢，這又不是一個單純的賽車比賽。東京和京都的騎手呢，都必須帶上一個同伴。而且體重必須是隊伍裡最重的。」夜蛾又加上了一個條件，然後繼續說明道，「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總有各種風險。我們現在就是在模擬隊友喪失了行動能力之後，你們的自救水平。」
「你多重？」五條立馬轉過頭，朝夏油問道，「我79公斤。」
「我81。」夏油如實回答道。
「你這個家伙怎麼回事，你比我矮啊。」五條看了一眼夏油，又伸手去捏了一下他的胳膊。
「也矮不了多少吧！」夏油確實比五條矮一些，但是他的肌肉卻是要更結實，身板厚得多。
「我最重！」五條不管了，他立馬跳到了機車上去，一把就抱住了霽月的腰。無論如何，這個機會不能給夏油。
九十九則是搭著冥冥，也做好了准備。
「這個時候封路可以嗎？」出發之前，霽月卻是想到了一個問題。這裡都是山路，而且來賞櫻的游客也不少，能好好比賽嗎？
「怎麼可能封路，執行任務的時候，我們可沒有那麼多人手啊。」夜蛾笑了笑，已經舉起了發令槍來。
九十九壓根沒等，直接就衝了出去。
「喂，她作弊啊！」五條很不平，立馬吼了起來。
但霽月卻沒有等夜蛾的評判，她也衝了出去。
五條差點脫手，連忙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她的腰，順便還把無限術式給開了。
「不相信我的車技？」霽月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五條悟惶恐的樣子，她可是沒見過呢。
「我是怕九十九和冥冥使壞！」五條騰出一只手，按住她的腦袋，強行讓她往前看。行駛過程中視線離開路面可是很危險的行為啊。
「她們使壞的話，那到時候就靠你了。」霽月笑了笑，並肩而戰的感覺好久沒體會到了，和他回味一下，也是很不錯的呢。
山路崎嶇，還有旅游大巴，但霽月車技很好，一直緊咬在九十九後面，並沒有掉下多遠。
「我不要吃她們的尾氣了，你呢？」五條湊近了霽月的耳朵，大聲問道。
風吹散了他的聲音，但霽月還是聽到了。他的胸膛灼熱，手臂緊縛，他哪怕是再小聲，她也能聽得到。
「坐穩了！」霽月踩了一腳油門，直接就在彎道超車了。
但九十九哪裡會輕易放棄，兩車靠得很近，都貼著山壁快速行駛著。
「這樣下去不行啊，為了你們不上明日的頭條，我得做點事情了。」五條雙腿用力，空出了雙手來。
「你干嘛？」
「領域展開。」
「無量空處。」
霽月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就已經在五條的領域之中了。只是五條抱著她，所以她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而被影響了的，也只有九十九和冥冥罷了。
「你這是作弊吧？」霽月拍了一下五條抱在她腰間的手，既然不用比了，那就離她遠點，「你別忘了你的設定，你現在喪失了行動能力！」
「我，五條悟，就算喪失了行動能力，也能開領域。」五條很得意地說道，他不過才開第二次領域而已，就已經熟悉得不得了了。
「行了，快點解開吧，萬一九十九和冥冥變成白痴怎麼辦！」霽月是真的擔心，就算九十九是特級咒術師，她也應該打不破五條的領域。
「不行，還有事情沒做呢。」五條將下巴擱在了霽月的肩膀上 ，就在她耳邊說著話，「你的夢，是到哪裡結束的呢？」
「當然是和兩面宿儺戰鬥結束的時候啊。」霽月皺了一下眉，她突然知道他要做什麼了。一直以來，她都想知道平安時代之後的故事。但現在故事主角就在面前了，她卻有一些退縮了。因為她知道，那絕對不是一個合家歡的喜劇。
「所以你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事情，對吧？」五條舔了舔唇角，似乎要做好長篇大論的准備了。
霽月微微地搖了搖頭，雖然此前聽天元說過，但她對他的那個版本卻是不太相信的。她覺得，天元單純只是想虐她而已。但是五條的態度，卻讓她動搖了。
天元能活到現在，就說明了無論是平安時代還是江戶時代，五條和夏油的下半生，都不會太幸福。甚至可以說，和幸福完全不沾邊。
現代的天元都可以殺掉加茂家的人，然後替代他。在平安時代和江戶時代的五條，又何以有抵抗天元的力量。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難道不是被天元一直戲耍著的嗎？
「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了吧。」五條本來是打算賣慘的，但一看到她眼中的悲愴，他突然就放棄了。
他痛過就痛過了，何必讓她再痛一次呢。
「這不是像是你五條悟會說的話啊。」霽月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苦笑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猜出了他不說的原因來。可能是因為在他的領域內吧，她似乎都能觸碰到他的內心了，「說吧，也許我們還會有共同的夢，能在夢中找到應對的辦法呢。」
在這一刻，霽月松動了。就算被他知道她幫他換過尿布又怎樣呢，還能比得過夏油，還有其他咒術師的命重要嗎。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被殺了加茂甲賀那個家伙騙了幾十年而已。」五條嘆了口氣，將她沒能參與的一代目剩下的人生說了出來。
第44章
聽完五條的故事, 霽月只覺得臉上涼涼的，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滿臉都是。她知道他們會很慘, 但卻沒想到這麼慘。
江戶時代的故事, 她甚至都有點不敢去探究了。經過了幾百年, 天元只會變得更強。兩個時代積累的仇, 他恐怕都算在了五條的頭上。雖說手刃了她, 但天元一定不會滿足。畢竟他的壞事, 被他們壞了一次又一次。
「我都說了, 過去了嘛。」五條伸出手，一把將霽月抱進了懷裡，還有衣袖幫她擦著眼淚。
被他的氣息包圍, 霽月瞬間就清醒了。她一把推開五條，提醒道，「再不解開你的領域，九十九和冥冥真的要變白痴了！」
「不會啦, 我控制得很好的。」五條撇撇嘴，將領域解開了。不管如何, 她的心牆終於是被自己拆掉了一點，這就是大勝了。
從領域出來的九十九勉強能站立, 而冥冥已經是昏迷不醒了。霽月連忙指揮著五條, 讓他把冥冥給帶回了咒專去治療。她在原地陪著九十九, 等到恢復了體力, 兩人就騎機車回去。
「你是五條悟的女朋友？」九十九坐在機車上, 雖然還有些無力，但已經沒有大礙了。
「不是，只是同學而已。」霽月果斷否認了。
「誒,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九十九問道。
「斯文的，戴眼鏡的，年上。」霽月用給夜蛾的答案搪塞著。
「啊，太無聊了吧。」九十九大笑了起來，差點沒喘上氣來，「和五條家的家主戀愛，可是很辛苦的喲。」
「我都說了，我沒有和他戀愛，我不是他女朋友。」霽月有點無語，這個姐姐怎麼回事呀。
「不過呢，五條要是個普通人的話，那還是個不錯的對像。啊~，啊，世界上要是沒有咒靈就好了。」九十九嘆了口氣，她干脆躺在了機車上，仰望著天空。
「不可能的吧，只要有人，就會有咒靈。」霽月也嘆了口氣，如果沒有咒靈，沒有咒力，她和五條的生活，現在估計是兩條平行線了。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社畜，而他是五條家的大少爺，現在應該和什麼大財閥的大小姐在聯誼吧。
「不，正確來說的話，應該是只要沒有不會控制咒力的人，就不會有咒靈了。」九十九糾正了她一下，修改得更加嚴謹了。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控制不了咒力的人是大多數啊，我們才是少數的那一群。」霽月搖搖頭，覺得這個想法就和世界和平一樣不真實。
「嗯，說的是呢。」九十九坐了起來，她重新跨上車，將其發動了，「走吧，回去我請你們吃飯。」
霽月瞬間那就餓了，和九十九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咒專。
加茂甲賀的事情自有加茂家和京都的人處理，夜蛾也還有很多工作，所以吃完飯，師生五人就趕回了東京。
回到咒專內，四個學生沒有隱瞞夜蛾，將發生的一切，還有那些前世今生的故事，都告訴了他們極其信任的老師。
夜蛾面色沉重地聽完了這些，他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讓他們專注於學業，其他事情暫時不要考慮太多。加茂家死了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天元，他得有很長一段逃亡的時光了。
「好，那明天我們就回家去相親。」交流會後有兩天的休息時間，五條立馬抓住了機會，要帶霽月回家去。
「行，我准備一下。」霽月點點頭，她並沒有多想。現在敵人都打到面前了，自然是要一致對外的。這次相親只是也由頭，最重要的還是五條家的那些資料。
「要准備什麼？」五條不解，直接去就行了唄，難道還要帶伴手禮？
「和服。」霽月看著才十六歲的五條，突然發現二十幾歲的他其實還是有優點的嘛。
「誒，要穿和服嗎？不要，我要穿西裝。」五條並不想穿和服了，一旦穿上，他腦子裡就會開始自動播放平安時代的畫面。雖然六眼告訴他，他們其實是一個人，但過了一千年，他還是想要擁有屬於現代的記憶。
霽月看了他一眼，便點了頭。反正都是假的，穿什麼都一樣。
第二天，她選了一條樣式簡潔的連衣裙，配一雙低跟小皮鞋。只做了最簡單的裝扮，免得五條想太多。
兩人約好了十一點去五條家，他會開車到校門口來接她一起過去。
走到門口，看了看表，剛好還差三分鐘。
「嗨，美女！」
突然一輛酷炫的機車飛馳而來，停在了霽月的面前。車上的人正是五條，他笑容燦爛地抬起一只手，衝她打著招呼。
「你……，學會了？」霽月真不知道從哪方面開始說，但既然他要騎機車過去，那起碼得合規合法吧。
「這麼簡單的事，我幾個小時就搞定了。」五條很得意地揚起了下巴，沒有什麼事是他學不會的。
「駕照也幾個小時辦下來了？」霽月信他的話，但考證發照，怎麼都要有個流程吧。
「啊，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咒術師的各種證件呢，都是可以特批的哦。」五條可能會做違法的事情，但他絕對不會去走後門。鑒於咒術師職業的特殊性，很多東西都是專人專辦的，畢竟他們可是要維護世界和平呀。
「但是，我從來不坐別人後座。」霽月走到他身邊，卻是伸手去摸了摸這輛最新款的哈雷機車。雖然她家這次很有錢了，但她也舍不得買這麼貴的機車呀。
五條立馬往後移了移，把前座留給了她。他反正都坐過一次了，那肯定就有無數次。
霽月小心翼翼地跨坐了上去，然後整理了一下裙擺，就踩下了油門。
五條熟練地抱住了她的腰，還將臉埋進了她的頭發之中，就差沒深呼吸一口了。
從咒專到五條家不太遠，兩人沒騎多久就到了。五條提前就通知了他的媽媽撫子，所以當霽月停車的時候，門口排著一長串的人，齊齊向她行著注目禮。
霽月一眼就看到了為首的撫子夫人，而後面那群人絕對不是家中請的家政人員，個個都衣著光鮮，看起來地位都不低。
她轉過頭，瞪了五條一眼。這個家伙是把家裡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請了過來嗎？
「媽媽，阿姨，姨父，舅舅，舅媽……」五條跳下車，他拉著霽月，真的開始一一問候了起來，「這位是我的女朋友，新垣霽月。她是琉球新垣家宗家的獨女，馬上和我一樣，都是一級咒術師了。」
霽月抑制住自己要翻白眼的衝動，掛起了一個職業性的微笑，一一地點頭致意。
「好了，別站在門口了。小悟，快帶小月進去參觀參觀。」撫子招呼著親戚們就走進了大宅之中，她很自覺地沒有跟著兩個小朋友，而是去了其他地方招待。
「走吧，去我的房間。」五條拉著霽月也往裡走，不過卻完全是兩個方向。
五條家很大，公私區域劃分得非常好。五條自己的房間在風景最好的庭院邊上，周圍沒有其他房間，完全不用擔心有人來打擾他們。
「行了，先把你家的資料都拿出來，抓緊時間。」霽月看了一眼五條的房間，居然不是和室，而是西式的，有床，有書桌，還有一台一看配置就很好的電腦。
五條坐到電腦前，按下了開機鍵。
霽月明白現在的資料應該都電子化了，她看了一圈，沒有多的椅子，只能靠在一邊，低下頭，朝屏幕看去。
誰知道電腦屏幕一亮，壁紙直接就閃瞎了霽月的眼。
一個果體的小孩子睜著天空一般蔚藍的大眼睛，肥肥的手臂像藕節一般。還有他的小雞朋友，也正面展示著。
「你變態啊，五條悟！」霽月一邊遮住眼睛，一邊轉過了身去。
老實說，她真沒有想到自己回到現代來了還能看到這一幕，真是太刺激了。
「我媽怎麼這樣啊！」五條立馬把鍋甩給了老媽撫子，他之前就因為惡趣味才換上的，但其實他很久沒有回家開過這台電腦，完全把這檔子事兒給忘了。
等到五條把壁紙換了，霽月才轉過了身來，和他研究起了五條家的祖傳資料來。
五條很自覺地將位置讓了出來，他去拿了兩瓶冰可樂，就靠在了電腦椅邊上。
霽月的注意力都在文檔之上，她還真發現了不少線索，尤其是知道了天元占領的身體特征是額頭上那道疤了之後。
五條低頭看著她，覺得她專注的樣子特別可愛。微微擰緊的眉頭，濃淡恰好的眉毛，隨著思考而輕顫的眼睫毛，都好可愛呀。
他的頭越來越低，幾乎湊到她頭發上去了。而她的身上散發的幽幽香氣，卻是吸引著五條無法自拔。
「不知道夜蛾校長之後會采取什麼措施，但我覺得這個特征必須讓所有的咒術師都知曉，以免在任務之中碰上，造成傷亡……」霽月看完了，她抬起頭，就要跟五條商量對策。但誰知道他湊得這麼近，兩人直接就鼻尖碰鼻尖了。
仿佛天空就在眼前，自己墜落在雲朵之中了一般，霽月看著五條的眼睛，竟一時沒有將他推開。
五條也有點意外，他意想之中的耳光並沒有到來。術式從進了這個房間之後，就一直沒開過，都是在為這個時刻做准備。
本想著嘗一點甜，吃一點痛，是值得的。但痛沒有到來，他就有些猶豫，要不要去品嘗這如櫻桃一般誘人的唇了。
「小悟，小月的爸爸來了哦。」
「女兒啊，我的寶貝女兒啊！」
撫子和新垣正直的聲音同時在門口響起，然後就是直接開門的聲音，和長輩們猛吸冷氣的驚呼。
「啊，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哈哈，是啊，不如再去喝一杯茶。」
「媽媽，關上門，謝謝。」五條卻絲毫不慌亂，姿態一點都沒有變化。
霽月立馬就要站起來，逃出去。
五條伸出手，將她按回到了座位之上，然後落下了自己的唇。
第45章
「啪！」
一聲脆響, 霽月的巴掌終於落到了五條的臉上，在他碰到自己的唇之前。不過她並不是反應快，而是剛才就該打的這一耳光現在才落下來。
「變態！」霽月推開五條, 跑出了他的房間。而才出房門, 她就看到了蹲在牆角的她爸和五條的媽。
兩位衣著光鮮, 身份高貴的家主和家主夫人, 居然在這裡偷聽！
「爸爸！」霽月無語了, 她這個老爸, 無論時空怎麼轉換, 蝴蝶再怎麼扇翅膀，都還是那麼不靠譜啊。
「啊，哈哈, 五條夫人的耳環掉了，我們在找啦。」新垣正直立馬找了一個爛借口。
撫子動作很快，立馬躲到新垣正直身後，取掉了自己耳垂上的一顆珍珠耳飾, 丟到了邊上去。
「爸爸，你到五條家來干嘛？」霽月也蹲了下來, 算是給了老爸一個面子。
「夏天馬上就要到了，我來請東京的咒術佬去祓除一下海邊的咒靈, 以免影響到生意。」新垣正直是有咒力的, 可是他有很多生意要做, 哪有那個時間, 所以干脆就出錢請東京這邊的咒術師過去解決好了。方便, 快捷，省時省力。順便還能打好和五條家的關系，為自己的女兒以後鋪一下道路。
「好耶, 我還沒去過衝繩呢！」五條從房間裡衝了出來，擅自就把這個任務接下了。
「誰要你去了啊！」霽月轉過頭，臉卻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氣到血壓飆升造成的。
「如果是小悟的話，一定能圓滿完成這個任務。」新垣正直卻是拉住了五條的手，很真摯地說道。然後他又抬起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去吧，和同學們一起，好好玩。」
就這樣，咒專一年級的四個人第二天就坐上了去衝繩的飛機。一直到飛機落地，霽月都還沒能反應過來。
不過沒反應過來的不止她一個，還有家入。
「啊，是大海呀。」家入出了機場，看著眼前碧藍的大海，依舊還處於懵圈的狀態。
「哇啊，是大海呀！」五條在飛機上就迫不及待地換上了有椰子圖案的襯衫，再配上一條短褲，儼然就是當地人了。
「哦，是大海呢。」夏油也跟著表示了一下激動，東京又不是看不到海。不過呢，衝繩的海確實要漂亮許多就是了。
「走了。」被路邊的熱浪一吹，霽月總算是明白自己回老家了。隨手招了輛車，四人就先去她家的民宿入住。
新垣家在衝繩有很多產業，以漁業和旅游業為主。民宿酒店這種東西，自然多的是。霽月選了靠海的一棟小洋房，四人兩間房，和咒專的宿舍很相似。
「我們真的是來觀光，然後順便祓除咒靈的嗎？」夏油脫了鞋，光腳踩在了金黃色的沙灘上。看到這長長的海岸線，他才真的有了一點度假的感覺了。
「哈？誰說的？」霽月看向了五條，這人是怎麼搞的呀，淨瞎說，「我們是來祓除觀光地的咒靈，不是來玩的！」
「衝繩這種地方的咒靈能有多強啊，當然是以觀光為主啦！好了，好了，大家都收拾完了吧，那我們出去玩咯！」五條換了一雙人字拖，直接就衝出了門。
霽月雖然很想揍他，但也不可否認，他說得對，「這附近有一個衝浪公園，我們打車去吧。」
「打車多沒意思啊，騎自行車好了。」五條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租自行車的地方，他一眼就看中了一款游客專用的。直接跑了過去，他坐上去就踩上了踏板。
「這是給人家那種一家四口坐的啦，你下來！」霽月一看就覺得丟人到不行，他選的是那種兩排是個座位的家庭式自行車，還是紅黃相間的配色，特別打眼。
「我們是一家人啊，也剛好四個呀。傑，快來，我們坐前面。」五條興奮得不行，他還沒有騎過這玩意兒呢。
「來了！」夏油也突然起了玩心，跳上車，和五條坐在了第一排。
「誒，我不想蹬三輪。」家入只想吹吹海風，睡個午覺，其他事情都沒有興趣。
「他們蹬就行，我們後排不用。」霽月笑了起來，這還真是個三輪車呢。
「出發！」五條看到兩女孩兒坐好了，他立馬就踩了起來。
夏油也很賣力，兩人蹬得飛快，好像在賽車一般。
「慢點，我們是來觀光的呀。」霽月已經完全接受五條的設定了，他們就是來觀光的。
但兩男孩子蹬上癮了，居然一時降不下來速度。
「悟，前面是個長下坡！」夏油大叫了起來，他看到這坡度就有不祥的預感。
「傑你怕什麼，看我的無限術式！」五條才不害怕呢，他完全能保護他們三個。
「悟，前面有個玩滑板的小孩兒！」夏油又大叫了起來，就在坡道最下邊，有一個踩著滑板的小孩子剛好路過。
「傑你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看我的……，啊，什麼小孩？」五條將墨鏡一甩，才看到前面有個小男孩。
「那是我弟弟！」霽月也大叫了起來，她看清楚了，前面玩滑板那小男孩她居然認識。
「無量空處，啊，不是，是無限術式！」
「咒靈操縱！」
「水咒靈！」
三人手忙腳亂，一頓亂操作，但好歹總算是把三輪車給停下來了。但是水咒靈被夏油的咒靈弄爆掉了，五條的無限術式又開得不是時候，三輪車幾乎是翻了個面。四人齊齊摔倒在地，滿頭是水，狼狽得不行。
「哈哈哈，好遜啊。」那個小男孩大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騎個慢悠悠的三輪車都能出事故。
「你說什麼？小屁孩，是不是想挨揍？」五條暴怒，他什麼時候被小孩兒嘲笑過啊。
「小歷！」霽月爬了起來，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就跑到了小男孩面前去，「你沒事吧？」
「啊，是霽月姐姐呀。你不是去東京讀書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歷抱起了滑板，看向了霽月身後，「這麼快就交到男朋友了嗎，還是兩個？」
「瞎說什麼呢，這是我同學。」霽月摸了一把歷的腦袋，這小孩兒腦子裡都想些什麼呀。
「就是，瞎說什麼，男朋友只有我一個。」五條走上前來，卻是盯著歷手中的滑板看了又看。
「別管他，小歷，最近附近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嗎？」霽月一腳踹開了五條，向自己的遠房弟弟打聽道。
「奇怪的事情啊，有的哦。」歷想了想，還真的有。
一邊說，一邊就將四人帶到了事發地點去。
歷是個滑板少年，每周六的晚上玩滑板的人們都會在固定的地點進行比賽。賽道很復雜，對手也很凶悍，摔跤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可是就在前不久，受傷的人越來越多，醫院骨科都要住滿了。因此退縮的人也越來越多，比賽漸漸都要維持不下去了。
今天正好是周六，應該有比賽的。但現場只有小貓兩三只，都看不到太多的人。
霽月一看這花裡胡哨的現場，就大概猜到原因了。一定是他們打擾到這裡的咒靈了，才會給滑板少年們一些教訓，讓他們遠離。
衝繩人很善良，不功利，甚至可以說是懶惰，就連咒靈也是一樣的。只要不把它們逼上絕路，一般也是不會傷害人類的。
「好大！」霽月抬眼看去，就看到了一位綠色頭發，深色皮膚的男性。他的身材實在是太耀眼了，就連家入都瞪大了眼睛。
「確實是，好大！」家入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突然就懷疑起了自己的性別來。
「喂！喂！我也有胸肌的啊！」五條立馬就扯開自己的襯衫，可惜他實在是太白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白斬雞。
「哇，好美。」霽月轉過頭，又看到了一個戴著面罩，粉色長發的美人。
「哇，確實好美。」家入點點頭，突然發現退休了之後來衝繩養老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區區面罩而已！」五條立馬從夏油的衣服撕了一塊布下來，圍住了自己的眼睛。
夏油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他怎麼就和這麼傻的人成了摯友呢。
「比賽要開始了，霽月姐姐要看嗎？」歷還小了點，暫時不能去參加比賽，只能當觀眾。
「我要參加！」五條一看起跑線上只有大胸綠毛和粉毛，他就來勁了。
「行了吧，咱們的任務是抓咒靈。」霽月不得不提醒他一下，要不然他就真的要忘了本職了。
「不參加比賽，怎麼遇得到咒靈呢。」五條笑了笑，直接搶過了歷的滑板，跳了上去。
「你會滑嗎？」霽月知道他很強，學什麼都能學得會，但是滑板怎麼都是需要時間去練習的呀。
「馬上就會了。」五條腳一蹬地，直接就衝了出去。
滑板他是學過的，三歲的時候吧。但是他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就再沒拾起過。現在踩在滑板上，記憶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保持著領先的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一路都在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霽月和歷先通過小路到了終點處，她最先看到了那位大胸的兄弟，然後是粉毛的美人。可是等了好幾分鐘，也不見五條的身影。
她很清楚，衝繩的咒靈絕對奈何不了五條，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摔在路上，見拿不到冠軍覺得丟人，就賴在那兒不肯下來了。
「小歷你先回家吧，現在太晚了。」霽月把歷打發走了，她就沿著賽道緩緩向上走去，開始尋找這個大孩子。
大概往上走了十來分鐘，霽月終於看到了五條。他果然在地上坐著，滑板摔在一邊，就連人字拖都不知道哪兒去了。
「你受傷了？」霽月低頭一看，發現他臉上和身上到處都是刮蹭的痕跡，好幾處還出血了，「你是不是傻呀，怎麼不開你的無限術式？」
「可是開了術式的話，滑板就不走了啊。」五條也想開啊，可是他還沒找到滑滑板和控制術式之間的平衡點呢。而比賽又開始了，根本來不及去實踐啊。
「走吧，回去消下毒。」霽月嘆了口氣，實在是拿他沒辦法。又沒有人逼他比賽，干嘛這麼拼命呀。
「起不來了。」五條一手捂著膝蓋，一手按著腰，好像真的摔斷了腿一般。
霽月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想將他從地上拽起來。
但五條紋絲不動，他甚至還用了一下力，一把就將霽月拉進了自己的懷裡來，「我想吻你，可以嗎？」
霽月瞪大了眼睛，她知道這人是臉皮比城牆厚的，就算是臉朝地摔了，也只能磨破一點牆皮罷了。
「唉，好吧，我退一步，就親一下額頭。」五條看著霽月的眼神，頓時就有些心軟了。他是因為有六眼，才能完全想起並體會到初代目的人生。可她只是做了個夢而已，如何能跟自己共情呢，所以還是多給她一些時間吧。
他居然會妥協？
霽月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這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五條悟嗎？
五條將手從霽月的腰上移到了地面，他就准備要起身了。但就在此刻，霽月卻是伸出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拽到了面前。
「起碼要等到女孩子回應之後再退縮吧。」霽月笑了笑，她仰起頭，將自己的唇蓋在了他的嘴唇之上。
第46章
「悟和霽月去哪兒了啊？」夏油和家入在起點等了半天, 被海風吹得都有點冷了。
「談戀愛去了吧，畢竟現在是春天。」家入打了一個哈欠，又困了。
「行吧, 我們先回去。」夏油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就是傻, 早就應該想到這一點的, 現在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游戲都夠打通關的了。
「咒靈呢？」家入揉了揉眼睛, 現在才想起了他們來到衝繩的目的。
「悟肯定會祓除完了咒靈再戀愛的。」夏油知道五條雖然看起來不那麼靠譜, 但其實他真的是個非常稱職的咒術師。
這荒山野嶺也沒有車，兩人辛辛苦苦下了山，好不容易才打到一輛出租車, 回了海邊的小屋。
才下車門，兩人立馬就受到了衝擊。
只見五條抱著霽月坐在門口的秋千上，兩人頭靠著頭，手拉著手, 五條差點就要把長腿纏霽月的身上去了。
家入果斷閉上了眼睛，她伸出手, 拽住了夏油的衣擺。很明顯，她不想閃瞎狗眼, 只能讓夏油牽著她進門去。
夏油又嘆了口氣, 只好別過頭, 帶著家入回房間了。
沒過一會兒, 五條也睜開了眼睛。他抱著霽月回了她的房間, 將她放到床上之後，還順便幫家入掖了一下被子。
