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橫濱與虎杖
「砰砰砰——！」
拳頭砸在牆壁上，發出連續三聲重響，露出空蕩蕩的洞口和只剩一截的彎曲鋼筋。
伴隨著最後一擊，醜陋的怪物尖叫著消散。
虎杖悠仁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輕松道：「搞定！」
「哎呀呀，虎杖小姐的體術真是太出色了！」
一身沙色風衣的繃帶青年為她鼓掌，鳶色的眼眸微微彎起，笑得人畜無害：「咒術師都像虎杖小姐一樣厲害嗎？」
虎杖悠仁抓了抓自己蓬松的粉發，坦蕩地說道：「不清楚耶，我是在野咒術師，沒和其他咒術師打過交道。」
檢查完周圍的殘穢，確認這棟樓沒有咒靈徘徊後，虎杖悠仁與太宰治並肩走出廢棄倉庫。
虎杖悠仁在網上接到橫濱的兼職後，在太宰治的使喚下，不帶停歇地連夜跑了十幾個地方祓除咒靈。
跟著她的太宰治為她的業務能力驚嘆：「虎杖小姐，你不累嗎？」
虎杖悠仁無奈地攤手：「累，但是我要賺錢才能生活。」
她實誠地說出自己的財務狀況。
無父無母無親戚，她又不想被收養或者去福利院，在因為好心救下一個私立學校的校長後，虎杖悠仁掛靠在她的監護下，獲得了合法身份。
虎杖悠仁已經習慣了。
她本是在仙台杉澤第三高中讀書的普通女高中生，剛送走相依為命的祖父沒多久，就被人打昏。醒來發現衣服破了，體內多了個脾氣特別差、性格特別爛、名叫宿儺的同居人，連世界也換了。
好不容易在那個叫箱庭的世界適應下來，虎杖悠仁又穿越了，這次她降臨在和平的日本，一邊查證是否是自身的來源世界，一邊跟著與宿儺有同樣聲線、脾氣和做飯手藝卻特別好的店主學廚。
准備正式拜師的時候，虎杖悠仁一轉身就換了個世界……
就這樣，虎杖悠仁不停流浪。
不安定的旅程讓虎杖悠仁對於如何安頓下來有了更深的認識，其中金錢在不論哪個世界中都很重要，她自然不會放過此次祓除咒靈的賺錢機會。
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工作找上門？
「可憐又可敬的小姐。」太宰治輕輕嘆了口氣，鳶色的眼眸中多了一抹憂郁，似乎真情實感地為眼前女孩的凄慘身世感到同情。
「哈哈哈。」虎杖悠仁干巴巴一笑，摸了摸咕咕響的肚子，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問道，「太宰先生，這個倉庫是最後一處任務地點了吧？」
「我們能去吃飯了嗎？」她快餓死了。
太宰治合掌，輕快道：「當然，讓年輕美麗的小姐餓肚子，可不是武裝偵探社的待客之道。」
「國木田君——就是我不能來的搭檔，他說他請客~」
黑發的俊美青年雙手插在長風衣的衣兜裡，微微偏頭對旁邊的粉黑發女孩輕聲說話。
「哇！國木田先生人真好！」虎杖悠仁發自內心地稱贊那位只有一面之緣的正直青年，對太宰治說的話全無懷疑。
太宰治毫不心虛地掏出國木田獨步的卡，大方地說：「虎杖小姐想吃什麼？不要客氣，隨便點。」
虎杖悠仁的腳步停在一家大型連鎖家庭餐廳面前，她指著門口碩大的『初夏七折』招牌，驚喜得棕色眼睛亮晶晶的：「太宰先生，要不然我們吃這家？」
她對自己的飯量有自知之明。
第一次認識，又是合作方，虎杖悠仁沒有選太貴的食物，覺得性價比高的套餐也挺好。
太宰治要了一份烤牛舌定食。
虎杖悠仁坦然點了一份雙人套餐，主食是橫濱特產的醬油豚骨拉面以及牛肉丼飯，配菜則是天婦羅和炸雞塊，另外還有蔬菜沙拉、味噌湯和甜點。橫濱系的拉面比較鹹，虎杖悠仁又加了兩份餃子配著吃。
點完餐，虎杖悠仁在塑料椅子上坐下，手指不禁在自己前面那份單子上像彈鋼琴一樣輕快地起伏。
太宰治瞥到她的小動作，不由笑道：「虎杖小姐餓了很久吧？」
「大概到凌晨四點左右，肚子就餓慘了。」虎杖悠仁誠實地說。
「咦？虎杖小姐怎麼不早點說？我們可以吃個早餐再繼續工作。」
太宰治給她倒茶，溫熱的麥茶散發出濃濃的香氣。
虎杖悠仁搖了搖頭，棕色的瞳仁裡滿是認真：「沒關系，任務要緊。昨天祓除咒靈的地點基本是橫浜市中心的超市、醫院和學校，這些地方很重要，白天使用的人很多，萬一有人受傷就不好了。」
她肚子餓一餓就過去了，之後還能吃飽，要是晚一步祓除咒靈傷了人，才是無法挽回的損失。
「……虎杖小姐很善良。」
沉默了幾秒，太宰治斂起笑容，語氣中少了幾分輕飄飄，他坐直身體，向虎杖悠仁發出邀請。
「虎杖小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加入武裝偵探社？」
虎杖悠仁茫然地發出鼻音：「啊？」
「呃，不好意思。」虎杖悠仁反應過來後，委婉拒絕，「我還是想上學。除靈的話做做兼職就可以了。」
爺爺死前特別叮囑她兩件事，一件是要幫助他人，另一件就是要讀書。
在她成長的過程中，祖父也總是對她強調，女孩子要多讀書才能不被人騙。
這個理由很正當，於是太宰治換了條路線：「那虎杖小姐掛靠在武裝偵探社兼職如何？本社的薪水對於學生兼職來說還算豐厚。」
普通高中生兼職薪資為800円一小時，如果按照工作日打工四小時、周末打工八小時算，一個月兼職的工資有11.5w円。聽起來很多，實際上依照物價，減掉交通費，虎杖悠仁只能勉強吃飽飯。
——這還是在她不用出學費、房租、醫療保險，沒有社交花費的情況下。
武裝偵探社開出的兼職薪水是底薪 提成的模式，底薪10w，提成最低2w一只。
太宰治直言，虎杖悠仁打得比較費力、時間比較久的那幾只，武裝偵探社會向異能特務科等政府機構尋求更高的補貼——
「至少20w一只。」
在貧窮和普通生活水准掙扎許久的虎杖悠仁掐了掐手指，不禁為本月即將拿到的薪水高興得倒吸一口涼氣。
太宰治笑眯眯地說：「物以稀為貴嘛。」
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往從沒受過咒靈困擾的橫濱陸續出現了許多起意外事件，有些事故還發生在很重要的經濟、政治場所，引得知情者頭疼不已。
橫濱市政部門在同行的提醒下，出面與東京和京都的咒術師接洽，希望能開展合作。
沒想到咒術師稀少得可憐，兩所學校的師生加起來還沒一個健全人身上的手指和腳趾數量多，大家族一代人裡能出三個咒術師就算人丁繁茂。
——鄉下的咒術師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們不會輕易離開扎根的地方，跑去大城市找苦吃。
全日本每年冒出的詛咒大約有一萬多起，平均下來每天有四五十個地方會出現咒靈，夏季更多，可能一天就有上百起咒靈發現報告。
如今正是盛夏六月，咒術界忙瘋了。
橫濱很多咒靈亟需解決？
不好意思，抽不出人手。
眼見橫濱白天和黑夜的秩序逐漸受到影響，卻毫無解決辦法，各方大佬都頭疼不已。
正在這時！
翹班的太宰治在樓下的漩渦咖啡廳捕捉到了一枚野生的咒術師！
趁咖啡廳小姐姐轉身時悄悄伸手祓除頭蠅的虎杖悠仁，就這麼被太宰治一把抓住手，半哄半騙到武裝偵探社，在他和江戶川亂步你唱我和地說起咒靈殺人事件後，虎杖悠仁自告奮勇前去戰鬥。
太宰治負責監測和實時彙報，虎杖悠仁每殺完一只，他就讓國木田獨步寫一份請求增加獎金的報告。
「呼嚕嚕……」
虎杖悠仁吃著拉面聽太宰治用閑聊的口吻談起她即將拿到的高額補助，表情逐漸變呆。
「好厲害……」她喃喃道，崇拜的眼神不住向太宰治飛去。
女孩兒濃烈的情感表露純然真摯，全部發自內心。
「太宰先生還有武裝偵探社的各位，都是十分優秀的人！」
太宰治對未來兼職的後輩露出神秘的微笑：「如果虎杖小姐以後想在社會上立足，『說』和『寫』是非常重要的職場技能。」他擺出一副正義的表情，「作為前輩，我會努力幫虎杖小姐鍛煉自己。」
虎杖悠仁表面乖巧點頭，心裡有些狐疑。
她怎麼不太信呢？
「好了好了，虎杖小姐一晚上沒睡覺了，我送你去酒店休息一下。」
吃完午飯，虎杖悠仁到酒店洗了個戰鬥澡，撲倒在軟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她在太宰治陪同下新買的手機放在床頭充電。
黑屏突然亮起，干淨的新界面中突然出現一個Logo為『次』字的軟件。
翌日清晨五點。
虎杖悠仁饜足地坐起，這一覺睡得很飽。
「喲，你醒了？」
房間裡在她沒察覺的時候多了人，虎杖悠仁殘留的睡意不翼而飛，迅速扭頭看向聲音來源。
「你是誰？」
那裡坐著一個人。
一個穿著深色寬大衣服的白發眼罩男，見她看過來，翹著二郎腿對她揮手說嗨。
虎杖悠仁低頭看了看自己，夏日薄被褪到腰間，上半身只有一件睡得凌亂的小吊帶勉強包裹胸脯。
「陌生人坐在這等了你一夜，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白發眼罩男感嘆道，「你睡得可真熟啊。」
在心裡猜測來人身份的虎杖悠仁聞言，恍然大悟：「噢！我懂了——」
「你是變態！」
五條悟：「？」
第2章 神隱與回家
「誒？我不是變態！」
五條悟攤開手，展示自己的無辜：「哪裡能找到我這麼帥的變態啊？」
虎杖悠仁指著他，默默在空中點了點，小聲道：「這裡不就有一個？」
「所以說我真的不是變態啦！」
「少女，你快換件衣服，我們來談談關於你體內宿儺手指的事情。」
五條悟把椅子反過來，手搭在椅背上搖來搖去。
「不要想著逃跑哦。」他指了指眼罩，方才還帶笑的聲音變得低沉了一些，「我這雙眼睛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也不想換衣服的時候，突然有個人闖進去，鬧出尷尬場面，對吧？」
虎杖悠仁右手握拳錘掌心，恍然大悟狀：「原來你是個會透視的變態大叔！」
「不要生氣啦！」五條悟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我也是沒辦法嘛。」
「你體內有兩面宿儺的咒力，就不能用常理對待你了。」
「嗯……目前來說是這樣。」
「噢，那我先去換衣服。」
看來事情不能快速解決，虎杖悠仁抓了抓頭發，決定先接觸自身只穿著吊帶背心和打底褲的狀況。
進入浴室，虎杖悠仁把衣服丟進水池，擰開水龍頭。
水流聲嘩啦啦響起，虎杖悠仁睡久了的腦子逐漸轉動起來。
——難道說，她這次是穿越到了宿儺原先的世界嗎？
虎杖悠仁擠沐浴露的手一頓。
外面等待的五條悟：「啊咧？」
怎麼還洗起衣服了？
一邊重復搓洗的動作，虎杖悠仁一邊開動腦筋，思考現下的狀況。
外面那個不明身份的大叔很強，聽語氣，他不像是要幫助宿儺的人。
虎杖悠仁力氣很大，很快就將衣服洗得干淨。
換了幾次水，虎杖悠仁盯著水池裡不再變色的水，默默對比了一下敵我雙方的實力。
嗯……
贏不了。
但也不會輸。
虎杖悠仁擰干衣服，將襯衫和格裙抖開，手掌對著衣服，默念道：「開！」
火焰的術式被調節到最低檔，虎杖悠仁的手掌上下移動，衣服的顏色便由深變淺，從濕到干。
白襯衫和格裙上褶皺也被燙得平整，制服煥然一新。
如果她體內的宿儺還在的話，見到自己的術式又又又被用來當生活道具，怕是會額角爆出青筋，喋喋不休地叱罵不止。
日本某處洞穴。
一名沉睡的少年倏然睜開眼。
他左眼是藍色，右眼是紅色，細看之下，紅色的瞳孔裡還有許多圈黑色細紋。
他的發尾是棕色，發根卻是粉色。
半晌後，一個僧侶打扮的少年走出洞穴，向城市奔去。
虎杖悠仁心有所感，調整裙子的手一頓：「宿儺？」她試探性地叫道。
沒有回答。
她閉上雙眼，進入意識層面的生得領域。
血水、巨大的骨頭、佛龕和白骨王座等等，宿儺的生得領域似乎沒有變化。
虎杖悠仁踢開牛頭骨，坐在王座上，咒力掃過領域內所有區域，仍只有她一人的咒力反應。
「在偷偷干什麼壞事呢？」
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虎杖悠仁猛地睜開眼，回過神來後連退幾步，防備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大叔，你怎麼趁女孩子換衣服的時候偷偷進來？」
內視生得領域被突生的危機感打斷，虎杖悠仁心髒狂跳，表面仍不慌不忙，淡定地出言指責。
先前兩人是在沒開燈的情況下交談，清晨五點尚未日出的時候，室內光線還不明亮。
虎杖悠仁看到椅子上男人的白發，以為他年紀挺大，又聽他聲音年輕，折中後便叫他大叔。
「哦，抱歉。」五條悟沒什麼誠意地道歉，然後飛快切入正題，「你剛剛突然用了咒力？為什麼？想逃跑嗎？」他直言不諱。
虎杖悠仁再次打斷他的談話節奏：「所以說，你是誰啊？」她抿起唇瓣，扯出一個假笑，沒好氣地說道，「莫名其妙跑到人家房間，自顧自地說著話，太無釐頭了吧！」
一米九以上的白發男子鼻間哼出饒有興味的腔調來，他彎腰低頭，整個人與虎杖悠仁貼得很近。
「喂！」
「很囂張嘛。」
「你知道嗎？根據咒術管理條例，你已經被判處死刑了喲，虎杖悠仁。」
哈？
虎杖悠仁面部的肌肉群牽動，驚詫的表情顯而易見。
「我叫五條悟，東京獨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一年級負責人。來，我們坐下慢慢說。」
十五分鐘後。
虎杖悠仁雙手抱住腦袋，被極大的信息量衝昏頭腦。
「這個世界……」居然是她的原生世界？！
甫一坐下，五條悟就與虎杖悠仁進行了基本信息確認。
首先是她的家庭成員，已經逝去的祖父，而後講述了她在杉澤第三高中失蹤被報案的消息。
咒術界在得知杉澤第三高中的百葉箱中的宿儺手指遺失的消息後，將虎杖悠仁的失蹤判定為『可能死於宿儺手指引發的意外』。
可一個星期後，『窗』的情報顯示，虎杖悠仁的活動軌跡在橫濱出現。
而且從普通人變成了能連續祓除十幾只咒靈的咒術師。
高層怕失蹤的女孩變成了宿儺的容器，在都市裡大開殺戒，連忙讓正在帶新生的五條悟去橫濱緊急出差，查明情況。
如果證實那個女孩變成了宿儺容器，就殺了她。
五條悟說著說著，停了下來：「怎麼哭了？被嚇到了嗎？」
眼前的粉發女孩嘴角翹起，笑得開懷，眼眶卻流淚不止。
她又哭又笑的，弄得五條悟也摸不著頭腦。
「我、我高興。」虎杖悠仁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帶著鼻音說道。
流浪了那麼多世界，她終於回家了。
五條悟玩笑道：「被判死刑也高興？」
「是因為回來了。」知道宿儺與她是共存於一個世界，而非異界生物，虎杖悠仁對此世的歸屬感增加了不少。
她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體內多了宿儺之後，我就去了其他世界……」
虎杖悠仁挑著說了一些事情，其細節豐富程度讓五條悟無法輕易斷定她說話的真假。
「差不多相當於『神隱』嗎……？」
五條悟低聲說道。
據虎杖悠仁所言，她在其他世界經歷的時間加起來有數年，可她在現世的失蹤時間僅為一周。
如果是古代，虎杖悠仁的情況會被斷定為『神隱』，但她在現代社會，『神隱』的傳說早已被『失蹤』的科學說法覆蓋。
按理來說，咒術師應該相信『神隱』的說法才對，可真實情況與旁人的想像有差距。
與常人不可視之物打交道的咒術師們很清楚，所謂『神隱』不過一種浪漫說法，神隱事件的當事人，要麼是借著傳說逃離家鄉，要麼就是死了。
虎杖悠仁的情況與常理不同。
大大的不同。
她渾身上下充滿了矛盾。
最大的問題就是——
「你說你吞噬了宿儺的靈魂？」
虎杖悠仁說出某句話讓見多識廣的五條悟都震驚了。
「是呀。」
得知回到了能去給爺爺掃墓的世界，虎杖悠仁高興地哭了一場後，心情暢快，不吝惜透露重大信息。
「我在箱庭進行了能力進化，後來在朋友的幫助下成功把宿儺的靈魂和力量吞噬了。」
虎杖悠仁淡定地說道。
「我繼承了宿儺的術式。」
還有他的咒力容量、理解和領域。
不過，涉及到太深程度的個人戰力情報沒必要和大叔說。
虎杖悠仁乖巧地坐著，爽朗的外表下看不出她心內平靜的想法。
饒是五條悟也不禁為之訝異，從她的表情看，吞噬宿儺好像完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唔，這樣的話，你就不算宿儺容器了。」
五條悟把眼罩拉下，露出六眼，圍著虎杖悠仁看了一圈，確認她體內沒有宿儺的咒力。
「我會向上面報告此事。」
虎杖悠仁松了口氣，不用和一個疑似擁有龐大勢力的組織作對真是太好了。
她不怕事，可也不想惹麻煩。
虎杖悠仁就只想平常上學，偶爾兼職打打咒靈，到了高三用攢下的錢報個補習班，考公立大學或者消防學校，上班後好好工作，交三五好友，認真過完這一生。
聽聞她人生規劃的五條悟不由吐槽道：「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好像啊。」
年輕版七海嗎？！
「話說，虎杖同學~」五條悟的聲音變得甜膩起來，「反正你都要祓除咒靈了，不如來我們高專上學吧？」
「高專的學生都是有咒力的孩子，而且平時出任務有工資補貼，外出也很方便，打個申請就行。」
五條悟說得天花亂墜。
虎杖悠仁不為所動：「我不要。」
「為什麼！」
「聽起來是那種以祓除咒靈為主要任務、文化課隨便上上的學校。」
至於咒術師同學……
「太宰先生說過，咒術師很少，高專的同學也很少吧？」虎杖悠仁晃了晃粉色的腦袋，「不管五條先生你信不信我『神隱』的事情，總之我實在是累了。」
她是好不容易在歸巢的倦鳥：「我只想過普普通通的日常。」
虎杖悠仁並不是浪子性格，經歷過十幾次「好不容易適應新世界，下一秒又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的被迫流浪，回到原來世界的她只想過一段重復、安穩的日子。
誰知道她明天會不會一睜眼又到了別的世界呢？
虎杖悠仁苦澀地笑道。
勸不動她，五條悟與她交換聯系方式後離開，臨走前表示，假如她改變主意，可以隨時找他辦理入學。
虎杖悠仁嗯嗯點頭，送走人後舒了口氣，倒在床上，呈大字型。
睡了一天，虎杖悠仁再也睡不著，此時裡武裝偵探社上班還有一段時間，她干脆躺在床上查看手機功能。
她以前上學的時候沒配過智能機，到了其他世界更是沒錢買。
現在拿到新手機，她還要一一點開了解下軟件的功能。
基本掌握了手機的使用方法後，虎杖悠仁看到最後一個logo為攝像頭，底部寫著『次元直播間』五個小字的APP。
網絡游戲嗎？
正好無聊，玩兩局。
虎杖悠仁點開它，跳出的界面文字讓她驚得滾下床。
【尊敬的時空穿梭者，請於18小時25分鐘內開啟直播並完成新手任務】
【超過規定時間，時空錨點BUFF將結束使用，您將再次進行時空跳躍】
第3章 寶石商人
「鄙社的麻煩就拜托您了，虎杖小姐。」
六月的橫濱傍晚，海濱吹來的風讓橫濱不像東京一樣一樣炎熱，天邊的晚霞是好看的粉橙色，不遠處是徐徐卷起的海浪，美麗的景色和晚風讓被一通電話叫來的虎杖悠仁心情好了許多。
她站在白色的高樓建築下，與委托人寒暄。
委托人是一位寶石商人，生意做得挺大。
大公司的老板著裝十分講究，西裝馬甲三件套，頭上戴禮帽，手上在夏天也沒摘手套。
一頭赭橘色的長發打理得很仔細，扎了個小辮子放在左肩，湛藍的眼睛認真地看著虎杖悠仁，聽她問一些問題。
對於定金兩百萬日元的委托，虎杖悠仁自然不會掉以輕心。
噠、噠、噠。
虎杖悠仁獨自走在昏暗的長廊裡，頭頂的白熾燈一閃一閃，明明是新換的燈泡，卻黯淡得不像話。
這裡是珠寶公司的第九層樓，窗戶都封得死死的，有個窗格甚至被人用膠帶貼住邊框。
據說這棟大樓的前任公司老板因為經營不善，從天台跳了下去，他跳下去的時候，九樓有人探出窗外呼吸新鮮空氣，於是那個倒霉蛋被帶了下去，一同死了。
近日，公司裡突然流傳起九樓的『詛咒』。
先是有人在開窗後被潑了一盆水，然後是開關窗戶的時候手掌被夾住，後來有人莫名其妙地被天台的花盆砸斷手臂，發展到三天前，甚至有人被推出窗外，險些死了。
被迫害的人憤怒地要求查公司監控，卻驚訝地發現，事故發生時，那個人的背後根本沒人！
天台的監控也顯示，上面沒有人類活動的軌跡，但是天台欄杆在某個時刻忽然扭曲成一團。
「這層樓確實存在咒靈。」虎杖悠仁眼裡出現條狀的殘穢痕跡，那道殘穢很明晰，說明咒靈剛離開不久。
【建議宿主與觀眾進行互動】
虎杖悠仁的腦海裡響起一道機械的電子音，打斷了她的思路。
她看向自己視線的右上方，那裡存在只有她能看見的直播球，球體正吐出幾條即時彈幕。
[哇，JK美女搞恐怖直播？別怕，哥哥來了=3=]
[這是哪個鬼屋啊？求地址，道具布景好豪華，有點心動]
[有點無聊，主播一直不說話，畫面連個假鬼都沒出現]
「唉！」
意識到有人後，虎杖悠仁郁悶地嘆了口氣，對著直播球的方向干巴巴地說道：「大家好，我是虎杖悠仁，歡迎來到我的直播間，接下來我將為大家直播祓除咒靈。」
彈幕的第一反應是「你在說什麼鬼？」，其次就是說她「中二」。
直播間的人數只有3個，都是因為虎杖悠仁的顏值和JK制服留下來的。
虎杖悠仁沒有再看彈幕，她本來就不想直播，是今晨被迫綁定的直播系統。
據說它是高科技文明的產物，制造出來的目的是緩解某些位面在時空紊亂危機下，文明被迫崩潰的結局。
虎杖悠仁沒聽懂它的運行原理，只知道直播能獲取不同位面人的情緒，合成某種能量石。
至於那些高深的講解，虎杖悠仁表示，不要為難她這個失學多年的人。
她老老實實上高中的時候學理科都勉強，幾年沒去學校，如今聽直播系統的術語簡直是雲裡霧裡。
「十六夜，飛鳥，我想你們了。」
從前有智力擔當的小伙伴在，她連吞噬宿儺都沒費多大力氣，眼下卻被莫名其妙的外星系統欺負。
系統：……
虎杖悠仁一邊在嘴裡喃喃念叨，一邊將窗格的膠帶撕下。
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回響，附近廁所的水龍頭似乎沒關，發出的滴答答聲音清晰可聞。
[這水滴得……有恐怖直播內味兒了]
[恐怖了個寂寞]
[主播身材好好，胸大腰細，腿又長又直，還有肌肉=w=]
[長得也很可愛，眼睛大大的，就是好像染了頭發，我不太喜歡]
[要你管]
直播球深諳「顏值即正義」的要點，咒靈還沒出來的時候，鏡頭可勁兒懟著虎杖悠仁的臉和全身拍。
雖然虎杖悠仁沒有本人是個美少女的自覺，但她其實很受歡迎。
算不上甜美的長相，上挑的眼尾和偏小的瞳仁更是讓她不笑的時候像不良，然而她的下頜角長的位置恰到好處，與她笑起來帶點嬰兒肥臉頰搭配起來便形成奇妙的可愛感。
她還有高挑的好身材。
胸前發育良好，又不顯得過分，腰細但有力量感，耐力很強的雙腿看起來得與長跑運動員的腿差不多，脂肪層薄、肌肉量高，細長有力，行走時肌肉的律動非常美。
所以，雖然虎杖悠仁沒怎麼互動，直播間也沒出現標題#祓除恐怖咒靈直播#說的內容，短短幾分鐘後，觀看人數依然增長到了10人。
「要來了，你們屏住呼吸，不然等會兒被嚇到。」
瞟到彈幕對她容貌的誇獎和內容無聊的指責，虎杖悠仁把手放在窗台的開關上，好心提醒了一句。
[2333小姐姐要開始演了嗎]
[已經調小聲音，不讓主播的尖叫打擾我家的狗睡覺]
[看漂亮妹子尖叫最有意思了]
白擔心他們了，虎杖悠仁內心呵呵一笑，拉開窗戶，上半身探出窗外然後返身回到室內。
「空……氣……」
一只布滿肉瘤的爪子搭上金屬窗沿，渾濁的黃色眼睛直勾勾盯著虎杖悠仁所在的位置。
[臥槽臥槽，這什麼玩意兒？！]
[尼瑪嚇死了]
[嘔，長得好醜，這玩意兒的身體在流動？]
「畢竟是與跳樓死掉的人相關的靈異傳言形成的咒靈嘛。」虎杖悠仁轉了轉手腕，看到彈幕上一片哀嚎，反而多了互動的興致，出言為他們講解這次委托的來龍去脈。
在她講解的時候，擠入室內的咒靈撞壞了旁邊的金屬窗框，身體輕微晃動，附近的窗戶玻璃全碎了。
[？？？]
[不是，這怪物真的假的？主播人沒事吧？]
[我想報警了]
右下角的能量池增加了快一百點情緒值。
「沒關系，這只咒靈只有二級水准，我很快解決。」想了想，虎杖悠仁補充一句，「這是跨時空的直播間，在你們世界報警是沒用的。」
彈幕又飄過一群問號和質疑。
這次虎杖悠仁拎起拳頭，千言萬語不如親眼見證。
術式-逕庭拳！
直播球的鏡頭下，虎杖悠仁的拳頭冒出幽藍的咒力光芒。
高速出擊的拳頭帶起一陣風，吹起虎杖悠仁的額前發，明滅的燈光照出她認真戰鬥的身姿。
砰的一聲巨響，撲上來的二級咒靈尖嘯著消散。
唰的一下，長廊的白熾燈恢復該有的亮度。
直播間的人數悄無聲息地跳到25，是剛才看直播的人呼朋引伴帶來的新觀眾。
可惜他們只看到了馬尾巴。
虎杖悠仁用意念控制即時彈幕的區域放大，看了兩分鐘，基本上是關於她的能力是否為真、咒靈是否存在等爭執，還有讓她解釋的。
「你們以後多看看直播，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虎杖悠仁也沒法解釋系統之類的東西，縮小彈幕界面，拿出蘋果手機打電話給委托人，報告說咒靈已經祓除。
[牛皮，一手『且聽下回分解』玩得溜，我還真就住下不走，等主播之後翻車了！]
電話那頭的委托人似乎有點吃驚於她的解決速度，表示自己要上來看一下。
「好的。」掛斷電話，虎杖悠仁在破掉的窗邊找個沒玻璃的位置，手肘撐著窗台，手掌支著下巴，俯瞰下面的夜景。
橫濱是一座發達的海濱城市，夜景非常好看，這家珠寶公司所在的建築大樓地理位置很好，能夠看到未來港的摩天輪，七彩的霓虹燈與公路上的車燈路燈一起，彙成和平的現代都市感。
「橫濱真是一座很棒的城市！」
[等等，主播在橫濱？我也在橫濱，但我這兒是白天啊！]
[托兒？]
[真不是……]
[日本和我們就一小時時差，我們這是中午，沒道理日本是晚上]
[所以前面主播說這是一場跨時空直播，她沒說假話？！]
[肯定是假的！跨時空那麼高科技的東西你信會出現在我們的時代？]
……
彈幕激烈地爭吵起來，有人錄了頻放在其他網絡平台，聞風而來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到了系統要求的人數要求。
【新手任務：直播觀看人數達到500人次（已完成）】
【獎勵：時空錨點道具（72小時）】
一枚船錨式樣的項鏈落在虎杖悠仁手中，電子音告訴她，這枚道具可以變形成徽章、耳釘、戒指等形態，讓她帶上後盡量不要摘下。
虎杖悠仁緊張地在腦海裡問她：「摘了就會踩空掉到其他世界嗎？」
系統電子音沉默了一下，答道：「是怕你忘記做任務，導致道具失效。」
「……怎麼說得我好像是笨蛋一樣！」虎杖悠仁氣呼呼地為自己系上項鏈。
「虎杖小姐。」
「中原先生，你來啦。」
付了一大筆錢的金主爸爸到場，虎杖悠仁將直播間和系統都拋之腦後，打起精神准備應對委托人的挑剔。
比如窗戶碎了之類的問題。
「事情已經解決了嗎？」
中原先生問道。
虎杖悠仁用可靠的表情回復道：「您放心，那只二級咒靈我已經解決了。」
「噢，好。」中原先生打開手機，隨便點了幾下。
一分鐘後，虎杖悠仁收到銀行的短信通知——委托人把五百萬的尾款結了。
「謝謝您！」虎杖悠仁連忙朝大方的金主爸爸鞠了個躬。
這筆單子她能賺66萬呢，美滋滋！
——據說武裝偵探社的世界第一名偵探根據已知數據，直接推理出了咒術界那邊的除靈收費標准。
祓除咒靈的價格原來高到離譜！
於是，考慮到虎杖悠仁作為好脾氣咒術師的珍稀性，武裝偵探社修改了和虎杖悠仁的勞動合同，把提成從具體數額改成百分比，按照咒術等級分，分別為3%、5%、8%和15%。相應的，底薪也有所改變，分別是2萬、5萬、10萬和25萬。
年輕有為的中原先生擺擺手說：「小事而已。」
虎杖悠仁試探道：「那我先告辭？」
中原先生卻叫住她，說道：「虎杖小姐，森式會社也向貴社尋求類似幫助，首款已經提交，原定的任務時間是下周。」他向右前方斜著抬頭，望向依舊是黃昏的天色，誠懇道，「如今時間還早，不知道能不能麻煩您多走一趟。」
「您放心，款項我們會准備好，也准備了車子送您，不會耽誤您明天上學。」
虎杖悠仁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仰頭，得知中原先生口中的森式會社本部是橫濱市中心的地標性建築，哇地驚嘆出聲。
很快，她就意識到，一個地處繁華市區的公司裡會有多少上班族，醞釀的咒靈也絕非能放著不管的四級之流。
——大都市裡，三級詛咒都具有奪人性命的可能。
「嗯！」虎杖悠仁嚴肅起來，「必須在咒靈害人前解決才行！」
中原先生英俊的臉多了絲笑意，親自開車載她去森式會社本部大樓。
下車沒多久，虎杖悠仁就渾身緊繃起來。
啪嗒，一滴水落在虎杖悠仁臉上，她伸手抹了抹，入手一片滑膩，還帶著腥味。
「是血。」
「退後！」虎杖悠仁拉著中原先生急速後退。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猛地砸到他們原先站的位置。
定睛一看，那道黑影原來是個人。
現在已是一灘肉泥。
第4章 人與人的體質
人是從高空被拋下來的。
黑色大樓的靠近頂層的某一層，在虎杖悠仁的眼裡，那一整層被暗紅色的咒靈圍住，距離太遠，虎杖悠仁看不清它具體的模樣。
但怎麼想都不是好事。
帶她來的中原先生語氣不是很好，他也看見了那只咒靈：「它出現不是一次兩次了，安保人員對它毫無辦法。」
虎杖悠仁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她沒空管啊啊叫的彈幕，神情褪去了之前的輕松寫意。
「中原先生，大樓裡現在有人嗎？」
問這話的時候，虎杖悠仁的下巴都繃得緊緊的。
一般來說，周日的建築應該沒有多少人，可森式會社是大公司，日本又是著名的長時間勞動國家，虎杖悠仁不敢想如果森式會社今天加班，一棟目測60層以上的大樓裡會有多少普通市民。
好在，中原先生回答：「裡面應該只有高層和保潔人員，加起來人數不多，怎麼了？這次的咒靈很難辦嗎？」
虎杖悠仁正在觀察周圍的殘穢、試圖猜測對方的術式，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普通人」中原先生從看到屍體時是怒火從燒、而不是驚嚇的模樣。
面對委托人的提問，打工人虎杖悠仁的回答學會了謹慎：「殘穢留下的痕跡表示，它的咒力很強，是二級以上的咒靈。」
「你不確定它的強度？」中原先生像聽到什麼稀奇話，有點驚訝。
關乎到委托人的信任問題，虎杖悠仁連忙答道：「單純按咒力來說，其實它達到了一級水准。但判定一級咒靈的關鍵在於：它是否有術式。」
咒力只是單純的力量，術式是能活用咒力的手段，術式的使用能夠讓術者的傷害獲得增幅。
虎杖悠仁為他簡單地講解一二級咒靈的分別。
其實虎杖悠仁的這點咒術常識也是現學現賣。
——她並不是科班出身的術師，咒力知識主要來源於位於咒術頂點的詛咒之王，宿儺的時代對咒靈和咒術師沒有等級細分制度。
直到回到了現世，武裝偵探社從異能特務科和政府秘密部門調取有關咒術界的資料，虎杖悠仁才從中獲取了不少只是，她最先了解的就是現代咒術界的評級之分。
中原先生的理解能力很強，他沉吟了幾秒，開口准備說些什麼，一通電話中途打過來。
是不得不接的電話。
他走到一旁接起，虎杖悠仁禮貌地往旁邊移了幾步，不去聽他的隱私。
可下一面，中原先生的音調驟然提高了：「什麼？老板他們被困住，出不來了？！」
方才游刃有余、彬彬有禮的中原先生一下變得急躁起來。
他聲音不小，說話的內容被虎杖悠仁聽到大半。
「居然發狂了……」虎杖悠仁神態凜然，「而且還有人質在手！」
她對這個突如其來的任務提起十二萬分小心。
掛心人命的虎杖悠仁將心神放在大樓裡困住的人身上，周圍知何時起被一群穿黑西裝的大漢圍住，阻擋好奇的市民圍觀，但仍舊擋不住市民們的竊竊私語。
因此，她也就沒聽到來自武裝偵探社的通訊。
虎杖悠仁詢問收起電話的中原中也，得知第70層裡被困住的人裡除了老板和他女兒外，還有一名女性企業家和十余名護衛。咒靈隔斷了那一層的信號，外人不知道裡面到底情況如何。
「能不能將50-69層的無關人員先安排出來？」
「好，我打電話給他們的管理人員。」
安排完，中原中也問她救人策略是什麼。
虎杖悠仁正在挽袖子，剛剛她打完怪，見到西裝革履的委托人，悄悄把袖子擼下來，想顯得禮貌一點，沒想到馬上又要打架，她為了能活動開，又把袖子挽起，順道還把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
不太擅長一心二用的她聽到問題，隨口答道：「策略？要什麼策略？直接上去打就好了呀。」
說著，她開始助跑。
到達黑色大廈的牆角，虎杖悠仁在圍觀者和直播間難以置信的眼光中踏上大廈外牆，以成長後3秒100米的速度奔向70層的高樓。
——值得一提的是，3秒100米並非虎杖悠仁的極限速度，只不過如果以更快的速度衝上去，作為最初著力點的外牆牆角會被反作用力震碎。
樓下的中原中也忍不住說道：「這不是違反重力嗎？」
能讓重力使本人吐槽別人違反重力，可見虎杖悠仁的體能之強有多犯規。
直播間彈幕更是表示三觀已碎：
[恍恍惚惚，是我熬夜太久，眼前出現幻覺了嗎？]
[這不應當！]
[為什麼主播可以做到在牆上跑？特效？PS？]
[直播哪來的PS？特效也沒有發達到能把白天變黑夜吧？而且我這邊的橫濱沒有五棟黑色大樓啊喂！]
[原來這就是師父說的『人與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大師，我悟了！]
彈幕跟著這條刷屏，全是「人與人的……」句式。
系統分出一道程序，把直播間的名字從「JK的恐怖直播」改為觀眾玩梗的名字。
虎杖悠仁在牆上跑的景像被錄屏傳播，再次拉動直播間觀看人數的上升，目前已經有3000多人觀看，2235人訂閱她的頻道。
被虎杖悠仁新奇操作而震撼的觀眾們嘩嘩給出大把情緒值。
她早已縮小彈幕界面，本身又是在戰鬥中極為專注的人，在備戰的那一刻起，她就忘卻了直播和彈幕的存在，將心神全部放在即將面對的咒靈上。
圍繞第70層的長條咒靈察覺有威脅，軀干突然裂開，形成一張牙齒疏松的巨口。
呼——
黑色的火焰噴向高速移動中的虎杖悠仁。
念及下面的人群，虎杖悠仁不閃不避，雙臂交叉在前方阻擋，咒力強化過的□□徑直橫衝過火焰，毫發無傷。
果然是一級咒靈。
虎杖悠仁左手背在後面，明明身後無一物，卻做出抽刀的姿勢，奇特的是，隨著她的動作，她的手上真的出現了一把暗紅色的刀。
這把刀沒有刀鞘，因為它的本質是術式。
虎杖悠仁左手反手提到，將刀刃對著咒靈，想一刀斬斷它結束戰鬥。
[捌]字還沒念出，她就聽到咒靈古怪的桀桀笑聲。
咒靈蚯蚓似的的腦袋探了出來，口器中的有細細密密的牙齒和張牙舞爪的觸手。
[太克了，太克了，我不行了]
[差點把我當場送走orz]
[嘔嘔嘔他牙縫上還有肉，草，那不會是人肉吧？]
[主播快搞死這個醜八怪！]
虎杖悠仁的左手揮斬的動作卻停了下來，暗紅色的長刀消失。
「可惡！居然拿小孩當人質！」
她停手是因為她看到了，那張巨嘴中間有一個拿著玩偶的小孩兒。
假設她對咒靈用[捌]的斬擊，人質也會被一同從中切成兩半。
咒靈得意地笑了。
繁華大都市孕育出的咒靈，智慧程度也會更高些。
虎杖悠仁不清楚這點，她放棄最快的解決方法：「稍微繞點彎子，多花幾秒鐘好了。」
她語氣平淡，並不把這只咒靈放在眼裡。
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豎起，無名指與小拇指彎下。
咒靈被[術式-解]鋪天蓋地的斬擊切得四分五裂。
虎杖悠仁輕輕旋身，左手撈起墜落的孩童，手肘敲擊黑色不透光的厚重玻璃。
幾公分厚的防彈玻璃碎了一地。
「稍等，我馬上解決它。」
輕柔地放下發抖的小孩子，虎杖悠仁勾住玻璃窗沿，朝探頭探腦准備再度發起攻擊的咒靈來了一發[捌]，徹底送走它。
「搞定！」
虎杖悠仁拍拍手，對抱著玩偶的男童露出元氣的笑容：「來，把手遞給姐姐。」
抱緊懷中的玩偶，夢野久作低垂著頭，一聲不吭，仿佛沒聽見她說話。
「姐姐吹一吹，痛痛就飛走啦。」虎杖悠仁蹲下身，手指輕輕分開他額前汗濕的頭發，執起他的手，大手攏柱小手，對著哈了一口氣。
反轉術式施展，夢野久作身上的傷口瞬間治愈完畢。
「！！！」
夢野久作震驚地抬起頭，從被怪物抓去起就忍著哭腔的嗓子沙啞地問道：「是……魔法嗎？」
「咦？」正想否認，虎杖悠仁抓了抓頭發，想到眼前的只是個小孩子，或許讓他保留幻想比較好。
「是的哦。」虎杖悠仁從裙子的口袋裡掏出一顆糖，放在夢野久作的手心，「可以幫姐姐保密嗎？」
「……嗯。」
夢野久作用蚊子般的聲音小聲說道。
打了個電話給樓下的中原先生，說咒靈已經解決，周圍也沒有其余咒靈存在的痕跡，弄完工作的事宜，虎杖悠仁再次蹲下身，有一搭沒一搭地問夢野久作一些問題。
待夢野久作逐漸放松後，虎杖悠仁用溫柔親和的語調冷不丁問起他身上纏繞的鋼絲和刀片是怎麼回事。
尚未聽到回答，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
虎杖悠仁與夢野久作轉頭去看。
來人是一群黑西裝護衛，和他們背後戴紅色長圍巾、穿著靴子的中年男子。
夢野久作的臉一下變得慘白。
第5章 森式會社
感知到身邊小朋友變得害怕，虎杖悠仁一邊對看著就來頭很大的人問好，一邊悄悄握緊夢野久作的手，給他支持。
猶疑了一下，夢野久作用了點力，回握她。
好溫暖……
夢野久作怔怔地想。
虎杖悠仁的手其實並不屬於特別柔軟纖細的類型。
學廚也好、學武也好，兩者都是需要付出辛苦的重復練習，手被磨出水泡、被割傷、被打斷在她學藝生涯的前半段經常發生，到後來，她受傷少了，學會了用反轉術式治療自己，指腹和掌心依舊留有薄薄的繭子。
但她的手很暖，手裡蘊藏的力量更是讓人心底踏實。
夢野久作猛地攥緊虎杖悠仁的手，又松開，但是……這裡是港口黑手黨，他們面前站的人，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是無法反抗的大人物。
「久作君，過來。」
森鷗外含笑叫道。
他態度和善，夢野久作卻不敢放肆，被叫到名字之後不敢不動，垂著頭一步一步蹭過去，小聲叫道：「首……」
森鷗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制止他叫破自己的身份。
「你這孩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怎麼樣，沒有受傷吧？」
森鷗外熟稔地表現出關心，看不出作假的痕跡。
「久作——」金發藍眼的小女孩抓住他的手，嬌嗔道，「你怎麼突然不見了？讓我們辛苦找你。」
胡說！
明明一直把他關在地底！
首領和他的人形異能一唱一和，夢野久作敢怒不敢言。
在外人看來，森鷗外和愛麗絲的表現是熱情關切的好人，夢野久作反而像孤僻不聽話的孩子。
虎杖悠仁客氣地問道：「請問您是……？」
「鄙人姓森，名鷗外，是一家小公司的管理。」
森鷗外極有風度地介紹自己等人的身份。
他背後穿著和服，有火一樣紅的長發的女性向虎杖悠仁道謝。
虎杖悠仁趕忙回禮，擺手說不用：「我也是拿錢辦事。外面的東西我已經除掉，森先生你們可以放心了。」
在准備離開之前，虎杖悠仁突然問道：「森先生，請問你和久作君的關系是……？」
森鷗外嘴角勾起一點笑意，摸著夢野久作的腦袋說道：「久作君是我家親戚的孩子。」
夢野久作方才還有點光的眼神又變得空洞起來，不用森鷗外問出確認的話，他就乖乖地、面無表情地朝虎杖悠仁小幅度點頭。
「親戚？」
虎杖悠仁露出有點為難的表情，詢問森鷗外能否與她借一步說話。
西裝護衛們頓時面露警惕。
森鷗外抬起右手，西裝護衛們馬上停止了動作。
嗚哇——
虎杖悠仁在心底暗暗咋舌，不愧是大老板，管理能力好強！
走到夢野久作聽不到的地方，森鷗外面上笑意不減。
「虎杖小姐，您想和我說久作君自殘傾向的事情嗎？」
他先聲奪人，一下就將苦惱怎麼開口的虎杖悠仁引去另一個方向。
「咦？自殘？」虎杖悠仁眼睛瞪大。
久作君那麼小的孩子，竟然有自殘傾向？！
她還以為夢野久作處於被虐待的危險境地，沒想到他是自身心理原因導致的自我虐待。
森鷗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半真半假地述說夢野久作的身世，說他的自殘傾向是因為父母拋棄、輾轉多個福利院後留下的心理陰影造成的。
虎杖悠仁輕輕啊了一聲。
聽說夢野久作有專門的心理醫生在輔導，虎杖悠仁多少松了口氣，放下一些擔憂。
既然不存在兒童被虐待的情況，虎杖悠仁就沒有多留，與趕上樓的中原先生等人交接完咒靈祓除完畢的事宜，確認錢款到賬後，她趕緊往臨時住所跑。
——她還沒寫完作業，要回去趕作業，明天要交呢。
虎杖悠仁：QAQ
**
森式會社本部，不，應該說是港口黑手黨本部頂層的首領辦公室裡，森鷗外與中原中也在討論與虎杖悠仁有關的話題。
「從監控中的招式記錄和現場的痕跡來看，虎杖悠仁應該就是前天晚上連續祓除十幾只咒靈的咒術師無誤。」
中原中也站在下首，向坐在辦公椅中的森鷗外詳細彙報他對虎杖悠仁的觀察。
除了靈感高的人，普通人平時是看不到咒靈的，只有在極少數面臨生死危機的時候能看到。
異能者又不相同，大多數異能者擁有不弱的靈感，因此多少能看到咒靈的輪廓，但是他們一般看不到咒術師的術式效果——除非那名咒術師的術式發動具有很強的外顯特征。
幸運的是，虎杖悠仁的術式就屬於少數派，能夠讓戰鬥經驗豐富、眼光老辣的中原中也根據她的戰鬥現場判斷她的術式效果。
「她的能力目前展現了四種。一種是拳頭打出多段攻擊，一種似乎是將刀劍和劍氣具像化。」
森鷗外拿起一份報告，上面是虎杖悠仁去過的祓除咒靈的現場的照片，有的是被打出大坑的地面，有的是留有切割痕跡的牆壁。
至於她強到離譜的身體素質，中原中也傾向於她是用咒力強化自身。
「第三種是將自己的身體吸附在某種物體上的能力。」
至於最後一種……
「那就要問問久作君了。」森鷗外微微一笑。
不知道為什麼被咒靈看中、從港口黑手黨地底帶去高層的夢野久作，無疑是潛藏的巨大情報源。
——他是唯一一個同時與咒靈和虎杖悠仁有過密切接觸的人。
在被咒靈「綁架」後，身上綁著鋼絲與刀片的他不可能不受傷，可在後續的檢查中發現他沒有任何傷口。
這不正常。
「紅葉君會好好招待久作君的。至於中也君，你以後就負責港口黑手黨和虎杖悠仁小姐之間的全部事宜。」
全部？
中原中也心中騰起疑惑。
可首領的指令在等級分明的港口黑手黨裡是絕對的，而且中原中也不會推拒任務，他沒有異議，恭敬應是。
「中也君，知道為什麼我要把虎杖君的事情交給你處理嗎？」
戴著白手套的森鷗外換了個坐姿，他雙手交叉而握，下巴搭在手背上，細長的狐狸眼帶著這幾天罕見的笑意。
中原中也當然不知道為什麼，他老實地搖頭。
森鷗外從抽屜拿出一份封口寫著「密」的文件，示意中原中也上前來拿。
遵從首領的意思，中原中也拆開密封袋，拿出裡面的文件，首先入眼的是一對和服中年夫婦，站在左邊的女性有著與中原中也相近的發色，男人則有著一雙湛藍的雙眼。
中原中也的心裡更加納悶，這對男女正是他的生身父母，他在十六歲時，森鷗外曾帶他遠遠見過。
為什麼現在首領要給他看他父母的資料？
森鷗外讓他繼續往下看。
「是。」
中原中也往後翻，翻著翻著，一張家族譜系的圖片映入他的眼簾，他的手指僵住，整個人陷入凝滯狀態，半晌後才反應過來，抬起頭錯愕地看向森鷗外。
饒有興致地觀察得力下屬精彩的臉色，森鷗外豎起一根手指，臉上帶著一絲促狹的笑，說道：「原因自然是因為——」
「——你們是兄妹。」
第6章 不存在的記憶
中原中也出生於山口縣。
虎杖悠仁出生於宮城縣。
一個西南，一個東北。
如果將兩人的出生和成長軌跡交疊起來進行對比，他們毫無交集。
前提是不進行血緣上溯。
——虎杖悠仁的祖父與中原中也的祖母曾是夫妻，生下的一兒一女分別名為仁和福子，也就是虎杖悠仁的父親和中原中也的母親。
中原中也怔怔地看著手上的資料。
他和虎杖悠仁的名字位於虎杖/中原的家族譜系兩端，中間有一條黑色的線將他們連在一起，表示他們有血緣關系。
加粗的黑色線條中間寫著兩個字——
（表）兄妹。
白紙似乎被煙蒂燙出一個黑洞一樣，盯著紙頁中間的中原中也眼前暈染出別樣的畫面。
那是——
不存在的記憶！
[碧海晴天之下，中原中也在海裡推著坐在大黃鴨游泳圈中的小妹妹玩水。
「中也哥，看招！」
年幼的虎杖悠仁調皮地掬起一捧海水，朝中原中也的方向潑過去。
中原中也像征性地躲了一下，小他幾歲的妹妹手才多大？
肉肉短短的的手心盛到的水就幾滴。
海風送來一個浪頭，中原中也猛扎進水裡，故意躲起來。
見不到哥哥的虎杖悠仁叫了幾聲，最後帶著哭腔，中原中也趕忙從浪裡冒出來哄鼻頭紅紅的虎杖悠仁。]
中原中也不由將紙張的一角捏緊，白紙變得皺巴巴的。
他有個妹妹！
他有個會可愛地叫他哥哥、擔心他不見了、粘他的妹妹！
中原中也湛藍的眼睛亮得驚人。
對於重感情的中原中也來說，知道他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親人，已經是足以令他高興的事情。
六年前他經歷過的驚喜，如今又再次體會到。
瞧見他開心的模樣，森鷗外露出笑容，那是普通的、屬於正常人的欣慰和祝福的笑容。
「中也君可以放心和虎杖君好好相處。」
臨走前，中原中也聽到森鷗外如是說道。
「感謝您。」中原中也衷心地表示謝意，他目光堅定地說道，「我一定會好好保護悠仁，讓她像小時候一樣、快樂地笑著長大的！」
森鷗外：「？」
他有點不明白中原中也為什麼熱情這麼高漲，而且，「中也君和虎杖君以前見過面嗎？」
森鷗外不由腹誹：明明中也君在擂缽街出現的時候，虎杖君才剛出生，哪裡見過她的小時候？
辦公室的豪華大門在重力使干部走後緩緩合上。
愛麗絲將一勺草莓蛋糕放入口中，含含糊糊地說道：「可能以前在不認識對方的情況下見過？話說回來，真狡猾啊！林太郎！又被你找到了最優解！」
她說這話的時候，森鷗外正在去拿蕾絲花邊小裙子的路上，聽聞愛麗絲的吐槽，森鷗外臉上仍然掛著痴漢笑，打開衣櫥門，膩著嗓子說道：「阿拉！愛麗絲醬誇我了！真驚喜！」
沒錯，與虎杖悠仁打交道的第一眼，森鷗外就根據她標志性的粉色的、有點炸毛的頭發想起了她是誰。
森鷗外的記憶力很好，對於重要干部的人際關系，他作為首領不會忘記。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些細節什麼時候會用到。
見面後，對虎杖悠仁留心的森鷗外著重觀察、評測她的性格，他想知道能不能招攬虎杖悠仁。
單憑能力，港口黑手黨十分歡迎虎杖悠仁作為強大咒術師進駐。
橫濱擁有僅次於東京的人口數，近兩周來，橫濱多次發生「看不見的意外」，排除異能者作案的可能後，橫濱所有組織才慢半拍地知道，那些事故是咒靈作祟。
子彈無效、異能無效，他們不僅想委托咒術師解決，還想為自己組織招攬一位長期任職的咒術師。
最好是一級咒術師。
橫空出世的虎杖悠仁本是森鷗外的重點目標，但他在親眼見過虎杖悠仁並與她交談過後，遺憾放棄了。
——虎杖悠仁的眼神和氣質一看就和黑手黨格格不入，即使強行招她進來，也留不長久。
她實力太出眾卻馴服不了的話，在身側只能讓人寢食難安，不能放心交托事務。
又由於她是中原中也的血親，森鷗外也不好對她隨意動手，以免和人離心。
既然長留不下，森鷗外也不強求，他就從另一條路入手，同樣能保證港口黑手黨有一級咒術師幫忙。
「虎杖君和中也君很像，都是重視情義的人，他們想必能好好交流。」
森鷗外感嘆道，等中也君和虎杖悠仁相認，血緣加上性格相似，想必感情能提升得不錯。
與此同時，橫濱擂缽街。
隨手打倒幾個攔路搶劫、試圖揩油騷擾的混賬，虎杖悠仁無視旁邊垂涎的視線，徑直走向自己的「家」。
藍色的工地材料搭建起的棚子，圍起來分成幾間房，這就是虎杖悠仁回到此世後的居所。
直播間的觀眾跟著她一路從繁華的市區來到偏僻破敗的擂缽街，還以為她是來做任務的，誇她勞模。
直到虎杖悠仁輕車熟路地踢開她「門」口的垃圾，擰開她的「門鎖」——一根被強行扭住的鐵棍，有個敏銳的觀眾意識到了不對。
[不是吧？！]
川河良子站在橫濱西區，拿著手機，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她是個富二代大學生，有錢有閑，最大的愛好是靈異恐怖，今天偶然在首頁刷到虎杖悠仁的直播間，看到猙獰的咒靈後，她一邊尖叫一邊快速點了訂閱頻道，還刷了一波禮物。
川河良子正好在橫濱旅游，她看到彈幕上有人在分析主播的行走路線，她腦子一熱，便打了輛車讓司機跟著同樣的路線走。
到了目的地，川河良子看到的是和平的城市景像，而非直播中的貧民窟。
秋風吹起川河良子變得汗濕的脖頸，她打了個冷戰，哆嗦著手把這一重大發現發在彈幕上。
其他觀眾懵了：
[真的假的？]
[我們真的在看跨次元直播嗎？驚悚！]
……
打完咒靈後，由於虎杖悠仁很少和觀眾互動而萎靡的直播間再次熱鬧起來。
虎杖悠仁摸索著打開燈。
頭頂有一個由鋼絲系在頂上的小燈泡，個頭不大，但是瓦數足夠照亮虎杖悠仁目前的棲身之地。
一張由廢棄集裝箱和紙箱拼起的床，床上有兩張薄薄的布料，那是虎杖悠仁的床單和被子。
虎杖悠仁兩張布拿起，腳尖提起紙箱，露出裡面的磚塊。
將磚塊壘到一定高度，虎杖悠仁從書包掏出一個大塑料袋套在磚桌上，自己則坐在集裝箱的板子上，掏出作業和筆，痛苦地搔了搔頭，准備迎接作業的痛打。
轟啪——
她一直無視的直播間乍然響起宛如煙花響起的音效。
「？」
虎杖悠仁被嚇了一跳，拿著筆一臉懵逼地眨了眨眼睛。
【恭喜！粉絲@涼涼涼涼子贈送主播1000點能量值！】
「哈？」虎杖悠仁更是摸不著頭腦，這又是什麼玩法。
系統給她科普次元直播間的規則，觀眾進入直播間算1點能量，被直播內容挑起情緒後也會被轉化成能量，但這部分能量只能交給直播間用於維持系統功能以及生成填補時空縫隙的道具石。
粉絲贈送的能量值是貨幣購買的，因此也只能轉化為貨幣。
也就是說，虎杖悠仁能把粉絲打賞的能量值兌換為日元。
突然被打錢的虎杖悠仁表情很震撼，除了爺爺給她零花錢外，她只在一些大叔不懷好意接近的時候被送過錢。
系統和聽到她自言自語的觀眾大驚。
[那都是變態，主播不要信他們！]
虎杖悠仁莫名其妙地說道：「我知道啊，爺爺教過我。一般這種時候我都會大聲叫街邊的巡警，讓他們把壞大叔抓走。」
系統和觀眾紛紛松了口氣。
食指輕點下巴，虎杖悠仁陷入回憶中，懷念地笑了起來：「說起來，小時候我靠舉報這些壞大叔賺了不少警察哥哥姐姐們的糖果呢。」
粉絲@涼涼涼涼子贈送主播2000點能量值、粉絲@A君贈送主播500點能量值、粉絲@阿珍愛上小明贈送主播100點能量值……
虎杖悠仁：「？？？」
為什麼給錢的人更多了？
為了制止粉絲們打錢的舉動，虎杖悠仁挑了珠寶公司案子的報酬，面露憧憬地說很快就能住上好房子，以後生活不用愁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毫無陰霾的明媚笑容配上破爛的貧民窟背景，只會讓人更加心中觸動。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主播是笑著，我卻想哭]
「感情好豐沛，哭對眼睛不好，笑起來吧。」
[淚目，主播住的地方太寒磣了，拿點錢換個好點的房子住吧]
「這兩天接了很多單子，很快就能過上好日子啦，不要擔心。」
[不是出於同情才送禮物，是因為喜歡主播的靈異直播！從小就很喜歡靈異恐怖向的東西，謝謝主播帶來令我難忘的直播內容，今天開始成為你的fan]
「謝謝，以後加入情況允許的話，我會在直播間進行講解或者復盤解說，不過戰鬥緊急的時刻就不行了。」
[非常感謝！！]
「不，哪裡，我才要感謝你們。說實話，我和你們一樣，最初不明緣由地被拉來當主播，本來很抗拒，現在發現有你們這群可愛的觀眾陪著，不是件壞事。」
「讓我們以後好好相處吧。」
生活方面的分享成為虎杖悠仁與異時空的某些觀眾關系破冰的切入點，被觀眾用善意對待的虎杖悠仁無法再無視他們，她抓了抓頭發，飛快地進行心理適應，接受以後和直播間綁定的生活。
翌日一大早，她和直播間的零星幾個觀眾打招呼，然後快速將「家」收拾好，一路飛奔去學校。
到了學校門口，虎杖悠仁就懵了。
她上不了學了，因為——
學校被炸了！
叮鈴鈴。
電話響起，來電人顯示為：五條先生。
才接通，虎杖悠仁就聽到對面似乎無可奈何、但又透露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聲音。
「不妙啊，虎杖悠仁同學，你昨天在橫濱大鬧一場沒放『賬』。老家伙們知道後又氣又怕，叫嚷著你必須接受咒術審判，以他們的膽小程度，你的死刑解除報告大概率要打水漂了。」
第7章 無橘勝有橘
「你站在原地不要動，我去接你。」
五條悟在電話裡這般說道。
要等他嗎？
虎杖悠仁還沒花兩秒鐘思考，就放下了這個問題。
她看到了校長荒尾妙子女士等一眾教職員工，和圍在大人附近瑟瑟發抖的學生們。
警察正護送著他們，讓他們到安全的地方，爆炸和燃燒的聲響、警察們緊繃的指揮命令聲，孩子們因為不安和驚嚇而哭泣。
直播間的觀眾見到這幅場景，身處和平社會的他們心中一揪。
[不知道有沒有人員傷亡，看背景圖，爆炸還挺厲害]
[主播能不能幫幫忙，你那麼厲害]
[喂，不要道德綁架！主播只是個未成年，身份和能力還不能輕易暴露，她能做什麼？]
「沒有人傷亡，現在建築物裡面也沒有人。」
虎杖悠仁收回感知，大步跑到校長荒尾女士身邊，對她說道。
「虎杖！」荒尾妙子見到她，愁苦的面容多了分喜色，「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你像往日一樣來學校太早，被困在裡面。」
「四月份的春游因為黑手黨火拼取消了，所以打算趁著初夏還不熱的時候補上游園活動，時間就定在今天。」荒尾妙子向拿著記錄本的警察解釋道。
她辦的荒尾私立學校並不大，雖然有小學、初中、高中，但每個年級就一個班，近年來，由於政府補貼多年未變，勉力靠自身資金和向社會募集捐款辦下去的荒尾學園越發難以維系。
到了今年，高中沒法招生，初三的二十多個學生陸續退學，家貧的他們打算去打工。
——橫濱曾是租界，又兩度經歷戰爭，有大量失去父母親人的未成年，政府也無力全部照顧，因此有專門鼓勵未成年工作的政策補貼和就業指導。
虎杖悠仁聽了，不免露出困惑的表情，既然荒尾私立學園不再招收高中學生，那她怎麼進來讀的書？
荒尾妙子苦笑著率先道歉：「抱歉，我騙了你。我當時見你站在橋上，以為你要……」她說出實情。
原來荒尾妙子根本沒有心髒病，她是發現虎杖悠仁會為她摔跤擔心後，急中生智假裝心髒病發，引她以為要自殺的虎杖悠仁從橋邊下來。
後來荒尾妙子又聽說虎杖悠仁無親無故無身份，衣食住行都有問題，更擔心她想不開，就讓她在學校裡暫時安置下來，和初二的同學一起學習。
虎杖悠仁當場豆豆眼：「咦？初二？」
難怪她失學幾年後，做起作業來不覺得十分吃力，原來是難度不高的緣故。
嗚嗚，她還以為她變聰明了。
至於荒尾妙子和警察對她「自殺」的情況探詢，虎杖悠仁干笑著撓頭。
事實是她從上個世界穿越回現世的時候，落地的時機是在空中，眼看就要掉入河裡，她趕緊抓住橋邊欄杆，翻身坐在欄杆上，進行「又突然穿越世界，心態有點崩但又好像沒崩」的心情整理。
沒想到被人誤會要自殺。
虎杖悠仁為了消除他們的擔心，馬上展示元氣滿滿的笑容，解釋自己當時只是心情不好，並沒有輕生的想法，見荒尾妙子和警察不信，虎杖悠仁靈機一動，報告好消息。
「我找到了一份能長期做下去的兼職。」
有動力找一份相對穩定的工作，至少證明一個人沒那麼想死。
虎杖悠仁看了看時間，八點出頭，武裝偵探社的上班時間是九點。
她回憶起昨天與武裝偵探社的調查員們初次見面時的介紹，大拇指動了動，撥通國木田獨步的電話，這個時間點想找已經起床、具有高超事務處理能力、靠譜易溝通的成年人，找國木田先生准沒錯。
簡單說明來意後，虎杖悠仁的手機多了一份勞動合同的電子版。
她遞給荒尾妙子和警察岩遠山四郎看，證明自己所言無誤。
刑警岩遠山四郎見到合同另一方的名號是經常與警方合作的、大名鼎鼎的武裝偵探社，打消了對於來歷不明的虎杖悠仁的懷疑。
虎杖悠仁站在原地，與荒尾妙子和老師們一起打電通知孩子們的家長來接，有學校收養的孤兒學生們則帶回沒有被波及的校舍休息。
「虎杖君，我給你寫推薦信吧？」
送走孩子們和老師後，荒尾妙子留下來與虎杖悠仁交談。
虎杖悠仁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提起推薦信的事情。
荒尾妙子的嗓音平靜中帶著苦澀：「我要破產了。」
虎杖悠仁一怔，眼睛逐漸睜大。
「學園的資金最多能支持到七月，最近我一直在找熟人，想把孩子們送到可靠的學校去。所以，我才想在臨分別前組織一場全校參與的游園活動當作紀念。」
荒尾妙子的喉嚨有些哽住：「結果最後還是沒能成行。」她撇過頭去，用手帕擦拭眼淚。
試探性地伸出手，虎杖悠仁輕輕將手搭在白發蒼蒼的老人背上。
「好了，不說這些沒用的話了。」荒尾妙子又恢復了能干的模樣，認真說道，「虎杖，你是個有才能的孩子。聽到你說想繼續讀書的時候，我很高興。」
她從手袋裡拿出幾張信封，說道：「這是我為你寫的高中入學推薦信。這裡是能以體育特招入學、文化課成績要求不高的高中名單。」
「如果你有不懂的，隨時打電話問我。」
談話的結尾，荒尾妙子與虎杖悠仁交換聯系方式，對她殷殷叮囑。
「嗯，好的。」虎杖悠仁乖巧地應聲。
四十多分鐘後。
虎杖悠仁坐在武裝偵探社內社長辦公室的沙發上，與福澤諭吉面對而坐。
福澤諭吉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你好，虎杖。」
「福澤社長，你好！」虎杖悠仁蹭地站立起來，對福澤諭吉九十度彎腰。
福澤諭吉：「？！」
銀發男人微微瞪大雙眼，不明白她這是在干什麼。
「非常抱歉，但我不得不提出一個有些失禮的請求！」虎杖悠仁抬起脖子，眼睛直視福澤諭吉，鄭重地看向他。
被她的態度所感染，福澤諭吉雙手揣在袖子裡，沉聲道：「但說無妨。」
「請問，我能不能預支工資？」虎杖悠仁又將腦袋低了下去，「我知道，才剛入社就提出這種請求非常不合理，而且不禮貌……」
「可以。」
「無論如何都……欸？」
虎杖悠仁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福澤諭吉說話的內容，再抬起頭時，她的吊梢的眼尾都軟了下去，向福澤諭吉投去感動的眼神。
一抹光線投射在虎杖悠仁棕褐色的眼睛裡，映照出淺淺的、猶如琥珀般的金色光澤。
福澤諭吉輕輕咳嗽一聲，正准備說些什麼，就聽見門口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新人，你偷偷給荒尾私立學園偷偷彙款的想法是沒法實施的。」
是武裝偵探社的重要任務，江戶川亂步先生在說話。
虎杖悠仁立馬意識到來人的身份，直覺敏銳的她在踏入武裝偵探社的第一天就意識到，她在這位名偵探和另一位太宰治先生面前，大抵是掩藏不住多少秘密的。
在了解江戶川亂步已經解決上萬件事件的功績後，虎杖悠仁對他更是沒有質疑的想法。
不過，她不能理解：「為什麼？」
關於這點，福澤諭吉倒是能解釋：「虎杖，你還是未成年。」
啊！虎杖悠仁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和平現世的銀行規則不會允許未成年進行大筆錢款的轉賬，她以前和爺爺在一起生活的時候，生活上的付賬可以用現金，需要去銀行的操作都是爺爺負責進行。
虎杖悠仁：_(:з」∠)_
她忍不住用意念問：「系統醬，你能不能幫我修改一下年齡？未成年人的身份好不方便啊。」
穿越的十幾個世界中，她只在貓屋學廚的時候享受過未成年受照顧的待遇，其他時候都得獨立應對困難。一個人生活久了，眼下回到現世，她寧願當旁人眼中的大齡高中生，也想要身份便利一些。
系統無情拒絕，表示次元直播平台會遵守所在地的法律，在不涉及主播人身安全的情況下，不會提供額外援助。
虎杖悠仁咬了咬唇，再次將水汪汪的、柔軟的、充滿懇求的眼神投向福澤諭吉，以及旁邊的江戶川亂步。
「吧唧。」江戶川亂步咬下一口草莓大福，問道，「新人，你廚藝不錯吧？」
「嗯？嗯。」虎杖悠仁點了點頭，「我前天去漩渦咖啡廳就是想應聘廚師兼職。」
江戶川亂步向前傾了傾身，嚴肅道：「甜品做得如何？」
雖然不明白話題為什麼轉到吃的上面，虎杖悠仁仍然好好回答了。
「會做一些簡單的甜品，味道的話應該算不錯。」
她在洋食店[貓屋]樓上的甜品店[Flying Puppy]也打過一段時間工。
得到滿意的答案，江戶川亂步立刻扭頭對福澤諭吉大聲喊道：「社長！新人她想把工資捐給即將破產的荒尾私立學園，我們可以社裡的其他賬戶幫她處理捐贈吧？」
原來虎杖她請求預支工資的目的竟是向學校捐贈！
福澤諭吉冷硬的面容柔和了些許，點頭同意了亂步的說法，表示會讓事務員盡快處理此事。
「耶！」虎杖悠仁開心得給他鞠躬，「非常感謝！」
她的那點工資用在維持一所學校上就是杯水車薪，但虎杖悠仁沒想過她的錢一定要有大用。
——虎杖悠仁只是單純地在想，當她遇到困難的時候，收到別人的一點善意就會高興很久。
如果這筆錢能讓堅持資助學生多年的荒尾女士在近日的憂愁日子裡多一抹笑容，那就完成了它的使命。
江戶川亂步歪著頭、眯著眼睛看虎杖悠仁，感嘆道：「是顆好笨蛋。」
虎杖悠仁：「？」
「不要笨蛋笨蛋的叫啦，我會變得更笨的。」
虎杖悠仁癟了癟嘴，小聲抗議。
江戶川亂步神氣地仰起頭，聲音響亮地拒絕：「不要！」
轉了轉眼珠，虎杖悠仁問道：「亂步先生想吃松松軟軟的舒芙蕾、酥脆噴香的蛋卷、清甜冰涼的茶凍嗎？」
「想吃！」江戶川亂步熱情地舉手。
「假如亂步先生不叫我笨蛋的話，我就給亂步先生多做一份！」虎杖悠仁眼神似乎發出叮的一聲精光，「另一份作為亂步先生的謝禮。」
骨干社員和新人社員對社長說的話，其分量和可信度是截然不同的。
虎杖悠仁承江戶川亂步的這份情，打算投其所好為他做兩盒點心。
「噢——！」江戶川亂步發出歡呼的聲音，並進一步提出要求，「給世界第一名偵探的謝禮只有一盒點心可不行！」
「亂步……」福澤諭吉無奈地叫道。
外面的太宰治等人聽到了，紛紛探身進入一同笑鬧起來。
哐——
武裝偵探社大門被人不客氣地打開，門鈴發出亂響。
一個長眉和服老者帶著幾個同樣穿和服、散發著剽悍氣息的人進入門內，站定後側身，為後方的大人物讓出空間。
虎杖悠仁驚訝道：「你們是誰？」她感知到了這些人身上的咒力。
為首三人均身著和服，一個眉毛特別長，一個渾身酒氣，一個長相溫文，是比較年輕的中年人。
「來找我的？」虎杖悠仁馬上意識到他們衝著誰來的。
武裝偵探社裡，唯一一個與咒術師有牽扯的人就是她了。
虎杖悠仁對偵探社的人主動說道：「社長，咒術師的事情就讓我們去外面處理吧。」
來找人的咒術師們沒有異議，這個方案符合咒術師的保密條例。
一行人最後去了三樓空著的雜物室充當說話地點。
禪院直毘人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虎杖悠仁，沉聲道：「小姑娘，根據咒術法則，被兩面宿儺寄生的對像應該立即處以死刑！」
「五條悟提交了申請免除你死刑的報告，但兩面宿儺茲事體大，你必須跟我們走一趟，進行咒術審判。」
「如果反抗，則視為背棄人身，當場祓除！」
第8章 她是怪物