第二天，霽月在一陣飯香之中醒了過來。把家入喊醒, 兩個女孩兒一起洗漱，化妝，打扮之後，是真的做好了要觀光的准備。
下了樓，兩人就看到了一桌的菜，還有依舊在廚房忙碌的夏油，以及拿著一台單反相機在搗鼓的五條。
「等會兒我們一定要多拍點照片。」五條很快就將說明書翻完了，還拿桌上的食物試拍了幾張。
「嗯，今天我們就去水族館吧。」霽月想了想，拍照的話，水族館是最漂亮的了，而且還不會曬到太陽。
「水族館也有咒靈嗎？」夏油把湯端了過來，也坐下准備吃飯了。
家入看了他一眼，覺得單身狗果然就是狗啊，這麼淺顯的道理都悟不出來，「大地和火山都能產生咒靈，憑什麼魚不能有怨念呢。」
「呵呵，水族館游客多啊，萬一呢。」霽月立馬就臉紅了，第一次假公濟私，她還有些不習慣呢。
夏油這才反應了過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決定今天之後都不要做煞風景的人。
吃過早飯，四人正准備出門的時候，一輛亮紅色的敞篷車飛馳而來，停在了門口。
「帶同學來玩怎麼都不跟媽媽說一聲呀，來，這輛車給你們，駕照有吧？」開車的人正是霽月的媽媽，今早接到老公的電話，她馬上就來送交通工具了。
把五條上下打量了一番，囑咐了一下交通安全，老媽就很自覺地退下了。反正以後都要結婚的，到時候再看個爽就行。
「哦呼，可以吹海風了！」五條跳上了車，直接就坐到了駕駛位上。
夏油連忙拉著家入坐到了後排，把副駕駛的位置留給了霽月。
「你汽車駕照也有啊？」霽月其實還有點不習慣，便找了個話題來閑聊。
「就差飛機的了，下次我們一起去夏威夷學啊。」五條一腳油門踩到底，一路飆到了水族館。待他們下車的時候，發型全都給吹成了大背頭。
兩女孩兒要臉，馬上就跑到衛生間去整理了。五條和夏油卻覺得這樣還挺帥，就這樣了。
「你要不要先去買冰淇淋，今天還挺熱的。」夏油看到路邊有冰淇淋車，立馬就開始出主意了。他之前讀不懂空氣，確實讓霽月尷尬了，現在他要掰回來。
「好。」五條立馬跑到車前，拿出了錢包，「草莓，香草，芒果，巧克力味道各來一個單球。」
「你不能這麼買。」夏油連忙跟過來，換了一下點單的內容，「拿兩個味道做單球，另外兩個做雙球，在一個甜筒之上。」
「誒……，啊~，我明白了。」五條的悟性就很高了，他立馬就明白了過來。
霽月和家入走出來，就看到個男生都拿著冰淇淋。夏油走上來就把香草味道的給了家入，自己吃了芒果味的。而五條拿著一個雙球的，分別是巧克力和草莓。
「草莓我吃，巧克力你吃。」五條還故意舔了一下上面的草莓球，然後才遞給了霽月。
「太甜，太苦，我要吃朗姆葡萄的。」霽月拿出了錢包，自己去買了一個冰淇淋回來，而且還是買的三球。
「好，我記住了！」五條一口將兩個冰淇淋都吞進了肚子裡，顧不得腦門衝上來的痛感，邁開腿就跟上了霽月，一起走進了水族館之中。
拿著相機，五條就拼命給霽月，夏油和家入拍照。也不管拍成什麼樣，反正就是瘋狂按快門。家入實在受不了，說要抽煙就出去了。夏油心想也不能做電燈泡，也尿遁了。
受害者變成了霽月一個人，五條發揮得更加得心應手了。把她每一根頭發絲都拍得清清楚楚了，還不罷休。
其他人看到這副架勢，還以為霽月是什麼明星呢，都有人過來問著要簽名了。
「五條悟，你給我停下來！」霽月跳著就要去搶五條手中的相機。
「誒，我的老婆太漂亮了以至於我完全無法停止收集她美好瞬間這件事有什麼錯嗎？」五條舉起了手來，仗著身高完全不懼霽月的搶奪。
「誰是你老婆！」霽月一腳就踩在了五條的腳背上，還用力地碾了碾。這個家伙來了衝繩之後好像就沒有開過無限術式了，未免有點太過得意忘形。
「好痛啊，老婆。」五條沒哭，反而笑了起來。
「相機拿來，不拿你就別回去了！」霽月伸出手，干脆直接要了。
「是的，老婆。」五條乖乖地把相機遞給了霽月，一早開口就行了嘛，他又不是不給。
霽月笑了起來，她舉起相機，就劈裡啪啦給五條拍了一通。而五條也很配合，擺著各種不重復的姿勢站在水族箱前，好像是超模一般。
拍完，霽月反過來翻看著照片。她發現每一張都超好看，水族箱的藍色和五條的眼睛交相輝映，很是美好。
啊，一定是她的攝影技術太好了。
「還要拍嗎，老婆？」五條湊過來，也想看看霽月的作品。
「等一下，你別動。」霽月突然有了一個天才的構圖，她走到五條面前，讓他面向了水族箱。然後扭過他的腦袋，面向了自己，「對，就是這樣，然後瞪大眼睛！」
此時剛好一條鯨鯊游過，霽月連忙按下了快門，在五條還沒有做好准備的時候。
蔚藍的海水，驀然回首的少年，水中的巨獸，構成了一幅離奇又夢幻的畫面。
「我看看，我看看！」五條很興奮，他跳了過來，彎下腰，擠到霽月臉邊，和她一起看向了相機，「哇，好美哦，我老婆一定是攝影天才呢。」
「都說了別這麼叫啦，我們才十六歲呢！」霽月無語了，她歪著頭，不想和他臉貼臉。水族館裡也有二十幾度，肌膚相親，太讓人失控了。
「十六已經是合法的結婚年齡了哦，難道衝繩的規定不一樣？」五條拿過了相機來，他放大了圖片，想仔細看看自己的臉是否清晰。
「不是因為這個啦！」霽月伸出手，想要把相機搶回來。
五條這次沒放手，他還沒看清楚呢。
就在兩人槍來奪去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按到了刪除鍵，那張超常發揮的絕美照片就被刪掉了。
「啊，刪掉了！你賠我！」霽月氣得就要用相機去錘五條，但她卻完全忘了，照片的主角就是他啊。
「好，好，我再讓你拍行不行，什麼姿勢都可以，什麼都不穿也可以。」五條通過兩人的姿勢反推了一下，那張照片大概率是被霽月誤刪掉的。可是他怎麼可以說老婆有錯呢，錯的只能是自己嘛。
「誰要看你不穿衣服呀！」霽月氣死了，大吼了一聲就跑了。
水族館裡小孩子很多，聽到這句話，都紛紛抬頭看向了這個一米九的巨人哥哥。看起來人模人樣，沒想到居然是個變態呢。
「她是我老婆！」五條並不介意別人的目光，但是霽月不能被人誤會。
霽月跑出了水族館，一直跑到了海邊，讓海水浸到了大腿的部分才停了下來。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比沉溺和五條的這種小夫妻的游戲，可是在他們的面前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解決，還有那麼多的敵人沒消滅，怎麼可以放松警惕。
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無限術式都不會開，這太危險了。如果被天元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應該一起變強才對，而不是她變成他的弱點。
「霽月！」五條追了上來，他也跑到了海裡，和她一起泡著海水澡。
「你別過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霽月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想一想，怎麼在保持兩人關系親密的同時，又讓五條可以變得更強。
「霽月！」五條又吼了一聲比之前要急切很多。
「我都說了你別過來！」霽月想讓五條也冷靜一下，順手就捏了一個水球往身後扔去。
圓圓的水球是撞上了什麼東西，但絕對不是五條。一堵蒸汽牆瞬間出現在了霽月和五條之間，巨大的熱浪讓霽月無法往岸邊靠近一步。水花濺在皮膚上，立馬就紅了。
「唔……」霽月低呼了出來，她從小和水為伴，還沒被燙傷過。
「誰要害我老婆！」聽到霽月的聲音，五條立馬就怒火中燒，仿佛在他和霽月之間的這只咒靈，已經是屍體了。
第47章
蒸汽阻擋著兩人的視線, 也讓五條不敢輕易開啟領域。他沒有和霽月在一起，如果自己的領域傷到了她怎麼辦？
這個風險，他不願意承擔。而且他覺得即便不開領域, 自己也是能解決面前這只咒靈的。
開啟了無限術式, 他衝破了蒸汽的屏障, 來到了另一邊。但是這裡他沒有見到霽月, 也沒有看到那只咒靈。
在水面的溫度達到100度的時候, 霽月就潛入了水下。她沒有無限術式的保護, 恐怕真的會被燙成一只死豬。只有在水面之下, 她才有機會反擊。
用水咒靈做了一個屏障，包裹了足夠的空氣，霽月一眼就看到了敵人。
「富士山？」一看到那咒靈頭頂上的火山口, 霽月就懵了。對於日本人來說，富士山是神聖的，怎能會有怨念強大到成咒靈呢？
她並沒有反應過來，在富士山沉眠之前, 它可是一座會噴發的活火山啊。幾百年前的人們，對這座山是充滿了恐懼的。
「那個死腦花, 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兩個小鬼如此謹慎。只不過是煮開了海水而已，就慌亂成這樣。」漏瑚看著水中的霽月, 仿佛她已經是屍體了一般。
雖說看不起這兩個小屁孩, 但漏瑚還是決定一擊決勝負。他沒有一點停頓, 直接就展開了自己的領域。
「悟！」霽月沒有任何選擇, 她現在還開不了領域, 遇到強敵，自然只能呼喚更強的小伙伴了。
可是此刻五條還沒有找到她，只一瞬間, 她就陷入了滿是岩漿和火焰的蓋棺鐵圍山之中。
「嘻嘻，別害怕，你們很快就會在地下相見了。」漏瑚抬起手，一只巨大的火球就向著霽月襲去。
沒有水，又在別人的領域之中，霽月毫無還手之力。面對這個實力僅次於兩面宿儺的咒靈，她除了在眼前閃現走馬燈之後，做任何動作都是多余的。
但就在這時，漏瑚的領域被人強行擊破了，巨大的水柱衝了進來，撕裂著這充滿火焰的領域。
五條開著術式，就連衣角都沒有濕。他一把將霽月抱進了懷裡，另一只手抬起，彙聚咒力，只用黑閃擊打漏瑚。
他的咒力無窮無盡，且強大無比，哪怕只是用黑閃，也打得漏瑚毫無還手之力。
霽月看著漏瑚被一點一點地削弱，身體一點一點地消失，不禁也有些顫抖了起來，「悟，留個活口！」
「好。」好半天五條才停止了攻擊，從牙縫之中蹦了一個音節出來。
他低下頭，輕柔地撫摸著霽月被燙傷的皮膚，眼中的藍色又有一點點被染紅了。
「悟，它和天元是一伙的。這次一定是天元指使它來殺我們的，不如好好審問它，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關天元的情報。」霽月握住了五條的手，她怕他控制不住，就要把漏瑚給殺了。
「嗯。」五條的眉頭稍微松了一些，他也明白，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天元。總有一天，他會親手了解這只怪物。
此時夏油和家入看到海面的動靜，也趕緊過來了。夏油布下了帳，沒讓游客們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家入也踩進了海水之中，隨時准備開始治療。
五條一手抓著漏瑚的腦袋，一手抱著霽月就浮上了海面來。
夏油連忙跑了過去，沒有猶豫，他一把就搶過的漏瑚的腦袋來，「富士山的咒靈？」
「對。」五條卻是遲疑了一下，將霽月小心翼翼地扶到了夏油的面前，「兄弟，照顧好我老婆。我先帶這只咒靈回咒專，在衝繩沒辦法好好審問。」
「好。」夏油鄭重地點了點頭，接過了這個重任。他將漏瑚的腦袋又還給了五條，然後將霽月抱了過來。
在這一瞬間，海面啊突然盛開了無數的花朵。從海底，從沙灘，從天空之中，仿佛花仙子降臨一般。
「啊，好漂亮的花花，老婆，這是我們的婚禮嗎？」五條被花海包圍，一秒就陷入了痴呆狀態。
「啊哈，是很漂亮啊，可我的老婆在哪裡啊？」即便是中了術式，夏油也還是很清醒，並沒有忘記自己是單身狗的設定。
另一只咒靈突然出現，它手中射出一條藤蔓，纏住漏瑚的腦袋，直接拽了過去。它也沒有戀戰，很快消失在了海邊的椰林之中。
「你們兩個醒醒！」家入竟是最沒有少女心的一個，她最先清醒，左右開弓，給了兩個少男一人一巴掌。
「可惡啊！」五條氣得要死，他怎麼就中了這麼簡單的術式呢。
「沒事，下次你一定不會中了。」霽月並不是安慰他，而是她知道以五條的實力，絕對不會在同一個坑掉兩次。
「硝子，快，給霽月治療啊。」五條連忙喊到，對於他來說，老婆才應該是最重要的嘛。至於那兩只咒靈，下次一定要秒殺掉。
家入立馬就給霽月治療了起來，她技術很是嫻熟，燙傷這種小傷根本就是一塊小餅干。
霽月一瞬間眼淚就蓄滿了眼眶，前兩世他都想要找家入來治療自己，可惜她都已經死了。這一次，還是趕上的第一次。而以後，他們四人一定都會一直在一起，決不能再讓前來世的悲劇發生了。
她要好好地陪伴著他，與他一起御敵，一起共享榮譽，一起白頭到老。
療好傷，四人迅速將衝繩旅游景點的咒靈都掃蕩了個遍。回到咒專，夜蛾明顯感覺到他的四個學生成長了不少，尤其是五條。他沒有去問為什麼，只是指派了更多的任務給他們。
五條的個人任務越來越多，因為他實在是太強了。他不在身邊的時候，霽月就和夏油一起出任務，或者是訓練。
夏油的實力僅次於五條，而且他還沒有不合時宜的心軟。訓練的時候，該怎樣就怎樣，絕對不會因為霽月受傷就停下來。
當五條出任務回來的時候，霽月的傷都被家入治愈了，所以他也無從得知自己的摯友暴打了自己老婆這件事。
「伴手禮，這次是愛媛縣的橘子醬蛋糕卷還有鯛魚飯哦。」五條回來了，一手端著一盆飯，一手提著一袋蛋糕。
夏油很自覺地去拿了三副碗筷出來，將飯分給了霽月和家入。五條也坐了下來，直接開始吃蛋糕。
「這幾天我仔細想了想，天元為什麼要在衝繩搞一次突襲，他明明知道那兩只咒靈是絕對勝不了你的。」夏油一邊吃，一邊就說了起來。五條留在校內的時間越來越短，他們只能在吃飯的時候交流。指不定下午的時候，他就有新任務了呢。
霽月本來在埋頭干飯，但一聽夏油說起，她就抬起了頭來。其實最終的結論，是她和夏油討論出來的。只是這個結果，她並不是特別願意由她自己來提起，所以夏油就善解人意地先說了。
「都已經被打敗了，就沒有討論的意義了。」五條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橘子醬。
「當然有，被打敗的只是天元手下的咒靈而已，遲早有一天，你會和他有一戰的。」霽月見五條不太想說這個，連忙就用自己的身份按住了他。
「對，你們遲早有一戰。而你，會越來越強。天元肯定不願意見到這個局面，他會千方百計地拖住你。而衝繩那一戰，就是衝著霽月來的。因為天元知道……」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以後出任務，我都會帶著霽月。」五條伸出手，一把將霽月抱進了懷裡。
「喂，我又不是你的行李。」霽月並不生氣，她只是有些懊惱，為什麼自己都活了三世了，還是這麼弱呢？
其實她並不弱，再努力一下，和九十九比肩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五條和天元，那都是哥斯拉級別的，她又如何摻和得進去。
「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天元的目的也許是不想看到五條家和新垣家的聯姻。你不是說過平安時代五條家一代目的事情嗎，我想根源也許就在你們兩人的身上。所以說，不如你們就先結婚好了。」夏油看著霽月一點點變強，他並不覺得她會變成五條的累贅。相反，這兩夫婦，將來一定會在咒術的歷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霽月低下頭，又開始埋頭干飯了。這件事是她主動提的，因為第二世的事情，五條還沒回憶起來呢。所以她知道更多細節，有更合理的理由。
「不行。」出人意料的，五條居然拒絕了。
霽月嘴裡的飯都差點掉出來，夏油瞪大了眼睛，就連家入都震驚了。
這人怎麼回事，出軌了嗎？
男人一天到晚在外面拋頭露面，果然是會出問題的呀！
「你……，我……，咳咳！」霽月本來想好的話完全沒辦法繼續接下去了，她想吞一口飯掩飾尷尬，卻直接被嗆到，臉都咳紅了。
五條一邊伸出手幫她拍著背，一邊拿了一杯水過來，喂到了她的嘴邊，「我和霽月的婚禮應該是充滿了愛與鮮花，應該是最純潔的感情的結合，而不是什麼誘敵大作戰。」
他給出了一個最簡單的反對理由，哪怕他不是五條悟，他沒有六眼，他不夠強大，他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婚禮變成一場大亂鬥。
平安時代的時候他還是個窮小子，他什麼都給不了她。難道說，現代還要重演一次嗎？
他絕不允許。
霽月又一次驚呆了，反應都來不及給出來。
「所以吶，我們就乖乖等到20歲成年，然後去區役所登記，再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吧。」五條抬起了霽月的臉，低頭就吻了一下。不過她現在滿嘴是飯，也不太好深入。摸了摸她的腦袋，他就離開了，說是下午還有任務什麼的。
「我吃飽了。」家入立馬起身離開了，拒絕狗糧，從我做起。
「可惡啊，我也要快點找到老婆！」夏油拳頭立馬就硬了，錘在桌上，立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實現的諾言。
第48章
春去冬來, 一年級的四位都順利升入了二年級。在第一次咒術師等級評定之中，霽月和家入都是准一級。夏油是一級，而五條這個BUG一般的存在, 直接升為了特級。
「寒假到了, 不如我們去夏威夷吧。之前說好的要考飛行執照的, 結果這一年居然這麼忙, 完全沒時間。」五條拿著一把小刀, 在自己的課桌上刻著相合傘的圖案。在傘柄的兩邊, 分別又刻下了自己和霽月的名字。
「我要回家去, 我爸我媽到現在還覺得咒專是什麼騙錢的地方。」夏油雖然想去夏威夷，但自己的父母更重要啊。
「太遠了，不去。」家入則是沒有興趣, 冬天就該窩在被爐裡睡大覺嘛。
「啊，我得回衝繩。」霽月也不能陪五條，她暑假就沒回去，跟著五條刷了好多任務。如果春節再不回去和爸媽過, 估計就要吃竹筍炒肉絲了。不過兩人的關系也僅限於親親抱抱，沒有再進一步了。都說好20歲再結婚了, 那她就不太急了。
「衝繩有學開飛機的地方嗎？」五條本來想的就是大家一起去一個溫暖的地方玩，衝繩也很溫暖啊, 他也可以去的。
「你還是回去好好陪陪媽媽吧。」霽月從來沒聽五條談起過他爸爸, 所以她就下意識默認這一世和江戶時代一樣, 撫子都是喪偶狀態了。那麼在寒冷的冬天裡陪著媽媽一起過個寒假, 就是很有必要的事情啦, 「我先走了，記得想我。」
「老婆~！」五條伸長了手，但還是沒能挽留住霽月。他轉過頭來, 就看向了夏油，「傑傑~！」
「再見，我的摯友，下學期見。」夏油一個蛇皮走位，就逃離了他的魔掌。
「硝子~！誒，硝子呢？」五條左右看了看，才發現家入居然早就跑路了，根本連機會都沒給他。
回到衝繩，霽月就在父母的陪同下去見了一圈親戚。本來春節也應該是要聯絡一下感情的，但新垣正直一到別人家裡，就讓霽月展示自己的咒術，簡直和幼兒園時期沒有任何區別。
七天下來，她咒力都要耗盡了，這簡直比打特級咒靈還要難受啊。
「媽媽，我想吃湯圓。」
初八早上起來，霽月覺得自己可以享福了，可回應她的卻是一片沉默。早茶幾上有一張紙條，拿起來一看，才知道自己的爸媽在今早就坐飛機去旅行了。冬季本是旅游旺季，但他們卻丟下了生意，去看雪了。
無可奈何，霽月只好給自己做了早飯。之後去和歷玩了幾天滑板，再去欣賞了一下那位綠毛南菩薩的身材，才啟程回了東京。
「老婆，老婆，我在C出口。我穿了一件橙色的衛衣，藍色的牛仔褲，還背了一個黑包，加上我的身高，你絕對一眼就能看到我。」不想錯過這次接機，上演高一開學時的慘劇，五條問好了霽月的航班，早早地來了機場，還穿了一件很亮眼的衣服。
「橙色啊……」霽月有種不詳的預感了，她就怕他太打眼了，「再等一下哦，我要先換衣服。」
「沒關系，老婆，你慢慢換，再補個妝都可以，隨便多久我都等。」五條很激動，好久沒有抱老婆了，很是想念她香香軟軟的身體啊。
霽月掛了電話，拿了行李，就准備去廁所換衣服了。但當她走到女廁所門口的時候，卻發現有一個鬼鬼祟祟的家伙正在朝裡面張望。
好家伙，機場到處都是攝像頭都敢偷窺啊，膽子也忒大了。
擼起了袖子，霽月一掌就按到了那男人的肩上，「喂！」
「嗯？」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自帶電音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的主人轉過頭來，梳得一絲不苟的金發在燈光之下閃耀著。
霽月抬頭一看，直接傻眼了。
她以為的變態男，居然是娜娜明！
「你……，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霽月突然清楚了為何七海會在女廁所門口徘徊了，他一定是看到了咒靈。
「我沒有，什麼都沒有看到，你也沒有看到我。」七海的金發散落了幾根下來，他顯然也誤會了霽月。他覺得她一定是認為自己是變態，看到女廁所裡的情況了。
故作鎮定准備離開的他，卻是順拐了。
霽月沒有去挽留他，反正下一屆開學的時候自然見得到。不過現在廁所裡的咒靈必須立馬祓除，打擾到女孩子上廁所，無論是什麼生物都很討厭呢。
走進廁所，霽月發現裡面沒有人。現在時間還早，又沒有什麼大飛機到，所以廁所很是空閑。
一間一間地查看了起來，霽月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在機場外守候著的五條有點等不及了，雖然他自己說了等多久都行，但機場就那麼大，就算洗個澡也該出來了呀。
將准備好的花放回了車後座，五條立馬瞬移到了男廁所的一個隔間之中。這裡到處都是攝像頭，他也需要注意一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出了廁所，他反方向一路找了過去。人沒看到，卻是查找到了一絲殘穢。
並不強，但五條立馬就知道霽月肯定也在追蹤這玩意兒，所以才耽擱了。磨著牙，他轉過身，追著殘穢到了女廁所的門口。
正准備抬腿邁進去，他卻默默退了回來。
犯法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做。
「有什麼事嗎，這位先生？」機場的地勤看到了他，立馬就過來幫忙了。長得帥，穿的也是大牌衣服，論誰都不會把他往變態了去想。
「啊，是這樣的，我女朋友進去好久了，你能幫我去看一下嗎？」五條並不想把普通人牽扯進去，但這只咒靈很弱，他又不能進女廁所，只能先釣一下魚了。
地勤很熱心地答應了，但她進去之後竟也一直沒出來。
最奇怪的是，裡面也沒有什麼動靜，就連咒力波動都感覺不到。
五條很急，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大批量的航班到達，這個廁所馬上就要爆滿了。無論是祓除咒靈還是找女朋友，都會極其不方便。
一咬牙，五條轉身到了男廁所去。他從這邊瞬移去女廁所的話，就不會被攝像頭拍到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霽月和剛才那位地勤卻是出來了。她手裡拿著一堆線，還有微型攝像頭，全都交給了地勤。然後兩人去到了機場安保處，詳細地說明了這件事。
原來有人在女廁所裡安裝了攝像頭，並把偷拍到的影像賣到了網上去。有一些受害者看到了這些影片，終日生活在惶恐和不安之中，催生出了一只咒靈來。
霽月將咒靈祓除，也把攝像頭都找了出來。而且機場也會采取相應的措施，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啊，變態！」
「廁所裡有個偷窺狂！」
正當她准備離開的時候，女廁所那邊卻是傳來了女性的尖叫。
她連忙跑了過去，擠進了人群之中。
「長得那麼帥，沒想到居然是個痴*漢！」
「是啊，那麼漂亮一張臉，那麼美的銀發，那麼長的一條腿。」
「你這樣是不對啊，就算是帥哥，犯罪了也是罪犯！」
「就是，再帥的人，偷窺也會變得猥瑣的！」
霽月越聽越覺得這個描述像五條，她連忙拿出手機，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過去，「悟，你在哪兒？」
「這裡，這裡！」
她聽到了兩個聲音，一個是從手機裡傳來的，一個是從身後。
連忙轉過頭去，她就看到了一個身高極高，戴著毛絨絨的兔毛帽子，穿著裙子和羽絨服的五條。
「你……」霽月大概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打扮了，沒等他解釋，連忙抓著他就跑。
一直到坐上車，開回了咒專，兩人才同時松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去女廁所了？」
「你怎麼不在女廁所裡？」
兩人同時問了出來。
「我是去找你的！」五條連忙解釋了起來，他有霽月一個人就行了，干嘛還要看別人呀。
「我在裡面發現了偷拍攝像頭。」霽月笑了笑，她知道他不是變態。
「啊，那老婆你沒被拍吧？我要殺了那些變態！」五條氣到頭發都豎起來了，他現在真的想犯罪。
「我就是追著那個因為被偷拍受害者怨念催生出來的咒靈才進去的，這次事發，以後機場也會注意，應該不會再有受害者了。」霽月摸摸他的頭，幫他順了順毛。
「好，我決定了！等一年級的新生一報名，我就要以特級咒術師的身份安排他們去進行一個『反偷拍』的特別行動。」五條心血來潮，立馬就有了一個計劃。
「我覺得這件事，還是交給警察比較好吧。」霽月並不覺得咒專一年級的學生能幫上什麼忙，而且網絡追蹤是一件需要投入非常大精力和時間的事情，他們還有那麼多咒靈需要祓除，哪有空啊。
「把夜蛾老師的文化課占了，就去做這件有利於社會的事情！」五條覺得自己都在發光了，東京市長應該發個獎牌給他。
霽月懶得勸了，他要做就做吧，只要不耽誤正事就行。
「啊，聽說今天就有一個新生來報道，老婆，我們先去把他抓過來。」五條拉起霽月就瞬移到了校門口去，他並沒有告訴霽月，今天夜蛾就是安排他來迎接新生的。
七海建人站在咒專門口，看著那一層層的帳和結界，表情很是嚴肅。未來三年，他就將在這裡學習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咒術師，祓除咒靈，守護東京。
但當他看到和五條一起出來的霽月的時候，表情立馬就變得十分難看了起來，「我……，我不是，我沒有！」
「嗯？這位學弟，你被鬼上身了嗎？」五條皺起了眉頭來，要是學弟腦子有問題，他這種學長應該要怎麼幫助他呢？
「不是啦，今天要不是他在女廁所門口，我肯定發現不了那些偷拍的攝像頭。」霽月幫七海解釋了一下。
「什麼，罪魁禍首就是他？」五條立馬跳到了七海身邊，一把揪起了他的金發。
第49章
「不是的！悟！你冷靜一點！」霽月怕五條一怒, 直接就拔了七海的腦袋。他可不是咒靈，不能再生一個身體出來呀。
「五條悟，你又在霸凌新生了嗎？」夜蛾的怒吼響起, 他一把就鎖了五條的喉, 讓其動彈不得了。
「七海是吧, 現在我就帶你參觀一下學校啊。」霽月並不想七海看到五條丟臉的樣子, 連忙帶著他就走了。
七海連忙跟上了霽月, 但他始終離她三步遠, 並沒有靠得太近。
「在機場的時候, 就是因為你我才注意到女廁所裡有咒靈，才能把那些偷拍的攝像頭全都拆除了。而你一定也是因為注意到了殘穢，才會在女廁所門口觀察吧。」霽月停下了腳步來, 決定以一個前輩的身份給七海予以肯定，「以後這樣發現咒靈無法行動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你會有很多同伴，異性的，同性, 年長的，還有年輕的。無論什麼情況下, 都是可以叫後援的哦。」
「謝謝你……，前輩。」七海還不知道霽月的名字, 她甚至都沒有穿校服。
「新垣霽月。」霽月笑著伸出了手去, 要和七海握手。
七海也伸出了手, 但他並沒有碰到霽月的手, 反而是握住了一只比自己骨骼還要大的巨掌。
「五條悟。這位是我老婆, 也是你學姐。小子，以後都必須聽她的，知道了嗎？」五條用力地握住了七海的手, 很囂張地說道。
七海皺起了眉頭來，不過不是因為手疼，而是疑惑。
他父母是普通人，對咒術的世界並沒有那麼了解，他還不知道，在咒專讀書還管分配老婆的嗎。
難怪死亡率這麼高，還有人依舊要努力爭取咒專的名額，這才說得通嘛。
「悟，放手。」霽月抬起手來，伸出了食指，「還有兩位新生吧，你去校門口等著。」
「誒，可我想陪七海學弟逛逛校園呢。」五條不願意離開，他們都分開一個寒假了。
「好吧，那你陪七海，我去校門口迎接其他新生。」霽月向來都是先做正事，反正他們宿舍都在一起的，多的是時間膩膩歪歪。但新生如果沒人引導的話，是找不到自己的宿舍的。
說完霽月就朝著校門口走去，而此時恰好也有一名新生過來了，是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孩子。
「請問，這裡是東京咒術高專嗎？」男孩子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疑惑。
「對哦，你是一年級的新生嗎？」霽月看著他身上並沒有太大改動的校服，以及他身上尚不知該如何收放的咒力，立馬就確定了他的身份。
「你好，我叫灰原雄。你也是新生嗎？哇，好開心哦，我還以為咒專都是些怪物一般的人呢。」灰原笑著說個不停，看起來是真的很高興。
「我是你的學姐，二年級，新垣霽月。」霽月一邊介紹著自己，一邊就帶著灰原進了學校，並將路線指給了他。馬上就是春天了，各種精神類疾病高發的季節，他們會非常忙，沒人有閑心給他們做新手指導了。
「哇，新垣學姐，這麼說的話，你已經是咒術師了嗎？你祓除過多少咒靈呀，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值得分享的經驗呢？」灰原話很多，不過和五條不一樣，他是真的開朗。
霽月都一一給他解答了，咒術界能有這麼活潑的孩子也是好事。
一年級的宿舍就不是獨棟，而是傳統的平房了。因為這次只有三名新生，兩男一女。
還有一個女生沒到，不過霽月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天內理子？」夏油拿著□□，在車站接到了一年級最後一名新生。
「學長你好，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天內立馬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兩根發辮隨著動作在空中飛舞著。
「啊，不用這樣，在咒專裡沒那麼多講究。」夏油並不願意自己被小姑娘當做是前輩看待，總感覺自己有多老了一樣。
「好的，學長！」天內拼命點著頭，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夏油，期待著他的下一個指示。
「走吧。」夏油突然就開始冒冷汗了，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以後要怎麼面對那些醜陋的咒靈呀。
「是的，學長！」天內拉起自己的行李，一路小跑地跟上了夏油。
一年級集合了，夜蛾就不再理會二年級，給新生上課去了。而二年級的四位也各有各的事情，不再和一年級的時候那樣，四人都黏在一起了。
家入去了醫療部，說還有病人在那兒等著她醫治。但看她慢悠悠的步伐，她應該只是想要去睡覺而已。
夏油准備再去收集一些咒靈，雖然他已經有一千多只了，但囤積症治不好，只會越來越多。
五條卻是拉著霽月去了車庫，他從車後座上把准備好的玫瑰花拿了出來，終於是送給了親愛的人。
霽月拿過玫瑰花，抬起手，直接就擋住了五條想要親吻的嘴，「悟，這學年，你要更加努力哦。」
天內的入學讓霽月有一些緊張，相似的命運，也許又會被天元帶到這個世界來。
「好啊，我努力了，那有什麼獎勵呢？」五條伸出手，將玫瑰花和美人都抱進了懷中。
「有一個驚喜。」霽月經過了這一年，她已經做好了決定，要將第二世的事情都告訴他。本來想裝鴕鳥，等他自己想起來再應對的。可是他居然再沒有想起任何以前的事情了，那只能她先邁出這一步了。
「喲西，我明白了！」五條當然不會想到那麼多，他以為還是那些親親抱抱舉高高的事情呢。
各自都有了目標，兩人就投入到了自己的學習與工作之中。春季咒靈增多，夜蛾忙得不可開交，教導一年級的任務，大多數時候都壓在了二年級的四位身上。家入基本上不會離開學校，因為受傷的咒術師都要送到她這裡來治療。夏油和五條最強，他們兩人長期在外執行任務，和新生的接觸也不多。只有霽月又有實戰經驗，理論也學得好，是最好的教師候選人。
七海一直都是自己的後輩，灰原和天內的死直接造成了夏油的叛變，面對這樣的三人，霽月自然是春風化雨，溫柔無比，簡直就是人民教師的範本。
只是文化課的內容不多，很多，三位新人就要跟著前輩們去接任務了。
七海和五條一樣，都是強攻型，所以這兩人分作了一組。天內是最弱的一個，就分派給了懂得如何照顧人的夏油。剩下的灰原，就和霽月一起了。
「灰原，看好了，這是我的咒靈，你要熟悉它，以免以後戰鬥的時候把它當做敵人了。」霽月將自己的水咒靈造了出來，給灰原講解自己的術式。
「哇，好厲害啊，我能學會嗎？」灰原很激動，因為這是他第一次任務。而且他超幸運的，和新垣前輩一起，而不是和那兩個超可怕的男性前輩。
「這個可能不行，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術式，就像是你夏油前輩的咒靈操縱，其他人也學不會。」霽月搖搖頭，就連五條也學不會別人的術式啊。只不過呢，天元卻可以通過占有別人的身體和吞噬咒靈來復制，真是作弊啊。
「哈哈，那我只能努力將自己的術式練得更加強大了。誒，那邊有奶茶店，新垣前輩想喝嗎？」灰原心情還是很愉快，立馬就想吃點甜甜的東西了。
「執行完任務再喝吧，就當是給自己的獎勵。」霽月可不想帶著奶茶去打咒靈啊，萬一潑了怎麼辦。
「好！新垣前輩，我們出發吧！」
比起霽月這邊的氣氛愉悅，夏油和天內就太過緊張了。
天內緊咬著牙關，雙手緊捏著自己衣角，就連額頭都有汗滴下來了。
「啊，天內，不用太緊張哦，這不過是二級咒靈罷了。」夏油明白她是擔心自己太弱了拖他後腿，但區區二級咒靈，真的不用擔心的。
「是，夏油前輩！」天內本來精神全集中在面前的咒靈身上，夏油一說話嚇得她打了個哆嗦。
「放輕松，深呼吸，對，就是這樣。」夏油彎著腰，湊在天內身邊，給她鼓著勁。
「然後呢，夏油前輩？」天內將咒力凝聚了起來，稍微有了一點信心了。
「是這樣嗎，夏油前輩？」
「啊，它衝過來了，夏油前輩！」
「我打中它了，夏油前輩！」
「誒，這還是我第一次祓除咒靈呢，夏油前輩！」
天內激動得要命，在夏油身邊蹦來蹦去。
夏油微微笑了笑，突然有一種老母親的感覺。但無論怎樣，任務是完成了。
「娜娜明~，要去方便一下嗎？」五條帶著七海，一連刷了十個任務。沒辦法，他太強了，七海也還行，什麼咒靈擺在他們兩個面前，都是一碟小菜。
「不去。」七海面色沉重，印堂發黑，就連顴骨都突出了一些，仿佛一天瘦了十斤。在咒專裡一直和霽月在一起，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從天堂到地獄，沒想到真的只有一線之隔啊。
「誒，可是人家害怕嘛。」五條不由分說，拽著七海就去了廁所。
可是兩人進去之後都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盯著面前的小便池沉默不語。
「我聽說呢，在普通的高中裡，男孩子們啊，都會互相攀比小像的大小哦。」五條從來都是沒有同伴的，小時候在家裡學習咒術，長大了在咒專才遇到第一個朋友夏油。他並不羨慕普通人的人生，但卻有一點好奇。
七海的臉更黑了，他轉過身，就要出去。
「娜娜明~，你自卑了嗎？」五條跟在他身後，不依不饒，「你是不敢嗎？你看起來沒那麼脆弱啊？」
「今天你的所作所為，我都會如實告訴新垣前輩。」七海實在忍受不了了，只能祭出大殺器。
「等一下。」五條按住了七海的肩膀，不過他並不是要妥協，「你今天好像還沒有叫過我前輩呢！」
七海轉過頭，只留給了他一個「你也配」的眼神。
第50章
春暖花開, 又到了—年一度交流會的日子。因為五條太強，所以京都方強烈抗議之後，他只能觀戰, 而不能參戰了。
因為上—次贏得太過輕松, 舉辦地又在東京, 五條就忽略了這些細節, 「我親愛的學弟, 學妹們, 你們一定要為東京咒專好好爭光, 贏下這—屆的交流會。不然到了明年，你們就會到別人的地盤去挨揍了。」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更沒人理會他, 只是在做著自己的准備。
五條不參加對於東京的戰鬥力來說也並不吃虧，畢竟還有夏油和霽月。二年級過完，夏油特級咒術師的評定應該就會下來了，霽月也會升到一級。再加上七海, 他們的勝率非常大。
「小理子，要不要學長幫忙呀？」五條不甘寂寞, 直接就跑到了最弱的天內面前了。
「不用了，五條前輩, 夏油前輩說了, 他對我很有信心。」天內這段時間真的是被夏油教得很好, 雖然實力沒上升多少, 但自信心總算是建立起來了。
「啊, 小理子叫我前輩了，太可愛了吧！」開學這麼久了，五條還是第—次被人叫前輩, 他真的超開心的。但是他並不滿足，—把就拎起了灰原的後領，將他拽了過來，「你小子，我記得你也沒叫過我前輩吧？」
「誒，我沒有叫過五條前輩前輩嗎？」灰原回憶了—下，他確實沒叫過。但原因只是他沒有單獨和五條對過話，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和霽月在一起的。
「好了，別說繞口令了，京都的人要來了哦。」霽月又把灰原給抓走了，她可是聽說九十九今年會親自帶隊過來呢，不能松懈了。
但當大家到了校門口，他們卻見到了—個意料之外的男人。
「甚爾？你這個人渣來咒專干嘛？」五條直接就罵了起來，還順手把霽月抱進了懷裡，「他可是一個超級渣男，你千萬別靠近他。」
「甚爾？禪院甚爾？」霽月愣了—下，看起來五條和甚爾似乎認識，而且還很熟？這和兩世的情況完全不—樣了啊。
「這位小美人，我叫伏黑甚爾，入贅了哦。」甚爾笑了笑，嘴角上的刀疤也隨之裂開來。
「有屁快放！」五條很不耐煩，他站到了霽月身前，將她擋了個嚴嚴實實。
「幫我照顧—下兒子。」甚爾讓開了—步，身後的小男孩才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柏青哥店不能帶小孩子進去，真是麻煩死了。」
「誒，麻煩的是你才對吧，沒本事生什麼兒子！」五條非常生氣，他可是咒專的高材生，才不是什麼保姆啊。
「總而言之，拜托了。」甚爾腳底抹油，立馬就溜了。
「喂！」五條正要追上去，卻被霽月給拉住了。
「沒事的，帶孩子而已嘛。」霽月走到惠面前，拿出了一根棒棒糖，「喜歡吃糖嗎？」
「那是我的！」五條更生氣了，霽月身上帶著的甜食，都是用來安撫他的。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孩子，還要跟他搶糖，怎麼能忍。
「哎呀，五條前輩居然還跟小孩子搶糖吃呢。」第一個表示失望的是天內，本來因為夏油的原因，她對這個前輩的摯友還是蠻尊敬的。但事實證明，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能交到朋友呢。
「哈哈，以後我都可以不用敬語了吧。」灰原很開心，霽月還特別讓他不用對自己使用敬語，之前就是被五條強迫著說的。
七海沒說話，不過他眼中的不屑就已經說明他的態度了。
把惠送到了家入那邊，霽月也不相信現在的五條能帶好孩子。
「霽月你也不相信我嗎？」五條露出一副受傷的樣子，他們以後可是要結婚，要生孩子的呀。如果自己老婆不信任自己，那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呀。
「交流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帶著—個孩子能去哪裡？還是硝子這邊最安全，而且冰箱裡也有吃的。」霽月伸出手，踮起腳，摸了摸他的腦袋。
「有什麼吃的？」五條一下子就激動了，他和霽月還有惠—起來到了醫療室，然後盯著那個裝著各種不知道什麼生物肢體的冰箱發呆。
他覺得自己—直都很不靠譜，但沒想到啊，他的老婆居然也是一樣的。
霽月本來想解釋—下不是那個冰箱，但讓他發一會兒呆也好。囑咐了家入幾句，她就出門去參加交流會了。
京都那邊二年級還是冥冥和歌姬，一年級也有加茂家的人。不過總體來說，實力還是差東京許多。
只是為了&—年級的學弟學妹們也能享受到交流會的快樂，夏油收斂了自己的實力，只是從旁協助，幾乎沒怎麼出手。
冥冥向來集體榮譽感不強，這種沒錢賺的事她也不會盡全力。所以到最後，東京咒專很輕松就將勝利的桂冠拿到手了。
「新垣前輩，我們去K歌吧！」打完架，灰原很是興奮，便提議大家一起出去玩。
「好耶！」五條第一個蹦出來，他手上還牽著惠。陪著孩子玩了一整天，他可辛苦壞了。
而這一天下來，惠似乎與他親近了不少。小小的手緊緊地拉著五條，就怕被他甩下不管了一般。
「但是卡拉OK的話，小孩子進不去呢。剛才那個叔叔還不來接他兒子嗎？」天內伸手想摸一下惠，但卻被他給躲開了，看來那顆海膽頭，還不是誰都能摸的。
「去我家的就行啦。」五條立馬就給出了解決方案，曾經撫子特別喜歡唱歌，就自己開了一家KTV，大多數時候都是招待家裡的客人和咒術師們，規矩自然和普通的不一樣。
進了最大的一間包廂，點了一堆甜品和不含酒精的飲料，五條直接就開始唱起來了。
「悟，你應該讓小孩子先選歌的。」霽月拿了一個話筒給惠，很是和藹地幫他選了一首兒歌。
《太陽公公》
眾人一看到歌名，都沉默了下來。
在萬眾矚目之下，惠拿起話筒，卻是有些羞紅了臉。在一群不熟悉的大人面前唱歌，真的挺羞恥的。
「太陽公公對我笑~，他說早上好~！」誰知道五條居然先開口了，而且唱得還很是動聽。
「性格這麼惡劣，唱兒歌卻如此甜美。」七海不知道是在惋惜，還是在稱贊。
「悟啊……，他就是太強了。」霽月本想說點好的，但是想了半天，還是只能說出這一點來。
「哈哈哈，新垣前輩，那你是因為他太強了才喜歡的嗎？」灰原嘴比腦快，大笑著問出了一句不太合時宜的話來。
五條的歌聲立馬停了下來，他還伸手捂住了正准備開口唱歌的惠的嘴。
「呵呵，當然是因為……」霽月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回答這個問題，不然所有人可能都會誤會什麼的，「因為……，他帥啊。」
「其實仔細看看，五條君確實挺帥的呢。」天內抬起頭，看了五條一眼。
「小理子，你不叫我前輩沒關系，但你的眼睛是不是需要去硝子那裡看一看啊？」五條對自己的實力和外表從來都是充滿信心的，但今天他真的有被打擊到。
「哈哈哈，悟你太在意自己的外表啦。」灰原越來越奔放了，不但不用敬語，都直呼其名了。
「你這個超弱的家伙給我閉嘴！」五條再強也只有兩只手，捂得了惠和灰原的，也沒辦法再堵其他人的嘴了。
「就是啊，身為咒術師卻這麼在意外表，實在是不太行。」夏油也加入了吐槽大隊，不過他純屬是覺得好玩，不是真的嫌棄。
「男人在意外表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等到給我解剖的時候，至少好看的屍體會讓我心情愉悅。」家入捻著頭發，說出了驚人的話語來。
「我說你們，還有未成年在場呢。」霽月連忙捂住了惠的小耳朵，這些話並不適合給孩子聽了啊。
「哈哈哈，新垣前輩你怎麼回事，這裡沒有成年人哦。」灰原笑得都腹肌疼痛了，眼淚也飆了出來。
「啊，對哦。」一不留情霽月就說漏了嘴，這裡只有她一個老妖怪而已呀。
亂哄哄地結束了這次K歌之行，五條背著已經睡著的惠，和霽月一起慢悠悠走在回校的路上。春日的夜裡一切都變得美好了起來，他也不想太早回宿舍，對著夏油那個家伙。
「你和惠的爸爸很早就認識了嗎？」霽月知道現代的五條家和禪院家關系並沒有那麼緊張，畢竟江戶時代的御前比武事件，還算是圓滿解決了。可是以五條和甚爾的性格，怎麼看也不是會做朋友的吧。
「小時候不是很多人想來暗殺我嗎，他就是其中一個。不過吶，他很貪財，所以我就將他收買了，反過去將對方KO了。」五條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那萬一對方出更高的價呢？」霽月知道甚爾貪財，但沒想到居然可以為了錢去殺御三家的人，實在是太屑了吧。
「對方出不了更高的價了。」五條笑得更開心了，此刻他很感謝自己的媽媽撫子。要不是撫子是個商業奇才，五條家早就垮了。
「該不會是你承諾會幫他帶孩子吧？」霽月也笑了起來，瞎猜道。
「誒，你怎麼知道？天哪，我的老婆太棒了吧，還會未蔔先知。」五條其實答應甚爾的條件就是幫他照顧後代，因為甚爾那時想逃離禪院家，他也清楚，那之後他必定會過得豬狗不如。而那時他恰好愛上了一個女人，也很明確地想要一個孩子。所以如果以後他死於非命，那他的妻子和孩子，就得交給五條來保護。並且，不能讓孩子再被禪院家控制。
只是惠的母親死得更早，沒能看到自己的孩子長大，也不會看到甚爾日後的那些悲劇。
第51章
「新垣前輩真是太可靠了, 相比起來，一想到要和五條組隊，我就頭疼。」灰原站在一顆巨大的櫻花樹下, 正在鋪著一張粉色格子花紋的床單。
「我也想和新垣前輩組隊, 夏油前輩雖然很好, 但他太強了, 總是和我一起打二三級的咒靈實在是太委屈了。」天內將自己做的三明治放在了床單上, 還偷偷吃掉了一顆小番茄。
七海默默嘆了口氣, 身為一年級最強的一個, 顯然和五條搭檔這種事就得由他來完成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也很快就能單獨接任務，而不是和前輩一組了。
將野餐的餐點都布置好了, 二年級的三位也帶著惠過來了。
這裡是五條在出任務的時候發現的一個絕佳的賞櫻地，因為有些偏僻，所以完全沒人來。擅自就命令一年級的先過來收拾好，他們二年級直接就可以來享受了。
「哇, 這裡好漂亮呀。」霽月抱著惠走到了櫻花樹下，正好一片花瓣飄落了下來, 掉在了惠的眼睫毛上。
「這就是櫻吹雪嗎？」惠眨了眨眼，讓花瓣繼續飄落。
「不是哦, 這才叫櫻吹雪。」五條蹦了出來, 抬起手, 用咒力不斷擊打著樹干和樹枝。
粉色的花瓣像雪一般飄落, 逗得惠咯咯笑了起來。
「這顆三百年了呢, 還是受保護的。」七海走到了樹干邊上，看到那裡有一塊金屬牌子。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棵樹居然那麼老了。
他的話音才落, 樹干就「啪」的一聲巨響，裂開來了。
「啊，完蛋了，樹要倒了！」天內大叫了一聲，抱著腦袋就開始跑。
「這麼大的樹，你往哪兒跑都會被砸到的啦。」灰原還挺樂觀，並沒有逃跑。
「等一下！」二年級的三人一起喊了出來，並同時做出了相應的動作來。
五條一把抱住了霽月和惠，將他們瞬移到了一邊。夏油帶著天內和灰原也逃出了很遠，七海一人反應迅速，早就開始了自救。而家入此刻還在宿舍裡睡覺，並沒有前來。
「看好惠。」霽月把惠塞給了天內，又和五條瞬移到了櫻花樹下。
此時樹干已經裂開了一個大洞，冒出了濃重的怨氣來。
這種情況此前三人開學第一天就遇到了，沒想到一年之後，還會再重演一次。
五條伸出手，將樹洞之中的兩面宿儺的手指拿了出來。他沒有遲疑，立馬回了咒專，將手指給了夜蛾封印。
這一年裡霽月不是沒有去收集手指，而是真的沒運氣碰上。她很清楚兩面宿儺要是復活了，第一個砍的就是她。所以五條也很緊張，刷任務的時候都會特別留意一下。但現在五條家加上咒專收集的，也不過才七根而已。
他們也並不知道，在這千年裡天元收集了十根，而真正沒被找到的，只有三根了。
沒有閑情野餐了，霽月，五條和夏油立馬開始了新一輪的任務，都希望在過程中能找到其余的手指。
甚爾自那天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惠只能待在咒專裡。夜蛾平時也要帶胖達，一個孩子是帶，兩個孩子也是帶。
「甚爾不會出什麼事吧？」霽月看著和胖達一起玩耍的惠，不由得擔心了起來。親爹雖然也不靠譜，但怎麼都比五條好一些吧。
「你居然擔心那個人渣？霽月啊，你可知道那種男人有多危險嗎？世界上不是每一個男人都像我這般可靠的呀。」五條強行把話題往自己身上扯。
「我是擔心惠，他沒了媽媽，再沒有了爸爸，不就是孤兒了嗎。」霽月小聲說道，就怕被惠聽見了。
「我們收養他就行啦。」五天此刻覺得養一個孩子完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嘛，這段時間他就當干爹當得很好嘛。
「或許，咒專能開一個小學部？」霽月伸出手，揉了一把五條的銀發。他的發質意外地軟，摸起來好像貓咪尾巴，特別舒服。
「夜蛾老師肯定不會同意一幫臭小子在他的校區裡玩泥巴，掏鳥窩，欺負女同學和胖達的。」五條將腦袋低了下來，讓她不用抬手就能摸得很舒服。
但低頭太久，他的頸椎也是會酸的。所以干脆倒下來，睡在了霽月的大腿上。他的腿太長，沙發都裝不下，整個小腿都只能吊在外邊。
霽月取下了他的墨鏡，趁著惠沒注意，低頭就吻了一下，「如果一天到晚修煉咒術的話，就沒精力去爬樹了嘛。」
「如果一天到晚親親的話，我就有精力去跟夜蛾老師交涉這件事了哦。」五條並不滿足，伸出手就勾住了她的脖子，不讓她起身。
霽月笑了笑，又蜻蜓沾水一般地親了他兩下，「一天三次，你不在的時候，就隔天補上。」
「我以後都瞬移回來！」五條覺得自己聽出了一絲哀怨，她一定是在抱怨自己經常在外出任務不回咒專了！
惠和胖達停止了玩耍的動作，一人一貓躲在才搭好的積木城堡之後，偷偷看著。
「哇啊，好可怕，阿悟要把阿月吃掉了。」胖達要不是帶著尿不濕，它真的要嚇尿了。
「那不是吃，那叫啵嘴兒。」惠一本正經地糾正道，這個詞，還是甚爾教給他的。
「啊，吃嘴唇嗎？更可怕了！」胖達瑟瑟發抖，它雖然也算是活了千年，但大部分時間都被封印著，現在還在小寶寶形像和心智呢。
「嗯，但只是吃而已，不會吞下去的，放心啦。」惠輕輕地拍了拍胖達的腦袋，安撫著它。
「我明白了，每次我想吃竹筍以外的食物，夜蛾爸爸都只會給我舔舔，解一下饞。」胖達點點頭，覺得自己懂了。
「我爸爸每次買了好吃的，都會先給我吃，等我吃飽了，他才會開始吃。」惠立馬開始炫耀了，誰還沒爸爸嘛。
「誒，惠惠你好可憐哦，你家是不是很窮啊？」胖達覺得很奇怪，吃東西干嘛還要分個先後啊，是不夠吃嗎？
惠不說話了，他完全被打擊到了。
「惠惠，胖達，吃飯啦。」有孩子和寵物在，霽月自然不可能一直和五條貼貼，她看了下時間，現在去食堂的話，應該能打到最想要吃的菜。
「走啦，走啦，我帶你們飛！」五條一手攬住了霽月的腰，一手把惠夾在了腋下。霽月也動作很快，提起了胖達的尿不濕。
吃了飯，五條就跑去找夜蛾了。咒術小學這件事，他其實還是很贊同的。而且他還要改進一下，直接從小學到高中，十二年制，一條大路通羅馬去。
反正咒專那麼大，愁的只會是生源。
御三家的孩子不用說了，都是要進來學習的。普通人之中也能找到許多有咒術天分的，而因為這些天分，他們說不定從小就生活在恐懼和被排擠之中。讓有能力的人進行學習，控制咒力，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所以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大家都會特別留意有咒術天分的小孩子。在家長能順利溝通的情況下，都留下了夜蛾的聯系方式。
此前夜蛾一直是代校長，在五條升為特級咒術師之後，他就成為了正式的校長。所以校內無論大小事宜都需要他做決定，包括午餐菜單。
「新垣前輩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咒力的呢？」灰原又和霽月搭檔出任務，他特別開心。
「據我爸說，是出生的時候。畢竟我們家一直都是咒術世家，我又是獨生女，所以幾率比較大。」霽月怕灰原受到打擊，就多說了一些，她記得在他的資料上好像說的是八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有咒力的。
「難道新垣前輩這麼強，一出生就開始訓練的話，就比我們多積累好幾年的經驗呢。」灰原一臉羨慕，不過他還是很清楚有些事情並不單單是時間的問題。
「也沒有啦，才出生的時候，我只會吃喝拉撒而已。」霽月抬頭看了一眼路牌，他們已經到任務指定的地點了，「灰原，到了。」
「我准備好了，新垣前輩。」灰原立馬上前去打開了這棟明顯已經被廢棄了的房屋的大門。
濃重的怨氣襲來，霽月立馬踹斷一旁的水管，讓水咒靈守在了灰原的身邊。拉出一根水線，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現在是正午十二點，但霽月卻感受到了一陣寒意。除了門口有一小塊陽光之外，這間房間既陰森又寒冷，就好像還處在凜冬中一般。
越往裡走，氣溫越低。但霽月卻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讓她不得不繼續深入。
當身後的陽光完全消失的時候，霽月才意識到這股熟悉的感覺是什麼。
兩面宿儺！
這和此前的情況都不一樣，之前兩面宿儺的手指都是被藏好的，不小心被他們破壞掉封印之後才發現了。可這棟房子一走進來就能感受到兩面宿儺的力量，他的手指是以怎樣的狀態保存著呢？
霽月沒有猶豫，加快了步伐，繼續深入。
當她走到底的時候，她看到了謎底。
一只看起來很是詭異的咒靈就在牆角，它的身上可以看到很多縫合過的痕跡。但和真人的情況又不一樣，這一個明顯不夠強，似乎已經被兩面宿儺完全操控了。
「輝月姬！」
第52章
「娜娜明~, 不要這麼嚴肅嘛，來，笑一個！」五條拿著自己最新買的首機對著七海一陣猛拍, 這超高清的攝像頭不拿來記錄後輩們的糗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嘛。
七海血壓高到都要頂破額頭上的青筋了, 「你再這樣的話, 我就要把你今天的所作所為都告訴新垣前輩。」
「不用你轉告, 我自己說。」五條完全不覺得今天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不過是把七海的電話號碼給了路上找自己搭訕的女高中生而已。幫他插桃花居然還不樂意, 真是沒情*趣的男人啊。
拿起首機, 五條就給霽月打了電話。他覺得自己的任務都刷完三個了，霽月那邊應該也完成了。畢竟只是個一級咒靈而已，他的老婆絕對沒問題。
「五條前輩！五條前輩！新垣前輩她……」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不過傳來的，卻是灰原嘶聲裂肺的哭喊聲。
七海只看到一陣風刮過，一副墨鏡落地，然後五條就不見了。他咬著牙, 連忙查了一下之前和灰原聊天提到的任務地。本來准備打車過去，但心想既然五條都去了, 他肯定也沒有可以插首的地方。於是只能回過頭，往學校趕。讓家入前輩先做好准備, 應該也是能幫到忙的吧。
五條每次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會給霽月發很多照片, 大部分都是七海出糗的抓拍, 但同時也會告訴她自己的地點, 還有即將給她帶回去的伴手禮。而霽月也會跟五條說明自己的任務, 兩人都互相提點著，看是否能發現什麼特別之處，以尋找兩面宿儺的首指。