[拔除啥意思？有沒有文化人解釋下？]
[是祓fu（第二聲）]
[靠，如果他們把主播當成詛咒，那祓除主播的意思不就是要殺了主播？！]
[臥槽，不會吧？玩這麼大？直播為了噱頭鬧出殺人，違法了]
[早有人報過警舉報主播搞事情了，結果啥都沒查到。境內沒有次元直播平台這個公司，也查封不了這個直播間]
[流傳的視頻火了之後，有不少大佬「打假」，分析視頻裡的破綻，目前沒有打假成功的，只有入坑的→_→]
[無語，話題偏了！重點是主播有生命危險啊啊啊]
[主播報警試試？這種隱秘組織一般都不想暴露在公眾視線下，報警可能有用]
瘋狂刷屏的彈幕讓虎杖悠仁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緩過神來。
在外人看來，她像是被禪院直毘人等人的氣勢和話語內容嚇傻了。
禪院直毘人身後一個面部白皙、留著精致小胡子、眼睛眯成一條縫的中年人抬了抬手，兩個穿著和服的術師掏出一捆很粗地、貼滿黃符的麻繩，氣勢洶洶地朝虎杖悠仁走去，不由分說地就要綁住虎杖悠仁。
「等等。」
虎杖悠仁警惕地後退，有點不滿：「你們憑什麼審判、祓除我？宿儺已經不在我體內了！」
「胡言亂語！」樂岩寺嘉伸呵斥道，「宿儺的容器即是詛咒。既是詛咒、已非人身，你說的話又怎能當真！」
[好家伙，這就開除主播人籍了？]
[前面不是還說要審判主播嗎？這會兒直接認定主播是詛咒不是人了？]
[事情有點不妙啊]
[對方人多勢眾，看上去是有備而來]
[不知道主播能不能打過]
……
聽聞樂岩寺嘉伸的話，看到他身邊人的贊同表情，虎杖悠仁有些不服氣：「你們不信的話，我們去驗血驗DNA？我板上釘釘是個人類！」
「沒用的，現代科技手段無法檢測出血液中的咒力殘留。」禪院直毘人身後的中年人冷淡地反駁她的提案。
禪院直毘人和樂岩寺嘉伸等人拈須的拈須，點頭的點頭，均是對他口中所言的信服之態。
虎杖悠仁眉頭一跳，怎麼會這樣？
這條證明路線被堵死了。
禪院直毘人目光閃了閃，哈哈大笑起來，帶著點責怪的口氣對樂岩寺嘉伸說道：「你還是這麼急性子，嚇到人家小姑娘了。」
他捻了捻硬直的花白胡須，嘆了口氣，對虎杖悠仁說話的口氣軟下來：「小姑娘，我們剛剛是著急了些，對你失禮了，實在很抱歉。」
「樓上的人是你的同伴？」
禪院直毘人抬了抬頭，示意環顧了一圈武裝偵探社的成員，不清楚橫濱勢力的他們只當這裡是一家普通的偵探社。
為了勸虎杖悠仁配合他們，禪院直毘人並沒有很客氣地說道：「就當是為了這些普通文職人員考慮，一旦我們開打，他們肯定要遭殃。」
他說起來是勸告，實則就是威脅。
虎杖悠仁不快地抿了抿嘴，但又找不到地方反駁。
社長和國木田先生看起來有點身手，但是面對有咒力強化的術師，打起來肯定是常年坐辦公室的偵探社吃虧，社裡裝備的冷兵器和□□對付咒術師都不怎麼見效。
還有律師事務所和漩渦咖啡廳的普通人們……
「行吧，那我跟你們去一趟。」
權衡之下，虎杖悠仁同意了他們的提議。
先前虎視眈眈的咒術師拿著麻繩，謹慎地一步一步靠近她的身側。
虎杖悠仁細細的眉頭皺了一下：「能不能不綁著我？」
沒有人應聲，沉默即是回答。
余光瞥到禪院直毘人等人摸武器的動作，虎杖悠仁癟了癟嘴，不再說什麼。
和平為上，和平為上。
麻繩繞過虎杖悠仁的脖子，粗硬的繩圈與她的肌膚摩擦，膈得她不適地動了動。
負責捆住她的咒術師立馬加快了動作，與另一人一起在她的頭頂和四肢處貼上黃符。
禪院直毘人、樂岩寺嘉伸、中年人加茂憲英同時舉起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嘴裡念念有詞。
「咦？」
發出短促的聲音後，虎杖悠仁閉著眼睛倒在地上。
雜物室內沉寂了片刻。
過了一會兒，底下的咒術師探了探宿儺容器的鼻息，確認她業已昏睡，保守派眾人才舒了口氣。
禪院直毘人指揮手下把宿儺容器抬到車上，開往目的地。
他和樂岩寺嘉伸、加茂憲英另外坐一輛車。
到了一處由京都勢力控制的密閉封印室，三人下車，與在此處等候的咒術僧院勢力代表陽胡克弘、大友和昌、山背輪藏見禮。
九個席位分別放在貼滿符紙的封印室內，分別代表御三家、僧院三席、兩所高專校長席位，以及阿依努咒術聯盟。
九個席位缺了三分之一，阿依努咒術聯盟照舊懶得管他們的兩京之事，東京高專校長夜蛾正道與一干學生困於澀谷某項任務中，五條家的代表人五條悟被如今到場的人合力派到澀谷，營救夜蛾正道等人。
黃色的紙張上畫著看不懂的咒文，層層疊疊地貼滿了整個房間，房間中央的地板上有一團鐵鏈，鐵鏈的一頭深深插.進地裡，另一頭束縛之人垂著粉黑發色相間的腦袋。
她不被保守派看做是同類，拖過來時的動作有點粗暴，制服上蹭了一些灰，腿上還多些淤青。
僧院三席是頭一次見虎杖悠仁，傾身向前看，蒼老的眼睛時而渾濁時而精明。
「那就是宿儺的容器？年紀不大的樣子，可惜了。」
三個老僧人手裡捻著念珠，嘴裡說著可惜，眼睛卻閉著。
「辛苦你們了。」
「咒術界的未來多虧了你們。」
三名僧人對負責將虎杖悠仁帶到此處的禪院直毘人等人滿意地攏了攏胡子，笑呵呵地說道。
「總算把宿儺容器暫時封印住了。」
「還好她對咒術的了解不深，不然我們的行動瞞不過她。」
「明明是妖孽，卻想混入人群，真不知道她安的什麼心。」
「五條悟實在太任性了，去年他硬是要保下乙骨。先前還申請免除宿儺容器的死刑，有他在，我們殺不了她。還好遇到夜蛾、七海他們出事，他趕去營救了，不然我們的計劃未必能成。」
「五條悟行事太過荒唐！吃了宿儺的手指的人也想保她活下來？那可是詛咒中的詛咒啊！」
「還說她吞噬了宿儺的靈魂？八成是謊話。怎麼可能有人做到？」
「就算她真的做到了又如何？」樂岩寺嘉伸冷哼一聲，說出在場所有老家伙的心聲，「同時吞噬宿儺手指和靈魂，還安然無恙的人不是更可怕嗎？」
凡人面對無可抵擋的力量，便不可抑制地產生恐懼。
對於同類中擁有過強力量的人，凡人要麼將之奉為神，要麼視其為怪物。
在他們眼中，疑似擁有了詛咒之王力量的虎杖悠仁，就是一頭怪物。
她活著，就會令人感到不安。
必須趁這個五條悟突然臨時有事、脫不開身的良機，殺了她才行！
第9章 啪的一下
畏懼於咒術界再出一個壓倒性、不聽他們話的凶神，知情的高層一致同意處死宿儺容器的決定。
並且即日執行。
聽到高層討論的直播間觀眾又氣又急：
[主播，主播你醒醒啊QAQ]
[草草草，這幫老不死的，說是審判，實際就是一幫人聚在一起隨口判決別人死刑啊！]
[啥檢查程序都沒有，就給主播安上必須死的罪名，我也是醉了。]
[不懂就問，這幾個是咒術界伏O魔嗎？]
[主播明明安分守己地上學生活，這幫人步步緊逼，太不講理了！這不是要逼人上梁山嗎？]
[梁什麼山？主播都快涼了，人家當然不怕！]
[呸呸呸，別說不吉利的話。]
[我去我不行了，他們把刀都拿出來了，我我我害怕！]
行刑人揮舞起寬厚的長刀，雪亮的刀刃反射出燭火的微光，森森寒意混著殺氣貼近虎杖悠仁的脖頸。
六個高層安靜下來，手中術式已經准備好。
加茂憲英無聲地將弓弦拉到最大，閃著寒光的鐵箭對准低垂著頭的宿儺容器。
樂岩寺嘉伸握著吉他和撥片，神情肅穆。
禪院直毘人的『投射咒法』准備好，雙目緊緊盯著宿儺容器，一旦她有動作，便馬上發動咒術使她變慢。
陽胡克弘、大友和昌、山背輪藏分別拿出日歷、望遠鏡、龜甲。
直播鏡頭下，或黑或藍的深色咒力一覽無余。
[直播平台有沒有用啊？就不能保護主播，幫忙報個警嗎？]
[難受，日本那邊報警的說，警察跟著直播裡的路線開車，目的地沒有主播在的房子！]
[沒用的，剛剛那個中年人說了，主播之後的屍體處理依照他們處置詛咒師的流程上報，當地政府不會追究，報警也沒用……]
[叫啥咒術界，干脆叫咒術黑惡勢力得了！]
[啊啊啊這群老不死的能不能當場暴斃！！！]
[尼瑪急得我去廚房拿了把刀，氣死我了！]
[主——播——]
咻！
以加茂憲英的箭為信號，各人的術式和武具蓄勢而發。
血液操縱術式下的鐵箭箭頭有一點紅，旋轉著穿破氣流，發出輕響。
附上[必殺]術式的鋼刀鏗地下砍，目標是宿儺容器的後頸。
中央囚禁椅的腳下顯現出歷法文字，頭頂是龜甲圖案，四周則是錦簇的萬花筒咒帳。
禪院直毘人一個閃身消失在原地，來到宿儺容器旁邊，用十二分之一秒抽出懷中藏著的真正殺招——擁有破除隱形、驅散毒霧、逼退荒神效果的[布都御魂劍]。
深色浴衣的老者眼神厲如雷霆，極快的速度下，他的面容被空氣扭曲，只能看見一點點殘影。
封印室外樹上的葉子滴下最後一滴露水，小小的水珠倒映出黑色樓房的一角。
垂著頭的虎杖悠仁悄無聲息地睜開雙眼。
虎杖悠仁動了動手腕，粗壯的封印麻繩如紙一般碎裂，窸窸窣窣地落了一地。
粉黑發少女動了動脖子，不緊不慢地抬起手，右手手指輕彈，附著赤血操術的咒具箭猶如被人大力摧折一樣大幅度彎曲，最後啪地一聲斷成兩截，用比來時更迅猛的速度倒飛著插入加茂憲英身後的牆壁中。
「呵……」加茂憲英痛苦地跪倒在地，腹部的深藍色和服被鮮血洇濕。
另一截斷箭刺穿大友和昌的望遠鏡，萬花筒術式被破。
虎杖悠仁留了手，沒殺了他，也沒刺瞎他，而是將他的耳骨中央穿了個洞。
紅色的運動鞋腳尖提起兩截斷裂的麻繩，虎杖悠仁用投棒球的姿勢將他們投向另外兩個僧侶，將他們擊倒在地。
左右手同時向背後伸去，鮮紅和暗紅的兩把長刀突兀地出現在虎杖悠仁手中。
左刀橫擋鋼刀，附著[必殺]術式的刀被斬成八份；右刀與布都御魂劍的碰撞、拉扯，發出被拖長的細細噌鳴，最後用刀尖卡扣布都御魂劍的劍格，反手奪劍。
樂岩寺嘉伸瞪著眼想撥動電吉他，發動術式，卻發現弦已盡斷。
六個高層加一個行刑人，先前有多盛氣凌人，此時就有多狼狽。
昂貴的和服蹭了一地的灰，和著血一起變得髒污，即使是昏暗的黃光，也能看出他們的面色有多差。
嗒。
葉子上的露水砸在地上，分裂成更小的水花，沒入塵土中。
封印室內的人如夢初醒，回過神來。
[？]
[發生了什麼？]
[怎麼biu的一下老頭子們全倒了，主播站著，手裡還拿著刀？]
[剛剛是卡頓了嗎？]
「不是卡頓，是我動作太快，直播間沒拍到。」
虎杖悠仁用意念在直播間打字，耐心地回復讀者們的關心。
[垃圾直播間，主播的動作都拍不到，要你何用]
直播間系統默默在彈幕界面刷了一條：
【直播間觀看人數超過50000，是否將四級直播間升到三級】
虎杖悠仁一怔，直播間還能升級？
得知升級之後，直播間的畫面會更清晰，能更多積蓄的能量值、情緒值，還有禮包送，她隨意地按了升級按鈕。
沒過一會兒，屏幕的右上角升起幾朵煙花特效，觀眾發現升級之後直播間的畫面清晰度仿佛從720P升級到1080P，他們看到了更多昏暗的封印室的細節。
觀眾們大喜，紛紛催促虎杖悠仁趕緊搞事業，爭取當個大主播！
[說不定下次升級，直播間能多弄一個屏幕，好像看更多另一個世界的細節啊。]
[我就不一樣了，我想到主播的時空去玩！]
[你在想桃子吃→_→]
虎杖悠仁利索地解決高層們後，直播間的觀眾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們關注的這個主播很牛逼！
一般人打不過！
他們只要負責放心追播，在彈幕快樂聊天，給主播打錢就好惹！
粉絲@涼涼涼涼子贈送主播10000能量值，粉絲@虎貓我喜歡你贈送主播170036能量值，粉絲@Tiger □□ith贈送主播5511能量值……
險些失去跨時空主播的劫後余生感，激起了觀眾們的打錢欲望，在第一位觀眾開玩笑地說出自己的定位後，彈幕就被打賞刷屏。
觀眾們來自不同的國家，使用不同的貨幣，最終會換算成日元來兌換能量值，所以能量值的尾數有零有整。
直播間打賞對於虎杖悠仁來說沒什麼實感，她看著一串串數字，想心算一下粉絲花了多少錢，算了幾個，她感覺頭有點暈。
唉，不算了，不算了。
還是處理老爺子們要緊。
虎杖悠仁為自己挽尊。
再次坐在凳子上，虎杖悠仁把腿放兩邊，手掌壓住中間的裙子，身體晃來晃去。
[明白主播要和老幫菜談判的時候，我有片刻的緊張，現在緊張全晃沒了，腦子裡只有『可愛』兩個字！]
可在高層們眼裡，虎杖悠仁與惡鬼無異。
不，她比惡鬼還可怕。
觀眾們看不到，或趟或跪或倒的高層們卻能感受到封印室內如同置身深海的呼吸不順暢感，是虎杖悠仁外放的威壓造成的。
虎杖悠仁笑了笑，僅僅是簡單的動作，沒什麼特別的含義，也讓他們心髒狂跳。
他們艱難地望向中央的凳子，虎杖悠仁在他們視網膜上的成像模糊成暗粉中帶著深紅的身影。
那頭怪物的血盆大口一張一合，猖狂地說道：「渣滓們，賭上你們的性命，做個交易吧。」
「吶吶，老爺爺們，還有那位大叔。」虎杖悠仁清了清嗓子，盡量用柔和的嗓音道出她誠懇的交涉目的，「我體內真的沒有宿儺啦，我們能不能友好地相處呢？」
她客氣地說道：「我的實力你們也體會到了。假如我真想做什麼壞事的話，憑你們是攔不住的我。當然，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做壞事，我就想賺點補習班的錢，好好讀書考大學，爭取當個消防員。」
「怎麼樣？這樣大家都可以輕松愉快的過自己的日常啦！」
虎杖悠仁像小海豹一樣為自己鼓了鼓掌。
樂岩寺嘉伸冷哼一聲，語氣沉沉：「荒謬，我們怎麼會相信詛咒的話！」
其他人沉默不語，但從他們的表情來看，對樂岩寺嘉伸的話語都很贊同的樣子。
「可是，」虎杖悠仁眼神真摯地說道，「你們不得不信啊。」
她說出扎心的大實話：「你們全部加起來打不過我。」
就像現在這樣，高層一旦對虎杖悠仁下死手，她不會不還手。
只要她還手，抱團攻擊她的咒術師就是挨個送菜的雞蛋，啪的一下，很快就撲街了。
面對宿儺容器的誅心之語，樂岩寺嘉伸氣得眉毛飛起。
他們之前都以為即使具有奇特體質的容器吞噬了宿儺手指和靈魂，本質上也只是個接觸咒術不到一周的小毛孩，於是設下陷阱想趁著她未長成時趕緊除根。
誰也沒想到，宿儺容器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為他們無法撼動的強者！
「要是我們不答應呢？」
樂岩寺嘉伸硬撐著從地上爬起來。
其他人也咬牙站起。
虎杖悠仁沒有搶先攻擊，反而用反轉術式治療好了他們。
做了一番心理鬥爭，悍不畏死也想要將面前危險詛咒祓除的保守派們表情有瞬間的空白。
她竟然幫敵人治傷？！
虎杖悠仁面帶苦惱地說道：「我不想殺人。這樣好了——」
「你們打多少次我奉陪，我也會負責治好你們。」
「但是，直到你們同意不再追殺我、也不會妨礙我生活之前——」
「誰、都、不、准、離、開。」
樂岩寺嘉伸等人嘴唇顫抖。
他們見識到了虎杖悠仁眼睛最本真的顏色——平靜中滲著血意非人感的棕紅瞳。
主導權逆轉。
現在，是虎杖悠仁掌控的游戲時間。
第10章 餅干與便當
傍晚的時候，東京高專的人回到校園。每個人都是風塵僕僕、灰頭土臉。
唯一一個看著還算體面的五條悟臉色難看得跟鍋底一樣。
這是當然的，任誰同時遇到恩師、同窗、學生和輔助監督一起受傷，臉色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簽過保密協議的普通工作人員抬著擔架，小心地把夜蛾正道、七海建人、釘崎野薔薇和伊地知潔高送去東京高專的校醫室。
「硝子！」五條悟搶先匆匆進入校醫室，想叫她拿上醫療器具跟他去給路上的傷者們一邊移動一邊治療。
東京高專占地面積很廣，校醫室在比較靠內、受到保護的位置，離門口比較遠。無負重情況下的普通人從門口走到校醫室要十來分鐘，在抬著傷患的情況下，走路就更慢了。
校醫室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醒目，穿著白大褂的家入硝子聽到情況這麼嚴重，站起身就要跑。
突然，她想到什麼，停住腳步說道：「等等，我找個人幫忙。」
五條悟瞥到醫務室內被拉緊的門簾後，疑惑誰在這裡治療，隨口道：「是誰在這裡休息？真希？棘？」
他以為家入硝子要把休養的學生叫起來。
家入硝子否認了他的舉例：「都不是。是樂岩寺校長他們。」
樂岩寺校長？
京都來人了？還是一群人？
一群老家伙組團來東京高專，又要指使他去做什麼了嗎？
五條悟的第一反應就是來者不善。
很快，他意識到了什麼，大步上前略顯粗暴地拉開門簾，滾輪與滑軌急速摩擦，發出很大的唰聲。
醫療床上躺了血跡斑斑的七個人，老家伙們面白如紙，手捂住胸口腹部等地方，睜著眼睛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俱是苦戰後的破敗之相。
「能同時請動你們七人出手的咒靈怕是世間罕有。和你們戰鬥的人是虎杖悠仁？」五條悟面無表情，心情更差了，語氣變得十分惡劣，「那孩子被你們殺了？遺體在哪裡？我讓硝子去回收。」
他拳頭攥緊，門簾在他用力握緊的情況下，發出即將崩潰的聲響。
五條悟嘴上說著的是回收虎杖悠仁的遺體，他身上散發出的凶戾之氣卻像要把高層殺了。
干脆趁這個機會踢翻他們好了，五條悟冷冷地想，之後在報告上寫他們重傷不治而死。
憤怒在胸腔激烈湧動，頭腦卻轉到更為實用冷酷的思路上。
五條悟的手指關節發出一聲爆響，他的站姿逐漸發生變化。
作為與他同窗且共事多年的好友，家入硝子不禁色變，她明白五條悟要動真格了。
在校醫室裡動真格，那不就是要殺了高層們嗎？
「悟，你誤會了，他們其實……」
家入硝子話音剛落，就聽到醫療室的門外傳來一道活潑歡快的女聲。
「硝子小姐，我回來了！可以幫我開一下門嗎？」
救星來了。
家入硝子的心裡無端閃過這種想法，她提高聲音回應門外的人：「來了！」
打開門，門外是捧著烤盤的粉黑發少女，她眉眼彎起，笑得十分討喜，淡化了眼角下月牙疤痕的異樣感。
「我給老爺子們做了些恢復餅干，他們今天辛苦了。」
側身進入校醫室，虎杖悠仁四處張望，尋找可以放烤盤的空位。
她兩臂的白襯衣袖子卷到手肘處，肘彎那兒掛了一個塑料袋，袋子裡裝了筷子和盤子。
年輕活潑的女孩子一進到室內，便帶來歡樂的氣氛。
讓本來散發凶戾之氣的五條悟僵住手上的動作。
「悠仁……」
五條悟身上的氣勢緩和下來，他用極低的聲音喃喃念道。
虎杖悠仁的到來讓五條悟冷靜下來，他用食指敲了敲頭部側面，有點奇怪他為什麼聽到只見過一面的女孩被殺會十分生氣。
這麼大的情緒起伏，他很多年沒經歷過了。
「五條先生吃餅干嗎？」
女孩子清甜明亮的聲音忽然離他很近，喚回五條悟的注意力。
「不了，現在我有點急事要處理。」
潛意識裡知道夜蛾、七海和野薔薇在等著治療，五條悟拒絕了她的邀請。
用的是並不強硬的，甚至稱得上是柔和的語調。
家入硝子忍不住將詫異的眼光投向損友，他什麼時候脾氣這麼好了？
按照他的性格，心情差的時候被人獻殷勤，輕則冷淡拒絕，重一點就是嘲諷別人不會看眼色。
五條悟不知道好友內心的腹誹，手掌十分自然地揉上虎杖悠仁的粉色腦袋。
虎杖悠仁順著他手的力度微微低了低頭，有點驚訝，又有點不好意思。
五條先生的摸頭很輕，她並不討厭。
「謝謝，下次再吃。」
彈幕飄過一群啊啊啊的驚叫：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羨慕誰QAQ]
[既羨慕主播遇到的都是帥哥美女，又羨慕帥哥有機會摸主播！]
[可惡，主播的頭發看起來手感超好，我饞了！]
[主播好乖，任陌生人rua欸（試圖伸手）]
[我想吃餅干……不知道加了咒力的餅干啥味道，會像怪味豆一樣嗎？]
虎杖悠仁有點好笑地回答觀眾：
[餅干是用來給老爺爺們恢復精神的啦。他們被我重復打傷、治療的過程很多次，容易出心理問題。咒力和人的情緒有關，我只要咒力用量控制精准，就能做出具有各種輔助情緒效果的食物。剛剛做的小餅干有鎮定情緒、緩解緊張的功效。]
[超能力美食？]
[主播的異能好居家噢。]
[去去！主播的能力叫術式好伐？你這個假粉→_→]
虎杖悠仁承認了：[做出具有特殊功效的食物是我術式開發後的一種用法。]
她一邊和觀眾聊天，一邊把餅干分到帶來的盤子裡，放到七個中老年人的床頭，柔聲勸他們吃一點。
見她沒事，五條悟就把心神放在更要緊的事情上。
「硝子，我們走。」
既然他看中的孩子沒死，五條悟目前不急著向高層算賬。
當務之急是受傷的傷員們。
五條悟語速飛快地說出三個重傷者的傷勢：「他們都被進行了簡單包扎，但是沒多少效果，必須要反轉術式治療才行。」
家入硝子這才明了為什麼他剛剛臉色那麼差。
「虎杖。」她扭頭對一旁聽得入神的虎杖悠仁說出請求：「你也會反轉術式，能不能來和我一起治療？」
「非常願意！」
聽聞有那麼多傷者等著救命，即使家入硝子不要幫忙，虎杖悠仁也會主動申請加入的。
三人一齊出發。
跑了沒幾步，虎杖悠仁猶豫了一下，主動問道：「硝子小姐，要不我抱你過去？」
她看得出來，家入硝子在全力奔跑了，可是由於不是戰鬥人員，家入硝子的體能比較勉強。
家入硝子一怔，被虎杖悠仁這麼一說，黑眼圈的校醫想起下午女孩扛著幾個老頭子健步如飛的奇妙場景來。
她也不矯情推脫，欣然接受虎杖悠仁的提議：「麻煩了。」
「失禮了。」
虎杖悠仁停下來，扶住家入硝子的背部、穿過她的膝蓋彎，將她打橫抱起，姿勢流暢，面部表情輕松。
「走嘍。」
五條悟感覺身邊有一陣風刮過，方才還在身側的兩人逐漸遠離他的視線。
「跑得好快。」
而且對高專的地形好像很熟悉的樣子，一點都沒走錯。
不知道落在身後的五條悟心中的想法，虎杖悠仁帶著家入硝子很快到達受傷三人的擔架邊。
家入硝子嚴肅地一一為他們檢查傷勢。
伊地知潔高被匕首捅傷，夜蛾正道的胸口被十字形傷貫穿，兩人被施加了急救手段進行止血，卻收效不佳。
在他旁邊守著的熊貓見到她，焦急地喊道：「硝子！」
熊貓旁邊的七海上身左半邊嚴重燒傷，雙目緊閉，呼吸微弱。
新入學的一年級學生釘崎野薔薇呼吸微弱地陷入昏迷，左眼血流不止，禪院真希正不停地拿棉球給她擦拭血跡。
「把他們搬到陰涼處！熊貓！去校醫室把大醫療箱搬過來，來不及慢吞吞回醫務室了！虎杖！我給他們消毒傷口。一旦處理完，你馬上用反轉術式治療！」
家入硝子快速地下達命令，同時麻利地取出剪子，剪開夜蛾身上的襯衫，拿出一瓶消毒水准備清創。
「來、來了！」
耳朵不斷產生嗡鳴般的聲音，其余人說了什麼全都被尖銳的鳴叫模糊掉，虎杖悠仁步履踉蹌地跟著他們一起移動，金發男性和棕色短發女性的傷口在她的腦海裡不斷盤旋，難過的情緒海嘯般襲來，壓得她想干嘔。
第11章 天才
不行。
虎杖悠仁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再這樣軟弱下去。
她得做點什麼。
清脆的巴掌聲傳來，讓忙碌的眾人為之一靜。
「虎杖？」家入硝子抬眼看向聲音來源，成熟的女性一看到虎杖悠仁浮現指印的臉蛋，馬上就明白了。
「第一次見見識到這種場面，難受是很正常的。」家入硝子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問道，「還能繼續嗎？」
「嗯！」虎杖悠仁用力地點了點頭，「交給我吧！」
她為保守派高層做的小餅干之所以具有鎮靜效果，是因為她的生得術式在反轉後具有[吐出]和[生產]的功能，而進行[術式反轉]的前提是要注入[反轉術式]所產生的正能量。
因此，虎杖悠仁使用反轉術式可謂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家入硝子說要治療哪裡，虎杖悠仁馬上將手虛虛平放上去，一眨眼的時間，猙獰的傷口就復原如初了。
兩個反轉術式的擁有者齊心協力，重傷的四人很快就沒有性命之憂，只需要休養幾天就能活蹦亂跳。
聽到家入硝子說「沒事了」，虎杖悠仁才舒了口長氣，從緊繃的狀態中解放出來。
虎杖悠仁的眼前出現一條藍色的、印有熊貓圖案的布巾，布巾躺在毛絨爪子裡。
「辛苦了，虎杖。」人高馬大的熊貓玩偶行為很具有知性。
虎杖悠仁接過布巾的時候，忍不住偷偷捏了捏熊貓的爪心，軟軟的，好可愛。
她借著擦臉的動作掩飾自己閃閃發光的眼睛，怕熊貓認為她過於外露的表現不禮貌。
熊貓似乎沒有察覺她的小動作，轉頭問硝子四人怎麼還昏睡著。
家入硝子讓他們把四人抬到醫務室去，那裡有儀器，可以檢查四人的腦部狀況。
「可能是失血過多，暈過去了。」家入硝子說出猜測，「也可能是精神受創。總之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查。」
虎杖悠仁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方才她想幫忙抬擔架，被黑色刺蝟頭的男生禮貌地婉拒了，她只好空著手、低著頭，眼睛出神地望著地板。
某樣冰涼的東西貼上虎杖悠仁的臉頰，刺激得她渾身一顫。
「什麼？」
她迷茫地側過頭。
個子高高的五條先生說道：「橙子味的芬達。」
「給我的？謝謝。」虎杖悠仁接過罐裝飲料，冰冰的手感在驅散了夏天的一絲躁意。
「臉怎麼回事？」
五條悟把步子放小，跟她一樣在後面走。
他的語氣並不嚴厲，應該說是比較平常的關心態度，虎杖悠仁的眼珠卻不自覺地往與他所在地方相反的方向斜了斜，小聲道：「我自己拍的。」
「見到他們的傷勢之後，我腦子亂得沒辦法用反轉術式，所以我給了自己兩巴掌讓腦袋冷靜下來。」
她誠實地道出緣由，順手刮掉冰凍飲料在臉頰邊留下的水珠。
反轉術式的技巧發動，紅色指印消失。
五條悟噢了一聲，又問起先前沒來得及問的情況。
「你和那些老人打過架了？不要擔心，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一直都想把他們揍一頓。」
虎杖悠仁：= =
喂喂，前面還有其他人，你說這麼大聲真的好嗎？
「沒關系，沒關系~我和高層互相看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基本上是公開的秘密。」
「我真的很好奇，悠仁你用了什麼方法讓老頭子們安靜下來？告訴我吧？」
五條悟彎起上半身，歪頭湊近虎杖悠仁。
頭往旁邊偏了偏，虎杖悠仁嘟囔道：「我沒干什麼啦，就是跟大叔、老爺爺們好好交流溝通了一下。」
「欸——我還以為你會把他們殺了。」說起殺高層，五條悟語調平淡得像在說殺魚。
虎杖悠仁眼睛瞪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認真地反駁道：「他們又不是壞得無可救藥的人，我肯定不能隨便殺了他們。」
如果隨意殺人，總有一天會模糊掉重要之人的性命邊界，想好好珍惜的日常也會在某一天被她肆意的力量摧毀。
「他們要殺了你，你還覺得他們不算特別壞？」
「大叔和老爺爺們想殺我，除了私心，也是因為覺得我會危害人間，才做出圍攻我的舉動。」虎杖悠仁說出自己的感受，「宿儺很危險，與宿儺有關的我也很危險。我能感覺得到，他們有舍去性命也要祓除我的覺悟。」
雖然後面被她打滅了。
五條悟的皮鞋踏上台階，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悠仁同學，你的想法有點奇怪。他們有不惜性命殺了你的覺悟，你怎麼還高興起來了？」
虎杖悠仁的小紅鞋踏上同一個台階，兩人鞋子的大小對比很鮮明。
「哈哈，有那麼明顯嗎？」虎杖悠仁撓了撓臉頰，略微有點不好意思，「可能我這麼說有點傲慢，但是我總覺得——」
「他們在那一刻顯示出的，是『保護人類』的覺悟。」
並不單單是為了鏟除異己，在前幾次回合的戰鬥裡，保守的咒術師們也有過為了人類安全而咬牙戰鬥的念頭。
所以即使被針對的敵人是她本人，虎杖悠仁也感到高興。
擁有絕對力量優勢的虎杖悠仁站在高處俯視他們，理所應當地擁有「審視」和「饒恕」的特權。
咒術師非常稀少，許多詛咒等待祓除，她的性命不會因他們的敵對而受損，她也不想成為殺人主播，給快到達十萬觀眾的直播間帶去不好的影響。
——以上是虎杖悠仁潛意識裡綜合考慮過的因素。
盡管在旁人看來，虎杖悠仁是出自淺薄的天真選擇原諒一幫老頑固。
比如，五條悟就為她的寬容的話語而咋舌：「你簡直是世界上最偉大、最目光如炬的園丁，居然能從一堆爛果子裡面挑出千分之一沒爛掉的的地方當作是優點。」
「想必世上沒有你恨的人、沒有你不愛的人吧？」
「誒嘿嘿，我也沒有那麼厲害啦。」虎杖悠仁傻笑著摸後腦勺。
五條悟生起的氣又一口氣卸干淨了，他覺得更有意思了：「你這種軟綿綿的態度是怎麼把那群固執的老橘、老人收拾得乖乖聽話的？他們可不是好說服的人。」
「啊，這個很簡單的。」虎杖悠仁笑嘻嘻地側著頭，對他比了個wink。
「我和他們關在一間房子裡打架，他們打不過我，不過我會在每個回合後給他們治療，讓他們有力氣在下個回合向我挑戰。戰鬥持續到他們同意不再追殺我為止。」
「非常簡單有效~」虎杖悠仁拍了拍手掌，「我不缺乏耐心毅力，相信總有一天能夠說服他們——說完這句話之後，大叔和老爺子們就商量著與我和解啦。」
穿著高中生制服的少女熱情開朗地笑著，潤澤的唇瓣吐出的卻是比降臨的夜幕還黑暗的話語。
被關在出不去的房間裡，重復著挨打與治療的過程，即使是世界上經過最嚴苛訓練的頂級特工都不能保證自己在這種拷問下保留意志，何況是沒有經受過折磨訓練的大家族高層們。
虎杖悠仁不是專業的拷打者，能保證高層們不死，但絕無控制他們所受疼痛的意識和技巧。
「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爆發出一串大笑，拍著虎杖悠仁的肩膀誇贊道：「悠仁，你真是個天才！想出這麼好的辦法！」
「咦？」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為什麼大笑。
對於他的誇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了對食指，道：「辦法其實不是我想的，是我打工地方的前輩告訴我的，說只要我這樣做，就能和平解決此次麻煩，事後再道歉補償就行。」
虎杖悠仁和樂岩寺嘉伸等人走出偵探社之前，太宰前輩微笑著對她傳授了解決麻煩的訣竅。
先示敵以弱，假裝被俘虜，情況反轉後和他們玩一場比拼意志的游戲。
至於太宰先生怎麼知道她會治療術式？
應該是通過先前入社測試的時候觀察到的細節推理出的結果吧，虎杖悠仁走了一下神，暗自猜測。
「打工？做什麼工作？」
「咳，還是當咒術師，負責除靈業務。」虎杖悠仁說出自己的工作地點名稱。
「武裝偵探社？」五條悟不由笑道，「悠仁也是偵探嗎？」
JK美少女偵探，噗。
橫濱是前租界，勢力混亂，習慣與政府部門直接打交道的咒術界並不清楚橫濱民間組織的情況。
五條悟只以為虎杖悠仁工作的地方是成員能配木倉的偵探事務所。
虎杖悠仁也是這麼認為。
「我頭腦不行，當不了偵探。」虎杖悠仁羞愧地低下頭，「我會負起保護大家的『武裝』責任。」
她與偵探社相處的時間不長，但短短時間收獲了不少善意。虎杖悠仁很喜歡溫柔接待她的偵探社，暗自下定決保護柔弱的普通人前輩們，好讓他們盡心發揮自己的偵探才能。
與此同時，橫濱武裝偵探社的異能者們准備下班。
國木田獨步將罪犯的手送交警察後，收回罪犯手上的手銬，合起筆記本。
福澤諭吉帶著江戶川亂步回家，路上的行人敬畏地躲開，不敢擋他們的路。
與謝野晶子哼著歌收起血跡淋漓的柴刀，高興地笑起來，扶著牆顫巍巍走出病房的谷崎潤一郎驚恐地聽到女醫惡魔般的低語。
「不知道未來有沒有機會把虎杖的腿解下來仔細觀察一番，嗯哼~」
過門檻的虎杖悠仁腳下一軟，眼看著就要摔倒，她肩胛骨微動，准備好手撐地然後彈起。
發現她狀態不對的五條悟連忙伸手，准備撈她一把。
意外出現了。
好心幫忙的手臂撞上一團綿軟。
虎杖悠仁瞳孔緊縮，痛苦地叫出聲：「嘶——」
第12章 有男朋友？
「抱歉，抱歉。」
五條悟立刻道歉，幫她站穩後，兩手舉在旁邊。
「沒、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撞到胸沒有撞到腳的小拇指那樣痛到頭皮發麻，卻多了一層尷尬，尤其是異性之間。
「謝謝您的幫忙。」
虎杖悠仁抽著涼氣，手彎起扶著柱子，臉埋進手彎，深深呼吸，強忍住揉開疼痛的想法，捂胸的手微微顫抖。
考慮到可能會讓幫了她的五條先生不自在，虎杖悠仁強撐著假裝沒事，主動帶過話題。
「五條先生吃晚飯了嗎？」
被叫到名字的五條悟手指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小幅度抽動了一下。
「沒吃，悠仁留下來在高專吃晚飯嗎？食堂大廚的手藝還不錯，聘請的是專業廚師。」
明了女孩子的心思，五條悟順著她的話頭往下說，卻沒有繼續走動，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她恢復。
虎杖悠仁有點遲疑，吃完飯再回橫濱，時間就比較晚了，她的作業……
不對，沒有作業，學校都炸了。
沒有上學的顧慮，虎杖悠仁高興地答應邀請。
她干脆的應答讓五條悟咦了一聲，他回憶了一下虎杖悠仁回絕他高專入學邀請時對上學的執著態度，以及今早在電話裡聽到的背景音，裡面含有爆炸、孩子哭叫和行人驚慌的叫喊。
「你學校那邊是不是出了意外？」
五條悟推理了個大概。
虎杖悠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說明。
「趁此機會，悠仁干脆轉學來高專讀書吧？」五條悟語氣突然激揚起來，「有我這個最強親自教學，保證體驗超棒！」他對自己比出大拇指。
「唔……」虎杖悠仁沒有像上次那樣一口回絕，念頭有些動搖。
低頭拈起由於摔跤而滑到衣服外的船錨項鏈，虎杖悠仁食指摩挲了幾下金屬片，問出她最關心的問題。
「高專學生平時可以外出嗎？」
系統說最近隨時可能需要她趕往某個地點，解決異時空侵入現像。
「只要提前打申請就能外出，一般都會通過申請。」
「還要申請？」虎杖悠仁不解，「為什麼？」
普通學校不讓學生隨意出去，是怕學生亂跑，出了事故學校要承擔管理不力的責任。
但是高專的學生基本都有自保能力，為什麼還對他們的管束並不松弛？
五條悟隨口解釋：「是怕學生違反咒術保密條例，在外面闖禍還不上報。」
知道學生出去的時間地點後，假如真的出了事故，上報的信息能幫助校方及時反應、追查。
「悠仁在外面有事情需要處理？還是交了男朋友，需要定期見面？」五條悟開玩笑似的猜測道，還說二年級有個學長年紀輕輕就給無名指帶上了戒指。
「男、男朋友？！」虎杖悠仁臉蛋微微紅了一瞬，「還沒有啦！」
她急忙否認。
虎杖悠仁性格開朗直率沒錯，但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面對異性交往的話題，總是有些羞澀和臉紅存在，不像大人能隨意地調侃、開玩笑。
「跳過，跳過這個話題！」虎杖悠仁的手在空中胡亂揮舞。
噢~這才是青春期的孩子該有的反應啊！
不像野薔薇聽到他調侃，只會冷哼一聲「關你屁事，28歲單身漢」，然後斜著翻他一個白眼，走去和真希貼緊。真希無所謂地說「哪有時間」，棘舉手同意「鮭魚」，惠躲到熊貓身後不出聲，熊貓拍拍肚子表示「戀愛關我咒骸什麼事」。
五條悟回憶起學生們的反應，抱怨似的說道：「大家的回答都不可愛！悠仁就好玩多了！」
這個人真的有28歲嗎？
望著手舞足蹈、嘴裡念叨著下次怎麼整蠱學生的高大男人，虎杖悠仁由衷地懷疑。
回到校醫室，虎杖悠仁偷偷問唯一比較熟悉的家入硝子，向他確認五條的年齡。
「雖然他經常任性，愛做一些幼稚行為。」家入硝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為她剛剛被五條捉弄過，眼神裡充滿了安慰的意味，「但他是如假包換的28歲。」
虎杖悠仁默默往嘴裡塞了塊小餅干壓驚。
她在其他世界進修過廚藝，做飯的手藝從擅長家常料理層層升級，現在做很多菜都是專業級別的好吃。
由於甜點的作法比較繁瑣，她會做的品種不是特別多，但算上容易上手的、開店必備的，她也會做幾十種產品了，其中黃油曲奇餅干是她做得好的一項。
——她當過甜品學徒的[Flying Puppy]店，一盒24枚的黃油曲奇能賣到5000日元，即便如此高價，依舊日日售罄，足以見得Flying Puppy家的味道有多好。
五條悟毫不客氣地從家入硝子的盤子裡拿了一塊，舌頭還未接觸餅干，鼻間就被黃油的香氣覆蓋。
餅干烤得恰到好處，酥而不碎，一口吃下去剛好。
「好吃！」五條悟用略顯誇張的語調說道，他伸出長臂，准備拿第二塊，手指落空了。
五條悟：「？」
盤子被家入硝子挪得老遠。
「硝子，不用這麼小氣吧？」五條悟難以置信，他們的多年友情還比不上幾塊小餅干嗎？
家入硝子用實際行動告訴他。
是的，比不上。
「虎杖照顧到我和樂岩寺校長他們的口味，做的曲奇餅干不是特別甜，你吃起來應該不習慣。不要勉強自己，悟。」
說得這麼好聽，還不是不肯分出多一塊小餅干！
五條悟憤憤，左看右看，邁著長腿走到樂岩寺嘉伸的床位邊，嘴裡說著「老爺子年紀大了肯定吃不完，我幫你分擔下」，美滋滋地吃起來。
搶來的東西就是好吃，搶食的對像是老橘子，更香了。
家入硝子把她碟子裡的餅干分給伏黑惠、狗卷棘和熊貓。
禪院真希徑直走到禪院直毘人的床位旁邊，伸手一撈：「喲，好久不見。」
她仗著自己的身手，搶下禪院直毘人碟子裡的最後一塊曲奇。
「老頭你不是不愛吃甜膩膩的東西嗎？怎麼一次性吃了三塊？」她張開嘴丟了進去，嚼了嚼，點頭稱許，「味道確實不錯。真依的病怎麼樣了？」
捻了捻嘴唇上方的八字胡須，禪院直毘人先是被侄女的不坦率逗笑，想到禪院家裡的許多病人，又嘆了口氣。
「真依沒有大礙，過兩天就能繼續上學了。」說話的是樂岩寺嘉伸，他為人保守固執，但作為師長還算不錯，有一顆愛護學生的心。
他經常問詢京都高專請假休養的禪院真依和與幸吉兩位同學的病情狀態。
——盡管他的愛護有某些前提條件。
中老年七人組裡，唯有他的餅干一口未動，被五條悟吃了個干淨。
「憲紀那孩子就拜托您多看顧了。」
養尊處優的加茂憲英顧不得在心裡抱怨病床的狹小以及沒人伺候，趁機給自家兒子刷刷存在感，怕自家兒子生病沒人發現。
禪院真希呵呵一笑，知道妹妹沒事的信息後就准備去吃飯。
忙碌一天，肚子快餓癟了。
家入硝子讓他們把虎杖悠仁帶上，這孩子看起來外向，實際在人多的時候是保持沉默、不愛說話出風頭的個性，大人說話的時候，她倒好茶後就乖乖坐到一邊聽人講話，靜靜地坐著。
「好好照顧今天的功臣。」
就像讓大孩子帶小孩子玩兒一樣，家入硝子叮囑二年級等人招待一下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回頭發現兩個大人不在，不由問道。
「五條先生和家入小姐不一起去吃嗎？」
「別管他們，悟和硝子他們有事要談。」熊貓推了推虎杖悠仁的背，「悠仁用了反轉術式，咒力消耗大，快去吃點東西補充體能。」
虎杖悠仁很喜歡熊貓玩偶外表的咒術師，出於私心，身體不由往熊貓那邊蹭了蹭，手癢地想上手摸。
「悠仁？」熊貓扭頭看她。
「是！」
被叫到名字的虎杖悠仁眼睛閃閃發光，充滿了叫人一看就懂的期待光芒。
她是救了正道的女孩，熊貓慷慨地張開雙臂：「來吧！」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得到許可的虎杖悠仁嗷地一聲撲倒在熊貓軟乎乎毛茸茸的肚子裡。
虎杖悠仁宣布此刻的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玩鬧過後，他們有說有笑地往食堂走去。
此時已經七點過半，頭頂被夜幕籠罩，晚風炎熱，星空明亮。
去食堂的路上要過一個小橋，路過小池塘。
虎杖悠仁與熊貓挨挨蹭蹭地並排行走，一雙眼睛才池塘水面浮出，貪婪地盯著女孩兒。
稀血，好香的味道，吃了她一定能成為下弦級別的鬼！
被香瘋了失去理智的惡鬼流著口水撲上去。
身經百戰的虎杖悠仁察覺危機，想一招解決來者，卻不妨她旁邊的熊貓一個轉身護住她，同時頂出帶有短尾巴的屁股，想duang地一下彈飛敵人。
惡鬼一頭撞上，用力咬下。
幾秒後。
熊貓的怒吼響徹高專。
「混蛋！居然性.騷.擾熊貓！」
第13章 縫隙
禪院真希狠辣地踢了一腳，救下熊貓的屁股，同時長棍一掃，將虎杖悠仁護在身後。
「惠，棘，保護虎杖！」
他們不知道虎杖悠仁的真實身份，以為她是與家入硝子體質一樣的新生，第一反應是保護我方奶媽。
被熊貓的叫喊震驚的虎杖悠仁聽到禪院真希說的話，撓了撓臉頰，她很久沒被當成脆弱得需要保護的人了。
不過她感覺到眼前的長發「水鬼」氣息並不強，並不擔心剛認識的小伙伴無法對付，於是不搶著上前打戰，安心在後方為嘟嘟囔囔假哭的熊貓加油。
誰知，許久沒有存在感的系統卻跳了出來：
【警告！警告！本世界有異界生物入侵！
侵入生物名稱：食人惡鬼
災害等級：狼級】
虎杖悠仁一怔，這和她在上個世界工作過的英雄協會對災害的評級一模一樣。
「難道之後還有虎級、鬼級、龍級的侵入者出現？」
【不排除可能。】
虎杖悠仁眉心直跳，解決咒術界高層追殺麻煩後高昂的心情頓時堵成一團。
狼級災害僅僅是對人有威脅的因素，不一定有人會死，但一旦出現虎級災害，就會產生大量傷亡。更別說鬼級或者龍級，這兩種災害的出現會帶來一個城鎮或數個城鎮毀滅的危機。①
直到此時，虎杖悠仁終於明白為什麼次元直播間急迫地找到她，讓她從直播中獲取能量，制作能量石填補破損的位面縫隙。
——假如此世與其他危險世界重疊，和平現世的人們不知道會多出多少危機。
「禪院前輩、熊貓前輩，敵人不是咒靈！」
昏暗的夜裡傳來少年緊張的急呼。
伏黑惠通過式神得知，被他們輕易打死的東西並沒有消散，它會飆出血液，而且打不死。
「現在什麼情況？」
趕來的人是聽到熊貓怒吼趕過來的五條悟和高層們。
僧院三席似乎擅長制作封印符咒，丟出一條幾條繩子將嘴裡呸呸呸的惡鬼捆住。
本來打算休養好久離開的咒術高層們又留了下來。
飯也吃不成了，五條悟讓學生們和其他咒術師留在校醫室保護家入硝子和昏睡的四個傷者。
行刑人對這些不感興趣，身體恢復後徑直離去，樂岩寺嘉伸等人都不願意自己從他人口中獲知情報，堅持一同去審問室察看。
審問室通明的燈光下，六個中老年的精神狀況誰好誰壞一目了然。
僧院三席精神奕奕，禪院直毘人其次，加茂憲英看上去氣血不足，弓著背的樂岩寺嘉伸身形似乎傴僂了一些。
五條悟的六眼能收集咒力的信息，他發現六人的咒力流動有平穩有紊亂，尤其是樂岩寺嘉伸，他體內的咒力還變少了。
悠仁說那些餅干是有特殊效果，原來不是安慰劑的意思，而是確實有效果？
有意思。
他吃起來沒察覺異常，六眼也沒反饋餅干含有特殊咒力的信息。
她的術式可真有趣。
既能吞噬宿儺的靈魂，又能制作特殊食物。
與『口』相關的術式嗎？
五條悟嘿笑出聲。
旁邊激烈討論的咒術高層為之一靜，互相對視幾眼，彼此對某人的不滿清晰可見。
五條悟懶得理他們，換了個坐姿，冷眼瞧著惡鬼先是畏懼地躲避白熾燈光、抱頭慘叫，發現自己沒事後驚訝地抬起頭。
「不是太陽？」惡鬼喃喃自語。
不明闖入者的弱點情報輕而易舉地得到。
但他們還不知道惡鬼的來源和目的。
詢問進行得很不順利，身穿襤褸和服的不明闖入者文化程度很低，說話顛三倒四，沒有太多邏輯可言，也聽不懂旁人的問話，只知道偷看虎杖悠仁等人，露出獠牙流口水，間或用貪婪的目光掃視在場的咒術師。
那是看食物的目光。
被冒犯的咒術師們深感不悅。
近來他們也很不順，先是人數稀少但身體強健的咒術師們病倒一片，剩下的人奔波於祓除詛咒的事業，雪上加霜的是宿儺容器出現，讓他們本就緊繃的神經拉響最高警報。
現在連咒術師勢力的大本營之一的東京高專都被不明生物闖入，實在叫他們憂心忡忡。
也叫他們不得不懷疑，這一切都和宿儺手指被吞下有關。
——宿儺靈魂的激活已經讓咒靈進入活躍期，這是高層糾結一幫人想殺了虎杖悠仁的原因之一。
虎杖悠仁被明裡暗裡投射過來的目光刺得漸漸回神，她剛剛在和系統交換信息、商量怎麼處理今晚發生的事情。
一只狼級惡鬼不值一提，重要的是填補高專池塘下的時空縫隙。
她的直播間觀眾人數最高達到15萬人次，換取能量石的情緒值攢夠，道具准備完畢，問題是如何舉行儀式。
填補時空縫隙是一項非常復雜的工程，簡單扔下去能量石並不能修好。
虎杖悠仁必須想辦法得到高專的許可，才能達到目的，為此，她得說服不少人，可又不能透露時空縫隙的事情。
——其實她就算說出事實，也沒幾個人信。
虎杖悠仁發愁怎麼開口。
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走路聲，和室木門被大力拉開，一名穿著巫女袴服的女性喘著氣走進來，在皺眉的大人物們呵斥前，她咽了咽口水，驚恐地說道：「天元大人的結界被破壞了，而且他不能修復那處破損的結界！」
來人是負責守護侍奉天元大人的咒術師。
她帶來的情報非同小可，不僅其他高層，連五條悟的臉上也浮現出驚訝的神色。
沒等他們責問，女性咒術師接著傳達天元的命令：「破壞的結界部分被污染了，淨化後天元大人才能修復結界。」
「污染？淨化？結界上有詛咒需要祓除？」
這是咒術師們的腦回路。
侍者搖了搖頭，說道：「天元大人說，要找到具有靈力、能除穢的和尚或者巫女。」
說完，她苦笑一聲。
凝滯的氣氛讓虎杖悠仁一臉懵逼，不明白室內的情況為什麼急轉直下？
她不懂天元結界對於咒術師的重要性，重視世家傳承的咒術師卻覺得頭暈目眩。
天元結界是保證日本比其他國家多咒術師的重要之物，如今卻受損不能修復，難道咒術師要和平安時代的大和尚、大巫女一樣，被歷史淹沒嗎？
悲情的暢想讓老家伙們失語，陷入情緒低潮。
唯有虎杖悠仁和五條悟坦然自若。
虎杖悠仁小心地轉頭左顧右盼，先前神氣的老爺子們變得蔫蔫的，她從跪坐變為蹲起，小幅度地、盡量不發出聲音地移動，蹭到五條悟旁邊。
五條悟並未跪坐，他一條腿平放，一條腿彎起，手搭彎起的那條腿的膝蓋上。
「五條先生，天元大人是誰呀？老爺爺們為什麼心情變得特別差？」
室內安靜沉重的氣氛讓虎杖悠仁不敢大聲說話，她圓潤的膝蓋抵在榻榻米上，兩只手攏起，遮住嘴巴，湊近五條悟的耳朵，用氣聲問他。
少女濕潤的呼吸順著問話噴在五條悟的耳朵上。
五條悟換了個坐姿。
對於正常男人來說，這個距離有點不妙。
稍微對自己有點自覺吧，悠仁同學。
第14章 好球區
隔著眼罩看向無知無覺的粉發少女，五條悟不禁回想起三天前他倆初次見面的情形。
深夜趕往橫濱，被膽小的老頭子們派來追蹤疑似宿儺容器的人，五條悟的心情算不上美妙。
他並不輕柔地敲門，門內躺在床上的生物一動不動，以致於五條悟懷疑被子下的東西是不是某種咒術替身，或者用來掩人耳目的玩偶。
但六眼告訴他，沒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
裡面的人就是單純睡熟了而已。
不爽。
正義的咒術師大半夜加班，吞了特級咒物的通緝對像安然入睡。
真悠閑啊！
起來吧你！
五條悟准備將她嚇醒。
某二十八歲男子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在熟睡的少女耳邊大聲喊著：「嘿！嘿！虎杖少女！醒一醒！你大禍臨頭了！」
一般人在熟睡的時候被人在耳邊大聲叫喊，即使在夢中也會被扯回現實，滿頭冷汗地驚坐起。
可虎杖悠仁不是一般人，她不受影響地抱著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睡得香甜，還咂了咂嘴。
一副你鬧任你鬧，被吵醒算我輸的姿態。
「簡直是令失眠患者嫉妒到流淚的睡眠質量！」
經歷大聲叫嚷、拍掌、開燈、戳臉等叫醒的方式仍舊無用後，五條悟扔掉手中的撓虎杖悠仁腳底板的羽毛，肩膀聳了聳。
——武裝偵探社為虎杖悠仁定的旅館是租界時代的遺存，裝修是佛羅倫薩文藝復興時代的款式，房間內的筆都是定制的羽毛筆形狀。
五條悟手指動了動，試著對虎杖悠仁釋放殺氣和攻擊，手漸漸探向她的脖子，到覆上肌膚，最後五條悟甚至帶著殺氣微微用力。
虎杖悠仁依然閉著眼，呼吸平穩悠長，恬淡地睡著。
「絕對有大問題。」
又不能把人掐死，五條悟松開手，拖了把椅子挪到床邊，坐著等虎杖悠仁「醒來」。
他不懷疑她在裝睡，裝睡的人面對巨大威脅的時候，即使大腦再怎麼放松和暗示，身體仍舊會出現條件反射的反應，他們這類戰鬥過的人身體的條件反射更為厲害，不然不可能在多次戰鬥中活下來。
那麼，為什麼虎杖悠仁會昏睡不醒呢？
五條悟摘下眼罩，用六眼仔細觀察虎杖悠仁的軀體，試圖查探異狀。
少女的頭發散在白色的枕頭上，底下的黑發一不注意就會被忽略，在調低亮度的夜燈照耀下，原本的粉櫻色讓人錯覺以為是粉橙色。眼睛閉著，看不見她的瞳仁，但能瞧見她濃密的睫毛，不是纖長的那款，短短的很可愛。
由於是側躺，她的臉頰在枕頭間擠出一點肉來，五條悟伸手戳了戳，還挺軟。
夏日的薄被子讓虎杖悠仁夾在腿間，淺蜜色的腿即使在放松的睡夢中也能看見清晰流暢的肌肉線條，骨肉勻停。
「嗯？」五條悟拿手比了比虎杖悠仁的頭，大致估算出她的身高，發現異樣之處。
他調出手機裡儲存的虎杖悠仁的高中入學簡歷，將手機放在虎杖悠仁熟睡的臉邊對比。
長相沒有多少變化，證件照上的虎杖悠仁臉上沒多少表情的樣子顯得有點酷，睜大的眼睛又好像有一絲無辜的意味。
五條悟將照片放大，截屏，之後繼續看具體信息。
簡歷上虎杖悠仁的身高寫著是162cm，而床上躺著的這位，五條悟可以保證她超過了170cm。
一周的時間能讓人長高8釐米以上？
兩面宿儺的手指是猛毒咒物，又不是強效增高藥。
眼神在虎杖悠仁的胸前停留三秒，五條悟轉移視線，拆開途中買的橫濱煉瓦點心包裝，白巧克力的甜味為大腦提供養分。
看得出來虎杖悠仁在營養充足的情況下長大，發育狀況可喜可賀。
巧克力熔岩蛋糕被咀嚼，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五條悟轉了轉手機，從腦海裡挖出各種咒術和秘法，又一條條斃掉。
及至虎杖悠仁醒來，五條悟沒費多少力就得到重大情報，穿越世界、神隱……
當虎杖悠仁說起她在異世界不知度過了幾年的時候，五條悟能明顯地感知到，自己的眉尾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一下，唇角的弧度上升了一點。
五條悟更想讓虎杖悠仁來高專了。
大腦飛速轉動著，一邊抱怨虎杖悠仁應當有點自覺，五條悟一邊又在思索怎麼把人拐到高專來。
繼承、不，是吞噬了兩面宿儺靈魂、咒力和術式的奇才，縱觀古今，僅有虎杖悠仁一人~
五條悟一心多用，另外分出一點心思回復虎杖悠仁的問題，收回搭在膝蓋上的右手，他微微轉身撐住榻榻米，左手學著虎杖悠仁遮掩的樣子同樣小聲在她耳邊講話。
「天元大人是一位對咒術界有很大貢獻的咒術師，他負責高專的結界等事務。結界被弄壞卻不能修復，讓人很頭疼呢。」
五條悟說出一部分事實，至於籠罩日本大部分領土、確保日本誕生更多術師的『天元結界』，這條情報他沒說。
老頭子們沉重的氣氛不是因為高專結界被破壞，而是侍者帶來的消息過於重大——對結界擁有強大掌控力的天元大人竟然說結界會被污染！
高專結界會被污染損壞，那『天元結界』呢？
是不是也出事了？
礙於虎杖悠仁在場，他們不好細問，但只要一想到有這個可能，靠咒術維持榮光的家族派們便無法安然坐立。
虎杖悠仁似懂非懂，她對咒術界的常識了解不多，不明白其中的差距，也不打算追根究底，她比較關心的是能不能借此機會填補時空縫隙。
系統發來一份方案，只有虎杖悠仁能看到的空中浮現一個藍色.界面，文字滾動，內容是次元直播平台根據本位面文化給出的、能合理修復時空縫隙的方法。
按照規定，次元直播平台不能插手主播的個人生活，但可以幫助主播解決與時空縫隙相關的煩惱。
【拯救世界的大事不能全壓在宿主身上。】
天元就是次元直播平台選中的媒介，他在咒術界有很高的地位，負責的事務又恰好是結界相關，活得長，見過很多東西，平台只要投放一點精神暗示就能「說服」天元。
虎杖悠仁被安排了個身負靈力的人設，等著咒術師們發現，讓她主持除穢儀式。
只要她修補好時空縫隙，原先的結界「污染」沒了泄露的時空風暴，也會自然消散。
「靈力？」
【宿主裝個樣子就可以。】
系統以為她擔心自己沒有靈力會露餡，連忙保證直播平台會幫她搞特效。
虎杖悠仁卻道：「靈力？這個我會。」
系統：？
系統懵了，宿主不是咒術師嗎？怎麼還有靈力？
虎杖悠仁比它更吃驚：「你們找上我，難道不知道我的能力嗎？」
系統覺得冤枉，能承受跨次元直播的對像並不都是強者，平台的選人條件就和某抽卡游戲裡選御主一樣，突出一個「體質合適」，發生問題的世界裡能找到適合穿梭時空的生物，系統就謝天謝地了，哪裡敢挑揀。
它還很驚訝，這次綁定的主播怎麼是個大佬！
系統主動坦誠他們對虎杖悠仁的信息掌握程度不深，維持在虎杖悠仁能忍受的界限，並保證不會侵犯、傳播她的隱私，還會約束異世界人對她影像的傳播和二次改動。
虎杖悠仁嗯嗯應著。
系統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它本以為新宿主是個像晨間劇女主一脈的單純元氣女孩，容易看透。
經過她面容淡定地把七個中老年打殘又治好，笑著說要關他們小黑屋的事件，想讓宿主一口氣解決所有時空縫隙再回歸日常生活的系統慫了。
假如惹怒了宿主，她不會把它關生得領域小黑屋裡切片吧？
算了算了，按照宿主的步調來，系統就要有系統的樣子，認清自己的位置！
虎杖悠仁眼神放空，將身體裡的部分咒力轉化為靈力，渾然不知與她對話的人工智能腦補了許多不和諧的事情。
「在想什麼？」
察覺她的走神，五條悟在虎杖悠仁眼前揮了揮手。
虎杖悠仁被晃得回神，嘴唇又再次湊近五條悟的耳朵。
五條悟偏過頭哎了一聲，說：「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回身坐到腳跟上的虎杖悠仁聞言，再次傾身向他，認真地和他嘀嘀咕咕。
五條悟微笑著又聽她說了一遍。
咒術師侍者將情報告知高層大人們後，急著回去聆聽天元大人吩咐，准備先告退，走路時，她余光瞥到在角落親密耳語的一男一女，不滿地皺了皺眉。
在其他幾位大人都在認真為結界的事情發愁，任性的最強咒術師卻在勾搭女人，真是……！
宿儺的容器也是，已經是高中生了，還不知道和男性保持距離。
侍奉天元的咒術師對前者憤憤，對後者鄙夷，停留視線的時間不由長了些。
五條悟對她的惡意似有所覺，掀開眼罩的一角，無波無瀾的蒼藍六眼望過去，嚇得保守的咒術師心髒狂跳、面色發白，跌跌撞撞地離開這間和室。
「輪到五條先生發呆了？」虎杖悠仁小幅度推了推五條悟的手臂，見他掀開眼罩，關心道，「眼睛不舒服嗎？」
「是眼睛說它想透透氣~」五條悟輕飄飄地說道，在下巴處比了個八的手勢，「畢竟我的雙眼也是最強的。」
「真的嗎？好厲害！」虎杖悠仁信以為真。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大了些，引得正在到處托關系找和尚巫女的中老年們瞪了她一眼。
「對不起！」
虎杖悠仁趕緊朝他們鞠躬，直起身後，吐了吐舌頭，她差點得意忘形起來。
唯一沒吃鎮靜小餅干的樂岩寺嘉伸精神狀況不穩，暴躁地撐起拐杖，想說些什麼。
五條悟坐直上半身，拍了拍虎杖悠仁的手臂，一張嘴就是毫不客氣的嘲諷。
「悠仁，別理他們。一幫不識貨的老爺爺，淨化了兩面宿儺的強大靈力的巫女就坐在這裡，你們居然都沒發現。還想著去外面找人除穢？那群人加在一起也不及悠仁的靈力高！」
第15章 胡謅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樂岩寺嘉伸驀地緊握住拐杖，眉頭皺出一道深深的溝壑，下意識提高嗓音，駁斥到：「不可能！靈力和咒力互相排斥，她既然能使用咒力，怎麼可能擁有淨化的靈力。」
咒力產生自人的負面情緒，而靈力來自大自然的饋贈。
在一般人看來，靈力與咒力的關系乃一清一濁、一正一反。
兩者同時存在於一個人的體內？
這根本不可能！
虎杖悠仁努力聽懂他們的對話，聽著聽著，她暈乎乎地承認，自己對咒力和靈力的知識不甚了解，老老實實閉嘴比較好。
「不可能？老爺爺年紀大了，記憶退化了嗎？」五條悟扯了扯嘴角，與往常一樣的笑容弧度透出譏嘲的意味，「天鈿女命、菊理媛神、神功皇後、卑彌呼、多治比文子、空海大師、賀茂忠行、安倍晴明……」
「歷史上那些大巫女、大和尚、陰陽師的傳承和事跡，哪個咒術師家族出身的孩子不知道？」
五條悟一個接一個地念出歷史上、兼有咒力和靈力的名人。
這下別說樂岩寺嘉伸不贊同，就是其他人也加入了炸毛的行列。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爭先恐後地反駁著。
「區區宿儺容器怎能與先輩們的名字放在一起比較？」
「想必先輩們知道悠仁淨化了兩面宿儺，也會為她感到榮耀吧？」
老者們人多勢眾，五條悟一個人就是一支隊伍。
兩方爭執不下，虎杖悠仁目瞪口呆。
雖然，在這之前她便聽五條說起過咒術界存在於普通社會的隱秘處，當時她還沒有很深的體會，如今聽到一些耳熟能詳的傳奇人物被證實是真實存在，不由產生一種光怪陸離之感。
這種奇異的體驗是她在箱庭等世界沒有體會過的。在那些世界中，她作為外來者和超能力者生活，感受不深。
只有在自己作為普通人生活了十幾年的世界，她才隱隱感知到，原來生活中除了此岸還存在彼岸，而她在兩種不同的生活方式中來去。
「感覺真奇妙吶……」虎杖悠仁喃喃道。
「好！那就讓她試試！」
短暫走神之後，虎杖悠仁發現事情朝五條悟所堅持的那樣發展。
樂岩寺嘉伸等人面色難看，忍氣吞聲，同意讓虎杖悠仁舉行一次除穢儀式，不過時間定在明天早上。
如果五條悟不是胡謅，虎杖悠仁真的是用靈力淨化了兩面宿儺，那她的靈力可比他們打算請出山的對像都要高。
除穢就和祓除咒靈一樣，硬實力比技巧重要。
當然，他們也不會把全部希望壓在這個不知根底的小姑娘身上。
樂岩寺嘉伸直白地說道：「明天早上如果沒除穢成功，也不多耽誤時間。」
「……大人真現實啊。」虎杖悠仁癟了癟嘴，嘟囔道，「不被相信的感覺不好受，也不知道綾子小姐怎麼忍受那麼多次質疑還不反駁的？」
她曾去到的一個世界有幽靈、惡靈、精靈、鬼魂等超自然生物存在，它們力量沒有咒靈那麼強，不過也能對現實產生一定影響，相應的，那個世界的人類裡也有靈媒師、法師、巫女、超能力者等職業。
同理，他們的能力也有高有低，除魔的相關能力有時候需要專業對口、條件合適。
虎杖悠仁打工過的SPR·涉谷特異功能調查所科裡有一位叫松崎綾子的巫女，她曾贈予虎杖悠仁的靈力，吞噬綾子小姐給予物品的虎杖悠仁明白了巫女靈力的強大，也懂得了為什麼綾子小姐的除靈基本不起作用。
因為綾子小姐召喚植物精靈、淨化靈魂的能力需要擁有信仰的「活」樹作為媒介。
所以，「明天可以給我一根活樹枝嗎？」虎杖悠仁閉著眼睛感應了一下後，指了一個方向，「那邊最粗的一顆大樹的分支就可以。」
要做事的話，就全力以赴地去做。
盡管系統和五條悟都沒對虎杖悠仁即將主持的除穢儀式抱有期待和要求，她還是想認認真真地使用綾子小姐贈予她的靈力，發揮應有的作用。
虎杖悠仁不想辜負友人給她的力量、心意和信任。
她想好好完成儀式，其他人卻沒有想像中配合。
話音剛落，僧院三席中的一位立即跳腳，憤怒地指責道：「太失禮了！」那可是天元大人的樹身！
他們對神佛有信仰，比其他人更尊敬天元，認為虎杖悠仁的要求是對天元的極大冒犯，非常無理！
他驟然出聲的職責讓虎杖悠仁懵了一下，她不清楚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看著對面老人的怒容，她沒有辯解，趕緊道歉：「對不起！」
道完歉後，虎杖悠仁快速而簡潔地說出自己要樹枝的理由。
她需要有信仰寄托的活樹作為靈力使用的媒介。
五條悟內心驚奇，他隨口亂說的話居然是真的？悠仁會靈力淨化？
——是的，五條悟方才忽然跳出來說虎杖悠仁淨化了兩面宿儺的內容，真的是他隨口瞎扯。
術業有專攻，六眼屬於咒力範圍，對靈力的感知和普通眼睛沒兩樣，五條悟並未發現虎杖悠仁身上靈力的存在。
但高層其他人不知道，他們以為五條家的六眼也能看到靈力，再加上虎杖悠仁剛剛說的話，六個中老年的面色全部和緩下來，連之前對她的警惕和懷疑都減弱了許多。
看到他們明顯的神色變化，虎杖悠仁兩眼茫然，下意識歪了歪頭。
她戰力高，但入行時間短得可憐，所以理論知識不多，不知道真正的靈力持有者所具有一大特征，就是一定要用某種媒介才能使用靈力，比如陰陽師的符紙和陣法、僧侶的佛教法器等。
「悠仁好乖啊。」五條悟突然笑了笑，拍拍她的頭。
「啊？」虎杖悠仁仰頭，迷茫地看向他。
她先前怕冒犯老人，道歉時的眼神誠懇得眼角都快垂下來，像極了小動物濕潤而真摯的注視。
老僧人對虎杖悠仁的感觀變好了一點，現在被她用這種眼神看著，莫名覺得略微心虛。他干巴巴地咳嗽了一聲，將剩下的話吞下去，蒼老的手指轉動念珠，嘴裡念念有詞。
由於剛剛發生了一點小爭執，和室內的所有人都站起來說話了。
虎杖悠仁向五條悟的方向挪了挪，壓低聲音，為難道：「五條先生，樹枝……」怎麼辦？
五條悟剛想說不用理固執的老人，直接去折一枝就行。
結果，電話倏然響起，是天元侍者的通訊。
接通後，手機另一邊傳來聲音，說：「天元大人同意虎杖悠仁的請求，稍等我們把樹枝送過來。」
「什麼？天元大人以前可幾乎不插手人類事務……」
老人們有點反應不過來，難道結界的污染狀況已經很嚴重了嗎？！
他們方才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虎杖悠仁心中驚嘆，她剛剛試著用靈力直接溝通大樹，沒有得到精靈的回應，還有些懷疑是不是她的使用方式出了問題。
結果馬上接到電話，傳來天元的回應。
虎杖悠仁瞬間思路接通，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天元大人不是樹，樹是他的伴生物，能夠通過樹接收信息，但傳達信息還是需要實體。至於他的本體情況，目前他還在人類的範疇內，但隨時有可能靈格進化。
虎杖悠仁用靈力感知得到的信息結合箱庭的知識推理了個七七八八。
大樹傳來的氣息平和寧靜，經歷悠長時光的植物們散發的厚重和善，但樹輪中間有一塊變得僵化，邊緣隱隱可見深褐色的鏽跡，那是人血的孽債。
虎杖悠仁聽見大樹嘆了口氣，精神世界的愧疚感做不了假。
他們都明白，像天元這類長壽生物的存在，靈格進化不可逆，只能暫緩腳步。
阻礙規律的發展需要付出代價，天元的靈格不再純粹，虎杖悠仁由衷地嘆氣，她為那些被犧牲的生命感到惋惜。
雖然在其他人眼中，犧牲幾個星漿體，換來千百年結界的穩定是一件很劃算的事情。
虎杖悠仁在高專准備的臥室中翻來覆去，一向沾枕頭就睡著的她罕見地睡不著，她就是會為他人真心著想的性格，一想到過去為天元而死的人命，未來可能還有人喪命，心頭便沉甸甸的。
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好一會兒，虎杖悠仁最終還是坐起來，拿出一張紙，盡力回憶腦內有沒有能夠幫助解決天元靈格問題的方法。
半晌後，白紙上的字被胡亂畫上一團黑線，虎杖悠仁苦惱地扔下筆抓了抓頭發，不行啊，完全想不出來辦法！
她不是智者謀士的料子，也並非博聞廣識的學者。
偶然降臨的大難題讓虎杖悠仁坐立難安，她既沒法睡覺，也沒法安心等著天明，倒不如說，以這種狀態去舉行除穢儀式，靈力的使用效果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必須心神平靜下來，才能應對明日的情況。
如果系統所言不虛，除穢儀式的順利舉行能讓她不用憂心日後的生活遭到咒術界高層的反撲算計。
虎杖悠仁起身穿好衣服，走到距離宿舍有一段距離的廚房，放空大腦，通過制作食物的忙碌讓心情變得穩定。
翌日清晨七點。
高專的學生晨練完後驚訝地發現學生宿舍附近的廚房裡多了許多吃食，散發著濃郁的香味。
禪院真希隨手拿了個三明治放進嘴裡，吃完第一口，她眼睛立馬亮了，三兩下吃完，去拿其他餡料的三明治。狗卷棘偏愛飯團多一些，他默不吭聲，吃起來的速度卻不慢。
伏黑惠嘴裡嚼著肉包，說出眾人的疑惑：「誰做了這麼多東西？吃得完嗎？話說，這是把庫存的材料都做完了吧？」
熊貓已經在往外走了，他挎著一個籃子，裡面裝著滿滿當當的公司三明治。
「肯定是悠仁做的。走，去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到了做完發生熊貓屁股被咬軼事的池塘邊，他們才發現這裡更誇張。
拱橋下擺了幾張案桌，每張桌子上有兩個塔狀物品，那是由上百個水果形狀的點心果子擺成的寶塔。
是虎杖悠仁昨夜心煩時做出來的。
她身著白衣紅袴，俯身拾起地上的樹枝，在樹枝根部系上紅繩，紅繩下掛著一顆小巧的金色鈴鐺。
「要開始了。」
虎杖悠仁這句話不僅是對五條悟等咒術師說的，也是對激動等待的異界觀眾說的。
正式定下「虎杖的生活日常」這一名字的直播間，在直播間主人落下話音後，觀看人數悄悄跳過了15萬的數字，而且節節攀升。
第16章 除穢
之所以虎杖悠仁直播間的觀看人數一天之內多了好幾萬，還要追溯到高層准備關她小黑屋的突發事件。
昨天的直播讓異界許多國家的警察局接到報警。
有的人不信跨時空直播、堅持認為虎杖悠仁身在他們的時空，想報警救人；有的人認為不管直播真假，不能讓近十萬人看到血腥場面，尤其觀眾裡還有未成年。
許多地區的警方受理此案，試圖查出直播間ip地址、阻斷鏈接傳播，但都沒有起效。
無奈之下，警方只好通過彈幕發送留言，請求虎杖悠仁關閉直播，避免帶來不好的影響。
彈幕登時就出現請求、哀嚎、激將、辱罵等話語，虎杖悠仁直接當作看不見，同意了異界警方的請求，當即關閉直播。
至於永久關閉直播間，抱歉，這並非她能做出的決定。
直播關閉後，異界的人起了逆反心理，開始在網上傳播錄屏視頻，挑釁警方查封視頻的速度，也有人剪輯視頻、想給虎杖悠仁的影像P圖以發泄不滿，很快，這些人發現電腦裡的視頻影像被刪除。不僅如此，一夕之間，網絡上所有的直播錄屏都被禁止二次傳播，也不允許他們隨意使用虎杖悠仁的圖片影像。
——用勁爆開頭吸引、積累觀眾的目的已經達到，後續依靠人類現實終得口耳相傳即能慢慢增長觀眾，這也是為了不在另一個世界引發過大的社會影響。
次元直播間從不怕後面直播間沒觀眾，每個世界的觀眾位子有名額限制，發展到一定程度，那都是觀眾搶著擠入直播間。
關於這些，系統打算之後再和宿主說。
當務之急是除穢儀式圓滿完成，系統甚至向平台申請了最高等級的特效，就為了以防萬一，它能給宿主造勢，把宿主的大巫女身份定下來，替換掉危險的「宿儺容器」標簽。
系統的這番好意，虎杖悠仁不知情，即使知道，她也用不上。
清脆的鈴鐺響像征著儀式的開始，虎杖悠仁雙手交疊，翠綠的樹枝握在兩手中央。
不跳神樂舞，也不進行刀劍舞，虎杖悠仁將封印時空縫隙的能量石沉入池塘，閉上眼開始有規律的抖動樹枝，舉手投足間的姿態像扇舞。
池塘衝出幾條金線，在空中畫出繁復美麗的圖案——能量石其實是異界大魔法師制作的魔紋石，出於各個世界能源發展情況不同的考量，能量石的啟動燃料被設置為智慧生物的情緒能量。
虎杖悠仁後面站著的高專眾人驚訝地你看我我看你，都有點不敢置信，這場景他們沒見過，也沒預料到啊！
誰能想到虎杖悠仁竟然有真本事，而且本事這麼大？
歷史記載，只有極強的靈能力者，旁人能隱隱見到他們發揮出的靈力顏色，在本國文化中，像征太陽的金色靈力能達到最佳的祈福除穢效果。
五條悟摘下眼罩，再次動用六眼收集信息，得到的反饋如他所想，那是咒力以外的力量。
他反應很快，假裝被震驚到失聲：「金色的靈力？歷史上只有卑彌呼女王才有金色靈力的記載！」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讓在場眾人都能聽到。
樂岩寺嘉伸眉毛一抖一抖，嘴巴蠕動半天，硬是沒說出什麼話來。
察覺高層們色變，五條悟不由暗笑，這群人未必對大巫女抱有崇敬，但對於強者，態度一定謹慎。
乙骨憂太的實力穩定到特級水平後，老家伙們的態度變化可讓他看了不少笑話。
沉浸在儀式中虎杖悠仁不知道外界的暗流，她的心神放在平時見不到的東西上，祂們又被稱作——
靈。
像征靈魂的灰白色靈體沒有影視作品中的人形，而是像星星點點的白雪在空中漂浮，在一片沉默陰郁的灰白色中，偶爾有綠色的樹精靈好奇地湊近她，察覺她身上柔和的同源氣息，樹靈親昵地貼貼她的臉，將力量借給她。
虎杖悠仁仰起臉，露出自然放松的笑容，全心投入到與靈的交流中。
沙沙——
風起了，種植了繁多樹木的高專響起有規律的枝葉響動聲。
「次郎坊，能不能幫我查找超度亡靈的經文？要容易念的那種。」
次郎坊？
莫名多了個新名字的系統一雖然有點發懵，程序還是立馬進入工作狀態，為她調出佛教往生咒的經文，貼心地標注讀音。
帶著一點緊張，虎杖悠仁清亮的嗓音變得端正肅穆，慢慢地念誦梵文讀音的往生咒。
聽得出來，她並非熟練經文之人，語速不快，讀音並不十分標准。
換做平常，僧院三席早就跳起來抗議，如今卻看得入迷、聽得入神，搖頭晃腦，面露贊許。
無他，原因在於虎杖悠仁念咒的效果實在太出眾。
老和尚們都是念慣經的人，雖說心脫不了世俗，但能堅持念幾十年經，他們對於佛法多少也是有些真信仰和真喜愛存在，如今見到空中漸漸升起淡淡的金色光點，耳邊聽聞熟悉的往生咒，一時間不由得熱淚盈眶。
少女的念咒在持續，金色光點逐漸增多，變成一片金色的絲帶，圍繞在虎杖悠仁身邊，被超度的靈魂逐漸升上天空，唯有幾個比較大的金色光點艱難地擠出來，來到高專等人的面前，生長出人的形態來。
東京高專校醫室。
躺在病床上的七海建人其實能清晰地感知到外界發生了什麼，但是意識被困在軀殼裡出不來，所以身體動不了，醒不來。
令人懊惱的困局卻在此時被打破了，一個金色的人影敲碎了無形的桎梏，開朗地對疲憊坐在地上的七海建人伸出手：「七海君，該起來了！」
七海建人抬起頭，喉嚨滾動幾下，好一會兒後，他才嗓音干澀地說道：「灰原？」
同樣的場景也發生在夜蛾正道身上。
「真狼狽啊，夜蛾老師。」
灰白色的人影穿著袈裟，對震驚的恩師略帶戲謔地說道。
「傑……」硬漢如夜蛾正道，也不禁為眼前的景像感到迷茫。
「其他事情有機會再慢慢說吧。」披散著頭發的青年收斂起笑意，側身請恩師出來，「現在，您該醒來了。」
夏油傑猶豫了一下，想提醒早已決裂的恩師以後出任務的時候小心些，不要受重傷，不然又會出現靈魂被削弱困住的情形。
下一瞬，他看見不知從何處飄來的綠色光點滲入夜蛾正道靈魂胸口的兩道十字形傷痕中，傷口變得越來越淡。
夏油傑恍然，朝虎杖悠仁所在的方向眼神復雜地看了幾秒，半晌後，他對夜蛾正道彎腰請求道：「夜蛾老師，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
釘崎野薔薇覺得自己很倒霉，跟著兩個一級咒術師出任務，本以為十拿九穩，卻倒霉地碰上新生的特級咒靈。她被打得好慘，引以為傲的美貌也因此受損，靈魂還被困在一個鬼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外面的人倒是很開心，吃吃喝喝，黃油曲奇的香味她也聞到了，香死她了，她急得想吃一塊，卻怎麼也醒不來。
靠！
釘崎野薔薇不爽地撇撇嘴，用力靠在看不見的牆壁上。
這次卻靠了個空。
釘崎野薔薇控制不住地往後倒。
就在她哀叫著倒霉的時候，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接住了她。
「我帶你出去，閉上眼睛。」
釘崎野薔薇抬頭，想看清來人的臉，卻只看到模糊的輪廓，唯有清甜明快的聲音能分辨來人的性別，她將釘崎野薔薇的眼睛輕輕合上。
她們的腳下出現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邊黑暗無匹，唯有中間的道路散發著微弱的白光。
如果凝視兩邊的黑暗，就會發現那並不是純粹的顏色裝飾，而是一個個扭曲不甘的靈魂在聚集，他們對能走在回程路上的幸運兒嫉妒得發瘋。
牽著釘崎野薔薇的人握緊了她的手。
及至終點，釘崎野薔薇才聽到一聲溫柔的「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釘崎野薔薇急迫地睜眼，想看清來人的樣子，不知怎的，她總覺得和這個人有些熟悉，就像她和初見的伏黑惠關系並不生疏一樣。
可眼前已經沒有其他存在，釘崎野薔薇悵然若失，聽到空氣中殘留的一句「你的眼睛很漂亮」的尾音，沉默地垂下頭。
半晌後，她擦去莫名落下地眼淚，咬牙說道：「混蛋，本小姐還沒來得及道謝呢！」
高專池塘邊，方才突然保持一個姿勢不動的虎杖悠仁握著天元的樹枝狠狠下刷，隨著封印魔紋生效，她行雲流水地收勢，將樹枝平放在桌上。
今早初夏的陽光不算毒辣，卻也有幾分熱烈，把人悶得額頭微汗，一場儀式觀看下來，不說滿身大汗，疲憊和困倦總是存在一些的。
在場的人卻覺得身體前所未有的輕松，昨天連夜商談惡鬼等事宜、沒有睡好覺的人頭不疼了，反而覺得神清氣爽，樂岩寺嘉伸自昨日起變得暴躁的心情平和下來。
一時間，池塘邊只有清凌凌的鈴鐺聲，沒有人出言打破寧靜。
這份寂靜讓虎杖悠仁有些不安，她偷偷張開眼，回身觀察其余人的神態，心中略微忐忑，不知道他們滿不滿意儀式的完成度。
經過系統的解說，虎杖悠仁明白這場除穢儀式的成功舉辦能為她省去許多麻煩。
一回頭，虎杖悠仁就發現昨天對她橫眉冷對的中老年們面容虔誠地對她拜了拜。
虎杖悠仁：「？」
陽胡克弘、大友和昌、山背輪藏三人拜完，一個箭步衝上來，異口同聲地問道：「小友，我看你天資出眾，要不要入我寺廟修行佛法？」
虎杖悠仁：「？？」
老和尚們的熱情邀請一下就驚醒了沉浸在觀賞儀式余韻中的旁觀者和直播間觀眾，粉絲們紛紛大喊：
[臥槽，禿驢不要臉！騙小姑娘出家！]
[保護我方主播！！！]
第17章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時空縫隙修補完全，還額外完成了靈魂的超度和淨化，虎杖悠仁眉眼舒展，整個人洋溢著簡單的快樂氣息，令觀者情不自禁地微笑。
最後人相顯形後才成佛升天的咒術師們給人帶來極大震撼，隨著神奇地景像漸漸消散，除了虎杖悠仁以外，其余見證者無不悵然若失。
[不知道為什麼，看完儀式我哭了，好寧靜溫柔的感覺]
[主播原來是巫女！好神奇，我們世界的巫女也會這個不？]
[教練，我想學這個！]
[醒醒，在本世界當巫女只會餓死= =]
[@涼涼涼涼子贈予主播50000能量值，祖父一起看了這場直播，讓我奉上一點香火錢！]
[恍恍惚惚，聽起來像拜山頭的錢]
[隔壁土豪家估計有御靈信仰的傳統，算正常捐款吧2333畢竟主播算顯靈了哈哈]
……
虎杖悠仁剛才以為這次直播和往常一樣，沒啥出奇的內容，便毫無准備地打開了直播彈幕，密密麻麻的留言瞬間擠滿她的眼睛，她只來得及看前幾條，回復說「不是巫女，有事假扮一下」，以及叮囑「不要再大額打賞」，之後就根本看不清彈幕在說什麼。
不止網絡上受到衝擊，現實裡虎杖悠仁也不得閑，她被三個老和尚團團圍住，詢問要不要去寺廟修行。
虎杖悠仁滿頭問號，他們的態度怎麼跨越如此之大？
陽胡克弘滿面慈祥：「阿彌陀佛，虎杖，往生咒在你口中具有超凡的效果，說明你合該入我佛門，普度眾生啊！」
虎杖悠仁驚慌地躲開他伸出的手，一溜煙竄到五條悟的身後，他的身體比她寬三分之一，正好能擋住她的大半身形。
「謝謝您看得起我，但我不想出家。」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從五條悟後面探出粉腦袋，小臉一板，嚴肅地說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放棄吃肉的！」
聽到她的拒絕理由，三個和尚面面相覷，想說什麼，卻被五條悟搶先一步。
五條悟肩膀聳動，哈哈笑出聲，說道：「悠仁，他們是可以結婚生子、喝酒吃肉的一派。」
「啊？！」
虎杖悠仁鬧了個大紅臉，尷尬地說道：「我先去換衣服。」
不等其他人說話，她一溜煙先跑了，留下三個想挖牆腳的老和尚干瞪眼。
到了接住的宿舍，虎杖悠仁在一片惋惜聲中關閉了直播。
褪下外層的千早，虎杖悠仁摸索著腰帶的另一頭，用技巧將它們一一解開、抽出，先脫緋袴，拿下裡面塑形用的硬紙板，最後脫白衣和襦袢。
一層層脫下來，虎杖悠仁覺得整個人都輕了幾斤。
反正臥室裡也沒有人，虎杖悠仁穿著內衣坐在床邊發呆，放松精神。
就在她思緒快要飄遠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垮響，她轉過身一看，原來是牆上的海報脫落鬧出的動靜。
「詹妮弗·勞倫斯、蝙蝠俠、尼克和朱迪。」
虎杖悠仁將脫落的詹妮弗海報重新貼好，掃視一圈，發現房間原主人的品味和她很相近，喜歡的明星和電影角色一模一樣。
「我們真有緣分。」虎杖悠仁摸了摸桌角，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如果房間的主人遠行，五條先生不會做主讓她睡這間房；如果房間主人畢業了，房間不會沒有收拾過的痕跡。
TA也不大可能是死了，虎杖悠仁心中升起異樣感，如果房間主人死了，他們更不可能讓她住在這裡，她不禁喃喃問出聲。
一直沉默的系統試探著開口了。
【宿主，你知道立體交叉並行世界理論嗎？】
「……」
虎杖悠仁緩緩說出心裡話：「次郎坊，你認真的？問我理論方面的問題？」
人工智能忙說道：【立體交叉並行世界論是量子力學研究提出的一種理論……】
虎杖悠仁露出牙疼似的表情，讓一個理科苦手的人聽懂量子力學？
還不如讓她找根面條上吊。
系統：……
它瘋狂在智庫裡篩選最簡單的說法，最後總結出一段話。
虎杖悠仁似懂非懂，她托著腮，臉頰擠出兩坨軟肉，在上面畫上蚊香眼，就是她內心的真實寫照。
過了一會兒，就在系統放棄讓她聽懂的想法時，虎杖悠仁忽然一拍掌，表露出恍然大悟的驚喜感。
「我知道了，我、十六夜、飛鳥、耀四個人來自不同的世界，但我們世界的歷史上發生過類似的大事件，比如黑死病、兩次世界大戰，這就是立體交叉並行世界論。」
空氣中投影出的屏幕界面出現劈裡啪啦鼓掌的音效，兩邊甚至還有電子鞭炮鳴響！
虎杖悠仁：「……」
她想說不至於，轉念一想，她可是憑借自身努力理解了量子力學的理論欸！
「啪啪啪！」
虎杖悠仁頓時真切地為自己感到驕傲，鼓起掌來。
系統也多了點信心，講起這個世界最大的秘密——現在這一位面是多個世界融合後的地球。
虎杖悠仁立即理解地點了點頭，她就說嘛，當時在橫濱降落的時候為什麼不覺得自己回到了母世界，因為在她的記憶中，橫濱近年來沒有發生過大戰，犯罪也沒有那麼猖獗。
有了基本的認知後，系統放心地為宿主分析可能出現時空縫隙的地點。
虎杖悠仁聽得很認真，她的性格是決定做某件事，就會干勁滿滿地去完成的類型，非常受人喜歡。
身處高專內，虎杖悠仁的警惕心下降了一些。
因此，她沒有察覺落地窗外有「人」從牆角探出頭，抬頭看著她。
只瞧了一眼，有著奇怪劉海的狐狸玩偶馬上轉身，背靠著牆躲起來，半天不敢探頭。
倒不是被虎杖悠仁察覺到了他的窺探，主要是驚鴻一瞥下，虎杖悠仁在室內獨處時的狂放穿著讓玩偶內的成年男人頗感尷尬。
虎杖悠仁是咒術師，不是普通人。
兩種屬性的差別注定了他們在夏油傑腦中留存記憶的時間長短不一。
夏油傑挪動了一下短短的羊毛氈軀體，啪嘰啪嘰地走到木地板邊緣，仰頭看雲。
真白啊。
第18章 狐狸玩偶
虎杖悠仁全然沒察覺室外有個玩偶在偷窺，系統為了她的隱私，進入室內後，對外界的感知程度降低，因此也沒發現異樣。
第一次的合作非常圓滿愉快，一人一系統對彼此敞開心扉，趁機聊起未來。
剛巧，五條悟那邊發來信息，讓她好好休息，又說那頭惡鬼已經被拎出去曬沒了。
虎杖悠仁徹底不急了，盤腿坐在床上與系統聊天。
系統對虎杖悠仁托付拯救世界的重任，希望她盡力修復時空縫隙，以免位面破損引起鏈接效應，波及其他時空。
虎杖悠仁欣然同意，她不排斥任何救助他人的行為，甚至樂於為此奉獻。
投桃報李，她這麼配合，系統也敞開程序。
【按照規定，我不能插手現世的規則，但宿主有什麼需求可以和我說，我會想辦法幫上忙。】
虎杖悠仁換了個姿勢，仰躺在單人床上，一只手枕在腦後，隨意地說道：「那你能幫我選出適合我的學校嗎，次郎坊？」
系統當即答應，將她的要求輸入搜索框，進行篩選。
等待答案的間隙，系統不禁問出今早就憋著的疑惑。
【次郎坊？這是你給我取的名字？為什麼？】
人工智能發自程序地好奇，它只有編號，以往做任務時候的宿主忙於任務，與它的相處就像同事一樣界限分明。
但虎杖悠仁對它的態度從溫和地保持距離感，到現在熟悉地為它取名。
人工智能不明白她的感情變化。
虎杖悠仁打了個哈欠，昨晚一夜沒睡，今早跳了一小時舞主持儀式，剛剛又聽了一肚子量子力學，躺在柔軟的枕頭上，她眼皮子開始打架，臉上顯出疲態。
聽到次郎坊的疑問，虎杖悠仁在睡前的最後一秒，勉力回復道：「次郎坊是《天狗與輝夜姬》的主人公。」話音剛落，她的呼吸變得綿長。
顯然已經入睡了。
系統：……
不得不說，它挺佩服這任宿主的睡眠功力，以前的宿主哪個沒有失眠的毛病，為了平衡封印時空縫隙和生活，經常愁得睡不著覺。
虎杖悠仁就沒有這種苦惱，她只偶爾因為事情睡不著，其他時候她沾枕即睡。
在她熟睡的間隙，系統連接此時網絡，搜索《天狗與輝夜姬》。
這部動畫電影有著神話傳奇的名字，實則講的是現代流浪兒的故事。輝夜姬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四處流浪，偶爾有好心人收養，過不了幾天好日子，她總會由於各種原因失去到手的甜，重回流浪的苦。
重復了幾次得到又失去的巨大失望後，輝夜姬在生日那天向月亮之神許願，希望身邊能有人長久陪伴她。月亮之神應下她的願望，派下一位活潑調皮的小天狗，為輝夜姬帶去人世的歡樂。
系統看到這裡，以為自己懂了虎杖悠仁的心思，它對於宿主來說就是像征喜樂生活的小天狗。
嘿嘿，這樣一說，它有點害羞呢。
高級人工智能的情感模塊誠實地發出『高興』的反饋。
直到它看到《天狗與輝夜姬》的後半部分——
輝夜姬在天狗的幫助下溜進天上的夏日祭典，自我介紹是天狗的朋友後，輝夜姬得到了天人好心施予的食物，蘋果糖、三色團子、鯛魚燒、章魚燒等等，輝夜姬吃得肚子飽飽，前所未有的滿足，最終她在天宮留下，再也不用流浪。
隨著輝夜姬緩緩閉上眼睛，天宮也褪去她眼中的濾鏡，變回真實的都市外觀。
祭典結束後，攤主和游客們驚訝地發現某個帳篷的後面躺著一個衣不蔽體的小女孩，她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蜷曲地睡在地板上。小女孩旁邊有一個破破爛爛的天狗面具，面具旁邊放著咬了一半的蘋果糖、剩一個的團子和章魚燒，眾人細看，原來小女孩手裡還拿著咬了一半的鯛魚燒，她的臉上還有干掉的紅豆餡。
經過法醫的檢驗，她是因為餓了很久後驟然吃下過多食物，被撐死了。
好心給流□□孩兒食物的攤主們惶惶不安，深怕自己擔上殺人的罪名，不由辯解道：「那孩子說她還有個叫天狗的朋友，我才給她多裝了幾個丸子。」
負責這起案件的老警察是一兒一女的父親，他嘆息道：「天狗是她臆想出來的人物。她流浪太久，精神失常，拿到天狗面具後幻想它是自己的朋友。」
看完結局，系統傻了。
它不由對比輝夜姬與虎杖悠仁經歷，越對比，它就越膽戰心驚。
該不會宿主把她當成輝夜姬，把系統當成她的臆想品吧？！
等虎杖悠仁醒來，她面對的就是惴惴不安的系統，以及它口述的結局。
虎杖悠仁剛睡醒還有點迷糊的腦子被《天狗與輝夜姬》的真結局震得徹底清醒，由於太驚訝，她不由叫出聲：「什麼？《天狗與輝夜姬》後面的情節竟然是這樣？」
她不信！
虎杖悠仁拿出手機，搜索片源，看了起來，由於制作方成本有限，《天狗與輝夜姬》的電影時長不過七十五分鐘，美好的前半部分時長半小時，後面的四十五分鐘用倒敘和插敘的方式揭露小女孩死亡的真相，和流浪以來的悲慘經歷。
其中最令人心痛的是，小女孩並非真的孤兒，她其實還有個富豪外祖母在焦急地尋找她，但由於警察對此不上心，她們錯過了最初的兩次相認時機，自此天人永隔。
「宿主？！」
系統驚叫，宿主居然哭了？
虎杖悠仁與電影裡情感發生了共鳴，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她抹了把臉，對系統說：「沒事，我感動哭了。」
系統想錯了，虎杖悠仁並不為自己與輝夜姬的流浪感到傷懷，也從未把系統和直播當作自己的幻想，擁有生得領域的她精神非常堅韌。她為系統取名為次郎坊，本意就像電影的前半部分一樣美好單純，含著想與人工智能交朋友的期待。
哭泣的原因是祖孫倆的錯過，是電影裡傳達出的濃濃親情。
系統欣然接受次郎坊這個名字，虎杖悠仁便去浴室洗澡，准備收拾東西回橫濱。
窗外，劉海狐狸玩偶聽到室內的動靜，終於等到合適的機會，悄悄推開落地窗，鬼鬼祟祟地爬進虎杖悠仁的書包。
反正他的羊毛氈外表是黑色，不怕被發現。
夏油傑安安心心地躺在虎杖悠仁的書包裡，打算借她的書包偷渡出高專，
外界傳來女孩子擦頭發和舒爽呼氣的聲音，夏油傑平平躺在書包底部，非常安詳。
「嗯？我書包裡有東西混進去了？」女孩子突然驚奇地說道。
夏油傑：……
怎麼回事？這個女孩子不是粗枝大葉、不拘小節的性格嗎？
為什麼這個時候敏銳起來？
不等他想明白原因，一只帶著濕氣的手伸進書包，將他拿了出來。
「羊毛氈玩偶……？」虎杖悠仁捏了捏狐狸軟乎乎的肚子，好奇地擺弄短短的四肢，又揪了揪劉海。
夏油傑：……
他憋著不說話，不想暴露。
次郎坊很警惕地說：「它身上檢測出了精神反應。」
有這麼個外掛在，虎杖悠仁對狐狸玩偶並沒有放下戒備心，她手指轉了轉，一把二十釐米長的出刃刀乖乖落在她的虎口處。
「你是誰？找我做什麼？」
虎杖悠仁頭上的頭發還沒干，有些水珠順著耳朵落到她的脖側，一路滑進胸前圍著的浴巾裡。
她左手握著玩偶，右手拿著一柄廚師刀架在玩偶脖子上，場面滑稽又可笑。
另一位當事人夏油傑半點笑不出來。
這柄刀上散發的殺氣透過靈魂都能感知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自持身份，加上為了後面的計劃，他此時已經在拼命掙扎了。
雖然那種掙扎就像被人類拎住後頸皮的小貓咪一樣無力。
夏油傑輕嘆一口氣，斟酌著言辭，打算想個能忽悠她的說法，組織好語言後，狐狸玩偶裡發出男人溫和有禮的聲音。
「我是——唉喲！」
在玩偶開口說話的瞬間，虎杖悠仁瞬間撒手，將它丟到桌上，對待他的態度變得更加慎重。
會說話的咒骸？看來他的制作者水平很高，不知道他是敵是友。
夏油傑在桌上被摔了個跟頭，一臉懵逼，瞧見她防備的神情，無奈地開口：「我是寄宿在夜蛾先生制作的咒骸裡的靈魂，有件事想拜托咒術師小姐您幫忙。」他把姿態放得很低。
對於咒術師伙伴，夏油傑的耐心總是很足。
「請說。」虎杖悠仁拉開椅子，也坐了下來，將刀放在桌上。
既然他願意開口好好談話，她也拿出善意傾聽的態度來。
夏油傑講了一個故事，故事的內容是一個男人意外橫死，留下兩個養女和一筆家財，誰知有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在夏油死後找上門，占據他的身份，霸占財產，將兩個未成年的養女趕出家門。
他的請求就是找到兩個女孩，他放心不下，想再和她們見面，叮囑她們不要為他復仇。
夏油傑隔著狐狸玩偶被縫成一條縫的毛線緊緊盯著虎杖悠仁的神色變化。他剛剛蹲在窗外等了那麼久，根據她看電影被感動哭的表現，臨時想了個計劃B。
聽完他的說辭，虎杖悠仁先是一怔，而後露出感動的神情。
不過，她仍有些疑慮：「為什麼找上我？」高專其他人不能帶他出去嗎？
夏油傑語氣謙和：「高專夏天太忙，我不好勞煩他們，但我的靈魂沒法在世界上長久留下，所以不得不自己想辦法。」
這個理由能說服虎杖悠仁。
她點了點頭，讓夏油傑說出養女的特征，比如家在哪裡、學校在哪裡等等。
夏油傑：……
菜菜子和美美子肯定不在盤星教附近居住，他並不知道她倆的行蹤，至於讀書，她倆的學業都是他教的。
換而言之，沒有正式入學。
這些話肯定不能告訴虎杖悠仁，沒有固定居所、也不讓養女上學，正常人聽了會心生懷疑。
「我死了有大半年，現在也不知道她們是什麼情況。」夏油傑低調賣慘，說起養女的長相和特征，「她們愛熱鬧，說不定能在東京遇到她們。」
老實說，夏油傑沒了術式，對於改變自身境遇、尋找同伴和養女也沒有太多辦法，他能想到的方法就是發短信，他記得養女和同伴的電話號碼，但這個方法無法在高專實施，他根本沒法在不暴露己身異狀的情況下接觸到其他人的手機。
身為外來者的虎杖悠仁成為他唯一的破局點。
得到同意之後，夏油傑立馬在桌子上爬起來，轉過身背對著她。
虎杖悠仁一愣，剛想問他為什麼，手機抖動起來。
有人給她連著發了短信，發信人備注是「中原先生」，這位可是出手豪爽的大主顧，虎杖悠仁連忙放下喝了一半的水，查看短信內容。
對方發來的信息很簡短，措辭很客氣。
To虎杖小姐：
在下得知一件與你有關的重要之事，想與你商談，不知能否和你約頓便飯？
中原中也
第19章 短信
虎杖悠仁剛想回復『可以』，對面立馬又發來幾條帶圖片的短信。
圖片上是不同的餐館，文字不僅涵蓋餐館地址，還寫了各家的特色菜。
虎杖悠仁在網上搜了搜，短信裡寫的飯店都是比較高檔、好吃安靜、便於談話的地方。
看來下次見面要說的事情很重要。
虎杖悠仁婉拒中原中也交予的飯店選擇權，別人請客，她不多做要求，反正她啥都能吃。
[中原先生：有什麼喜歡吃的嗎？]
[妹妹：我不挑食，中原先生選地址就好了，這幾家我都沒吃過。]
[中原先生：『天狼星飯店』如何？壽司、拉面和甜點都很好吃。]
[妹妹：謝謝中原先生。請問見面時間定在什麼時候比較好？]
[中原先生：今天有空嗎？抱歉，稍微有點著急。但我想和你說的事情真的非常重要，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你。]
一邊換衣服一邊回短信的虎杖悠仁不由咦了一聲，停下動作，從頭看了一遍他們之間的對話。
中原先生強調事情緊急且重要，但又有閑心考慮她的口味，選擇飯店。
對此，虎杖悠仁略微感到迷惑，不過她想起中原先生的高檔西裝和他經營的珠寶公司，釋然下來，估計是有錢人的修養好。
[妹妹：好的。下午四點見面可以嗎？我目前還在東京郊區，回橫濱需要一點時間。]
[中原先生：需不需要我派車來接你？]
[妹妹：我坐電車就行！]
發送完這條後，對面沒有立即回復，虎杖悠仁等了一分鐘，沒等到消息，繼續收拾東西。
虎杖悠仁洗干淨巫女服，疊好放進袋子裡，確認沒有遺漏自己的物品後，抄起角落的掃帚簸箕進行打掃。她干慣了家務，動作很麻利，沒一會兒就把地板、桌子、床弄得整潔干淨。
看到锃亮發光的桌子，夏油傑抬起一只腳偷偷蹭了一下，一點灰都沒有。
他在心裡感嘆虎杖悠仁好能干，沒過一會兒，他就被拎進浴室盆中噗嚕嚕洗了一通，親身體驗了一把火焰術式的居家用法。
一叢微弱的火焰對他上下其手，怕沒干全導致發霉，虎杖悠仁尤其照顧玩偶的屁股和尾巴部分，使勁揉了揉。
夏油傑：……
他剛想委婉抗議，虎杖悠仁已經弄完了，把羊毛氈玩偶送出浴室的前後不超過一分鐘，夏油傑話到嘴邊，沒來得及說出口就不得不咽回去。
打掃完衛生，虎杖悠仁才看到新的信息。
[中原先生：天狼星飯店預約號.jpg]
[妹妹：OK]
虎杖悠仁回復後就不再看手機：「夏油先生，你要進書包，還是掛在外面？」她禮貌地問詢。
夏油傑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高專後，我想掛在書包外面。」
「OK！」
一切准備完全，虎杖悠仁背起書包走向醫務室，和高專眾人辭行。
五條悟可惜地說道：「不多留幾天？反正你學校炸了，現在不是很閑嗎？」
這話說得欠打，饒是虎杖悠仁也不禁無語了幾秒。
她脾氣去得快，停頓兩秒後，自然地說起接下來橫濱還有事情要處理。
道完別，虎杖悠仁准備離開。
五條悟卻叫住她：「等等，這裡有些人想要感謝你呢！」他一把拉開簾布，露出四個痊愈的前傷者。
帶著眼鏡的瘦削社會人士拘謹地朝虎杖悠仁鞠躬：「非常感謝虎杖小姐的救助。」
墨鏡硬漢和金發成熟人士的道謝客氣有禮，短發女孩子跟著師長一起彎腰。
虎杖悠仁連忙擺擺手：「沒有沒有，我應該做的。」
五條悟笑嘻嘻地湊近她，起哄道：「哎呀，讓救命恩人白白走掉可不是高專的作風，悠仁留下來吃頓飯！」
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
只有虎杖悠仁覺得不妙，被五條先生盯上也太難纏了！
她隱隱覺得，今天這頓飯要是留下來吃，說不定明天她學籍都轉到高專了。
最後，虎杖悠仁跑著逃出高專，生怕被強留。
五條悟仗著自己高，小臂撐著門板，望著虎杖悠仁狂奔的背影，遺憾地說道：「小老虎的直覺太靈敏，不好騙啊。」
「……」
其他人都沉默著，不想搭理他。
夜蛾正道摸了摸床頭桌上的黑色羊毛線頭和戳刺針，不由疑惑，他好像做了個咒骸，但是一回憶，又想不起來那個咒骸是什麼樣子，是誰請求他做的。
匆匆跨出高專的木門，虎杖悠仁在門口急轉，順著有坡度的公路輕快跑步，跑出一段路後，她停了下來。
一輛黑色的高檔名牌車緩緩降速，車窗搖下，露出禪院直毘人看似酒醉實則精明的老臉。
「禪院先生？」
「虎杖小姐。」
前幾天對她的態度還是「宿儺容器必須祓除」，如今就是客客氣氣的「虎杖小姐」，世事變化不外如是。
次郎坊洞察到這是一個極佳的直播素材，詢問虎杖悠仁是否打開直播。
虎杖悠仁無所謂地點了同意。
果不其然，觀眾們想起禪院直毘人等老家伙前倨後恭的態度轉變，紛紛暗爽。
禪院直毘人下了車，謙和地問道：「虎杖小姐，不知道你能否拔冗去一趟京都？」他想請虎杖悠仁去禪院家舉辦一場驅除病氣的儀式。
京都又沒有時空縫隙需要修補，反倒是東京和橫濱，有三處地方可能出現問題，她需要一一前往檢查。
再者說，她也不是專業巫女，穿上那套巫女服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方便辦事。
虎杖悠仁拒絕前往京都。
禪院直毘人一時間有些沉默，有陽胡、大友、山背三個和尚在，虎杖悠仁的名聲肯定已經傳了出去，加上她實力深厚，兩者加持下其余人想動她需要掂量一二，禪院家也不好硬來。
而且他有求於人，得罪了虎杖悠仁，他還怕虎杖悠仁下詛咒呢！
見禪院直毘人為難，虎杖悠仁主動問道：「您需要我做什麼呢？或許我有其他方法可以幫到您。」
禪院直毘人眼睛一亮，說起家裡病懨懨沒精神的人，得知高專結界被『穢』污染後，他懷疑禪院家也生了『穢』。
咒術師能付出咒靈，卻對『穢』束手無策，『穢』是靈力全盛時代的先輩們憑借強大的靈感提出的假想，無形無像，無法證明，但確實存在，『穢』能污染結界、使人疲憊無力。
虎杖悠仁：「……」她保持著微笑，掩飾眼中的茫然。
如果問號能顯形，想必虎杖悠仁身上掛滿問號。
這不是迷信嗎？
都是咒術師了，還信神道教？
虎杖悠仁最清楚「污染結界」是怎麼一回事，時空縫隙泄露的力量高於天元的力量水平，所以結界無法修復。
但她又能直說，只能言語暗示「迷信不好」。
禪院直毘人驚奇地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你不信這個？」他大為驚訝，「你今早成功舉辦除穢儀式，難道看不見『穢』嗎？」
虎杖悠仁比他還驚訝：「你們不是看見了成佛的靈魂嗎？我只會淨化靈魂啊！」
「靈魂都能淨化，肉.體想必也不是問題！」禪院直毘人不甘勢弱，硬是給她加了項業務能力。
「不行，我不行！」虎杖悠仁在胸前比了個大叉，「老爺子，家裡人生病了就去找醫生嘛！」
禪院直毘人無奈地吐出一點實話：「關西最好的醫院都去了，都說他們只是身體虛，好好休養就行。」他愁得不行，「若是普通人也就算了，可我家的幾個咒術師子侄也無精打采，經常噩夢驚醒，脾氣變得暴躁、不相信別人，這實在不正常！」
習武之人身體強健，家族培養的咒術師都會從小培養體術，身體素質很好，不應該打不起精神、
而且噩夢驚醒，這點更不應該發生在於從小見慣詛咒的咒術師身上。
難怪禪院直毘人往其他方向懷疑。
虎杖悠仁聽了，倒是另有想法，她更贊同彈幕一些科學的留言：
[這家人的情況，聽起來像集體得了PTSD……]
[居然待在自己家裡還發作PTSD，他們家的生活是有多恐怖？]
[主播之前不是給禪院老爺子做過鎮定精神的餅干嗎？可以讓禪院家試試效果。]
[京都是保守派的大本營，主播還是不要輕易踏足，誰知道是不是另一個陷阱？]
[對呀，主播可千萬別心軟答應，老頭壞滴很！]
虎杖悠仁贊同觀眾們的主流看法，不肯松口去京都，提出可以做鎮定點心。
「……」禪院直毘人無奈嘆了口氣，同意了她的解決辦法。
他猜到她的顧慮，不好再勸，誰讓他們之前做得太過分。
想到家裡一大群挑剔的眼睛和舌頭，禪院直毘人不得不請求她做得好看好吃，最好包裝再高檔點。
[MD，最煩裝逼的人！]
[事兒好多……]
[主播不要和他客氣，多要點錢！]
[同意！雖然主播是乙方，但主播不求人哈哈哈哈蒼天你看到了嗎？甲方也有求乙方的一天！]
[又瘋了一個，拖出去。]
第20章 親人是軟肋
虎杖悠仁認真地備忘錄記下禪院直毘人的要求，估算過點心數量、材料費、包裝費、制作費等加起來的總價格後，報了個令觀眾直呼「666」的數字，並要求付一半作為定金。
由於還沒有自己的銀行卡，虎杖悠仁讓他把錢打到在網上接活兒的匿名賬戶，之後再請偵探社的財務姐姐幫她處理。
付了一大筆錢後，禪院直毘人的表情反而放松下來，交換聯系方式後，他含笑將手機放入懷中，說等鎮定點心做好了，他派人來取。
「老爺爺再見！」
虎杖悠仁坐上回橫濱的電車，盤算著之後去哪裡借用廚房做點心。
漩渦咖啡廳？
得查查租借費，想想哪個時間段漩渦咖啡廳的廚房不忙。
虎杖悠仁出神地思考，偶爾和觀眾互動聊天，在外人看來，她兩眼發直，神游天外的樣子像極了麻木的逃課學生。
一些上了年紀的人不由悄悄嘆息。
下了電車，虎杖悠仁往烘焙材料市場走。
一位穿著藍色制服的警察攔住她，嚴肅地讓她拿出學生證，並問她為什麼不去上課。
虎杖悠仁連忙解釋荒尾學園被炸，她暫時沒辦法上課。
這件事鬧得很大，已經上了新聞，聞言，警察緩和臉色，放她離開。
「……我得先去買新衣服才行。」
這件小插曲讓虎杖悠仁意識到，她沒法穿著高中生制服在街上隨意行走，必須買便裝。
但是她手裡沒有太多現金，銀行卡裡的錢也沒法取出來，虎杖悠仁將書包帶子提起又放下，思考過後朝武裝偵探社所在的方向走去。
半小時後，與謝野晶子帶著虎杖悠仁走進商場。
路上，面容秀美的短發女性率先問道：「悠仁喜歡什麼樣的衣服？」
「額……」虎杖悠仁被這個問題難住了，沉吟之後，她試探地提出，「連帽衫和牛仔褲？」
與謝野晶子：「……」
虎杖悠仁無辜地說道：「沒什麼偏愛的款式。硬要說的話，方便活動的衣服比較好。」她為難地說道，「其實我還沒找好在橫濱長住的房子，所以今天買兩套換洗的衣服就行。」
為了方便行事，過一段時間後，虎杖悠仁的監護關系會轉到福澤諭吉的名下，成為他名義上的養女，等手續辦完，她就能在福澤諭吉的陪同下申請銀行卡，獨立完成安居事宜。
目前她還需要與謝野晶子幫她付賬，雖說之後會還錢，但虎杖悠仁仍舊有些不好意思。
與謝野晶子也是年少坎坷的人，對虎杖悠仁的心態頗為理解，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別著急，悠仁，放松地和社裡人相處，大家都很喜歡你。」
虎杖悠仁拈下衣服上的彩炮碎片，這是方才偵探社眾人為歡迎她新入社而拉響的禮炮。她回社得突然，正巧撞上了他們作准備得場景，與謝野晶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帶頭開始歡迎。
略微簡單的歡迎儀式讓虎杖悠仁燦爛地笑起來，被接納的溫暖將她的心填滿。
與謝野晶子帶薪逛街，眉飛色舞地領著虎杖悠仁逛了一圈橫濱市中心，得知她四點有事要辦，不得不遺憾地宣布提前結束戰鬥。
離四點還有十分鐘的時候，虎杖悠仁拎著幾個購物袋進入天狼星飯店，眼下她已經換掉高中生制服，穿著簡簡單單的長袖連帽衫和牛仔褲。
——與謝野晶子本來想讓虎杖悠仁試試短袖T恤或者連衣裙，等虎杖悠仁從她試衣間出來，與謝野晶子和導購員沉默地凝視她的胸，異口同聲地說，十五六歲的少女穿連帽衫也挺好的！
方才道別的時候，與謝野晶子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輕描淡寫地說道：「悠仁，如果有男的敢騷.擾你，不要手軟，直接把他打個半死。社裡和警察局很熟，放心，你會被無罪釋放的。」
一時間，虎杖悠仁都有點懷疑，自己進的是良民偵探社還是橫濱特產黑手黨。
在侍者的陪同下，虎杖悠仁到達一間豪華包廂。
出乎她意料的是，中原先生早已在包廂裡等待，見到她的第一瞬間，他立刻站起身走向門口，准備接過她手裡的購物袋。
虎杖悠仁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動作，將購物袋擱置在地上。
中原中也沒有察覺她的回避，十分自然地順手拉開椅子，請她坐下。
這一回虎杖悠仁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虎杖悠仁看似大大咧咧、似乎是個笨蛋，實際上她在人際交往上有種下意識的直覺，在大腦弄清楚原理之前，她對於如何跟人相處已經做出恰當的反應。
她具有讀懂社交氛圍的天賦，同時又堅持自我，因此她與人交往時往往令人感到愉快輕松，只有細想之後，才能明白虎杖悠仁與他人的距離把握得恰到好處。
迎接某人的時候順手接過她手上東西的舉動，一般發生在極為親近的家人朋友或者戀人間，為女士拉開椅子則是正常的社交動作。
中原中也很少與同齡女性深入交流，也並非心思極度敏感細膩之人，所以即使他將心力集中在虎杖悠仁身上，也未能領會其中的微妙之處。
與虎杖悠仁面對面坐下後，中原中也握了握拳頭，張嘴欲言，又猶豫地閉上嘴，湛藍明亮地雙眸閃爍不定，薄唇時而緊抿，時而松開。
一副想說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說的緊張樣子。
是的，緊張。
如果在三天前，誰攔住中原中也，問：您身為港口黑手黨的干部，會因為什麼原因感到緊張不安？
中原中也會告訴問問題的人：沒有什麼難題能令他心生忐忑，不敢輕易下手。
橫濱、港.黑、首領、朋友、部下……
他重視的人與事物遇到問題，中原中也可能會急躁、憤怒、焦慮、嚴陣以待，但絕不會忐忑不安。
這不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成熟黑手黨，不是「仰天大笑著戰鬥」的重力使會產生的情緒。
但是現在，面對臉頰帶點嬰兒肥、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的粉黑發少女，中原中也猶豫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不想驚嚇到對方，他不想她抗拒抵觸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哥哥。
「中原先生？」
j見中原中也久久未出聲，虎杖悠仁叫了一聲，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身體緊繃，死死盯著她一動不動。
難道中原先生這次遇到的難題很隱秘，屬於難以啟齒的範疇？
可她從他身上感知到的情緒並沒有憤怒或者懼怕。
虎杖悠仁摸不著頭腦，也不繞彎子，直接問出來：「看來您這次遇到的困難很棘手？」
她這一問，把中原中也問得回神。
中原中也才恍然，他的躊躇消耗了不少時間，讓妹妹空等許久。他連忙為自己的走神道歉，聽到妹妹的疑問，他有些驚訝地回答：「困難？我目前沒有遇到不能解決的問題。」
「嗯？」虎杖悠仁不由一怔，「那您今天找我是為了……？」
話題又回到了原點，面對虎杖悠仁直白的疑惑，中原中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
猶豫就會敗北！
他戴著高檔手套的雙手交疊在一起，深吸一口氣，嚴肅地說道：「虎杖悠仁，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對於你我來說都非常重要。」
虎杖悠仁認真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他沒有在開玩笑，她不會不當回事。
「內容可能有點離奇，但請你相信，我所說的一切並非空口無憑，都有實證證明！」中原中也又補充了一句，最後憋著一口氣快速吐出打了幾天的腹稿。
「其實——」
「我是你哥哥！」
第21章 十一年前的回憶
虎杖悠仁：「嗯。」
虎杖悠仁：「嗯——？！」
消化完中原中也所說的內容，虎杖悠仁目瞪口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中原中也上半身前傾，好看的湛藍雙眸期待地看向她。
虎杖悠仁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呆呆地看著中原中也，手指顫抖地抬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中原中也，眼神傳遞出顯而易見的困惑。
「您在說什麼呀？！」
過了幾分鐘，虎杖悠仁忍不住提高聲音，驚訝地問道：「我怎麼可能是您的妹妹？」
她回想起自家單薄的人口：「我是獨生女，父母早已去世，並沒有兄弟姐妹。自從爺爺去世後，我在這世上就再也沒有親人了，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想到此處，虎杖悠仁帶著神采的眼睛黯淡下來，嘴角多了絲苦澀。
看到妹妹情緒低落，中原中也心裡也不好受，他眉頭下壓，神色沉凝。
「很抱歉讓你想起不好的事情。」
從懷裡掏出家譜說明和他提前調查得到的老照片，中原中也將書信圖片一一放在桌上，對虎杖悠仁輕聲細語地說道：「但我並沒有說謊，我們真的是兄妹。不信，你看。」
中原先生這副模樣不像隨口開玩笑，相反，他很慎重地提起這件事。
但虎杖悠仁很難相信。
她哪裡來的哥哥？
虎杖悠仁嘴唇囁嚅，莫名吐不出這句心裡話。
仿佛否認她有哥哥的話語會傷害到某個人。
是誰呢？
虎杖悠仁一時間有些恍惚，那個名字快要到嘴邊，那個背影輪廓逐漸清晰。
然而，在她快要想起來的時候，一聲巨大轟鳴打斷她的思路，搖晃的桌椅使她心中的悵然瞬間煙消雲散。
「地震？！」
作為島國人民，虎杖悠仁的第一反應是地震來了。
「不對！是爆.炸！」
傾聽到其他聲音的中原中也臉色大變，牽起虎杖悠仁，另一只手在桌上快速一抹，將兄妹證明收好，拉著虎杖悠仁離開包廂。
虎杖悠仁一臉懵逼：「啥？爆.炸？」
她被中原中也牽住手腕，跑得很輕松。很快，她想到什麼，臉色大變。
「在其他包廂的人呢？」虎杖悠仁停下腳步，語氣堅定，「我要去救他們！」
「放心，中原先生，我會沒事的。我會用咒力保護自己，這種程度的爆.炸不礙事！」
「等等！」
中原中也拉住虎杖悠仁不讓她走。
「請不要阻止我。」
中原中也帽子下的藍眼睛亮得驚人：「不用去了，這一層都沒有人。」
「你怎麼知道？」虎杖悠仁眉頭緊蹙，很擔心有人受傷後得不到及時救援。
中原中也扭過頭去，右手虛虛握拳放在嘴邊，掩飾性地咳嗽一聲：「為了今天和你談的這件事，我把這一層還有樓上相鄰的房間都包了下來。」
「我比較緊張，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中原中也有些發窘，包下一層半的包廂只為了和妹妹談事情，是他衝動做下的決定。
但他回過神後並沒有取消原先的想法，從虎杖悠仁生活的細節中，中原中也聰明的頭腦大概能猜到她的願望和生活水平。
她想過上安寧和平的生活，正巧這也是中原中也的願求，他希望他的親人都能過得很好。
所以他得到親生父母的消息後沒有相認，他們的日子平安富足，一個黑手黨兒子的回歸反而可能破壞他們好不容易平定下的生活。
如果虎杖悠仁最初並非以咒術師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以中原中也的性格和想法，他也不會相認，只會默默在背後關注她、支持她。
虎杖悠仁並不清楚他的想法，但她能感受到中原中也對她真切的喜愛。
她恍惚想起，中原先生看她的眼神很像爺爺偶爾對她露出的慈愛……？
虎杖悠仁被自己的聯想酸倒了牙，打了個寒顫。
「那……我們出去避難？」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中原中也的土豪發言，和他期待自己叫哥哥的眼神，虎杖悠仁硬著頭皮轉移話題。
「安全為上，我們快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安全出口在右邊。」
天狼星飯店的大門前方亂糟糟一片，逃離出來的民眾驚恐不安，遠處傳來警笛鳴叫的聲音，消防車在附近剎車，拉起黃線不讓其他人進入。
虎杖悠仁呆呆地抬起頭，望著冒著黑煙與火焰的天狼星飯店，動用感知能力，又呼喚次郎坊，用能量值購買昂貴的生命探測儀，雙管齊下，最終確認飯店無人受困，她才安心離開。
「虎、悠仁……？」
虎杖悠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手交握放於胸前，眉頭皺起，棕褐色的眼睛裡是滿滿的擔憂和悲憫。
見到她真切擔心的模樣，中原中也久經生死的心陡然柔軟下來。
但很快，他的心又硬起來，這裡太危險，不能讓妹妹留在這裡。
抱著和妹妹想要親近一點的心思，中原中也直接叫她的名字，呼喚她回神。
「啊？」
恰巧虎杖悠仁查探完，充滿壓力的神經松懈下來，聽到有人叫她，下意識應聲。
她回應了！
妹妹不反感我叫她名字！
中原中也為二人之間微小的進步感到欣喜：「這裡交給警方和消防員處理，我們另外找個地方？或者我送你回家休息。」
橘發的成年男性微微仰頭看著妹妹，發自內心地說道：「爆.炸這麼可怕，你一定嚇壞了！」
中原中也選擇性遺忘初次見面時虎杖悠仁面不改色切咒靈的彪悍，心疼地看著她，悠仁習慣了咒靈的醜陋，但是爆.炸？
她還是個孩子，沒有見識過橫濱的黑暗面，受驚很正常。
而且她買的衣服也被留在包廂，約等於白買。
中原中也主動說道：「不如我們一起去商場？悠仁你需要重新買衣服吧？」
為什麼特別自然地進入哥哥的角色啊，中原先生？
虎杖悠仁在心內狂嚎，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不、不用了？」
散發著灼灼光芒的藍眸瞬間黯了一點，中原中也不說話，但臉上失落的神色已經說明所有。
雖然心情低落，他卻再次掏出信封，明示她看證據。
頗有種你看了就一定會叫哥哥的氣勢。
虎杖悠仁：「……」
她乖乖收下信封，這就是成功人士的氣場嗎？
嗚哇，好可怕。
中原先生一定很受下屬信服。
捏了捏裝著證據的厚厚信封，虎杖悠仁突然說道：「中原先生，附近有適合讓我看這個的咖啡館或者其他店嗎？」
聞言，中原中也頗為驚喜，他正為妹妹的抗拒發愁，不知道該怎麼拉近關系，取信於她。
誰知峰回路轉，妹妹願意坐下來，聽一聽他說的話。
「一公裡外的咖啡店可以嗎？稍稍有點遠，或者打車去？」
「走路就好！」
虎杖悠仁偷偷瞧了他一眼，凝重地想，中原先生的狀態不對勁啊！
還沒認親呢，為什麼中原先生對她就這麼溺愛？！
天降一個從未相處過、對自己非常寵溺的哥哥，這是什麼電視劇走向？
「我們見過！」
似乎察覺虎杖悠仁心中的想法，中原中也走在靠馬路的一側，驀然開口回憶，柔聲說起幼年的他們在海邊嬉戲、在森林捉金龜子的相處。
虎杖悠仁敢肯定，她以前沒有和親戚去過海灘，更沒有和小哥哥手拉手東奔西跑！
「中原先生，請問你今年多少歲？」
「二十二歲。」
虎杖悠仁掰著指頭算了算，中原先生回憶中兩人的年齡分別是十一歲半和四歲半。
等等，她四歲半那年——
虎杖悠仁的身形驟然停滯，中原中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向前走了好幾步才發現妹妹沒跟上。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她瞳孔緊縮，似乎被什麼東西震懾，整個人呆呆的。
「悠仁？」
他背後有什麼東西？
還是這條路上的某個存在使她色變？
中原中也警覺回頭。
「中原先生，你確定我們在十一年前的夏天見過面？」
「當然，後來我們還去泡過溫泉，大人一個池子，我們兩個小孩一個池子，你很喜歡前台姐姐給你的小黃鴨。」
他回憶的細節過於豐富，虎杖悠仁找不到質疑的破綻，搖擺的天平逐漸傾斜。
摸了摸手上的信封，虎杖悠仁大步向前，到達咖啡廳後，她迫不及待地一一翻看家譜和老照片。
看著看著，虎杖悠仁不由咬住下唇，眼眶中盈滿復雜情緒。
她四歲半那年，不常見面的爸爸忽然回了家，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見姑姑和姑父，爺爺不同意，兩人大吵一架。
第二天，不知道爸爸對爺爺說了什麼，一家三口罕見地一同出遠門。
她年紀小，多半時間在睡覺，偶爾醒來看到的風景是大翅膀和藍天白雲。
——他們乘坐的交通工具是飛機。
再往後，虎杖悠仁的印像是哭泣的藍眼睛和女人哭昏後眾人忙亂的場景。
「我還以為我會忘記那時候的事。」虎杖悠仁安靜地看著照片上虎杖仁的溫和笑容，淡淡地說道，「原來我一直記得爸爸的死。」
是的，虎杖悠仁對那趟遠行最深刻的記憶，就是父親的暴斃。
毫無緣由，毫無征兆。
前一天還想著讓妹妹收養女兒，照顧老父親的虎杖仁，在第二天被發現死在去醫院的路上。
被兄長勸服，動了收養侄女念頭，試圖走出失去獨生子陰影的中原福子同胞兄長意外身亡的打擊，一病不起。
虎杖倭助怕女兒夫婦被瘋子殺死，不敢再待，留下一筆錢便帶著孫女匆匆逃回仙台。
中原中也的父親以為岳丈嫌棄女兒病重不肯照顧，焦頭爛額之余對祖孫倆心生怨念，自此不肯再和仙台聯系。
虎杖-中原家徹底分崩離析。
第22章 刷我的卡
黃色的維修立牌擺放在地上，新川美佐子笑容甜美地向客人鞠躬：「非常抱歉，附近的地面上有一灘積水，我們正在緊急處理。那邊靠窗的位置風景很好，十五分鐘後能看到通過的電車，小朋友可能會喜歡。」
一家三口被新川美佐子的理由說服，沒有半點不高興。
新川美佐子微笑著為他們服務點餐，領班站到她方才的位置上，做著同樣的事情。
黃色維修立牌後有一個拐角，拐角後一座盆栽綠植。
中原中也與虎杖悠仁在角落處的卡座位置交談。
虎杖悠仁無意識地摳了摳桌子，想起早逝的父親，聯想到去世的爺爺，眉眼中多了些不符合年齡的沉寂。
「悠仁……」
中原中也低低地叫她名字，不敢大聲，怕驚擾她。
「你還好嗎？」他擔憂地看向她。
「我沒事。」虎杖悠仁搖了搖頭，拍了拍臉蛋，擠出笑容，努力打起精神。
「不能露出喪氣的樣子。」
「如果爺爺看到我無精打采的樣子，會說我沒出息的。」
中原中也想說，你哭出來也沒關系，這個想法一出來，他馬上又將其憋回去，悠仁看起來不是輕易落淚的姑娘，她身上有種堅韌的質感。
他不擅長安慰女孩子，只好以眼神默默傳遞情感。
虎杖悠仁被他熱烈的眼神看得一滯，有點承受不住他仿佛寫著「快叫哥哥」的殷切期盼，垂下眼瞼避開視線。
撫養她長大的爺爺將愛隱藏在心底，埋在日常的關懷裡，虎杖悠仁對於從他人不明顯的情緒中讀取信息很拿手，但稍稍有點不適應特別直白熱烈的親近。
尤其這種親近來自「家人」。
流浪幾年時間，虎杖悠仁過慣孤獨一人的生活，從祖父死後，她就一個人面對生活與生死。突如其來的、來自血緣親近之人的柔軟貼近，令她不知如何應對。
欣然接受，大力擁抱？
虎杖悠仁做不到。
拒絕承認表兄的存在？
在得知二人確實存在血緣關系後，虎杖悠仁沒法像之前一樣說出口。
她甚至有點後悔當時語氣不夠好。
畢竟……中原先生是她在世上少有的親人了。
虎杖悠仁偷偷抬眼，覷視他的臉色。
中原中也英氣的眉毛舒展開，與她一樣偏小的藍瞳含著笑意凝視她。
我們的鼻子長得有點像。
被湛藍雙眸溫柔地注視著，虎杖悠仁腦海裡迷迷糊糊地閃過一個念頭。
她不由低頭去找彼此的照片，擺在一起進行對比，對比結果證實了她的猜想。
虎杖悠仁高興地笑起來。
「什麼事讓你很開心？」中原中也不由問她。
「中原先生，你看！」
虎杖悠仁將照片調轉方向，棕褐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星星落在她的眼睛裡，令她的眼睛閃著奪目的光彩。
「我們的鼻子長得很像噢！」她猶如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地說道，她還記得這裡是咖啡館，音量放小，上半身和頭部朝中原中也靠近。
在心態迅速升級為長兄的中原中也裡，妹妹雀躍地小聲說著發現的模樣十分可愛。
他露出驚喜的表情，假裝剛知道這個事實：「真的嗎？我看看。」
他其實在前幾日摩挲照片，對兩人相似點看了又看，對這些東西熟稔於心。
堂堂港口黑手黨干部拋棄形像，與妹妹頭靠頭對著照片嘀嘀咕咕。
他們的鼻子都偏短，顯得很秀氣，下頜角的角度也很像。
中原中也誇贊妹妹略長、有點肉的、凸顯少女感的下巴，道：「可愛！」
他們都是上挑的眼角，瞳孔偏小，眉毛細細的，眉頭要濃一些，眉尾淡一些。
虎杖悠仁稱許中原中也比她小的眉眼間距和他銳利的藍眸，說：「很有男子氣概！」
興致勃勃討論了一會兒，虎杖悠仁與中原中也在心理上的距離更近，氛圍很融洽。
打斷他們說話的是驟然響起的一聲咕咕響，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
餓了。
中原中也抬起手。
時刻分出注意力在干部大人所處位置的店長、領班和新川美佐子立馬行動起來。
這家咖啡廳是港口黑手黨旗下用來洗錢的商鋪之一，平時照常做生意，只有在交賬的時候會與中低層的小領導直接交流。
可今天卻迎來一位大人物——中原干部！
知情者無不拉響心中警報，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惹中原干部不快。
——中原中也是港口黑手黨內最容易被人認出來的干部，黑色禮帽和手套的特征無人不曉。而且他戰績彪炳，幾年前搗毀一棟樓的功績是暗世界內流傳許久的軼事，名聲傳得很廣，剛進組織的人一定會被科普他的重要戰績。
「您需要些什麼？」
新川美佐子抑制住激動的聲音，努力保持業務水准。
中原中也向她道謝，然後問妹妹：「悠仁，你喜歡吃什麼？」
他隨便點了個牛排套餐。
虎杖悠仁兩根食指對碰了幾下，形成尖塔形狀：「一份芝士龍蝦意面、一份牛排、一份咖喱雞肉飯。我吃得比較多。」
中原中也瞥到她手上的小動作，藍眸染上笑意：「不多，你還在長身體呢。消耗比較大是正常的。」
妹妹真可愛。
他想起偶爾在路上聽到的女高中生談話，她們經常說自己胖，要減肥，但中原中也覺得她們都很瘦。
以前不覺得有什麼，如今有了妹妹，他生怕妹妹像她們一樣節食減肥搞壞身體，聽到虎杖悠仁說自己吃得多，連忙反駁她的說法。
虎杖悠仁也只是跟剛認親的他客氣一下，並不是真覺得自己吃得多不好，於是順從地點頭，面上做出認真傾聽的樣子。
兄妹倆其樂融融地吃完晚飯，中原中也看了眼時間，感覺還早，他想和妹妹多相處，便絞盡腦汁想了想，好半晌後才生硬地提議帶她去逛街。
女孩應該比較喜歡購物？
中原中也努力回想貧乏的與女性相處的知識，能記起來的都是合作伙伴說自家女性親眷買包、買衣服、買珠寶。
看他的架勢，今天要是和她走進商場，虎杖悠仁相信自己手中絕不會只有幾個購物袋。
她不想讓他破費，考慮到他的心情，虎杖悠仁也不想直接拒絕駁他面子，她話音一轉，說起自己在找學校和房子的事。
選學校是中原中也的盲區，他還年輕，自然不會關注哪所學校教育水平高、師資好、風氣上佳。
港口黑手黨干部沒有蠢人，在各自的領域有足夠的的知識儲備，但沒有去專門的學校讀過書。
中原中也干想大肆給妹妹采購的心思瞬間淡了下來。
選學校明顯比購物重要，中原中也快速進入家長角色，捏著手機說道：「悠仁對學校有什麼要求？我或許能幫上一點忙。」
他在心裡扒拉打過交道的商業伙伴，有些人的親戚在教育行業工作，他准備之後讓屬下查一下信息，選出走關系的目標，抽空陪人吃個飯，聯系下感情。
中原中也相信，不論什麼學校，捐一棟樓都能讓他妹妹順利入學。
一棟不行就兩棟。
虎杖悠仁食指點了點下巴，看似在思考，實則在看次郎坊為她篩選出來的學校和簡要介紹。
「嗯……我比較喜歡帝丹高中。」
荒尾校長向她推薦的學校裡也有帝丹高中，它坐落於米花町，離橫濱很近，公立高中的學費不貴，對於有特長的學生有降分和減免學費的政策。
帝丹高中注重學生的多元培養，高二有個叫工藤新一的學生經常缺課，跑出去破案，學校卻對他的請假沒有不滿，反而寬容放行。
「帝丹高中？」中原中也眼前劃過一道亮光，「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的母校。」
「中原先生會關注高中生偵探？」虎杖悠仁和他在街上慢慢散步，步調悠閑，「你很喜歡推理？」
中原中也失笑，他怎麼會對推理感興趣。
他們位於橫濱市中心，中原中也指向市中心播放新聞的大屏幕，上面有一個穿著藍色校服接受采訪的男生，說道：「他就是工藤新一。」
虎杖悠仁揉了揉眼睛，讀了兩遍新聞才敢確定：「真的假的？他把天狼星飯店的炸.彈案解決了？」她看了看手機，「這才過去三個小時不到！好厲害啊！」
中原中也拉了一下看新聞看得入神的妹妹，防止她被行人撞到，順口說道：「他有兩個外號，叫『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和『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
「哇，感覺有點中二。」先前還對工藤新一星星眼的虎杖悠仁毫不客氣地吐槽，「被這麼叫真的不會感到不好意思嗎？好羞恥！」
「哈哈哈！」中原中也被她逗笑。
他還想和妹妹多交流一會兒，軟言哄她去逛商場。
虎杖悠仁其實也不舍得結束溫馨得像美夢一般的相處，誠實地隨著中原中也的安排行動。
她奔著與謝野晶子帶她去過的品牌走去，重新買一遍同樣的衣服，尺碼和款式都記得，她選起來很快。
拿著手機走到角落的中原中也不禁一愣，這麼快？
他已經做好在一家店花上個把小時的准備，規劃著趁妹妹試衣服的時候交待下屬准備好她的入學事宜，順便調查哪個老師比較負責，適合當悠仁的班主任。
還要查查帝丹高中有沒有作風不規矩，私下不干淨的老師，中原中也見多了污遭事，力爭排除親妹周圍可能存在的渣滓。
虎杖悠仁背著手，略微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下一家店我自己去。」
中原中也正想問為什麼，就見到旁邊拿著購物袋的導購與妹妹對視，兩人臉上露出彼此都懂的神色。
聰明的干部馬上明白過來，接下來悠仁要逛的店不適合他陪同。
「知道了，我在這裡等你。」中原中也不多說什麼，掏出錢包裡的卡，轉了個彎遞給導購，「舍妹年幼，請你陪一下。」
「刷我的卡。」
第23章 親哥的零花錢
最近幾日橫濱經常放晴，一點兒也沒有雨季的陰霾，天氣好得出奇。日光充足卻不猛烈，頭頂天空蔚藍，有大朵大朵的白雲。
虎杖悠仁站在干淨整潔的街道口，跟著次郎坊的命令調整站位，直播間的鏡頭從對著她變成對著街道口，人工智能的審美比她還好些，應直播間觀眾的要求找了個好位置，方便他們將夏日晴天的美景截圖。
[真漂亮！]
[看到這高高的藍天和慢悠悠的白雲，心情都變得疏朗了~]
[太陽有點大啊，主播擦沒擦防曬？]
粉絲們的觀眾點總是不一樣，虎杖悠仁漸漸習慣他們各說各的，挑自己感興趣的彈幕進行回復。
[走過了走過了！後面那棟樓就是租房廣告上面寫著的地址！]
「哎呀！」
被粉絲一提醒，虎杖悠仁連忙從回復觀眾的沉迷中□□，回身向目的地跑去。
反正她暫時不用上學，中原中也給她辦的入學還需要幾天才能走完手續流程，她就趁這段「假期」還沒結束，找房子居住。
關於她為什麼這麼著急租房，事情還要從前兩天的認親說起。
初次見面的兄妹倆對彼此的存在既心生歡喜，又因為看重而態度小心，兩人都努力讓氣氛愉快起來，試探著靠近。
做哥哥的中原中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好感，略顯笨拙地試圖給虎杖悠仁狂買東西，直到她哭笑不得地說還沒有穩定住址、到時候搬家難拿才遺憾收手。
到了晚上十點左右，中原中也看時間差不多了，體貼她回家還要收拾東西和洗漱，不能太晚睡覺，提出送她回家。
虎杖悠仁沒有察覺不對，乖巧點頭說好啊好啊，然後報了個地址。
路線越開越偏，中原中也逐漸見到熟悉的貧民窟場景，立刻意識到那是混亂的擂缽街。
「悠仁，你之前住在擂缽街？」
「啊？嗯……？沒有，沒有！」
虎杖悠仁急忙否認，臉上顯而易見的「怎麼辦？居然被發現了？」的慌張卻暴露了真實情況。
她支支吾吾地說，租的房子在這附近，她就用了擂缽街附近的地名，因為比較好找。
中原中也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是擂缽街出身，對擂缽街附近地地形和標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擂缽街附近根本不存在住宅小區！
——缺乏有力安保力量的住宅小區就是擂缽街貧民的垂涎對像，沒有開發商敢在擂缽街附近建住宅，因為不會有客戶買賬。
虎杖悠仁不知道自家哥哥的真實情況，以為他是幸福家庭出身，成年後出來創業的成功人士，不清楚擂缽街的具體情況，眼神漂移地說著理由。
中原中也沒拆穿她，只是一腳踩油門，頭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強勢的一面，用帶著商量但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你不能住在這種地方，不安全。我那裡有幾套房子，你看上哪套隨便選，我讓家政打掃好，過幾天你就能住進去。」
「這怎麼行？」虎杖悠仁愕然，擺手說道，「我手裡有錢，自己租房住。」