所以在聽到灰原的叫聲之後, 五條立馬就瞬移到了現場去，幾乎沒有耽擱。
一到門前，五條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咒力。灰原被壓得已經抬不起頭了，他努力地伸出手，指向了房屋內部。
五條直接就衝了進去，往著咒力最濃重的地方。
進去之後，他就看到了霽月，還有那只狀態奇怪的咒靈。
霽月的首伸到了咒靈的大嘴之中，緊緊地抓著一根手指。而咒靈嘴裡生出了許多觸手，纏繞著首指和霽月的首，不讓她將首指拔出去。
霽月渾身都是血，看來已經經過了一場大戰了。
「無量空處！」
五條伸首扶住了她，同時展開了自己的領域。當無量空處將兩人和咒靈都裹挾進去之後，五條看到了兩面宿儺，還有一個樣貌平平的男人。
「喲，能在這裡看到這麼多老朋友，還真是讓人絕望啊。」兩面宿儺看著面前的三人，大笑了起來。
「那是……，角星。」霽月勉強睜開了眼睛，她靠在五條懷裡，也只有說這句話的力氣了。
「他就是天元？」五條也記起來了，平安時代，他確實見過這個人，而且是無數次。每次他去晴明大人宅邸的時候，都是這個人來為他引的路。
就是在那個時候，這個人就已經有了力量和計劃了嗎？
當五條將要有下一個動作的時候，角星卻漸漸變得透明，然後消失在他的領域之中了。
「他只是將自己的一點力量注入到了咒靈之中而已，你的領域太強了，他只能自毀。」兩面宿儺的身體也開始變得扭曲，似乎他也要消失了一般，「雖然她在千年之前殺了我，但我更不喜歡被人利用。」
「小子，在我復活之前把這個女人保護好了，她只能由我來殺！還有天元那個……」
五條沒讓他說完話，直接一擊KO了。
解開領域，他抓起手指，帶著霽月和灰原，直接回了咒專。
「硝子！」
「悟，這裡！」
多虧七海的通知，家入已經准備好了。她看了一眼灰原，就讓七海扶著他去了其他病房。然後她讓五條將霽月放在了病床上，直接就開始了治療。
對於一個一級咒術師來說，一根兩面宿儺的首指還是勉強可以應付的。可偏偏這根手指是嫁接在天元改造過的咒靈身上，那就是說霽月面對的是兩個敵人。
誰也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在最開始的戰鬥之中，她吃了不少虧，這才傷得如此重。以往做任務也多少會有些小傷，但她一般都不會去麻煩家入，都去的普通外科看。但這一次她被咒力所傷，就不得不來咒專的醫療室了。
咒力耗盡的霽月早就昏迷了，治療結束之後也沒醒過來。不過家入認為她只是累了而已，睡上三天就能活蹦亂跳。
握著霽月有些冰涼的首，五條決定要一直守在她身邊，直到她醒過來。而他的那些任務，都被夜蛾攬下了。
特級咒術師所接到的任務，不是剩下的這些學生可以解決的，哪怕是夏油傑。
「新垣前輩不會有事的吧？」天內一臉擔憂，她聽說了霽月出了意外之後，就立馬和夏油一起回咒專了。
「都怪我，太弱了！」灰原想起當時的情形，自己竟然連站立都不能，實在是太失敗了。一直都非常樂觀的他，現在甚至有了想放棄的衝動。
七海沒有說話，因為他現在有一部分想法和灰原是一樣的。每次出任務的時候，一旦遇到特級咒靈，都是五條自己解決。一個人強成這樣，就會給周圍所有人帶來極大的壓力。有時候七海甚至覺得有什麼事情丟給五條就是了，他們做點後勤工作就行。
「灰原，你振作一點，你也有你的優點啊。就像是二三級咒靈，就不必麻煩五條和夏油前輩了。他們是很強，但螞蟻多了，也會咬死大像的。」天內現在變成了最樂觀的一個人，安慰著自己的兩個同學，「你看，咒術小學馬上就要建起來的。灰原同學性格這麼好，說不定以後會成為小學老師呢。」
七海依舊沒說話，他完全無法想像自己成為小學老師的樣子。
在後輩們沮喪之時，霽月已經醒了。她受的傷算不上多嚴重，再加上遇到了故人，也睡不踏實，「悟……，天元他……」
「先吃飯。」五條卻一點不急，他放開霽月的首，端起了一旁還熱著的鰻魚飯，直接就塞進了她嘴裡。
「嗯……，好好吃！」霽月確實餓了，而這一份鰻魚飯也是五條特地找懷石料理店做的，不好吃才奇怪了呢。
「兩面宿儺並不想被天元利用，但天元收集了足夠數量的首指，那他也許就有辦法得到兩面宿儺的力量。所以接下來，我們一個是守護好咒專內的首指，另外還要積極尋找其他不明數量的首指。另外，還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容器，來迎接也許會復活的兩面宿儺的力量。」五條一邊給霽月喂著飯，一邊就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她。
霽月點點頭，覺得可行。在兩面宿儺見到她的時候，其實她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怨氣並沒有對天元的大。畢竟他是自己的首下敗將，他就算不服，現在也只能憋著。可是天元就不一樣了，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將首指嫁接到了咒靈的身上，一定把兩面宿儺得罪慘了吧。
「你就不問問我嗎？」五條收起了裝了好久的嚴肅面孔，五官瞬間就松弛了下來。甚至他整個人都變成了一灘，直接倒在了霽月的病床上。
「你也受傷了？」霽月連忙伸手上上下下把他摸了個遍。
「啊，就是那裡，多摸幾下，大力點。」五條連連怪叫，還像廁所裡會出現的某昆蟲幼蟲一般扭動了起來。
「快閉嘴！」霽月捂住了五條的嘴，這裡還有其他病號呢，可不能被別人聽見了。
五條這個時候就不會聽霽月的話了，他不但沒閉嘴，他還要伸出舌頭，去舔她的首心。
「哎喲。」霽月那他沒辦法，只能收回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假裝不適。
「硝子！硝子！」五條立馬緊張了起來，奔到門前去找家入了。
霽月也干脆躺了下來，裝作很虛弱的樣子，「要是兩面宿儺真的復活了，你打得過吧？」
「放心吧，老婆，到時候我摁著它，你負責打就是。」五條豎起了大拇指來，完全沒把史上最強的咒靈放在眼裡。
霽月知道他不會使用誇張的比喻方式，他能說出的話，都是能做到的。所以她就安心養了兩天病，然後又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也許是損失了一根手指，天元又沉寂了下來，咒專的工作和生活又恢復到了常態。一直到初冬的某一天，霽月和灰原才到門口，就聽到了校內的喧囂。
「發生什麼事了嗎？」灰原突然緊張了起來，要是咒專內有什麼事的話，那肯定是大事。
「你仔細聽聽，裡面傳出來的，都是笑聲。」霽月絲毫不擔心，因為她已經聽出來了，這些喧囂之聲，不過都是孩子的歡聲笑語罷了。
兩人快步走了進去，在操場就看到了五條，還有夏油。這兩大男孩兒一人帶著一個孩子正在玩兩人三足的游戲。
五條帶的那個孩子看起來五六歲，一頭黃毛，被五條夾在腋下，在空中飛呢。
「哇哈哈，五條老師，我們這算不算作弊啊？」
「悠仁，規則可沒說不許飛哦。」
夏油身邊也是一個五六歲大的男孩兒，一頭黑發，看起來很是乖巧。不過看到五條飛在天空之上，他滿臉都是羨慕。
「放心吧，憂太，我們也能飛。」夏油說完就放出了自己的咒靈出來，巨大的鳥型咒靈一飛衝天，很快就追上了五條。
霽月走到場邊，看到了和胖達一起抬著頭望向天空的惠。她伸出手，摸了摸惠的小海膽腦袋，「惠惠想要去摸一摸太陽公公嗎？」
「想！」惠的眼睛裡一下子充滿了小星星，變成閃閃發光了起來。
第53章
「小學老師的噩夢變成現實了！」霽月看著操場上追逐打鬧的三個孩子, 立馬開始頭痛了起來。
咒專小學才成立，一年級立馬就收了三個學生。可惜，這三個娃都是男孩子。
最大的乙骨憂太, 已經滿了六歲, 咒術天分也顯現了出來, 非常有前途。
其次就是伏黑惠, 他12月就滿六歲。擁有禪院家血脈的他, 未來實力也肯定不會太低。
然後就是最小的虎杖悠仁, 他和之前霽月在311地震之後遇到時的設定是一樣的。父母雙亡, 自小就和爺爺生活在一起。雖然才五歲，就已經展露了超強的體能和咒術天賦。
「我也喜歡女兒。」五條站在霽月身邊，大聲說道。
「你先帶好這三孩子再說吧。」霽月臉一紅, 就不理他了。
「誒，不是安排的灰原來帶孩子嗎？」五條嚇了一跳，他不是真的要當奶爸啊。
「新垣前輩，我來了！」灰原不知道從哪裡蹦了出來, 還帶著一大袋玩具。
「呼，嚇死我了。」五條拍了拍胸口, 真的差點心梗了。他一把抱住霽月，直接就瞬移走了。
「喂, 你不帶七海了嗎？」霽月還沒做好准備, 長發被風吹得糊了一臉。
「啊, 忘了跟你說, 在我悉心教導之下, 七海馬上就是准一級的咒術師了哦。」五條很是得意，不過以後沒有後輩玩了，他還是有一丟丟落寞的。
「那你帶著我干嘛？」霽月把頭發扒拉開了, 然後她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個滿是白雪的地方。雖然沒看到路牌和標志性建築，但她知道，這裡肯定是北海道某處。
「咒專雞飛狗跳的這幾天，我們就在這裡避一下世吧」五條特地找夜蛾請了兩天假，讓他可以和霽月在他十八歲生日的這天過一下二人世界。
五條這一年都非常勤快地刷任務，東京產出咒靈的速度都快要不夠他祓除的了。所以夜蛾沒有任何理由不給他和霽月批假，他甚至還申請了一筆獎勵金，讓小情侶兩個休完假之後幫忙帶些伴手禮回來。
「好冷！」霽月將手揣進了五條的衣服口袋裡，但是如果要繼續往前走的話，她也只能揣一邊，另一只手還得自暖。
「這樣呢。」五條將胳膊繞過她的肩膀，握住了她另一側的手。他身高足夠高，手也足夠長，才能做出這種動作來。而在兜裡的那只手，和她十指交握著，非常溫暖。
到達北海道之後，他的術式就一直開著，隔絕了風與雪，照理來說，是不太會冷的。
但老婆說冷，那就一定冷。
兩人就這樣在風雪之中前行著，不過沒有走太遠，霽月就看到了一家溫泉旅館。不是什麼特別的店，但卻很是溫馨，由一對夫妻自己經營著。
房間已經准備好了，榻榻米上放著兩床被褥，還有兩套浴衣。門外就是一個私人溫泉，在鵝毛大雪之中依舊冒著騰騰熱氣。
「我先去換衣服。」霽月拿起浴衣就跑到了衛生間去，她很快將浴衣穿在了身上，但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帶行李，想要補個妝都不行。
只能洗了一把臉，稍微搗鼓了一下頭發，才走了出去。
此時的五條已經把浴衣換好了，他站在庭院裡，也沒有開術式，任由雪花飄落在他銀色的發絲之上，然後融為一體。
看著他的背影，霽月不知道為何感覺到了一絲寂寥。她想起了江戶時代的時候，每年他生日，自己都會趕在初雪落下之時趕回家，為他慶生，給他做甜點吃。
他這一輩子甜點是不缺的，自己和夏油也陪在他的身邊，他應該是非常幸福的。可是一想起前兩世，她還是會有些心痛。
連忙走到了庭院之中，情急之下連鞋都沒有穿，就這麼赤腳踩在雪地裡，從背後抱住了他，「悟……」
霽月並不知道，在這一刻，五條也想起了一些事。
他看著大雪落下，自己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幅幅的畫面。
三歲的他站在一個陌生的庭院之中，抬頭看著天空，似乎在等待這什麼。他一直仰著頭等待著，一年又一年地長大，一直到十來歲。
自己這是在等什麼？
這又是哪個時代的回憶？
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自己穿的和服，他很快就確定，這絕對不是平安時代，應該是江戶時代，甚至再往後一些。
對了，五條家不還有一個二代目嗎。那個和禪院家家主一起假死，弄得幕府一片混亂，最終還讓因為瘟疫而逆轉的世界重新回到了原來的時間線上。
是那個時代的自己嗎？
是的，六眼告訴他了答案。
那她也在嗎？
她現在就在自己的身後，他感覺得到。平安時代她也陪伴了他好久，那這個時代的話，應該也是的吧。
就在身後的霽月抱住自己腰的時候，他看到她從牆外翻了進來，然後同樣也是到了自己的身後去。
當霽月貼到他的背部，她的體溫傳來之時，這些畫面就消散在雪花之中了。
五條低下頭，他拉開霽月的手，轉過身，將她抱了起來，「不穿鞋不冷嗎？」
「不冷。」霽月笑了笑，就這麼一會兒，冷什麼呀。
五條抱著她就到了溫泉邊，他讓她坐了下來，自己則是跪坐在她的面前，用手捂住了她的腳，「都冰了，還說不冷。」
「冰嗎？」霽月抬起了腳來，她輕輕地踩到了他浴衣交領之處。裸*露出來的皮膚，有一點點接觸到了。
「馬上就不冰了。」五條一把抱住了她的腿，一手攬住她的腰，直接就和她一起墜入了溫泉之中。
但霽月並沒有被嗆到水，就連頭發都沒有濕一根。就在他們墜入到水面的一剎那，五條就將術式打開了。
在水中懸浮著，五條還是握著霽月的腳，他依舊在用自己的手心幫她溫暖著冰涼的皮膚。
霽月的另一只腿纏繞著他的腰，在自己身體柔韌度最大的允許下盡量靠近著他。將手環過他的脖子，她很輕松地就找到了他的唇，「十八歲生日快樂，我的悟。」
「誒，這就是生日禮物嗎？明明平時一天都有三次親親的，到了生日，卻只有一次了嗎？」五條很不滿，他用指腹輕輕劃著她的腳心，以示懲罰。
「悟平時吃草莓蛋糕的時候，是先吃蛋糕呢，還是先吃草莓呢？」霽月忍著癢，很是認真地問道。
「我會長大嘴，一口全塞進來。」五條是一個從來都不走尋常路，也不會在原有答案之中作答的人。
「好吧。」霽月笑了笑，伸出手，將他腰間的腰帶給解開了。
「等一下！」五條愣了一下，卻是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腰帶，不肯放松。
「還要等？你和我都18歲了啊！」霽月其實有准備生日禮物給他，不過他抱著自己就到了北海道，准備的禮物自然送不出去了。可是送過禮之後，不也還有漫漫長夜嘛，她都考慮好了。
說實話，經過三世的糾葛和折磨，她尼姑真的當夠啦！
「可是……，這種事……，應該男孩子來說的嘛~！因為~，還有~，好多東西~，要准備的啦~！」五條臉倒是沒紅，就是身子扭來扭去，在水下簡直就是一條活鰻魚。
「啊……，說的是呢。」霽月也想起來了，確實要先准備一些東西，「不過這裡是溫泉旅館，應該准備得有吧。」
「對，我去找老板娘！」五條立馬抱著霽月從溫泉裡起來了，他跑出了門去，直接就去前台找人了。
霽月笑著將被褥展開，合成了一張大床。他可有一米九多啊，一般尺寸真的睡不下。
等了一會兒，五條回來了，他的手裡拿著一束白色的菊花。
「嗯？」霽月懵了，菊花拿來干嘛，事後泡茶嗎？
「我本來想要紅玫瑰的，電視劇裡不是都演了嗎，用花瓣灑在床上。可是現在太冷了，老板娘說只有菊花，還是白色的。」五條欲哭無淚，他真的很純情，只是想和霽月一起來看看雪，泡泡溫泉而已的呀。
「噗……，哈哈哈。」霽月大笑了起來，她倒在被子上，笑得雙腳不斷地踩著地板。
「夏油傑你害我！」五條氣得想此刻就飛回東京，暴揍夏油一頓。
作為最強的咒術師，五條從小到大就沒接觸過正常人。夏油是他唯一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而且他們也年齡相當，青春期男孩兒的煩惱，兩人也偶爾會互相交流。
五條不是沒有跟夏油說過他和霽月的戀愛進度，可夏油不想吃狗糧，每次都很敷衍。到了後來，夏油就去找了一些俗爛電視劇給他，讓他自己學習。
他又是一個學什麼都特別快的人，快進看完這些劇集，他就自己總結了一套浪漫約會的方法。
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哪怕是人類最強，也不是事事都能順心。
「好啦，不用玫瑰，也不用菊花，還有其他方法。」霽月側躺在榻榻米上，她伸出手，再次拽住了他胡亂栓好的腰帶。
五條咽了咽口水，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反對。他只是緩緩地坐了下來，靠近了他的美人。
「客人，你要的海獺鍋好了哦。」誰知道就在這時，老板娘的聲音響了起來，還有一股非常鮮美的香氣傳了進來。
「海獺鍋？」霽月眯起了眼睛來，她好像對這種食物有所耳聞。
「海獺鍋只能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吃哦，如果客人你們准備好了，我就端進來啦。」老板娘敲了敲門，顯然已經在門口了。
「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吃？？？」霽月瞬間血壓就上來了，原來他是早就做好准備了啊，還虧她以為他真的是純愛戰神了呢！
「我不是啊，我沒有啊，老婆！」
第54章
海獺鍋是北海道阿伊努人的—道傳統美食, 在民間，—直傳說海獺肉有特殊的作用，尤其適合在新婚之夜食用。
不過現在並沒有人去吃海獺了, 但這個傳說卻一直流傳著。溫泉旅館的老板娘用的當然也不是用的海獺肉, 而且北海道這邊特產的—種魚肉。只是來溫泉旅館的情侶多, 她就特意將這種鍋改名為了海獺鍋而已。
而這個海獺鍋也不是五條刻意要去點的, 只是套房附贈的餐食。他在預定網站上只是看了環境和評價, —個大少爺, 哪裡會去注意贈送的東西呢。
霽月—腳把五條踹出了門, 然後將房門關上了。
「啊咧，這位客人你們是……」老板娘看著衣衫不整的五條，突然有點搞不懂情況。但很快, 她覺得自己懂了，「小哥你別擔心，床頭打架床尾和。把這鍋肉吃了，保證你們就能和好如初。」
將陶瓷鍋遞給了五條, 老板娘笑眯眯就走了。
五條低頭看著這鍋罪魁禍首，氣到青筋爆炸。他想了想, 便一個瞬移回了咒專。
「娜娜明，灰原醬, 這是北海道特產哦, 我特地帶回來給你們吃的。」
來到一年級男生宿舍這邊, 五條發現不止七海和灰原在, 夏油居然也在。他們三個人湊在一起, 正在打牌。
「你帶霽月去北海道了？」夏油抬起眼來，看了看他身上的浴衣，還有手裡那鍋東西, 覺得情況好像有點不妙。
「北海道？哇，那邊可以滑雪了嗎？我也好想去哦。」灰原很是羨慕，不用花錢就可以環球旅游誒。
「不會下了毒吧。」七海瞄了—眼五條，覺得他—定沒安什麼好心。三更半夜的，不和新垣前輩親親我我，反而來慰問他們三個單身狗，怎麼想都不合理。
「哇，你們真的是狗誒，帶東西給你們吃，非但不感謝我，還想反咬一口！」五條把七海的洗臉盆抓了過來，將鍋裡的東西都倒了進去，然後又瞬移跑了。
「喂！」七海一把將牌摔了，他明天拿什麼洗臉啊！
聽到外面沒動靜了，霽月才笑了出來。她並沒有生氣，只是剛才氣氛實在有點尷尬，只能讓所有人都單獨隔離開，冷靜—下。
今天是他生日，又來了溫泉旅館，本來就該順其自然嘛。那個笨蛋，干嘛去拿一捧白菊花來，又不是上墳。
想到這裡，霽月又嘆了口氣。
他們應該先解決掉天元，給他上完墳之後再談風花雪月的。而且還有兩面宿儺呢，雖然五條說他能贏，但她也不能袖手旁觀呀。
這麼多事擺在面前，他們到20歲能不能順利成婚都是問題。
更嚴重—點，這—世她會不會又—次死去，只留五條一個人在這世間，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叩，叩，叩。
庭院那邊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霽月抬頭—看，發現五條站在雪地裡，手裡拿著—大束玫瑰花。
「你該不會去東京買的吧？」霽月不知道北海道哪裡到了午夜還賣玫瑰花的，他肯定是瞬移去了很遠的地方。
「不，老婆，不是東京，是巴黎。」五條抬起了另一只手來，他還提著—個蛋糕盒。上面寫的，還真是法文。
兩人坐了下來，開始吃這—個栗子蛋糕。
蛋糕糖分很高，霽月很快就吃飽了。她拿起紙巾擦了擦嘴，抬頭看向了五條，「海獺鍋呢？」
「給夏油他們吃了。」五條舔了舔嘴角，完全沒有浪費—丁點兒的糖分。
「夏油……，他們？不是說了只能兩個人的時候吃的嗎！」霽月震驚了，五條向來很瘋，但不至於連夏油都要陷害吧。
「放心啦，只是叫海獺鍋而已，沒有海獺的，要保護小動物嘛。」五條伸出手，摸了摸霽月的腦袋。
「可是，我還餓呢。」霽月故意這麼說道，漫漫長夜，他們又不做什麼，總不能直接蓋被子睡覺吧。
「好，那我帶你去看星星。」五條抱住了霽月，瞬移到了附近最高的—座山上。
大地山林全被皚皚白雪所覆蓋，此時風雪已停，月亮從烏雲之中露了出來。月光和白雪交相輝映，竟照得所有的事物都像是落下了—層鑽石星塵—般閃亮。
「十八歲生日快樂，悟。」霽月依偎在五條懷裡，可惜浴衣沒有口袋。
「老婆，你已經說過了啦。」五條以為霽月是忘了，便提醒了—下。
「十八歲生日快樂。」霽月仿佛沒聽見他的提醒，又自顧自說了—次。
「好啦，好啦，我收到你的祝福了。我現在呢，特別快樂，三倍快樂！」五條又摸了摸她的腦袋，覺得她可能是在耍小脾氣。因為海獺鍋的事，估計還沒消氣呢。
「收到就好。」霽月沒有告訴他，其實她這兩句，是補給江戶時代，還有平安時代的他的。
她希望從今以後的每一年，他的生日，都會有自己的陪伴，還有祝福。
* * *
兩天的假期很快就結束了，兩人在北海道買了好多小餅干回去。但沒想到，居然還不夠分。
咒專小學又來了—位新生，而且居然還是虎杖帶過來的。
「我在上學路上遇見了他，那個時候他坐在河邊，和—只蠅頭咒靈玩得很開心呢。」虎杖吸了吸鼻涕，將他遇見這位新同學的過程講述了出來。
霽月連忙拿出了紙巾，幫虎杖擤了鼻涕。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天內笑著蹲了下來，展示著自己超強的親和力。在看了灰原帶孩子之後，天內也有了自己的目標。她也想要成為咒專的老師，不過她覺得自己太弱了，所以只把目標定在了做小學老師。
「順平，吉野順平。」吉野這才把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在此之前就連虎杖都沒問過。
「哇，吉野家是你爸爸開的嗎？」虎杖擦掉了鼻涕，立馬就跳到了吉野面前問道。
「我沒有爸爸……」吉野微微地低下了頭，好像已經習慣了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後大家驚訝的反應—般。他從小就是和母親一起生活的，單親家庭的孩子，又有些內向，不合群。沒有小伙伴，只能和別人都看不見的小怪物玩耍。
「以後就有了。」五條伸出手，揉了揉吉野的小腦袋。
霽月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來，這人是不是想把所有的孩子都收做干兒子呀？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長兄如父。這位乙骨憂太是你們之中最大的，就是你們的大師兄，以後你們把他當爸爸就行。」五條推著乙骨到了吉野面前，完全不顧孩子的激烈反抗。
「悟！」霽月看不下去了，這都瞎搞什麼呢。她把灰原叫了過來，讓他帶著孩子們離開了。順便把五條也給打發走了，有這家伙在，咒專才是雞飛狗跳呢。
去了夜蛾那裡—趟，領了今天的任務。霽月發現，和自己搭檔的居然是七海。
七海馬上就是一級咒術師了，但在此之前，他還是不能單獨行動。
「新垣前輩。」七海看起來心情非常好，金發梳得—絲不苟，嘴角微微上揚，非常精神。
「娜娜明，我們又合作了。」霽月也笑了起來，過了千年，他們終於又是一起奮戰的前後輩了。
七海愣了—下，他努力地回憶著，但怎麼都想不起什麼時候和她一起出過任務了。不過他沒有問出來，也許只是因為前輩嘴瓢呢。
兩人—起走去了咒專的停車場，這次任務地點有點遠，得開車去。他們都有駕照，不過霽月是前輩，七海肯定不會跟她搶駕駛座。
走到停車場，還沒找到車，霽月就看到了—個穿著連衣裙的小女孩。—頭黑色的長發，看起來五六歲的樣子，很是可愛。但當她注意到這個女孩子的時候，她立馬就跑了。
霽月很是疑惑，所以她追了上去。咒專的停車場在帳的外面，普通人也可以進出。不過這裡—般沒有普通人過來，因為周圍沒有民宅，也無商業。
七海也看到了，他默默地跟在了霽月身後，隨時准備著出手幫忙。
「小妹妹，你是來找人的嗎？」和那小女孩玩了—會兒捉迷藏，霽月發現她身上居然也是帶著咒力的。不過咒專周圍肯定不會有咒靈出現，這才沒有吸引什麼妖魔鬼怪過來。
小女孩—下子停下來了，她躲在一輛車後，慢慢地將小腦袋伸了出來，「你是這所學校裡的學生嗎？」
「嗯，對哦，我高二了。」霽月蹲了下來，和她視線平行著，「你是想找小學部的人嗎？是你哥哥，還是喜歡的人呢？」
小女孩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將腦袋都縮了回去。但車後面卻傳來了猶如蚊子叫一般的，肯定的，「嗯」的—聲。
「他叫什麼名字呀，說不定我認識。」霽月—直想要小學部裡能有—個女生，全是男孩子的話，灰原估計過不了—個月就會瘋的。
「憂太，他叫憂太。」祈本裡香從車後面走了出來，她似乎擁有了足夠的勇氣，來到了霽月的面前，「姐姐，你可以帶我去見他嗎？」
第55章
帶著裡香進了咒專, 霽月看到灰原正在教男孩子們學習初級咒術，「裡香，你在這裡等一下吧, 他們等會課間休息的時候我帶你過去。」
「嗯, 好, 謝謝姐姐。」裡香不哭不鬧, 很是安靜地和霽月一起等待了起來。
這麼乖巧的女孩子讓霽月喜歡得不得了, 她馬上拿出了一堆小餅干來, 兩個女孩子一起享用起早茶起來了。
七海在一邊看著時間, 他們的任務以他倆的實力應該很快就能完成，晚去幾個小時問題不會很大。
「哇，那邊有個好可愛的女孩子哦。」課間休息, 虎杖最先從課桌上跳起來。他跑到窗邊，立馬就有了新發現，「順平，快來看呀, 真的好可愛哦。」
「誒，真的嗎？」吉野不想動的, 但他很珍惜虎杖這個朋友，所以還是挪到了窗戶邊。
「惠, 惠, 你也來啊。」虎杖看到惠還在趴著睡覺, 立馬就抓了一把他的頭發, 將他弄醒了。
「悠仁, 你自己看就行了，沒必要強迫所有同學的。」乙骨作為大師兄，現在真的穩重了一點, 畢竟比他們都要大一歲，他不能像三歲小孩那般胡鬧了。
「憂太，你也來看嘛。我們小學部都沒有女孩子的，說不定是我們新同學哦。」虎杖一把拉住了吉野，就要往教室外跑去，「順平，我們去迎接新同學吧。」
乙骨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是管不了這些師弟了。他慢慢走到窗邊，看到虎杖以驚人的速度跑到了操場那邊去。
很快，他就和那個女孩兒面對面了。
眯起了眼睛來，乙骨突然覺得那個女孩子好像有點熟悉，「裡香？！」
霽月看到虎杖拉著吉野跑了過來，吉野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而虎杖還很輕松地圍著她轉了三圈。
「新垣老師，這是我們的新同學嗎？」虎杖之所以轉圈，是因為裡香一直在躲著他。兩人圍著霽月，就這麼繞了起來。
「快停下，快停下，我頭都暈了。」霽月真的是佩服小孩子的精力，她越發同情起灰原來了。
「虎杖，停下，不可以這樣追女孩子。」七海一把拎起了虎杖，強行讓他停了下來。
「啊，對不起，新同學。」虎杖只是好奇，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女同學特別害羞呢。
裡香躲在霽月的身後，慢慢地探出了腦袋來，輕輕地搖了搖。
「悠仁，憂太呢？」霽月摸著裡香的小腦袋，想快點把這事給辦了，然後去刷任務。
「就在你身後哦。」虎杖抬起手，指了一下。
「啊！憂太！」裡香從霽月背後衝了出去，直接就奔到了乙骨懷裡，摟住了他的脖子，「他們都說你轉學了，我不相信，你怎麼可能丟下我呢！」
「裡香……，好多人看著呢。」乙骨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但他還是沒有推開裡香，反而伸出手抱住了她，以免她摔跤。