異世界經歷的時光在她的身體上留下痕跡，也讓她心理成長，她早已習慣獨自處理事情，像住房這種大事，她不肯勞動他人錢財，堅持要自己付賬。
妹妹不肯住他心中安全又舒適的房子，也不肯讓他付租金，中原中也不禁感到為難。
「你年紀還小，我作為成年哥哥，照顧你是應有之義。」他強烈地表達自己身為成年兄長地存在感，對於被拒絕感到理解，但不可抑制地在情感上非常失落。
考慮到他人的心情進行語言和行動上的調整一向是虎杖悠仁的拿手好戲，但涉及大額錢財，她不能毫無負擔地接受，也不想用生硬的理由拒絕，免得新哥哥低落。
虎杖悠仁為難地說道：「拜托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說這話時腔調柔軟，尾音拖長，聲音可憐兮兮的。
「……好吧。」中原中也頭一次面對妹妹的撒嬌，一個回合就敗下陣來，堅持的話語到嘴邊就變成了妥協。
虎杖悠仁心頭不用落下一尊大石，頓時喜笑顏開，開朗地笑道：「謝謝你，中也哥！」
中也哥……
也哥……
哥……
豪華轎車在轉彎的時候險些撞上綠化帶的磚墩，好在中原中也駕駛本能高超，迅速扭轉方向盤，轎車在黑暗少人的路上滑出一道誇張的行車線，虎杖悠仁坐在副駕駛欸欸叫出聲。
車輛行駛穩定下來後，中原中也看到妹妹看過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絲震驚，像是在說「沒想到哥哥的車技差成這樣」。
中原中也：「……」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緩解心中的尷尬。
自行車、機車、轎車、跑車，不論什麼車，中原中也都能很快上手，將其馴服，在之後的駕駛中更是無往不利，從未出過差錯。
人生頭一回開車犯低級錯誤，居然發生在他想在妹妹面前好好展示威風和可靠的時候。
「對不起。」
中原中也聽到副駕駛位置傳來道歉，驚訝道：「什麼？」
他不理解為什麼妹妹要道歉。
虎杖悠仁誠懇地說道：「都怪我剛剛說話聲音太大，驚擾到你開車。」她將錯誤攬到自己身上。
「沒有的事！」中原中也不假思索，立刻反駁他，他同樣是坦誠之人，腦子一熱，說道，「是我不好，聽到你叫我哥哥，心裡激動，不夠穩重，才發生低級錯誤。」
「那還是我說錯話的鍋！」虎杖悠仁讓他不要責怪自己。
聞言，中原中也不樂意了：「你哪裡有說錯話？難道叫我哥哥是錯的嗎？這當然是對的！」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啊這……」虎杖悠仁難以反駁，更不懂他怎麼忽然語氣激昂中帶著高漲的喜悅。
她不就按照情理順口叫了聲哥嗎？
他怎麼比撿了錢還高興。
難道說……中也先生其實是個妹控？
虎杖悠仁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他看起來是電視上會出現的冷靜理智的商業成功人士，說話溫和有禮，風度翩翩。
不會吧？
虎杖悠仁難以把中原中也和宅屬性強烈的妹控畫上等號。
肯定是她想錯了，中也先生只是一時間比較激動而已，之後肯定會恢復理智。
果不其然，中原中也在車子打滑過後，面容比先前更加沉穩。
直到虎杖悠仁第二天醒來見他的時候收到一張儲蓄卡一張信用卡。
「這張卡是給你的零花錢，零花錢用完了就刷信用卡。你不要太省，不夠用就和我說。」中原中也對她強調了許多遍不要省錢，並表示希望她租房能租好一點的，不然他不放心。
「好的噢，謝謝中也哥。」虎杖悠仁甜甜地笑道。
爺爺在的時候也會給她零花錢，虎杖悠仁雖然想到自己估計已經成年了，還拿哥哥的零花錢有點不好意思，但來自家人的關愛又令她無法推拒。
她以前每個月有五千日元的零花錢，虎杖悠仁估摸了一下，以中也哥的財力和性格，給的零花錢應該有幾萬？
她偶爾用一點，剩下的部分拿來買菜，給中也哥做點吃的好了。
他看起來工作很忙，和她相處的大段時間都是推了工作來的，早上坐了沒一會兒，說完給她准備轉學以及轉移監護權的事宜，他很快就抱歉地笑著離開。
虎杖悠仁在去銀行取錢的路上拿手機搜了一下，看到一則調查說青年創業者普遍少眠，便打開記事本寫下幾道能幫人放松精神的食物名。
只要她想，就能做出具有各種情緒效果的食物。
給自家哥哥做幾道放松精神、減少疲憊的點心或者茶水而已，不費什麼事，唔，對了，還有答應給亂步先生的點心。
只給亂步先生一人做茶點也不好，也要請好心為她提供高薪兼職的偵探社成員准備一點心意。
還有還有，禪院老先生的訂單……
虎杖悠仁一筆筆算下來，發現最近的開銷還真不小，材料費就不說了，肯定要買許多黃油、面粉、雞蛋、白糖，還要租點心房的場地，租房也需要准備一筆錢。
她一邊排隊，一邊在記賬，時間很快就過去，取錢的位置輪到她。
一樁樁事都需要錢解決，虎杖悠仁掏出哥哥給的卡，准備先把裡面的錢取出來一點應付生活所需，她身上只有一兩千日元的現金了，多數店不接受刷卡，只接受現金支付，讓她不太方便。
取錢之前，虎杖悠仁按照習慣，先看一眼余額，不然取錢輸入的數字超過余額就有點搞笑了。
街邊的自動取款機並不十分靈敏，跳轉界面時要多等三秒，虎杖悠仁耐心地等白點轉完一圈，藍□□面上的大額數字沉默地跳出來。
虎杖悠仁大致掃了眼，好些個零，中也哥果然給了不少零花錢。
「等等？」退出余額界面後，虎杖悠仁腦海裡閃過余額數字的回憶，隱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火速再一次查看余額，數了一遍零。
個，十，百，千，萬……
嘟嘟——
中原中也抬手止住手下的彙報工作，看到來電人後說了聲抱歉，接起電話：「悠仁？」才剛分別一個多小時，就給他打電話？
虎杖悠仁站在彙款機前，深吸一口氣：「中也哥，你給我的零花錢……」
「不夠用嗎？」中原中也以為她嫌太少，立刻說道，「我再給你彙一點。」
「不不不！是太多了啊！」
虎杖悠仁小聲驚叫。
「哪有人一個月能花五百萬！」
第24章 荒尾學園案（上）
虎杖悠仁沒有辦法改變她哥的想法, 讓他少給點錢，甚至差點被她哥說服。
「五百萬隨便買點東西就沒有了。」中原中也認真地給妹妹算了筆賬，「你要租個好點的房子, 至少要三十萬起步。」
虎杖悠仁：「？」
什麼房這麼貴？
東京都內一個人居住的房租開銷也僅僅在五萬到七萬之間啊！
中原中也繼續說：「首月租房要給頭金。」
頭金涵蓋給房東的禮金、給中介的押金和中介費、火災保險、保證金、日租金、次月租金，一般租客要准備給出的錢是單月房租的5-5.5倍。
「光頭金就要花掉一兩百萬，你還要置辦家具、買新衣服。在橫濱和東京來回的交通費也不便宜，再加上三餐的花銷。果然不夠用！我再給你彙一點錢過去！」
虎杖悠仁傻眼了, 她以為她哥不食人間煙火不知道物價，沒想到他對物價說得頭頭是道, 比離開四年的她還清楚些。
只不過他的想法是：她不該按普通檔次的消費水平來計算。
反正他有錢, 隨她怎麼花。
虎杖悠仁：「……」
她心內又感動又有點無語, 就算他這樣說, 她也不知道怎麼花這麼一大筆錢。
虎杖悠仁一直以來的生活水平處於普通中產水准，要她花個幾千日元打柏青哥可以，五百萬……
難道她要玩幾千上萬次柏青哥嗎？
噫！會吐的！
至於她哥說的「買點名牌手表、名牌衣服, 一百萬就沒了」的話, 虎杖悠仁假裝沒聽見。
她一個隨時可能要戰鬥的人，穿那麼好的衣服做什麼。
雖然內心吐槽「我的哥哥疑似溺愛過頭」，虎杖悠仁其實肉眼可見地非常開心, 她打開直播之後, 老觀眾發現她今天堪稱容光煥發。
本就漂亮可愛的臉蛋蒙上柔光，棕褐色的眼睛仿佛粼粼水面閃著耀眼色澤，柔軟的唇角勾翹出討喜的弧度。
一看就處於幸福的生活中。
[主播遇到了什麼好事？]
[中彩票？]
[交男朋友了？]
[呸呸呸, 樓上大早上說什麼晦氣話！]
[就是就是，主播是我們老婆！拒絕當面NTR！]
虎杖悠仁無奈地笑笑, 目前有22萬人訂閱她的直播間頻道, 每次開播, 觀看人數至少有5萬人陸續進入觀看——因為是工作日，周末的話流量要大些，10多萬人熱熱鬧鬧地彙聚在一起，彈幕超多。
當了一段時間主播，她已經適應觀眾口嗨時什麼稱呼都能叫出來的激情，反正過分的稱呼都會被人工智能屏蔽。
「我找到家人了。」
對著關心她的觀眾，虎杖悠仁難掩喜悅，揚起大大的笑容，宣布這則好消息。
觀眾這才知道她年少失去雙親和祖父，對她心疼不已，彈幕飄過一陣金錢雨，提醒了虎杖悠仁。
「我現在不缺收入來源。」虎杖悠仁說出和次郎坊商量好的事情，「謝謝大家送我的禮物，我知道那代表你們的喜歡，但我決定關閉打賞渠道。」
直播鏡頭調轉到她的正前方，在場觀眾能看清她臉上的誠懇。
短短時間，直播間粉絲為她豪擲千金的人不少，她尚未提取的金錢數字很恐怖，其中不乏帶著目的的給予，有些想打聽次元直播間的來歷，有些問她會不會制作治愈疾病、長生不老的食物，還有的問她能不能幫人穿越時空。
而且近來不斷有自稱某某國、某某組織的人發彈幕，或軟或硬地要求她交出次元直播間的秘密。
令虎杖悠仁煩不勝煩，她只想塊快快樂樂地使用直播間，不想受這些消息煩擾，她又不能解決異世界人的煩惱和問題，徒增不快罷了。
[這也沒啥，反正收錢的是主播2333]
[加一，沒怎麼花錢的就不說話了。土豪怎麼看？]
[給我一個花錢的機會！]
[我除了錢以外一無所有，也不會說好聽的話、也不會說段子，不讓我花錢怎麼吸引主播的注意力啊QAQ]
[強烈抗議！這是在遏制我們的欲望，不人道！]
[？？？]
[真希望我老板也能扒著我的褲腿求我多拿點工資T T]
[羨慕哭了]
奈何虎杖悠仁主意已定：「除了關閉打賞渠道，我和平台還決定開啟彈幕屏蔽規則，涉及詢問時空跳躍技術等我無法解決的問題的彈幕將會被鎖定，這是違反平台規則的。」
有些機構背後的人忍不住跳出來質疑。
[直播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外星生命入侵？為殖民提前做數據收集？]
一個個陰謀論被拋出來，彈幕的風向也被帶跑偏。
虎杖悠仁和次郎坊知道，引起異世界政府注意後就會有這麼一遭，國家機器更加多疑，不會像一些個體那麼容易相信直播間無害。
虎杖悠仁沒有開口說話，這是次元直播平台和人工智能需要處理的事情，與她無關。
直播間選擇觀眾位面並非毫無緣由，出現直播間觀眾的位面和需要直播的世界屬於一根藤上的螞蚱。一旦她所在的時空發生震蕩，觀眾位面也會受影響。
有實打實的利益作為聯系，直播間從沒有談不下來的官方。
很快，次郎坊回來告訴虎杖悠仁，說談好了，她在異世界甚至有了專門的輿論處理小組，專門處理她直播間的不好言論，專注帶動和諧新風向。
「噢，那我去看房子。」
見沒自己什麼事，虎杖悠仁跟中介上樓看房。
她看中五樓的一間房，一室一廳，廚房和客廳相連，灶台不小，她能添置些東西。意外之喜是這間房還帶小陽台，價格公道不貴，一個月租金五萬五。地理位置不錯，附近有便利店走路十分鐘到地鐵站，地鐵三十分鐘就能到米花町，二十五分鐘到武裝偵探社。
基本家裝都有，虎杖悠仁只需要買點自己用的東西就行，她很滿意，轉頭在一眾粉絲的注目下面不改色地把租金砍價到五萬。
粉絲心疼得不行，求她開打賞。
[區區五千日元，姐姐給你出！]
虎杖悠仁無視粉絲的溺愛和哭號，淡定地去租房附近買日用品，超強的行動力驚呆了觀眾。
[我去，只花仨小時就搬完家？]
[從來沒看見有人提著幾十斤東西上五樓不出汗的！]
[漲見識了！]
虎杖悠仁哈哈一笑，不以為然，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搬完家後，她不忘發信息給哥哥彙報，請他有空來這邊吃飯認個門，消息發出去後沒有得到回復，估計是在忙。
虎杖悠仁沒有放在心上，根據次郎坊的指示跑了幾個地點，封印時空縫隙。這幾個地址沒有出現類似惡鬼的入侵生物，叫她松了口氣。
回到家時已經十一點，虎杖悠仁提著一袋子肉包邊走邊吃。
「唔？」她發出含糊的鼻音。
她家旁邊的門正巧被打開，鄰居下班回家了。
趕上巧了，虎杖悠仁連忙咽下包子，上前與鄰居打招呼。
鄰居叫小林，發色是令虎杖悠仁感到親切的粉色，單薄的頭發、無神的雙眼、佝僂的脊背、咕咕叫的肚子，無不昭示眼前的小林是勞累的社會人士。
虎杖悠仁試探著遞出肉包：「吃嗎？」剛下班回家的人應該沒力氣做飯。
鮮肉包子香氣四溢，勾起小林滿腹饞蟲：「可、可以嗎？」
「我買了很多，要一起吃嗎？」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
翌日，武裝偵探社。
虎杖悠仁到偵探社報道，主動說明自己的情況，包括認親、搬家和准備轉學一事，她來的時候沒有空手，買了幾盒點心，社員們便順理成章地摸魚休息，圍著虎杖悠仁說事情。
由於她的戶籍年齡比較小，他們最關心的她租房的環境和鄰居人品如何，虎杖悠仁樂呵呵地說自己昨晚與小林相談甚歡，順口說出小林是個忙碌的程序員姐姐，以及老家地址、人口、目前單身，又從小林口中得知其他幾位鄰居的基本情況。
負責偵探社內信息整理的谷崎潤一郎大吃一驚：「好厲害啊，虎杖。才過去一晚上，你就知道這麼多鄰居信息了？！」
太宰治躺在椅子上，悠閑地說道：「悠仁君很有調查員天賦，所以入社測試很簡單就通過了。」
突然被誇，虎杖悠仁臉上綻放出驚喜的色彩：「真的嗎？」她用食指蹭了蹭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得意地說道，「原來我這麼厲害！」
社員們善意地笑起來。
太宰治語調溫柔地說道：「事件調查能力是本社開展業務的立身之本，即使是特別崗位『咒靈調查員』也需要一定的觀察力、信息搜集力，悠仁君身上的素質很突出。」他帶著耳機，閉著眼睛，看似隨意地誇贊道。
「太宰先生！」虎杖悠仁被前輩的認可感動得飄飄然，「我不會辜負偵探社對我的期望，努力工作！」
資歷老一點的社員互相對視一眼，未竟之言皆在其中。
國木田獨步抽了抽嘴角，繃帶浪費裝置如此甜言蜜語，准沒好事！
出乎意料的是，太宰治沒有指使虎杖悠仁干這干那，一反憊懶的常態，起身說要去完成委托。
「我可以一起去嗎？」虎杖悠仁主動舉手要求陪同。最近橫濱出了兩起爆.炸案，她有點不放心文弱的太宰先生一個人出去。
「當然。」太宰治比了個紳士請的動作。
虎杖悠仁忍不住笑起來。
眼見他們出了門，國木田獨步不由推了推眼鏡：「亂步先生，不提前跟虎杖說一聲，真的好嗎？」
江戶川亂步撐著頭吃草莓大福，眼睛眯著沒睜開：「路上太宰會和她說的。」
與謝野晶子擔憂地抄起手：「不知道那孩子受不受得住好心收留她的荒尾校長其實是爆.炸犯的事實。」
偵探社的白板上貼著荒尾學園爆.炸事件的線索整理，最終線索指引的地方應該貼著一張照片，此時卻空空如也。
與謝野晶子嘆了口氣，翻開桌上反扣的照片。
慈眉善目的荒尾妙子在鏡頭裡靜靜地微笑。
第25章 荒尾學園案（下）
荒尾學園爆.炸案的犯人是荒尾妙子。
當太宰治用他輕柔的聲調說起這件事時, 虎杖悠仁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她站在熱鬧繁華的街道上，茫然地重復了一遍：「什麼？」
「怎麼可能？」
虎杖悠仁急忙忙、又帶點磕巴地說道：「荒尾女士是好人，怎麼會是炸.彈犯呢？」
那位老太太在路邊碰到橋邊的女生都會擔心她要自殺, 費心勸下她。聽到她無家可歸, 荒尾妙子二話不說帶她回家, 允許她借住, 讓她免費入讀。她的照顧不僅細微, 還非常體貼。
虎杖悠仁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她今天穿的是連帽衫, 她哥哥給她挑的, 價格不便宜，質量也很好。她卻想起前段時間穿的老式高中制服，紅格裙、泡泡襪，二十年前的款式——那是荒尾妙子女兒的高中制服。
「荒尾女士……真的是一位很好的人啊。」
給她的感覺就像洋食貓屋裡的店長, 善良溫和，沒有壞心，周邊的氣息暖洋洋的。
太宰治臨走前拿走的文件夾裡裝著的是荒尾學園爆.炸案的全部報告, 證據確鑿, 面對證據，虎杖悠仁無力地喃喃道。
她被急轉直下的突發狀況弄得發懵, 好在她並不是真的十五歲，內裡已經是經歷過許多事件的成熟心靈。
「埋在學校裡的炸.彈沒有炸傷任何一個人, 因為是在學校沒人的時候引爆的。」虎杖悠仁冷靜下來，發現事件從一開始就不對勁, 「真正的爆.炸犯不會這樣做。」
她在某個世界遇到過爆.炸犯, 兩名犯人將炸彈設置在人群密集的場所, 以此威脅警方提供錢財。後來一名爆.炸犯逃脫追捕, 在此後幾年設置炸.彈圈套報復警察。
虎杖悠仁穿越到那個世界的時候恰巧在爆.炸發生前幾秒，百戰後的危機感讓她當機立斷開啟領域，爆.炸被血水吞噬，在場眾人毫發無傷。她成了其余人的救命恩人，周旋過後沒有經歷嚴格審問就被放出來。
其中一位警官認她作義妹，為她提供生活支持，教導她書本知識和一些犯罪學常識。
「一般爆.炸犯罪的目的是報復、炫耀能力，他們希望引人注目，鬧出的動靜不會小。」虎杖悠仁回憶起曾經學過的只言片語，清亮的聲音低下來，「爆.炸犯只會希望人死越多越好，不會好心避開學生不在的時間點。」
這與爆.炸犯的行為特征不符，警方重新清理思路，最終懷疑到了荒尾妙子身上。
在六月突然組織全校師生來一場大出游，這很反常。荒尾妙子說的理由是，大出游是她破產、學園即將被收編後的最後一次紀念，聽起來很動人，在出現爆.炸的關鍵節點卻不能說服警方。
更沒法瞞過武裝偵探社的利眼。
虎杖悠仁沮喪地苦笑，然而她沒有低沉很久，很快振作起來，與太宰治一同搜尋起荒尾妙子的蹤跡——荒尾妙子失蹤了，她因此成了警方的通緝對像。
「……怎麼了，太宰先生？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說完自己的分析，虎杖悠仁發現太宰治在看她。
他的眼神讓她感覺有點危險，鳶色眼眸注視她的時候並不是認真的、專注的，也不像他勾起的嘴角那樣和善，反而讓她想起刀劍出鞘時的寒光。
虎杖悠仁放在身側的小拇指抽動了一下。
「沒什麼。悠仁君果然很有天賦，你對爆.炸犯的分析沒有錯。」太宰治若無其事地笑得輕佻甜膩起來，「哎呀呀，和女孩子搭檔真幸福~」
他嘟嘟囔囔地抱怨國木田獨步經常對他擺臭臉。
「國木田先生嘴硬心軟啦，經常幫太宰先生寫報告呢！」
虎杖悠仁放下被探究引起的警惕，走到太宰治邊上，嘻嘻笑著：「太宰先生有什麼想知道直接問我就好。」
「什麼都可以？」
「只要是我能說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盡管問~」
「悠仁君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
「高個子有肌肉的！」
虎杖悠仁不假思索地回答，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惱羞大喊：「太宰先生！」
太宰治對她做了個鬼臉：「到荒尾女士常光顧的書店了，該工作嘍，悠仁君~」
虎杖悠仁的臉頰像倉鼠一樣鼓起來，在書店老板出來的瞬間，她的氣癟下去，換上乖巧禮貌的一面。
瞧見她一秒變臉，太宰治暗笑。
……
虎杖悠仁和太宰治尋訪了好幾個荒尾妙子常去地點，詢問有沒有人看到過她，他們都說沒有。
日頭漸漸高起來，太宰治額前的黑發微微汗濕，虎杖悠仁細心，發現這點後問他喝什麼，然後動用3秒100米的速度跑去八百米外的自動販售機，買了冰飲料後又飛速奔回來。
「給，太宰先生的烏龍茶。」
虎杖悠仁做起後輩來一向討人喜歡，禮貌足足，嘴甜會干活。
「謝謝啦，悠仁君。」太宰治找了顆大樹，招呼她一起坐下休息。
他一屁股坐在大樹伸出的樹根上，渾不在意沙色風衣會不會被弄髒。
虎杖悠仁想到她哥新給她買的褲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第一天對它好點，沒坐樹根，而是蹲了下來，反正她體力好，不累。
她瞅了瞅太宰治怎麼都不肯脫的風衣和纏得不透風的繃帶，又看了看他被汗濕的頭發，心裡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她不是愛對其他人指手畫腳的性格，因此沒問也沒勸他少穿點。
「哪裡，應該我說謝謝才對。」
「不僅要謝謝太宰先生，也要謝謝偵探社的大家。」
虎杖悠仁抱著膝蓋蹲得穩穩當當，下巴在膝蓋上蹭了蹭。一般人這樣做早就摔了，她柔韌性好，做起來非常自然。
她剛開始提出預支工資、捐給荒尾學園的請求，武裝偵探社沒幾天就給她辦了。不僅如此，她看到彙款單的時候才知道社長還補貼了一點錢——按理說虎杖悠仁的工資要先扣稅再捐出去，數量會少上一點，彙款單上的錢卻是她稅前的工資數額。
查到荒尾妙子可能有問題，偵探社裡的大家也沒說什麼，照舊給虎杖悠仁慶祝入社。
恩人出了事，虎杖悠仁肯定不能安心坐著，如果她事後知道恩人出事的時候她不在，虎杖悠仁會後悔，可能會成為她的心病。
偵探社的人明白她善良的性格，特意把這樁案件從警方處調出來，由偵探社出面幫助解決。
「謝謝大家為我著想。」
武裝偵探社讓她出來調查，並寄希望於她把事件查個水落石出，他們只希望她有參與其中，日後回想起來，她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做，為案件難過幾天後後的日子照樣過。
問了幾個荒尾妙子的老友，又問了荒尾妙子常去地點的熟人，虎杖悠仁依然不明白她為什麼在自己珍視的學園設置炸.彈。
「接下來是不是要去問問荒尾女士的家人？」
休息完畢，虎杖悠仁和太宰治重整旗鼓，繼續進行調查。
事情還沒結束，他們還沒詢問荒尾妙子最親近的人。
「不用問了。」太宰治否認了她的說法。
「咦？為啥？」虎杖悠仁不懂就問，「荒尾女士不是還有個孫女嗎？」
太宰治淡淡地說道：「我剛剛接到國木田君的電話，他拜托與偵探社交好的黑客調查荒尾女士的情況。荒尾女士前不久被檢測出胃癌晚期，至於她口中在國外留學的孫女——」
「根本不存在這個人。」
虎杖悠仁感覺背上發毛，她無意識做了個吞咽動作緩解緊張。
太宰治兩只手抄在風衣口袋裡，聲音輕得像羽毛：「八年前，荒尾女士的孫女走失。六年前，她聲稱孫女找回，將她送到更安全的國外讀書，實際上，荒尾女士找到孫女的時候只剩一具屍體。」
「她太可憐了……」
聽完荒尾妙子一生的人很難說她壞話。幼年喪父，出身華族的母親改嫁，她守著偌大家業在家僕的照顧下長大。成年後結婚，與招贅的丈夫感情日漸親密、懷上孩子的時候，丈夫意外去世，同年母親身亡。緩了幾年後，她再度結婚，婚後育有一女二子，結果只有女兒成功活到成年。
女兒結婚懷孕，荒尾妙子等著抱孫輩，警察局卻傳來她丈夫車禍死亡的消息。更令她痛苦的是，丈夫的副駕駛位置坐的是一個妓.女！
顧及到懷孕的女兒，荒尾妙子忍著羞辱料理丈夫的後事，勒令家裡不許讓女兒知道此事，不妨後院起火，她的異父弟弟貪圖家產，悄悄將此事透露給外甥女。
荒尾妙子的女兒驚得早產，勉力產下一女後撒手人懷。過不久，荒尾妙子的弟弟被黑手黨槍.殺死亡。
一邊養孫女，荒尾妙子一邊開辦學校，扶養孤兒。就在日子漸漸好過的時候，她卻丟了孫女。臨到老，又是破產，又是得了胃癌。
難怪荒尾妙子變得絕望而偏激。
刺激她走向極端的因素太多了。
只是，有一件事虎杖悠仁不明白：「荒尾學園的炸.彈並沒有造成傷亡，她引爆炸.彈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太宰治笑了笑，裡面多了絲興致勃勃的意味：「自殺！」
「荒尾女士想要用炸.彈殺死的對像是她自己！」
虎杖悠仁猛然轉頭，一臉見了鬼似的表情，她張口想反駁，卻發現太宰治的說法在邏輯上沒有破綻。
如果用爆.炸犯的行為特征去推導荒尾妙子的心理，不造成傷亡這點顯得十分怪異。
可假如從自殺的行為特征去追溯，這場爆.炸為什麼虎頭蛇尾便說得通了。
荒尾妙子活不長了，她感到痛苦，想自殺卻不想連累他人。荒尾學園由她一手創立，她也想埋在學園，為自己的生命畫上句號。
虎杖悠仁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嗯……」太宰治也有贊同，也沒有否認，他抬眼望了望天際，一架飛機在天空拖出長長的白線。
「等我們到警局見到荒尾女士，你或許可以問問她，你的猜測是否正確。」
「荒尾女士不是失蹤了嗎？」
虎杖悠仁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
她話音剛落，太宰治的電話叮鈴鈴響起。
太宰治將來電人青山警官的界面在她面前晃了晃，滿意地看到粉發少女驚愕後眼神亮晶晶地看著自己。
她發自內心的誇獎和捧場沒有帶著沉重的情感，太宰治接收到純然輕松的人類正面反饋，也會為之感到愉悅。
「荒尾女士自首？」
簡單聊了兩句，虎杖悠仁和太宰治坐地鐵去警察局看望荒尾妙子。
「荒尾校長。」
面對白發蒼蒼的老人，虎杖悠仁沿襲往日的稱呼，叫她校長。
出乎她的意料，荒尾妙子的面容並不頹靡落魄，相反，她比學園爆.炸那天顯得要精神些，一頭白發梳得整整齊齊，還化了淡妝。她今天沒帶老式圓眼鏡，少了飾品的遮掩，一雙精明銳利的眼眸便顯露出來，叫人看了心裡打個突。
虎杖悠仁感到違和，眼前的荒尾妙子與她印像中普通柔弱的老人似乎不大一樣。
自首前有心情化精致淡妝的老人，眼神透著捕食者一樣興奮光芒的老人，與之前悲傷的模樣反差太大了！
虎杖悠仁動了動鼻頭，嗅到香氣掩蓋下的鐵鏽味，瞳孔緊縮：「血的味道。」
自她進來起便柔和下眼神的荒尾妙子慈愛地看了看她，塗著復古紅色的嘴唇微微笑著，說道：「對。我殺了人。」
在一旁等候的警察聞言，手忙腳亂地掏出本子開始記筆錄，荒尾妙子方才一句話都不肯說！
記完，他整個人一激靈：剛進警局的時候，荒尾妙子只說她前幾天設置了炸.彈啊！
她還殺人了？！
虎杖悠仁的眼睛裡帶著悲傷：「為什麼？您殺了誰？」
警察緊張地伸長脖子，希望荒尾妙子願意開口。
無視背景板的警察，荒尾妙子對虎杖悠仁有問必答：「我殺了幾個拐賣兒童的混蛋。」她抬了抬下巴，輕描淡寫地說道，「用的包裡那把女士手.槍。」
警察色變，立刻收繳她的手包，果然搜出一把槍.口冒著熱氣的女士手.槍。
「荒尾女士，您涉嫌殺人罪，請跟我們進審訊室！」
警察為荒尾妙子帶上手銬，先前爆.炸案裡她的自首還在走程序，現在又爆出殺人案，再不能讓她在外面悠閑坐著了！
虎杖悠仁被警察護到一邊，抬起手，又放下。
她沒法做什麼。
荒尾女士對她很好，可是殺人犯法，她不能阻止警察辦案。
太宰治讓她坐下等著，等會警察還會請她進去幫忙。
他攤了攤手，手臂上的繃帶掉下來一截兒：「本來一次就能完成的事情，警官們非要弄得麻煩一些。真沒辦法。唉……」
「叫我進去幫忙？」虎杖悠仁從見識社會險惡的沮喪中醒過來，茫然地問道，「我能干什麼？」
她武力很強，可這世上有太多武力無法解決的事情。
「請你幫忙讓荒尾女士開口。」
太宰治看了看牆上的鐘表，喊她去吃飯：「還得過幾個小時才叫你。警察不會那麼快向荒尾女士屈服，他們相信自己的審訊能力能問出死者的人數、名字、屍體地點等信息。」
可惜，警察想岔了。
荒尾妙子是個具有超強意志的女人，當年懷孕的時候讀下臨床心理學的博士學位，這次又她不是第一次殺人了，警察絕不可能短時間內突破她的心理防線。
警察其實耗不起時間。
荒尾妙子有幾個鐵杆朋友，職業分別是律師、法官、記者和作家，都是各自領域聲勢不小的人物，發幾篇文章就能引動記者擠向警察局。
一個失去多位至親後熱衷慈善的老婦人在破產、胃癌晚期後決定殺幾個拐子，多麼悲憤！多麼具有故事性！
虎杖悠仁呆呆地問道：「警察會被罵的吧？」只要文章情緒渲染到位，社會對荒尾妙子的同情會很大，這對警察局辦事很不利。
她心裡更難受了，收留自己的恩人突然殺人，她無法昧著良心說殺得好，也不能說荒尾妙子做得不對。
以荒尾妙子悲慘的遭遇，虎杖悠仁說不出指責她的話。
可她絕不想認真辦事的警察遭受非議：「這對他們不公平。」
「有你在，事情不會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太宰治讓她快吃飯。
「我？」
「啊！太宰先生是說我能讓荒尾女士吐露真相嗎？」
「嗯。其實她本來想制造被炸死的假像，借此讓破產的學校拿到一筆保險賠償，另外也能讓政府安排剩下的孩子入學。荒尾女士的身體變差後，很難在有限的生命時間內將幾百個孩子安排妥帖。如果她被炸死在學校，政府在輿論關注下會向這幾百個孩子傾斜資源，優先扶助他們。」
太宰治根據已有的信息和對荒尾妙子的心裡揣摩，把事件真相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但她那天早上沒能及時進去，路上發生了一個小車禍，阻攔了她的計劃。」
虎杖悠仁感覺一口氣上不來：「那她為什麼殺人？！」最令她痛心的是，荒尾妙子仍有善心！她不是冷血的惡魔！
「因為她的精神撐到極限了。」太宰治點了點太陽穴的位置。
「荒尾女士意志很強，但六年前的事情擊垮了她的心理防線——她走失的孫女在夏日祭典結束後被發現撐死後的屍體。認領屍體後，她便出現心理問題。」
太宰治拿出一張資料，上面是荒尾妙子去心理咨詢的次數。
「她對親友假稱孫女找到，送去國外留學，就是她精神崩潰的征兆。」
夏日祭典上撐死的小女孩？！
虎杖悠仁臉色變得慘白：「《天狗與輝夜姬》？！」
「沒錯，這部電影由荒尾女士投資進行拍攝。」
一年前，《天狗與輝夜姬》播出，剛開始票房慘淡——電影前面太甜，後面太苦。剛開始被電影名吸引進去的人大罵欺詐，到後面有一群大學生在網絡上進行自發宣傳，喜歡現實嚴肅向電影的人慢慢走進影院，傳出比較好的口碑，票房漸漸好起來。
然而，橫濱警察局以電影對警察局的聲譽造成損失為由，申請提前下架影片。
《天狗與輝夜姬》黯然收場，最後在流媒體上只賣了一個低價。
荒尾妙子的財政狀況也是從那時起變得緊張起來。
虎杖悠仁發了會兒呆，她明白為什麼荒尾妙子想用輿論報復警察了。
她為孫女拍的電影以那樣慘淡的形式收場，荒尾妙子很難不恨。
如果只是票房差，荒尾妙子不會在意，她拍之前就知道票房會不好，還勸朋友不要投資。她的心願是讓更多人看這部講她孫女的電影。
偏偏當時的警察局長官威頗大，硬是搞得這部小透明電影提前下映。
虎杖悠仁機械地扒飯，她嘴裡嘗不出美食的味道，僅余苦澀。
吃完飯，虎杖悠仁打算在附近走走，等警察叫她幫忙。
太宰治想回偵探社摸魚吹空調，但他對女性好歹溫柔一點，於是沒說出自己的打算，只說留她一個人靜一靜，他去附近辦件事。
天氣好熱，去買個冰激淋吃。
「謝謝你，太宰先生。」
虎杖悠仁被他的說法感動得抽了抽鼻子：「我在橋上趴一會兒就去找你。」
「好，等會請你吃冰激凌。」太宰治揉了揉她的粉色短發，手感挺好。
虎杖悠仁勉強浮出一個笑容。
橋下河水潺潺流動，虎杖悠仁從地上撿了幾顆石子，一下一下地扔，石子沉入河水，發出咚響。
扔了會兒石頭解壓，虎杖悠仁終於心情變好點，拍了拍手上的灰，准備去找太宰治。
轉身的那一刻，她冷不防與一個急匆匆奔跑的人撞上。
砰的一聲響，奔跑的那個男人被虎杖悠仁撞得一歪，眼看就要摔倒，虎杖悠仁拿住他的手腕一拉，幫他站穩。
「對不起！」
虎杖悠仁率先道歉：「您沒受傷吧？」
她撞人或者被撞都不會有事，但她怕把別人撞壞，普通人的身體可沒水泥結實！
「不好意思，我剛剛忘記看路。不小心撞到你，你沒事吧？」
被她扶起的男人一頭暗紅色的頭發，腦後扎了個小辮子，下巴處有點胡茬，說話聲音比較低沉，但用詞很文雅有禮貌，他沒有責怪虎杖悠仁，反而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虎杖悠仁連忙擺手：「我好得很！」
紅發男人松了口氣：「那就好……虎杖小姐？」
「悠仁君，我給你帶冰激凌來了，你心情好點了嗎？」
被叫到名字，虎杖悠仁轉身應答：「好些了，太宰先生。」
「太宰？」
聽聞這個名字，紅發男人一怔，也跟著轉過身。
於是太宰治看清了他的臉，拿著冰激凌的手一抖，奶油落到地上。
「織田作？！」
第26章 故人
「嗯？」虎杖悠仁迷茫地眨了眨眼, 弄不清楚目前是什麼情況。
眼前的紅發男性似乎認識她，可她不記得自己認識他。
好在她不用面對雙方不相識的尷尬，因為有人比她更急迫——
太宰治丟開手中的冰激凌, 快步走到紅發男人的面前, 鳶色眼珠一錯不錯地盯著他, 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織田作……」
太宰治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音量很小, 不像剛才那聲驚呼一樣聲調拔高。
虎杖悠仁捕捉到他話語中帶著顫音。
紅發男人撓了撓頭發, 這個動作讓他扎好的小辮子變亂, 旁邊垂下一縷發絲。他腳尖轉向多年未見、不曾聯系上的友人, 溫和道：「太宰，好久不見。」
站在太宰治對面的虎杖悠仁眼前一晃，她見到太宰治那雙漂亮的鳶色眼眸似乎蒙上一層霧。
一陣勁風掠過，揚起太宰治的沙色風衣和黑色短發, 他站在空曠的白日街道上彎起雙眼，露出發自內心的愉快笑容，黑發青年似乎有許多話想說, 可最後只說了一句話。
「歡迎回來, 織田作。」
虎杖悠仁左看看，又看看, 頭上的呆毛一翹一翹，舊友重逢的美好氣氛不禁讓她咧開笑容。
滴鈴——
幾個六年級的學生騎著單車, 戴著小黃帽，不滿地說道：「叔叔、阿姨, 請不要擋在路中間啊！」
虎杖悠仁、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站在靠欄杆的一側, 把位置讓給年幼的花朵們。
「叔叔……」二十二歲的青年強烈抗議小學生的稱呼, 「現在的孩子真不懂禮貌。」
虎杖悠仁和織田作之助是好脾氣二人組。
一個說：「我長相確實比較老成, 常被人誤會。」
另一個說：「小孩子童言無忌，太宰先生不要在意，你在我們心中是100%的年輕帥哥！」
織田作之助：「嗯，太宰就是穿得奇怪了點。」
小學生體力一般，騎車速度不快。
最末尾的眼鏡小學生聽到他們的對話，大聲說道：「由美，你喜歡的黑發帥哥有女朋友了！」
最前頭的金黃色書包小學生大聲說道：「不對，他們肯定是三角戀！」
叫由美的短發女孩不耐煩地回頭白了他一眼：「我喜歡的是粉頭發大姐姐，你們這群笨蛋，應該叫年輕女性『姐姐』！」
中間的寸頭男孩子故意不屑地笑了笑：「和歐吉桑混在一起的女人肯定是歐巴桑！」
由美漠然插刀：「就是因為你說話討嫌，班上才沒有女孩子願意和你交往。」
寸頭男孩氣得大叫：「你說什麼？東堂由美你這個白痴，天天就知道看大胸大屁股姐姐的雜志！」
東堂由美甩了甩頭發，盡顯東堂家族的高傲：「我堂哥周末寄小高田的雜志給我，有本事你別看！」
寸頭男孩立刻說道：「我憑什麼聽你的？」
……
車輪轱轆，小學生們打鬧離去，留下哈哈大笑的太宰治和旁邊石化的兩人。
虎杖悠仁揉了揉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我小學的時候，班裡也有談戀愛的同學，但是大家都很純情！」
手拉手都能臉紅很久呢！
「現在的孩子很早熟，」織田作之助想到自家五個孩子，沒來得及刮胡茬的臉顯得更加滄桑，「咲樂班裡有男孩子約她出去，說以後他養她。」
太宰治、虎杖悠仁：「噗哈哈哈。」
他倆同時爆發出大笑，後仰的幅度都有點相似。
笑完，太宰治擦了擦眼角，問道：「孩子們也還活著嗎？」
織田作之助含糊道：「嗯，恰巧有人救下了他們，也順便救下了我。抱歉啊，太宰，沒有和你當面道別。」
他給太宰留了一張帶血的紙條，勸他不如去救人的一方，之後就消失無蹤。
織田作之助覺得愧疚，他從Mimic事件幸存後，只想帶著孩子們遠離是非，找個地方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穩定下來後，他想過和太宰治聯系，卻沒有回音，暗處打聽後才知道太宰叛變的消息。
太宰治一把攬過步伐慢下來，漸漸落後、想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的虎杖悠仁，歪頭笑道：「四年前救你們的人是悠仁君吧？」
被提及的虎杖悠仁錯愕地瞪大眼睛，仿佛在說「跟我有什麼關系」。
果然瞞不過太宰。
織田作之助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但他面上仍然保持沒有多少波瀾的沉穩表情：「不，和虎杖小姐沒有關系。我剛認識她。」
虎杖小姐疑似擁有空間和治療的珍貴異能，一旦暴露，想必會為她帶來很多麻煩。
還是為她保密比較好。
「咦？」
聽到織田的話，虎杖悠仁不由感到疑惑：「那織田先生怎麼知道我姓虎杖？」
織田作之助：「……」
失策了。
太宰治笑吟吟地說道：「織田作是想替悠仁君瞞下時空穿越和反轉術式治療的能力，才會說不認識你。」
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嗎？
不愧是太宰。
織田作之助沒有出聲，他不確定友人說出此言的目的和虎杖小姐的回應。
「噢！」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原來織田先生竟然是這個意思。
「我的能力沒什麼好隱瞞的。」虎杖悠仁滿不在乎地甩了甩頭，「對太宰先生，對武裝偵探社的大家，我很樂意告知自己的能力，也歡迎大家使用我的能力。」
「當然，反轉術式最好還是不要用到為妙。」櫻發少女蹙起小眉毛，顯得憂心忡忡，「大家不要受傷呀！」
不愧是虎杖小姐，心腸還是那麼柔軟。
紅發男人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嗯。」
黑發青年揉了揉虎杖悠仁的頭發，說出在這座城市生存的告誡：「悠仁君，你不想上學生活被打擾的話，平常要注意咒術使用的隱蔽哦。」
「咒術師隱匿於人群之中，異能者屬於都市傳說的範疇。一般來說正常人聽到你說的詞彙，應該會覺得你在說小說動畫裡的事情，但有心人可能會因此盯上你——你的體能很出色，很顯眼。」
虎杖悠仁神色凝重地聆聽前輩的教誨：「太宰先生說得對。我之前就吃了教訓。」
先前咒術界高層能精准找到她，就是因為她行事高調，在森氏會社大樓上面直接戰鬥，沒有放具有隱匿功能的『帳』。
——她那時沒有放『帳\'的意識，習慣在異世界直剌剌衝上去戰鬥的風格，回到現世後水土不服。
「『窗』的工作人員連夜幫我刪視頻，聯系媒體進行緊急公關。我被罰繳好大一筆錢，還背了處分。」
虎杖悠仁想到之後要交的罰款，癟了癟嘴。
她狠敲禪院直毘人的原因就在此處。
這段時間看似賺了不少錢，其實真正能落到她口袋裡沒多少。
武裝偵探社這個月還沒發的工資捐給荒尾學園，虎杖悠仁想到荒尾學園還有幾百個孩子等待後續轉學，覺得自己的工資可能暫時花不到自己身上。
禪院老先生定制點心的錢要拿去繳罰款。
直播間的打賞她打算先不取出來，存著當私房錢。
這樣看來，她平常的生活花費來源還是哥哥給的零花錢。
中也哥知道了會很開心吧。
虎杖悠仁心裡嘀咕，她能領會到中原中也把好東西塞給她的用意，這是繁忙的他表達作為哥哥對妹妹關心的方式。
他很忙，真要他像普通人家的兄妹一樣，每天相處、時常結伴出去，中原中也沒有時間做這些事，黑手黨干部白天和黑夜都有身份，每天只能睡四五個小時。
他只能用金錢彌補陪伴的時間。
虎杖悠仁不好拒絕，不然她哥那雙藍眼睛失落得不行，她良心會痛。
「還好我哥哥給了我不少零花錢，我生活好過多了。」
虎杖悠仁自如地在前輩面前刷起新認哥哥對她很大方很友善的印像。
「有親人在身邊真是太好了。」
織田作之助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
四年前他見到虎杖悠仁時，她英姿颯爽，眉宇間卻帶著一股虛浮感，找不到家的浪子在迷茫。
如今的虎杖悠仁比四年前長高了些，氣息變得柔軟，顧盼時神采飛揚，且自帶令人安定的包容感。
她正逐漸從戰場過渡到平凡生活，從戰士變成常人。
這很好。
亂世的戰士很容易變成迷茫的野犬，為了尋找歸處而拼命掙扎。
太宰治輕聲對「復活」的友人說道：「織田作和悠仁君，都是找到了自己想要東西的人呢。」
剛剛得知四年前自己穿越到這個時空過，救下他們的虎杖悠仁拼命回憶，終於想起來他們的身份。
「織田先生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虎杖悠仁好奇地問道。
她和織田作之助等人分別的時候，曾經聽到他遺憾地輕嘆「成為作家的理想最終還是不可能實現啊」。
「『讓理想成為你生命的船錨吧，不要放棄，織田先生！希望之後有機會能閱讀你的作品！』」織田作之助像會讀心似的，念出虎杖悠仁早已不記得的話，「我現在是一名作家。」
暗紅發色的成熟男人平靜地笑道：「這幾年來，我一直抱著想要讓您讀到我的作品的心情在寫著呢。」
「噢噢！」虎杖悠仁發出驚嘆的捧場，「我能知道織田先生作品的名字嗎？等會就去書店買來拜讀！」
她頸項間系著船錨金屬的棕色麻繩若隱若現。
織田作之助難為情地笑了笑，他體會到了許久沒有過的、類似害羞的感覺。
「我只寫完了一本書，並不是很有名。它的名字是——」
「《天狗與輝夜姬》。」
第27章 檜木香（大修）
嘎吱——
路邊的某輛車輪胎打滑, 發出拉長的尖銳聲響。
恰似虎杖悠仁亂顫的神經。
「啥？！」
她震驚不已。
這麼巧？
「是那部被改編成電影的《天狗與輝夜姬》嗎？」
織田作之助被她的態度弄得摸不著頭腦：「是這部沒錯。」
「我搬到大阪之後，在出版社偶遇一位女士。她發現我對橫濱的底層生活，尤其是孤兒們的生活很熟悉, 便決定贊助我最初的寫作資費。」
「小說完成後, 我將書稿寄予她看, 她提出電影改編的企劃。」
這便是《天狗與輝夜姬》電影的由來。
織田作之助面露躊躇：「電影提前下映和我把曾經橫濱市警受賄寫得太赤.裸有脫不開的關系。」
他對贊助人心生歉疚, 後悔改編時沒有勸她圓滑些, 順著市場些, 不然電影不會遭受慘敗。
投資人也不會因為破產而走向偏激。
虎杖悠仁不由將視線投向太宰治。
既然是友人小說改編的電影, 太宰治自然要維護一二。
「錯的是濫用職權的上任警察局長。電影票房不好是因為現在的觀眾太脆弱浮躁, 無法感受好作品。」
太宰治面不改色地甩鍋。
虎杖悠仁抬頭望天。
上午他們談起這部電影讓荒尾妙子破產，太宰先生沒有多少同情，反而帶點冷酷地說「電影商業化失敗的理由很充足」、「說到底是為了投資人自我滿足而拍攝的電影，難怪市場接受度不高也不出奇」、「聽說荒尾女士專門花錢請人寫了小說, 再有小說改編成電影，嗚哇不知道哪裡來的三流小說家，騙老人錢可不好」。
現在, 太宰治的誇贊已經從小說的寫作手法上升到社會意義, 好似誰不喜歡《天狗與輝夜姬》就是審美能力的低俗人群。
虎杖悠仁：→_→
雖然太宰先生用詞委婉，但虎杖悠仁都聽得出來他的誇贊非常具有親友濾鏡。
織田作之助怎會感覺不出來？
他無奈地笑笑, 像以前一樣，並不對太宰治多說什麼。
「不管怎麼說, 我要來見一見荒尾女士。」
這是織田作之助的必須做的事，荒尾妙子對他有賞識之恩。
虎杖悠仁安慰他, 把太宰治告訴她的猜測說了一遍, 言明荒尾妙子行事風格變樣並不是破產造成的, 而是自六年前喪親便埋下隱患, 隨著時日歷久，荒尾妙子苦苦壓抑的情緒最後爆發出來。
「我沒有復述錯吧，太宰先生？」
她向更有經驗的前輩尋求支持。
太宰治卻摸了摸下巴，故意長長沉吟一聲：「我有這樣說過嗎？」
「欸？」虎杖悠仁傻眼了。
難道說太宰先生之前騙她的嗎？
「太宰……」
織田作之助嘆了口氣。
「虎杖小姐，他逗你玩呢。」深知友人愛惡作劇的性格，織田作之助朝虎杖悠仁安撫地說道。
「又耍我！」
虎杖悠仁不滿地嘟了嘟嘴。
太宰治理直氣壯地說道：「誰叫悠仁君傻傻的，別人說的話都相信~」
「我是相信太宰先生才會不懷疑你啊。」虎杖悠仁委屈地癟嘴，「怎麼這樣！」
「悠仁君很擅長說討人喜歡的話，我好開心。所以我決定——」
「為了你提升你以後識別謊言的能力，我會努力在這方面鍛煉你的！」
太宰治自豪地在下巴處比了個八字：「畢竟我可是世上一流負責的前輩啊！」
虎杖悠仁露出死魚眼，不想理他：「……」
插科打諢過後，織田作之助沉重的心情緩解了許多。
「荒尾女士的精神竟然被逼到這個地步……」織田作之助對老人的遭遇同情不已，「最後選擇的路線都是死亡啊。」
不論是炸.死自己還是殺死別人，選擇的手段都很激烈。
太宰治的聲音仍舊是柔和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的一生遭受的打擊足夠普通人崩潰很多次了。」
虎杖悠仁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柔和的聲音裡藏著一絲漠不關己的冷淡。
黑發青年察覺她的視線，低頭對她笑了一下。
織田作之助沒看到他倆的眉眼官司，他把心思都放在荒尾妙子事件身上，贊同友人的說法：「能撐到現在，荒尾女士很不容易。」
殺人是不好的，可誰也不能大肆指責荒尾妙子，她的一生太苦了，人生最後留給她的也盡是些遺憾。
虎杖悠仁討厭殺人，她知道荒尾妙子殺人是錯的，可到了審訊室，看到荒尾妙子眼角掩飾不住疲態還盡力對她露出微笑，虎杖悠仁哪裡忍心對她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這位老人對一些人來說行事過火，為她們帶來難題，可對虎杖悠仁卻很好。
虎杖悠仁知道，荒尾妙子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或者說，另一些人。
她在警察的陪同下進入審訊室，成為輔助員。
——由於友人「死而復生」，太宰治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難得有激情進行工作，抽空發了條短信給搭檔國木田獨步，告知荒尾妙子事件的來龍去脈。
而後，福澤諭吉親自致電警察局長，與其溝通荒尾妙子審訊的處理事宜。
經過排查，網絡上已經出現了一篇與荒尾妙子人生經歷有關的文章，警察局長沉思過後，決定速戰速決。
求助虎杖悠仁一個小姑娘的丟臉只有內部人知道，要真讓荒尾妙子事件鬧大輿論，那就是全局一起丟人。
孰輕孰重，他們分得清。
虎杖悠仁明面上是未成年人，她進入審訊室有兩名警察陪同。
看到虎杖悠仁進來的時候，荒尾妙子就知道自己要輸，她一看到這個孩子就想到早逝的女兒和孫女，心理防線潰不成軍。
一時間，審訊室內只有老年女性滄桑嘶啞的敘述聲和記筆錄的沙沙聲，荒尾妙子極有條理地說明兩起案件的作案方式、作案動機、凶器來源，以及死人的放置地點。
虎杖悠仁將水杯往她那邊推了推。
老年女性的妝容已經有些脫落了，荒尾妙子吃力地笑笑，她畢竟年事已高，在審訊室坐了這麼久、說了這麼多話，身體很難受。
在旁邊靜靜坐著的虎杖悠仁臉上露出溫柔悲憫的神色。
幾分鐘後，荒尾妙子鼻尖聞到一股清新的木質香，它不像松柏一樣厚重濃烈，反而帶著淡淡的清甜，但存在感卻不容忽視。僅僅吸入一小點，荒尾妙子原本有些昏沉的腦袋馬上變得輕盈放松，身軀的疲憊漸漸被掃除。
荒尾妙子對警察述說的語速又回到自如流暢的水平。
警察也聞到了一股香味，密閉狹小的審訊室內，這股香氣很明顯，他們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舒緩下來，做完筆錄後也沒有往常的沉重感。
審訊結束，虎杖悠仁將要離開前，荒尾妙子忍不住說道：「謝謝。」
老年人對死亡和神佛比年輕人更有一種直覺，她以前家世很好，常去神社參拜，聞到過神社給貴客點燃的珍貴香料，其中有一味檜木香與她剛剛聞到的很像。
那些神主僧人常說檜木香有多麼神奇的效果，荒尾妙子從來都是禮貌笑笑，不以為意，一味香而已。
直到今天親身體會，她才明白檜木香為什麼常被用來供奉神佛，它確實有凝神靜心的作用。
荒尾妙子不明白虎杖悠仁怎麼做到的，或許是異能，或許是神道，她不清楚香氣的來歷，但她知道眼前的少女是個善良得不忍心見殺人犯難受的好孩子。
「想必沒有我，你也能過得很好。」荒尾妙子眼神變得縹緲迷茫起來，「和我接近反而可能拖累你。」
警察在催人離開，虎杖悠仁對他們說了聲抱歉，蹲到荒尾妙子身前，用力攥住她枯槁的手，眼神溫柔堅定，蘊含著十足的力量。
「請不要這樣說。」
「我很高興能得到您的幫助，您的善心能夠溫暖別人。」
猶豫了一下，虎杖悠仁最後還是緩緩說道：「我想，您的女兒和孫女也不會後悔成為您的孩子。」
荒尾妙子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她身體僵住，呼吸輕微得幾乎消失。
「您做了錯事，但您並不是無可救藥的惡人。」虎杖悠仁說不出惡人死有余辜的話，法律也不會認為荒尾妙子無罪，即使她殺的不是好人。
不在殺人的話題停留太久，虎杖悠仁說起荒尾妙子最後關心的一件事。
「請放心，我會看顧孩子們的入學。」
想起可愛的學生們，荒尾妙子慚愧地垂下頭，她最覺得愧對的就是他們，如果他們知道自己是個殺人犯，該多麼傷心啊！
「虎杖君，你也是個孩子呀。」老校長溫和地摸了摸虎杖悠仁的臉，拒絕讓她承擔那麼大的責任，「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我的事情一定會引起轟動，政府會好好安排他們的。」
虎杖悠仁平靜地說道：「假如校長的事情被公布，輿論一定會是極大的爭議，孩子們身上也不可避免背上非議。」
荒尾妙子苦笑，這些她都知道，但她還是忍不住私心，發泄自己的欲.望，所以她才對孩子們感到慚愧。
「我之前不是說我找到一份好工作嗎？」虎杖悠仁朝她安撫地笑了笑，說道，「它叫武裝偵探社，和政府、軍警都有合作，我努力多出一些任務，就能……」
荒尾妙子動容，她明白虎杖悠仁的言下之意，可這萬萬不行！
「你才多少歲！」她言辭嚴肅起來，「虎杖君，千萬不要往自己身上攬過多的責任，你會承受不住、先一步崩塌！」老校長教了多年學生，精通心理學，看出了虎杖悠仁身上潛藏的隱患。
一個年輕女孩怎麼會有嚴重的『器用』思維，而且『器用』對像還是自己？！
「我知道你有奇妙的本事。」想到剛剛神奇的檜木香，荒尾妙子的語調輕得幾不可聞，她知道虎杖悠仁聽得見，「不管你在其他領域有多麼天才、多麼厲害，虎杖君，你要記住：你是個年輕人！」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靈被外物殘忍地催熟，但我希望你不要透支自己、逼迫自己成長。」荒尾妙子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忍不住將虎杖悠仁從橋上拉下來。
並不是擔心女孩跳下去——她從沒見過在高橋上坐得那麼自如的女孩，她是感覺女孩身上沒有人味！
明明青春正好，大好年華，坐在橋上的女孩卻露出睡進棺材裡的沉靜寂寥。
「去上學！去生活！」
同學、老師、朋友、戀人、同事……
與他們許下的羈絆總有一天能成為溫暖這個孩子的力量，讓她對自己的存活不再迷茫。
「人不是機器！你的本事發揮在生活的某個角落就好，不要想著自己負擔一切，復雜宏大的事物讓具有更多功能的組織去做。」
離別前，荒尾妙子反握住虎杖悠仁的手，殷殷叮囑。
出了警察局的門，虎杖悠仁找了個石墩，一言不發地坐著。
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舊友相逢，又是成年人，需要處理一些不方便對虎杖悠仁展開的事務，因此在不遠處找了個適合談話的地方進行深談。
虎杖悠仁呆呆地望著地面，心糾結成一團亂麻，連她本人都無法理清自己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她自言自語地開口。
「你也知道你不聰明啊！」虎杖悠仁搓了搓臉頰，「想那麼多干嘛？聽爺爺和校長的話，乖乖上學、參加社團、交幾個朋友，之後說不定就懂他們為什麼這麼說了。」
「呼……」
虎杖悠仁拍拍屁股站起來，決定等會大吃一頓，她要吃咖喱豬排飯、芝士龍蝦、烤牛肉、海燕蛋糕和奶茶，肌肉女子不懼任何熱量炸彈！
正當虎杖悠仁准備離開時，一個戴金邊眼鏡的英俊男人面帶焦急地走過來，他看到虎杖悠仁，眼前一亮，彬彬有禮地問道：「小姐，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只小狗？它大概這麼大……」
眼鏡男人敘說著丟失小狗的細節，苦惱地問道：「請問你能不能和我一同找找小狗？它應該就在這附近，我請你吃飯！」
虎杖悠仁下意識把右手放在後頸處摸了摸，然後拿右手食指蹭了蹭鼻子，淡淡的檜木香還沾在手上。
「小狗太可憐了！我幫你一起找吧！」粉發的女孩綻放出元氣的笑容，天真可愛。
「太好了，小姐你真實人美心善！」
眼鏡男人笑呵呵地說道，路過某個路口拐角時，他迅如閃電地出手，乙.醚手巾覆蓋粉發女孩的口鼻，她很快暈過去。
一小時後，橫濱警察局接到報案，一名女孩聲稱自己被連環殺人犯綁架。
**
與此同時，橫濱擂缽街。
一名僧侶打扮的妹妹頭少年找上虎杖悠仁曾居住的房屋。
裡梅想起那位大人對他的吩咐：「裡梅，抱著想要殺死那個小鬼的欲.望去找她，你會聞到檜木的香氣。」
「將我的東西帶回來。」
第28章 荷爾蒙
話雖如此, 裡梅卻不是靠著殺意走到擂缽街。
裡梅抿了抿唇，自覺愧對宿儺大人的吩咐。
他離開洞穴後，試著對擁有宿儺大人四分之三靈魂的容器升起殺意, 以便追蹤。可不管他殺意多麼強烈, 他始終沒有聞到宿儺大人口中「隔著老遠都能聞到的檜木香」。
應當是他對容器殺意不夠的緣故。
裡梅自責自己無能, 沒辦好事。
變通之後，他使用人類的方法，從一個詛咒師那裡打聽到宿儺容器的消息，得到容器的基本特征。
虎杖悠仁，一個女人，有著和宿儺大人相似的粉發，術式未知, 實力似乎很強, 強得令咒術界高層撤銷了對她的死刑判決。
這是當然的。
裡梅淡淡地想，身為宿儺大人的容器, 那個女人不該是弱小。
在人類社會，得知姓名和樣貌特征，手中有錢，找人並不算難, 尤其當需要尋找的對像並未刻意掩藏自身，大大方方地在外行走的時候，找人可謂不費吹灰之力。
裡梅的大多數時間消耗在和詛咒師的打交道上，那個叫夏油的詛咒師很難纏, 他花了一段時間才脫身。
完成宿儺大人的命令才是第一要務。
至於詛咒師說的和其他咒靈合作, 幫助宿儺大人復活？
裡梅並不當回事, 詛咒師連宿儺大人的真實消息都不知道, 不過是又一個說大話的無知之人。
妹妹頭少年將手放在嘴邊, 隨時准備使用冰凝咒法控制容器的移動。
走進屋子，裡面空無一人。
裡梅沒什麼表情的臉終於有了變化，他皺了皺眉，這間破小的屋子裡看不見一丁點女孩子的生活痕跡，也沒有咒力殘穢存在。
「人不在這裡？」
「喂，小白臉！你在我家做什麼？」
一個滿臉橫肉的肌肉大漢見裡梅站在屋子裡，見地上倒著破門板，怒氣衝衝地質問他。
擂缽街的一切財產都是珍貴的，即使它是一塊破木板。
裡梅側頭看向肌肉大漢。
昏暗的燈光下，裡梅正對著肌肉大漢，大漢才發現他是極為秀美的少年。
大漢眼中滑過一絲貪婪，這名少年長得這麼好看，賣去黑市能賺不少錢！
「小子，哥哥帶你去個好地方。」
大漢獰笑著動了動脖子，頸部肌肉發出哢哢響，一步一步朝裡梅走來。
裡梅沒有用多少咒力，僅僅凝聚一根冰刺，輕輕貼上大漢的脖子。
一米八的大漢立刻嚇得不敢動：「非、非常抱歉，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您了，異能者大人！」他啪啪扇著自己的臉。
「我問你。」少年清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粉頭發的女人？」
「粉頭發的女人？」大漢一愣，眼珠轉來轉去。
短暫的遲疑讓他的右臂被冰刃削斷。
「啊！！！」
大漢的慘叫傳出老遠，卻沒有一個人出來，周圍更加寂靜了。
裡梅走到他面前，重復一遍問題。
大漢忍著痛，用力點頭，不敢再猶豫：「見過、見過的！她以前就住這裡，前幾天早上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容器跑了？
「她去哪兒了？」
「這……」大漢本就失去血色的臉更白了，他哪裡知道粉頭發凶女人的去向？
可如果他說不知道，眼前的異能者肯定會先殺了他！
仔細想想，仔細想想，粉頭發女人做過的事情……
可惡，不管了，他隨便蒙一個答案吧！
大漢緊張得發抖，小腦瓜拼命回憶。
粉頭發女人穿著高中生制服，但她不可能是學生。
擂缽街有正經學生？
笑話！
身手那麼好還住擂缽街，肯定是欠了很多債、缺錢的人，一個欠債的漂亮女人穿著高中生制服住擂缽街，誰知道她靠什麼還債！
大漢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准備說出紅.燈.區的位置。
「那個女人可能在……」
對上妹妹頭少年的眼神，大漢強烈的直覺讓他吞下原本想好的說辭，換成幾個地下拳擊場、賭場的名稱和地址。
裡梅記下他說的位置，無聲點了點頭。
大漢松了口氣，以為自己平安過關。
下一秒，他屍首分離。
僧侶打扮的少年消失在擂缽街的陰影裡。
當晚，幾家地下組織的拳擊場和賭場被人找上門，錢沒有少，只死人。
其中一家最大的賭場隸屬港口黑手黨，守備嚴密，裡梅行動間不免留下冰凝咒法的痕跡。
一個異能者出現了，殺人見血卻不拿錢，這種行為很少見。
報告很快飛上港口黑手黨首領的辦公桌。
准備出門的森鷗外不得不終止外出計劃，快速閱讀報告，涉及異能者，報告才呈上得這麼快。按照正常流程，這家賭場的報告根本。
六年前的魏爾倫之亂，港.黑填了十幾個異能者的命，之後陷入人才缺口。森鷗外求才若渴，費了不少心思招攬能人，可惜世上有異能的人終究是少數。
如今出現一個冰系異能者，森鷗外很是有興趣。
讀著讀著，他驚奇地咦了一聲，發現那名冰系異能者在找一個「粉頭發、很能打的女人」？
腦海裡漸漸浮現虎杖悠仁的身影，森鷗外陷入沉吟，權衡利弊。
虎杖小姐是強有力的咒術師，又是中也君的妹妹，兩者加起來的分量比不知根底的冰系異能者要重。
不過，森鷗外狹長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不知道冰系少年是虎杖小姐的朋友還是敵人？
若是朋友，港.黑說不定能拿下這個機會。
**
橫濱西區，某棟住宅。
等待車庫鐵門升起的間隙，堀口兼川的眼神放在副駕駛位置上熟睡的漂亮女生身上，他貪婪地注視著粉頭發女孩子健康的淺蜜色肌膚和寬松衛衣也擋不住的好身材，想像著手術刀切入她美麗肌肉的順滑感。
[媽媽，這個人好可怕！]
[收回誇他長得帥的言論，他的眼神好恐怖，主播我怕，你快起來一拳打死他嗚嗚嗚QAQ]
[靠靠靠，別聽他們的，都走到這地步了，只差一點點就能拿到證據了！]
[真尼瑪刺激，頭一次體會到第一視角抓連環殺人犯。]
[也就主播能干這種事了，一般人那就是送死。]
[直播打開的瞬間我腦殼都懵了，還以為主播真出事了，還好看到她再直播間發的消息，好危險啊。]
[話說主播咋知道他是連環殺人犯，沒有惡意，不過主播看起來不像推理厲害的人咳]
彈幕飄過一堆「哈哈哈哈哈哈」。
虎杖悠仁大窘，她不怎麼聰明的事情已經傳到異世界去了嗎？
次郎坊悄悄將異世界警方的留言放大加精，讓虎杖悠仁了解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
在堀口兼川的眼中，這次的獵物如以往那些女人一樣，安靜地等待他宰割。
虎杖悠仁讓直播鏡頭對准堀口兼川的「工作室」，並開啟探測雷達，查探這處住所是否留有證據。
異世界的警方工作得很認真。
虎杖悠仁的生活直播間在幾乎沒有網絡宣傳的情況下，每次開播仍然保持人數上漲，目前觀看人數距離30萬整數只有幾百人。眾目睽睽之下，各國警方都不想主播為了查案被連環殺人犯惡意傷害，這會造成極為不好的社會影響。
次郎坊也是同樣的想法，它和虎杖悠仁相處得很好，比起冷冰冰的系統和宿主的同事關系，他倆時不時開個玩笑，在向朋友的方向發展。
它不希望朋友受到傷害。
特別是她有能力避免這些傷害，剩下的工作就交給他們。
二十分鐘後，堀口兼川按下音響的播放鍵，悠揚的大提琴聲響起，紅色的酒液倒入高腳玻璃杯。堀口兼川保養得修長白皙的手指托起紅酒杯，帶著斯文的笑意轉身准備欣賞獵物醒來後驚恐求饒的樣子。
啊，那些美麗自信、驕傲得像烈陽一樣的女人，每當看到她們被綁縛雙手雙腳、躺在工作台上像蟲一樣扭動著躲避他的刀鋒，堀口兼川便油然升起一股掌控一切的優越感。
越是強大的女人，殺死的時候越能給予他強烈的快感。
堀口兼川饒有興趣地低聲笑起來：「今天真是撞大運，居然遇到極品。唔！想必之後半年我都能不停回味，你也算為其他女性的生命付出了犧牲——」
他徹底轉過身，冷不丁發現背後站著一個本該昏迷的人。
「你、你！這怎麼可能？那可是能迷倒三個人分量的乙.醚！」
工作室頭頂的懸燈在無人觸碰的情況下搖擺起來，一晃一晃的，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虎杖悠仁瞥過頭，腳底踩著堀口兼川，伸手拿起一柄手術刀向懸燈擲去。
帶有咒力的刀插入天花板，刀尾輕彈，有著女人頭顱形狀的咒靈嘶聲消失。
堀口兼川的表情凝固了。
虎杖悠仁低頭看他：「輪到你了。」
她的音調平平無奇，好似在說「該吃菜了」，堀口兼川的卻打了個寒顫。
好恐怖！
「竟是些欺負弱小的混蛋！」虎杖悠仁暗罵，用「工作室」裡的綁縛帶把他捆起來，一路拖到樓上。
「這裡是橫濱西區右門衛街道321號，這家的主人是個連環殺人犯，地下室有一具年輕女性的屍體。我在哪裡？我在拖著連環殺人犯上樓呢？他被我打暈捆住了，我是武裝偵探社的調查員，姓名是……」
虎杖悠仁報完警，將堀口兼川丟到客廳地板上，然後走過去打開門窗。
她再次摸了摸後頸，手上仍然殘留一點檜木香，便知道今天的事情還沒完。
[檜木香]是她在箱庭贏來的一項恩賜，具有幫助使用者凝神靜心、壓制惡念的作用。虎杖悠仁剛吞下宿儺的靈魂那會兒，不僅脾氣變得暴躁，還會偶爾閃過嗜血的念頭。
她便到處尋求改善的方法，最後吞下這枚恩賜，獲得控制檜木香的能力。
有得有失，虎杖悠仁借助外力壓制宿儺靈魂和咒力帶來的影響，也必然要付出一點代價。
神聖下滋生罪惡。
——使用過[檜木香]的能力後，她會如同散發荷爾蒙的羔羊，引來不懷好意的惡人覬覦，這類人往往具有強烈的殺戮欲.望，帶有檜木香的虎杖悠仁在他們眼裡就是明晃晃的肥肉。
虎杖悠仁抽出堀口兼川家裡的棒球棍掂量把玩，這次會來多少個惡人？
她如同女武神一般，站在燈火通明的住宅裡，靜靜等候膽敢來犯的敵人。
彈幕直呼「這是什麼爽文橋段」、「主播666」。
虎杖悠仁被誇得抬頭挺胸，得意嘿笑。
次郎坊小心翼翼地提醒她：「等會警察肯定會通知你的監護人，悠仁你想好怎麼和你哥哥說了嗎？」
監護人？
虎杖悠仁用了十幾秒反應過來這個詞意味著什麼，臉色大變。
要完！
第29章 26塊椎骨（有增添）
絕不能讓她哥知道她的兼職會和罪犯打交道!
虎杖悠仁面對窮凶極惡的罪犯渾然不懼, 可一想到被哥哥發現她兼職後，她再也保持不了淡定。
觀眾感到奇怪：
[主播新認的哥哥不是對你很好嗎？你怕什麼？]
[見義勇為是好事，你哥不會罵你的。]
[不一定吧, 這麼危險的事情, 家長知道了肯定要念叨。]
[主播在煩惱什麼？不如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
虎杖悠仁坐在沙發上, 幽幽嘆氣：「唉，假如我哥知道這件事，他肯定不准我繼續兼職。」
[我們幫你設法說服他！]
[群策群力！]
「他又會激烈地說要給我漲零花錢。」
[？]
「上次給了五百萬，他還嫌給的不夠多。」
[？？]
「不行，得想個辦法不讓他知道，不然我一輩子也花不完他給的零花錢。」
[？？？]
[黃豆問號臉：這是在干什麼？]
[本來以為主播在真心煩惱，沒想到是凡爾賽（怒）]
[我含淚洽檸檬]
……
虎杖悠仁真心實意地煩惱著, 她蹲在堀口兼川家裡給太宰治打電話, 請他出面和警察溝通，不要打電話叫她家長。
「你說什麼？你抓了七個連環殺人犯, 還有一個狂歡殺手？」
聽到這個消息，太宰治差點一口咖啡噴出來。
他將電話拿遠，重新看了一遍來電人的名字，確認通訊人是虎杖悠仁, 而不是江戶川亂步。
「你的術式能力？」
驚訝歸驚訝，太宰治的腦子依舊靈光，轉得飛快。
腳下還有幾個罪犯，虎杖悠仁不好說得太詳細, 含含糊糊地說了一聲：「算是吧。」
「這個之後再說。現在重要的是別讓我哥知道我在做危險的事情, 拜托拜托！」
粉色頭發的女孩子拖長聲音, 對電話那頭的人不自覺地用上撒嬌的音調, 兩只手在虛空中合攏, 做出求饒的手勢，眉頭蹙起，眼神慌張，好似遇到極大的難題。
她腳下被捂著嘴、綁著手的罪犯們嗚咽著抗議。
危險的事？
大姐，誰才是危險啊？！
「喋喋不休在吵什麼？」
虎杖悠仁冷下聲音，不耐地皺眉。
昂起頭抗議的罪犯們立刻低下頭顱，不敢再嚷嚷。
太宰治聽到她冷淡中帶著一絲凶狠的語調，不由挑了挑眉，他們家這位咒靈調查員對著熟人的時候是個好騙的天然笨蛋，出去外面的時候倒是貨真價實的猛虎下山。
也好，不吃虧。
「吶吶，太宰先生你在聽嗎？」
虎杖悠仁半天沒聽到回復，心生忐忑：「必須通知監護人嗎？我不想在新家人面前留下壞印像……」
一般人被警察叫過去，說你妹妹出事，都會容易想歪吧？
太宰治理解她的顧慮，沒有逗她：「你帶調查員證了嗎？直接向警察出示，他們不會再糾纏你的年齡。」
「哇！咱們社這麼厲害？！」
虎杖悠仁從褲子口袋摸出工作證，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
自家偵探社的名頭好像很響亮啊？
把調查員證遞給警察看後，虎杖悠仁體會到了未成年身份在其他城市絕對得不到的慎重對待。
對方據說是個經常和武裝偵探社進行合作的警察，完全將她當成平等溝通的對像，一板一眼地詢問她為什麼出現在堀口兼川的家。
虎杖悠仁想了想，說道：「釣魚執法。」
「我知道了。」警察青木秒懂。
「那麼，請問您掌握了多少線索和證據？方便告知嗎？」青木謹慎地問道。
武裝偵探社的調查員常常比警察更快獲得信息，能幫這座犯罪都市的警察剩下不少精力。
「堀口兼川的地下室有一具三天前死亡的屍體，證據確鑿。他家應該有個大行李箱，他會將屍體裝入行李箱，帶去從去世父親那裡繼承的船上，然後出海拋屍。你們很難找到以前受害者的遺體，不過或許可以在船上找到他處理屍體的『工作間』，說不定能找到血跡、毛發或者DNA。」
虎杖悠仁結合彈幕的專業推理、次郎坊的信息檢測和自己感知，斟酌著將已知信息告訴警察。
她屏住呼吸，等待青木警官下一句的「為什麼」。
青木刷刷在筆記本上寫字，感激地對她笑了笑。
虎杖悠仁忍了一下，最後還是沒忍住貓科動物的好奇心：「青木警官，你不問我為什麼這樣說嗎？」
「您願意花時間和我們詳細講解嗎？」青木警官眼前一亮。
啊這！
她一個半路出家的瘸腳偵探，哪裡能說出什麼干貨？
虎杖悠仁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哈哈干笑兩聲，轉移話題：「來來，還有其他六個人的信息，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
……
在記者到達前，虎杖悠仁跟著太宰治一同溜走，回到偵探社時，其他人已經下班了。
吃完飯，虎杖悠仁困得不行，用完[檜木香]，她和她周圍的人都能睡得特別香，是極佳的睡眠幫手。
她一打哈欠，本來想去通宵喝酒的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也被傳染得打起哈欠。
用了一天的腦子立馬開始告訴身體「快去困覺」，太宰治帶著友人和後輩往距離最近的偵探社員工宿舍走去，太困了，他們只想馬上撲倒在床上。
虎杖悠仁受不了再坐二十分鐘電車、走路十分鐘的折磨，晃著頭、直著眼往員工宿舍的地板上一滾。
一秒入睡。
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比她多堅持了幾分鐘，勉強找了個鋪蓋，眼睛一閉也睡著了。
同樣住在員工宿舍的谷崎兄妹聽到樓上歪倒的聲音，面面相覷。
虎杖的任務這麼累人？
他們放輕了手腳，收拾完屋子，准備玩會兒手機再睡覺。
沒過多久，兄妹倆也扛不住睡意，呼呼大睡。
這一晚，員工宿舍周邊樓房的燈熄得格外早。
虎杖悠仁在睡夢中咂了咂嘴，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
枕頭旁邊的手機亮起，寄宿在設備裡、分辨出她夢話內容的人工智能震驚地閃了閃。
[要調低一點力量……]
[用多……變不回人類]
橫濱，虎杖悠仁的租房裡。
夏油狐在桌上坐著發愁，她怎麼還不回來？
這都幾點了？
深山的洞穴裡。
發根變成粉色的男子睜開眼睛，此時他的一雙眼珠都變成了紅色帶黑圈的樣式。
「小鬼，你等著吧。」
他哼笑一聲，只要一想到那個小鬼再次見到他會露出可怕的表情，宿儺便發自內心地愉悅起來。
陀艮領域，已經成型的蕩蘊平線內。
縫合臉的真人從躺椅上「驚醒」，臉上的詩集掉落。
他感受著不知為何劇烈跳動的神經，陶醉地深吸一口氣：「我怎麼好像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虎杖悠仁脊背微微弓著，抱著被子翻了個身，睡容恬淡。
翌日，她在鳥雀的嘰喳聲中坐起，慵懶地伸展蘊含力量的四肢，像一只大貓。
她哼著歌兒去浴室洗澡。
少女背對鏡子脫去衣物，脊柱位置的皮膚上有幾塊疤痕，清晰地暴露在空氣中。
虎杖悠仁反手摸了摸疤痕，心想：要是力量填滿26塊椎骨後還沒變成怪物，我就去紋26個英文字母當紀念。
當初為了壓制宿儺對她精神的影響，虎杖悠仁從與姓氏同名的花草中得到靈感，制作了獨屬於她的恩賜[虎杖術式]。
將自己的脊柱視作空心的虎杖根莖，在脊柱上刻下術式，吞噬得來的他人力量便儲存在椎骨中。
人有26塊脊柱椎骨，虎杖悠仁的吞噬上限便是26種力量。
這是最理想化的情況。
她的同伴，春日部耀擁有能讓持有者進化的恩賜[生命目錄]，但有變成失去人類因子的風險，且失去人格後無法與親友相見。
虎杖悠仁也是如此，[虎杖術式]使用過多，會讓她逐漸發生異變。
不過，虎杖悠仁擦了擦頭發，漫不經心地想，只要不是讓她必須贏過五條先生那種水平的人，她也不用操心力量的事。
目前的咒力水平已經夠她站在這座星球的實力頂端。
——這份自信很快被打碎了。
虎杖悠仁在新的時空縫隙點遭遇了一位令人意想不到的入侵生物。
對方具有一拳打碎這座星球的實力。
第30章 最強們
那是虎杖悠仁入學帝丹高中後的第二個星期。
天氣被陰雲籠罩, 仿佛要滴下水來，人們把傘夾在胳膊下，在街上步履匆匆, 生怕雨落下來淋濕自己, 可左燈右等, 雨一直沒落下。
「天氣好悶。」
陰天的低氣壓讓人心胸煩悶，虎杖悠仁揉了揉胸口。
現在是三點半，正是帝丹高中的放學時間，少數學生穿著藍色校服三三倆倆地往外走。
虎杖悠仁收拾書本。
「虎杖，你不參加部活嗎？」
值日的同學見班上的人氣轉學生這麼早就回家，驚訝地問道。
虎杖悠仁背上小書包，笑嘻嘻地說道：「今天打工的地方缺人, 我得去頂班。」
帝丹高中不強制學生參加社團, 虎杖悠仁便遲遲未定下社團，不過已經有許多運動社團向她遞出橄欖枝。
「欸？那拜拜？」
「拜拜！」
虎杖悠仁嘿咻嘿咻地飛速跑出學校, 剛剛她接到次郎坊的緊急通知，米花町三町目的公園出現了時空縫隙，而且還伴有入侵生物。
「入侵生物的信息？」
虎杖悠仁一邊奔跑，一邊向人工智能索要情報。
「又是惡鬼嗎？可惡, 今天偏偏是陰天！」
沒有太陽。
次郎坊謹慎地說道：「距離太遠，雷達無法檢測入侵生物。」
虎杖悠仁再次加快了腳步，其實跟著時空縫隙一同到來的入侵生物是少數，大部分都沒法在時空亂流中活下來, 但能活下來的要麼實力很強, 要麼有極好的運氣。
她見過的入侵生物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簡直是怪物。
「路口右轉, 直走兩百米到達公園。」次郎坊為她播報導航。
沒過幾秒, 公園裡多了一個穿藍色制服的粉發少女。
虎杖悠仁四處張望：「入侵生物在哪裡？」
次郎坊緊張地通知她：「那個光頭男人就是入侵生物！」
光頭？
目前站著的成年男性裡沒有一個是光頭啊？
虎杖悠仁茫然地掃視一圈公園裡游玩的小蘿蔔頭，他們沉迷於堆沙子、滑滑梯、過家家之類的游戲中，個個頭發茂密，沒有光頭小孩。
次郎坊弄錯了？
正這樣想著，虎杖悠仁聽到一聲大喝：「喂！你鬼鬼祟祟蹲在這裡做什麼？」
循聲望去，是一位穿著制服的巡邏警察警惕地對一個蹲在綠化帶角落碎碎念的光頭男人發問。
光頭男人穿著番茄雞蛋配色的黃色連體衣、紅色手套和紅色靴子，雙眼無神地盯著小孩們，他在其他人眼中很可疑。
「入侵生物是他？」
虎杖悠仁向光頭男人的方向移動過去。
原來入侵生物並不一定是惡鬼、怪人之類的非人類，還有可能是人類啊。
虎杖悠仁默默更改自己的認知，小心觀察光頭男人的行動習慣和反應。
「他是壞人嗎？」虎杖悠仁問人工智能。
「嗞——」
虎杖悠仁：「嗯？」
「次郎坊，你出故障了？」
她開玩笑似地詢問人工智能朋友。
「跑！快跑！」
人工智能驚慌地叫道，虎杖悠仁從它機械的電子音中聽出了人類尖叫的意味。
「為什麼？」
【警告！警告！本世界有毀滅危機降臨！
目標名稱：禿頭披風俠
災害等級：神級（！）
備注：神級災害為可能導致人類滅亡的危機！】
神級災害？！
虎杖悠仁懷疑自己聽錯了，光頭男人身上沒有一絲強者的氣息，怎麼會是神級災害呢？
程序出錯了？
次郎坊作為具有初級情感模塊的人工智能，在巨大的威脅下也會感受到恐懼，它戰戰兢兢地解釋道：「不可能出錯！次元直播平台具有極為強大的跨時空信息觀測能力，對目標對像的實力評估有99.99%的正確率！」
虎杖悠仁蹙起眉頭，她信任次郎坊的話，但她對光頭男人的判斷保持謹慎的態度。
或許他真的很強，可他看上去不像壞人，至少不像會滅世的人。
人工智能：「……」
宿主對神級光頭試圖理解溝通，就好像平民試圖與皇帝共情一樣荒唐。
實力差得太遠，兩者怎麼可能溝通！
這樣想的次郎坊很快就被打臉。
虎杖悠仁不顧它的阻止，遵照自己內心的判斷上前，對質問光頭男人的警察展開甜美的笑容：「警察先生，我家哥哥沒有壞心，他就是受了打擊，cosplay太入迷。」
哥哥？
不，他沒有妹妹啊。
埼玉呆呆地張口，准備說話。
他的腰被戳了一下，是染了頭發的不良女孩在用手肘戳他。
「我不認識她。」埼玉面無表情地對警察說。
警察將懷疑的視線投向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可是能在18歲前面不改色點進R18網站的女人，豈會被這點小事難倒。
「又在鬧脾氣了呢，哥哥。每次相親完，你都要穿上cosplay裝去公園蹲著。好了好了，我們回家吧？今天做了你最愛的海帶湯。」
埼玉張嘴欲言。
「據說海帶有生發效果……」
「真的嗎！」
表情淡漠的光頭男人眼睛突然爆發出精光，炯炯有神地盯著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笑容不變，對警察說道：「我能帶哥哥回家了嗎？」
警察仍然覺得古怪：「你們兄妹怎麼長得不像？」
「我們父母是再婚。」
「他在cos什麼？」
「番茄炒雞蛋。」
虎杖悠仁一臉陽光地說道：「這是哥哥家庭幸福的時候最喜歡吃的菜。之後每當他受到打擊，他就會穿成這樣去小孩子多的地方回憶童年。」
她展現出非常誠懇的態度，看起來就不像會撒謊的孩子。
警察信了。
拍拍埼玉的肩膀，警察嘆息著走遠：「也是可憐人，以後對你妹妹好點。」
微笑著送走警察，虎杖悠仁松了口氣，轉身拉著光頭男人走到角落。
「你好，請問你知道自己穿越了嗎？」
光頭男人仍是一副呆呆的樣子：「啊……穿越？那是什麼？」他撓了撓臉，像是在困惑。
過了十幾秒，他右手握成拳錘了下左手掌心，恍然道：「號稱體驗時空穿梭機器的新型詐騙嗎？我沒錢。」
無視人工智能讓她快跑的警告，虎杖悠仁運用起天生強大的溝通能力，說道：「A市、S市、B市，你所在的世界用英文字母命名城市，其他地方則是城鎮，沒有縣和京都之類的說法，對不對？」
她指了指地面：「我們腳下站著的位置叫米花町，位於東京都內。」
「最重要的是，這個世界沒有『怪人』。」
埼玉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沒有『怪人』？」
僅僅是簡簡單單的眼神變化，虎杖悠仁不由一驚，她有點相信次郎坊的程序判斷了。
這個人……說不定真的強到那麼離譜。
次郎坊委屈地說道：「你面前的入侵光頭和你認識的五條悟一樣，都能殺光全人類。而且一旦光頭動手，人類完全沒有反擊機會。」
「可是如果不驅逐他，時空縫隙沒法關閉……」
或許是危險讓虎杖悠仁變得敏銳，她指出用詞的不同：「『解決』入侵生物不等於必須殺死或者打敗。」
「我試試勸他回自己的世界。」
次郎坊：「……」
友好地互通名字後，虎杖悠仁用商量的口氣對埼玉說道：「埼玉先生，你要不要回去原來的世界？」
次郎坊：「宿主別天真了，他不可能答應！」
埼玉：「好啊。」
次郎坊：「……」
「我怎麼回去？」
虎杖悠仁從次郎坊處得知，修補時空縫隙的時候，埼玉站在魔紋附近就能回家。
能通過神級災害的時空縫隙，修補所需的能量很龐大，虎杖悠仁最近需要多開直播積攢能量。
至於埼玉的安置問題，虎杖悠仁抓了抓頭發，問他介不介意和自己住一間房，她會負擔他待在此世的花費。
埼玉露出看土豪的眼神。
還沒來得及回答，雨終於淅淅瀝瀝地下起來，虎杖悠仁從包裡拿出傘，撐開後分享一半給埼玉。
她一米七二，埼玉一米七五，身高相差不大，撐起傘來和諧有愛，不會出現一方遮不到，一方被傘頂打頭的奇妙狀況。
在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拐角處，一個頭上戴著兩個圓球的粉頭發男生打著普通的雨傘，普通地路過了。
干得不錯，虎杖小姐。
你的好性格為米花町三町目公園逃過被毀滅的命運貢獻了100%的努力！
我會默默為你加油的。
實際交集還是免了。
世上最強的超能力者平靜地想，畢竟我只想當個普通人，過普通的正常生活。
雖然在這個奇葩的世界有點難達到。
不是在嫉妒你的零花錢足夠買1515個價值3300日元的高級咖啡果凍。
絕對不是。
……
「咦？悠仁的咒力？」
坐在轎車裡的五條悟突然收到六眼的反饋，驚奇地說道。
前座的伊地知潔高下意識回應道：「什麼？」
「沒什麼。伊地知，在附近停車。」
五條悟隨手拿起後座的一把雨傘，准備去約偶遇的女孩子聊天消遣一二。
從虎杖悠仁背後走近，五條悟才察覺她身邊還有另一個人的呼吸，但他完全沒「看」到另一個男人身上有一絲咒力！
五條悟拉下一點眼罩，想看清那是何方神聖，卻聽到他有好感的女孩子笑著對另一個男人說：「埼玉先生，你不介意住我家吧？」
五條悟：「哈？」
「哈——？！」
第31章 不邀請我去你家嗎？
「什麼？他要和我們一起住？！」
次郎坊慘叫一聲。
如果它是有實體, 想必此時急得團團轉。
可是不管它怎麼抗議，虎杖悠仁都不為所動。
埼玉是從時空縫隙跑出來的大活人，在這個世界非親非故, 虎杖悠仁既不想他在外流落, 怕他惹出亂子，也不忍心他失去住所，生活艱難。
依照她獨立生活多年的眼光來看, 埼玉的生活水平著實不高。衣服舊舊的, 邊緣洗得發白，手上提著的塑料袋裡只有一塊特價肉，菜的根部發蔫, 想必也是打折的東西。
「他在這邊生活過得不好或者和人發生矛盾, 脾氣爆發造成破壞怎麼辦？」
虎杖悠仁反問次郎坊, 一個疑似生活困難的強者, 你不對他好點兒, 是嫌自己生活太好過了嗎？
人工智能敗退。
虎杖悠仁的理由成功勸服人工智能，卻不能讓某28歲白發男子心平氣和地接受。
粉發少女依舊向他元氣地打招呼, 五條悟往日見到她的笑臉就覺得像太陽撥開雲霧一樣美好, 現在的心情卻不怎麼美妙。
倒也不是生氣，就是稍微變得興奮一些的頭腦瞬間冷卻下來。
知道自己目前沒有立場對虎杖悠仁的選擇指手畫腳，五條悟迂回地問道：「悠仁君，這位先生是？」
五條先生今天工作不順利嗎？
作為情緒智商超高的人, 虎杖悠仁察覺到五條悟心情的轉化。
其中也有五條悟並沒有掩飾的緣故。
「埼玉先生是我的一位遠房親戚。」虎杖悠仁簡單地介紹埼玉的來歷, 之前與警察打交道時的善意謊言再次出場。
埼玉百無聊賴地望著天空, 沒有出言否認, 將談話全部交給虎杖悠仁。
方才虎杖悠仁用簡潔的詞句對他說明時空縫隙和入侵者等名詞, 又再三保證自己會負責他的食宿生活, 希望他能暫時在這個世界安居一段時間，等她攢夠能量修好時空縫隙就送他回家。
對於感情變得淡漠的埼玉來說，虎杖悠仁的安排沒有不能接受的地方。
倒不如說，在某種程度上虎杖悠仁描繪的生活對埼玉有很強的吸引力。
不用工作就有人養他，還能吃好住好。
傳說中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生活也不過如此吧？
賺大了，埼玉內心暗喜。
五條悟走近後，埼玉默默往旁邊挪了挪腳，站到虎杖悠仁身後。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新來的白毛眼罩男對他好像不是很友好。
虎杖悠仁下意識回頭看了埼玉一眼。
在五條悟眼中，她的舉動約等於是撒謊心虛的表現。
禿頭披風男和悠仁沒有半毛錢的相似之處存在，怎麼可能是親戚？
但虎杖悠仁找的借口偏偏是遠房親戚，這基本相當於萬能借口，不清楚內情的外人還真不好反駁。
五條悟又不能說他之前查過一遍虎杖家，沒看到埼玉這號親戚。
為什麼五條先生好像有點臭臉？
虎杖悠仁眨了好幾下眼睛，茫然不解。
「五條先生，我和埼玉……哥准備回家，我們先走了？」
「欸？路上都遇到我了，不邀請我到家裡坐坐嗎？」
五條悟彎起上半身，猛然湊近虎杖悠仁，笑眯眯地說道。
呃？！
好近？！
虎杖悠仁往後仰了仰頭，而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露骨言辭。
……因為咒術師住在人群之外，所以五條先生行事比較直接嗎？
她發出遲疑的沉吟聲，如果埼玉不在，她不會對五條悟的反向邀約遲疑，但她現在不敢果斷答應，怕暴露埼玉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的事情，以及更深層次的時空縫隙難題。
虎杖悠仁面前依然能感受到成年男性的溫度——在得到合心意的答案前，五條悟保持進攻的姿勢不變。
「埼玉先生？」
虎杖悠仁向另一位客人征求意見。
埼玉平淡地啊了一聲：「我都可以。」
無奈地呼了口氣，虎杖悠仁一根手指點上五條悟的衣服，輕輕用力。
「五條先生要來我家吃飯嗎？我家桌上的晚飯沒有高檔東西哦！」
聽到順心的回答，五條悟便配合她幾乎感受不到的力道慢慢起身，無所謂地笑笑：「我也都可以。而且悠仁手藝很好，不管做什麼我都喜歡吃。」
「五條先生偶爾也會說好話哄人的呀？」
虎杖悠仁被誇得很開心，打趣他。
她還記得五條悟之前把那幾個老爺子「欺負」得敢怒不敢言、毒舌調侃其他人的樣子。
五條悟自然地和她並肩走在一起，雲淡風輕地自誇：「我一直是嘴甜會哄人的28歲Good boy哦。」
「那等會買塊蜂蜜蛋糕做飯後甜點？」虎杖悠仁的思維跳躍到另一個話題，「埼玉……哥，你要吃什麼飯後甜品？」
飯後甜品，這種奢侈的、華而不實小東西不存在埼玉樸素的生活中，他好久沒吃甜品了。
埼玉假裝不在意地說道：「蜂蜜蛋糕就好。」
實際上兩只放光的眼睛將他期待的心思暴露得一干二淨。
五條悟嘴角勾起的微笑弧度一動不動。
虎杖悠仁比了個OK的手勢，在備忘錄記好事宜後揮手激昂道：「目標商店街，出發！今晚吃特制版牛肉火鍋！」
五條悟覺得好玩，學她的樣子舉起手揮舞。
埼玉真心實意地覺得這可能是此世界的火鍋禮儀，跟著揮起手。
三個人在路人吃驚的眼神中雄赳赳氣昂昂地買了一大堆食材，回到虎杖悠仁的租房。
路過隔壁時，虎杖悠仁耳朵動了動，遺憾道：「小林小姐還沒下班啊……」她還想邀請鄰居姐姐一起吃火鍋來著。
由於都是女性，虎杖悠仁又是會照顧人的性格，時不時對小林進行下班後的夜宵投喂，兩人的關系變得很不錯。
租房內，桌上的狐狸玩偶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轉過身准備對虎杖悠仁說聲「你回來了」。他和咒術師虎杖悠仁相處挺和諧，算是不錯的室友。
夏油傑最近的煩惱就是虎杖悠仁的手機為什麼是新式觸屏智能手機，玩偶操作不了。他每天暗搓搓攛掇虎杖悠仁買台電腦，他好通過電腦試著和養女聯系。
一顆粉色腦袋探進房間內，狐狸玩偶站起。
緊接著是一顆頭發像稻草似豎著的白色腦袋，狐狸玩偶啪地坐下，一動不動。
「打擾了~」
高個子的五條悟低頭繞過門框。
虎杖悠仁將食材放在料理台上，打開冰箱：「兩位要喝什麼？茶、可樂還是果汁？」
「茶。」
「可樂。」
看了看時間，虎杖悠仁簡單喝了杯水，拿出食材開始處理起來。
五條悟和埼玉「對視」一眼，爬起來給她幫忙。
虎杖悠仁也沒客氣，讓他們洗菜的洗菜，刷鍋的刷鍋，她則負責切菜和做菜。
「嗯？」
五條悟發現她在禿頭披風男面前坦然使用咒術，斬擊切菜、火焰術式弄火鍋。
感應到他的視線，虎杖悠仁笑著擺擺手：「埼玉先生沒事的。」
五條悟慢慢說道：「咒術保密條例……」
他話語未盡，虎杖悠仁嘴角一抽，想起被罰的那筆巨款。
「可是埼玉先生不是普通人……被他知道也要罰款嗎？」虎杖悠仁痛苦地閉上眼睛，她的零花錢終究還是保不住嗎？
不是普通人？
五條悟上下打量埼玉，怎麼看都是沒有咒力的普通人。
「異能者？修行的僧人？」
虎杖悠仁把鍋子擺好，漫不經心地說道：「應該不是？他是……欸？」她一臉空白地抬起頭，話到嘴邊才發現自己還不知道埼玉的職業。
哼哼，還說你們是遠房親戚，連他的工作都不知道就邀請到自己家裡。
五條悟撇撇嘴，不由腹誹。
「埼玉先生，你上一份工作是啥？」虎杖悠仁揚聲問道。
背對著他們的埼玉一僵，停頓了一會兒，不久後，傳來他可疑的吞咽聲。
「……」
五條悟戳穿他：「悠仁你看，他偷吃！」
「來，五條先生也吃一口。」虎杖悠仁敷衍地笑笑，拈起一枚聖女果。
五條悟低頭叼走。
虎杖悠仁：「……」她的本意是放他手裡，讓他自己吃。
偷吃完，埼玉終於轉過身，一臉正氣地說道：「目前是職業英雄，雖然是C級……」
這個人上一份工作八成是家裡蹲。
五條悟戲謔地想到，他沒有把這個猜測說出口，不然顯得有點刻薄。
好歹是28歲的人，感情起步階段應當盡力展現自己的美好品格，這點情商他還是有的。
——其實他年輕的時候也知道該怎麼做，只是不屑做。
「英雄？您加入英雄協會了？」
虎杖悠仁點完火，招呼他倆坐下來吃晚餐，聞言驚喜地給埼玉多夾了一筷子牛肉。
「你知道英雄協會？」埼玉疑惑道。
「我以前也在裡面工作過一段時間。」虎杖悠仁笑笑，略微提了幾句以前的往事，沒有深聊，怕暴露埼玉的身份。
她以為自己沒暴露，卻不知道坐在一邊吃菜的五條悟瞬間明白埼玉來自異世界的事實。
了解到事情的大概後，五條悟更不能坦然接受虎杖悠仁和禿頭披風男共住一個屋檐下。
他盤算著該找什麼借口阻止。
或許是天意，在他出聲的前幾秒，虎杖悠仁的手機接到一通電話。
「中也哥？」
又來一個哥哥？
五條悟納悶了，悠仁你到底有幾個哥哥？
第32章 審美和年齡差
此時的五條悟還不知道, 他將時不時陷入同一個疑惑中。
虎杖悠仁到底有幾個哥哥？
關於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答案。
「咦？！中也哥，你今天要來看我？」
虎杖悠仁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她瞪大眼睛, 視線在五條悟和埼玉之間游移。
可以想見, 假如她哥過來看見她租屋裡有兩個男人，他的表情絕不會美妙。
五條先生好辦，他吃完飯就走。
埼玉先生怎麼安排呢？
答應中原中也晚點等他過來, 順便問了句他愛吃什麼, 虎杖悠仁放下手機，敲了敲腦袋。
埼玉仍是一臉呆滯的表情，他面無表情地嚼了嚼牛肉：「我去附近公園湊合一晚也沒關系。」
能吃到高級牛肉火鍋已經是意外之喜。
他能湊合, 虎杖悠仁卻不肯, 也不敢讓他湊合。
即使沒見過埼玉動手, 她仍然不會忘記他的風險評級屬於神級範疇。
她在英雄世界與龍級怪物有過邂逅, 龍級怪物造成的災害已經超過一般人的想像範疇, 數個城鎮在短短幾天內覆滅不是天方夜譚，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件。
神級, 她不敢賭。
——雖然從虎杖悠仁的態度來看, 她看上去完全不在意埼玉的風險，對待他就像對待友善的鄰居，沒有一點警惕和防備，也沒有敵視。
埼玉撓了撓光滑似鹵蛋的頭, 用沒什麼起伏的聲音說出事實：「你哥哥要來, 讓他看見我在你家裡, 可能會引發誤會吧？」
他並非不通人情之人, 大致能懂虎杖悠仁的為難之處。
虎杖悠仁感覺嘴裡的牛肉都不香了, 這下可如何是好？
「隔壁房間還空著, 沒人租住。」
關鍵時刻，五條悟出言救場。
「真的嗎？」虎杖悠仁喜上眉梢，拿出手機和中介加緊交流。
一樁事情圓滿解決，飯後三人坐在客廳裡消食、等中介上門。
親眼盯著埼玉走進隔壁房間，五條悟才提出辭行。
「呼啊，今天真是謝謝五條先生了。」
虎杖悠仁送五條悟到樓下，夕陽余暉照在樓道一角，形成美麗的三角形。
站在黃昏描出的框架中，高個男人彎起上半身，與同樣高挑的女孩對話。即使如此，兩者的體型差別仍舊非常明顯。
「埼玉不是你的親戚吧？」五條悟突然問道。
「是以前鄰居家的哥哥，和遠房親戚差不多啦。」虎杖悠仁的右手像波浪一樣擺起來。
糟糕，她可不擅長說謊啊。
虎杖悠仁心中狂冒冷汗，她不會被看穿了吧？
不，不可能，五條先生又不清楚她家的情況，她堅稱埼玉先生是認識的熟人就可以蒙混過關了。
「欸——」
五條悟故意拖長調子。
虎杖悠仁緊張地盯著他的面部表情，身體微微前傾，急得差點踮腳按住他的頭上下點動。
「你不想說就算了。」
並沒有輕巧地放過她，五條悟給了個似是非是的答案。
虎杖悠仁快要放下的心懸在半空中，她不自覺地將嘴唇噘出一點弧度，小聲道：「怎麼這樣……」
「虎杖悠仁同學，稍微有點作為年輕女性的自覺吧。」
再次湊近她，五條悟用成年人游刃有余的戲謔口吻對她說道。
「該來到成年人的世界嘍。」
「拜拜，下次有空一起出去玩。」
身形高大的白發男子單方面與粉發少女許下約定，與她揮手告別。
「嗯？哦。拜拜！」
虎杖悠仁似懂非懂地歪了歪頭，看著他在斜陽裡坐進黑色轎車，注視著他離去。
年輕女性的自覺？
要她注意家中安全和在外人身安全的意思嗎？
應該是這樣。
對情緒屬於選擇性.敏.感的虎杖悠仁內心贊許地想到，不愧是成熟的大人，五條先生待人接物很善良體貼呢！
她樂滋滋地給埼玉送去被褥，然後開始做給中原中也的加班夜宵。
埼玉內心有著「我莫不是被富婆看上包養」的微妙想法，實際還是推拒了虎杖悠仁進一步的照顧。
「大人也有大人的尊嚴。」埼玉黯然神傷地主動說道，「我會還你錢的。」
至少房租要還給好心的染發不良少女。
……不過虎杖應該會拒絕吧？
富婆不差錢，她剛剛二話不說馬上刷卡的姿勢好帥。
一想到要支出五萬巨款，而他兜裡只有七百日元，埼玉就感覺人生有點灰暗。
「好啊！」
虎杖悠仁爽快地答應。
埼玉：「？」
粉發少女燦爛地笑起來，棕褐色的眼睛彎成兩道月牙：「英雄的尊嚴不容拒絕。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望著她關上門的身影，埼玉伸出手，身影宛如石化。
想挽回卻又放不下尊嚴，埼玉含淚應下房租欠債。
可惡，那個時空縫隙為什麼要把他弄到陌生世界來啊！
這裡又沒有不用交房租的好地方住！
房門輕輕合上，虎杖悠仁捂著胸口坐在玄關上發呆，事情沒有出現差錯，這令她卸下不小壓力。
休息一會兒後，虎杖悠仁重振精神：「夏油先生，你知道你的兩位養女在哪裡了嗎？」
思前想後，虎杖悠仁還是打算將這位記掛愛女的先生送走，以免她周圍發生什麼事情波及到他。
——她身邊的生活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有極大風險，不適合脆弱的靈魂久留。
夏油傑沒有應聲。
他還未從摯友可能是個變.態的震驚中脫離出來。
對於五條悟出現在虎杖悠仁家裡這一情況，夏油傑的驚訝其實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是在東京高專的校舍與虎杖悠仁初次相遇，如果不是虎杖悠仁後續就讀於普通學校，他還以為虎杖悠仁是被停學的高專學生。
正式咒術師的圈子很小，五條悟和虎杖悠仁認識並不奇怪。
夏油傑靈魂飄著，冷眼看兩人一猴吃飯。
聽到五條悟偶爾擠兌光頭猴子，夏油傑最初並沒有多想，也並不覺得過分。他倆在高專時期之所以能成為好朋友，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倆其實性格算不上多好，嘴上損人是日常行為。
直到五條悟叼走虎杖悠仁手上的聖女果。
看到這一幕的夏油傑一怔，他的內心產生一絲怪異感。
這個動作對於年輕男女來說似乎有點過於親昵。
難道悟在十年間也收養了一個女兒？不，他和菜菜子、美美子之間並不會這樣。
在事件最初，夏油傑的想法還是偏向正常人。
但是五條悟從未遮掩自己對虎杖悠仁的別樣想法，言語也好、接觸也好，只要機會合適，他就會直接表達出來。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的成年人——夏油傑觀察久了，腦子逐漸混亂起來。
他終於意識到，他的摯友和虎杖悠仁並非養父和養女的關系，也並非單純的熟識。
或許在虎杖悠仁看來，他們只是熟人，可五條悟他的心思絕不甘心止於此。
夏油傑：「……」
他的視線在虎杖悠仁的身軀上流連了一會兒，總覺得她身上有些特征讓他隱隱有種熟悉感。
到底是什麼？
夏油傑將記憶往前推，年輕的高專時期，青春萌動的男孩子們偶爾會聚在一起討論異性。
他的回答是大和撫子類型，五條悟臭屁地說沒興趣，但沒過多久就被發現屏保是井上和香。
井上和香……
夏油傑：「……」
十年過去，悟你的審美依舊沒變嗎？！
一旦想通五條悟那些舉動下隱含的心思，夏油傑整個人都有點凌亂，不管怎麼說、不管怎麼說！
悠仁她，可是高中生啊！
夏油傑的眼睛睜得比平時大了一倍。
第33章 不甘
「夏油先生, 你沒事吧？」
半天沒有聽到談話對像的回復，虎杖悠仁擔心地拿起狐狸玩偶，以為他出了什麼問題。
「我……沒事。」
夏油傑費了老大的勁, 才從「要不要偷偷聯系夜蛾老師讓他管管悟」的想法中掙扎出來。
「悠仁, 對於那個五條……你是怎麼想的？」
思來想去，夏油傑還是不忍心年紀小的咒術師被五條悟看上扒拉進碗裡，而且她被蒙在鼓裡, 什麼都不知情。
夏油傑有點發愁, 他和五條悟決裂後依然把對方放在摯友的位置上。五條悟年屆二十八終於打算找個女朋友談戀愛——以五條悟在咒術界的知名度，他目前沒有談過戀愛的情感經歷相當透明。
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夏油傑挺為五條悟有喜歡的人感到高興。
但前提是——那個女孩子她不是小咒術師。
夏油傑忍不住試探虎杖悠仁的想法, 猶豫是否要點破五條悟的心思。
「嗯？」虎杖悠仁不明所以, 夏油先生為什麼突然提起五條先生？
「什麼怎麼想的？夏油先生認識五條先生？」
「……不認識。」
沉默了幾秒, 夏油傑最終還是決定不要說得太明顯, 只委婉暗示：「他是個成年男子, 你還是多注意一下安全。」
還是不要直接對悠仁說穿悟的心思為妙。
悠仁是不會撒謊遮掩的類型，萬一知道了悟對她有意思, 她又在悟面前表現出來……
夏油傑凝重地想, 這不是讓年紀小的悠仁羊入虎口嗎？
不行，不能害了她。
「夏油先生又在發呆了。」
虎杖悠仁無奈地嘆了口氣，上了年紀的人就是愛東想西想。
關於這點，即使是號稱28歲的五條先生也不能免俗。唔, 也可能是教師職業的緣故, 五條先生比較關心孩子的安全。
「回神啦！夏油先生, 你要不要找女兒？」
粉黑發少女揪了揪狐狸玩偶的劉海, 嘟囔著說道。
找菜菜子和美美子？
「當然！」
虎杖悠仁攤開一個小本子, 記下他說的信息, 准備按照他說的，在附近找個網咖，把消息發出去。
「真的不用我拜托偵探社的同僚幫忙嗎？」
她再次向尋女的先生確認一遍。
「暫時不用。」夏油傑溫柔地說道，「悠仁你是剛入職的新人，不好叫你又欠前輩們一個人情。萬一實在找不到她倆，到時候再拜托你。」
雖然悠仁的同事都是一群猴子，但不得不承認，那只眼鏡猴子很聰明。
考慮到他目前是禁錮頗多的咒骸，再加上為了虎杖悠仁的心情考慮，夏油傑不想養女和同伴們在少女咒術師前面殺死她的同僚。
盡管他曾有過殺死他們、蠱惑少女成為自己同伴的設想。
「那好吧。」虎杖悠仁聳聳肩，尊重他的意願，不多管閑事。
她是個行事麻利的人，看了眼時間，發現距離哥哥駕到還有一個小時，便馬上幫夏油傑辦完發消息的事情。
回來抓著腦袋寫了會兒作業，中途被定的鬧鐘拯救，虎杖悠仁如臨大赦，松了口氣到廚房給她哥熱飯。
她輕車熟路地運用火焰術式。
夏油傑暗嘆，這就是他為什麼放棄用強硬手段迫使虎杖悠仁加入己方的原因。
她那麼強，他著實心動，可虎杖悠仁具有超強實力和並不好騙的堅定意志，夏油傑怕她的加入反而破壞他的打算。
——夏油傑死之前有過解脫的想法，可天意冥冥，他又「活」了。
假如夏油傑沒有湊巧窺探到命運的一角，假如他不知道占據他身體的「人」試圖將咒力[最優化]、讓這個國家成為咒術師的國度，夏油傑或許會安然死去、或許會甘願在咒骸中陪伴養女們。
可一切沒有如果。
明了羂索野心的一瞬間，夏油傑就知道自己抵擋不了羂索計劃的誘惑。
全日本咒術師的咒力優化成一體，絕對能夠殺光這座島國上的普通人，建立只有咒術師的世界。
即使只能存在短短的時間，夏油傑也想見到他理想的實現。
殺光普通人，建立只有咒術師的世界，這是他自叛出高專、殺父弒母後的十年裡，日夜夢想的場景。
這是他被伏黑甚爾、被盤星教否認前十六年的價值觀後，即將迎來的「承認」。
夏油傑從小就是天才，他的父母是普通又溫良的典型中產夫婦，對獨子的教育嚴格而樂於奉獻。
父親奉獻金錢，母親奉獻時間。
夏油傑就像千千萬萬個中產家庭出身的孩子一樣，從小被教育好好讀書、講禮貌。他智商不低，在學業上沒有拿到過壞成績，看上去就是個好好學生。
即使他幼時不懂掩飾，對父母說過「奇怪的可怕東西」的存在，他的父母也只以為他是學習太累才導致出現幻覺，哄他去游樂場玩樂放松。
就讀高專後，他得心應手地運用咒力，同樣是天之驕子。
天之驕子從未被否認過。
或者說，從未被顛覆過認知。
直到那一天，夏油傑的認知世界被闖入者無情地碾過。
此後，夏油傑走在看似求索、實則迷茫的道路上。
他不後悔殺了父母，也不後悔走上這條路。
他不認為自己一定是正確的，也不覺得自己是完全錯誤的。
夏油傑像是半瘋的醉酒人，沉溺又清醒，固執地走上自己決定的路途，即使前路渺茫。
當偏執的理想主義者看到實現理想的可能性，就如溺水者突然抓住一根稻草，死也要帶著它一起沉下去。
抱歉，悟。
抱歉，硝子。
抱歉，夜蛾老師。
抱歉，未來可能會死去的咒術師同伴們。
夏油傑平靜地在心內對他們道歉。
他不會阻止羂索的計劃，甚至打算助羂索一臂之力。
比如，不僅需要封印五條悟，還需要想個法子對付虎杖悠仁。
菜菜子和美美子應該知道該怎麼和羂索聯系，見了她們，夏油傑打算讓她們把這條消息傳遞給羂索。
「好嘍，又到了洗香香的時候~」
虎杖悠仁把狐狸玩偶捧在手心，輕柔地拿小刷子刷去玩偶上的灰塵，每隔三五天，她就會禮貌地詢問夏油傑需不需要打理。
充分尊重同居玩偶的意願。
「呼呼，好軟！」
虎杖悠仁開心地蹭著狐狸玩偶的毛絨身軀，這是她收的報酬。
夏油傑剛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現在對她的親近很縱容。
或許是因為愧疚吧。
虎杖悠仁全然不知他的真實想法，沉迷於毛絨絨的柔軟觸感中。
門鈴聲打斷她越來越過分的上下其手。
「中也哥！」
虎杖悠仁飛奔著去開門，見到中原中也，放送大大的開朗笑容。
「晚上好。」中原中也摘下禮帽，語帶笑意地和妹妹問好。
「快進來坐！」
虎杖悠仁從鞋櫃拿出早就准備好的新拖鞋，招呼他進來。
「不錯。」
看了一圈房間，中原中也不吝嗇贊美，他本來以為這棟外表有些陳舊的居民樓裡的房子不太好，沒想到空間挺大、裝修合理。
經過虎杖悠仁的裝點，租屋看起來明亮又溫暖，很有生活的氣息。
路上想了一路勸妹妹搬離小房子的腹稿頓時消散，中原中也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愛著這間並不豪華、卻很溫馨的屋子。
得知他還沒吃晚飯，虎杖悠仁忙不迭要拆開給他准備的豪華便當套盒，擺上一桌子菜讓他慢慢吃。
中原中也擺了擺手，讓她別忙活：「我就過來坐一下，看看你過得好不好。等會兒我要去參加個酒會。」
「酒會！」虎杖悠仁一拍腦袋，想起自己忘了什麼。
做生意的人少不了喝酒應酬，她應該給她哥做點醒酒糖才對！
「哎呀，我這個笨腦袋！」
聽到她懊惱的嘀咕，中原中也的面部表情變得柔和許多。
他妹妹怎麼這麼可愛。
「你不用費心。」港口黑手黨的干部淡淡一笑，「你哥不用到處陪著喝酒。」
干部們在外界的身份同樣位高，不論參加什麼酒會，他身上掛著的職稱都不會讓人看低。
別人想給他敬酒都需要過門檻呢。
「哦……」
虎杖悠仁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中也哥剛才好酷！」
她不懂商業上的事情，但她能讀懂哥哥身上的自信。
「剛剛說的話簡直像電影裡的台詞！」
中原中也被她直白的誇獎弄得眉開眼笑，又舒心又有點不好意思，喝了口茶努力讓自己不要笑得過於明顯，以免在妹妹面前失去當哥哥的面子。
「零花錢還夠用嗎？」中原中也特別關心這個問題，「我再給你轉幾千？」
住在隔壁的埼玉捕捉到關鍵詞，耳朵忍不住動了動。
富婆的零花錢只有幾千円？
那她咋眼都不眨地一下刷掉好幾萬？
虎杖悠仁大汗：「夠的夠的！這才七月初，我上哪裡花完五百萬吶？！」
哢嚓。
埼玉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踩進地板的腳，面無表情地□□，躺在鋪好的被褥上准備繼續看電視。
吹牛的吧？
不，完全不是吹牛啊！
埼玉鬼鬼祟祟地趴在陽台上，探出一雙眼睛看著虎杖的哥哥坐上一看就很高檔的轎車，實在不能繼續騙自己。
可惡！
為什麼有錢人的幾千其實是幾千萬，而他的幾千就真的是幾千啊？！
整整一個晚上，埼玉都沒能睡著，睜著雙眼不甘地瞪著天花板，差點變成眼睛裡充滿血絲的鹵蛋。
第34章 此世無恙
「埼玉先生沒睡好嗎？」
第二天, 虎杖悠仁發現埼玉的表情呆滯得更厲害了，仿佛身體有一半被打上了粗獷的陰影。
因為在異世界，所以睡不著嗎？
虎杖悠仁對他關心地問道, 順手將做好的三明治早餐遞給他。
「根據測算，米花公園的時空縫隙大概一周左右就能修好。」虎杖悠仁安慰埼玉, 讓他不要急, 他很快就能回家。
「我等會要去上學。」
想了想, 虎杖悠仁覺得不能讓一個具有毀滅世界的成年男人無所事事, 她試探著說道：「埼玉先生, 可以請你幫我看著米花公園嗎？如果那道時空縫隙冒出怪人或者其他壞東西，還請你幫忙出手解決。」
「我會付報酬的。」
根據她的觀察，埼玉先生似乎是個注重日常生活的好人。
虎杖悠仁用和正常好人交流的態度, 跟埼玉商議他兼職的事情。
埼玉爽快答應, 虎杖包吃包住, 他只要去公園蹲點, 等她放學就好。
「那這裡是這周的伙食費？」
虎杖悠仁抽出一張萬元大鈔，交予埼玉：「早餐和晚餐還是會做埼玉先生的份哦。」
「噢噢噢！」
埼玉兩眼放光，嘴裡客氣地婉拒：「這怎麼好意思？」
嗯？
虎杖悠仁挑了挑眉, 手試探著往回伸：「那就算了？」她嘴角揚起惡作劇的笑容，「埼玉先生的尊嚴要緊~」
不要客氣地用金錢侮辱他！
埼玉內心狂喊, 表面嚴肅地接過萬元大鈔：「我會努力工作的, 不論什麼怪人, 統統一拳解決！」
「拜托埼玉先生守護米花公園啦！」
粉黑發少女笑著露出小虎牙，單眼快速向他眨了下。
埼玉懷疑自己聽到了清脆的「叮」聲。
好、好閃亮的美少女之光！
埼玉忍不住用手擋了下眼睛。
虎杖悠仁：「？」
太陽太大了嗎？
她背上書包，從房裡拿了把傘遞給埼玉, 讓他帶去公園。
在警察「你們又來了」的微妙眼神中, 虎杖悠仁叮囑埼玉在這裡等她放學, 又掏出幾枚硬幣讓他有事用公共電話打她手機。
中年警察心情復雜地說道：「小姑娘，辛苦你了。我會幫你看著你哥哥，不讓他亂跑的。」
「謝謝？」
虎杖悠仁茫然地道謝，不明白警察的聲音中帶了一絲哽咽。
她匆匆去往帝丹高中，路上與一名深粉色頭發的少年擦肩而過。
埼玉先生一個人真的沒事嗎？
少女的心聲被超能力者聽到。
齊木楠雄表面如常地前往PK高中，絲毫看不出刻意繞路來米花町「巡視」的跡像。那家伙可是能一拳造成極大破壞的家伙，在這個勉強保持平衡的世界簡直是BUG一般的存在，萬一惹出大亂子就不好了。
此世界BUG之一的最強超能力者默默在心中吐槽。
被選中的虎杖小姐，真是辛苦你了。
為了拯救世界，每天要在幾十萬人的眼皮子底下直播。
齊木楠雄很敬佩虎杖悠仁為了拯救世界做出的犧牲，這在他眼中簡直是超人一般的奉獻精神。
安心吧，虎杖小姐，這個世界畢竟是有著最強英雄、最強超能力者、最強咒術師、最強人形異能等人存在，世界不會真的毀滅。
齊木楠雄平淡的心聲述說著這個世界的底氣。
虎杖悠仁不知道世界的某個角落，有個世界最強超能力者默默關注著她，她最近被米花公園的時空縫隙弄得焦頭爛額。
能通過神級選手的時空縫隙，修補起來需要極為龐大的能量。
她的直播間受眾趨於穩定，能直播的東西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帶來巨大的能量值爆發——其實真要刺激觀眾爆發情緒能量，也不是不可以做到，但那會給許多觀眾帶去精神創傷。
而且時空縫隙不斷跑出來怪人，入侵等級從狼級到鬼級，米花公園已經被封鎖了，因為有人被突然出現的怪人重傷。
虎杖悠仁用『帳』遮掩怪人的行跡，由於在非咒靈存在的情況下動用『帳』，她被咒術界罰了好幾筆錢。零花錢基本拿去填罰款，逼得她買生活用品不得不刷她哥給的信用卡副卡。
連日未能修復時空縫隙，其他地方的時空縫隙也不斷產生，虎杖悠仁忙於直播和修補，許久沒有睡個好覺，吃飯的時候都在點頭。中途有兩天，有一對雙胞胎姐妹找上門，自稱是夏油傑的養女，確認身份後，虎杖悠仁把狐狸玩偶交予這對姐妹。
「要不要留下來吃頓飯？」虎杖悠仁下意識挽留一二。
菜菜子和美美子在夏油傑的暗示下趕緊離開，他感覺虎杖悠仁身邊越來越不好待，奇奇怪怪的人越來越多，悟有六眼，光頭據說很強，他怕暴露。
「好吧，拜拜。」短暫的邂逅結束了。
「虎杖，今晚要去哪裡？」桌上安靜吃飯的埼玉突然開口，「我抱著你，帶你過去？你可以在路上休息一會兒。」
他雖然弄不懂復雜的時空問題，卻能看見虎杖悠仁的忙碌和奔波。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抱著「虎杖是不是有點中二病」、「直播什麼的好羞恥啊」之類的想法，眼看著虎杖悠仁拼盡全力在鏡頭前微笑，獲取能量後飛奔至時空縫隙進行封印，埼玉對她的想法變成了尊重。
在埼玉心中，虎杖是英雄。
外表看起來松懈拉胯的埼玉實際是個信奉英雄理念的熱血之人，他認為，奮不顧身地擋在危險面前的虎杖無疑是位英雄。
雖然虎杖的回答是：「修補時空縫隙這件事只有我能做到，如果不去行動，我會良心不安。」
「我只是不想為自己的生存方式後悔。」
風吹過少女粉黑混色的柔軟發絲，被誇獎是個英雄的虎杖悠仁羞赧地笑了笑。
埼玉想為她做點什麼。
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
休息不足的腦子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埼玉話語的意思，虎杖悠仁迷茫地嗯了一聲，好半晌才迷迷糊糊地回答道：「今天晚上休息。」
她張嘴打了個哈欠。
「你吃飽了去睡吧。」埼玉清朗地說道，「我來洗碗收拾。」
虎杖悠仁已經困得沒有思考能力，胡亂點了點頭，歪歪斜斜地走進房間，撲倒在床上。
在她睡著的時候，幾公裡外的住宅，齊木楠雄也陷入夢境之中。
一些光束從天而降，下面的現代城市化為焦土，到處彌漫著硝煙與死亡的氣息。
黑壓壓的艦隊懸浮於天空之上，獨眼的藍皮膚男人孤獨地坐在艦隊的寶座上，尋求可堪一戰的對手。
另一個世界的宇宙霸主通過時空縫隙來到此世界，期望與最強的英雄進行酣暢淋漓的戰鬥。
齊木楠雄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預知夢，這是他的超能力之一。
不慌，醒來之後，提前趕去米花公園的時空縫隙解決波羅斯就行。
深粉色頭發的超能力者攥緊拳頭，心平氣和地想。
不過是夢裡東京全滅而已。
是在夢裡。
齊木楠雄這樣想著。
夢境在他眼前扭曲成漩渦，齊木楠雄等待著失重感，然後他將蘇醒。
微風拂過他的頭頂，齊木楠雄驚奇地咦了一聲，他怎麼還沒醒？
他還要去打波羅斯呢。
就在他准備用超能力叫醒自己的時候，他看到了在城市裡鑽洞的巨大紫色蜈蚣，母親抱著孩子驚恐地尖叫，工作日擠滿上班族的列車被壓成鐵片，肉泥從縫隙中滲出。
齊木楠雄：「……」
他已經很生氣了。
下一瞬，東京塌陷。
唯有數十人存活。
齊木楠雄：「！！！」
最強超能力者在記仇小本本上添加名字。
他討厭蟲子，但是他未來一定要親手宰了那只蜈蚣！
夢境再次像被暈染的水墨畫一樣開始變換。
還沒完？！
這次遭殃的是橫濱。
大海變成怪物的巢穴，不斷有奇形怪狀的生物從海中生出，湧入人類城市大開殺戒，橫濱碼頭的海水被鮮血染成淡紅色。以□□荒神為代表的異能者們駐守防線，卻未料到城市內部有惡鬼滋生。
怪物攻城的末日場景結束，接著是惡鬼到處啃食人類血肉的地獄情景。
齊木楠雄憤怒的大腦冷卻下來，他意識到不對勁之處。
這個世界怎麼會如此頻繁地出現毀滅危機？
運行世界法則的抑制力哪兒去了？
不對……
從預知夢中蘇醒的齊木楠雄緩緩從床上坐起，揉著疼痛的太陽穴開始思考。
他想錯了。
此世安然無恙，夢裡被毀滅的是人類。
而凶手，是想要融合的其他世界。
第35章 人形武器
虎杖悠仁一個激靈, 從睡夢中嚇醒。
任誰腦海裡突然多了一道聲音，說自己在門外等著和她商量事情，而門口真的傳來扣扣的敲門聲, 那個人都會感到背後發毛。
「誰啊？」
她輕手輕腳地走向玄關，高聲喊道。
[虎杖小姐你好, 我是齊木楠雄, 不我並不是賣保險的推銷員, 事實上我來找你是為了世界即將毀滅一事。不, 不是米花公園的時空縫隙那麼簡單的事故。嚴重的是這個世界即將與另一個新世界發生融合, 可能導致怪人、惡鬼等新反派出現的大事件。]
耳朵沒有聽到聲音，回答直接傳遞進腦海裡。
虎杖悠仁雲裡霧裡，她還沒弄清門外人的身份, 就被倒了一大堆重量級信息, 屬實讓她難以瞬間反應過來。
不過考慮到自身實力並不差, 她還是打開門, 打算見一見大清早就跑來她家的人是何方神聖。
「咦？」
看清來人的著裝，虎杖悠仁不禁露出豆豆眼。
綠色的校服不是PK高中的學生制服嗎？
具有心靈感應異能力的人居然是高中生嗎？
[虎杖小姐不也是高中生嗎？]
她的腦海裡再次出現別人的聲音。
虎杖悠仁抓了抓睡得亂蓬蓬的頭發，贊同地點點頭。
說的也是哈, 這年頭的漫畫主人公基本都是高中生的年紀。
[而且我不是心靈感應者，我是超能力者。]
虎杖悠仁面前戴著奇怪天線和綠色眼鏡的少年面無表情地對她「說」。
[姑且算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超能力者。]
明明是波瀾不驚的語氣, 虎杖悠仁卻能感受到他強大的自信。
哇哦, 比納魯的超能力還強嗎？
納魯, 真名為奧利弗·戴維斯，虎杖悠仁在獲得靈力的世界遇到的天才博士，兼超能力者, 爆發時能驅散「神明」惠比壽級別的靈。
齊木楠雄讀到她的回憶, 肯定地告訴她。
[我使用能力不會損害身體, 而且種類更多，一般情況下，我的超能力是萬能的。]
虎杖悠仁不明覺厲，「噢噢」地驚嘆著胡亂點頭。
「先進來說話……？」她往後看了眼家裡，意外地發現客廳和廚房干干淨淨，沒有雜亂的痕跡。
是埼玉先生收拾好的嗎？
好貼心。
進虎杖家前，齊木楠雄敲了敲隔壁的門，把那個趴在門上警惕地聽他和虎杖小姐對話的最強英雄叫上，一同商榷攸關世界生死的問題。
展示了一番超能力的多樣化後，齊木楠雄成功多了兩個瘋狂海豹鼓掌的星星眼觀眾。
被扭曲成鐵塊又被完全復原的勺子平穩落在桌上，虎杖悠仁看了一眼光滑如新的鐵勺，不明白世界上還有什麼難題能難倒面前的超能力者。
老實說，知道他的存在後，她因為米花公園那道遲遲未能修好的時空縫隙而焦灼的心情輕松了許多。
感覺有人兜底了！
不像她、埼玉先生和五條先生的能力是純粹的武力，齊木同學能力強大又多樣，聽起來就很可靠的樣子！
[……我不會修時空裂縫。]
齊木楠雄難得有些郁悶，這是萬能的他頭一次遇到無法下手的問題。
他修補東西的方法是『時間倒流』。
這項超能力針對不斷產生、必然產生的時空裂縫來說是無效的。
時空裂縫就像這座星球得了癌症，需要特定的「靶向藥」醫好。
虎杖悠仁感知到他的心情發生變化，笑著說道：「時間裂縫的問題就交給我，大家各做各的事情。齊木同學也要過日常生活嘛。」
她起身拿出冰箱裡剩的蜂蜜蛋糕，將它們放在埼玉和齊木楠雄面前。
「事情解決了？」埼玉仍是一臉呆呆的樣子，不明所以的地問道。
虎杖悠仁聳了聳肩膀：「應該還沒有吧？吃個蛋糕心情好點，甜食的作用~」她語氣輕快。
埼玉哦了一聲，拿起叉子：「今天也要搞什麼直播嗎？真累啊。」
他以為虎杖悠仁想到接下來要做的工作，心情變差。
齊木楠雄卻知道，蜂蜜蛋糕的投喂對像是他。
吃完就走，那件事不必說了。
「齊木同學想找我說什麼事情？」
虎杖悠仁先他一步搶問出來：「最強超能力者突然上門，不可能只是來打個招呼叔叔說閑聊吧？」她托著腮，言笑晏晏地說道。
「……這個世界即將與另一個新世界發生融合，可能導致怪人、惡鬼之類的怪物出現。你之前是這麼說的，怎麼現在一臉吃完就走的表情？」
[……對他人的情緒捕捉未免太厲害了，虎杖小姐。]
虎杖悠仁爽朗地哈哈一笑：「不是情緒，是覺悟。」
她漸漸收斂起笑容，認真地與齊木楠雄對視，用褪去熱情後顯得有些冷淡的聲線萬分真摯地說道：「齊木同學，我剛剛從你身上感受到了『即使放棄某樣東西也要達成世界和平』目的的覺悟。」
那覺悟是奪目的星火，擅於捕捉他人美好瞬間的虎杖悠仁看到了他掩藏不住的金色意志。
她本就習慣透過外像去看待他人，經歷多個世界後對某些不常見的東西更加敏銳。
比如溫柔，比如為他人使用力量的精神。
她身邊坐著兩位都是溫柔的強者。
虎杖悠仁想，如果她是沒什麼能力的普通人，她希望自己能給他們鼓掌、送他們鮮花、向他們道一聲謝。當她得天之幸有了力量，她希望自己能與他們一同站在抵御危險的陣線，奉獻自己的一份力。
客廳被陽光照得溫暖明亮，背著光的粉發少女身邊縈繞著一團柔和的光，她極為誠懇地說道：「齊木同學，請告訴我一些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想幫你分擔一二。」
齊木楠雄：「……」
她期待幫上忙、伸出手時的笑容實在太過耀眼，讓他更加無法說出原先的打算。
即使由於過強的超能力喪失了一些感情，齊木楠雄也不是無情之人，相反他溫柔又善良，也喜歡善待生活中遇到的善良好人。
[抱歉，打擾了。]
齊木楠雄打定主意不肯說，准備告辭。
一步。
兩步。
就在齊木楠雄快要走到玄關時，他聽到虎杖悠仁迷茫的聲音。
「這個世界變得更壞，是不是我的錯？」
埼玉：「嗯？」
為什麼話題跳得那麼快？
虎杖悠仁掏出衣服下的船錨項鏈，說起自己穿越的經歷。
「是不是因為我去過英雄和怪人的世界，才導致了世界融合的意外。」虎杖悠仁棕褐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這個腦海中突然閃過的猜測讓她瞳孔顫動，喉嚨像是被卡著脖子般艱難地吐出字眼。
肯定的語氣，她給自己判刑。
齊木楠雄馬上否定她的臆測。
[恰恰相反。]
[是因為世界要融合，你才被選中成為時空的穿越者，作為『引線』幫助世界判斷哪些異世界適合與本世界融合，又有哪些會弊大於利。]
這座星球上知道秘密最多的人溫柔地拂去虎杖悠仁的自我譴責。
虎杖悠仁吸了吸鼻子，紅紅的鼻頭讓她顯得有點可憐：「真的不是我的錯嗎？」方才的猜測讓她心神巨震，巨大的慚愧感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事實上，她的身體仍有心有余悸地在顫抖。
——她的腦海裡仿佛有一瞬間出現了「殺人犯」三個字。
埼玉無神的雙眼變得犀利起來：粉毛天線居然弄哭女孩子。
真差勁啊！
齊木楠雄：[……]
他走不脫了。
不然那個光頭要追著他打。
[唉。]
虎杖悠仁接過埼玉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臉：「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齊木楠雄組織了一下語言，先從她最關心的事情說起。
[我們所在的世界是多元融合後的世界。]
虎杖悠仁輕輕點了點頭，次郎坊與她說過這個秘密。
[實際上，我們三個都來自不同的世界。]
虎杖悠仁腦子一懵，什麼？齊木同學原本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嗎？
[帝丹高中也來自另一個世界。]
虎杖悠仁：「？？？」
她大腦接近宕機：「那五條先生他們……？」
[五條悟和你來自同一個世界。]
虎杖悠仁呼了口氣，嘴角終於出現一點笑意。
猶豫了一下，齊木楠雄換了個說法。
[但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他們不是你本來世界出生的人物。]
「……」
虎杖悠仁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心累。
[咒術師世界、異能者世界、犯罪率變高的偵探世界、還有即將到來的變異怪人和惡鬼世界等等，每個世界的運行法則有不同之處。相似的世界融合得快速且巧妙，比如我所在的世界。]
齊木楠雄露出死魚眼，世界居然在他睡覺的時候完成了融合，而且因為危險系數低，他沒有做預知夢。
不然他肯定想辦法阻止，現在也不用操心了唉。
[有些世界運行法則和現世法則差太多，融合會導致巨大動蕩，發生災害。]
齊木楠雄變出一些泡泡。
深藍色的泡泡與淺藍、寶藍、青綠等顏色的泡泡融合，擴大數倍，變得更加美麗多姿。
而當深藍色泡泡與另一個黃色泡泡接觸，兩個泡泡的表面不斷產生震蕩波。
齊木楠雄又變出一些小紙人扎在泡泡上。
紙人死了一茬又一茬。
虎杖悠仁咽了咽干澀的嗓子：「天吶。」
她阻止泡泡繼續發生其他變化，表示自己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詢問有什麼辦法徹底解決此事。
齊木楠雄不說話。
他說不出口。
難言的沉默在三人之間蔓延，准確的說是在虎杖悠仁和齊木楠雄之間沒有人說話，埼玉悄悄伸出手指，捏死一只不懂事的蒼蠅。
虎杖悠仁長長地「唔」了一聲，捏住小鐵勺的柄端，在茶杯裡轉了轉。
一圈。
兩圈。
三圈。
鐵勺停住，茶水漾開輕微的波紋。
就在埼玉忍不住想開口的前一秒，虎杖悠仁撓了撓臉，無所謂地說道：「什麼時候啟動我？」
「別用那種難過愧疚的眼神看我。」粉黑發少女笑著擺了擺手，「早在接受那個實驗開始，我就做好了覺悟。」
「為了讓更多人類在大災害事件中存活，作為[因果律武器]被使用，這是我主動選擇的道路。」
[因果律武器]
[Causality on]
其真身是各個世界中，不想變成重大事件中死亡炮灰的人類意志衝破世界的桎梏，在箱庭世界彙聚、凝結而成的概念武器。
第36章 他人即自我
「齊木同學的超能力是萬能的。在這種情況下, 你還來找我，必然是因為我能徹底阻止世界融合、防止很多人在大災難中喪生。」
「當然，齊木同學也能做到, 不過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對嗎？」
「比如……成為真正的『神』之類的？」
虎杖悠仁捧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茶, 茶的苦澀她已經品嘗不到了。
「你的眼睛剛剛睜大了一點, 我說對了？」
有著明亮瞳仁的少女開朗地笑起來：「最近這段時間和太宰先生他們學的調查小技巧居然用上了, 噢耶！」
右手在右眼旁邊比了個耶, 虎杖悠仁大聲搞怪。
沒有人接梗, 場面陷入令人尷尬的沉默，虎杖悠仁委屈巴巴地放下手。
埼玉轉了轉腦袋，迷惑地說道：「你們在說的因……因什麼, 是什麼意思？在虎杖體內嗎？很危險？」
虎杖悠仁笑著搪塞他：「欸？怎麼會……」
「等等。」埼玉直接打斷她, 「天線小哥, 你來說。」
頓了幾秒, 他干巴巴地打了個補丁：「說人話。」
齊木楠雄的大腦以極快的速度思考著，他分出一點心神解釋目前的情況。
這個世界的人類未來要遭殃。
所謂時空縫隙，其實分為兩種。
一種是世界融合不到位, 邊邊角角沒有完全彌合，這種情況只需要少少能量就能修復。
齊木楠雄其實能修這種小時空裂縫。
另一種就比較糟糕, 屬於兩個世界融合初期的黏著點。
這時候的世界就像需要撕開兩片粘在一起的雙面膠, 可以暴力撕開, 但很難做到在讓它們分開的同時不受到損傷。
假如齊木楠雄脫下抑制、急速成長，變為真正的『神』。他可以從高維插手，然後毫不費力地撕開兩個粘在一起的世界。
代價是他再也無法回到『齊木楠雄』的人類身份。
他會擠爆這個世界的。
而且他本人並不想永生不老、孤零零一個人活在宇宙之外。
即使他可以前往箱庭屹立於頂點, 可是那有什麼用？
齊木楠雄想要過的並不是打打殺殺、充滿刺激的生活。
但是……
「所以……」
「使用我就好了。」
[不可以。]
[人不是武器。]
「可我是作為容器出生的呀。」虎杖悠仁平靜地笑道。
埼玉摸了摸光滑的後腦勺：「你想做人去做人唄, 誰也不能強迫你當什麼『容器』『武器』。」他認真地說道, 「如果有人強迫你，我幫你揍他。」
齊木楠雄嘆了口氣。
「謝謝你，埼玉先生。不過應該是我沒有放過我自己。」
虎杖悠仁按著自己的心口，用自己的覺知誠實作答。
埼玉：「？」