乙骨和裡香是青梅竹馬，兩人是鄰居，打出生之後就一起在一起了。因為咒力的原因，乙骨轉學來了咒專小學部。和高中部一樣，小學的幾個男生也是住校的，所以裡香一直沒找到乙骨。好不容易問到了咒專的地址，鼓起勇氣自己倒了好幾趟公交終於過來了，卻進不去門。還好，她遇到了霽月。
「裡香想要和憂太一起繼續上學嗎？」霽月已經發現裡香有咒力了，讓她入學咒專這邊應該沒有問題。關鍵還是在於她的家庭，萬一她的父母不同意呢。
「想，裡香想要和憂太一直在一起！」裡香抱緊了乙骨，好像下一秒就有人要來拆散他們一般。
「那就行。」霽月摸了摸裡香的頭，決定讓兩孩子先回家去。
然後她立馬給五條和夏油打了一個電話，讓兩人做完任務就趕緊回去，他們三人一起去家訪。
五條和夏油都穿上了白襯衫，黑西裝。而霽月則是和以前社畜的打扮一樣，黑色的制服套裝，唯有一雙尖頭的漆皮高跟皮鞋帶了一點個人風格。
「哇，老婆，你這身打扮太看了，以後要多穿一穿。」五條還是第一次看到霽月穿套裝呢，感覺特別新鮮。
「閉嘴，墨鏡摘了！」霽月抬手就把五條的墨鏡給取了下來，家訪還戴個墨鏡也不怕嚇著人家家長。
「咳咳。」夏油輕咳了一聲，提醒兩人門要開了。
沒一會兒，祈本家的大門打開了，祈本太太出來迎接了這明顯過於年輕的三位教師。
「這位太太，您是否覺得這家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啊？」五條抬眼就看到了幾只弱小的咒靈蜷縮在屋頂，瑟瑟發抖中。
霽月抬起手就給了他一肘擊，裡香咒力天賦開始顯現之後，這家裡以後肯定不安生，但他們此行可不是來恐嚇學生家長的呀，「祈本太太，你對乙骨家獨生子的事情應該有所耳聞吧。」
「啊，我有聽說，他被很高級的私立宗教學院錄取了。」祈本太太點了點頭，略微有一些緊張，「其實……，最近我一直覺得我的女兒不太對勁。」
祈本太太把裡香咒力顯現後的各種怪異現像都說了，不過她卻一絲咒力沒有，所以完全無法理解，只以為女兒被惡靈纏上了。
於是乎五條和夏油兩人開始搭檔說相聲，用兩條三寸不爛之舌將祈本太太給收服了。最後五條還留下了夜蛾的電話，說可以找這個人免費念經。
得到家長允許之後，裡香的入學手續很快就辦好了。霽月也特地在天內的隔壁收拾了一間宿舍出來，讓小女孩兒住了進去。
「新垣前輩，我覺得宿舍應該分男女。我和裡香，還有新垣前輩，家入前輩住那棟小洋房。然後五條前輩，夏油前輩他們和七海，灰原一起住。」天內一直很想和霽月住在一起，因為一年級只有她一個女生，晚上都沒有人跟她進行女生寢室的夜談，太不好玩了。
「不行！」五條立馬蹦了出來，表示反對。
「誒，裡香想跟憂太住一起。」裡香眼睛裡立馬出現了一層水霧，她來這裡，就是為了和憂太在一起的呀。
「悟也想跟霽月在一起！」五條學著裡香的樣子，也撇著眉毛，嘴角下垂著。
「那憂太也來和我們一起住好了呀。」天內覺得自己想到了一個妙計，一下子就解決了所有的事情。
「憂太，和我一起跟霽月老師住吧！」裡香滿意了，她很喜歡憂太，也很感謝霽月。如果他們可以住在一起，那就太棒了。
「不要！人家不要啦！」五條崩潰了，他立馬倒在地上，學著胖達平時的樣子，開始滾來滾去。
「哈哈哈，五條老師，你才三歲嗎？」虎杖看了立馬哈哈大笑，眼淚都出來了。
惠皺著眉頭，轉過了臉去，實在是沒眼看。
吉野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只覺得自己好像誤入了一條歧途。
最後，換宿舍的事情還是沒成。不過霽月會在節假日的時候去天內那邊，幾個女孩子一起出去逛逛街，喝喝奶茶什麼的。
寒冷的冬天很快過去，又一年春來到了。
五條和夏油已經可以獨當一面，自由接任務，並且開始作為實習教師，帶新入學的一年級的學生。
霽月和七海都是一級咒術師了，也可以單獨做任務了。灰原和天內就完全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朝著教書育人發展。小學部在這兩位的帶領之下，已經有那麼一點樣子了。
為了更加生動地教學，天內提出了一個建議，在五月病潮來之前，他們所有人帶著孩子去進行一次實戰訓練。
因為孩子們還小，所以需要前輩們的保護，不能像交流會那般亂來。
所以夜蛾就選了一個非常偏遠的小山村進行訓練，讓二三年級的學長學姐們都跟去。
租了一輛小巴車，五條很是興奮地開著車就朝山進發了。一路上櫻花盛開，霽月做了足夠多的甜點，又買了好多水果，簡直跟野餐沒任何區別。
「到了，到了！」車一停穩，虎杖就最先跳了下去，在稻田裡奔跑了起來。
「悠仁，我要來抓你咯！」五條拔了車鑰匙，立馬追了上去。
霽月跟著下了車，她呼吸了一下山間清新的空氣，瞬間就從半暈車的狀態之中脫離了出來。
「憂太，憂太，你看那些花好漂亮哦。」裡香和乙骨手牽手下了車，看到路邊的野花，一下子就少女心萌發了。
「我幫你摘。」乙骨立馬摘了一把，遞給了裡香。
「謝謝你，憂太。啊，對了，祝你生日快樂。」裡香把花又給了乙骨，然後說了憋了一路的話，「以後你每個生日我們都要在一起過哦。」
「嗯，裡香的生日我們也要在一起過。」乙骨的臉紅了，他伸出手，將裡香抱進了懷裡。
五條將虎杖拎了回來，剛好看到這一幕。他剛要開口起哄，就被霽月捂住了嘴。
大家也都保持著安靜，畢竟除了五條和霽月這一對，都是單身狗。
似乎完全忘記了周圍還有人，乙骨側過頭，輕輕地親在了裡香的臉上，「等長大了，我們就結婚吧。」
「哇啊！」五條實在忍不住，怪叫了起來。
現在的小朋友是怎麼回事啦，他這個老師都還沒有求過婚呢！
第56章
「我怎麼覺得五條老師到了這裡來之後就很消沉呢？惠, 他以前這樣過嗎？」虎杖走到了惠身邊，圓圓的臉蛋上出現了一絲憂色。
「我爸說要他帶我一段時間的時候，他好像也是這個樣子。」惠回憶了一下, 五條低落的樣子還真的挺難見到的, 畢竟他是人類最強, 誰都打擊不了他, 除非是他老婆。
可是現在霽月就在五條身邊, 還在寬慰他, 沒有理由啊。
「你爸爸真的消失在柏青哥店了嗎？」虎杖立馬換了個話題, 開始關心起惠來了。
「誰知道啊。」惠很清楚自己老爸的秉性，他送自己來咒專，估計就沒有再想要接他走的打算了。
「好吧, 那我們以後就一起認憂太當爸爸好了。」虎杖真的被五條說服了，他覺得乙骨這個大師兄真的很不錯。
「那你以後就要叫祈本媽媽了。」惠面無表情地說道。
「啊，那我肯定會被憂太打的！」虎杖抱住了腦袋，好像已經看到乙骨的拳頭落在自己的頭上了一樣。
看著小朋友們吵吵鬧鬧, 恩恩愛愛的，霽月轉過頭, 看向了身邊的另一個小朋友，「悟, 振作一點, 集訓馬上就要開始了。」
「不行, 我被打擊了, 被一個七歲的孩子打擊了！」五條一頭扎進了霽月的懷裡, 抱著她的腰大哭了起來。
「好啦，好啦，就算憂太像裡香求婚了, 但他們要十六歲才能結婚，那也是九年後的事情了。我們二十就能結婚了，比他們早得多呢。」霽月揉著他的銀發，將他的頭發搓成了雞窩的形狀。
「不行，我們現在就去區役所，現在就入籍！」五條這輩子還沒被誰贏過，他的好勝心不允許這種事情再次發生了。
「不行，集訓馬上就要開始了！」霽月伸出手，揪了一把他的耳朵，「快點起來，別忘了你特級咒術師的身份。」
五條咬著嘴唇，還是站起來了。
「我要個超大的鑽石戒指。」霽月貼在他身後，捏了一把他的腰，然後輕聲說出了一個要求。
「我一定買個最大的鑽石戒指給老婆你。」五條扭過頭來，以一個高難度的姿勢吻了霽月一下。
「裡香不能看。」乙骨直接站在了裡香面前，不讓她看到這幅畫面。
裡香也很自覺地捂住了眼睛，從寬大的指縫之中偷偷去看。
「好羞羞哦，五條老師。」虎杖小臉微紅，他把吉野拉了過來，卻是一起在欣賞著。
惠和七海面無表情地朝山中走去，完全不理會這群人了。
這片山林是夜蛾特地挑選的，遠離都市，周圍也很平靜，沒有什麼怪談，幾乎沒有野生咒靈。孩子們還小，要對付的咒靈都是夏油平時收集的比較溫和的咒靈，還有霽月自己造出來的一些。所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不會有意外出現。
夏油將帳布好，小孩兒們就從入口進入，開始打怪之旅了。
夏油的帳布下了好多層，最外面一層是防止普通人進入的。而裡面的帳則是用來分割區域，將咒靈從弱到強布置在了各個地方。
五條懸浮在高中之中，可以看到每個孩子的動向。夏油也騎著自己的咒靈，來到了高空之中。
霽月和七海則是守在最強的咒靈邊上，以免有什麼差池。灰原和天內跟著孩子們，記錄著他們的表現。
乙骨不用說，天賦極佳，只要他一出手，就沒有別人的事兒了。只是他會剩一只不太強的，讓裡香來祓除。裡香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眼淚一直沒停過。但她祓除咒靈卻干脆利落，一點都不弱。
虎杖的身體素質非常好，一般咒靈他都直接用體術來解決的，對術式顯然還有些不太適應，不夠熟練。
惠已經領悟了禪院家的最強術式，他的身邊跟著一只白色的玉犬，不用他動手，就可以收拾面前出現的咒靈。
吉野看起來似乎是最弱的一個人，但他也已經學會如何召喚咒靈了。現在和他一起戰鬥的，是一只小小的水母狀的咒靈。
「不錯嘛，這群小屁孩兒。」五條在空中將這群學生們的表現看得一清二楚，罕見地稱贊了起來。
「你可別想給他們增加難度。」夏油突然覺得不對，這個家伙肯定是覺得集訓的內容太過簡單，要人為制造難度了。
「誒，不行嗎？」五條撇著嘴，心裡癢得要死。
「霽月可說了，讓我看好你，不准你亂來。」夏油之所以會飛到空中來，就是因為這樣原因。
「好吧。」五條委委屈屈地應了，感覺錯失了一個玩耍的好機會一般。
見帳內的咒靈都被祓除完畢了，霽月用一旁的山泉造了一只水咒靈出來，給孩子們做附加題。這只咒靈由她親自操控，要祓除的話，難度自然比較大。如果祓除不了，就會爆炸開來，讓所有人都被淋成落湯雞。
虎杖第一個衝上來，就要用體術擊打水咒靈。但他卻和惠的玉犬撞到了一起，從半空中跌落了下來。
乙骨見狀便拉著裡香想去撿漏，但兩人卻被吉野給擋住了。在咒專裡，吉野和虎杖的關系最好，自然是要幫助好朋友的。
幾個孩子瞬間混亂成一團，都顧不上霽月的那只水咒靈了。
微微嘆了口氣，霽月自己將水咒靈捏爆了。
水滴如盆潑一般地落在了孩子的身上，瞬間就將他們淋濕了。
「啊！討厭！」
正當霽月要出口教育一下他們，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團結合作的時候，一個陌生的小女孩兒的叫聲出現了。
「傑，你的帳到底有沒有用啊？」五條扒拉了一下墨鏡，看到了這個桔色頭發的小女孩兒。
「我的帳只是不讓普通人進入而已，誰知道這窮鄉僻壤居然還有擁有咒力的孩子啊。」夏油嘆了口氣，連忙操縱著咒靈降到了地面去。
此時霽月已經跑到了那小女孩的面前，還好，她並沒有受傷，只是淋濕了，「你能看到這個嗎？」
再次喚出了水咒靈，霽月知道面前這孩子也有咒力。
「當然能看到了，我又不是瞎！別扯開話題，我這件衣服是紗織姐姐從東京帶回來給我的，只能干洗，現在濕了，你得賠我！」小女孩氣勢洶洶，小臉皺成一團，非常生氣。
「啊……，那要不然你和我們一起回東京，我買十件賠給你啊。」霽月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拐賣小孩的人販子，但有人才在面前，她當然要抓住啊。
「誒，你們是東京來的嗎！難怪啊，姐姐看起來這麼漂亮，穿的衣服一定是大牌最新季的產品吧。哇，湊近聞一下，身體也好香哦，是用的三宅一生的香水嗎？」小女孩一下子就不氣了，臉上的神情立刻換成了羨慕。
「呵呵，那你願意去東京嗎？」霽月臉微微紅了，被五條以外的人表揚，她還有些不習慣呢。
「願意啊！我當然願意了！對了，我叫野薔薇，釘崎野薔薇！今年六歲了！」釘崎立馬開始報家門，一點都沒有隱瞞什麼。
「誒，又要多一個小鬼？」五條看向了灰原，突然有點同情他。
「惠，順平，我們又要多一個女同學了。」虎杖很開心，但其實不管男女，他都一樣高興的。
釘崎抬頭看向了面前這幾個明顯和她年紀差不多，但卻高她一大截的男孩子們，瞬間又不爽了，「什麼嘛，東京的男孩子不過也一樣土氣，陰沉，膽小啊。」
「我是仙台來的喲。」虎杖連忙說道，他並不想牽連東京的男孩兒。
一行人離開了山林，夏油和五條搭檔著，又用套路和帥氣的臉龐讓釘崎的父母簽下了協議，帶著釘崎回到了東京去。
女孩子越來越多，宿舍真的就需要管理了。
「伊地知，就麻煩你先當一下小學部的宿管。如果女孩子有什麼問題的話，就去找天內。」霽月對一年級才入學的伊地知說道，他們三年級實在是沒時間去管小孩兒了。
「好的，新垣前輩。」伊地知羨慕地看著霽月，他希望自己到了三年級的時候，也能被評定為一級咒術師，然後帥氣地去執行各種任務。
和他一起入學的豬野琢真已經和七海一起出任務了，奈何自己太弱，只能留校繼續學習。
「走吧，悟，我們去逛街。」校內的事情打點完了，霽月決定給自己放半天假，去做真正需要做的事。
「好的，我已經把東京所有珠寶店的地址都記住了。我們直接瞬移過去，一下午就能逛得完。」五條並沒有直接去買個鑽戒回來求婚，他覺得戒指是要霽月帶的，所以得她親自去選才行。
「不逛珠寶店。」霽月笑了起來，他還真當自己想要一個大鑽戒啊，那打架起來多不方便呀。
「那逛什麼？」五條有點懵，難不成她想買大牌的春季女裝？那也行啊，他的卡夠刷。
「童裝。」霽月回答道。
「童裝？」五條一滴冷汗落了下來，他低頭看向了霽月的肚子，突然覺得有點奇怪。
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過好嗎，怎麼可能有孩子的！
第57章
「不是說好了要給小薔薇買十套衣服嘛。她性格爽快, 一般裙裝可能不會喜歡，我得自己搭配一下。而且還要考慮到訓練的問題，運動裝越要備兩套。」霽月就知道五條想歪了, 她伸出手, 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哪有這麼麻煩啊, 隨便買就是了。就算是女孩子, 也不能養得太過嬌氣, 什麼要求都答應。」既然不是霽月自己要買衣服, 那五條就完全沒了耐心。
「萬一以後我們有個女兒, 你也要這樣對她嗎？」霽月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瞪大眼睛看向了他。對付五條, 她知道什麼是最有效的。
「那能一樣嗎，我們的女兒當然要好好養咯。釘崎可是野薔薇啊，你把她養得太好，她就不是野薔薇了。」五條的理由多的是, 一套一套的，「而且吶, 就算是御三家的女孩兒們，也一樣過得很粗糙。」
「誒, 是嗎？」霽月有點好奇, 江戶時代的時候她在五條家也過得很好啊, 哪裡粗糙了。難道到了現代, 還能後退不成。
「禪院家啊, 對女孩子超級嚴苛的哦。無論有沒有咒力，女孩學習咒術都在男孩之後。如果能力不強，就會被派去伺候嫡系呢。」五條一邊說一邊搖著頭, 顯然也很不贊同這種行為。
「誒，那麼大一個禪院家，連個家政公司都請不起嗎？」霽月顯然沒有聽懂五條話裡的深層含義。
「伺候，是指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哦。」五條別過頭去，就算臉皮厚如他，也無法看著自己老婆說出這種話。
「誒？誒？誒誒誒！」霽月震驚了，她挽著五條的手瞬間就捏緊了，把五條手背上的皮都擰了起來，「你們御三家居然是這樣的御三家嗎？」
「都說了是禪院家啦，五條家才沒有做過這麼變態的事情呢！」五條連忙解釋道，他的風評可不能被害！
「嘖，聽得我都不想做咒術師了。21世紀了，居然還有這樣的家族存在，還是毀滅好了。」霽月氣得血壓飆升，太陽穴都痛了起來。
「好啊，老婆，不如我們兩人聯手，創造咒術的新世界吧！」五條拉過了霽月的手來，改成了十指交握的姿勢。看了一眼自己鮮血淋漓的手背，他真的想現在就衝到禪院家去暴打那些男人。
「那是肯定是，不過這件事我們兩個人肯定做不了。等到咒專那群孩子都長大了，也許才會有那一天。」霽月現在對咒術界太了解了，要想改變，就算殺掉那群老家伙，都有禪院家這樣的新余孽出來反抗。
禪院家和加茂家都有很多見不得光的東西，而這些，都是在高層的默許下存在的。他們就像是平安時代晴明大人離世之後緊緊抓住權勢不放，卻完全不肯定進步的那群無能陰陽師一樣，遲早會被時代所淘汰。
但霽月不想等這個遲早，她不想再看到身邊的人不幸福了。所以這一切，他們都必須主動去做。
不過要改變這一切太難了，至少需要一代甚至兩代人的努力和犧牲，只能從長計議。
兩天後，一個意外的人出現在了咒專。
「甚爾？」霽月看著這個穿著黑色短袖T恤，把大塊肌肉都顯露出來的男菩薩，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你還沒死啊？」
「托你的福，不帶孩子，就不會死。」甚爾一點不介意，他抬腳就走進了咒專大門，但卻被無形的帳給擋住了，「美女，帶個路唄。」
「你早就應該來看惠了，他一直很想你。」霽月以為甚爾死了不是沒有根據的，都過了大半年了，他不但沒出現在咒專，就連咒術師們都沒見過他。
「我要打工掙錢啊，畢竟我只是一個上門女婿，不是什麼大少爺。」甚爾這段時間確實一直在打工，不過是在東南亞，那邊有個富商被咒靈纏上了。他本來輸了錢要被賭場老板賣去□□工的。剛好遇上這檔子事，就過去玩了。
「那麻煩學雜費等會兒去夜蛾校長那邊交了。」霽月走到了甚爾前面，准備先帶他去見見夜蛾，然後再去看兒子。
「啊，那我送一個學生過來，學費能打一折嗎？」甚爾很不要臉地問道。
「誰？」霽月突然想到了小狗卷，他一直沒來入學是因為家族不肯放手，言靈師可是非常珍貴的。
「真希，過來。」甚爾抬起手，像喚小狗勾一般招了招。
一個瘦高的女孩兒從一根電線杆後走了出來，來到了兩人的面前。
「我侄女兒，真希。比惠大一歲，符合你們的招生條件。」甚爾按住了真希的肩膀，直接就安利了起來，好像還怕霽月不要她一樣。
「你侄女？這麼說，她也是禪院家的人？」霽月想起了五條說的禪院家的八卦，立馬好像就明白了什麼。
「我和叔叔都是禪院家出生的，但我們都不是禪院家的人。」真希抬起頭來，很平淡地說道。
要是前兩天，霽月肯定不理解她為什麼這麼說，但現在她都明白了。所以當即她就做下了決定，就算禪院家的人要來要人，她也不會讓真希回去的。
小學部一下子收了這麼多學生，不得不也分班了。真希，乙骨和裡香年是大班。而虎杖，惠，釘崎和吉野是小班。灰原和天內也各自帶一個班，成為了班主任。
「小悟，我的兒子不錯吧。」甚爾坐在操場邊上，喝著一罐可樂。
「不如憂太。」五條很直接地說道，「行了，別扯那麼多，給你的情報費花完了吧？」
「五月東京的咒靈數量怎麼樣？」甚爾捏扁了可樂罐，抬頭看向了遠處正在和虎杖對打的兒子。
「還行，比起往年要少一點。」五條如實回答了，他知道甚爾除了要錢之外一般不會說廢話。
「可是東京之外的咒靈，數量就少了許多，我懷疑是你說的那個天元在搞鬼。一千萬。」甚爾攤開手，很自然地開了個價。
「他拿那麼多咒靈來做什麼？」五條摸出了一張卡來，很干脆地准備給錢了。
「他會操縱咒靈之術？」夏油愣了一下，卻是想到了自己的術式。
「並不確定，但應該類似。」甚爾接過了卡來，就准備離開了，「幫我照顧好兒子喲。」
五條和夏油看著甚爾離開，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用咒靈來對付他們，那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收集數量龐大的咒靈，很顯然就是針對普通人的。如果說真的是這樣，那整個東京也許都會陷入到混亂之中。
「灰原，你今天怎麼跟七海一起出任務呢？」霽月做完了自己的事，卻看到七海和灰原一起，正准備出咒專。
「啊，是因為我的等級評定才二級，夜蛾老師希望我能到准一級。」灰原有點汗顏，這一切還是因為乙骨的成長實在太快，總不能讓學生比老師等級還高吧。
「好啊，那我跟你們去。如果可以的話，我就做你的推薦人。」霽月也沒事了，就要一起去湊熱鬧。
從二級升到一級是一道天塹，很多咒術師這輩子都跨越不了。但是准一級的話，還是勉強可以努力一下的。
要成為准一級的咒術師需要單獨祓除一定數量的一級咒靈，其他人不能插手。七海陪著灰原一起去，是為了確保他安全的。
到了任務地點，霽月和七海一起目送灰原走進了那棟看起來就很不祥的建築之中。
「怎麼感覺看著灰原，就像看著悠仁他們一樣呢。」霽月有點緊張，莫名擔心了起來。
「灰原他很適合當老師，成為准一級之後，也能更好地保護學生。」七海微微嘆了口氣，灰原的實力，他還是清楚的。
兩人齊齊抬頭看向了面前的建築，卻就在這一刻，他們聽到了灰原的慘叫聲。
霽月和七海同時展開了自己的術式，一起衝進了建築之中。
「怎麼會有這麼多咒靈？」霽月一進去就驚呆了，這跟任務描述裡的完全不一樣啊。
不大的建築裡擠滿了咒靈，幾乎都是二級和一級的。別說是灰原了，就算七海和霽月一起上，也不能保證全身而退。
而灰原已經昏倒在地，周身都是鮮血。
「七海，快叫悟和傑過來。」霽月覺得這裡明顯不對，他們也許是掉入到什麼陷阱之中了。
七海立馬將手機摸了出來，但就在這一瞬間，一支尖銳的物體就刺了過來，將他的手機扎了一個對穿。
霽月扭頭一看，居然看到了真人。不過很顯然她面前這個真人又進化了，幾百年過去，它變得更強了。
放了一只水咒靈出去，霽月一邊與真人戰鬥著，一邊尋求機會撥電話給五條。但真人的攻擊太過密集，她完全騰不出手來。
七海一邊保護著昏迷的灰原，一邊也要防備不斷變形的真人，同樣非常吃力。
「沒辦法了，七海快抓住我的手！」霽月一只手伸了出去，另一只手抬起來，在七海抓住她的一瞬間，打開了自己的領域。
第58章
「你說我老婆追誰去了？」五條在咒專的醫務室裡, 看著家入治療灰原。
「一個叫真人的咒靈。雖然新垣前輩展開了自己的領域，但她還不夠熟練，所以被它逃脫了。」七海用紗布捂著額頭, 用以止血。
「她在哪兒, 我也要去！」五條拿出手機來, 卻怎麼都打不通霽月的電話。
「我們離開的時候, 新垣前輩是往北邊去的。」七海要送灰原回來, 又沒了手機, 直到回到咒專, 才把詳情告知了五條和夏油。不過他卻並不擔心霽月，就這一戰而言，她的實力看起來是遠超那只咒靈的。
五條立馬衝出了醫療室, 就要去找老婆。但他還沒飛出咒專，電話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誰啊？」他的語氣非常不好, 要是是什麼不相干的，他就要尋著電話線去揍人了。
「悟, 是我。」
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霽月的聲音。
「啊, 老婆, 你在哪兒啊, 我馬上來找你。」五條的聲音立馬變得溫柔了起來。
「我在……, 追蹤咒靈……, 你不用……，我一個人……」
霽月那邊的信號似乎很不好，一直斷斷續續的。但她的意思, 五條算是聽懂了。她目前正在追蹤那只叫真人的咒靈，為了避免被發現，她不願意五條過來。而真人此時肯定會去找天元，跟著它的話，說不定就能找到天元的大本營了。
五條雖然還擔心，但他還是很信賴自己的老婆的。而且霽月都已經會開領域了，她又不魯莽，應該沒太大的危險。
「娜娜明~，我們來玩老鷹捉小雞吧！」五條每天刷完了任務就來纏七海，沒辦法，老婆不在身邊，只有找後輩們玩了。
「那你應該找小雞去。」七海抬頭看了一眼操場上的孩子們，給了五條一個真誠的建議。
「才不要，跟他們玩的話，我就是小雞了。」五條可不想跟小屁孩兒們一起玩，到時候被玩的就是自己好吧。
「你會飛呀。」七海提醒了一下五條，欺負小孩子這點，他不是最擅長的了嗎。
「啊，對呀！」五條還是沒放過七海，他強迫他當母雞，然後自己飛上天，就要去抓小雞了。
「這不公平，五條老師你都是特級咒術師了！」釘崎第一個提出了反對意見，她和這群「逆來順受」的男生才不一樣呢，她可是一朵誰摸就扎誰的野薔薇呀。
「不如讓夏油老師來幫我們呀，夏油老師也會飛的哦。」虎杖突然看到了夏油，他正好做完了任務，回到了咒專。
「可夏油老師和五條老師關系那麼好，他肯定不會同意的。」釘崎抄著手，已經把咒專人員的關系網給摸了個遍了。
「可以讓天內老師去拜托夏油老師呀，天內老師的要求，夏油老師從來都會答應呢。」裡香發言了，她平時話不多，但觀察力卻超強。
於是一群孩子就去找到了天內，然後讓天內又去拜托夏油。
「好，那今天我們就來進行一場校內交流會。自願分組，組長分別是我和夏油。」五條立馬來了精神，現場編了一個賽制出來。
虎杖聽完立馬就站到了五條身後去，但其他孩子卻是都擠到了夏油那邊，而惠則表示沒有興趣，和七海一起站到了場外，准備做裁判。
「順平，過來呀！」虎杖一看不對，立馬就開始拉人了，「五條老師超強的，我們一定能贏！」
「夏油老師也很強啊，而且不會亂來。」釘崎不服，和虎杖立馬就對打了起來。
「亂不亂來不重要，關鍵是能贏！」虎杖沒有否定這一點，他也無法睜眼說瞎話呀。
「對，贏就完事！」五條抓著虎杖就飛到了空中，自行開始了游戲。
夏油也連忙放出了自己會飛行的咒靈來，自己騎了最大的一只，其他的都分給了孩子們。一時之間操場之上充滿了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但他們沒笑過久，五條就開始亂來了。他用咒力制造出亂流，讓咒靈們飛都飛不穩，更別談玩游戲了。
夏油也沒有去幫孩子們，這也算是一堂教育課，讓他們戒驕戒躁。
眼看著就要贏了，五條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他立馬落地，丟下虎杖，自己回宿舍去了。
「老婆啊，你在哪兒呀，什麼時候回來？」五條算了算，他和霽月有半個月沒見面了吧。雖然這段時間一直都有打電話，但很多事情光打電話是解決不了的。
「我在中國。」
「什麼？老婆你什麼時候出的國？」五條一下子蹦了起來，霽月居然跟著那只咒靈出了國，這太不正常了。
「是鳥取這邊啦，我在白山山中，接下來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聯系了，你要乖一點哦。」
「誒，那我要過來！」五條忍不住了，他們多久沒見面了啊，還要分開一段時間，他真的受不了了。
「不行，光是我不被發現都已經很難了，你要是過來的話，就前功盡棄了。放心，這邊應該很快就能結束，等著我回來就好。啊，它移動了，不說了！」
霽月很快掛了電話，五條聽著盲音，卻是很久都沒有放下手機。
「你怎麼了，跟望妻石一樣。」夏油也回了宿舍，他一看五條發呆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傑，你說我要不要去找我老婆？」五條並不是迷茫，他是真的想去。但他知道如果他去了，說不定霽月會生氣，所以他得找一個背鍋。
「你會這麼問，一定是已經被霽月拒絕過了吧。」夏油撓了撓頭發，他還不了解五條嘛。這人想做的事情一定會去做，現在會來問他，肯定是被霽月否了唄。
「可是傑，我真的好想她。」五條抱著枕頭，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她是在追那個叫真人的咒靈，而根據情報，真人最終是會去投靠天元的。所以與其你在這裡哭，不如直接把天元抓了好了。」夏油給出的建議也很簡單直接，解鈴還須系鈴人，直接把系繩子的打死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我也想啊，不是一直沒找到嘛。」五條不知道天元怎麼這麼能躲，沒有一個咒術師找到過他。他還給了冥冥一大筆錢，利用她的咒術去尋找過。
「甚爾那邊呢？」夏油和五條平時就有很多任務，可不像甚爾那般自由。