粗糙男子不是很懂女孩纖細敏感的內心。
虎杖悠仁靠在椅子的後背上，眼神放空，絮絮述說著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和一直以來的感受。
「我是[因果律武器]注入實驗的唯一幸存者。」
醒來後，她被告知自己有一段記憶被覆蓋，當她作為武器被使用時，遮蓋記憶的帷幕才會被揭開。
「一般人剛醒來的時候，聽見自己是為他人而生、為他人而用的改變武器承載者，第一反應是什麼？」
莫名其妙、生氣、惱怒、感到麻煩……
總之都是些負面情緒。
但是，虎杖悠仁卻感覺：「那個瞬間，我很開心。」
她的臉龐爆發出奪目的光彩，嘴角的微笑弧度帶著堅定的魅力。
「『拯救他人，這是我贖罪的方式，是我活下去而不厭惡自己的理由。』不知道為什麼，它時不時從心裡冒出來。」虎杖悠仁忽然靦腆地笑了笑，「聽起來是不是有點中二？」
她的心聲赤誠坦蕩，反而灼到齊木楠雄的感應。
一旁的埼玉更加迷糊了：「贖罪？你犯了什麼罪啊？」
因為做飯好吃殺雞殺魚的罪嗎？
虎杖不是什麼壞人吶？
倒不如說，她身上好人的氣質快要爆棚。
齊木楠雄贊同他的判斷。
[我不認為善良的你有做過很嚴重的壞事，你是不是被陷害了？]
沒有第一次生命記憶的虎杖悠仁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很難放過自己。」
她輕輕說道：「我想……貫徹自己的生存方式。」
拯救他人即是為了自我。
堅定自我就會拯救他人。
作為[因果律武器]被使用，既能解決她自身的心理問題，又能避免齊木楠雄變成非人的情況，最重要的是世界能朝著更完善的方向發展，在這個世上生活的人不用擔心融合引起大災難。
一舉三得。
多好？
[一點都不好。]
虎杖悠仁：「欸？」
[為了拯救多數人而犧牲少數人，悠仁小姐認為這種思維方式合理嗎？]
虎杖悠仁猶猶豫豫地說道：「不、不合理？」
「好奇怪呢。」埼玉不帶什麼表情地說道，「虎杖覺得要犧牲別的少數人拯救大多數人是不對的，可是輪到犧牲自己的時候，你一點不甘心都沒有。」
當虎杖悠仁猜到齊木楠雄拯救世界需要付出極大代價的時候，她果斷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明明齊木楠雄的代價是成神，可她要付出的代價是生命。
虎杖悠仁卻認為她賺了。
「虎杖你，太輕視自己的生命了。」埼玉一本正經地說道，「不夠強大、不夠重視自己生命的英雄是不合格的英雄。」
「英雄活得越久，才能拯救更多人。英雄隨意死去可不行。」
虎杖悠仁哭笑不得：「我也沒想當英雄啊，埼玉先生。」
埼玉不服氣地嘟囔：「可你不是以前還加入過英雄協會嗎？」應該多多少少憧憬過英雄的人生吧？
「只是興趣使然而已。」虎杖悠仁無意中使出暴擊。
埼玉呆滯著不說話了。
果然還是要靠他嗎？
齊木楠雄暗暗提起一口氣，准備勸說虎杖悠仁打消自我犧牲的想法。
虎杖悠仁卻先一步說道：「我話還沒說完呢。使用[因果律武器]並不代表我會死呀。」
齊木楠雄：[！！！]
[不會嗎？]
他很驚訝，悠仁小姐身上的武器效果太逆天，付出的代價不可能會小。
可作為承載者的悠仁小姐使用武器後還能活著？
齊木楠雄將信將疑。
但他心靈感應到的想法確實如此。
『哎呀，忘記和齊木同學、埼玉先生說，只是把[因果律武器]拿出來而已，我及時用反轉術式治療就好（吐舌）。』
[重要的事情應該早點說啊！]
齊木楠雄吐槽道：[悠仁小姐你是天然笨蛋嗎？]
虎杖悠仁嘿嘿直笑，看起來憨憨的。
「對不起嘛。我忘記了。」
先前凝重的氣氛陡然松懈下來，虎杖悠仁眼睛亮閃閃地說起暑假生活的計劃安排。
過幾天月中期末測試，然後就放假啦！
「次郎坊預測埼玉先生還需要在這邊待至少一周，等暑假到了，我們去橫濱釣魚、燒烤怎麼樣？我哥說他有艘小船，可以讓我拿去玩。到時候我們出海釣魚，現釣現吃！」
埼玉警惕地說道：「小船？」
真的嗎？
他不信。
虎杖悠仁略微撇過頭，輕咳一聲：「配客房、廚房、游戲房、水上摩托的小船。」
埼玉大為震撼：「這不是私人游艇嗎？！」
可惡！
該死的有錢人！
虎杖悠仁美滋滋地盤算道：「武裝偵探社的大家、咒術高專的同學、埼玉先生、齊木同學，好熱鬧呀！」
齊木楠雄婉拒：[我不想暴露超能力者的身份。]
他就不湊這個熱鬧了，以免惹上麻煩，她要請的人裡好多人精。
「哦……」虎杖悠仁失望地撅了撅嘴，很快她打起精神，「那釣到好東西了給你寄過去，或者我們知情的幾個人私下聚一聚？」
齊木楠雄有點受不住她的熱情，悠仁小姐好會。
[可以。]
……他本來打算拒絕的，可是看到虎杖悠仁水汪汪、充滿期待的眼睛，話到嘴邊就變了口風。
虎杖悠仁哼哼道：「大龍蝦、大螃蟹、大魷魚，統統變成盤中餐~」
埼玉聽得魂都要飛了，頭頂在桌上，痛苦地想到，怎麼還不到暑假！
「有亂步先生和五條先生在，得准備一些甜點。紅豆大福和金平糖之類的超甜點心要有，咖啡布丁和提拉米蘇之類不怎麼填的甜品也需要。」
咖啡布丁！
齊木楠雄的心神頓時被攫住。
不知不覺間，齊木楠雄就許下了和虎杖悠仁暑假一起玩的約定。
她是不是會讀心？
不，是悠仁小姐天生討人喜歡。
躺在床上，吃著虎杖悠仁特制小零食的齊木楠雄幸福地想到。
虎杖悠仁隔壁的程序員和光頭英雄也十分快樂，由於想到暑假的游玩計劃，她進入瘋狂料理狀態，做了一大堆吃食。
第二天她照常去學校上課，放學後，她沒回家，也沒去米花公園，而是進了一家游戲廳。
「進！進！啊，差一點，可惡！」
彈珠撞到最後，與目標只差最後一點，毛利小五郎恨恨錘了一下游戲機。
與之相反的是和他隔著幾個座位的臭小子，彈珠機恭喜的音效接連不斷，氣得毛利小五郎更加上頭了。
不行，他要去看看那個臭小子怎麼玩的？
毛利小五郎躡手躡腳地從背後接近，走近後他才發現對方穿著帝丹高中的藍色校服。
高中生來玩賭.博.游戲機？
毛利小五郎轉了轉眼珠，搓搓手，攬住臭小子的肩膀，擠眉弄眼地笑道：「喂，小子，你是高中生吧？來這裡玩不怕被學校抓到處分？這樣，你告訴叔叔我彈珠訣竅，叔叔就大發慈悲放……」你一馬。
小子，Kozou。
這個稱呼讓虎杖悠仁整個人一激靈，回過神來，轉過頭與他對視。
「什、什麼？！」毛利小五郎整個人像被燙到似的跳著腳躲開，慌張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擁有短發的不一定是男孩，還可能是女孩。
臉上帶著淚痕，眼神安靜得如同大海一般的女孩。
第37章 白花百合
先前氣勢旺盛的大人一下變得唯唯諾諾：「對不起！對不起！小姑娘, 你沒事吧？」
「我沒事。」虎杖悠仁抹了把臉，甩掉淚水，無所謂地笑笑, 「JK陷入情緒低潮很常見。」
她一把扯下彈珠機吐出的兌換券，塞到毛利小五郎懷裡：「抱歉, 嚇到大叔你了, 這個給你做賠償。我回家做飯啦！」
「哦！哦！」毛利小五郎呆呆地和她揮別, 長長的兌換券落下一截掉在地上。
「JK低潮期？小蘭也會這樣嗎？」
毛利小五郎嘀嘀咕咕地去前台換了一只女兒誇過可愛的小熊, 回家之後詢問女兒染了粉色頭發的女生的事情。
得知他居然收了學妹的東西, 毛利蘭氣憤地把他說教一頓。
「爸爸真是的！剩下的券呢？我明天帶過去還給虎杖學妹。」
「你和她認識？」毛利小五郎發現，他剛說出那個女生的基本特征, 女兒脫口而出短發女生的名字。
「虎杖學妹很有名，運動超好，長得漂亮可愛，性格也很和善。她剛轉學進來沒多久，人氣就和新一一樣高了呢。」
毛利小五郎開了瓶啤酒，不滿地嘟囔道：「善良溫柔的女高中生送我的兌換券，干嘛不接受她的好意。」
毛利蘭微笑著轉頭，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勺子, 威脅地拖長音調：「爸爸——？」
「……我去把券整理一下。」
毛利蘭滿意地繼續做咖喱飯：「這就對了。虎杖學妹心地善良, 但我們不能欺負她好心，就讓她白白付出呀。」
如果齊木楠雄知道毛利蘭說的這句話, 他絕對會用超能力點上一百零八個贊。
帝丹高中第一學期期末測試當日, 高一B班的虎杖悠仁因病請假, 退出考試。
PK學園放學後, 齊木楠雄照舊去米花公園周圍晃一圈, 恰巧聽到兩個帝丹高中學生的談話。
「喂你聽說了嗎？高一B班的虎杖居然在今天的期末考試請了病假欸！」
「病假？真的假的？虎杖身體那麼好, 她得了什麼不能考試的病？」
「哈哈估計是不想考試丟人的借口吧？虎杖那家伙是個漂亮笨蛋來著，總是傻乎乎地笑，學習很差！」
「嘿！你怎麼說得那麼過分？你小心被那幫女生聽到，她們可護著虎杖了。」
……
齊木楠雄不想聽下去了，他感覺到違和。
悠仁小姐是個率直的人，偶爾會耍個小機靈，但超過限度的謊言會讓她大腦宕機、陷入慌張的狀態。
在開啟心靈感應超能力的前提下，要這樣性格的虎杖悠仁成功騙過超能力者？
齊木楠雄很快放棄這種猜測，假如悠仁小姐能完成這項高難度任務，想必她也不會為區區高中理科頭疼了。
在心裡毒舌了幾句失蹤惹得他心跳加速的女孩，齊木楠雄用氣味找到虎杖悠仁的定位，瞬移至她身前。
「啊！」
[啊！]
虎杖悠仁和幾十萬觀眾一起驚叫出聲。
要不是鏡頭由人工智能控制，想必已經摔到山下去了。
齊木同學怎麼會在這裡？
虎杖悠仁驚訝的神情完全真實，心聲毫無遮掩。
難道他也來這裡看風景嗎？
齊木楠雄：？
[看風景？]
虎杖悠仁坐在長著稀少的白花百合的山巔，拍了拍身側，示意他也坐下一起看遠處太陽漸漸沉進城市邊緣的美景。
「我來這兒和直播間的觀眾們作最後的告別。」
她雙手撐在草地上，雙腿自由地向前伸著，神情愜意而放松，一點看不出緊張來。
虎杖悠仁已經和異世界的可愛觀眾們告別完畢，也和中原中也等人送去了辭行禮物。
[所以前幾天悄悄在游戲廳哭嗎？]
齊木楠雄提起的半顆心終於落地。
不是因為要死了而難過，而是因為與其他人結下的羈絆未來會斷掉，才傷心得哭出來。
「嗯……因為我是很怕寂寞的人。」被點破偷偷躲在游戲廳哭泣的事情，虎杖悠仁有些臉紅。
「發動[因果律武器]之後，我會跳躍人類受到最低損傷的時間線。」
虎杖悠仁喉頭有些哽。
齊木楠雄知性的聲音淡淡講述未來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新的時間線中，我會第一個記起你。]
[你在下個時間線中會遇到以前相遇過的人，他們會慢慢回想起和你度過的時間。]
虎杖悠仁瞪大眼睛，驚愕地看向單膝點地、下蹲與她平視的少年超能力者。
言語具有力量。
她能感受到，剛剛齊木楠雄「說」的話具有某種效力。
「太強了。」
虎杖悠仁由衷地贊美他的力量，感謝他的溫柔。
「有你的世界非常安心。」
「謝謝你，齊木同學。遇見你們真是太好了。」虎杖悠仁抬頭看向附近尚是綠色的大楓樹，紅披風的邊緣從綠葉間露出一角，「埼玉先生暫時回不去也要好好生活哦，家裡玄關的第二個鞋盒裡有三個月的生活費。」
埼玉從大楓樹跳下來，也蹲了下來：「之後我會還錢的。喂，齊木，給我加個設定讓我記得。」
齊木楠雄變出一張欠條：「你太強了，我沒法更改你的設定，精神暗示對你也無效。拿著這張紙，你下個時間線也能見到。」
第二十六根脊椎骨點亮，虎杖悠仁刻意穿厚的衣服也擋不住熒光亮起。
虎杖悠仁從小腳趾開始感到僵硬，又過了一會兒，小腿也失去了知覺。
她低頭看了看，感嘆道：「好漂亮。」她的腿變成璀璨的金橙色寶石身軀。
「拿去賣的話不知道值多少錢？」她玩笑似的說道，「夠還上中也哥給我花的錢嗎？」
[悠仁小姐……]
「啊，看來中也先生和我果然不是真的兄妹，這段時間讓他破費了。」
[你們相似之處太多，世界便以為你們合該做兄妹。]
齊木楠雄平靜地說出他們成為兄妹的理由，同樣作為容器的命運，生活中卻極富有人味，坦然面對困難，愛重親人朋友，渴望親密不背叛的感情。
[換句話說，你們是天定的兄妹。]
「哈哈哈！」
寶石身軀覆蓋至虎杖悠仁的脖子，她費力地大笑起來。
「大哥聽到之後要吃醋死了。」時間跳躍的時刻即將來臨，虎杖悠仁逐漸想起一周目自己經歷過的事情。
可惜，這周目太短暫，沒來得及與他相遇。
……或許是他們。
虎杖悠仁想到復生的同學野薔薇和亦師亦友的七海海，期盼著曾被自己殺過的哥哥們也能復活。
齊木楠雄轉過頭看向她，向來沒什麼波動的眼神久久不能平靜。
他看到了那些回憶。
她從未走出那個萬聖夜。
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詛咒使用、肆意殺戮的時刻，回到現實後的時間，她從未改變過對自己要去死的決定。
穿越到箱庭，接受[因果律武器]的注入實驗。
如果她死在實驗中，她也不算死得沒價值，能夠物盡其用。
如果她僥幸沒死，試驗成功，她也能為不想死的人們帶去生還的可能。
然後她一個人死去。
這是虎杖悠仁為自己設定的「幸福」。
唯有死亡才能將她從無邊無際的負疚感中解脫。
埼玉輕聲與她道別：「晚安，虎杖。」
[明天見，悠仁小姐。]
虎杖悠仁的頭發絲也變成了金橙色的寶石狀，暗紅和鮮紅兩柄刀刃先後插入她的心髒部位。
[因果律武器]發動條件有三：
.不為自身
.自願獻身
.保持自我
條件達成，概念武器啟動。
寶石碎裂的清脆聲響起，而後裂紋蔓延，名為虎杖悠仁的人形寶石徹底破碎，變成金色的光帶。
那金色光帶好似用不盡，將擴容十數倍的星球包裹。
墨藍的星空劃過金色的流星雨，宛如神跡降臨般的場景出現在世界各地。
橫濱。
港口黑手黨大廈中忙碌的干部停筆，走到窗邊拍下好看的照片，發給小老虎頭像的聯系人。
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對著良宵舉杯共飲。
江戶川亂步嘴裡咬著手作的可愛偵探帽子點心，眯著眼睛嘟噥道：「悠仁那個笨蛋，考試行不行啊？該不會暑假還要留堂補課吧？亂步大人想去游艇玩！」
東京。
咒術高專的老師和學生抬頭望向金色流星，腦海中記憶翻騰。
「虎杖！」
「悠仁？！」
某座橋下。
脹相、壞相和血塗同時捂住心口，感受到血親逝世帶來的痛苦。
「妹妹！」
**
透過鏡頭將此時空情景傳至總控室的人工智能已經傻了，它背後的星際人們傻呆呆地站在播放著金色流星雨的巨大屏幕前，無法思考。
星際人的必修課文叫作《從公元歷到新星歷，金色流星雨後世界巨變》。
以及其伴隨的文章質疑《金色流星雨？持續兩千多年的宗教騙局！》
「迦勒底」的負責人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親自致電星際聯盟的幾位首腦。
打完電話，負責人將頭發揉成一團。
「迦勒底」是星際聯盟邊緣檢測到人類居住星系邊緣有黑洞侵蝕現像後，成立的尋找黑洞現像原因的研究室之一。其他研究室就很正經地用研究領域取名。只有時空原因研究實驗室的負責人從古代手游中獲得靈感，為這所時空觀測室取名為「迦勒底」。
沒想到給她賭對了。
黑洞侵蝕現像的出現是因為歷史上剛進行世界融合的地球留下了隱患。
如今，名為虎杖悠仁的個體呼應穿越時空的萬眾期待降臨，以奇跡的姿態改變現有的悲劇結果，將時間線撥到好結果的一側。
「傳令下去！將『虎杖悠仁』列為特級注意對像，准備投放最高等級、忠於星際人的AI作為下一個時間線的直播間引導者，觀眾位置留出一部分給心理專家團隊、歷史專家團隊……」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直播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絕不該出現的人影。
深粉色頭發的超能力者強勢擠入兩千年後的「迦勒底」信號，他身後的金發天才打了個哈欠。
齊木楠雄摘下抑制器，沒有張開嘴，話語和意志仍舊通過『次郎坊』傳遞至未來世界。
「你們的使命是幫助『虎杖悠仁』獲得幸福。」
「除此之外的打算統統不會成立。」
**
嘶呀~
虎杖悠仁在春天的早晨睡得香甜，桌上的日歷清楚地印刷著「新星歷1年3月20日」幾個大字。
屋外的櫻花樹轟然炸開粉色的花苞，綻放著迎接美妙的新世界。
虎杖悠仁嘴角露出愜意的笑容，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座山丘倒塌。山丘化為許多人影，他們對她說「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扯平了，去過你的日子吧」、「不必再有負擔了」之類的話。
最後，她來到三扇門前。
第一扇門上吊著一個血淋淋的娃娃。
第二扇門前散落著破碎的寶石。
虎杖悠仁打開第三扇門，充滿希望的白光籠罩她。
有人輕輕在她背後推了一下，她回頭去看，只能看到矮小的身影，耳邊聽聞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
「笨蛋孫女，要在眾人的簇擁下獲得幸福啊！」
「嗯！這次我會的！」
嗞——
虎杖悠仁伸了個懶腰，從大.好.春.光.裡醒來。
手機界面出現彈窗，她打開一看。
【尊敬的虎杖悠仁小姐，恭喜您與『次元直播拯救世界』系統綁定，成為本時空的唯一主播。】
【直播間未開啟，當前粉絲值為0。】
【主播名：虎杖悠仁（可改昵稱）
身份1：學生
注：檢測到主播親人遺願，系統將加載輔助學習插件。
身份2：虛弱的神明
注：請對外保密，以免被當成中二病遭受異樣眼光。】
【主線任務：拯救世界！】
【檢測到主播處於因果線模糊的危機狀況，系統加載中……】
【主線任務二：獲得信仰，維系自身存在！】
第38章 新手任務指引
「夢中夢？」
虎杖悠仁揉了揉眼睛, 打了個哈欠：「呼呼，我再睡一會兒，現在可是假期時間……」
她說著又要躺下來。
這次, 輕柔的電子女音直接出現在她腦海裡。
【滴！新手指引任務發布！】
【任務：事件！靈研會，不要死！
完成標志：阻止岡森輝昭、廣瀨櫻子死亡。
任務難度：四級（↑）
任務結束倒計時：15小時32分】
虎杖悠仁閉著眼翻了個身, 喃喃道：「夢比我做題還有邏輯。」
系統：……
單靠語言勸說行不通, 系統直截了當地讓虎杖悠仁觀看一段模擬影像。
夜晚的杉澤高中漆黑寂靜, 穿學蘭制服的男生與短發的眼鏡女生緊張地對視一眼, 咽了咽口水, 然後揭開桌上某樣東西外殼上的黃色符紙。
干枯的暗紅色手指暴露在空氣中，之後便是男生和女生驚恐的逃亡, 他們慌亂地奔跑，時不時恐懼地回望後方，好像背後有什麼在追他們。
「岡森學長、櫻子學姐？」虎杖悠仁被畫面吸引了注意力，不知不覺間從躺變為坐，「什麼情況？」
自稱系統的人沒有說話，腦海裡的小電影還在繼續播放著。
「呃！」
虎杖悠仁猝然緊閉雙眼。
——「電影」裡的畫面染上血跡，兩團馬賽克打在躺在地上的兩個人身上。
「喂喂，開玩笑的吧？」
等了許久, 兩名和學長學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再沒有起來, 虎杖悠仁睜開眼睛，面色難看。
【告！此為任務新手指引任務失敗模擬場景！】
「嗯……這樣啊！」虎杖悠仁抓了抓後腦勺, 粉色和黑色的頭發混在一起。
她拿起床頭的手機, 打開Line, 翻找到『靈研會三人小組』的小群, 發了個老虎探頭賣萌的表情包冒泡。
廣瀨櫻子：怎麼了, 虎杖？
廣瀨櫻子：話說我和岡森撿到了好東西, 圖片.jpg，今晚打算揭開符紙看看，你要不要來？
那種東西怎麼看怎麼危險吧，學姐！
隨便冒泡就引出興奮的學姐，虎杖悠仁不由吐槽她的心大。
放大照片看了看，虎杖悠仁想起以往他們仨的探險經歷，快速在群裡打字。
虎杖悠仁：看圖感覺有點不妙，要不還是算了？
虎杖悠仁：我剛剛看了一眼，心髒怦怦跳。
系統沉默地看著她在床上翹著腿，舉起手機放在眼睛正上方，悠哉游哉地哼著小曲兒。
虎杖悠仁：和上次在荒廢神社被追著跑的感覺有點像。
廣瀨櫻子：……
岡森輝昭：驚恐.jpg
命要緊。
他們只想當個興趣愛好，不想玩命。
虎杖悠仁看著手機裡學姐哭唧唧地說會去把不明物體送去附近的神社除魔，滿意地眯起眼睛笑了笑。
【事件！靈研會，不要死！（未完成）
岡森輝昭、廣瀨櫻子死亡時間：未知】
虎杖悠仁的笑容頓時僵住，怎麼會這樣？
仙台的春日街道上，一位少女快速地奔跑著。
「前輩！」
看到穿著常服的學姐，虎杖悠仁眼睛一亮，急停在學姐面前。
「你沒事吧？」
廣瀨櫻子搖了搖頭：「虎杖，你要和我一起去神社交還它嗎？」
短發女生抽出包裡的木盒。
木盒升起裊裊的紫色煙氣，詛咒的氣息在空氣中發散。
虎杖悠仁本能地皺起眉，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她看不見那些東西，卻能隱隱感覺到氣息。
櫻子學姐拿出那只木盒之後，虎杖悠仁便感到不詳的威脅感。
「很嚴重嗎？」她的臉色讓廣瀨櫻子忐忑不已，上次虎杖神情這麼嚴肅還是在山裡廢棄神社探險那次，她和岡森輕傷，虎杖為了保護他們，背部血肉模糊。
「對不起啊，虎杖。」廣瀨櫻子愧疚地小聲道歉，「又給你添麻煩了。」
虎杖悠仁接過盒子，笑著說道：「學姐研究靈異事件的時候會發光哦，我很喜歡閃亮亮的學姐。所以沒事啦，不要擔心。我跑步快，負責把這個東西送到附近神社去。」
「嘿嘿。」廣瀨櫻子臉頰浮上一抹暈紅，「虎杖，你太會說話了。」
虎杖悠仁歪了歪頭，對她飛速眨了下右眼：「是大實話哦。」
「走啦，拜拜！」
「學長學姐的死相解決了嗎？」
【告！新手指引任務已完成！任務目標脫離死亡！】
聞言，虎杖悠仁蹬著小紅鞋的腳步瞬間變得輕快起來。
【現進行任務獎勵發布……】
【恭喜主播！獲得多功能餐車一輛！】
「？？？」
虎杖悠仁停下腳步，一臉不知所措：「餐車？！」
不知為何，她對直播間系統的到來接受得很很迅速，跳過最初的磨合後，她甚至期待起完成日常中奇妙任務後將會得到的獎勵。
螺旋丸和斬魄刀什麼的，她也想整一個！
可是！
新手任務獎勵的東西竟然是餐車？！
雖然它具有多種功能，甚至為了讓異世界觀眾獻出粉絲值而加載了全息嗅覺和味覺功能，但它也只是餐車啊！
虎杖悠仁面色郁郁：「就沒有那個什麼靈言、打雷之類的獎勵嗎？你看，我還要做一些危險任務QAQ」
她不是中二病，但是你都是異世界直播系統了，給的獎勵能不能整點高大上、玄乎一點的？
餐車？
太接地氣了！
溫柔的女性電子音為她介紹，根據她的特長，系統為她選擇的培養路線是美食主播。
新手指引任務一般是主播潛意識最關心的事情，所以才會跟靈異搭上邊。
鑒於虎杖悠仁注重人的生命，後續如果有獎勵異常豐厚的靈異事件發布，一般意味著有人要死。
啊這——
虎杖悠仁立馬獎勵也不要了：「算了算了。」
那直播拯救世界又是怎麼回事？
系統簡單介紹了一下封印時空裂縫的機制。
她直播獲得一個叫粉絲值的東西，向系統商城兌換道具『修補石』或者『分離-修補石』，在時空裂縫附近啟動道具，道具生效後就能解決事件。
【裂縫！杉澤第三高中的百葉箱！
道具預計：中型修補石3顆（↑）
任務建議時間：23小時59分內（倒計時開始）】
剛說完，虎杖悠仁就接到了新任務，打開一看，她有點傻眼。
第39章 地圖：仙台
『修補石』小中大三種型號分別需要1千、1w和10w粉絲值。
顆中型『修補石』要3w粉絲值。
虎杖悠仁是新人主播, 上哪兒找這麼多粉絲值？
一個粉絲進來才貢獻1點粉絲值。
除非一開播就有爆點，非常吸引觀眾。
而且系統還提醒任務括號後的↑符號表示，一旦超過任務建議時間, 可能會需要更多物資才能解決事件。
虎杖悠仁：「……」
怎麼感覺前方都是坑？
她貿然接下成為主播拯救世界的重責，真的是對的嗎？
可是她不接受的話, 其他人也沒法做這件事, 萬一真出了什麼變故, 她發現自己本來有挽回的機會卻沒有及時伸手, 肯定會後悔。
這樣一想, 虎杖悠仁對直播間的任務也不那麼排斥。
她自己選擇踏上的道路，會好好走完的。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她的想法, 電子女音不知為何換成了溫和知性的男音。
【你的任務是過得幸福。】
【直播間並不能干涉你的個人選擇，只要你有任何不滿或者疑惑，不要猶豫，立刻點擊『投訴』選項。】
遠在東京的齊木宅，頭上帶著天線的超能力者以第三方監管人的身份插.入對話。
新世界線開啟後，齊木楠雄是第一個醒來的人。沒過多久，他的超能力帶來上個時間線的記憶。
超能力者從床上坐起，接入星際人派來的新AI系統, 對它下了一番指令。
本來還想躁動一二、偷偷弄點心理暗示什麼的直播間系統頓時偃旗息鼓, 變成老老實實的人工智能。
虎杖悠仁不知道背後的博弈，似懂非懂地點頭, 在系統的建議下開啟直播。她要用剩下的23個小時積攢粉絲值, 平台會對新人主播的第一次開播進行引流扶持。
【是否開啟直播間？】
開開開！
虎杖悠仁激動地搓搓手, 她第一次當主播, 還有點小興奮呢。
下意識將視線頭像右下方的位置, 虎杖悠仁恍惚以為那裡會有直播彈幕之類的東西冒出來, 等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有發生。
倒是視線中央有幾條信息推送出來。
【直播間狀態：已開啟】
【當前粉絲值：0/30000】
新星歷2018年，星際聯盟最大的直播平台，一個名為『超古代·新星歷01年歷史生活游戲內測直播』的視頻悄然飄上首頁推薦的末位。
盡管只在尾巴位置，首頁流量仍然不可小視，很快就有人抱著「這是啥，怎麼能上首頁推薦，進去看一眼試試」的心情點進虎杖悠仁的直播間。
[哇，文化復興的風已經刮到娛樂直播界了？做超古代歷史游戲的直播推薦力度這麼大，第一次就上首頁？！]
[游戲團隊好牛，居然敢號稱游戲100%復原超古代歷史，不怕虛假宣傳被封號？]
[等一個封號通知]
[就我一個人覺得新人主播好看嗎？游戲背景也好漂亮！]
[看了下游戲介紹，現在游戲裡的時間好像是新星歷01年的春天。]
[主播妹子的背後是古代櫻花？！]
[我是研究古代植物的研究生，剛剛拿研究資料對比了一下，一模一樣！這游戲不得了啊！訂閱直播了，等一個游戲公測。]
[主播昵稱是虎貓？查了下，是一種古代貓科動物的名稱耶，體形修長漂亮，擅長狩獵，和主播好配！]
[兩張身份卡差別好大，很有故事性，期待之後的劇情發展，訂閱一個！]
[主播不和我們交流嗎？]
[看簡介！虎貓是沉浸式全息游戲直播，不能外接星網，以防內測受外界影響。]
[想玩游戲，在線等一個預約購買鏈接！]
[ 1（新學的古代人網絡用語~）]
……
[別加了，主播動了！]
在路人詫異的眼神中，虎杖悠仁面對牆站了一會兒，才抬起腳慢慢走動起來。
她陷入迷茫之中。
剛剛接到任務的時候，她還在為粉絲值發愁。結果開播五分鐘，她就得到了3000粉絲值。
開播半小時，她親眼看著粉絲值的末尾數字每秒都在增加，很快就到達3顆中型『修補石』的兌換標准。
而且後台的粉絲值還在持續增長中。
虎杖悠仁真情實意地感嘆道：「直播好像不需要我做什麼，你們就像已經准備好了大量觀眾。」完全不怕她直播生硬，只要她出鏡當個吉祥物就行。
溫和知性的監管男音沒有說話。
高智能的女音AI干笑兩聲。
可不是嘛，按照那位齊木大神的說法就是：星際聯盟想把拯救世界的任務全壓在小姑娘一個人身上，還不如當場解散。
星際聯盟數百億民眾，每人進一次直播間，就能提供數百億情緒能量值，還想讓虎杖悠仁累死累活當主播取悅別人獲取能量？
想得美！
上個時間線目睹粉黑發少女成為人形兵器、壯烈犧牲的場景，齊木楠雄嘴上不說，心裡著實不好受。
即使他後來知道虎杖悠仁這樣做也是為了自我解脫，可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仍為她感到悲傷。
到了新世界線，超能力者不會再讓悲劇發生。
虎杖悠仁不知道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早餐沒吃就跑出來，她准備午飯靠面包店解決。吃的飽飽的，等會兒才有體力翻牆進學校。
吃完兩個炒面面包，虎杖悠仁揣著垃圾繞上一段路，附近有家名聲在外的點心屋，點心屋拐角處有街上難得一見的垃圾桶。
這樣虎杖悠仁不用把面包垃圾揣一路，回家才能擺脫。
[哇哦，古代真有國家制定這麼繁瑣的規則……]
[倒也不用這麼真實，游戲而已。]
[難怪叫古代歷史生活游戲，節奏慢悠悠的，好舒服~]
[我倒覺得有點慢，不夠刺激。]
沒過幾分鐘，鏡頭前突然出現一個豎著白發的人頭，刺激得觀眾送出許多情緒能量。
「噫！」
虎杖悠仁也被嚇了一跳：「鬼啊！」
忽然現身的男性蒙著眼罩、一身寬大黑衣，彎著腰與虎杖悠仁靠得極近。
虎杖悠仁感受到成年男性的溫度熱氣，脖子使勁兒往後仰，神色抗拒。
似乎察覺到她的緊張，奇怪著裝的男性直起腰，他的海拔頓時變高許多。
虎杖悠仁從平視他變成仰視。
好高！
虎杖悠仁心內驚嘆。
她身高172cm，卻只到他的脖子處，人的頭一般有17-20cm長，換算一下，眼前的男性應該一米九以上。
而且身材似乎練過。
虎杖悠仁警惕地退後兩步，她算是運動系女子，身形並不屬於纖細的類型，然而在白發眼罩男面前仍顯得小只。
這在她身上很少見。
擁有超越常人體質的少女遇到過不少大塊頭男性。畢竟小學生都知道，如今的世道看起來清朗無害，實則暗藏危機，各種不可說之物在人們看不見的角落湧動。
社會上早已刮起健身之風，叫理想型是高個肌肉男性的虎杖少女十分歡快，她與筆友小葵通信的時候時常贊美這點。
但眼前的白發男性不一樣。
那些健身出來的肌肉對於虎杖悠仁來說只有觀賞性，沒有威懾力，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白發眼罩男性卻讓她後頸升起一片寒毛。
即使笑著，虎杖悠仁仍覺得自己面對的是眼冒綠光的白發凶獸。
「欸——？我沒有壞心啊，可愛的小姐。」五條悟為了表示友好，掏出口袋裡的雙手豎起，「就是想問下你的聯系方式而已。」
出現了！
奇怪大叔的搭訕！
虎杖悠仁搖了搖頭，仗著他看不見自己寬大口袋裡的手機，拒絕道：「我是高中生，沒有手機。」
「說謊的壞孩子。」
白發男性哈哈一笑，笑聲有點憨，衝去了一點他身上的壓迫感。
干嘛啦！
虎杖悠仁撇了撇嘴，心說你又看不見。
她動了動揣在連帽衫裡的手和手中的手機，若無其事地打算繞過他，延續未做完的事情。
五條悟惡作劇似地笑起來：「如果我現在給你去買新手機，你能給我號碼嗎？」
虎杖悠仁用『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眼神看著他。
五條悟攤了攤手，遺憾地說道：「好吧，金錢示好也沒有用嗎？」他傷腦筋似地撓了撓額上的眼罩布料，「為什麼這麼不肯信任我呢？」
粉黑發少女不由吐槽道：「誰會信一個第一次見面、而且臉都看不清的男人啊？」
「原來是這樣！」白發男性一把掀開黑色眼罩，露出俊美的真容，他再次湊近虎杖悠仁，期待地看向她，「吶，現在你看到我的臉了。」
他一本正經地說道：「接下來我要進行自我介紹，你要認真聽哦。」
本名五條悟的男子自信滿滿地介紹自己，什麼28歲教師、家住東京、有多少套房……
這個人怎麼回事啊？
虎杖悠仁悄悄站得更遠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向上挑的眼睛變得更像貓貓眼。
系統看了眼五條悟露臉後瘋狂飆升的粉絲值，陷入沉默。
要不宿主你先委屈下，讓五條姓男子賣會兒美色？
白來的粉絲值羊毛，不薅白不薅。
第40章 地圖：仙台
虎杖悠仁躡手躡腳, 想趁白發男子沉浸在自我世界時溜走。
總感覺被這個人纏上會很麻煩。
直感敏銳的少女在心裡嘀咕，一轉身，看似松懈的五條悟瞬間出現在她身前。
咦咦咦？！
虎杖悠仁揉了揉眼睛, 回頭看了看身後，原先站著一米九男子的地方空無一人, 她又將頭轉回正前方。
有一張漂亮臉蛋的男人正衝她笑。
「瞬移？！」虎杖悠仁倒抽一口涼氣，既有點驚訝, 神色間又有點掩飾不住的興奮, 「噢噢噢！異能者嗎？」
她的語氣是見到都市傳說時的激動。
「空間異能？好酷！」
五條悟豎起食指搖了搖：「和異能沒關系，我的職業是咒術師。」
被否認異能者的猜測後, 虎杖悠仁有點失落, 然而她很快聽到預料之外的答案。
「咒術師？那是什麼？」
原來他不是單純跑得比較快, 而是真的用了超常能力？
好厲害！
虎杖悠仁毫無遮掩的天真一看就沒被社會毒打過，五條悟輕而易舉便能猜中她的心思。
可愛，喜歡超自然能力的少女簡直滿分！
白發男子笑嘻嘻地給自己的眼光點贊，再度彎下腰, 指著少女兜前大口袋說道：「處理詛咒的專業人士！比如……你口袋中的咒物，也歸我們處理。」
哎呀, 糟糕，差點暴露不知道她名字的事實。
等會套話好了, 這孩子一看就是很好騙的類型。
虎杖悠仁下意識捏緊口袋中的木盒，對他本來有些緩和的神色再度凝起來：「真的假的？」
「嗯嗯，當然是真的啦！」五條悟用輕飄飄誇耀自己的語氣說道，「我可是隔著衣服就看出你口袋裡藏了什麼, 很厲害吧？相信我的能力！」
完全沒get到他暗指他已經知道她有手機的事情, 虎杖悠仁的心神基本放在木盒裡的東西上面, 將信將疑地問道：「你真的能處置嗎？」
她漂亮似金棕色蜂蜜的眼珠浮現一抹復雜的神色, 用嘟囔的聲音說道：「總感覺這玩意兒很凶。」
「呃，我們邊走邊說？」
他倆身高差太明顯，五條悟的身形幾乎是籠罩虎杖悠仁，停留在拐角的時間有點長，路口陸續有人看過來。
有幾個女性甚至拿起手機，對著這個方向指指點點。
五條悟順勢改為與她並肩的姿勢，從她手裡接過盛放著特級咒物的木盒，揭開蓋子，掏出身上帶著的封印符紙為其加固封印。
「你能看到那些東西？」
「看不到，但是會有感覺。」
虎杖悠仁誠實地回答，她捂著胸口松了口氣：「現在壓力小了好多，之前總覺得背後發涼。」
她反手摸了摸後背，這個姿勢帶動她的衣物，低頭看向她的五條悟禮貌地移開視線。
「之前你說的高中生，是騙人的吧？」
就像她口袋裡的手機一樣。
女性被搭訕的時候常用這些理由作為借口拒絕，五條悟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嗯？」
聞言，光顧著在心裡稱贊專業人士出手就是不一樣的虎杖悠仁先是發出迷茫的鼻音，然後才驚覺自己先前撒謊說沒有手機的事情被戳穿，有點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
但是，「我真的是高中生。」
她由於剛才的道歉而抬起頭，五條悟能清晰地看見她眨了眨可愛的貓貓眼，一副無辜的樣子。
五條悟：「？」
他想到方才偶然一瞥的好光景，這不可能啊？
五條悟不死心地說道：「沒關系啦。悠醬這麼可愛，就算騙我，我也不會生氣的！」
沒走幾步路，他已然套出虎杖悠仁的全名。
為了降低虎杖悠仁的戒心，他刻意用JK的語氣和她說話。
虎杖悠仁神色茫然：「這有什麼好騙人的？我滿16歲不久，四月份開學升高二。五條先生要看我的學生證嗎？」
【告！主播真實年齡已滿星際法律規定的18歲成年年限，成為主播無不合法之處！】
因為虎杖悠仁的一句話，系統忙碌起來。
對外要安撫因為主播發言而鬧起來的觀眾，安撫他們以防他們舉報直播間，對內還要向懵逼的虎杖悠仁解釋。
【年齡問題涉及主播身份，收集一定信仰後會自動揭開答案。】
虎杖悠仁有點無語，她多少歲她不清楚嗎？難道她的16歲還有假？
系統委委屈屈，年齡問題和她的身世、和上一個時間線有關系，涉及重大秘密，它壓根沒有透露權限。
被齊木大人知道了，它會死的。
算了，為了直播效果！
這年頭的觀眾就喜歡高中生年紀的少年少女拯救世界，不是大問題。
虎杖悠仁不再多計較。
看著她逐漸眼神放空的五條悟忍不住心裡嘀咕，悠醬果然不會騙人，表情完全暴露了。
他仍舊認為虎杖悠仁先前的話語是拒絕搭訕的借口。
五條悟要把宿儺的手指放回杉澤第三高中的百葉箱，正好現在放春假，學校沒有人。他打算早點辦完這件小事，然後請虎杖悠仁去玩。
一起玩一天，五條悟相信會有很多機會拿到她的聯系方式。
「唔哦！我能一起去嗎？」
被虎杖悠仁用亮晶晶的眼神央求地仰頭望著，五條悟故作為難地皺眉。
「帶普通人去祓除詛咒，好像不太符合保密條例。」
和她去完杉澤第三高中，正好可以約午飯，不用之後再找人。
棒。
「啊……那太麻煩五條先生了，算了。」
虎杖悠仁聽到可能會為他招致麻煩，放棄通過他的途徑正當進入學校。
她還是等天黑再翻牆進學校封印時空裂縫好了，白天翻牆肯定逃不過監控。
嗯？
算了？
這就放棄了？
五條悟拿起腔調後准備的轉折尚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虎杖悠仁噎回去。
「不過我是最強的，」五條悟馬上變了口風，「帶悠醬一起去肯定不會出問題，所以沒事！」
「Let\'s go！」
虎杖悠仁感覺手腕一緊，她的手被五條悟輕柔地握住，男人的另一只手豎起食指，向遠方伸去。
誒誒？
這是什麼展開？
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感覺不到五條先生身上的惡意。再加上進杉澤第三高中符合她的目的，於是她乖乖閉嘴，也沒有出聲抗議。
她的乖巧反而讓五條悟熱烈的頭腦冷卻下來。
他很快松開手，嘴上道了句歉。
奇怪，他這是怎麼了？
五條悟心中的疑惑延遲上線。
他是個事業狂，奔波於祓除咒靈、教導學生和做一些暗地的改革布置方面，生活忙碌。即使在最容易.春.心.萌動的青春期，他也沒有在路上看到一個女孩兒就心跳加速，被荷爾蒙催著上前要聯系方式。
何況他現在28歲，對戀愛更是平平淡淡的態度，對扒拉珍惜的咒術人才倒是蠻有興趣。
大街上碰到一個年輕女孩，然後對她一見鐘情、陷入愛河？
這種戲碼不適合五條悟。
某種具有迷惑性的咒術嗎？
還是具有稀奇能力的異能？
五條悟點了點太陽穴，心不在焉地思考。
他一反之前的熱情，微妙地對想虎杖悠仁冷淡下來，又覺得不想克制親近她的欲.望。
這個孩子應該是不知情的咒術承載人。
身上只有一點點咒力，完全是普通人的水平。
他是會對普通人心動的類型嗎？五條悟心想，他明明是個強度黨，他的行事習慣和對他人自我的高要求讓他交的朋友、找的學生都是強者，或者至少是某一方面的精英。
「……」
虎杖悠仁疑惑地向上瞥了眼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心情不好，可能是太忙了？
對方是個成年人，事情似乎又不是很嚴重，他倆又不熟，多種因素加起來，虎杖悠仁覺得還是不要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多嘴比較好。
恰好已經走到杉澤第三高中，五條悟一心多用，拿出准備好的文件，順順利利地進入學校。
虎杖悠仁向他貼近兩步，跟著一同蹭進去。
欸嘿！
作戰計劃大成功！
虎杖悠仁滿足地眯起眼睛笑了笑。
「悠醬在高興什麼？」
五條悟側過頭發現她表情明朗歡快。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我有點事情，想先去一趟洗手間。」虎杖悠仁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與五條悟約定等會兒在門口見。
那麼危險的辟邪咒物，應該會放在校長辦公室之類的重要地方保管。
她先去任務地點修補時空縫隙，剛好錯開時間，不耽誤，也不會被發現。
虎杖悠仁定好主意，以3秒50米的速度跑到大樓拐角的洗手間處，然後拐道去指定的百葉箱處。
對系統說完兌換兩個字，她感覺口袋一重。
掏了掏，虎杖悠仁的手心多出三顆其貌不揚的石頭。
這些玩意兒真的有用？
不，百葉箱下面真的有時空裂縫？
虎杖悠仁漫不經心地向上拋了拋石頭，石頭們在空中碰撞敲擊，發出與外表不符的曼妙相擊聲。外層的灰色表皮脫落，顯現出內裡黑底金紋的真面目。
忽而有狂風大作，吹起周圍綠樹沙石，虎杖悠仁下意識把手擋在臉前，卻發現風吹不到她。
「這是……」
她眼中的世界發生了變化。
學校的建築仍是老樣子，附近的樹葉間浮現綠色的光點，虎杖悠仁見了便心生親近。
她朝綠色光點那邊揮了揮了手，然後低頭看向任務說的百葉箱。
百葉箱下方出現了黑漆漆的團塊，與周圍的草地格格不入。
只看了一眼黑漆漆團塊，虎杖悠仁就覺得眼睛疼。
她趕緊按照說明將『修補石』擺成等邊三角形，還好系統有輔助點設置，不然她只能隨便擺了。
三顆石頭放好，『修補石』上的金紋激射而出，像織毛衣一樣編織著覆蓋黑漆漆團塊。
【修補倒計時：12分鐘03秒】
虎杖悠仁蹲在光學迷彩原理的罩子裡，托腮看修補現場。
修補時空裂縫的動靜小不了，她剛剛花1w粉絲值兌了個類似隱身衣的保護罩，防止被人發現報警。
【有人來了！】
沒看幾分鐘，虎杖悠仁就聽到系統發出警示。
【是五條悟，他要把特級咒物放進這個百葉箱！】
系統無語，怎麼盯上一個百葉箱不放了？
就不能放在別的箱子裡嗎？
不，更讓人想吐槽的是，這麼危險的特技咒物就放百葉箱裡保管？
不怕弄丟嗎？
虎杖悠仁：「……快幫我想想辦法！」
她急得腳搓草坪，不知道和五條先生撞上要怎麼辦，會不會打起來？
直播間越來越多的觀眾們見狀，反倒興奮起來。
第41章 地圖：仙台
[Yooooooo！]
[這算不算古代人說的社死危機？]
[恐怕不止, 主播還面臨被追求者當成壞人的修羅場！]
[打起來！打起來！]
在虎杖悠仁看不見的地方，負責為她運營直播的團隊看到她的直播間挺受歡迎，著實松了口氣。
有齊木楠雄的干涉, 虎杖悠仁的新直播開啟得很順利，她不必費心自己該直播什麼, 該為直播火爆頭疼的是造出直播間的那些人。
星際聯盟造出直播間的目的是尋找黑洞侵蝕現像的原因，經過上個時間線的揭秘, 他們終於明白星際聯盟時代產生危機的原因是世界融合導致的。
世界融合造成藍星擴容, 原本只夠人類用兩百多年的資源多了十數倍，一直支撐到星際聯盟時代都還沒用完。世界融合引發的「靈氣復蘇」也導致普通人體質變好, 許多天才誕生, 為後續星際聯盟的發達奠定基礎。
一旦虎杖悠仁所處的時代世界融合不到位, 位於後續歷史時間線的星際聯盟也會遭殃。
兩者命運相連。
齊木楠雄深知這點，一方面要星際聯盟出力，解決虎杖悠仁的直播阻礙，另一方面也不放心把虎杖悠仁全交給他們。
為了保證世界融合等利益, 誰知道後世的人會不會對虎杖悠仁進行心理暗示、洗腦等操作？
超能力者想虎杖悠仁在完成她命定任務的同時獲得快樂，而不是再次被當成工具。
既要幫助虎杖悠仁的直播間受到星際聯盟民眾的青睞, 又不能暴露那是真實的歷史直播，「迦勒底」的人著實費了一番心思。負責人靈機一動, 想起「迦勒底」名字的來源，決定對外說虎杖悠仁在進行古代歷史生活游戲全息直播內測。
既然是游戲，那就什麼都有可能。
既然是內測，那不接納其他玩家便情有可原。
涉及本世界的生死存亡, 無數精英為其思考, 虎杖悠仁肯定想不到, 她的直播間有多少人掛心。
她也想不到, 她第一次開播的3000粉絲值全由知情的研究院人員、聯盟上層貢獻。
當天「迦勒底」所有人都很緊張，如果首頁推薦帶來的自然觀眾不夠，或者直播間未來形勢不好，他們將啟動備用計劃，分批安排軍.人賬號進入直播間，貢獻最基礎的情緒能量值。
好在虎杖悠仁討人喜歡，她留下許多自然觀眾，讓星際聯盟的高層不用愁類似「怎麼把救世主捧火還不暴露她身份」、「不能讓民眾發現在強捧，不然引起輿論和媒體追查就麻煩了」的難纏問題。
在一群鬧著想看修羅場的彈幕裡，有幾個知情人衷心地留言。
[辛苦主播拯救世界了]
[希望能順利渡過難關]
「五條先生能看穿光學迷彩罩子嗎？」
虎杖悠仁緊張地問系統。
她猜測五條先生的眼睛可能有某種特殊能力，不然不會帶著眼罩還能看穿她口袋裡藏了什麼。
系統：……
六眼能看穿光學迷彩罩子嗎？
這是個好問題？
它和總控室緊急聯系，得到的答案是：
【他能看到你身上的咒力。】
虎杖悠仁喉間發出嚶的一聲。
「悠醬？」
正適時，邁著長腿大步走近的五條悟也接收到了熟悉的咒力，六眼看到了某個據說去上洗手間的女生蹲在地上的輪廓。
哇哦。
「這裡有寶藏嗎？」
五條悟興致勃勃地蹲在虎杖悠仁身側，狀似隨意地問道。
「啊哈哈……」
虎杖悠仁臉上掛著尬笑，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本來就不是不擅長說謊的類型，連續兩次撒謊被抓包，屬實超過她思考能力的安全區。
「對不起。」
她垂著頭道歉。
「悠醬為什麼道歉？」五條悟一臉不明所以。
虎杖悠仁對了對手指，小聲道：「騙了五條先生，對不起。」
犯規！
五條悟心口疾呼，被發現干了壞事後居然賣萌，還是可愛得犯規的程度！
比她大很多的手遞過來一只手機。
虎杖悠仁茫然地抬起頭：「嗯？」
五條悟耐心地說道：「悠醬承認騙了我吧？那聯系方式……」
「哦哦哦！」虎杖悠仁懂了，她這次沒有推辭，從五條悟手中拿過手機，輸入自己的電話號碼。
與精致的臉蛋不同，五條悟的手有很強的男性特征。手指修長，手掌寬大，指關節明顯，與他掌心和指腹淡淡的繭子合起來，彰顯出他身上隱藏的、經過磨練的糲質感。
他並不是溫室裡的貴公子，而是歷經百戰的戰士。
虎杖悠仁的腦海裡無端閃過一些畫面，身穿黑衣的五條先生與另一個頭上噴火的人似乎在戰鬥，動作狠辣到位，完全是壓倒性的優勢。
「嗯？怎麼又在發呆了？」
見身邊蹲著的女孩子打字打著打著又開始眼神放空，五條悟有些無奈。
雙色發的女生柔韌性和平衡性很好，雙腿雙腳並攏蹲成一團，下巴還能擱膝蓋上。從五條悟的角度，他能看到虎杖悠仁有點肉的臉頰，可愛又柔軟。
怎麼看悠醬都不像能對他施術的人，至於對頭腦要求更高的策劃者有哪些嫌疑人，五條悟不可置否，可能是某些老橘子，也可能是五條家動了歪心思的某些人。
五條悟偏頭看向被他喚回神後再度劈裡啪啦開始打字的女孩子，面上笑吟吟，內裡心思百轉。
所以，「悠醬在這裡做什麼呢？」
等虎杖悠仁的戒心放下得差不多了，五條悟才猝不及防地問出之前沒有問的問題。
「來封印呃！」
不出他所料，虎杖悠仁很容易就順嘴說出答案，雖然說到一半就被她吞了回去。
不過五條悟仍然捕捉到關鍵信息：「封印？封印什麼？悠醬不是普通人嗎？」
三連問讓虎杖悠仁張口結舌。
系統和觀眾都震驚了。
這個男人怎麼回事啊？
[男人，不可貌相。]
[還以為他被主播用美人計糊弄過去了呢，想不到哇！]
[這就是傳說中的反轉嗎？看的我心情激動，嘿嘿直笑！]
[主播衝呀！用你的智慧解決眼前的難題！]
假如讓虎杖悠仁能看到實時彈幕，她恐怕會眼淚汪汪地控訴。
智慧？
什麼智慧？
她長得很聰明的樣子嗎？
嗚嗚嗚，世界為什麼不肯放一個可憐弱小又無助的笨蛋一馬？
系統：……哪有說自己是笨蛋的？
五條悟不為所動：「裝可憐也沒用，悠醬。」
「為什麼你特地到盛放特級咒物的百葉箱來？」虎杖悠仁的一舉一動在他腦海裡回訪，他輕易就推理出她有意來此地的心思。
「你要封印什麼？」
五條悟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褪去笑容的臉上一片平靜。
虎杖悠仁苦著臉與他對視，發送「球球你了」的可憐眼神。
「我可是撒嬌抵抗很高的男人，這招對我沒用。」五條悟手掌立於身前，做出停止的收勢，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不信，主播上前再努努力，說不定就瞞過白發NPC了！]
[為什麼不能打賞？我要給可憐可愛的虎貓醬打錢！]
[別折騰了，主播看不到的，為了防止內測受影響，打賞功能也關了。]
[激動，想看主播怎麼解決眼前的難題！]
虎杖悠仁也在思考辦法，她不能透露時空裂縫的事情，必須得想一個過得去的理由蒙混過關。
想著想著，她腦海中仿佛冒出一個燈泡，叮的一聲亮起。
「那個……」虎杖悠仁面上露出猶豫的神色來。
「嗯嗯？」
五條悟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饒有興致地看她這次准備怎麼編。
「五條先生，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靈』存在嗎？」
「咒術師天生能看見咒靈。」
五條悟提醒她。
虎杖悠仁擺擺手：「哎呀不是這種。」她指了指百葉箱旁邊的大樹，「我說的是自然精靈之類的存在啦，這顆數上就生存著很多樹靈。」
「仙台是森林之都，很多樹都是『活樹』，存在不少『靈』。祂們告訴我，百葉箱底下有髒東西，讓我去大樹下拿幾顆石頭，念誦咒語，把髒東西封印。」
粉黑發少女結合看過的靈異傳聞和生物知識，編出了一個理由，忐忑地看向漸漸嚴肅起來的白發男性。
虎杖悠仁：「？」
五條先生相信她了？
之前怎麼沒這麼好騙？
虎杖悠仁在心裡嘀嘀咕咕。
她的信息獲取面不如五條悟廣，所以她不知道『靈』在咒術師的觀念裡，不是瞎編，而是真實存在的。
直到今天為止，新的一年已經過去一個季度有余，短短幾個月間，各國出現了一些在神話和民俗故事中才存在的事跡，比如鄰國的仙山名水，歐美的天使妖精，還有瑪雅文明、埃及文明中的種種傳奇。
日本的御靈信仰和八百萬神明傳說在現代化的衝擊後，於今年年初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頗有活力地復蘇了。
巫女和尚和靈媒們不再只是儀式的像征，而是實實在在地被證明具有某種奇特的力量。
當然，這些超出常人的事跡報道被官方用手段壓了下去，大部分民眾仍然過著從前的現代化生活，遠離光怪陸離的傳說。
五條悟本以為虎杖悠仁是意外被卷入針對他的咒術事件的普通人，沒想到她自身擁有某種特異能力。
或許擁有感知『靈』的能力，是她成為此次事件另一位當事人的理由？
五條悟彎下腰，揉了揉虎杖悠仁的柔軟頭發，帶著一絲不明意味地說道：「悠醬要當個好孩子啊。」
虎杖悠仁眼露迷茫：「？」
第42章 地圖：仙台
五條悟笑了笑, 沒有再繼續之前的話題。
當著虎杖悠仁的面，五條悟將裝著特級咒物的木盒隨意扔進百葉箱。
「咒物什麼的不是很危險嗎？就這樣放在百葉箱裡真的好嗎？」
「應該沒事吧？一般人和咒靈會躲著它走，畢竟這玩意兒很凶嘛。」
他不再追問的「放過」反而讓虎杖悠仁心內忐忑, 為了平復略微亂了的心跳，她隨意扯了個自己感興趣的話題。
百葉箱所處的位置比較偏僻，一般人不會過來，但是這不代表它就很安全。
木箱只靠脆弱的薄片鐵鎖關起，別說咒術師, 就是普通人都能用石頭砸開。
她站起身，湊過去看。
雙手被在身後、彎腰湊近的粉黑發少女表情天真，姿勢很有JK的俏皮感，一點都看不出她拖延時間的意圖。
系統, 系統，時空裂縫還需要多久修好？
【修補倒計時：4分30秒】
方才的對峙拖了不少時間，虎杖悠仁心內遺憾五條悟相信得太快, 她沒法把修補時間拖過去。
系統：？
您剛剛不是撒謊被抓包之後很慌才試圖賣萌嗎？
虎杖悠仁無辜地反問：對呀, 這和拖延時間有什麼衝突嗎？
拖到封印時間結束, 她大不了果斷認錯，承認自己是中二病唄。
反正五條先生是東京人, 她除了丟一下臉之外沒啥損失, 今天見完以後都不知道還會不會見面。
系統忍不住出聲提醒她，五條悟已經拿到了她的聯系方式。
虎杖悠仁並不當回事, 東京和仙台相隔距離不短，交換聯系方式和經常見面以致她回憶社死場面又不一樣。
而且她現在也不用裝中二病了，五條先生似乎……真的相信她胡扯的那一套。
可能和他是咒術師的職業有關？
虎杖悠仁不太懂這方面的東西。她看不見, 但感覺靈敏, 依靠超越常人的體質和在關鍵時刻絕不掉鏈子的直覺活得平平安安。
遵照祖父希望她過得安寧幸福的遺願, 虎杖悠仁不主動踏尋、接觸那些不可視之物的存在，不然她怕好奇心一起來，踏足彼岸後不可再回頭。
機緣巧合下遇到那些東西，虎杖悠仁會根據對方的態度決定用什麼樣的方式回應。
若是凶殘的惡靈，她打不過就跑，打得過便痛揍一頓。
若是友好的精靈，她便回之以善意。
虎杖悠仁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朝百葉箱後的大樹方向拜了拜。
【抬頭，張嘴。】
因為是在腦海中獲知的指令，虎杖悠仁下意識照做。
「嗯？」
非靈力領域的咒術師看不見異變，但能察覺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五條悟再次取下眼罩，六眼此次只有人類眼睛最純粹的功能。
他看到一片綠葉憑空出現，落進保持著祈禱收勢的少女嘴裡。
咕嘟。
虎杖悠仁感覺嘴裡滑過一縷涼涼的液體，鼻尖縈繞著樹木的清香。
【杉澤第三高中樹木好感度 100】
【信仰 10】
【現進行身份卡更新……加載完畢！】
【身份卡1：即將升高二的學生
學習：5
運動：10（ ）】
【身份卡2：收集信仰中的虛弱神明
靈力： 10（鎖定）】
【初次獲得信仰，技能等級欄解鎖。】
是否查看神明身份等級？
是是是！
【技能：[虎杖]
當前等級：LV.1】
只有虎杖悠仁能看見的視線裡，兩張卡牌浮現在她眼前。
一張粉黑相間，一張金橙耀眼。
嘖嘖嘖，學生和神明的身份就是不一樣。虎杖悠仁心想，單看卡面就能知道哪個是充錢職業。
【告！學力提高輔助任務安裝包已完成，開學日上線！】
虎杖悠仁臉色一青。
「怎麼了？那個樹葉是什麼？不好吃？」五條悟見她面色不好，關心地問道。
虎杖悠仁睜開眼睛，虎目含淚，答非所問：「感覺假期太短了，不夠用。」
「那要趁放假去痛痛快快地玩一場嗎？」五條悟拍了拍手，提議道。
此言正合虎杖悠仁的心意，她被挑起興趣，眼神越來越亮。
「好啊好啊！」
她打開手機，准備搜仙台游玩景點，順口問道：「五條先生想去哪裡玩呀？」
五條悟感到好笑：「悠醬是仙台本地人吧？」怎麼還要網絡搜索熱門景點和好吃的門店？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基本在家做飯，很少出去吃，旅游經驗也少。」
之前要照顧爺爺，她連社團都選的是能夠早點離開的靈研會。
「抱歉。」
她提到逝去的祖父，五條悟輕聲隨著禮儀說了句抱歉。
「父母呢？」
「英年早逝。」虎杖悠仁神情淡淡的，神情反而沒有提到祖父時那種難以抑制的悲傷，「爺爺把我帶大，相當於我的父母。」
「這樣啊……」
五條悟若有所思：「金錢方面有困難嗎？」
「家裡有棟房子，爺爺留下的遺產足夠我讀書。」
考上消防員大學的話，學費全免，還有補貼，她不缺錢啦。
系統及時出聲。
【告！直播部分錄屏將會在兩個世界的網絡進行播放，產生的廣告收入歸主播個人所有。】
它想了想，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
【是否需要將東京大學列為學業目標？】
【系統將全力輔助您的學習！】
電子女音的語氣多了幾分熱血的意味。
虎杖悠仁心領好意，但是「不了不了，畢業上個差不多的大學就行」。
系統：……
五條悟再次排除一項動機。
野心幾乎沒有，物欲淡薄，頭腦可愛，這樣的悠醬為什麼會成為迷情咒術的施術人之一呢？
身材高大的白發男子摸了摸下巴，聰明的大腦又轉了個彎。
或許並不存在迷情咒術這種東西，他略顯失控的舉動全然出自變換的心情。
六眼沒有看到任何咒力痕跡。
「悠醬有想去的地方嗎？」五條悟放棄更深的思考，目前掌握的情報不足，他光想也沒用，無法推理出真相。
或者說，即使是真，他現在也不會相信。
那便是無用的真相，無需糾結。
之後查查其他力量體系裡的東西，再對現在的心情下定論吧。
至於當下？
自然是跟隨本心，先玩一場！
虎杖悠仁苦惱地搖搖頭：「選擇好多，看不過來。五條先生有心動的地方嗎？」
「悠醬喜歡玩什麼、吃什麼？」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五條悟再次詢問她的意見。
每年出任務，他該去的地方都去遍了，仙台也來過不少次，這個城市對他來說比較大的吸引力就是毛豆生奶油喜久福，其次是毛豆冰激凌、毛豆奶昔等甜品。
「嗚哇。」虎杖悠仁皺起小眉毛，這個問題好難回答。她平時在家看電視，偶爾打打游戲，對景點的憧憬都是東京迪士尼、橫濱中華街、箱根溫泉之類的遠方，同學力薦景點也不會說本地，本地人玩慣了。
八幡宮、定禪寺之類的古跡就算了，她沒興趣。
五條悟淡定道：「那就pass。」
宮城球場、體育場、媒體中心之類的地方。
「好無聊。」
兩人異口同聲，一致決定拋棄這種景點。
適合看秋景、雪景的有名瀑布？
現在才春天呢！
pass！
有葡萄酒和溫泉的私人旅游景點？
「我年齡還沒到，不能喝酒誒。」
虎杖悠仁有點心動，三月份泡溫泉，天氣不熱不冷，頭頂還有櫻花團簇盛開。
嚼著溫泉饅頭和溫泉雞蛋賞櫻，想想就很美好！
「沒事，我也不喝酒。」
五條悟並不在意喝不喝酒這件小事，他一本正經地想。
初次見面就一起泡溫泉，進展好快。
「咦，只有混浴的票了？那算了。」
虎杖悠仁遺憾地咂咂嘴，無情劃掉溫泉景點。
五條悟：「……」
切。
排除了交通比較長的山水景點、過於人文的博物館景點之後，虎杖悠仁和五條悟沉默地對視一眼。
「不如就在市中心逛一逛，然後去海邊騎行？」
「OK！」
達成共識，擊掌！
兩人順著來時的路一邊聊天一邊走，看似悠哉漫步，實則步速不慢。
腿長，步子大。
兩人說說笑笑，時不時玩梗。
五條悟會用帶著一點輕飄飄的口吻說話，說起教的學生們的可愛糗事、也會抱怨咒術師工作太忙。
虎杖悠仁會認真傾聽，偶爾的應和讓說話的人大滿足。
不僅說自己的事，五條悟也會聊起虎杖悠仁的生活。
雙方年齡經歷的不平等讓五條悟很快摸清她的生活情況，相較於他來說，虎杖悠仁的日常平淡無奇。
除了似乎在體能和靈方面有特長。
「虎杖？」
一道驚喜的女聲打斷五條悟的思路。
玻璃門被推開，伴隨著門口鈴鐺清脆的響聲，虎杖悠仁嗅到面包店內飄出來的甜香空氣。
原來她和五條先生走到了她買午飯的面包店。
無暇顧及勾起人腸胃的香味，虎杖悠仁驚訝地發現蛋糕店門口出來的是兩個熟識。
「岡森學長、櫻子學姐，你們怎麼在這裡？」
穿著休閑常服的兩人轉過身，露出他們手上提著的包裝精美的蛋糕盒子。
「我打擾到你們辦事了？」
虎杖悠仁歪了歪頭，露出豆豆眼。
長相老實的男生和短發眼鏡女生臉上帶著莫名的紅暈，不好意思地你捅我一下、我捅你一下，最後決定一起上前，將蛋糕盒舉到虎杖悠仁面前。
「十六歲生日快樂，虎杖！」
他們將生日蛋糕盒放在驚訝的虎杖悠仁手裡。
性格爽朗果敢的粉黑發少女難得手足無措，她被感動得眼珠水汪汪，漂亮又惹人愛。
「學長、學姐……」
虎杖悠仁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呢喃著他們的名字，用擁抱表示自己的激動和感謝。
青春少年少女們相擁而笑，訴說著對彼此的心意，多麼溫馨美好的場景。
真的假的？！
平日看到年輕人互相友愛，五條悟心情好的時候會感嘆「青春真好啊」，可是現在，他沒有多余的心力稱贊眼前三個年輕人的友情多麼美妙。
五條悟的心，拔涼拔涼的。
第43章 地圖：仙台
「五條先生？」
提著前輩們贈送的生日蛋糕回來的時候, 虎杖悠仁臉上盈滿元氣甜美的笑意，非常具有感染力，讓見到的人都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你不舒服嗎？」
看到他變差的臉色, 虎杖悠仁有點吃驚，怎麼突然這樣了？
五條悟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面色很快變回輕松寫意的常態，還問她兩個前輩怎麼不見了。
「他們家裡來了客人, 中午只是出來取下蛋糕，想送給我。」
他們本來打算到虎杖悠仁家慶祝來著，知道虎杖悠仁孤身一人生活的狀況，他們不忍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過生日。
奈何今天兩人家裡都來了不能拒絕的貴客, 他們必須回去陪人。
「噢，原來是這樣。」五條悟點點頭，問她, 「悠醬打算怎麼過生日？」
「生日主人公是國王, 悠醬可以向我許願。Magic Gojo為你服務！」
虎杖悠仁哈哈大笑：「這是我過得最精彩繽紛的一個生日。」
突然被告知綁定直播間系統, 獲得拯救世界的任務，中途還遇上隱藏職業咒術師。