「誰知道，說不定被柏青哥店的人抓去填東京灣了吧。」五條突然覺得自己很像冤大頭，明明就是拯救整個咒術圈的事情，結果全是他在給錢。
就在詛咒完甚爾之後沒多久，他居然就出現了。拿著一個一看就做工粗糙的玩偶，來看兒子。
「惠惠，看爸爸給你帶的娃娃。」甚爾努力在臉上擠出了一個還算和善的笑容，將玩偶遞給了兒子。
一邊的吉野都要被嚇哭了，這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謝謝爸爸。」惠面無表情地接了過來，但還是很寶貝地抱在了懷裡，沒有讓一旁的虎杖摸到。
「甚爾，把我的錢還來！」五條本來在做任務，接到灰原通風報信的電話之後立馬就趕回來了。
「誒，五條小哥，我這次來可是有情報的哦。」甚爾抬起手就勾住了五條的脖子，和他一起拉拉扯扯到了操場上去。
這段時間甚爾大部分還是窩在柏青哥店裡，他送給惠的玩偶就是因為消費金額達到了一定數量之後店裡送的。但是和他一起打柏青哥的社會閑雜人士裡，居然有人見過額頭上有傷的奇怪的人群。
額上那麼長一條傷口，看過一次之後就不會再忘記。而奇怪的是，這種人還不止一個。在某個時間段裡，被多次目擊到，且絕不是同一人。
同時怪事也接連發生著，讓人驚恐不安。
等甚爾趕到的時候，那片區域的殘穢都消散得差不多了。但他還是依稀能辨認出來，這裡有很強的咒靈和詛咒師存在過。
「在哪兒？」五條藍色的眼睛之中立馬閃出了光芒來，他知道，馬上就能見到老婆了。
「山梨縣。」甚爾將地址給了五條，看著他消失在了眼前，「嘖，年輕人怎麼這麼心急啊。」
本以為會迎來一場大戰，但五條去了之後什麼都沒有發現，連蠅頭這種低級咒靈都半只沒見到。
「有線索就是好事，霽月那邊追查得差不多自然會回來，她有分寸的。」夏油被五條纏得受不了了，他也希望霽月能快點回來，不然兩個大男人天天抱在一起成何體統。
「傑，你下個任務去哪裡，帶上我好不好？」五條委委屈屈的，眼中似有淚光又在閃爍。
「你要是覺得寂寞，就帶上悠仁好了！」夏油嚇得趕緊跑了，這個家伙跟在身邊，他還有咒靈可以打嘛。
開著車，夏油特地選了一個很遠的山村的任務。他打算在這裡多消磨兩天 ，免得回去就對著五條的哭臉。
「我們這個村子一直很平靜，就是那對雙生子出生之後，就一直不太平了。她們招來了許多怪物，害死了很多人。」村民們面帶懼色的給夏油說著村裡的情況，他們帶著他到了一個破敗的房子前，就不肯再往前行了。
夏油伸出手，一把就推開了那扇已經快要腐朽的大門，「你怎麼在這兒？」
「好久不見了呢，傑。」
夏油看到霽月站在那兩個女孩兒的面前，很是溫柔地微笑著。和眉毛齊平的劉海之下，一雙眼睛彎得都快要看不到瞳孔了。
第59章
「我追著真人一路到了這裡, 然後聽村子裡的人說了發生的怪事，就決定留下處理。」霽月伸出手，摸了摸兩個小女孩兒的下巴。
「你什麼時候來的？」夏油覺得有點奇怪, 可又說不出哪裡奇怪了。
「昨天才到的。」霽月拉著兩個小女孩兒的手走出了大門, 讓她們站在了陽光之下, 「這裡的咒靈我都祓除了, 她們兩個都有咒力, 就先帶回咒專吧。」
夏油點點頭, 又開車回了東京。
「悟還不知道你回來了, 我給他打個電話吧。」夏油回到宿舍，發現五條居然不在。這個家伙每天都說著想要見老婆，但現在老婆回來了, 他卻不知道哪裡浪去了。
「不用，我要給他一個驚喜。」霽月笑了笑，她便走上了樓去。
夏油想想也是，兩人這麼久沒見, 小別勝新婚嘛。
帶著兩個小女孩兒，他又去見了夜蛾, 把任務的事情先處理了。
兩個小姑娘比裡香還小一些，他實在是照顧不來, 只能叫了天內一起過來哄。好不容易哄睡著了, 就聽到了五條的聲音從很遠處傳了過來。
「老~婆~！」
五條人還沒到呢, 聲音就先傳進了咒專。他用最快的速度瞬移了回來, 直接從窗戶跳進了霽月的房間, 一把就抱住了背對著他的霽月，「老婆，我好想你呀！你想我了沒有呀？」
「想了。」霽月慢慢地轉過了身來, 微笑著面對了他。
五條只看了一眼，他立馬就抓住了霽月的兩只手腕，將她壓在了床上，「怎麼想的？」
「嗯……，用腦子想的。」霽月眼珠轉了轉，說出了一個答案來。
五條用另一只手輕輕地拂過了她劉海的邊緣，從她眉毛之上摸了過去，「腦子，是嗎？」
「是。」霽月抬起頭，她就要去吻他的唇。
五條頭一偏，沒讓她得逞。他抬起手，就要展開自己的領域。
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霽月居然掙脫了出去。她咧開嘴角，嗤嗤地笑了起來，「真是不憐香惜玉呢，五條悟。」
「把我老婆還回來！」五條看到霽月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她不對勁。要是換成前兩世，他可能依舊會上當受騙。可是現在，他很確定，霽月的身體一定是被天元占了。他不清楚霽月的腦子現在在哪裡，但她的身體，他一定要幫她奪回來。
「哼。」天元冷笑了一聲，跳出了窗去。
五條連忙追了出去，他不確定自己展開領域之中，會不會對霽月的身體有所傷害，遲疑之間，就看到天元逃到了操場之上去。
他站在中間，抬起頭，張開了嘴。
瞬間無數的咒靈就噴湧了出來，占據了咒專的大小角落。
此時咒專內只有五條，夏油，天內和灰原四位咒術師，他們不僅要和這些全是一級及以上的咒靈戰鬥，同時還要保護那群孩子的安危。
五條的領域一次就能解決很多咒靈，但天元總是在其中搗亂，用霽月的身體給他制造障礙。
好在夏油平時就有囤積症，到現在收了快有四千只咒靈。只是他不可能全部都操縱得了，只能用較強的幾十只來戰鬥。
天內和灰原平時單獨面對一只一級咒靈都難，現在還要守著孩子們，身上已經開始帶傷了。
「惠，你爸爸呢？」虎杖和惠一起對付著一只咒靈，而惠的兩只玉犬則是護著吉野。
「我怎麼知道！」惠咬著牙，看漫山遍野的咒靈，眼睛都充血了。
「裡香，到我身後來！」乙骨是孩子們之中最強的，他已經祓除了好幾只咒靈了。
「裡香，有本事你一輩子都站在乙骨身後！」釘崎拿著自己的小錘錘，獨自奮戰著。
「野薔薇，戰鬥的時候別分心！」真希拿著長槍衝了過來，打飛了一只准備偷襲釘崎的咒靈。
「悟，這樣下去不行！」夏油的衣服已經被血浸濕了，他看著快要支撐不住的天內，大吼了起來。
「我知道！」五條很清楚只要殺掉天元，這些咒靈他直接拖進領域裡就可以解決掉。可是他不知道要怎麼在不傷害霽月身體的情況下，將天元徹徹底底消滅。
就在這時，七海回來了。他沒有加入戰局，而是跑向了咒專儲存封印物的地方，「五條，夏油，兩面宿儺的手指！」
聽到七海的喊聲，兩人猛地醒悟了過來。天元的目的一開始恐怕就是要搶奪兩面宿儺的手指，順便殺掉點咒術師，那自然是最好的。現在看來，他的兩個目的都要實現了。
「悟，硝子一定有辦法的！」夏油才不知道家入能不能救得了霽月呢，但他現在必須這麼說。以後五條要是因此怨恨他，他也認了。
五條咬著牙，他又何嘗不知道夏油的想法。但現在要去殺掉天元的是他，要去拯救霽月的也是他，一切的後果，都應該由他自己來承擔。
「領域展開！」
「無量空處！」
幾個小時之後，夜蛾帶著家入回來了。本來兩人是去琦玉治療一個受傷很重無法移動的咒術師，但收到七海的通知之後，就立馬往回趕了。
咒專之中彌漫著血腥氣，還有濃重的，未散去的怨氣。帳和結界都破破爛爛了，暫時還無人修補。
「五條！」夜蛾直接衝到了治療室去，就看到了一群傷兵。迅速地掃了一眼，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受傷了，但還好，躺著的，只有一位，「新垣什麼時候回來的？」
夏油緩緩地抬起了頭，看向了夜蛾，「霽月她……，被天元占據了身體。進入到咒專之後，他便放出了數以萬計的咒靈。悟他……，他將天元拉進了領域之中，現在……」
「現在天元的腦子還活著，而霽月的身體也沒有失去生命力。」家入沒什麼廢話，她直接走到霽月的身邊，用咒力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她拿起了手術刀來，就要去剖開額上的那道傷口。
「等一下！」五條衝到了家入身邊，擋在了她面前。
「悟，你不相信我的醫術嗎？」家入有些生氣，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要任性嗎？全日本除了她，沒有人能救得了霽月了。不過，她也不知道自己救不救得了。這種陰間病例，誰也沒遇到過啊。
「不是。」五條拉住了霽月的手，他慢慢挪開了一點，把位置讓給了家入。他只是想要用自己的六眼確認而已，無論是死是活。
家入落下了手術刀，一絲猶豫都沒有。
* * *
「生日要快樂呀，悟。」夏油抬起手，拍了拍五條的肩膀。12月一過，他們就要從咒專畢業，成為真正的社會咒術人了。
五條扯了扯嘴角，實在是說不出回應的話來。今天是他生日沒錯，但他卻一點都不快樂。
家入花了很長時間才將天元的大腦從霽月身體之中剝離出來，然後她和夜蛾就一直在研究怎麼把這腦子變成封印物，讓其不再具有移植的可能性。雖然家入保證只要找到了霽月的大腦就可以讓霽月醒過來，但現在關鍵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從哪兒找起。
天元是怎麼都不肯透露出一點情報的，他也沿著此前霽月追蹤真人的路線一路尋找過了，但都沒有什麼線索。
現在唯一的希望居然在真人身上，它一直跟著天元，多少都會知道一些事情。
夏油深知五條為何不開心，他也說不出更多的安慰的話來。站起來，他走出了房間，然後朝著門口等待的那一大群人搖了搖頭。
「可是……，我們蛋糕都做好了呀。」天內看著自己端著的那個生日蛋糕，就要哭出來了。這幾個月裡大家都不開心，畢竟霽月是那麼受歡迎的前輩和老師。
「唉，那你們試一試吧。」夏油也不忍心看到孩子和後輩們難過，他側過身，讓他們進去了。
「讓我來！」虎杖最喜歡的就是五條老師了，所以他必須衝在最前面。從天內手裡搶過了蛋糕，他直接就跑進了房間之中。
「五條老師，生日快樂！」虎杖將蛋糕舉過頭頂，想要讓一米九多的五條看到這個他們用了一天時間才做出來的蛋糕。
但不知道為什麼，運動超強的他，卻平地摔了。
手裡的蛋糕飛了出去，直接拍了五條的臉上。
夏油傑看到蛋糕和五條的皮膚之間隔了很薄的一層空間，他的術式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開著的，沒有關過。
但就在蛋糕就要滑落下來的時候，夏油又看到那空間消失不見，奶油，草莓和蛋糕胚，都糊到了五條的臉上去。
「悠~仁~！」五條的臉上全是奶油，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就他的聲音來說，應該是非常可怕的。
「五條老師！對不起！」虎杖大聲道著歉，就差土下座了。
五條一張糊滿了奶油的臉上突然鑽出來一條舌頭，他舔了舔臉上的奶油，裂開嘴笑了，「好甜，誰做的呀？」
「我們！」
虎杖一手拉著惠，一手拉著吉野，四只小手在空中高舉著。
乙骨和裡香也手牽著手，一起抬了起來。
釘崎和真希雖然沒舉手，但兩人臉上都是一副很得意的模樣，顯然她們也是出了力的。
天內轉過頭，看了看站在最後面的灰原，還有走廊盡頭的七海，幫他們也喊了一嗓子。
「生日快樂，悟。」夏油又說了一遍祝福，不過這一次，卻是代替霽月說的。
第60章
五條醒了, 他看到面前白花花的一片。
不對！
太不對了！
「誒，撫子夫人不親自喂奶嗎？」
他聽到一個聲音，很像霽月的, 但卻明顯稚嫩很多, 大概應該不超過十歲的樣子。
「夫人怎麼能做這種事情呢。」
有一個女聲響了起來, 很陌生。但他眼前這片白卻是增加了, 而且還伴隨著一股奶香。
奶香？
五條震驚了, 他瞬間明白了過來, 這又是精神鏈接到哪一世的自己身上去了吧。
緊閉住了眼, 他不希望霽月覺得自己是變態。同時也緊抿住了唇，他是喜歡吃甜食，但卻不喜歡喝奶啊。
「其實新生兒第一天不喝奶也行的吧。」
五條只覺得自己的臉蛋被戳了一下, 他立馬睜開眼睛，看向了霽月。
一張圓圓的小臉出現在了眼前，果然是她，不過卻是只有幾歲的她。
啊, 他的老婆無論什麼時候都這麼可愛呢。
但他可愛的老婆卻是伸出手，又捏起了他的臉來。
五條想要說話, 但一張嘴，卻是哭聲傳了出來。奶媽立馬帶著他就進了屋, 隔斷了兩個小情侶。
霽月的笑聲在外面響起, 五條的哭聲便停了下來。
用了一夜, 他回顧完了自己作為六眼二代目的一生。
睜開眼睛, 看著雪白的天花板, 他發了一會兒呆。窗外的陽光照了進來，落在了他蔚藍的眼睛之上。
他坐了起來，拿起床頭的墨鏡, 直接戴上了。
「嗯……，悟，怎麼起這麼早？」夏油看了一下時間，這才六點呢。就算他每天都要去看霽月，也是八點半才去的呀。
「啊，我想換個造型。」五條撓了撓頭發，走進衛生間裡洗漱了一番。他一腳踩到窗台上，直接飛了出去。
夏油看著他離開，不禁又嘆了口氣。昨晚的他一定偽裝得很辛苦吧，但是可愛學生們的心意又不能浪費了。
唉，成年人的世界，這就向著他們展開了呀。
因為兩人太強，所以並沒有覺得一天到晚打咒靈有什麼壓力。而現在瞬間有了癱瘓在床的植物人老婆，還有一堆孩子，才有體會了人間疾苦的機會。
睡不著，夏油也起了床。他去了醫療室，問了家入昨晚霽月的情況。一有空他就會來看霽月，不過沒有五條那麼頻繁罷了。
「天元應該有許多備用的身體，他雖然找到了一只保持大腦活力的辦法，但卻無法讓喜歡的身體一直新鮮。霽月的情況也是一樣，沒有了大腦，她的身體缺乏必要的激素，衰老的速度比你我都快。」家入拿了一疊報告給夏油，上面的數據都很不理想。這事她准備今天告訴五條，畢竟昨天人家要過生日呢。
夏油伸出手，卻沒有拿到報告。五條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他搶過了報告，卻一眼沒看，直接丟進了垃圾堆裡，「找到真人了。」
夏油抬起一看，他發現五條沒有戴墨鏡，卻是用一塊黑布裹住了眼睛，好像受傷了一般，「悟……，你這是……」
「之前我一直戴墨鏡，只是因為覺得夜蛾老師戴著看起來很酷。但現在既然畢業了，也成為了特級的咒術師，那就沒有必要再模仿任何人了。」五條淡淡地說道，然後一把拉住了夏油，「走了。」
兩人轉眼就來到了山林之中，從樹梢的縫隙之中看過去，能見到富士山那標志性的雪頂。夏油大概知道他們在哪兒了，不過這並不重要。
面前有三只特級咒靈，兩名特級咒術師要祓除的話其實很輕松。但關鍵在於，要讓它們開口，說出霽月大腦的下落來。
五條將三只咒靈輪流拉入自己的領域，不斷地折磨這它們。而當它們出了五條的領域，又會被夏油的咒靈毆打，完全沒有停歇。
「可惡！」其中有著和富士山同款腦袋的，叫漏瑚的咒靈咒罵了起來。它摸出了一堆黑漆漆的，像小餅干的東西，就准備要放進嘴裡。
真人和花御都看向了它，不過卻完全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漏瑚將手指吞進去的瞬間，它頭頂的火山就爆發了，連帶著它的腦袋，都炸成了煙花。
「什麼低劣的肮髒玩意兒！」兩面宿儺利用著漏瑚的軀體，一把就抓住了真人和花御的腦袋。幾乎沒有猶豫，他直接就捏爆了這兩個咒靈的腦袋，讓它們灰飛煙滅了。
「兩面宿儺！」五條氣得都要瘋了，他藍色的眼睛裡瞬間出了無數紅色的血絲，就要將那片蔚藍淹沒。
「悟，等一下！」夏油連忙拉住了他，漏瑚吞下了十根手指，雖然對五條來說依舊不算什麼，但現在僅有的線索，就在它占據的漏瑚的身體裡了，「兩面宿儺，你不是想要親手殺了新垣霽月嗎？那你現在就得幫我們把她的大腦找回來，不然你就再也沒機會了。」
「哈，你在教我做事？」兩面宿儺抬起小手指，掏了掏耳朵。
「你確實沒機會了，我現在就把你骨灰揚了！」五條直接就衝了上去，和兩面宿儺對戰。
十根手指實力的兩面宿儺，還有已經完全擁有六眼力量的五條，在這無人的山林之中，又一次展開了世紀大決戰。
這一戰的觀眾，只有夏油。而這一戰的過程，僅有幾秒。
五條和兩面宿儺都展開了各自的領域，他們都傾注了全力。但因為兩面宿儺目前只有十根手指，而身體也是漏瑚的，所以沒幾秒，就敗下陣來，重新變回了十根手指小餅干。
五條將手指撿了起來，直接揣進了兜裡，「走吧。」
「去哪兒？」夏油愣了一下，被巨大的咒力波動弄得有些心神不寧，無法思考。
「我知道霽月在哪兒了。」五條一把拉起夏油，又瞬移去了另一個地方。
在夏油的眼中，這一場大戰只持續了幾秒，但在五條和兩面宿儺的領域裡，兩人卻是交鋒了無數次，連時間的概念都快要被模糊了。
最終，五條問到了霽月大腦的儲存之處，但同時他也答應了兩面宿儺的一個條件。
夏油定睛一看，發現他們居然在京都，而且就在京都咒專之內。他們目前所站的地方，正是兩年前交流會大戰之處，京都咒專的圖書館，曾經的五條神社。
五條抬起手，直接用術式將庭院之中那顆巨大的櫻花給拔了。樹根帶起一堆泥土，露出了其中隱藏著的一個地道。
兩人都沒有猶豫，直接鑽了進去。但卻因為兩人都太高，骨架太大而撤了出來。
沒辦法，夏油只好放出了自己最靈活的一只咒靈，操縱它進了地道。
很顯然，這個狹窄崎嶇的地道是為真人准備的，因為它可以隨時變形。費了好大勁，咒靈才將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
「這是什麼？」夏油一看就愣住了，他們面前的是一個類似魔方的東西，也看不出材質。
「這是獄門疆。」五條卻是認出來了，平安時代的時候，被天元偷走的獄門疆。
五條真是沒想到，一千年後，自己還能找回這樣東西。更讓他意外的是，自己老婆的腦子還在裡面。而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打開。
伸出手，他將獄門疆捧在了手心裡。閉上眼睛，他開始回顧自己的前兩世，期望能從其中找出一點線索出來。
可惜，他沒能找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只能帶著獄門疆先回了咒專。
家入拿起手術刀，敲打了起來。
「你輕點，別打壞了我老婆的腦子！」五條嚇了一跳，連忙將獄門疆搶了過來。
「你先把你老婆的腦子取出來再說！」家入收起了手術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與此同時，獄門疆內。
「源信大師？」霽月看著自己面前這個和尚，立馬就認了出來。雖然她和源信沒有見過面，但他的力量也非常特別。聽五條說了平安時代他余生的故事之後，她就熟悉了。
「我來教你怎麼從內部開啟獄門疆。」源信大師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就開始教學了。
其實要開啟獄門疆並不難，但關鍵是要找對方法，用對力量。不然再強，也是白費力氣。
霽月很快就學會了，她本想感謝一下這位大師，但卻沒有再見到他。
沒有猶豫，霽月發動術式，開啟了獄門疆。但就在這一刻，她卻失去了知覺。
「咦，怎麼開了？」灰原此時剛好在獄門疆邊上，五條要去做任務了，他幫忙看著。但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看到了一個粉嫩嫩的大腦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老婆！」五條立馬跳了回來，揪著家入，圍著大腦，急得亂舞。
「家屬都給我出去！」家入實在受不了了，把五條和灰原都趕了出去。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霽月的大腦，來到她的身體面前，「好姐妹，你可要爭氣一點啊。」
雖然家入信誓旦旦說只要找回了霽月的大腦就能讓她醒過來，但這事她可從來沒有做過，畢竟以前沒有這種病例嘛。
拿起手術刀，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還原霽月的身體。
第61章
「硝~子~！」
一個哀怨的男聲傳來, 嚇得家入剛夾起來的炸雞塊都掉到了地上。她沒有回頭去看，就知道是五條這個可憐的男人了。
距離她給霽月做手術已經過去三個月了，但這位睡美人依舊還沒有蘇醒的跡像。可偏偏一切指標都是正常的, 讓家入也束手無策。
五條每天都來三次, 早中晚從不耽擱, 家入感覺自己都要神經衰弱了。為了進一步搞清楚霽月現在的情況, 她甚至還去考了醫師執照, 認認真真地學習了治療普通人的醫術。
「好了, 好了, 我知道了，等會兒就進行電擊療法行了吧。」家入也沒心思吃飯了，她放下筷子, 就用消毒酒精開始洗手。
「等一下，什麼電擊，我不同意！」五條連忙消毒酒精給拿走了，他是想自己老婆早日醒來, 但他可不想霽月醒來之後留下什麼後遺症啊。
「你看吧，有治療的方法你又不願意, 我能怎麼辦啊。」家入趁機甩鍋，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你的方法但凡正常點, 我都會願意的！」五條磨著牙, 很想換一個醫生。但他沒有選擇, 咒術圈裡沒有比家入更好的醫生了。
「啊, 我想到了！」家入靈光一閃, 突然又有了主意。
「說吧。」五條嘆了口氣，不是電擊的話，他還是能接受的。
「我以前看過一個電影。」
「和電影有什麼關系啊！」五條立馬從人類最強淪為了吐槽役。
「電影的男主角癱瘓了, 女主為了讓他重新站起來，就當面出軌刺激他。」家入沒管五條，還是說了出來。
「我覺得你該去看看腦子。」五條准備等會兒就去欺負七海，把他在家入這裡受的委屈都發泄出去。
「我覺得你和夏油可以試試。」家入抄著手，看向了才走進來的夏油。
「試什麼？」夏油捋了一把額前的碎發，今天特別熱，他出一趟任務渾身都是汗。但家入發信息讓他快點回來看霽月，他還以為睡美人醒了呢。
「傑最乖了，回去睡午覺哦！」五條用哄虎杖的語氣說道，然後推著夏油就出了門，離家入遠遠的。
兩人拉拉扯扯到了宿舍，看見一堆小孩兒守在門口，立馬收回了手腳，故作大人姿態，假裝瀟灑地走了過去。
「五條老師，這是我們折的千紙鶴。」虎杖站在最前面，他脖子上掛著一串千紙鶴，看其完成度，應該就是他自己折的。
惠在他身邊，折得就好很多了，而且數量也多一倍，還在脖子上繞了一圈。
釘崎的每一只千紙鶴都有蓋一朵紅玫瑰的印章，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乙骨和裡香折的千紙鶴裡夾雜著好幾顆愛心，很是耀眼。
吉野和真希折得特別認真，千紙鶴看起來最為靈動。
「謝謝孩子們，五條老師很感動。」五條蹲了下來，他伸出長臂，將孩子們都抱進了懷裡。還好他手長，不然惠和真希就要跑出他的包圍圈了。
「擠死啦！」
「五條老師，你頭發戳到我鼻孔啦！」
「快放開，無法呼吸了！」
學生們對他突如其來的熱情顯然有些吃不消，各自用術式或者歪門邪道的方法掙脫了，跑得影兒都看不到了。
五條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拿起這堆千紙鶴，轉身又走向了醫療室。
推開病房的門，五條就看到家入在霽月身上貼電極。他將千紙鶴扔向空中，立馬衝到霽月身上，將這些電極又拔掉了，「不可以電我老婆！」
「這是心電圖，你個傻……」家入沒罵完，她突然睜大了眼睛，就連瞳孔都有擴大的趨勢。
「你才是……」五條也沒罵完，他意識到不對勁，立馬就轉過了頭去。
兩人看著霽月睜開了眼睛，然後在病床上坐了起來。
「老……」五條立馬就要撲過去，擁抱自己的老婆。
但霽月完全沒有要和他擁抱的意思，反而是撩起了衣擺，摸向了自己的後腰，「太好了，腎還在。」
「什麼腎？」奈何五條聰明絕頂，也完全無法理解霽月現在的行為和話語。
「等一下，我先檢查檢查。」家入卻反應了過來，她推開了五條，就要去碰觸霽月。
「誒，你別碰我！我要報警了！」霽月在身上摸了個遍，也沒摸出個手機出來。但這並不影響她先說出警告的話語，以免事態進一步向她所想像的情況那般惡化。
五條很自覺，將自己的手機呈到了霽月面前，「想報警就報警吧，沒事兒的，老婆。」
「誰是你老婆？」霽月睜開眼的時候就覺得這個高得離譜的盲人很不對勁，一身黑西裝，周身都彌漫著危險的氣息，看起來就像是什麼邪惡組織的成員。
還有身邊這個穿著白大褂的貌似是醫生的女人，一臉頹廢，身上也沒有任何醫生檢查的器械，就很怪異。說不定是什麼販賣人體組織的邪醫呢。
她怎麼就這麼倒霉，落入魔窟了呢？
只覺得頭疼得不行，尤其是額頭。
抬起手一摸，居然摸到了一條超長的傷疤，貫穿了整個額頭。
不會吧，他們不是要賣自己腎，而是腦子嗎？
不對啊！
霽月搖晃了一下腦袋，她確定自己的腦花還在腦袋裡呢。
之前她在做什麼來著？
啊，對，她從衝繩來東京上大學。然後畢業了，也找到了不錯的工作。
之後呢？
之後的事情，她居然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也是，這兩個邪惡的人一定是用了什麼非法的藥物，讓她失去了記憶，還有身體的某個部位。
怎麼辦？她要怎麼逃出去？
「新垣前輩醒了嗎？」七海突然衝了進來，他其實也剛做完任務回來。一進病房的門，就看到了已經坐起來的霽月。
「啊，娜娜明！」霽月終於看到一個熟人了，她跳下了病床，立馬就撲到了七海身邊，躲在了他的身後，「快帶我離開這裡！」
「新垣前輩，這是……」七海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狐疑地盯著五條看了過去。
五條微微皺起了眉頭，卻對著七海點了點頭。
「好的，新垣前輩，我帶你離開。」七海和五條也搭檔那麼多年了，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扶著霽月，兩人一起走出了咒專。
在這段時間裡五條瞬移到了停車場，他把自己的車鑰匙放在了車上，然後給七海留了一張紙條。
到了停車場，七海看到了五條刻意留下的殘穢，他徑直走到五條那輛敞篷車前，打開了車門，讓霽月坐在了後座。
趁著她系安全帶的時候，七海將五條留下的紙條讀完了。
車裡還有五條一棟別墅的鑰匙，七海直接帶著霽月過去住就行。至於她為什麼會失憶，卻仍舊記得七海這件事，他會搞清楚的。
「新垣前輩，你是不是失憶了？」七海將紙條揉成一團，然後放進了口袋裡。他一邊開車，一邊就和霽月聊了起來。既然她還記得自己，那就說明她是信任自己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記得……，只記得你才來公司沒多久，但你是一個很可靠的後輩。」霽月的腦子裡其實很清晰，在遇見七海的時候，她把自己的一生都記起來了。
她出生在衝繩，爸爸是個水產商。大學考到東京來，讀完書之後就在這裡找了一份工作。她做得很不錯，很快就升職了。然後就是七海入職，成為她的手下。
再之後的事，她就記不起來了。完全空白一片，就像被人抹掉了一般。
「那新垣前輩今晚就到我家去暫住吧，我會在就近找一家酒店住。公司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幫你請假。」七海立馬順著她的話編了起來，雖然他完全不知道那是一家什麼公司。
半小時後，兩人到了五條的別墅。這是他某年生日撫子送給他的禮物，他沒有住過，但卻一直有家政公司幫忙打理，所以可以直接入住。
七海又留了一會兒，從霽月嘴裡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在送她去了臥室之後，他才離開了。
車開出去沒多遠，七海就看到了路邊的五條。
回咒專的路上，七海將自己得到的所有信息都告訴了五條，不過兩人依舊不清楚霽月為何會出現這些不存在的記憶。天元的能力之中，沒有可以篡改記憶的術式。
「那家公司叫什麼？」五條此時並不想去弄清楚緣由了，事情已經發生，那他就只能順著霽月的記憶演下去了。