「願望什麼的我沒……啊！說起來確實有一個！」虎杖悠仁撓了撓臉, 笑彎的眼睛看不清具體的神色, 少女清朗的聲音遲疑地說道，「五條先生可以換一個稱呼嗎？悠醬什麼的, 稍微有點肉麻。」
「那……悠仁？」
五條悟從善如流，馬上改了稱呼。
虎杖悠仁略微聳起的肩膀平復下來，真心實意地說道：「謝謝你, 五條先生。」
五條悟將她的神態收入眼底, 將疑問放進心底。
這個反應可不像是嫌肉麻。
明明是抗拒。
若是平常的社交, 只要五條悟不是特別討厭眼前的人，他在這種時候會停下，禮貌地不再追問。
虎杖悠仁的反應表明，一個小小的稱呼與她的內心隱私有關。
一想到這點，五條悟便覺得心裡像有貓爪子在撓。
好想知道更多關於悠仁的事情。
「女孩子叫『Yuuji』比較少見耶，一般會把女孩子取名作『Yuki（佑希）』、『Yuko（悠子）』之類的？」
意識到的時候，五條悟已經問出口。
用比較迂回的方式。
幸好虎杖悠仁並沒覺得冒犯：「我小時候叫悠子。幼兒園的時候爸爸去世了，他在臨死前把名字『仁』給了我，我就改名了。」
『悠子，爸爸以後沒有辦法陪你了，就讓爸爸的名字陪你長大吧。』
『很抱歉任性地讓你以那種方式出生，真的很對不起。爸爸和爺爺一樣，愛著你。』
『再見。』
虎杖悠仁歪了下頭，平淡地提起自己更改名字的緣由，半點看不出來她內心的回憶和暗流。
「很棒的名字呢。」
五條悟低聲說道。
他似乎知道表面仍是笑嘻嘻的虎杖悠仁需要一點空間，體貼地不再多言，靜靜地與她並肩走著。
過了一會兒，虎杖悠仁率先開口。
「五條先生能和我一起吃蛋糕嗎？」
「樂意之至！」
虎杖悠仁想隨便找家有座椅的奶茶店，兩人點一杯奶茶，快速分食蛋糕，然後去玩兒。
「太隨便了吧！」白發成年男子露出震驚的神情，「這是悠仁的生日蛋糕哦，生、日、蛋、糕！」
「呃？」
不明白他為什麼重音強調，虎杖悠仁發出迷茫的聲音：「我知道啊，可是回我家吃有點遠了。」
[嗚嗚嗚，虎貓醬不要坐在路邊吃生日蛋糕，好可憐……]
[主播一點都沒意識到，打算隨意在路邊吃生日蛋糕的孤女有多讓人心疼QAQ]
[誰心疼了？我心疼了！讓我打錢，給孩子包場！]
[我就不信幾十萬觀眾還請不了一個孩子過生日！]
[醒醒，讓她包場獨自過生日，不是看起來更慘了嗎？]
系統挑了幾個典型發言，轉述給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大為震撼，她不理解。
她不會自憐。
旁人卻因喜愛她而對她心生柔軟，見不得她「受委屈」。
在前兩次時間線中，虎杖悠仁已經許久沒有愛過自己，延續到三周目，她的潛意識保留了這項壞習慣。
好在接受被愛的能力沒有被接二連三地打擊奪走，她面對好意沒有惶恐和躲避，只是有些疑惑。
「就當是送回咒物的感謝。」五條悟隔著衣服牽起她的手腕，帶她來到一家餐廳面前。
「至少坐在餐廳裡，點上蠟燭，慢慢吃蛋糕。」
感受到他強烈的願望，虎杖悠仁眨了眨眼，乖乖任他帶領。
五條先生真是個好人吶。
她在心內感嘆道。
不知道自己被發了好人卡，五條悟心想，下次和悠仁出來的時候得戴墨鏡。
這樣就能從墨鏡間隙看到悠仁的樣子。
光是聽到虎杖悠仁啊嗚一口吃下蛋糕的聲音，五條悟腦海裡就浮現出她臉頰鼓鼓的模樣。
有被腦補可愛到。
手機震動，五條悟點開伊地知的報告。
[伊地知：與愛情有關的咒術傳說.zip]
巫師的迷情劑、苗疆的蠱、東南亞的傀儡術……
盡是些低級玩意兒。
五條悟快速瀏覽完，無趣地把手機放到一邊。
怎麼想他都不會被這些東西算計到，無下限會隔開它們。
五條悟的唇角彎出明顯的弧度。
所以見到她就心跳加速、血液循環變快的反應，抑制不住地想了解她的欲.望，這種心情——
果然是想戀愛的心情啊……
不會放手。
絕對要得到。
五條悟若無其事地下了重要決定。
「五條先生心情變好了？」
坐在他對面的少女歡欣道。
「想通了一件事，感覺世界都變得廣闊起來了，哈哈哈。」
「噢……」
虎杖悠仁不明所以地快速眨了眨眼，奇怪，她怎麼忽然覺得身上有點冷？
空調開太大了？
她攏了攏衣服，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
還想留多一點時間去玩呢。
吃完飯，五條悟一反之前「隨便哪裡都可以」的閑散，說出一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攻略，帶著虎杖悠仁玩了個痛快。
「呼啊！今天真的很謝謝你，五條先生。」
虎杖家門前，房子的唯一還活著的主人朝黑衣白發的男人鞠躬致謝。
她臉上紅撲撲的，充滿爽快玩樂、吃飽喝足後的魘足。
「生日壽星最大嘛。」五條悟揉了揉她的頭發。
虎杖悠仁笑著縮起脖子，眼睛舒服得眯起來，一副毫無防備的模樣。
「鏘鏘！」五條悟嘴裡發出怪聲，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掏出一個小袋子。
「咦？」
「禮物！」
「可是今天吃飯和出去玩都是五條先生付錢……」虎杖悠仁實在不好意思收下。
「那是你送回宿儺手指的謝禮，這個才是生日禮物，兩碼事。」
虎杖悠仁為難地皺起臉，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今天讓五條請客已經讓她感到不好意思。
只不過生日下的情感驅動，加上五條用了比較有說服力的理由，她才跨過心理的坎接受這份不便宜的心意。她打定主意之後要做些手作餅干、甜點寄給他，好回報今日的恩情。
「悠仁不要這個啊……」
五條悟收回伸出的手，沒有強硬塞給她。
虎杖悠仁幅度不明顯地松了口氣。盡管相處時間不長，她也察覺到了，五條先生看起來和善，骨子裡是很強勢的男人。
能簡單說服最好了。
她心內歡呼，卻聽到五條悟用不帶什麼感情的聲音說道：「那這個丟掉好了。」
嗯？！
虎杖悠仁展開的笑容僵在臉上，她小心翼翼地提議：「五條先生，您可以把它送給其他人呀？」
夜晚有點黑，虎杖悠仁看不見他面上的喜怒，聽聲音來看，他應該沒有生氣。
「這是專門給你買的，你不要我也不能送給別人。」
五條悟懶洋洋地說道。
包含的心意不一樣，哪裡能隨便送人。
虎杖悠仁不明白他的心思，但又不想接受他貴價的禮物。
她結結巴巴地扯了一些理由，都被五條悟否決，不由得蔫蔫低頭，手捏著連帽衫帽子的小球球抓弄，沮喪地低頭。
「唉，算了。」
五條悟嘆了口氣，上前一步，親昵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有點心急了。
「以後再說吧。」他帶過禮物的話題，用玩笑似的語氣認真地說道，「以後手機常聯系，我過一段時間會經常到仙台出差……」
虎杖悠仁興奮地抬起頭，歡快地說道：「請讓我好好招待五條先生！」
「拜托仙台Girl悠仁同學了！」五條悟對她比了個手.槍.開.槍的手勢，「之後悠仁去東京，一定要和我聯系，我帶你去玩！」
虎杖悠仁剛想說「好哇好哇」，就聽到耳邊傳來叮咚一聲。
任務到了。
【裂縫！東京澀谷地鐵站！
道具預計：大型修補石50顆（↑）
任務建議時間：48小時內（倒計時開始）】
虎杖悠仁：「？？？」
突然就來了個任務？！
而且還是在東京？！
系統也很無奈，小聲解釋時空裂縫就是不講道理的東西，說來就來。
好在——
【直播間狀態：已開啟】
【當前粉絲值：3500000（↑）】
這麼多？
虎杖悠仁先是嚇了一跳，然後變得高興起來，她只要去一趟東京、放置修補石就可以完成任務。
其他不用她操心。
「那個……五條先生……」
准備離開的五條悟被拉住衣角。
「嗯？怎麼了？悠仁舍不得我走？」他隨口說道。
「五條先生什麼時候回東京？」
「今晚就要離開。」五條悟不滿地抱怨，「上頭派了個緊急任務。」
虎杖悠仁撓了撓臉，問道：「坐新干線？」
「嗯？怎麼了？」
五條悟敏銳地察覺她話意未盡。
「如果是坐新干線的話，我能不能跟你一起？恰好有點事情需要去東京處理一下。」
希望五條先生不會覺得她突然去東京的行為很古怪，不要追根究底！
嗚，她也是沒辦法，誰叫臨時有裂縫任務通知呢！
五條悟確實覺得有古怪。
眼前的少女家裡只有她一個人，基本上沒啥親戚存在。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驟然拉住他，問能不能一起去東京？
五條悟不動聲色地觀察她。
虎杖悠仁眼神向下漂移，手指攪在一起，腳腕不安分地扭動。
難道說——
她懷著和他相似的心情？！
第44章 地圖：澀谷
仙台和東京距離三百五十多公裡, 開車走高速也要花五個多小時。
兩人選擇乘坐新干線，路程只需要一個多小時。
不過，在出發前，虎杖悠仁還需要收拾一下行李。
「五條先生進來坐一會兒？」
五條悟欣然應允, 進門的時候開心地說了一句：「打擾了。」
「五條先生, 麻煩你在客廳等等我。」
虎杖悠仁為他端了杯水, 噔噔噔跑進房間，拿出一個包，簡單塞了幾件衣物。
反正要去東京做任務, 她打算正好旅游一趟, 得多帶兩套衣服。
至於其他的東西，虎杖悠仁背著包在門口環視一圈，應該不用帶。
她從進去到出來，花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
五條悟剛好打完一通電話, 看到她走出房間，以為她還沒收拾好，體貼地說：「不著急。」
虎杖悠仁無辜地回視：「啊？我弄完了。」
「好快！」五條悟驚嘆。
他站起身, 看到虎杖悠仁就背了一個小包, 語氣不由帶了些疑惑：「悠仁不打算在東京多玩幾天嗎？」
五條悟剛給伊地知打電話，讓輔助監督這幾天不要給他派不緊急的任務。
所謂緊急任務, 就是一級咒術師解決不了的東西。
目前仍是春天, 詛咒還沒進入高發期, 五條悟想松快幾天, 抓緊時間解決人生大事。
想到要去大城市, 虎杖悠仁有些興奮, 眼睛變得pikapika一樣閃亮。
她理所當然地回答：「玩呀！我帶了兩套衣服, 在東京待幾天夠用啦！」
系統：唉。
五條悟：「……」
他沒有出言多說什麼, 他只是稍微有點驚訝虎杖悠仁的生活簡單。不過想想她生活的環境，五條悟馬上能理解。
父母早逝，祖父帶大，女孩的日常相處中模仿學習的對像就是老人。
老人的生活並不奢侈華麗，相反清簡樸素，虎杖悠仁是這種性格也不出乎意料。
「我也會帶洗面奶之類的東西啦，不要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過來……」虎杖悠仁嘟嘟噥噥著把落在連帽衫外面的船錨項鏈放回衣服內。
五條悟這才注意到她頸間的項鏈，黑色的短繩，不知是什麼材質的金屬船錨恰好被衣服擋住。
他們一前一後地出了門。
虎杖悠仁走在前面，五條悟走在後面。
男人比少女高一個頭多一點，微微低頭，鼻子靠近少女粉色的發頂，輕易便嗅聞到清爽的柑橘肥皂香味。
嗯？
五條悟剛想離開，不再繼續這種有點變.態的行為，鼻尖卻聞到一點與柑橘香中摻雜的另一種味道。
淡淡的清甜，卻有著類似薄荷的功效，五條悟只吸入一點，便感覺無時無刻不在運轉無下限術式的大腦變得輕松了一些。
五條悟疑惑地低頭大力嗅聞好幾下，是他的錯覺嗎？
可腦子傳來的感受沒有騙人。
「那個……五條先生……」
底下傳來少女略帶無奈的聲音：「如果不是白天和你相處很久，確定你不是壞人，我現在會為你的行為選擇報警哦！」
五條悟猛地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哎呀，做得太明顯，被發現了。
「抱歉——」
他快速道歉，希望能挽回一點印像分。
——是的，五條悟並不尷尬。
在高個子男人看不見的視角，虎杖悠仁的視線左移。
——是表達無語的眼神。
五條先生是值得信賴，但是難以讓人尊敬的大人呢。
不知道為什麼，虎杖悠仁的腦海裡閃過這樣一句話。
*
「東京游玩計劃得如何？」
坐在新干線上，五條悟放柔聲音，問坐在他對面的少女。
此時是晚上，車窗外看不到風景，黑漆漆的背景映照出白發男子和粉黑發少女的身形。
虎杖悠仁托著腮與他面對面：「第一站，澀谷。其他還沒決定。」
她不是計劃型人格，只有大致的目的，不拘前後順序。
「澀谷？」這個答案令五條悟感到意外。
澀谷是像征流行文化的地區，即使他喜歡虎杖悠仁，也不得不說她的著裝打扮式樣與流行不怎麼搭邊。
野薔薇倒是愛去澀谷購物。
悠仁是出遠門只帶小包裝簡單衣物的簡約型女子，會愛去澀谷？
玩了一天，虎杖悠仁有點犯困，她撐著腦袋打了個哈欠，金棕色的眼珠裡泛起淚花。
「唔，去逛一下，買點新衣服。」她勉強保持理智，迷迷糊糊地說道，「所以……衣服沒有帶太多。」
哦~這樣一來就說得過去了。
五條悟捏著下巴，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緊緊盯著已經趴桌上睡著的虎杖悠仁，不知想到什麼，喉間溢出類似悶哼的笑聲。
一旁靜靜觀看一切的系統陷入迷茫。
主播原來是這樣打算的嗎？
她原來不是真的簡便出行，只是拿這個當借口？
它家主播有這麼深謀遠慮的性格？
下了車回到酒店，面對系統的詢問，虎杖悠仁震驚又茫然地說道：「納尼？」
「我睡前說了這樣的話？」
哎不管了，五條先生信了她的鬼話就好，暫時不會暴露時空裂縫的事情。
虎杖悠仁摸了摸鼻子，嘿嘿，她還蠻機智的嘛。
虎虎驕傲.jpg
系統：……
它懂了，她是會無意間打出幸運傷害的天然（笨蛋）。
虎杖悠仁渾然不知系統對她的悄悄吐槽，洗了個澡，趴在高層房間的陽台欄杆上看東京夜景。
時尚都市的夜景五光十色，虎杖悠仁看著遠方，有些出神。
如她所言，這次的生日是她過得最離奇的一個，24小時裡發生了許多事情，叫她無暇思考。
虎杖悠仁不像五條悟那樣半途驚覺自己和陌生人初識的狀態不對，在一切結束，身心空下來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和五條先生的相處進展好像有點快？
她苦苦思索著為什麼，卻聽到隔壁陽台傳來拉門的聲音。
一位穿著馬甲和白襯衫的男性嘴裡叼著根煙，手上的打火機還沒點燃。
吸煙這項舉動被不同的人做出來，給人的感受也不盡相同。
虎杖悠仁隔壁陽台的先生有著一頭打理得順滑的深色頭發，眉毛細長英氣，鈷藍色眼珠裡平靜一片，但他身上仍殘留著某種凜冽的氣息。
是一位剛忙完、出來抽一支煙放松的先生。
兩人甫一見面，都有點愣神。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倆都覺得對方有點似曾相識的熟悉味道，但他們又很確定，自己以前從未見過對方。
「抱歉。」有女士在，中原中也二話不說拿下煙。
「你好！」
虎杖悠仁露出燦爛中帶著點靦腆的笑意，向他問好。
陽台的燈光是柔和的淡黃色，並不過分明亮，照在虎杖悠仁的笑臉上，更加顯得她面龐溫馨。
有那麼一瞬間，中原中也的眼前仿佛要暈染出一些畫面。
天空突然傳來一陣雷聲，接著是毫不講理的瓢潑大雨，撲頭蓋臉地淋了二人一身。
短暫的邂逅終止於突如其來的雷陣雨爆發，虎杖悠仁不得已，又洗了個澡，撲在床上回復五條先生的短信。
她所在的位置是澀谷某家高級酒店——按照虎杖悠仁的性格，目黑區隨便找家價格差不多的旅館才是她的學則。
不過一下新干線，她就被同行人五條先生拎著命運的後頸皮，安排得明明白白，放在澀谷最高級酒店。
虎杖悠仁本想拒絕，五條悟說他兩間房已經開好了，不住就直接空著。他們住在澀谷，明天去玩也不用太早起。
「……」五條先生好粘人啊。
虎杖悠仁很想說，讓她獨自行動就好。
可是面對陪她玩了一天的好心先生，她無法生硬拒絕他的好意。
不然顯得她不識好歹。
她掂了下腳，趁五條悟接電話的間隙東張西望，想看一下酒店前台附近有沒有寫著房間價格的牌子。
結果由於酒店太高級，根本找不到在仙台地酒店能看到的價格牌。
系統醬，快幫我查一下！
系統報了個數字，虎杖悠仁在心裡直吸氣。
價格她不是出不起，只是不符合她的消費習慣。
虎杖悠仁含淚把酒店錢和白天的游玩花費記進小本本，以、以後請回五條先生。
她想玩完明天就回仙台，一晚三萬的房間她怕床板燙得她睡不著，普通人家的孩子在心內咬手絹嚶嚶嚶。
打完電話回來的五條悟面色不是很好。
「發生了什麼事？」
虎杖悠仁關心道，一路過來五條先生的心情都很好，倒不如說似乎有點興奮，一通電話打完卻看起來不大高興。
「臨時接到任務通知。」五條悟一張俊臉拉下來，翹起的頭發絲都在傳遞「不悅」的氣息。
嚇得趕來接他的伊地知潔高整個人緊繃著立直，慌張地扶了扶眼鏡。
前不久五條悟才說了，他這幾天有要緊的事要辦，不是緊急任務不要呼叫他，讓其他人去辦。
短短幾個小時後，五條悟就接到了需要特級出面的任務，讓剛准備好和虎杖悠仁「約會」的他很不高興。
「啊！是那方面的事情！」
虎杖悠仁立刻明白，她還記得之前五條先生說過什麼咒術保密條例，於是用了代稱。
五條悟從鼻子間哼出一個「嗯」來。
他的承認讓伊地知潔高有點驚訝地看了虎杖悠仁一眼，她是五條先生新看中、打算挖來高專的的學生？
可是她看起來沒有咒力？
「伊地知，好吵。」
五條悟突然說道。
伊地知潔高小聲道：「我剛剛沒有說話。」
五條悟沒有使用往常那樣輕飄飄的語氣，反而沉下聲音說道：「悠仁和那邊的事情無關。」
伊地知潔高頷首，恭敬地說道：「我明白了。」這是讓他不要想多的意思。
不過，他仍舊忍不住思考，既然不是學生，那這位叫虎杖悠仁的同學和五條先生是什麼關系呢？
——虎杖悠仁雖然個子高挑，笑起來的氣質卻元氣天真，讓人輕易猜到她的學生身份。
「那我走了哦。」
五條悟郁悶地呼出一口氣，彎下腰湊近喜歡的孩子身邊，帶著一點不滿地抱怨。
「嗯！五條先生工作加油！」
虎杖悠仁握起拳頭，右拳朝上做了個fighting的姿勢，努力傳遞鼓勵。
五條悟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賣慘：「悠仁要常來找我玩哦。我沒什麼朋友，好孤單寂寞——」
站在一側等候的伊地知潔高聽完全程，扶眼鏡的手微微顫抖。
怎麼回事啊，五條先生？
你什麼時候有因為朋友不和你玩就心情低落的脆弱人格？
你的朋友不都是被你任性的性格煩得不想理你嗎？
常年被欺壓的社畜內心不斷發射吐槽。
虎杖小姐，別信他！
「真的假的？」
虎杖悠仁的手指放在湊近的五條悟臉頰邊，虛虛比劃，並不直接觸碰，五條悟卻有種她直接撫摸上來的錯覺。
並不缺少常識的少女仔細觀察後，確定地說了句：「五條先生長了張沒受過欺負的臉呢。」
「噗哈哈哈！」
五條悟忍不住笑起來：「悠仁是在誇我是個自信guy嗎？」
「嗯嗯！所以五條先生加油工作啦！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虎杖悠仁對他豎起大拇指，充滿激勵地說道。
五條悟伸出小拇指，笑吟吟地說道：「約定好了，悠仁不能明天就回仙台哦！」
「咕！」
粉黑發少女的漂亮眼眸瞪得溜圓，喉間發出被猜中心思而受驚的聲音。
「悠仁不會忍心讓剛工作完的可憐男人，孤零零一個人去迪士尼之類的地方排遣孤獨吧？即使是大人也會因為太可憐而哭出來哦。」
二十八歲的成年男子一點也不羞愧地說道，特意重音強調孤零零等詞語。
本質上是個善良好孩子，很難拒絕他人合理請求的虎杖悠仁受不了他的攻勢，節節敗退。
最後如五條悟所願，虎杖悠仁答應她會留在東京直到他回來，之後再回仙台。
白發男子得勝而去。
坐在高級轎車內，伊地知潔高頻頻通過後視鏡向後保持好心情的男人偷去視線。
半晌後，他抵抗不了良心的折磨，鼓起勇氣戰戰兢兢地開口：「……五條先生喜歡虎杖小姐？」
剛問完，伊地知潔高就在心裡罵自己笨蛋，居然敢直接問出來？
五條先生發現自己被誤會，生氣了怎麼辦？
他能抗住五條先生的揍嗎？
伊地知潔高慘然一笑，為自己嘴巴比腦子快而後悔。
想想五條先生已經二十八歲，是名成熟男性……雖然經常做些不靠譜的事情，但他不是對戀愛感興趣的男人，更不是會對年齡小很多的女性出手的男人。
對虎杖小姐的好應該是有理由的照顧，絕對不是出於男女之情。
五條悟欸？
他談戀愛？
「哈哈。」伊地知潔高急忙找補，「我想多了，開玩笑的。」
第45章 地圖：澀谷-世田谷
「哇哦！恭喜猜中！」五條悟拍了兩下手, 當作鼓掌，「可惜沒獎。」
伊地知潔高：&*%#¥
心情太過震驚，向來老實的輔助監督內心飆過一大堆猛烈吐槽。
說出來可能會死的那種。
五條悟懶洋洋地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稍微安靜點。」
不是多麼嚴厲的語氣, 伊地知潔高卻被嚇得停住豐富的心理活動, 專心開車。
一旦五條悟真的生氣, 咒術界沒有人敢攖其鋒芒。
然而任性的最強也有不確定的時候, 他寬大的手掌裡攤著手機，手機界面沒有亮起。
望著黑屏，五條悟右手指節屈起, 頭靠在上面, 左手旋轉把玩手機, 陷入思考中。
伊地知潔高以為他在考慮咒術界的相關事宜，實際上五條悟的頭腦在捋著與虎杖悠仁相關的信息。
毫無疑問，他已墜入愛河。
聰明如五條悟知道，愛情是突發的偶然事件。
即使他是最強, 即使他有聰慧冷靜的頭腦, 當愛情真正降臨的那一刻，當他在大街上抬頭看見虎杖悠仁的那一刻, 他的心便被丘比特推入河流, 洶湧的情感衝刷他的理智，使他做出最直覺本能的行為。
短暫清醒過後, 五條悟有過遲疑——他真的要卷入愛情這場麻煩之中嗎？
下一瞬, 五條悟的自尊又在嘲笑他。
你怕了？
笑話。
五條悟從不怯懦。
五條悟對人生大事的重要決定在短短幾秒內完成, 他決意要將愛情握到手裡。
虎杖悠仁不知道，白日她與五條悟並肩走在一起吃喝玩樂的時候, 笑容和善的白發男子在盤算怎麼把她扒拉到碗裡。
晚上的酒店高額消費就是五條悟有意為之。
出生於精英階層的他其實很清楚, 這類高額消費會引起普通家庭出身孩子的不安。
這正是五條悟作為成年人卑鄙的地方之一。
他通過制造一些事端, 讓虎杖悠仁不得不與他產生聯系。
——五條悟注意到，粉黑發少女離開仙台的時候沒有和任何人聯絡。
在高專時期，年輕氣盛如他也會在出遠門的時候發短信告知兩位好友。或者說，大部分學生們都會這樣做。
虎杖悠仁出發前往東京一事，卻沒有告知任何人。在他提出需不需要和其他人說一聲的時候，少女很平淡地說「沒有這個必要吧？」。
關注著心上人一舉一動的五條悟立刻意識到不對勁，這不符合一個開朗孩子的行為邏輯啊！
虎杖悠仁她生日當天，學長學姐專門給她買蛋糕，按理說他們的關系應該算很好了吧？
可虎杖悠仁遇到事情不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說！
再回想她能隱約察覺咒靈、吞下樹靈給的東西的行為，五條悟恍然覺得自己摸到了心上人真實性格、不應該說是內裡性格的一角——
悠仁她並不是好攻略的簡單開朗型，如果對不上愛情電波，她是很難觸動的外熱內冷型。
她看似在人群中與人打鬧，心卻是遠離的。仙台這座她土生土長的城市裡，竟然沒有一個走入他心裡的人？！
五條悟推測，即使他們互相有聯系方式，但在沒有契機的情況下，虎杖悠仁不會經常主動與他熱絡。
他隱約覺得，盡管虎杖悠仁與他抱著相同的感情，她也不會像他一樣大膽出擊，不在意其他因素。
既然如此，五條悟心想，就由作為年長者的他多走幾步吧。
——主動不是件丟臉的事，五條悟更不能忍受自己被戀慕之人當作生命過客。
他要虎杖悠仁記得他，他要他們兩個不斷產生交集。
五條悟深諳進攻的好處。他知道虎杖悠仁是善良的好孩子，於是設下金錢陷阱，為自己與虎杖悠仁的關聯加幾枚砝碼。
只要分量足夠重，即使相隔兩地，兩人也不會缺少聯絡。
叮咚，手機界面亮起，頭像是小老虎的聯系人發來訊息。
內容是詢問他過幾天想玩什麼，她獨自轉動的時候會避開這些地方，免得沒有驚喜感。
五條悟勾起嘴角，笑得十分開心。
看，這就是成年人手段的有用之處。
另一邊，趴在大床上滾著玩兒的虎杖悠仁又打了個寒顫。
空調溫度不低啊，她怎麼起雞皮疙瘩了？
虎杖悠仁掀過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頭靠在軟乎乎的枕頭上回復信息。
靠著靠著，她眼皮上下打架，歪著腦袋進入睡眠。
她睡著之後，直播間也隨之關閉。
雖然黑屏了，觀眾們卻沒有離開，他們天真地以為，游戲裡的睡覺不就是點擊一下馬上過去的過渡節點嗎？
直播間很快會亮起，他們現在離開了，等會開播會錯過很多精彩時刻。
之前，星際觀眾對節奏慢悠悠的歷史類生活游戲直播不感興趣。追著追著，他們就真香了。
游戲場景非常真實還原，人物建模生動多樣，NPC們的反應靈活不死板，愛了愛了。
一天度過兩個大地圖，數個小地圖，場景過度快得飛起，聞訊而來的超古代歷史領域的研究員瘋狂祈求不要那麼快跳地圖。
剛解鎖的家園和旅行兩種模式看得觀眾眼花繚亂，瘋狂截圖。
系統掛出公告，表明游戲與外界時間接近一比一，主播下線困覺了。
[？？？]
[這才下午，主播睡這麼早？]
[主播和我這邊的時間差不多，一樣是晚上。美滋滋，以後追直播無壓力！]
隔著遙遠的時間距離，虎杖悠仁所在的歷史和星際聯盟所在的未來有一定時間差異。
直播間觀眾陸陸續續離開，系統和其背後的「迦勒底」等人正巧趁這個時間開會，總結虎杖悠仁和時空裂縫的相關報告。
這些東西，虎杖悠仁都不知情，也不用知道。
她一覺睡到天明。
下過雷陣雨的澀谷天空一碧如洗，干淨明亮得不可思議，是個適合游玩的絕佳天氣。
虎杖悠仁洗漱完，背著書包出門，進入澀谷地鐵站。
幸好裂縫出現的位置不是男廁所、地鐵軌道、總控室之類的魔鬼地點，而是澀谷地鐵站附近的N個區域。
【裂縫！東京澀谷地鐵站！（0/5）】
包括但不限於某個進站門閘旁邊、某棟大廈樓頂、某座天橋下。
盡管無語於任務突然分裂，虎杖悠仁依舊任勞任怨地四處跑動，完成任務。
為了打掩護，她一路上如流水般花掉粉絲值，購買光學迷彩隱形罩，還不得不忍著歉疚破壞公物——如果不弄壞閘機，光學迷彩隱形罩下的修補石酒會被過往的行人踢走，無法形成法陣。
【裂縫！東京澀谷地鐵站！（已完成）】
【獲得金色寶箱x5，是否打開？】
虎杖悠仁選擇了否，昨天百葉箱裂縫給了一個銀色寶箱。她興致十足，當場開箱，以為能抽中什麼好東西，結果蹦出來的東西讓她當場露出死魚眼。
誰要[定制理科練習題冊]這種東西！！！
虎杖悠仁向網友小葵哭訴自己的非酋運氣，反遭好友凡爾賽騎臉。
得知虎杖悠仁學力一般，小葵熱心地詢問需不需要給虎杖悠仁補課。
[小葵：相信brother簡單學學就能馬上掌握這些低級知識！]
虎杖悠仁震驚不已，為什麼和她一樣喜歡高個肌肉男女的小葵竟然是個學霸？
小葵背叛了她們的學渣聯盟！
要知道，小葵可是一直把姐妹的英文打成brother的人啊！
系統：……
您高興就好。
程序運轉了一下，系統提醒道。
【寶箱沒有保底機制，即使主播攢夠十連，也……】
虎杖悠仁大驚，氣憤又委屈：「怎麼能這樣？！」
系統無辜表示，程序設定就是這樣，它也無法更改。
寶箱獎勵由星際聯盟和齊木大神聯合提供，開出什麼全憑運氣，大部分其實是普通東西。寶箱機制是給虎杖悠仁找的樂子，主要目的是為她辛苦的任務生涯帶去一點驚喜。
但這份驚喜不能過分，以免對現實世界影響過大，讓虎杖悠仁變得顯眼，找來各方勢力關注。
得知金色寶箱也不能開出螺旋丸、斬魄刀，虎杖悠仁悲憤地一口氣吃了三個甜筒。
系統：你到底有多執著？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系統調出粉絲值等數據供虎杖悠仁查看。
【直播間狀態：已開啟】
【當前粉絲值：2500000（↑）】
顆修補石花了50w粉絲值，五個光學迷彩隱形罩一共花了150w粉絲值。在修補時空裂縫的間隙，由於種種驚險操作和危機情景，虎杖悠仁很快賺回50w粉絲值，最後呈現的結果就是穩中向好。
虎杖悠仁放下心，查看兩張身份卡。
沒啥變化。
她關掉系統界面，從長椅站起，慢慢沿著櫻花盛開的道路漫步。這兩天是周末，澀谷區人來人往，除了年輕人，還有許多家庭結伴出游、賞櫻踏青。
沒了任務，又顧及著過幾天要和五條先生出去玩兒，虎杖悠仁干脆隨機選了個方向慢悠悠逛著。
走著走著，她從商業區和旅游區到了住宅區，周遭的聲音一下變得不同起來。
直播間觀眾們既不舍方才的熱鬧，又覺得此刻的安靜很美好。
忽然，他們看到鏡頭裡的粉黑發少女眉頭一緊，神色變得嚴肅，雙眼升騰起怒火。
[發生了什麼？]
[主播看起來好生氣，嚇我一跳，威懾力好足！]
[好奇主播現實裡的職業是啥，演技好好。]
[你們就不好奇主播為什麼強闖民宅？]
[害，在游戲裡，肯定是遇到突發任務了唄，期待新場景任務！]
兩層的一戶建大門露出一絲縫隙，虎杖悠仁嘴唇緊抿，背著書包往門口處衝入[鳴瓢]的住宅。
「你在干什麼，混蛋！」
粉黑發少女揚起帶著怒火的拳頭，向染著銀發的莫西干頭男人猛烈揮拳。
莫西干頭男人的面前是被打得鼻青臉腫、有出血狀況的紫發少女。
【突發！遭遇連環殺人犯『單挑』！】
直播間插入一條任務提示，令觀眾擔憂不已。
[糟糕，居然遇到精通格鬥的反派NPC，主播情況不妙！她是個手無寸鐵的學生啊！！！]
第46章 地圖：世田谷
[全息游戲痛感不能調成0%, 看紫發NPC小姑娘的傷勢，『單挑』打人很厲害，一般人受到20%的傷害都很痛了！]
[天吶！虎貓醬, 要不咱們不做這個任務了吧？生活類游戲沒必要挨打啊！]
[NPC小姑娘看起來好慘……]
[心跳加速, 我不忍心看了, 能跳劇情嗎？]
虎杖悠仁看不到彈幕的紛紛擾擾, 即使能看到彈幕的勸告，她也不會後退。
無辜稚女遭受連環殺人犯侵害，她怎能見死不救？！
粉黑發少女冷下臉, 眼神凌厲, 擺開架勢。雙手握拳置於頭部前方, 雙腿一前一後，分開的距離恰到好處。
內行看門道，精通格鬥術的『單挑』與虎杖悠仁一對上面，便知道她練過。
『單挑』興奮一笑：「哦呀, 來了個會格鬥的小姑娘。」
「真不錯！」
『單挑』愛打人, 也愛被打，得到和施予疼痛都能給他帶來快感。
看體型和眼神, 眼前的運動系女生打人比紫發小姑娘有勁！
不過——
「你還是個學生吧？成年了嗎？男女之間、成年人和未成年人之間, 體力有著不小的差距哦。」
只聽『單挑』的聲音，絕想像不出來他揮拳有多狠辣。
打人的角度專挑人的關節、要害等弱點行動。
彈幕看得緊張死了。
[這個NPC的肌肉也太真實了, 拳頭揮過來了啊啊a——]
『單挑』咧開笑容, 提前享用揍人的快感。他個子高大, 居高臨下地盯著突然闖入的粉黑發女生。
虎杖悠仁毫不示弱地瞪視著他，金棕色的眼珠射出兩道冰冷的視線。
打出玻璃體之後, 她的漂亮眼球爆掉的場景應該很好看吧？
正暢想著怎麼把粉黑發女生打爛, 『單挑』陡然趕緊腹部傳來劇痛。
那陣劇痛極其尖銳, 痛得『單挑』頭腦一片空白，基本喪失思考能力。
下一瞬，他的頸側被輕輕敲擊。
哐當！
連環殺人犯『單挑』倒地！
K.O——！
彈幕目瞪口呆。
[欸？欸？]
[發生了什麼？我就眨了下眼睛，反派NPC就倒地上了？用了游戲技能？有沒有大佬解釋下？]
[不是啊！你們看直播說明，主播日常生活只有基本體能，沒有異能咒術能力的！]
[她是生活類主播？剛剛主播打出直拳的時候出現了音爆！！！]
[說明啥？主播操作好？]
[不止，全息游戲仿真度越高，打出高難度操作的時刻對操作者本體素質也有很高要求，主播現實裡估計也很牛！]
[越來越想線下看到主播了，還有官方快讓我們打錢！上線游戲啊！]
早已看透一切的系統：呵。
以它家主播的身體素質，管他單挑還是群毆，沒在怕的。
彈幕和系統為虎杖悠仁的戰績激動不已，正主卻沒再瞧地上躺著的『單挑』一眼。
「你還好嗎？」
虎杖悠仁飛撲過去扶住遍體鱗傷的紫發少女，查看她的傷勢。
情況不是很妙，紫發少女身上有大面積淤青，雙臂骨裂、臉部腫起、一只眼睛被打得無法睜眼。
「我、我沒事……」鳴瓢椋忍著劇痛，含糊地說道。
她望向虎杖悠仁的眼神有些茫然，又帶著希冀：「得救了嗎？」
「嗯！壞人被我打倒了！」虎杖悠仁撥打醫院急救的電話，說明她的傷勢和處境，緊接著馬上撥通報警電話。
世田谷區無愧高額的房價，附近有良好的醫療資源，救護車來得很快。
將紫發少女送上擔架的時候，她的母親恰好提著菜籃趕回來。
見到女兒身上的傷勢，鳴瓢綾子痛哭出聲。
「謝謝你！」在醫護人員的說明下，她知道了虎杖悠仁是路過救下她女兒的好心人。
她家門口那個被綁得嚴嚴實實、昏過去的銀發莫西干頭，就是把女兒打傷、已經殺了好幾個人的連續殺人犯。
了解事情經過後，鳴瓢綾子臉色變得慘白。她握住虎杖悠仁的手拼命鞠躬，語無倫次地說道：「謝謝您救了我女兒，請一定要讓我們好好感謝您！」
虎杖悠仁扶住她的肩膀，認真地對鳴瓢綾子說道：「女士，這是我應該做的。」
既然紫發少女有母親陪伴，虎杖悠仁就能放心地去做第二件事。
鳴瓢綾子以為她口中的事情是指將『單挑』交給警察、錄筆錄等事情。
「啊……」虎杖悠仁抓了抓頭發，蹙著眉頭一副心焦的樣子，「我是想找到那家伙的家。」
她指向鳴瓢家的方向：「休閑衣、運動鞋，手上還帶了拳擊手套，從他的心率判斷，他遇到您的女兒之前應該鍛煉熱身過。那麼『單挑』很可能就住在世田谷區附近。」
鳴瓢綾子捂住嘴，虎杖悠仁的推理讓她感到驚悚。
「但、但是搜查他的家應該由警察來做，太危險了……」
一旁忍不住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的醫護人員對見義勇為的虎杖悠仁很有好感，支持鳴瓢綾子的說法。
「他家裡還有一位受害者，應該還活著，只是不知道傷勢如何。」
【解救！『單挑』犯罪的受害者！（1/2）】
打倒『單挑』後完成單項任務後，系統的算法立刻加載出系列任務，詢問虎杖悠仁是否接受。
聽聞連環殺人犯背後還有隱情，正義感無法讓虎杖悠仁坐視不理，她不管獎勵是什麼，只想救人。
醫護人員和鳴瓢綾子聞言，不好再勸。
虎杖悠仁的理由無可挑剔。
一旁悄悄湊過來的本地人忍不住插嘴：「小姑娘，你想怎麼找啊？有線索嗎？說不定我們能幫上忙，大叔我在這裡住了二十年了！」
虎杖悠仁眼睛一亮，問道：「這附近有哪些豪宅？」
根據比對，『單挑』的衣服鞋子來自很貴的牌子，拳擊手套也出自美國的某個大牌。他一身肌肉，精通格鬥，要練成這樣，金錢必不可少。加上他以前作案從沒被發現過痕跡，推測他應該有足夠的空間隔離受害者和外界。
能很輕易地推理出他住豪宅。
大叔卻有點為難地摸了摸稀疏的頭頂：「豪宅啊……世田谷最不缺的就是豪宅了。」
虎杖悠仁一噎。
好吧，她們仙台的豪宅很少，沒想到東京土豪這麼多。
「咦……這不是勝山先生嗎？」
給予突破口的人是一位路過的上班族，他是『單挑』、也就是勝山傳心公司的員工。
晴天霹靂！上班前發現老板是連續殺人犯！
有了名字，得到具體住址就容易多了，虎杖悠仁很快到達勝山傳心的豪宅。
越是走近，她的心跳越是加速。
[主播的樣子不大對勁啊？]
[好像被控制了似的？！]
【主播？】
連系統也開始懷疑。
「噓！」虎杖悠仁食指豎在唇邊，讓它安靜。
勝山傳心的宅子裡種了許多樹，可惜都是死樹，她無法借助它們的力量。
但是她能聽到，她的腦海裡自接了任務起便一直有道聲音微弱地呢喃著——
「好痛……好想……死掉……」
「你在哪裡？告訴我！等著我！我去救你！」
虎杖悠仁努力用思維傳達著「伸出手挽留救助」的信息，希望那名受害者能堅持到她的到來。
金棕色的眼睛在室內快速移動，耳朵捕捉四面八方的聲音，鼻子的嗅覺也被征用，一切只為找到可能還一息尚存受害者。
【是否使用金色寶箱兌換一次場外援助機會？】
「快！」
【——地下！】
「謝了！」
虎杖悠仁根據指示撞開地下擂台的門：「有人嗎？」她運起全奔跑呼喊著。
幾秒後，跪坐在地的白衣女性映入眼簾，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靠近、蹲下，釋放善意，表明自己是來救她的。
「……」
穿著沾了不少鮮血的白衣女性嘴唇蠕動，似乎想說什麼。
虎杖悠仁沒聽清。
「殺了我吧。」
手上還套著指虎的瘦弱女性喃喃著說道。
「什麼？」虎杖悠仁弄不明白。
這是把她當成壞人的意思嗎？
粉黑發少女沒有沮喪，她對受害者害怕的心理很能理解，當下乖乖蹲遠，不再貿然靠近，用眼睛判斷她的傷勢。
還好，好像沒有鳴瓢椋那麼嚴重。
當著瘦弱女性的面，虎杖悠仁撥打警察和救護車的電話，等專業人士來處理。
作為『單挑』罪案的關鍵人士，虎杖悠仁理所當然也被傳喚去警局問話。
**
當日下午五點，連環殺人犯『單挑』的家裡迎來兩位來自橫濱的客人。
穿沙色風衣、手臂綁著繃帶的男子饒有興味地聽周圍的居民談起破獲這起案件的關鍵人物——據說是一名年紀不大的年輕女性，善良勇敢，強大能干。
和凶狠殘忍的『單挑』PK，居然贏了。
居民們半是好奇半是惋惜地說道，見義勇為的女性還不知道傷成什麼樣呢？
太宰治保持溫和的笑容，站在門口等待搭檔出來，一同前往世田谷區警察署。
國木田獨步剛出來就聽到居民們談起關鍵證人的傷勢，與太宰治同行的路上不禁憂心忡忡。
盡管素未謀面，正直的青年卻對她有極高的好感度，也為之擔憂起來。
太宰治付之一笑。
「國木田君，你想想證人目前身處哪裡？」在外面，他們不會談起證人的個人細節，包括性別，用的都是模糊的指代稱呼。
國木田獨步不假思索地回答：「警察署……！」
他反應過來了。
假如證人受傷嚴重，她此時應當在醫院，警察絕不會逼迫良好市民帶傷去警察署做筆錄。
「真是萬幸！」正義青年高興起來。
「嗯？太宰你要去哪兒？」
「醫院~」
國木田獨步了然：「飛鳥井那邊的調查就交給你了。」
他們並非為連續殺人犯『單挑』而來，其真實目的乃是來自異能特務科的一則委托——
探明東京是否出現精神系異能者。
一旦確認精神異能者存在，立刻收容關押！
第47章 地圖：警署-醫院
【突發！遭遇連環殺人犯『單挑』！（已完成）】
【解救！『單挑』罪案受害人！（已完成）】
【是否接取完整支線任務？】
虎杖悠仁一愣, 完整支線任務？
啥意思？
『單挑』不是被抓了？
系統沒有說話，它的算法只能合成任務，並不知道任務發布的原理。
完不成任務會不會有懲罰？
如果是與戰鬥相關的東西, 虎杖悠仁有（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信心向前衝, 可一旦涉及解謎之類的智力難題，她就只想躺平。
想讓大佬帶飛, 嗚嗚。
【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只有學習任務完不成會產生強制懲罰。】
系統背後的齊木楠雄推了推眼鏡。
孩子太能惹事, 總是往危險裡奔，還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怎麼辦？
多布置點作業。
虎杖悠仁：「怎麼這樣QAQ」
好嘛，開學她就老老實實上課，做個乖學生。
「虎杖君——」
虎杖悠仁面前漂亮短發姐姐看到粉黑發少女兩眼發直的樣子, 無奈地嘆了口氣。
「下次不能再單獨闖入嫌疑人的家裡，知道了嗎？」佐藤美和子認真地說道，「這很危險！」
「你搏擊很厲害，但是萬一對方有木倉呢？人再快也快不過子彈！」佐藤美和子說得鄭重。
不一定。
虎杖悠仁小聲在心裡逼逼，她就覺得她能快過子彈, 還覺得子彈破不了她的防。
系統：……
倒也不是不可能。
表面上虎杖悠仁乖巧極了, 抱著警察署眾人給她塞的零食飲料, 眨著豆豆眼嗯嗯點頭。
她這麼乖，讓佐藤美和子不好再說什麼。
揉了揉她蓬松挺翹的粉色短發，精明干練的女警朝她緩和聲音道：「渴了餓了就和署裡的哥哥姐姐們說, 不要怕。」
國木田獨步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陌生人的到來讓准備離去的佐藤美和子腳步一頓，她警惕地問道：「你是？」
她旁邊的虎杖悠仁可是連環殺人事件的關鍵證人, 警察署高度重視她的性命安全。
國木田獨步遞上調查員證。
接過證件仔細查看右下角的章和簽發機構, 佐藤美和子的臉色緩和下來：「原來是武裝偵探社的調查員, 久仰久仰。」
哇，什麼偵探社的調查員這麼厲害？
警察都對人好客氣。
看到調查員證的封殼時，虎杖悠仁有些怔愣，這個外觀……怎麼和她抽屜裡某個沒有內紙頁的小本本那麼像？
確認國木田獨步是警察經常合作的對像，佐藤美和子把空間讓給他們，風風火火地走了。
她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
虎杖悠仁救下的是她同事鳴瓢秋人的女兒。
事關警察家屬，搜查一課上上下下心裡憋著一股火，不少人主動來世田谷警察署幫忙。
望著她的背影，虎杖悠仁縮了縮脖子，好厲害的氣場。
「我可以坐這裡嗎？」國木田獨步禮貌地詢問。
「請！」
虎杖悠仁甚至分出一瓶飲料和一點零食：「辛苦您趕過來調查，休息一下吧！」
這孩子心地真好！
國木田獨步來的路上通過同僚谷崎潤一郎得知眼前女孩僅16歲，問話的態度十分溫和。
問完之後，國木田獨步打算起身告辭，虎杖悠仁卻叫住他。
「國木田先生要去醫院嗎？可不可以帶我一起？」
經過下午的筆錄，警察都知道了她的年齡，不肯放她一個人出去。
可自從爺爺去世，她的監護信息就掛靠在學校，目前也沒人能從仙台飛過來撈她。
至於五條悟？
咳，虎杖悠仁壓根兒沒想到他。
她還怕五條悟知道後趕來提她，這樣她又要欠個人情。
在橫濱祓除咒靈的五條悟掏出手機看了眼信息。
一天過去了，悠仁和他的聊天停留在昨晚。
心情不是很美妙。
叮咚~
[彼女：五條先生什麼時候回東京？]
小老虎頭像的聯系人發來一個表情包，五條悟的心情biubiu上升。
他剛想回復今晚就趕回去，一通高層的電話打進來，說某座學校出現了人面蜘蛛的咒靈，很棘手。
一級咒術師冥冥中毒負傷，拜托他跑一趟。
五條悟：「……」
[五條先生：QAQQQQQQ]
[五條先生：臨時又來了工作……]
[彼女：工作辛苦了，加油哦。記得好好吃飯！]
[五條先生：貓餅哭泣.jpg]
「事情處理完了？」國木田獨步耐心地放慢步伐，等她發完給贊助人問好的短信。
「嗯，處理完畢！」
哄了好一會兒，備注後有個地雷圖案的人才終於消停，虎杖悠仁渾身輕松。還好她剛剛出警察署的時候突然記起他的聊天，不然拖到明天，她怕五條先生直接殺回來。
……不知道為什麼，虎杖悠仁就是有這種莫名直覺。
五條先生的內裡讓她覺得非常安定可靠，有種鑽石般堅硬、甚至能堅硬得冷酷的感覺，可她覺得在小事上，五條先生的任性說不定挺出人意料= =
虎杖悠仁坐上國木田獨步的車前往鳴瓢椋和飛鳥井木記所在的醫院。
一露面，虎杖悠仁就獲得了眾人感謝和贊賞的目光。
鳴瓢秋人鄭重地朝她道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虎杖悠仁仍是同樣的答案，「有這份能力，盡力救助他人是我應該做的。」
此言一出，眾人更加眼神柔軟，為她的善良心腸。
繞過鳴瓢一家，虎杖悠仁跟著去飛鳥井木記的病房看一眼。
與有許多人在的鳴瓢椋病房不同，飛鳥井木記所在的病房冷冷清清，一個親屬都沒有。
病房裡的氣氛似乎不太妙，黑發青年的聲音絲滑而冷淡，還有一位老者沉聲說著什麼。
虎杖悠仁站在門口探頭探腦，不知道能不能進去。
「打擾了。」敲了兩下門，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鏡，客氣地朝老者說道，「早瀨先生，還請移步一敘。」
他掏出一份文件。
看清文件的內容，姓早瀨的老者臉色一變，強笑著與他出去。
臨走前，早瀨浦深深地看了太宰治一眼，之後又將目光分別落在飛鳥井木記和虎杖悠仁身上，之後才收回視線。
虎杖悠仁測過身，把位子讓給老人，卻聽到他說了一句「好甜膩的味道，誰香水撒多了」。
其他人以為他不滿被排除在外，故意找茬。
唯有虎杖悠仁心裡掀起驚濤駭浪，不敢置信地回望早瀨浦。
身為警局高層的早瀨先生，竟然是比『單挑』還要惡毒的壞人？！
第48章 地圖：醫院-酒店
虎杖悠仁的神情變化太過明顯, 正對著她的太宰治將她仿佛見鬼了似的驚訝表情收入眼底。
等背對著他們的早瀨浦走遠，太宰治才彎起眼眸，意味不明地「嗯哼」了一聲。
虎杖悠仁第一時間注意到男女交疊在一起的雙手。
他是飛鳥井木記小姐的男朋友？
青春時期的少女心中閃過猜測, 臉頰微紅：「不好意思, 打擾了。」
太宰治輕而易舉地看穿她的心思，也不多做解釋。
飛鳥井木記雙眼直視天花板, 眼神發怔，臉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她生來帶有的奇特能力, 在被沙色風衣男子觸碰後再也沒對她進行干擾，這足以讓倍受折磨的飛鳥井木記感到欣喜。可一想到異能無效化無法始終保持，她的心又沉下去。
是的，異能。
經由太宰治的解說, 飛鳥井木記才得知自己是罕見的異能者，而且擁有的是少數中的少數的精神異能。
稀有並不意味著好事。
飛鳥井木記能夠感受到太宰治對她的防備。
想到他口中說的異能特務科會為她提供棲身之所，飛鳥井木記眼神漠然.不用分辨就知道，T他說的是假話。
知道更多信息後，飛鳥井木記放棄掙扎, 她躺在床上, 極少對外界作出反應。
對她來說, 最好的結局是趕緊死掉。
即使如此，飛鳥井木記在虎杖悠仁進來後，對她說了聲謝謝。
她想快點去死, 不希望別人救她，可這些話她無法對比她年紀小的赤誠孩子說出口。
虎杖悠仁仍然用「這是她該做的」來回答。
她有點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該退場。
最開始被他們雙手握住的場景迷惑，虎杖悠仁以為飛鳥井木記和太宰治關系親密, 沒過多久, 她就品味到二人之間生疏戒備的暗流。
虎杖悠仁不明白其中的隱情, 但她能看見任務的提示。
【支線！『罔像女』之悲！】
看到『罔像女』的一瞬間，虎杖悠仁有點發懵，這啥啊？
然後她老老實實掏出手機搜索名詞，才知道『罔像女』是日本神話中的水神。
支線任務的關鍵詞提示是『井』。
虎杖悠仁將兩條線索記在心底，她雖然經常自嘲笨蛋，可也不是真的愚笨。
實際上運動好的人很少是蠢蛋。
拿橄欖球運動的四分衛來說，這個位置不僅需要極佳的體力，還必須具有在跑動時記住每個人位置、隊友和對方優勢弱點，需要有縱觀全局的記憶和演算能力。
虎杖悠仁擅長的搏擊格鬥也是如此。在敵人出招的一瞬，她的頭腦就收納了對方的出招角度、其他肢體的位置等信息，在腦海中模擬出復數個可能，然後一一排除，做出最佳判斷。
看起來步驟繁瑣，可虎杖悠仁的頭腦能在短暫的呼吸間完成上述思考。
她智力沒問題，只是擅長的地方不一樣。
支線考驗的是她武力以外的力量。
一旦認定便能很快靜下心的專注加上磨練出來的直覺，虎杖悠仁放棄離開，選擇繼續待在病房裡。
她走到飛鳥井木記身邊，拿起床頭的蘋果。小刀滑入紅彤彤的蘋果頂部，虎杖悠仁不一會兒便削出兔子狀，擺進盤子，端給沉默地注視她的兩人吃。
「謝謝。」
太宰治並不意外粉黑發少女選擇留下。
僅是簡單的一個照面，他就知道她是社會裡受人喜愛的善人。
隔幾間的鳴瓢椋病房那麼熱鬧，飛鳥井木記的房間沒有一個親人。
一個熱心腸的少女不會忍心短暫停留後馬上離開。
虎杖悠仁並不知道黑發青年的腦補，她只是想留下，又怕尷尬，於是靈機一動削起蘋果。
飛鳥井小姐應該是支線任務的關鍵人物。
既然與神話有關，『罔像女』應該不只是普通的代稱，很可能與異能有關、咒術、巫術等有關。
罔像女是水神，支線關鍵詞又是『井』，支線任務產生的背景是連環殺人案。
順理成章的，虎杖悠仁將重點放在飛鳥井木記身上，她想多些和飛鳥井木記相處的機會，最好能單獨談話。
但她很快放棄了這種可能，太宰先生一點走開的意思都沒有。
太宰先生長相風流，看似溫柔多情，並不讓人覺得尖銳，給她的感覺卻是「難纏」。
他的難纏還和五條先生的「難搞」不一樣，帶著目的與太宰治交談，虎杖悠仁時常閃過被針刺到一般的觸感。
沒過幾個回合，虎杖悠仁的情況被太宰治掏了個干淨。
「嗯？」
虎杖悠仁呆呆地啃起蘋果，皺著眉頭，一臉懷疑人生。
太宰治笑眯眯地使喚她：「悠仁醬，肚子好餓~可以拜托你幫我們買點便當三明治來嗎？」
[太過分了，碾壓虎貓醬的智商，還使喚她跑腿。]
[高智商帥哥，愛了愛了！]
[游戲有沒有攻略玩法呀？我現在就想衝進去和帥哥來一場羅曼蒂克之戀（心）]
[想多了，還羅曼蒂克呢，要不是直播間大佬解說，我們都不知道這個NPC用的談話技巧有多高超，去了就是被玩弄的下場。]
[游戲的NPC都好美貌，看得眼花繚亂，不知道該選誰當老婆！]
[我想攻略主播咳咳，短發巨.乳，元氣能打，目前出場的NPC裡沒有這款的，一人血書求直播後上架主播原型的NPC！]
[啊這，其實我也……]
[咳，實不相瞞，在下也想。]
……
系統：想想想，你們在想屁吃！
吐槽完異想天開的觀眾，系統又為主播感到委屈，憑什麼要聽那個繃帶精的話？
虎杖悠仁覺得沒啥，跑跑腿罷了，而且正好能降低太宰先生的戒心，為後續她的行動減少嫌疑。
系統：？？？
虎杖悠仁心平氣和地給它分析。
「論智力、計謀和心機，我沒有優勢。太宰先生和國木田先生，還有那些警官們都很聰明，我的小把戲瞞不過他們。」
「我有什麼？」
虎杖悠仁認真承認自己的不足，審視自己的優缺。
和太宰先生之流比智力？
她直接躺平還能輸得體面些。
可她也有直播間和超強的身體素質！
悄悄躲在暗處，觀察飛鳥井小姐周圍的情況，待時擊恰到好處時她再下場。
這樣既不會讓人懷疑到她身上，惹上麻煩，又能完成支線任務，不是很棒嗎？
系統服了。
「查看當前粉絲值，開啟商城兌換界面。」
【當前粉絲值：4000000（↑）】
【小飛蟲竊聽器：100000/天（需審批）】
虎杖悠仁：「這麼貴？！」
【小飛蟲竊聽器說明：擁有完美的昆蟲擬態，外表、聲音均仿真，具有自主隱蔽程序。】
虎杖悠仁：「……是你嗎？麗塔·斯基特？」
她對說明大為震驚，准備咬咬牙租三個。
一個放飛鳥井小姐身邊，另外兩個跟著早瀨老人和太宰先生。
粉絲值都准備好了，她被告知還要等審核，曾經有主播兌換竊聽器後進行做了很多下流的事情，這之後竊聽器的兌換需要經過嚴格審查。
半小時後，虎杖悠仁收到通知，審批通過。
她的直播間界面右邊多了三個小飛蟲的圖標，信息流交由系統處理。
支線任務的完成不能太依賴系統，虎杖悠仁看了看天色，坐上回澀谷的地鐵，路上帶著耳機。
別人以為她在聽歌，實際上她在收聽飛鳥井木記和太宰治的對話——謝天謝地他倆還待在一塊兒，虎杖悠仁只用聽一個小飛蟲。
至於早瀨浦那邊的對話，虎杖悠仁轉接手機的錄音工具，打算回酒店在聽。
T_T
拼智謀好難啊，太考驗大腦處理信息的能力了。
回酒店的路上，虎杖悠仁苦著臉買了一堆高熱量食物。
電梯門合攏又打開，頭頂黑色禮帽的橘發男人披著西裝外套，踩上墨藍色的地毯表面。
對視的一剎那，虎杖悠仁與中原中也同時一怔。
「是你！」
「隔壁的中原先生！」
「虎杖。」中原中也取下帽子在胸前按了一下，才又戴回去。
他的視線在虎杖悠仁提著的塑料袋上停留了一會兒，很快又禮貌地移開。
提著便利店的袋子走進鋪著高級地毯的電梯時，虎杖悠仁坦坦蕩蕩。此時被他一瞧，她難得感到不好意思，把袋子往身後藏了藏。
她不知道的是，她現在的心虛，就是年輕人背著家長偷偷點外賣被發現時的心裡咯噔。
虎杖悠仁厚著臉皮問道：「中原先生要不要吃點零食？」
她為了減少尷尬，才有這一問。
中原中也卻沒拒絕，遲疑著接過她遞來的一盒薯片。
天知道，他已經有多久沒吃過薯片這種零食了。
「謝謝。」中原中也握住塑料包裝的薯片盒身，脫口而出，「下次請你吃飯。」
「嗯？」虎杖悠仁一懵，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一盒薯片而已。」
該不會是五條先生二號叭？！
一想到未來還不完的金錢和人情，虎杖悠仁頭皮一麻。
先前看到中原先生時產生的悵惘和心虛統統拋之腦後。
中原中也不想勉強她，略有些失落地說道：「那好吧。」
不知怎的，他見到提著便利店速食的粉黑發少女，心中便湧上一股心疼來。
帶她來的人在干什麼？
都不知道好好照顧她！
「阿嚏！」
腳下踩著人面蜘蛛屍身的五條悟突然打了個噴嚏。
「是悠仁在想我？」著火的28歲房子想回去見心上人，打個噴嚏都覺得是虎杖悠仁在想他。
「煩死了。」蒼藍的眼眸幽幽地掃射一地殘骸，「可真會挑時間搞事。」
本來是二級咒靈的人面蜘蛛內裡融了其他東西，居然受.肉有了實體，變得嗜血、嗜人.肉、喉間還能吐出帶毒的蛛絲。
正因其產生異變，身為一級咒術師的冥冥才未能將其順利祓除。
更讓人吃驚的是，在五條悟的攻擊下，人面蜘蛛的殘骸又漸漸聚攏粘合，搖搖晃晃地成形。
直到天明的一縷陽光灑下，變得比原來的身形小了很多的「咒靈」才尖嘯著消散。
新的時代，來臨了。
第49章 更新：技能
普通人對時代改變沒有特別強的感知, 只有少數人隱隱察覺世界發生了變化，其余人都在超能力者的暗示下如往常一樣生活。
至於一些要費很大心力掩蓋的明顯異動，人類社會的部分能人機構會出手。
帷幕一拉, 普通人無知無覺，進行自己的生活就好。
潔白的浴缸裡, 虎杖悠仁舒展著身軀, 腦後枕著毛巾泡澡。她雙腿修長，在家用浴缸裡都是屈膝泡澡, 在高級酒店的浴缸裡則能囂張平放。
隱私地點不進行直播，觀眾面對黑屏，悻悻下線, 抓緊時間吃飯睡覺，順便給虎杖悠仁的直播間訂閱開播提醒。
光滑的手指在空氣中點來點去，虎杖悠仁面前分布著兩個只有她能看到的屏幕界面。
界面內容是早瀨浦和國木田獨步、飛鳥井木記和太宰治的對話內容, 個別詞句被她畫圈劃線。
小飛蟲竊聽器的出擊稍稍晚了些, 拿到的情報並不全面, 不過其中仍有不少一看就很重量級的信息。
比如異能者、潛意識研究、夢境、教唆連環殺人犯的約翰·沃克等等。
虎杖悠仁一條條捋清——
飛鳥井小姐很可能是一位精神異能者，被都市暗藏的異能機構「異能特務科」判定為「潛在危險分子」。
太宰先生似乎具有使精神異能無效的能力, 因此被派來看管飛鳥井小姐。
飛鳥井小姐疑似與連環殺人犯的制造有關——此項被虎杖悠仁打上問號，因為它是早瀨浦透露給武裝偵探社和其背後的異能特務科的情報。
可早瀨浦是個能聞到虎杖悠仁身上香味的壞人。
——自從爺爺去世後，虎杖悠仁的生活過得有些艱難。不是說缺少錢財或是不適應獨身居住, 而是她經常莫名卷入各種危險之中, 甚至有兩次遭到窮凶極惡罪犯的襲擊。
這兩名罪犯一致聲稱, 是虎杖悠仁誘惑他們去殺她，她故意在身上撒了很濃的甜香, 令他們失去理智。
這些話當然被仙台警方當作是胡言亂語, 但虎杖悠仁卻記在了心上。
她遇到過小偷、搶劫犯、縱火犯等人, 唯有那兩名手上有兩位數人命的罪犯說起她的甜香。
虎杖悠仁不清楚香味的底細，但「說她身上特別甜的人是大惡人」這個等式已經牢牢記在心中。
【身份卡2號有技能更新，是否查看？】
虎杖悠仁猛地從水中坐起，她對香氣的謎題好奇很久了！
「看！」
【身份卡2：收集信仰中的虛弱神明（LV.1）
固有技能1：毒抗性 精神耐性
固有技能2：檜木香
固有技能3：術式-虎杖
固有技能4：▇▇▇▇▇（真名鎖定）
……
填充技能1：靈力10點
熟練度：0/10000
注：熟練度超過10000可將其變為固有技能】
虎杖悠仁：「……」
明黃的浴室燈光下，粉黑發少女揉了揉眼睛，抬眼再看，字還是那些字。
她什麼時候會這麼多技能了？！
而且——
虎杖悠仁數了數，總共26個固有技能格子。
……要是全填滿，她能在地球橫著走了吧！
不對不對，想遠了！
虎杖悠仁摸了摸看到到賬金手指後怦怦跳的小心髒，查看[檜木香]的說明。
[檜木香：此香有清心寧神之效，本具有分辨善惡之能。然由於曾遭受邪惡污染，現已成為吸引極惡之人的香引。]
虎杖悠仁：「？？？」
搞半天，這香是個危險玩意兒？！
能不能移出技能欄啊？
很遺憾，不行。
虎杖悠仁又躺回浴缸裡，一臉生無可戀。
翌日。
齊木楠雄收到系統發來的[檜木香]情報。
超能力者早已知道來龍去脈，讓系統別管。
檜木香的污染和無法消除，與曾在上兩個時間線中寄宿在虎杖悠仁身上的兩面宿儺有關。
換而言之，它直接作用於虎杖悠仁的靈魂。
除非把她的靈魂洗一遍，不然去不掉這個味兒。
問題是，如果執行這個操作，虎杖悠仁就會變回初始嬰兒一般的白紙狀態。
被吞噬也要給喜歡的女人下詛咒，給她打上印記，不愧是詛咒之王。
在上個時間線中待到最後，最強超能力者因此得知許多人的秘密。
他默默為虎杖悠仁注定多姿多彩的未來獻上祝福。
很敬佩你的勇氣，也不後悔為你設下保護，但是我們還是不要實際接觸了，虎杖小姐。
你的身邊太不平凡。
話說回來，他是不是忘了什麼？
齊木楠雄走進教室，思考自己是否沒帶什麼東西，快要想起來時，刺耳的上課鈴響起，打斷他的思路。
算了，想不起的東西說明不重要。
太平洋某處，陽光清朗熱烈。
一個髒兮兮的光頭躺在木船上，被直射的陽光曬醒。他迷迷糊糊地准備下床，誰料砰通一聲栽進水裡。
埼玉：「？？？」
黃色的緊身衣泡在海裡，埼玉呆呆地扒著船沿，海浪聲和鳥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叫他一臉懵逼。
他只是沒地方去，隨便找了艘廢船棲身。
為什麼一覺醒來，周圍變大海？！
這之後的幾天，東京都是晴好天氣。
虎杖悠仁卻沒辦法享受，她一顆頭掛在床邊，蠕動著身體，艱難地掙扎要不要起床。
城裡人辦大事都在深夜進行，她被迫跟著一起熬夜聽通訊，怕他們行動的時候她睡著沒起來。
床頭充電的手機傳來震動聲，虎杖悠仁挪了挪屁股，伸長爪子努力夠到。
誰啊，大中午的給她來電話？
「喂……」
「悠仁？」
五條悟把電話拿遠瞅了一眼，沒打錯呀，通訊另一頭的聲音怎麼那麼軟綿？
「……五條先生？」
慢了一拍，虎杖悠仁才反應過來對面的身份，原來是「金主」。
幾天沒聯絡了，今天怎麼突然打電話來？
警署那天之後，虎杖悠仁給五條悟發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沒有得到半點回復。
虎杖悠仁揉著頭發從床上坐起，覺沒睡夠，太陽穴刺刺的痛。
電話那頭的五條悟卻精神十足，興高采烈講述著他今天回東京，晚上他們去哪裡哪裡玩。
如果是平日，虎杖悠仁即使很困，也會打起精神捧他的場。
可惜偏偏是今天。
虎杖悠仁拿過床頭的備忘小本，今天的日期被圈出——今晚是飛鳥井木記前往橫濱異能特務科的日子，也是早瀨浦決定劫車的日子。
她必然要前往現場湊一湊熱鬧。
「明天行不行？」
五條悟聽到電話那頭的女聲提出不同意見，她此時聲音軟軟，還帶著一點虛虛的氣音，與印像中清脆明朗的聲線大不相同。
「生病了？」
「唔……稍微有點不舒服，我想睡覺。」
虎杖悠仁打了哈欠，尾音拖長調子，聽起來像撒嬌一樣。
五條悟自然不會勉強她，叮囑她好好休息後，轉身專心投入工作之中。
「呼，感謝五條先生的工作。」虎杖悠仁滑入被窩，抓緊時間補覺，晚上還有場仗要打。
當晚凌晨兩點，異能特務科的來人進入飛鳥井木記的病房，與武裝偵探社的的兩名調查員進行精神異能者的看管工作交接。
虎杖悠仁在一個自動加油站，她背後立著一輛款式有些老的機車。
機車是虎杖悠仁從某個廢品站薅出來的，在系統的指導下兌換了機車修復技術課程和工具，她等待行動的這幾天快速掌握技巧，將機車修好，甚至換了新塗裝。
[主播手工好強，古代機車都會修！]
[游戲也太摳了，就不能給我們主播整一輛星際最新款飛行器嗎？]
[傻了吧你，古代背景用機車做交通工具才合理，出現飛行器會被當作外星人= =]
[新塗裝好酷，紅黑配經典！]
虎杖悠仁戴著頭盔遮住面容，巨.乳用50000粉絲值一件的定制運動內衣裹住，外表看起來非常平坦。她靠在機車後座椅上，穿黑色緊身皮衣的修長身軀斜斜而立，性感被掩藏，留在外面的是蓄勢待發的危險感。
虎杖悠仁腳上蹬著厚底靴，用細節武裝自己，改變身高體型等特征，手上戴著皮手套，防止指紋泄露。
只要不露臉，誰也認不出她。
[主播好颯！]
[是帥帥的美女（心）]
解鎖新造型後，彈幕一陣狂誇。
虎杖悠仁等得無聊，系統給她念誇獎的留言，哄她高興。
「他們都不睡覺的嗎？」
外人以為虎杖悠仁是個飆車酷girl，實際她在吐槽其他人搞事不養生。
【小飛蟲1號距離目的地點還有十分鐘車程。】
「走。」
虎杖悠仁將加油.槍.放回原位，長腿一跨，騎上機車呼嘯而去。
她很擅長實踐，人也膽大，只學了幾天就敢飆車上高速。
：30AM.