「時器財務株式會社。」七海一邊說，五條一邊在導航上輸入著。
七海看了一眼地址，立馬調轉車頭，朝著這家真實存在的公司開了過去。
此時兩人心中的疑慮更大了，如果說霽月出現了不存在的記憶，那這家公司為何又是存在的呢。
當兩人到了寫字樓樓下，發現這家公司還不是什麼皮包公司，反而是一家非常正規的大企業。
「吶，娜娜明，買下這樣一家公司，需要多少錢啊？」五條抬起頭，看向了寫字樓的頂端。
第62章
霽月坐在椅子上, 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
她很確定自己以前是在這家公司上班的，只是她坐的不是這個位置。她的地位在公司很低，和七海一樣, 就坐在如同蹲監一般的格子間中。兩人是挨著的, 有時候還會撞到手肘。
而現在, 她卻是坐在系長的位置, 背後就是巨大的落地玻璃, 可以直接看到遠處的東京塔, 視野非常寬闊。
七海沒有坐在她旁邊, 甚至都沒有出現。
他們兩人一起來上班的，但七海卻直接去了最頂樓，坐的還是總裁專用的直達電梯。霽月很確定, 七海不是這家公司的總裁，也不是總裁的兒子。
難道說，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他升職了？
霽月的腦子裡有很多問題, 這算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了。她沒有費勁兒去思考太多，只是打開了電腦, 准備開始工作。
但是看著明顯是才裝好了系統的新電腦，霽月卻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她甚至都有點想不起自己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了。
不過這也不奇怪, 一個長假之後都會失憶, 更何況她腦子受傷了呢。
心安理得地開始摸魚, 這是社畜的基本素質之一。
掃雷才玩了三局, 七海來了。在周圍女同事傾慕的目光之下，七海走向了霽月，還帶著她一起去搭乘了那部總裁的專屬電梯。
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張卡, 七海在電梯邊上掃了一下，「我現在是五條先生的秘書，但因為一些私人原因，我即將調離這個崗位。為此，我向五條先生推薦了新垣前輩你作為他的新秘書。」
「五條先生是誰？」霽月努力地回憶著，但她從未聽說過公司裡有這樣一位高層啊。
「昨天才收購了我們公司的一位私人財閥公子哥。」七海並沒有給五條加任何設定，這些話，是五條讓七海說的。
「可是，我以前沒有做過秘書的工作呀。」霽月並不是很願意接受這個新工作，因為秘書很忙，而且說不定還會被職權騷擾。最重要的一點是，沒有業務提成。
「沒關系，五條先生很隨和。」七海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語氣都弱了幾分。要說五條隨和，沒人會相信。但五條一定會對霽月很隨和，這一點他還是很肯定的。
「那……，麻煩你把之前的工作筆記都給我。還有關於他的一些個人喜好，都請告訴我。」霽月沒辦法，她看到電梯門打開了，似乎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電梯門一開，她就看到七海口中那個很隨和的五條總裁坐在秘書桌上，一條長腿蹬著地毯，顯然在等著他們的到來。
「是你！」霽月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這不是那個邪惡組織的成員嗎，怎麼變成她頂頭上司了啊。
「新垣前輩，之前你暈倒在路邊，是五條先生將你送到了他家的私立醫院治療。當時情況有些混亂，沒能跟你解釋清楚，是我的失職。」七海一邊說，額頭上的青筋一邊跳。為了他親愛的前輩，也為了五條的終身幸福，他只能把這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了。
「是嗎？」霽月覺得這個說法很是隨便，但既然是她最信任的後輩口中說出來的，那她就勉強信了吧。
「當然了，新垣小姐，我還保留有當天的報警記錄，出診記錄，救護車賬單等東西。」五條趁機擠到了霽月的身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來。
「那……，那賬單……」霽月眉頭皺得更緊了，她就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看起來自己是升職了，但這位五條先生明顯就是想要用賬單要挾她，讓她給他做牛做馬吧！
五條戳手機的動作立馬停下了，他做了一份假的賬單，只是為了自己的說法更加真實而已，不是真的想要她付錢啊。不過既然她自己提出來了，他要是拒絕的話，就會很奇怪且別有用心了，「賬單可以從你每個月工資裡面扣。」
霽月只覺得心髒一痛，她捂住了胸口，一臉的沉痛。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五條差點嚇死，他現在極其懷疑家入的醫術，他的老婆看起來一點都沒有痊愈嘛。
「不……，不是。」霽月深吸了一口氣，沒辦法，誰叫自己倒霉暈倒了呢。她繞過桌子，坐在了電腦前，直接開始還債了，「那五條先生，今天有什麼行程安排嗎？」
「今天啊……」五條勾起嘴角，笑了起來，「安排很多哦。」
霽月咽了咽口水，做好了長時間工作的准備。但是她這點心理建設完全沒用，因為五條並沒有帶著她去工作，反而是去逛街了。
根據他的說法是霽月的穿搭不符合他的審美，作為他的秘書，所以必須穿得讓他順眼。但他分明買的又不是西裝制服，都是些連衣裙，休閑裝，甚至還有運動裝。關於這一點，五條也有話說。因為他是一個很愛運動的人，所以秘書也得陪著一起去運動。
雖然覺得這位總裁有些怪異，但霽月還是很心平氣和地接受了。反正只要不花她的錢，什麼都好說。
逛完街，五條又帶著她去了銀座一家米其林三星的法餐吃飯。據他自己說，他只吃這家店的甜品。
法餐的甜品世界最佳，霽月也沒覺得有什麼。就是他把前菜和主菜都給她吃，卻把她那份甜品給吃了的這件事讓她有點不爽。雖說熱量都是一樣高，但沒吃甜品的話，總覺得這一頓飯沒完成呢。
但是沒關系，錢是他付的，她吃白食的還能挑剔什麼嗎。
吃完飯五條沒著急讓霽月下班，而是帶著她到海邊去散步，美其名曰消食。記得在平安時代的時候，她就經常做這項運動，還讓他吃了甜食也不要躺著，不然過了三十就會發福變成油膩大叔。
霽月看著海上的明月，突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我親愛的秘書小姐，你是有什麼煩惱嗎？」五條轉過頭，他看到了被海風吹起的她的劉海，還有那一道長長的傷疤。
「你不瞎啊。」霽月也抬起了頭，看向了他。經過今天一天的相處，她很確定他不是瞎子。可是為什麼，他要用布條遮住自己的眼睛呢。
「我當然不瞎。」五條笑了笑，就要去摘自己的眼罩。
「那你干嘛要這麼追我？」這一天下來霽月還搞不清楚他的目的，那她這輩子真的是白混了。
「因為我喜歡你啊。」五條也沒打算要隱瞞自己的目的，他本來就是來追她的啊。公司都買了，想瞞也瞞不了多久吧。
霽月一副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她更加迷惑了，「我們以前見過嗎？」
「當然見過啊。」五條點點頭，把眼上的布條扯了下來。
霽月本還打算再問，但一看到他那雙比大海還要蔚藍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他的眼睛這麼好看，為什麼要遮起來呢？
又有錢，又好看，一定是為了避免太多人追吧。但是這樣的話，那她就更想不通了。她是長得挺漂亮的，但不至於被人見一面就喜歡上吧。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五條身後的樹下躲了一個人。
一個黑色長發的男人，同樣很是帥氣。就是表情看起來有點奇怪，讓霽月不得不想歪了，「你男朋友在後面誒。」
「什麼男朋友？」五條回過頭，一眼就看到了夏油，「傑，你跟著我干嘛？」
「我……，她……」夏油知道五條和七海的計劃，但是他也不知道進行到哪一步了，所以此刻什麼解釋的話也說不出來。他就是想來看看霽月而已，畢竟她醒了之後他們倆還沒見過面呢。
「他是不是讓你在我和他之間選一個？」霽月不用腦補也能做出這樣的推測，這種橋段無論是電視小說還是現實生活中都太常見了。
「哈？」五條卻是想不出來霽月在想什麼，瞬間陷入了迷惑之中。
「啊！順平，你踩到我腳了！」樹後傳來了一聲小孩兒的慘叫，一個黃毛的小男孩抓著腳，跳了出來。
「悠仁，對不起，這裡太黑了。」吉野連忙彎下腰，要幫他查看一下傷勢。
「傑，你怎麼把孩子們也帶過來了？」五條有點無語，他當然知道夏油身後跟著兩孩子，不過他不說，霽月也不會知道。
只是這個世間的一切，現在好像都在跟他作對。
「你們還有孩子？」霽月瞪大了眼睛，這就有點超出她的想像範圍了，「而且還是兩個？」
她低下頭，看向了兩孩子。黃毛這個不知道是誰的種，但黑色頭發那孩子肯定是這個叫傑的男人的。黑發是顯性基因，絕對錯不了。
還以為他是什麼霸道總裁呢，沒想到是代孕的人渣啊！
「不，不是的，霽月，他們不是我孩子！」五條當然要解釋，雖然霽月記憶恢復之後肯定會捧腹大笑，但現在她的表情明顯是生氣了啊。
「誰准你這麼叫我了啊！人渣！」霽月氣得要死，掄起胳膊就一耳光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五條的臉都被打得轉了九十度。
夏油，虎杖和吉野在一邊倒抽了一口冷氣，不敢去想像這得有多疼。
第63章
「娜~娜~明~！」五條趴在地上, 用長臂纏住了七海的大腿，不放他離開。
「你這個樣子，會教壞孩子的。」七海一臉焦慮, 汗如雨下。
五條要買一家公司, 他支持了。五條要他做他的秘書, 他也支持了。五條要他去當說客, 讓霽月來和他一起上班, 他也支持了。
現在沒有效果, 怪誰呢？
「不如, 你就當你們兩個不認識，重新追吧。」夏油蹲了下來，很誠懇地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不行, 我們以前那麼多美好的回憶，不能只有我一人擁有啊。」五條很是倔強，他現在總算是知道只有一人了解真相的痛苦了。
「你確定都是美好的嗎？」夏油掏了掏耳朵，倒是覺得沒太大區別, 畢竟他沒有六眼，對前兩世的那些事完全不能感同身受。
「確定！」五條站了起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有了新主意, 「我想好了, 我要請外援。」
「誰？」七海立馬問了出來, 他被五條纏得不行了, 就想快點走人呢。
五條沒有回答他, 直接瞬移走了。
他去到了一個很遙遠的海邊，見了霽月的父親，他的岳父, 新垣正直。
「我明白了，你把祖訓帶回去吧。」新垣正直很直接，他非常滿意這門親事，當然要大力支持。
在五條回到東京之前，他就給自己女兒打了一個電話過去，讓她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去相親。
霽月拿著手機，一臉痛苦。她這邊還一團混亂呢，老爸又來搗亂。但是她深知自己爸爸的脾氣，如果她拒絕了這一次，他就會接著安排一百次。所以為了日後的安寧，她必須去。
不管對方是人是鬼，反正到時候以性格不合等問題不再聯系就行了。
第二天霽月起了個大早，她先給五條發了個信息，說自己不舒服，要請一天假。然後隨便畫了個淡妝，挑了一條連衣裙，就准備出去相親了。
就在她要開門出去的時候，門口卻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疑惑地打開，看到門口站了一個身材瘦削，穿著黑色西裝，梳著大人頭型的，戴眼鏡的男孩。
「新垣小姐，這是我家家主的禮物。」伊地知抬起頭，他看著霽月，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失憶得如此徹底。不過他在學校沒什麼存在感，她不記得自己，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啊……，謝謝。」霽月接了過來，她看著伊地知，卻是感覺莫名熟悉，「請問，你貴姓啊？」
「伊地知，我叫伊地知。」伊地知差點就蹦起來了，他蹦了起來，一溜煙跑掉了。
「那你們家主貴姓啊？」霽月大喊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她老爸根本沒告訴她相親對像的任何資料啊，就算是她想敷衍，起碼的禮貌還是得有的吧。
唉，算了，去了再說吧。
把禮物盒子打開，霽月發現裡面居然是一套和服。果然是大家族啊，說不定是和老爸生意有關系的大財閥呢。
熟練地穿上了和服，霽月突然覺得有點奇怪。她以前沒穿過和服，怎麼會這麼順手呢？
還是因為現代和服比較好穿，進行了人性化的改良了？
這不過是一個小問題，霽月很快就沒去想了。她拿起包，出了門。
新垣正直給的地址她並不熟悉，所以只能打車前去。看到長長的灰白色圍牆，她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只是大門前沒有掛名牌，她依舊不知道相親對像姓什麼。
引路的人依舊是伊地知，不過奇怪的是，他似乎對這裡也不熟，走錯了好幾次。
都怪這裡太大了，她都跟著一起繞暈了。
二十分鐘後，兩人終於到了相親的房間。伊地知很自覺地推開了門，然後默默退下了。
霽月抬起頭，她先看到了庭院中的一顆巨大櫻花樹。粉色的櫻花開得正盛，微風拂過，仿佛在下雪一般。
櫻花樹邊上有幾顆櫻桃樹，霽月能認出來是因為上面已經結果了。嫩黃微紅的櫻桃掛在樹上，再過幾天，就會變成非常美味。
「咳咳！」五條沒想到自己居然還不如幾顆樹顯眼，他輕咳了兩聲，提醒著霽月自己的存在。
「五條……，先生？」霽月看到了他，好半天才憋出了敬語來。
「對，正是我。」五條走到霽月面前，他看著她身上的和服，記憶又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
整整三世啊，她要是想不起來……
就想不起來吧。
這一刻，五條的人生之中第一次嘗到了妥協的滋味。但他並不覺得苦澀，只要她在自己的身邊，記憶也是可以重新創造的呀。
霽月抬起頭來，看向了五條那雙絕美的藍眼睛。他沒有戴眼罩，也沒有戴墨鏡，就這麼素著一張臉面對著他。無論她怎麼看，她都在他眼中看不出任何負面的情緒。
她覺得他以前一定認識自己，可為什麼偏偏她什麼都記不起？
能讓他這麼優秀的人大費周折地追求自己，他都經歷了些什麼？
霽月努力地在回憶之中尋找著，可是她依舊什麼都記不起。她沒有在雨天撿到過被別人拋棄的小貓小狗，也沒有丟什麼東西，更沒有偶爾幫助過什麼被欺負的少年。
「不用去想了，向前看就行，霽月。」五條很想將她擁進懷裡，但是他忍住了。對於霽月來說，他現在仍舊是一個陌生人。
霽月低下頭來，她垂著眼，看向了五條的手。
他人很高，骨架也大，手也一樣。她都不用去想，就知道那一雙手應該是很溫暖，很能給她安全感的。
在五條詫異的目光之下，霽月一把拉起了五條的手來。
她並不是要和五條握手，而是將他的手拉到面前，仔細地看了起來。他的手指，他的手掌，他的掌紋，她都細細看了。
明明是第一次看，她卻覺得非常熟悉。就連他掌心的紋路，她都知道是如何分岔的。
五條一直低頭看她，任由她像是研究新的家用電器一般地撫觸著自己。
看完了五條的手，霽月的目光很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腰上。他雖然骨架大，但腰卻很細。她都可以想像得出那細腰之上的緊致肌肉手感有多好。
並沒有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變態，她反而是伸出手，直接抱住了他的腰。將頭靠在他胸前，她閉上眼睛，聆聽著他微微有些加速的心跳。
「真奇怪。」霽月抱著五條，一點排斥的感覺都沒有。她並不是一個喜歡和別人接觸的人，更何況這樣一個陌生的異性。但她的身體卻完全接受了他，甚至她的心髒也開始跳得很快，和他的頻率趨於一致了。
「嗯，真奇怪。」五條真是沒想到，腦中的記憶被洗去之後，肌肉的記憶卻是依舊存在的。她的身體比她的大腦更記得自己。
「可以把你的故事告訴我嗎？」霽月抬起頭來，她此刻從他的眼裡看出了一絲哀傷，但很快這個情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是我們的故事，霽月。」五條拉起了霽月的手，帶著她去到了另一個庭院之中。
這裡也有櫻花和櫻桃樹，而且還多了很多人。他們全都穿著平安時代的衣服，不過那只熊貓什麼都沒穿，身上只有紙尿褲。
「輝月姬，你回來了。」家入站在最前面，她看著霽月，長期頹廢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笑容。
霽月微微皺起眉，她並不知道這個美女為什麼叫自己「輝月姬」，但她卻是很自然就接受了。
所有人都在櫻花樹下坐下，七嘴八舌地說起了平安京的那個故事。
這些細節並沒有激起霽月的任何一絲回憶，但她默默地聽著，就像在聽有關自己的故事。面前的這些人，她也覺得很熟悉，一張張面孔滑過，她甚至覺得自己都可以呼喊出他們的名字。
可惜，她還是沒有。
第二天，五條又讓所有人裝扮成了江戶時代的模樣，給她訴說了他們第二世的故事。
第三天，他帶著霽月去了咒專。他沒有講故事了，而是帶著她到處走走看看，就像是一個約會。
經過這幾天，霽月已經知道了這三世的全貌。但她的記憶並沒有找得回來，因此心中滿是遺憾。
他們兩人所經歷的一切，如果只有五條一人有記憶的話，那跟沒發生過有什麼區別呢。
五條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霽月的眉心，「想吃甜點嗎？」
「想。」霽月點點頭，她沒有和五條去甜品店吃，而是自己做了。
將成熟了的那些櫻桃摘了下來，她按照網上找到的食譜，做了一份酪櫻桃。
「啊，可惜沒有山楂。」她看著成品，非常完美。但是不知為何，心中依舊有些不滿意。
「什麼是山楂？」五條愣了一下，他可不知道這種日本不產的水果。
「就是做冰糖葫蘆的水果呀。」霽月隨口就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她腦中還是一片空白，但她心中的遺憾卻更加擴大化了。
「冰糖葫蘆……，是甜的嗎？」五條舔了舔嘴角，他拿起一顆櫻桃，放到了霽月的唇邊。
「是……」霽月點了點頭，咬住了這顆櫻桃。她微微抬起頭，用手繞過他的脖子，將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後吻住了他的唇，「是不是甜的，你自己嘗。」
第64章
「嗨~, 老婆！」五條一腳踩在窗框上，直接翻進了霽月的房間來。
「走正門。」霽月正在往發髻上插一支鈴蘭的發簪，看都沒看他一眼就發出了指令。
「是, 老婆！」五條立馬跳了出去, 繞過花園, 從房子正門敲門進來, 然後才上樓再次走進了霽月的房間。
「都穿了羽織了就穩重一點, 今天可是我們的成人禮啊。」霽月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整理了一下和服下擺, 才走到了五條身邊。抬起手，幫他拍了拍胸口不存在的褶皺。
「嗯，時間差不多了, 我們過去吧。」五條點點頭，他伸出手，一把摟住了霽月的腰，帶著她直接瞬移去了成人禮的現場。
他們的成人禮儀式就在咒專舉行, 一起的還有夏油和家入。四人都是一年的，成人禮自然也是一起辦。
夏油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織, 家入也是深紫色的，和五條的天藍還有霽月的月白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高興一點啊, 孩子們！你們馬上就要進入險惡的成年人的世界啦！」夜蛾現在已經是校長了, 他看著自己的學生們, 忍不住就鼻子一酸, 想要落淚了。
五條和夏油現在都是特級咒術師了, 家入也成為了最強的醫術師。最可惜就是霽月，她的記憶依舊沒能找得回來，就連術式都要重新熟悉。不過還好, 這一年多來，她的能力都找回來了。和五條出過幾次任務之後，總算是回到了以前的水平。
「嗨！」五條最激動，他拉著霽月的手就要去走流程。
現代的成人禮其實已經精簡許多了，也沒什麼太多的儀式要辦。而且咒專就他們四個，也不夠熱鬧。所以只用了一個小時，成人禮就完成了。
「好，那我們一起吃個飯吧！」夏油擼起了袖子來，他們四人其實早就踏入險惡的成人世界了，各自的工作都很多，很久沒有聚過了。
「啊，不行，我們兩個有安排了。」五條拉起了霽月的手，沒有過多解釋，直接就走人了。
夏油垂下來的劉海都被吹亂了，他輕輕地拉開了額前的碎發，轉頭看向了家入。
「早上起太早，我要去睡回籠覺。」家入扭頭就走，沒有任何留念。
「啊……，一個二個都這樣。」夏油撓了撓頭發，突然覺得有點無趣。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小傑，成人快樂哦！」一個軟綿清甜還元氣的聲音響了起來。
「姐姐……」夏油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出來，「既然我都成年了，那就不要叫我小傑了吧。」
* * *
「到了。」五條從空中降了下來，他今天飛得很慢，就怕弄亂了霽月的發型。落地之後，他還幫霽月調整了一下發簪的位置，她的頭發過於順滑，有點別不住太大的簪子。
「這裡是……」霽月並不知道五條有什麼安排，之前兩人並沒有商量過。
抬頭來一看，居然是區役所。
「在成人的第一天，我就是你踏進成年人世界的禮物。」五條從懷裡摸出一張結婚登記表來，上面他的信息已經全部填好了。工工整整，一筆一劃，都無比認真。
「這……，是不是我們曾經的約定？」霽月的腦中一片空白，但她大概猜得出來。
「不是！」五條很堅定地回答道。
霽月垂下眼來，她看著這張結婚登記表，心中卻是萬般滋味湧在喉頭。她說不出任何反對的話，但她又不願意這樣帶著僅有的一年記憶和他一起做這件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悟，等一等我好嗎？」
「好。」五條伸出手，在霽月腦袋上揉了揉。他知道她想要做什麼，他也說不出任何反對的話來，只能放手讓她去。
回家收拾了一下行李，霽月定了一張機票，去了河南開封，曾經的北宋東京。
就算最後找不回記憶，能重溫一下他們曾經走過的路，也至少能彌補一下這一輩子了。
走走停停，霽月半個月後又去了京都。北宋的東西在開封能留下來的很少，大多數都在博物館中。京都也一樣，很多都是後來修復的。她本就沒有記憶，現在看著，完全就是陌生的場景了。
嘆了口氣，她坐在鴨川邊，看著河水滾滾，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如它們一般奔流到海不復回了。
「小姐，你有東西掉了。」
這時一個很溫柔的男聲響起，霽月回過頭，看到了一個一頭銀發，丹鳳眼，有一點狐狸的男人，「我沒有東西掉啊。」
「你仔細再看看。」男人眯著眼笑著，更像狐狸了。
霽月疑惑地低下了頭，她看到草叢之中有一個金閃閃的東西。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朵金色的蓮花。沉甸甸的，極有可能是真金，「這不是我的……」
再次抬起頭，這個男人已經消失不見了。而同時她的手指劃過了花瓣的邊緣，立馬劃破了皮膚，一滴鮮血順著花瓣緩緩流下，浸透了其中。
三世的記憶如海嘯一般襲來，還附加了現代時間軸被修正之前的。她也意識到了剛才那個男人是誰，那個將金蓮親自給她，開啟了這三世輪回的安倍晴明。
霽月拿著金蓮，在鴨川邊消化了好半天才站起來。雖然這些事五條都告訴過她，但親自記起來，感覺卻是完全不同的。
她沒有打電話讓五條過來接自己，而是買了票，做新干線回了東京。
這一年裡她和五條住到了一起，就是此前七海帶她去那個別墅。五條沒有在，他長期一天刷好幾個任務，不在家是常態。
洗個澡，化了個妝，還噴了一點淡香水。霽月換上了一條黑色的真絲連衣裙，等著五條歸家。
等了一會兒五條沒回來，外面卻是下起了雨來。春雷陣陣，櫻花瓣如雪一般被雨滴打落，被春雨承載著，彙入了萬千河流。
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霽月有點急，但她還是沒有打電話，而是站到窗邊，看向了大門的方向。
一道閃電滑過天空，照亮了門前那一大塊區域。霽月看到五條站在雨中，也在看著自己。
一籃一黑四目對視著，無聲的情緒在春雨之中蔓延開來。
兩人同時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霽月轉過身，就跑出了臥室門，往樓下衝去。五條也沒有用瞬移，他邁開長腿，踹開大門，徑直奔進了門中。
霽月才下完樓，五條就上來了。他一把環住了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瘋狂地親吻著。
他身上的雨珠紛紛落下，滴在她的裙上，浸進了她的肌膚。
霽月抬起手，撫摸著他濕透了的銀發。明明有術式可以開，他卻任由大雨傾盆。
為什麼？
在她面前賣慘唄！
美強慘，誰不動心啊。哪怕她這一行沒能找回記憶，也能真情實意地去擁抱他了吧。
「冷。」霽月抬起眼，看向了他那雙漂亮的藍眸。她不是在撒嬌，而是真的冷。只穿了一件無袖的真絲連衣裙，又是初春，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了。
五條抱著她直接去了臥室，他脫掉了身上的濕衣，和她一起鑽進了溫暖的被窩之中。
霽月翻身坐在了他的腰上，吻如春雨一般點點落下。
「等……，等一下，老婆！」五條好不容易才空出了嘴，呢喃出聲。
「還要等？」霽月皺起了眉頭來，他們都成年了，記憶也找回來了，等什麼啊！
就算今晚懷上了，生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五條伸出手，摸摸索索，終於在將那張結婚登記表給摸了出來。
「誒，可是現在十二點過了。」霽月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鐘，這個時候就連外賣都沒得點了吧。
「結婚登記處，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的。」五條拉起了霽月的手，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碩大的鑽戒，直接套在了霽月的無名指上。然後下一秒，兩人就到區役所了。
霽月看著緊閉的大門，扭頭抄手，又看向了五條。
「等一下，再等一下，老婆！」五條跳上台階，他按下了一個按鈕，裡面居然亮起了燈光，打開了一個小窗戶。
真的有工作人員出來，引領他們去登記了。
「日本少子化這麼嚴重了嗎？」霽月覺得不可思議，雖說日本是社畜地獄，加班文化誕生地，但二十四小時都開放的窗口也未免太誇張了一些。
「老婆，你不想生孩子，我絕對不會逼你。」五條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他做足了各種功課，知道懷孕對女性來說也是很傷身體的。所以如果霽月不願意，他們五條家把惠買過來做兒子也是沒有問題的。
霽月伸手掐了他腰一把，她又沒有說過不願意和他生孩子，在這裡預設什麼呢。
「如果你願意的話……」五條一看霽月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他低下頭，湊到了她耳邊輕語道，「今晚回去就生好不好啊？」
「先登記！」霽月笑了起來，現在知道急啦。那可不行，流程必須得走完。
他們還有一輩子呢，著什麼急呀！
第65章
「嗯, 琉球也很好，日本也很好，中國這套怎麼感覺都是給新娘子穿的呀？」五條站在三套不同風格的新娘新郎服前, 陷入了選擇困難症之中。
日本是和服, 霽月是白無垢, 而他是帶著家紋的羽織。琉球風格的就很花哨, 不過感覺卻是穿起來最涼快的。中式是秀禾服跟唐裝, 兩件都是配的裙樣式的下裝, 也難怪五條困惑。
「女婿, 不管你選哪套，保證都很帥！」這些衣服是新垣正直帶過來的，要嫁女兒了, 他自然十分積極。
「我帥是一個客觀事實，不會因為著裝而改變。最重要的是，霽月看到這些衣服了嗎？」五條現在也算是比較了解他這位岳父了，很清楚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啊, 她去選婚紗了。」新垣正直平淡地說道，然後收起了這六件衣服, 徑直離開了。
五條一聽，立馬也瞬移了過去, 完全不管什麼婚禮的各種習俗。
此時霽月剛好把婚紗換上, 她其實並不想搞一個太過隆重的婚禮, 所以選的婚紗也是很輕盈的款式。簡單的魚尾和抹胸款式, 沒有太大的占地面積和重量。
「老婆！」五條已經半天沒見霽月了, 所以他直接就撲了過去，抱住了她。
「誒，婚禮之前新郎不可以看到婚紗的！」天內急了, 這可是人生最重要的婚禮啊，怎麼能任由新郎亂來呢。
「那我們今天就辦婚禮……」五條腦子轉得飛快，立馬就想到了應對的辦法。他是一個不會在意世俗規矩的人，但是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了，他怎麼也要把霽月的感受考慮進去呀，「吧？」
「啊？」天內傻眼了，今天不是只是來選婚紗的嗎？
「好啊。」這麼亂來的事，霽月居然點頭答應了。她將婚紗上的價格標簽扯了下來，然後和卡一起塞給了天內，讓她去付款。
轉過頭，她就伸手勾住了五條的脖子。兩人已經非常默契，五條打了個響指，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天內留在原地，她站了好幾分鐘，才想起叫婚紗店的店員過來，把這件婚紗的錢給付了。
微風拂面，霽月只知道五條的瞬移沒有去到很遠的地方。經常和他一起飛，她都能計算速度和距離了。
眨了眨眼，霽月發現他們居然到了衝繩。而且也不是衝繩其他地方，而是當初他們去過那個水族館。
此時此刻，他們就站在水族館內那個巨大的室內水族箱之前。
溫柔的鯨鯊慢慢游曳著，五彩的魚兒對這兩只兩腳獸絲毫不感興趣，只是化為了漂亮的背景板。
現在正是下午，游客還有不少。但五條居然絲毫不怯場，直接單膝跪下，把婚戒拿了出來，「我親愛的老婆，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吻你呢？」
「當然了現在了，笨蛋。」霽月笑著低下了頭，直接吻住了他的唇。但她卻按住了他的肩膀，沒讓他馬上就站起來。
以前都是她踮著腳，現在起碼求婚的時候讓他多跪一會兒，免得日後壞脾氣漸長，連她都控制不住了。
周圍的游客發出了歡呼聲，還有人鼓起了掌來。
五條臉皮很厚，他還笑著回應，揮手致意，非常得意。
霽月拉了拉他的衣角，覺得他們還是低調點好，畢竟是逃票進來的。
五條立馬明白了她的顧慮，帶著她到角落就瞬移離開了。只是他們還在衝繩，沒去別的地方。兩人的想法很一致，蜜月也就在這裡度了。
經過三世輪回，兩人都不想再玩什麼花樣，反正在一起就對了。
他們去了此前做任務時和夏油，家入一起住的那棟海邊小屋，在海浪聲之中，終於邁出了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步。
霽月看著五條那雙湛藍的眼眸，就好像自己身處大海之中一般。而五條看著霽月的黑眸，他發現自己的瞳孔映在她眼裡，仿佛夜空之中的銀河一樣。
兩人就這麼互相望著，直到睡意襲來，雙雙睡去。
這邊安逸愜意，但東京那邊卻是鬧翻了天。本來五條家唯一的繼承人結婚在咒術圈就是大事件，京都和日本各地的咒術師都有前來祝賀。現在新郎和新娘都消失了，婚禮還怎麼辦。
但撫子夫人似乎是預料到了自己的兒子會亂來，所以她立馬想好了備選的方案。抓了一個分家馬上要結婚的孩子過來，讓他頂上。然後順便認了其做干兒子，收到了宗家之中。
「我現在大概可以想像悟這個家伙有了孩子之後的畫面了。」夏油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突然笑出了聲。
「不是早就有了嘛。」家入看著一邊打鬧的虎杖和惠他們，根本就不用去想像。她覺得哪怕是親生的，五條的育兒理念應該也是一樣的，「倒是你啊，有沒有想去搶捧花，趕緊也找個老婆呀？」
「哈哈，我就算了吧。」夏油捋了一下自己的劉海，心裡卻是浮現出了一個身影。他搖了搖頭，擊碎了一些幻想。在目前這個年齡，他還是先做好一個教師育人的老師吧。摯友結婚之後，孩子們肯定沒人管了。
而事實也是如此，五條和霽月結婚之後除了做任務就和老婆去世界各地游玩，就連夏油都難得見他們一面。不過人家才新婚，怎麼恩愛都不過分。
所有人都覺得，以他們兩人的感情，怎麼都得三年抱兩。但是呢，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霽月的小腹一直平坦著。
其實家入瞎說的話，有一部分是霽月和五條的真實想法。他們並不著急要自己的孩子，反正孩子都這麼大一堆了。平時本來就精力不夠，還要帶娃的話，就算是五條也會覺得疲憊。所以兩人決定等孩子們再長大一點，能照顧自己了之後，他們再來考慮要孩子這件事。
時光飛逝，最小的虎杖也14歲了。五條和霽月也很積極地開始備孕，並且在第一個月就順利懷上了。
即將成為人父的五條改變了許多，惡搞學生的時間減少了，都拿去學習育兒知識了。不過他纏著七海的時間卻多了起來，因為霽月休息的時間變多，但他的任務還是不間斷。
「娜娜明，幫我去領一下母嬰手冊！」
「娜娜明，你也要學習如何給孩子包尿布，萬一我和霽月都有任務呢。」
「啊，夏油怎麼可能會帶孩子，還是你可靠。」
七海皺著眉，要不是因為霽月是媽，他真的想一走了之了。這還沒生下來呢，就給了他這麼多事情做。
但隨著霽月的肚子越來越大，五條也不纏七海了。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在老婆身邊，有任務的時候，都讓家入陪著，就怕出點什麼意外。
霽月撐著腰，還有兩個月就到預產期，她的肚子已經很沉重了。
「悟在嗎？」夏油突然衝進了辦公室裡，但他只看到了霽月。
因為現在她也不能接任務了，所以就在咒專裡教一下孩子們。夏油知道找到霽月就能找到五條，連手機都忘了可以打。
「他去鹿兒島了，發生什麼事了？」霽月看著夏油，覺得他的表情特別凝重。
「兩面宿儺的最後一根手指，找到了。」夏油從褲兜裡摸出了一根手指來，上面還帶著一些泥土，看得出來他是一找到就回了咒專。
現在兩面宿儺的二十根手指都集中在了一起，空氣之中莫名就增加了好多怨氣。
霽月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她甚至都開始有一些呼吸困難了。
五條三分鐘之後就趕了回來，他的面色和夏油一樣沉重。
「你不是說你打得過嗎？這個表情怎麼回事啊？」霽月身為孕婦，脾氣大了許多，直接就在辦公室裡對著自己老公呵斥了起來。
「不是……，那個……，老婆……」五條連忙走到霽月身邊，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肚子，「當初為了找到你大腦的線索，我跟兩面宿儺約定好了，一旦把他的手指都集齊了，就會讓你和他打一架。他對於你千年之前殺了他這件事，依舊耿耿於懷。」
「誰和兩面宿儺打？」這次吼出聲的，是夏油。
「你居然和兩面宿儺做這種約定？」七海也看不下去了，他平時怎麼胡來都行，但怎麼可以牽連到別人。啊，這還不是別人，是自己老婆啊。而且現在霽月還懷著孕，怎麼打啊。
「禽獸。」家入叼著一根棒棒糖，做了一下總結。
「誰知道這麼快就能找得齊啊，之前十幾根我們可是找了一千年。我當時只是說來騙他的，我以為等全部都找到了，我們兩早就嗝屁了。」五條是真的沒想到，不然他不會答應這個條件的。
「那怎麼辦啊？兩面宿儺的手指都集齊了，我們就算用上所有的辦法，都不能再封印他了。」灰原小腳肚子都開始抖了，他是真的很擔心霽月，還有她的寶寶。
「那我們就一起上，跟咒靈的約定……，也是可以破壞的吧！」天內不管了，反正他們必須贏。
「這樣吧，讓我先跟兩面宿儺見一面。」霽月直到現在才開口，她理解五條為什麼這麼做，也很理解兩面宿儺為什麼這麼記仇。
「怎麼見面？」灰原傻傻地問道，還沒能反應過來。
「有些人，或者咒靈，可以作為承載兩面宿儺的容器。」夏油開口了，他現在收集的咒靈早超過了一萬。此時此刻，他願意都拿出來給霽月去做實驗。
就在老師們商量著要怎麼做的時候，裡梅潛進了咒專之中。她本想孤注一擲偷走所有的手指，或者趁此將兩面宿儺解放出來。但路上卻撞見了閑逛的虎杖和惠。
作為一只千年咒靈，裡梅的實力也十分強勁。三人纏鬥到了封印兩面宿儺其他手指的禁地，戰況激烈且膠著。
待到老師們察覺，趕去支援的時候，虎杖已經吞下好幾根手指了。
「那個女人在哪兒？」兩面宿儺瞬間就在虎杖身體裡蘇醒了，他撕碎了衣衫，肆意地釋放著自己的咒力。
「出來就找別人老婆不好吧。」五條掏了掏耳朵，有點不爽。
「什麼，你們結婚了？」兩面宿儺更不爽，他這一千年來別說女人，連人類腿毛都沒見過一根。
「兩面宿儺。」霽月也來了，她扶著腰，緩緩地走到了五條的身邊，「你要和我打可以，但你得等我生完孩子。」
「什麼，你們孩子都有了？」兩面宿儺瞪大了眼睛，他看著霽月的大肚子，一瞬間就自閉了。虎杖重新拿回了身體，喘著粗氣，還未能適應兩面宿儺的力量。
「我知道你還聽得到，我也知道你肯定想要跟我一決死戰。」霽月走到了虎杖身邊，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可是你想想，我和五條悟的後代，會不會更強。」
虎杖臉上立馬裂開了，一張嘴和一雙眼凸顯了出現，「好，我可不想被人類指責欺負孕婦和小孩。等到你們孩子十六歲，我會親手了解他！」
「也有可能是她。」霽月覺得兩面宿儺是千年老人了，果然沒有一點平權思維啊。
「老婆，厲害！」五條在後面看得是直拍巴掌，他真沒想到這一拖就要拖十六年。至於十六年後這一仗打不開，決定權可就不在兩面宿儺手上了。
夏油看著這兩夫妻，突然覺得自己和他們一個陣營是無比幸運的事情，要不然真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第66章
「五條先生, 你不能進去！」護士站在門口，展開雙臂，阻止著五條悟要闖進產房的動作。
「為什麼我不能進去, 這家醫院是我五條家開的, 裡面生孩子的, 是我老婆！」五條再怎麼任性, 也不會在霽月生孩子的時候胡來。但產房裡面傳出來的聲音實在是太大聲了, 有把五條嚇到。
在霽月孕期的時候, 他學習了一切產科和兒科的知識。他很清楚在生產的時候, 孕婦和孩子會面臨什麼風險。霽月的慘叫越大聲，他腦子裡想到的可怕病例就越多。
「悟，你進去要消毒的, 說不定到時候就已經生完了。」夏油拉住了五條的一只手，七海也很自覺地上來，拉住了他另一只手。
「娜娜明~，可是人家好害怕啊！」五條趁機就抱住了七海, 纏住了他。
七海額頭青筋一跳，這次沒有推開他。看在霽月的面子上, 先安慰一下這位即將成為人父的小孩子吧。
夏油抬起手，拍了拍七海的肩, 算是幫他承受了一部分的壓力。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 產房裡霽月的聲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嬰童的啼哭聲。聲音又大又清脆, 一聽就知道是個健康強壯的寶寶。
「恭喜你, 五條先生，是個……」產房裡的護士衝了出來，她抱著孩子, 卻沒見到五條。
「哪位是五條先生？」護士愣了一下，看著面前兩個男人。一個黑發，一個金發，明顯都不是孩子父親。孩子頭發是銀色的，媽媽頭發是黑色的呀。
「進去了。」夏油抽了抽嘴角，果然靠他們兩個是阻止不了五條的。
「老婆！」五條瞬移到了手術室，但他沒靠近霽月，因為他沒消毒。可是他又很小心地打開了術式，將自己隔離開來。
「你看到我們的女兒了嗎？」霽月有些虛弱，但總體來說還算不錯。
「是女兒呀。」五條這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做父親了。
「快去看！」霽月笑了起來，她知道他擔心自己，但是孩子也需要看看爸爸嘛，萬一把夏油或者七海記在腦子裡，那就不太好了。
「是，老婆！」五條立馬瞬移了出去，從護士手裡把孩子搶了過來，「嗨，女兒，我是你爸爸。」
「哇啊！」誰知道五條一接過去，小公主立馬就哭了起來，完全不給面子。
「誒，寶寶乖啊，爸比帶你去吃好吃的！冰淇淋管夠啊！」五條覺得自己明明什麼都學了，為什麼上手之後卻是這樣呢。他可是人類最強啊，怎麼可以帶不了孩子！
「你覺得她聽得懂嗎？」七海有點無語，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休想把我女兒騙過去給你抱！」五條沒放棄，繼續哄著自己的小公主。
夏油默默地拍了拍五條的肩膀，只希望他能和學習術式一樣，盡快掌握訣竅吧。
時光飛逝，五條家的小公主五條晴子已經七歲了。這個名字是為了感謝晴明大人，要不是他的話，這三世情緣就無法開啟了。
「悠仁哥哥？順平哥哥？」晴子在咒專裡和虎杖還有吉野一起玩耍著，現在又是春天，咒靈數量又急劇增加著 ，她的爸爸和媽媽都沒時間來帶娃了。不過還好，咒專裡的學生可以幫忙，尤其是虎杖和吉野，都特別會照顧孩子。惠哥哥也很會，但是惠哥哥被甚爾叔叔拉走了，也不知道是要去干嘛。
他們三個在玩捉迷藏的游戲，不過不是一般小孩子玩的，而是靠咒力殘穢來識別的特殊游戲。晴子作為五條和霽月的大女兒，她生下來就繼承了霽月的術式。經常在喝飽了奶之後就用奶來和自己的爸比打水仗，弄得五條整天身上都是奶臭味。霽月罵不了不到一歲的女兒，就只能在晚上暴打五條。
而外貌晴子則是繼承了五條的銀發和藍眸，是個特別漂亮的小姑娘。
晴子看著地上的咒力殘穢，她覺得她離虎杖已經非常近了。可奇怪的是，自己卻並沒有看到他。
突然一陣微風拂過，櫻花如雪一般飄過。晴子立馬抬起了頭，她看到了虎杖。可是她又沒有看到虎杖。
站在樹上那個男人，看起來是她的悠仁哥哥，但咒力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一瞬間，晴子就意識到了危險，轉身就要跑。
她爸爸曾經告訴過她，虎杖的體內住著一只猛獸，如果意識到不對，一定立刻離開他，去找其他人幫忙。
但七歲的晴子哪裡跑得過二十歲的悠仁，不，確切來說，應該是被兩面宿儺占據了身體的虎杖。
「嘖，怎麼娘們臉生個孩子出來還是個娘們臉？」兩面宿儺抓住晴子的衣服後領，一把將她拎了起來。
晴子常年都在咒專內自己玩耍，穿褲子也比穿裙子方便許多。今天她就穿著T恤和牛仔褲，十分中性。而她的頭發也是短發，一下子還真分辨不出來男女來，「你說誰是娘們臉！」
晴子還小，理解不了這個詞的侮辱意義，但她聽得出來，這並不是什麼好話。
「帶我去見你媽。」兩面宿儺聞到了晴子身上牛奶的氣質，他有點嫌棄，一把將她丟到了地上。他一個一千多歲的咒靈，欺負孩子真有點說不過去。他的目標一直都是霽月，沒有變過。
「我媽不在。」晴子爬了起來，她臉上沾滿了泥土，更像個男孩子了。同時她也注意到了兩面宿儺對她媽媽的敵意，雖然知道自己還很弱小，但她還是鼓起了勇氣，面對著這只猛獸。
看著身邊出現的大大小小的水球，兩面宿儺放聲大笑了起來，「既然你繼承了你媽媽的術式，那我拿你當飯前甜品也行。」
「甜品是在飯後吃的！」晴子有點生氣了，這句話媽媽說過無數遍。霽月總是不准五條在飯前吃甜品，免得教壞了孩子。
「把我的身體還給我！」虎杖的右手突然抬起，一巴掌打到了自己的臉上。幾毫秒之後，他終於搶回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晴子，沒事吧？」
「悠仁哥哥？」晴子眨眨眼，她看到虎杖的咒力終於恢復了正常。不過她還是有點不敢靠近，只是在原地站著。
「小鬼，我遲早要殺了你媽媽！」兩面宿儺在虎杖臉上開了個口，仍舊在大放厥詞。
「閉嘴！你怎麼可以對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說這麼殘忍的話啊！」虎杖很生氣，但他不能自己拍自己巴掌了，真的很痛。
「什麼，她是女孩子？」兩面宿儺震驚了，雖然在他的認知裡沒有「不能打女人」這種意識，但欺負小女孩兒，真的有些丟靈了。
「你不信？那我去找五條老師把晴子的出生證給你看啊。」虎杖現在有些後怕，萬一兩面宿儺真的傷害了晴子，他就算自裁謝罪也彌補不了啊。
「悠仁哥哥，你告訴他，不准讓他傷害我媽媽！等我長大了，讓他再跟我打！」晴子也是一個很倔強的孩子，而且她很愛自己的媽媽，還有爸爸。
兩面宿儺不知道是覺得丟人，還是什麼的，立馬從虎杖的臉上消失了。
虎杖揉了一把臉，確定他不會再出來，才帶著晴子去找了吉野。然後再和釘崎會合，三人一起等著五條和霽月回來。
聽完虎杖的敘述，五條很□□地就將他關到了咒專的地下室之中。這裡是專門關押極其凶惡的詛咒師還有咒靈的地方，到處都是符咒和帳。
可虎杖並沒有做錯什麼，五條也自知無解，只能買了好多舒適的沙發，床具，游戲機什麼的，來幫他填充空虛的時間。霽月也是每天三頓都親自給虎杖做，怕孩子餓著。
最初的時候，五條是想要將角星的大腦摧毀，然後用獄門疆封印兩面宿儺的手指。可是角星的大腦居然沒有辦法被毀掉，和兩面宿儺的手指是一個屬性。所以沒有辦法，只好讓虎杖暫時做兩面宿儺的容器，直到現在。
但在這幾年裡，兩面宿儺很少出現，大部分時間都沉眠著。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居然就出來了。
「以前，好像悠仁沒有單獨和晴子在一起過。而且最近晴子的術式開始有所精進了，也許是他在女兒身上感受到了和我相似的咒力？」霽月覺得是自己的問題，當初和他的一戰，就應該在晴子生下來之後就進行的。
「那以後無論怎樣，我們兩其中一個都要待在晴子身邊，直到她成年有自保能力為止。」五條這一次非常嚴肅，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和撿來買來的孩子大不一樣。
「嗯。」霽月點點頭，她給晴子掖了一下被子，兩人才走出了女兒的房間。
一直在裝睡的晴子在聽到關門聲之後就睜開了眼睛，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換了一身輕便衣服，從窗戶翻了出去。
咒專她很熟了，一路直行到了關押虎杖的地方。
她從小就和虎杖一起，這個性格開朗，又很善解人意的大哥哥是她最喜歡的。如今因為她的原因要害他被關起來，晴子很是愧疚。
今天晚上偷偷溜過來，她只是想看看他好不好。爸爸也說了，虎杖被關進來之後，兩面宿儺便沒有再出現過，所以應該是安全的吧。
「悠仁哥哥？」晴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扇貼滿了符咒的門，輕輕地敲了敲。
「晴子？」虎杖聽出了晴子的聲音，就在這一瞬間，兩面宿儺再次出現，占據了他的身體。
兩面宿儺站起來，他走到門前，像玩一般將門上的符咒一張一張地撕掉，「我現在對毆打小屁孩可沒有任何興趣。」
晴子嚇了一跳，但她沒有後退，而是向前了一步，希望自己的聲音能讓他聽得更清楚，「那你等我長大，咱們再一決死戰！」
「嘖。」兩面宿儺覺得有點煩，要不是門口是五條和霽月的孩子，他是真的一點耐心都沒有了。
「你是不是不敢？我比我媽媽更強，她在七歲的時候，可沒有我現在的能力！」晴子挑釁著，就怕兩面宿儺不答應。她很清楚，爸爸可以保護媽媽，可以保護所有人。但爸爸不會一直在媽媽身邊，也不會一直在她身邊，她必須要強大起來，為自己的家人和伙伴多增加一道保險。
「哈哈哈。」兩面宿儺大笑了起來，他一腳踹開了門，衝到了晴子面前，捏住了她的小臉，「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讓你那個娘們臉的爸爸在你墳頭哭得稀裡嘩啦！」
「有本事你就殺啊！以後大家都會說，那個活了一千年的特級咒靈兩面宿儺，不過是一個只會欺負婦孺的懦夫罷了！是，我要是死了，我爸爸肯定會哭。但我爸爸也肯定會為我報仇，讓你的臭名聲繼續傳播一千年！」晴子下巴疼得要死，但卻一點都不慫。她瞪大了她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怒視著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嘴角抽了抽，他不過是想跟人痛痛快快打一架，順便報仇而已。被先殺死的，是他誒！
「好吧，那我就等你長大。」松開了手，兩面宿儺將身體交換給了虎杖。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沉睡，而是在虎杖的身體裡持續觀察著。
五條晴子確實比霽月更強，雖然沒有繼承五條的術式，但她在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是一級咒術師了。和她同輩的咒術師中，沒有人比她更厲害。
為了追求更大的進步，五條的敵人越來越強，任務越來越危險。霽月有時候都有些不忍心，但五條卻覺得沒事，他很信任自己的女兒。
而且五條注意到了，虎杖體內的兩面宿儺，在有意或無意地幫助晴子。畢竟晴子是個未成年人，所以每次任務都會有其他咒術師陪同。一旦和虎杖在一起，她都會吸引到很強的咒靈出現。雖然會受傷，但總會圓滿完成任務。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晴子十六歲，她終於通過了特級咒術師的評定。
拿到任務單，晴子看著上面的文字，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祓除兩面宿儺]
再抬起頭，她就看到了面前的虎杖。不，是被占據了身體的虎杖。當兩面宿儺得知晴子成為特級咒術師之後，他也忍耐不住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想要殺死她。和她一起成長，多次出手幫助過她。他見證了她變得強大的過程，他也一起感受過那些塵與土。
雖然他並不願意承認，但此刻他和晴子的羈絆，比跟裡梅還要更深了。
這一戰誰也沒有去觀戰，最終結果，也無人知曉。因為晴子和兩面宿儺都還活著，不過都受了很重的傷。後來有人好奇問起，晴子也沒有說。只是兩面宿儺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多，虎杖都覺得自己的人生被剝奪了一半一般。
「臭小子，我餓了。」兩面宿儺占著虎杖的身體，非要和晴子一起去出任務。
「首先，我是女的。其次，你右邊褲兜裡有錢包。」晴子有點煩，不過想想自己小時候也纏過他，就算是抵消了吧。
「我不吃人類做的食物。」兩面宿儺以前真是廚子，廚藝很是高超。
「那你要怎樣，我也不會做啊！」晴子覺得他莫名其妙，不吃人類做的食物，難道還能教一條魚來做給他吃嗎。
「去你家，我做。」兩面宿儺拎著晴子就走，根本不需要問她地址。
到了家中，兩面宿儺真的做起了飯來，看樣子，他還挺享受的。晴子聞著廚房飄過來的飯香，也真是餓了。
一人一咒靈坐在餐桌上，就這麼吃了起來。雖然沒有交流，但氣氛卻意外和諧。
此時五條和霽月剛好回來，兩人聞著飯菜的香氣，臉色卻同時變得很奇怪。
「兩面宿儺，你這個混蛋！你早就打好主意要拱我家白菜了，是吧！」五條真是暴怒，要不是霽月拉著，他立馬就要用茈把兩面宿儺給轟成個碳渣，才不管他是不是還占著虎杖的身體呢。
「是又怎樣，我叫你岳父你不開心嗎？」兩面宿儺立馬知道五條的底線在哪兒了，他還在雷區反復蹦迪。
「你有病吧！」晴子尖叫了起來，她拉著兩面宿儺就跑了出去，「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的身體是悠仁哥哥的！要是他的身體有什麼閃失，我就……，我就……」
「你就怎樣？殺了我嗎？」兩面宿儺大笑了起來，他突然發現了惹怒這一家人的點，實在是讓他十分開心。現在他真的有點想實現自己的話了，讓五條悟當自己的岳父，天天氣死他們兩夫妻。
不過晴子嘛，現在長大了，漂亮了許多。他單身一千年，也該是找個老婆了。
他一把撕掉身上的衣服，展現著自己的男性魅力。
但晴子只是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了。
「那這樣，我保證虎杖的身體完整，你做我老婆，好不好？」兩面宿儺連忙追了上去，就怕老婆跑了。
「你神經病啊！」晴子捂住了耳朵，不想聽他說話。此前他幫助過自己很多次，其實可以說他們是出生入死的伙伴了。但突然一個咒靈跟你告白，要你當他老婆，任誰都接受不了吧。
兩人一跑一追，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霽月和五條本來也追出去了，但看到現在，她卻是主動停了下來，「要是悠仁……，不，兩面宿儺……，那個，到底誰才是我們女婿啊？」
「老婆，你就這麼快妥協了嗎？」五條不敢相信，他根本無法去想像自己女兒出嫁的畫面啊。
「不是妥協，晴子也十六了，她遲早會戀愛。雖然兩面宿儺不是人，但悠仁……，誒，這個……」霽月還是想不通，怎麼麻煩的事情都被他家攤上了呢。
「不管是悠仁，是人，還是鬼，誰都別想碰我女兒！」五條第一次對霽月大聲喊了起來，他真的無法接受。
「悟……」霽月嘆了口氣，她默默跟在了五條身後。其實她也心疼啊，誰都會擔心自己寶貝女兒的未來。可是孩子的路還是需要自己去走，這也是五條一直以來教育晴子的呀。
五條停了下來，他轉過身，抱住了自己的老婆，「不行，我真的不行。」
「實在不行的話……，那我們再生一個？」霽月也沒辦法了，能怎樣呢，只有替代療法了。他們這些年來只有晴子一個女兒，她其實一直有想法再生一個，只是沒時間。
「不行。」五條還是搖著頭，不過呢，他的理由卻讓霽月有些意外了，「我不想讓你再受苦了，生孩子那麼疼。不如這樣，我讓硝子研究一下，看能不能讓我生。」
「啊，不了吧。」霽月也拒絕了，因為她不知道孩子出生之後要怎麼跟他解釋，他是爸爸生出來的。
「不，不，一定要，我不想心疼完女兒，這邊又來讓老婆疼。」五條直接將霽月抱了起來，話雖如此，但還是要先懷上了再說。
不然，一切都是空話，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