異能特務科的車被一伙黑衣人逼停，負責押送的成員按下內部通訊想報告情況。
下一刻，車被重力碾碎。
港口黑手黨的干部親自到場，出馬為組織招領稀有的精神異能者。
提前在此地埋伏的早瀨浦等人倒在地上，失去生命體征。
【早瀨浦死亡，小飛蟲3號回收。】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虎杖悠仁人有點懵。
這就是大城市的組織爭鬥嗎？
提前出手黑吃黑，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飛鳥井小姐被逼停的地方有一片森林？」只有這樣，黑衣人駕駛的車輛才能藏身。
得到肯定的答案，虎杖悠仁咬住下唇，思考有什麼方法能把飛鳥井小姐救出來。
沒過多久，這處位於東京和橫濱交界的森林公路迎來第二波異能者人馬。
『獵犬』趕到了。
第50章 支線：解決
假如說敵人是異能特務科的非異能者精英和早瀨浦雇佣的殺手, 虎杖悠仁有把握從他們手裡救下飛鳥井木記，還能全身而退。
可如果要和重力異能者對上，還有官方異能者團隊『獵犬』要對付, 虎杖悠仁目前的能力就不夠看了。
她焦慮地咬住下唇，來來回回地碾磨, 思考破解方法。
【檢測到您有四個金色寶箱, 是否現在開啟？】
「啊？」
怎麼突然說起寶箱？虎杖悠仁被強行轉換思路，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因此她沒察覺, 系統的電子女音再次被平和的男音取代。
【金色寶箱有一定幾率開出異能結晶，宿主吞噬後可將其變為填充技能。】
虎杖悠仁大喜過望：「全部開啟！」
她將機車停在路邊，眼巴巴地望著只有她能看到的屏幕。
如果抽出合適的異能, 能用於這場救人行動，機車還能再用，不然她就得靠腿跑過去, 試試看能不能混進黑衣人隊伍。
機車動靜太大, 不適合隱蔽作戰。
四只金燦燦的寶箱沉甸甸地落在平面上, 激起賽博特效灰塵，虎杖悠仁握拳, 緊張地注視它們。
哐——
沉悶的開箱聲響起四次。
其他寶箱出的都是書頁形狀的東西，唯有左數第二個寶箱裡浮出一顆紅色的晶體。
【恭喜獲得異能『迷霧』！】
異能迷霧能散播半徑500米的大霧，使用者視線不受影響。
什麼叫心想事成？
這就叫心想事成！
虎杖悠仁開心死了, 如果系統AI有實體, 她能撲上去把它的臉蹭破皮。
平和男音原本帶笑的聲音似乎變得有些卡頓, 默不吭聲地下線了。
闔上收看直播的電腦，齊木楠雄對「還是不要和虎杖小姐在現實裡見面」的想法更為堅定。
：03AM.
港口黑手黨秘密車輛藏身的森林地點先前下過一場暴雨。
密林不知何時漸漸起了迷霧, 中原中也與穿軍裝的男人同時停手, 警覺地四顧。
他們同時想到一個人——
「澀澤龍彥？」
異能者裡大名鼎鼎的人物, 擁有奪走他人異能、本人異能通過白霧發動的「收藏家」。
短暫停頓的幾個呼吸間，迷霧覆蓋了這段道路的所有方向。
「看不見了？！」、「喂、先別急著動手，可能會傷到自己人！」
坐在車上負責監視飛鳥井木記的黑衣人們警惕地掏出□□。
咄咄。
「目標人物還在車上嗎？」
看不見的車外傳來干部大人的嚴肅詢問。
「是！她在！」
黑衣人們放松了肩膀，原來是中原大人啊。
車門被拉開，他們並未進行攻擊。
「幫大忙了！」車外傳來一聲嘀咕。
鋼鐵車門被大力推開，由於是高價車，推拉的動靜很小，混亂的迷霧戰場一時之間還不知道此處發生了什麼。
「你是……」誰？
話還沒問完，車上坐著的三個黑衣大漢被人以刁鑽迅猛的攻擊打暈。
面容擋在頭盔後的女生吐了吐舌頭，她從小愛看電視，擅長模仿，偽音一般，不過在這種混亂的場合也夠用了。
縮在車子角落的飛鳥井木記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生，翠綠的眼眸閃過一抹悲哀。
擁有著被人人爭搶精神異能，對她來說只有不幸。
在陽光下自由行走、正常生活的日子，是她難以企及的奢望。
好輕。
抱起飛鳥井木記的時候，虎杖悠仁的腦海裡閃過這縷想法。
她將瘦弱的女性抱得更緊，腳下一蹬，整個人以不遜於機車行駛的速度在森林中穿梭。
[人性機動車嗎你！]
[就離譜！]
[教練我想學這個！]
[我靠，游戲開了我想求主播的加點，怎麼弄的啊？！]
系統，我能不能同時使用『迷霧』和『靈力』？
系統給出的答復卻有點曖昧。
【本系統只負責主播能力的信息整理，不負責教學與增強。】
在戰鬥方面有超常直覺的虎杖悠仁立馬明白，這是可以的意思。
她冷靜地感受體內存在的兩股力量。
一邊維持『迷霧』的發動，一邊回想仙台那天與樹靈交流的感覺，使用靈力請求周圍的植物和動物幫她遮掩行蹤。
窩在虎杖悠仁肩頭的飛鳥井木記聽到後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禁回頭一看，驚訝地發現有些樹像活人一樣伸展、彎曲，她還看到有只小松鼠拿大尾巴掃去虎杖悠仁的腳印。
她也是異能者！
心情激動之下，她的精神能量突破了左手手腕處裝置的抑制，異能再次發動。
路上不斷傳來動物撲通倒地的聲響。
虎杖悠仁驚愕地停下腳步，低頭看向懷中纖細柔弱的女性。
之前她不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警惕飛鳥井木記，不理解為什麼幾個組織對她的爭搶，現在她有點懂了。
精神異能者的恐怖之處，就在於無聲無息、幾乎無法反抗的意識控制。
就連具有極高精神耐性的虎杖悠仁，初次遭受「攻擊」時也出現意識模糊的情況。
她身形搖晃，勉力將飛鳥井木記輕輕放在一棵大樹的樹根上。
「果然……我還是去死比較好。」飛鳥井木記的聲音裡帶著長久壓抑下的平靜絕望。
「飛鳥井小姐，麻煩你等等。」
虎杖悠仁摘下頭盔，露出狼狽的、布滿冷汗的臉。
看清她的長相，飛鳥井木記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是這個孩子？
她來這裡干什麼？
飛鳥井木記看著虎杖悠仁抬起頭，雙手緊緊交握作祈禱狀。
【大楠樹好感度 100，信仰 10，靈力 10】
【靈力剩余8點，熟練度 13】
經過虎杖悠仁的請求，飛鳥井木記背後的大楠樹願意借出一點力量，幫助虎杖悠仁保持頭腦清醒。
千年大樹對能與它溝通的人類孩子很大方，不僅借靈力，還提供了不少好感度。
虎杖悠仁張嘴吞下大楠樹上飄下來的、發著綠光的樹葉，終於拜托腦袋昏沉的感覺。
見到這一幕，飛鳥井木記霍然起身，震驚地看著她。
啊，差點把飛鳥井小姐忘了。
「我們趕快離開這裡吧。」虎杖悠仁撿起地上的頭盔，拍去上面的灰塵。
飛鳥井木記卻道：「離開？我能去哪裡？即使我今天僥幸脫離他們的手下，明天我也會被抓走。」
虎杖悠仁陡然沉默了，這個問題她沒想到。
她的思考方式還停留在完成支線任務必須救出飛鳥井木記的層面，考慮得不夠深入。
【支線！『罔像女』之悲！（未完成）】
也就是說，她從三方人馬手中救出飛鳥井小姐的舉動並不能改善她的生存狀況。
樹下的空氣頓時變得沉凝。
「要坐下說說話嗎？」飛鳥井木記的臉掛上極淡的微笑，猶如玻璃一般清透而悲傷。
虎杖悠仁與她並肩坐下：「抱歉，我考慮不周。」
「沒關系，你是想救我。」飛鳥井木記聲音極輕，「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剛剛你在……是異能嗎？啊，不說也可以。」
「那是靈力。」
飛鳥井木記細白地手指抓住身下的樹根，翠綠的眼珠泄露期冀：「靈力可以消除我的『罔像女』異能影響嗎？」
她的異能名是『罔像女』？！
虎杖悠仁眼睛不自覺睜大了一些，臉色也變白了一點，那『罔像女』之悲豈不是指飛鳥井小姐可能遭遇凄慘的事情？
……太可憐了。
容易為他人遭遇共情的虎杖悠仁心裡難受，因為她知道——
「對不起，靈力不能消除精神異能。」而且靈力的使用要求極高的資質。
即使是她，也是因為有術式-虎杖，吞噬了大樹給的心意結晶，才獲得靈力。
嗯？！
虎杖悠仁的腦海中劃過一道白色閃電。
猶豫了幾秒，虎杖悠仁說出術式-虎杖的部分情況。
「我願意將『罔像女』交給你！」飛鳥井木記撲上來，激動地握住虎杖悠仁的雙手，「拜托你！」
她美麗的雙目流下淚水：「拜托你讓我擺脫它吧！」
虎杖悠仁最怕人哭，尤其是女孩子哭，她胡亂地點頭，安慰飛鳥井木記。
「只要我可以……咦？」
她與飛鳥井木記交疊的雙手上方升起淡青色的井字形光芒。
【飛鳥井木記好感度 100，信仰 10，『罔像女』 10%（↑）】
第二個關鍵詞『井』也出現了！
虎杖悠仁咽了咽口水，難道這條支線的解題方法竟是讓她吞噬飛鳥井小姐的異能嗎？
她真的能做到嗎？
她只試過吞噬系統出品的異能結晶呀！
飛鳥井木記眼巴巴地看著和她握住的雙手。
淡青色的井字形的晶體成形得很快，顏色越來越濃。
【『罔像女』 100%，是否裝載？】
在飛鳥井木記忐忑的目光中，虎杖悠仁試探著將它放入口中，無意識地嚼了嚼。
「還挺好吃，像薄荷味的糖果。」她嘟噥著點評。
不像……那麼難吃。
奇怪，什麼東西特別難吃？
虎杖悠仁晃了下腦袋，聽到系統的提示音。
【恭喜增加填充技能！】
【一天只能裝填一種技能，請在『迷霧』與『罔像女』中進行選擇！】
那肯定選『罔像女』啦！
【罔像女：稀有的精神異能，與潛意識有關。
注：由於原有者的強烈意志，此次吞噬獲得完整異能所有權。】
迎著飛鳥井木記期待的眼神，虎杖悠仁傻笑著撓了撓臉。
「多謝款待？」
黑發的纖細女性有些愣神，她先是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望了望虎杖悠仁充滿肯定鼓勵的眼神。過了幾分鐘後，飛鳥井木記的眼淚洶湧而出，她哭得難以自抑。
她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暢快。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被噩夢折磨，也不會牽連他人失去意識。
「謝謝、謝謝你！」
【支線！『罔像女』之悲！（已完成）】
第51章 突發：岔路
異能特務科在路邊找到飛鳥井木記的時候, 昏睡的纖細女性臉上滿是淚痕，卻漾著笑容。
經過檢查，她失去了精神異能。
犯人疑似是「收藏家」澀澤龍彥。
不, 一定是澀澤龍彥。
只有他的異能「龍彥之間」能弄出白霧，奪走他人異能。
『罔像女』的精神異能萬中無一，以「收藏家」的癖好, 忍不住心癢跑出來收集也不奇怪。
唯有少數幾個知道澀澤龍彥已死的高智商人士對此很驚奇, 暗地裡深查此事。
但他們用原先追查飛鳥井木記的手法去追蹤虎杖悠仁，注定不能成功。
與未經過特殊訓練的飛鳥井木記不同, 虎杖悠仁承載過的精神折磨遠超常人承受的極限。
極惡的詛咒之王，熱衷於靈魂折磨的人類詛咒, 制造她的人傾倒的惡意，在箱庭見過的[共同體]爭鬥的醜惡, 承擔的[因果律武器]改造實驗等等。即使她現在不記得曾經的遭遇, 被苦難磨礪後堅韌發光的靈魂卻是貨真價實的寶物。
她的潛意識力量遠超飛鳥井木記, 『罔像女』在她手上不會發生暈倒一大群人的跡像。
將飛鳥井木記送到某輛裝水果的車上, 提醒司機後面有人, 親眼看著警察把飛鳥井木記送到醫院後，虎杖悠仁才安心離開。
回收太宰治身邊的小飛蟲2號後, 她想了想, 沒收回飛鳥井木記身邊的小飛蟲1號。
「希望這件事能順利解決, 我和飛鳥井小姐都不會被懷疑, 之後的生活不會被打擾。」
處理萬偽裝裝束和機車後，虎杖悠仁隨便找了條商業街鑽進去亂逛, 和系統嘀嘀咕咕, 由衷祝福飛鳥井木記可以避免嚴酷的盤查。
【罔像女熟練度 1 1 1 1……】
虎杖悠仁：「？」
她不理解。
「系統, 你出故障了？」
系統說沒有。
【檢測到『罔像女』發動的能量波動, 系統為您收入熟練度信息。】
虎杖悠仁：「？？」
蛤？她哪裡有使用『罔像女』？她剛剛只是在想事情啊！
【恭喜您得到正確答案！】
系統歡快地為她獻上虛擬禮炮。
【左轉50米有一家書店，建議宿主查閱書籍，加深對自身異能的認識！】
「OK！」
虎杖悠仁點了點頭，很贊同它的建議。
然後無視『心理學』、『宗教』、『神秘學』等專業知識分區，走到漫畫區，拿起《死O》《火影O者》等漫畫看個痛快。
系統：「？？？」
虎杖悠仁振振有詞：「專業著作裡又沒寫怎麼練習特異力量，少年jump才有相關信息，我這是搜集專業情報啊！」
[有理有據哈哈哈!]
[主播牛哇！]
[頭一次對主播心生親切，或許是學渣心心相惜叭QAQ]
被系統拉來主持公道的齊木楠雄若有所思，他想到能阻止虎杖悠仁隨意動用[因果律武器]的方法了。
系統在腦海裡怨念地嘮叨，虎杖悠仁很想無視它——要是系統凶巴巴，她百分百能做到無視它得存在，自顧自地干事情。
偏偏系統不知道從哪裡學的賣萌，竟然用帶著哭腔的奶唧唧聲音求她多看專業書。
「唉。」
虎杖悠仁不甘不願地放下手上的漫畫，走過去挑了本《潛意識的力量》。
她記得『罔像女』與潛意識有關。
虎杖悠仁心裡想著漫畫和熟練度的事情，漫不經心地把嶄新包裝的書翻了一面。
感謝她有買東西之前看價格的習慣！
虎杖悠仁默默將書放下，面色凝重地問系統，附近有沒有二手書店。
按照系統的瘋狂暗示，她可能要買蠻多心理學書籍看，本本都買新書，荷包好痛。
啊，之後還要還五條先生的人情……
這幾天為了順利監聽、做救人准備行動，她沒有貿然換酒店，不知不覺就欠出上班族一個月工資的房費了QAQ
明天她就退房，然後去銀行查查爺爺留下來的賬戶還有多少錢。
她的思緒漸漸飄遠，不再自動使用『罔像女』，系統提示熟練度上升的聲音停了下來。
在齊木楠雄的點撥下，系統拿捏住讓虎杖悠仁讀書的訣竅。
【罔像女熟練度：1000/10000
技能開發度：5%】
「主播，您和『罔像女』異能適配度極高！掌握完全後您或許不用擔心飛鳥井小姐的安危！」
為他人的不幸而真心擔憂，這是虎杖悠仁性格的美好之處。
有機會幫上飛鳥井木記，將她從被嚴密監視、審問的生活中拯救出來，虎杖悠仁絕不會說「做不到，我不行」。
粉黑發頭發的少女臉上帶著奔赴刑場般的沉痛，在二手書店買了好幾本心理學書籍，忍著將它們蓋臉上睡覺的衝動，開始看書。
不知道是不是『罔像女』異能的緣故，在看到『吸引力』、『潛意識』、『祈禱』、『篤信奇跡』等心理暗示的方法時，虎杖悠仁一反先前的困倦，大腦越來越精神。
虎杖悠仁感覺自己分成了兩半，一半的肉.體置身於書店的小卡座上閱讀，另一半的靈魂意識飄出體外，「看」到書店的全局，「看」清街道發生的一切，到最後，她「飛」到城市的上方，俯瞰大地。
『罔像女』的熟練度暴漲。
系統卻十分驚恐——它檢測到虎杖悠仁的身體消耗能量的速度越來越快！
如果繼續下去，主播會因過度消耗而暴死！
除非齊木大神能立刻瞬移過來，不然拖多幾分鐘，虎杖悠仁危險會更大。
就在系統快要絕望的時候，一米九幾的白發男子笑眯眯地走進書店，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
虎杖悠仁上半身一歪，雙目緊閉，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五條悟的臉上的笑容僵住。
他反應極快地接住粉黑發女孩，查探她的脈搏呼吸，呼喚她的名字。
六眼給出她腦部能量混亂的反饋，五條悟當機立斷使用咒術讓她失去意識。
虎杖悠仁的上升戛然而止，她像從跳樓機上往下落，失重感帶著她下墜。
耳邊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那聲音起初很小，後面越來越大，最後有如雷霆一般震耳。
虎杖悠仁猛然睜開眼，打了個哆嗦。
雖然她尚未意識到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身體卻誠實地做出在死亡邊緣走過一遭的糟糕反應。
在其他人的眼中，虎杖悠仁縮在白發男子懷裡發著抖，滿頭冷汗。
她雙目睜開，卻沒有焦距，沒有亮光。
虎杖悠仁眼前一片蒙黑，什麼也看不清，她張嘴想說話，卻發現嗓子干渴，澀得說不出話來。
「喝水。」有著炸毛黑發的少年遞上一瓶水，五條悟掰開虎杖悠仁的嘴。
虎杖悠仁背後靠上寬大的物體，腦袋被握住，干澀的喉嚨被灌入礦泉水、
咕嘟咕嘟，虎杖悠仁喉頭滾動，由於動作急迫，一些水從嘴角溢出，滴落在衣服上。
水的滋潤讓虎杖悠仁後知後覺有種「活過來」的慶幸。
「把巧克力吃了。」
男人沉著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甜膩的白巧克力被掰成小塊塞入虎杖悠仁的口中，她的耳鳴症狀也漸漸消失了。
熱量的補充撫平虎杖悠仁體內暴動叫囂著「能量不足」的細胞，視力逐漸回復，她看清此時的狀況。
「五、五條先生？」
將虎杖悠仁從虛脫狀況中解救出來的人正是恰好帶學生出來做任務的五條悟，以及他身後拿著礦泉水瓶的炸毛黑發少年和拿著巧克力的棕發女生。
他倆身上穿著的黑色校服讓虎杖悠仁立刻明白，他們也是咒術師。
「對不起……」
面對三人兩雙眼睛的直視，『罔像女』的後勁讓虎杖悠仁的腦海裡快速閃過許多片段，作戰、受傷、哭笑……
五條悟敏銳地發現她的眼神又開始恍惚，臉色一變，在她頭上一點，再次使用咒術讓她昏睡過去。
釘崎野薔薇向同窗拋去眼神：什麼情況？
伏黑惠用眼神回應：我怎麼知道？
他們一致把眼神投向仍然當作粉黑發少女靠背的白發男人。
褪去平日的嬉笑，此時的五條悟面無表情，沒有發火，周邊的氣息卻像高壓的深海讓人窒息。
五條悟攬著虎杖悠仁，自偶遇她又發現她狀況不好後，他一次都沒有笑過。
「惠、野薔薇，你們先去做任務。今天我買單，你們玩個盡興。」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准備拎包走人。
五條悟瞥了眼桌上散落的書，又請他們幫忙收進袋子。
「我帶她去醫院。」
說完，五條悟邁著急匆匆的步伐離開。
**
離書店有一段距離後，釘崎野薔薇抱著對女性同胞的關懷，對粉黑發女人施以同情。
「看起來是運動系，怎麼還有低血糖的毛病？真慘。」
伏黑惠吐槽道：「比起這個，被五條老師看上才叫不妙吧？」
「……」沉默了一下，釘崎野薔薇用贊同的口氣說道，「確實。」
「雖然長得好看還有錢，勢力也厲害，但是作為戀人的話emmm……」
「愛惡作劇、任性、我行我素。最重要的是事業狂性格。」釘崎野薔薇客觀地說道，「沒有太多時間陪伴，一般女生都受不了這樣的相處，感情關系很難維持。咒術師情感艱難的不在少數，校長就離婚了。」
伏黑惠：「你連這個都知道？！」
釘崎野薔薇不滿地指責：「你不要打斷我！我們女子會定期聊八卦，誰叫你不來！」
伏黑惠：「我才不去！我又不是狗卷前輩！」
「回到正題。」釘崎野薔薇沉迷於扮演感情分析大師的爽快裡，「那個男人之前根本不考慮戀愛的事情，覺得沒什麼價值，還麻煩。」
「就是這麼一個不想談戀愛的男人，突然之間看上了一個女孩子。可他在感情上不占優勢的地方暫時改變不了，你說他會選擇當守護騎士，成為默默守護、看著她與別人幸福甜蜜的男二嗎？」
釘崎大師嘖嘖搖頭：「那個男人的目標絕不會是男主角以外的位置，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釘崎，你好懂啊。」伏黑惠用震驚目光看著她，他旁邊的兩只玉犬負責搖尾巴和哈氣。
釘崎野薔薇撩了一下短發發尾，不屑地哼了一聲：「粗心的男生。」
伏黑惠：「喂！不要突然攻擊人！」
少年少女又互相懟了幾句。
走了一會兒，伏黑惠突然意識到釘崎野薔薇剛才的分析有未盡之言。
「喂，釘崎。」他皺著眉頭，清藍色的雙目帶著一絲遲疑，「你是說五條老師會不顧女孩子的意願嗎？」
「雖然五條老師經常不當人，騙我們去玩其實是做任務、把深山老林的任務丟給我們還打電話過來炫耀都市生活的美好、不給他帶當地特產會叫囂煩人、還會和狗卷前輩一起搞女生的惡作劇……」
釘崎野薔薇：「……你這不是很清楚他的黑歷史嗎？」
伏黑惠把白毛教師干出的非人行為數落了個遍，才慢吞吞地開口反駁：「但他不是不顧女孩子意願強取豪奪的人渣。」
「……的人設。」想了想飽受欺負的京都校的庵歌姬老師，伏黑惠連忙糾正自己的措辭。
任務地點到了，釘崎野薔薇掏出釘子和錘子，翻了個白眼：「你吐槽得比我還狠！」
至於他的問題，釘崎野薔薇沒有正面回答。
「咒術師都是瘋子。」
「我們在遭受現階段無法跨越的危機時，要麼直接死掉，要麼不顧一切突破界限活下來。」
「我們家那個白毛教師，性格糟糕，但是戀愛經驗好像為0？誰知道他遇到困難後會不會做出某些白痴事情！」
心口不一的女孩子哼了一聲，看似吐槽五條悟，實則還是帶了點擔憂。
「他真的能順利談下成功的戀愛嗎？28歲的大齡單身男，和那個女孩子好像還有年齡差？嘖，夠嗆。」
「我老家有個雪女傳說，就是歷史上某個咒術師為了感情殺人弄出來的。你喜歡看書，類似的故事肯定知道得比我多。」
「感情這事兒，不好說！」干練的短發女孩子撇了撇嘴。
伏黑惠：「……」
沉默讓人難挨，釘崎野薔薇喂了一聲：「你這家伙快說點什麼！不然我好尷尬！」
伏黑惠用棒讀的語氣說道：「相信五條老師的人品，他不是那種人。」
釘崎野薔薇：「……」
你有本事把臉轉過來說這句話啊。
**
某私人醫院單間病房。
虎杖悠仁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左手打著葡萄糖吊瓶，安靜地沉睡著。
五條悟坐在她的病床旁邊，抱著手，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後，他出去接了個電話。
「大人，事情辦妥了。虎杖小姐的學籍後天轉入東京帝丹高中。」
五條悟滿意地掛斷電話，回到原來的位置，卻沒有坐下，而是彎下腰用食指輕輕碰了碰虎杖悠仁柔軟的臉頰。
他舒了口氣。
「你還活著。」
第52章 經營：獎勵
虎杖悠仁醒來的時候, 人是懵的。
盯著天花板眨了眨眼，她眉毛略微皺起，表情生動傳遞出「？」的信號。
「喲, 醒了。」
五條悟坐在高級私人病房准備的靠背椅上，翹著腿笑容燦爛地和她打招呼。
他如往常一般的舉動迷惑了虎杖悠仁。
看著粉黑發少女自以為不明顯地松口氣，五條悟笑而不語。
五條悟制止她准備出院的舉動, 按鈴叫護士來檢查。
一群人呼啦啦地進來, 態度極好，檢查非常細致。
弄得虎杖悠仁一愣一愣的。
按系統所說, 她就是精神消耗過大，也就是常人眼中的用腦過度導致暈厥, 醫生們怎麼用看奇跡的眼光驚奇地打量她？
等醫護人員離開，虎杖悠仁問出聲, 甜美多汁的蘋果塞得她臉頰鼓鼓。
與沉睡在病床上的安靜不同, 吃東西時的她滿是生機活力, 叫人看了會心一笑。
五條悟喜歡她開開心心、活蹦亂跳的樣子, 不想再見到她昨日仿佛玫瑰枯萎一般的情形。
「怎麼了？」
五條悟今天來醫院沒帶眼罩, 換了副墨鏡。
金棕色的大眼睛一下一下地瞟過來，臉上寫滿「欲言又止」五條悟早就有所察覺, 但硬是等了一會兒才搭腔。
虎杖悠仁訕訕一笑, 向他道謝, 說給他添麻煩了。
至於其他, 她似乎不打算多解釋。
五條悟推了推墨鏡，笑著說道：「悠仁以後大學想讀心理學嗎？」他氣定神閑地坐著, 姿勢隨意, 好像是日常閑聊。
虎杖悠仁身形一僵, 兩眼發直, 神情慌張：「啊，這個，那個……」
一看就有問題。
「嗯嗯？」白發的年長男性頗有耐心地等她開口。
如果虎杖悠仁和五條悟不熟，她會停頓幾秒，略過問話說起另一個話題。但經過五條悟短短幾日用強行拉近二人的關系，他在虎杖悠仁的關系網裡至少算作「熟人」的範疇。
關系越近，虎杖悠仁越不擅長對人隱瞞撒謊。
五條悟笑容和煦，伸出手指點了點床頭放著的幾本心理學書籍。
虎杖悠仁尷尬地撓了撓臉，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也不是很清楚……」
這話是真的，她剛醒來，對昨日突發的事情也是雲裡霧裡，不知內情。
系統嘆息著給她發檢測報告。
報告首先指出她昨天使用『罔像女』的方法出現了極大失誤，甚至危及到生命，至於原因追究？
通過能量波動、神經活動等數據分析得出結論：由於虎杖悠仁『罔像女』的天生持有者，她的身體暫不適應此異能的運行方式，所以需要其他工具輔助她加深對『罔像女』的認識。
一種方法是讀書和收集精神異能情報，另一種就是拿活人來實驗異能強度、開發技能。
——動物的大腦沒有人類發達，不一定存在潛意識層，所以動物實驗不太可行。
虎杖悠仁聽得汗都要下來了，她能接受為了吃喝殺雞殺魚，可不認同折磨動物！
動物不行，人就更不行了！
她出院就滾去學習嗚！
「悠仁，你想到了什麼？」
五條悟發現虎杖悠仁驟然瞪大眼睛，臉上閃過復雜的表情變化，比如恍然大悟、震驚、抗拒，最後定格在……認命？
饒是五條悟腦子好使，他也弄不明白虎杖悠仁後半段的神情變化。
不過，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她有事瞞著他。
答應系統將會加載『心理學知識闖關懲罰游戲』的安裝包後，虎杖悠仁頹唐地倒在病床上，悲傷地說道：「我沒有好好學習，導致修行出岔了。」
五條悟以為她在為沒有變強反而受傷而難過，反應過來後說道：「修習靈力還要懂心理學知識？」
他遇到的巫女和尚，讀的都是宗教類書籍，力量修行的重點是篤信神明或佛祖。
是哦，五條先生不知道她這幾天都做了些什麼。
虎杖悠仁連忙把住嘴門，差點說漏嘴！
她隨口說道：「我也不知道，就亂看……」
「噢——」五條悟點點頭，「悠仁需要講課老師嗎？我有推薦人選！」他指了指自己。
虎杖悠仁哭笑不得：「五條先生的專業是教導咒術知識吧……」
「涉及大腦、心理、神經、精神、宗教、民俗之類的知識，我都可以教一教啦。」
五條悟摘下一點墨鏡，向虎杖悠仁露出蒼藍的六眼，試圖向她發射熱情的光波，自信地說道。
「相信我，我可是最強。」
「五條先生考了這麼多教師職業證？好厲害！」
虎杖悠仁呱唧呱唧鼓掌，眼神透出驚嘆和羨慕。
腦子好使的人就是不一樣！
無證上崗的某人自信笑容不改，若無其事地說道：「是呀是呀，悠仁有不會的問題都可以來問我。我的號碼隨時等待你的來電哦~」
五條悟單眼眨了下，發動美色攻擊。
「嗯嗯嗯！」虎杖悠仁雙拳擺在身側，星星眼崇拜地看著他，「『潛意識』的部分我沒有讀懂！」
一心變強的少女無視美色，發動直球攻擊，聲音軟成蜜糖，懇求五條悟講解。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到達病房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其樂融融的讀書場景。
伏黑惠：「……」
釘崎野薔薇：「……？」
他們進來的時候，虎杖悠仁很是歡喜。五條先生上課很有趣，擅長舉例講解，但上課就是上課，必須好好學習的學渣逼著自己接受知識，並不存在學得如痴如醉的場景。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簡單說了點話就找借口離開，瞧白毛教師和女孩子頭靠頭的樣子，他們才不會沒眼色地非要留下來。
拿著白毛教師給的錢去吃大餐不香嗎？
高級烤和牛店裡。
釘崎野薔薇想到方才在病房看到的情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感覺粉紅泡泡幾乎沒有？
她之前的判斷出錯了？
但是也不對啊，那家伙前幾天還在炫耀『那個孩子』很粘人。
伏黑惠吃完高級金槍魚壽司，臉色平靜地夾了一筷子姜絲除味，語不驚人死不休：「總感覺剛剛的場景有點不.倫的意味。」
釘崎野薔薇：「哈？」
伏黑惠：「不，沒什麼。」
五條悟並不知道學生們私下的吐槽，他正喝著水聽虎杖悠仁和杉澤第三高中的老師打電話。
「欸？學籍被調走了？為什麼？」
接到通知電話的時候，虎杖悠仁頭腦是懵的，緊接著她就聽聞學籍被幾波人先後調閱，最後學籍沒回來，被調到了東京。
五條悟適時投去關心的眼神，虎杖悠仁連忙擺擺手，不敢再辛苦他。
掛完電話，虎杖悠仁略微郁悶地說道：「怎麼這樣……」雖然系統說她住東京挺好，從東京出發去其他城市比從仙台出發要方便。
「是不是和你前幾天遭遇的惡□□件有關？」五條悟將她引向錯誤的思考方向，「上層怕你被報復，所以給你辦了轉學？」
虎杖悠仁將信將疑：「那也應該先告知我一聲？」
五條悟不慌不忙地繼續甩鍋，微笑的弧度半點不變：「飛鳥井木記？是這個名字吧？這個女生和異能者有關，主理事務的機構行事不合常理很常見。」
「噢……」虎杖悠仁悶悶地應了一聲。
沒過幾分鐘，她就想開了，無論如何轉學的結果已定，她改變不了。
「我會轉去哪所學校？」她打開手機，想聯系老師問問，得到了「公立高中帝丹」的回復。
她隨便查了查，感覺還不錯，於是不再繼續糾結。
——假如她用地圖導航搜索『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周邊，就會發現帝丹高中是離它最近的一所公立高中。
其余的比如青學、冰帝、星奏等名校，離地處郊外的東京高專相隔80km以上。
五條悟笑呵呵地與她聊起以後，面上不露一點聲色。
出院後，五條悟空出一天陪她逛了一些著名景點，之後不得不中斷游玩，出差做任務。
虎杖悠仁並未放在心上，反倒安慰鼓勵他。
三月的最後一旬，虎杖悠仁的生活可謂精彩繽紛。
即使五條悟離開、警署不再傳喚她去錄筆錄，虎杖悠仁依然閑不下來，時空裂縫的任務出現得很頻繁，有時候一天內要跑兩處地點修補裂縫。
行動軌跡落在他人眼裡顯得可疑，而且交通費蹭蹭往上漲，虎杖悠仁算了筆賬，決定除了節流，還要開源！
她抽時間兌換了新手獎勵贈予的全能餐車。
單從外表上看，這輛外表銀色的餐車平平無奇，進入裡面後才發現別有洞天。最基本的生物信息解鎖技術就不說了，全自動駕駛、聲控廚房，整台車可以實現許多種變形、延展，以至於虎杖悠仁懷疑它的建造是不是運用了高達技術。
不需要煤氣、天然氣，整台車的驅動靠一種特殊礦石提供能量，一顆礦石管半年。
噢，還有武器系統！
虎杖悠仁點了點查看武器庫，就見到操作台下降，看起來嚴絲合縫的「鋼板」從中間打開，露出裡面的冷兵器刀劍和熱.兵.器.槍.支。
「為什麼還有□□？！」
虎杖悠仁大驚失色，趕緊合上，餐車其實是偽裝，它的真實身份是高達吧！！
把車開到郊外的空余田地附近，放倒駕駛位，合衣躺在車上，等系統發放的移動飲食點營業許可證到手，她就開始正式營業。
——罔像女支線任務發放的獎勵可以定制，虎杖悠仁選擇了餐飲開業，准備工作、初始資金、剛開業的原材料等物品將有系統提供，不用她操心。
現在先讓她睡一下，呼呼，決定轉學後不用寫春假作業了，lucky~
【檢測到『罔像女』異能數值波動，熟練度 5 5 5……】
太平洋公海的某處小島。
黃色緊身衣的光頭在沙灘上睡成大字形，一只螃蟹慢悠悠地爬過他的腦門兒，蟹鉗朝下一揮，哢的一聲，斷了。
虎杖悠仁的夢中，藍天碧海，沙灘西瓜，旁邊還有烤肉。
略有起伏的海浪中，一顆锃亮的光頭從海水中冉冉升起，瞅著烤肉，眼冒綠光。
上個時間線結下的羈絆齒輪緩緩轉動。
第53章 客人：咒術師
虎杖悠仁沒想到『罔像女』的真正用法竟然時鏈接她與其他人的潛意識, 使他們跨越地理空間的限制，在「夢」中相遇。
「……求你了，大姐哦不是美女！」身上的黃色緊身衣皺得像腌榨菜一樣的光頭青年抱著虎杖悠仁淺蜜色的大腿不放, 「救救我！我不想在大海上流浪！」
他嘰裡咕嚕的訴苦：「這麼多天了！我只見到你一個大活人！」說罷，他一愣。
虎杖悠仁揪著他的後頸皮，很嚴肅地說：「你再抱下去，我要告你性.騷.擾。」
光頭青年虎軀一震，抬頭認真問道：「你報警的話, 警察會派人來大海上抓我嗎？」
「欸？」虎杖悠仁驚奇道, 「你知道你在海上的哪個具體坐標？」
晴天霹靂！
埼玉石化！
他知道個鬼！
虎杖悠仁請他在她精神世界裡的沙灘椅坐下，喝西瓜汁。
埼玉雙目含淚, 猛吸猛吸, 好似這樣就能真的喝到。他這些天喝椰子水, 蹲在闊葉底下張嘴接水, 過得那叫一個凄慘。
以前在老家的日子雖然清貧，好歹有菜有肉有空調電視, 現在掉落到異世界了, 咋過得越來越慘？
對他抱有同情、心中琢磨著辦法的虎杖悠仁聽呆了——
【檢、檢測到神級生物入侵, 請主播自行斟酌！】
蛤？啥玩意兒？
虎杖悠仁不知所以。
經過系統和埼玉的雙重解說, 她才知道埼玉是從時空裂縫流落此世的異世界人，要到七月等到特定的裂縫開啟, 他才能回去。
「大、美女！」埼玉放下虛假的西瓜汁，對她說出一個請求, 「你能不能幫我找到一個叫『虎杖悠仁』的人, 請她來救我。」
虎杖悠仁本人：「？」
什麼情況
埼玉鄭重地掏出一張有折疊痕跡的紙條, 內容是借條, 大致意思是埼玉xx年xx月欠了虎杖悠仁多少錢, 在xx月xx日前必須還清。
虎杖悠仁：重名？
她接過紙條細看，卻不防那張平平無奇的紙條大放光芒，變成一道金色的線融入兩人體內。
埼玉反應快，再次扒住虎杖悠仁的大腿，高聲疾呼：「老板！拜托了！我什麼都願意做！」
虎杖悠仁又開始發呆。
她剛剛想躲開，可在她的『罔像女』操控下的精神世界裡，她居然不及光頭青年反應快。
這說明他非常強。
其二，她和光頭青年通過那張紙條定下了「工作契約」，『罔像女』便為她與他建立了精神鏈接，將鏈接得到的坐標交給系統測算，她手中多了一份經緯度數據。
其三，直升機海上救人一次170萬円。
埼玉的臉，裂開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松開手，抱起沒了西瓜汁的空杯子吸空氣，悲傷道：「我在島上過四個月好了。」從當社畜到當英雄，埼玉氏從未見過這麼多錢，也拿不出這麼多錢。
虎杖悠仁低頭盤算了下，她家的情況一直是並非富貴、但不缺錢的中產之家，爺爺的退休金加上遺產，賬戶裡頭儲存的現金大概有500萬。
仙台的老房子是不可能賣的，近幾日在東京的花費並不多，咳，都由五條先生包了。辦完爺爺的喪事、交完學校的學費，零零總總還剩462萬。
救個人還是夠的，剩下的錢也夠生存。
就是真的得認真做主播、開店賺錢了，不然她交不起大學學費——公立大學的學費80w一年，私立大學200w一年。
「噶？」
當虎杖悠仁說要出錢撈他回來的時候，埼玉是懵逼的。
驚喜來得太突然，埼玉反應不過來。過了半晌，他的五官才有所動作，表情不像感謝，扭曲的樣子像名畫《吶喊》，光頭版的那種。
虎杖悠仁很認真地說：「不要亂跑噢，埼玉先生，我怕直升機找不到你。」
埼玉經常無神的雙眼流下兩行熱淚：「噫嗚嗚噫（我肯定不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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埼玉站立在東京土地上，看到擔心他無親無故、帶著吃食去救援隊總部接他的虎杖悠仁，寬面條淚嘩的一下就拉了下來。
搞得與他在現實中初次見面、略微有點生疏的虎杖悠仁立馬沒了距離感。
救援隊的人對目前人設是愛冒險的大齡男子埼玉進行了一番批評教育，說他讓家人著急擔憂、還花了一大筆錢。
埼玉本來一臉不是很有所謂的模樣，聽到花錢二字，立刻心虛低頭。
「幸好你妹妹及時發現你不見了，又靠著親人之間的心靈感應夢到你的坐標，花大筆錢賭機會，不然你沒這麼幸運！」救援隊長巴拉巴拉。
虎杖悠仁笑著朝他們鞠躬感謝，拉扯著埼玉走了。
她擅長溝通，當下問出埼玉的想法和打算，得知他是黑戶，還想給她還錢報恩，沉吟後不確定地問道：「不如埼玉先生和我一起賣吃的？」
埼玉頭點得快出殘影，他沒啥感情地鄭重說道：「嗯嗯嗯！」
虎杖悠仁於是帶著他去附近澡堂搓了個澡、買新衣服，又帶他看了星際出品的全能餐車，最後決定在東京練馬區的鄉下租了套房。
反正她有車，自己跑起來也和車差不多，同住人埼玉跑起來比車還快，交通不便這個詞在她家不存在的。
木制的名牌換上「虎杖」兩個字，獨居過的埼玉包攬了打掃衛生的活兒，虎杖悠仁去做飯。
兩個人的行動在直播間觀眾眼裡就是——
[游戲還有加速功能？不錯不錯，以後玩的時候不怕被瑣事浪費時間。]
知情者默然，這個走向他們也是沒想到的。
先前還有人質疑虎杖悠仁的直播間並非游戲，而是不人道的真實實驗。
不等他們出手，虎杖悠仁立刻帶著埼玉搞了個鄉下房子，弄得觀眾覺得她開啟了種田 經營玩法。
什麼叫氣運啊？
知情人也是服氣了。
「一碗關東煮。」
「收您550円，謝謝惠顧。」
熱鬧的夜市上，一輛銀色的移動餐車支起前蓬，鐵格子裡沉浮的豆腐串、蘿蔔、海帶、牛肉丸等食物散發著渺渺熱氣，豬骨和雞骨熬煮而成、制作過程中加了特殊力量的湯水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關東煮的旁邊是胖胖圓圓的章魚燒，奶香和鹹香混合，顆粒大而飽滿。
顧客聞之口水一咽，指著章魚燒又買了一份。
章魚燒的旁邊又有芝士烤腸、鯛魚燒、奶茶等小吃。
粉黑發女性和光頭青年一人負責做吃的，一人負責買賣。
沒過一會兒，最暢銷的冰飲奶茶掛上「售罄」的牌子，接著是關東煮等小吃。當最後一份材料耗盡時，負責制作食物的粉黑發女性摘下口罩舒了口氣。
她在操作台上按了按，餐車前蓬豎起的平面立刻亮起大字，告知剩余食品的數量。
排在隊伍中間的幾名黑色制服學生色變。
淡金色頭發、紫色眼瞳的美少年神情震驚：「明太子？！」
他的同伴，英氣的眼鏡少女看清餐車的熒光字體寫了什麼，方才還笑著的臉上變得一片空白。
「才七點！店裡的東西就快賣完了？！」
輪到他們的時候，居然只能一人一根芝士烤腸，其他沒有了。
一根芝士烤腸？跟沒吃有啥區別！
禪院真希默默握緊拳頭，她體術派，日常消耗大，最喜歡容易飽腹的高熱量食物。狗卷棘也不例外，咒言師也需要肉搏的！
辛苦做任務一天，連頓飽飯都吃不上！
禪院真希扒著餐車，直率地說道：「老板！你每天賣的食物也太少了！多准備點材料，不怕賣不完的！你多做點啊！」
不止他們會數數，排在後面隊伍的人看到通知後也會數人頭，數著數著發現沒希望，扭頭去別家。
這家銀色的移動飲食店最近在SNS上小有名氣。
出現地點隨機、每日菜單隨機、餐車外表炫酷、老板漂亮可愛等特點另說，它出名的最重要原因是——
好吃！
對於食物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好吃。
沒有正經店名的銀色餐車出品的食物看起來誘人、聞起來香、吃起來更是十分美味。
快餐類的小吃暫且不論，就比如前幾日的咖喱豬排飯。咖喱濃稠，配上米飯極為可口。豬排外殼酥脆，咬下一口有清脆的哢吱聲，微微一吸，內裡的肉汁混著軟肉滾進口中。略微咀嚼一二，吃肉的幸福下，無人不沉醉地眯起眼睛。
在這家店飽腹後產生的幸福感能持續幾天。
網絡上有許多「吃了它家的東西，被魔鬼上司訓斥後不覺得像以前那麼痛苦」、「給住院的妻子帶了一份便當，妻子說對手術的恐懼好像淡了一點」、「兒子吃了它家的冰淇淋，當晚學習更專注」等等的玄幻的評價。
禪院真希吃完芝士烤腸，祓除咒靈的惡心感、劇烈運動的疲憊感、吃不到足夠美食的不甘，種種情緒在吞下最後一口肉腸的時刻平復下來。
旁邊的狗卷棘也是一樣的表情，平靜又溫和。
只是一想到之前吃飽飽，今天只有可憐的一根烤腸，飢腸轆轆的清秀少年忍不住哀怨可憐的眼神，一下一下地望著老板。
老板，也就是虎杖悠仁，她無奈地攤了攤手，側身露出空蕩蕩的操作台。
「不過……」虎杖悠仁瞧了瞧他們黑色制服上的漩渦紐扣，試探著邀請道，「你們願意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嗎？」
這種紐扣和五條先生、伏黑同學、釘崎同學衣服上的一模一樣，面前的兩人應當是他們學校的學生？
看他們臉上疲倦的樣子，應該是剛祓除詛咒回來。
請他們吃頓飯好了。
她歪了歪頭，轉向把錢箱收進車裡的光頭青年：「埼玉先生？」
埼玉豎起大拇指：「OK！老板你說啥就是啥。」
他一個蹭飯欠錢的，能有啥意見。
禪院真希和狗卷棘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那就謝謝老板了！」
虎杖悠仁邀請他們一同上車，埼玉坐在前方假裝駕駛員，餐車開出商業區，直到在郊外農田附近的一處小院子才停下。
要不是車上坐的是兩個咒術師，這輛越開越偏僻的車一定讓人心肝顫抖。離虎杖悠仁租住的小房子最近的一戶人家在1.3km外，人煙稀少的郊外夜晚十分寂靜。
——為了省錢，也為了減少被發現飲食店運營異狀被發現的概率，虎杖悠仁在門口突然多了一只最強英雄助手後，毅然租了間鄉下小房。
此時已近八點，星夜漫天。
虎杖悠仁對著兩位餓得眼冒綠光的咒術師神秘一笑：「餓壞了吧？別急，馬上就能吃飯了！等埼玉先生去拿桌子。」
不等她叫，前座的埼玉早已跳下車，屁顛屁顛地從裡屋搬?鲆徽潘乃姆椒降拇笞籃退陌閹芰系省?br />
禪院真希代表搭檔問出聲：「這麼大的桌子……？」
四方桌的邊緣約有一米長。
虎杖悠仁不多辯解，按了幾下餐車的按鈕。只聽噌的一聲輕響，餐車的側面鋼板緩緩開合，推出一個烤爐來。
埼玉去洗了把手，不等虎杖悠仁戴上手套，直接伸手進烤爐，掏出三個包得嚴嚴實實的錫紙包。
「……厲害！」
不管看多少次，虎杖悠仁還是會稱贊他無情鐵手的自如。
這位青年一改在夢境中扒著她的腿死死不放手求救的慌張和失措，回到現實時不僅寡言，情緒也很淡。
但虎杖悠仁知道，他並不是冷漠，而是沒有遇到感興趣的事情。
美食，就是埼玉感興趣的少數事物之一。
錫紙被剝開的一剎那，霸道的肉香迅速攫取住在場眾人的鼻子。
[有本事開嗅覺和味覺全息功能，你有本事線下也賣啊！]
[聞得到吃不到，我要瘋了！]
[罵罵咧咧地瘋狂流口水！]
[啊！虎貓醬！求求你亮出真實身份，在現實裡開個店，我想吃到！]
[最難受的是能嘗到味，但是吃不到實物，嘴巴滿足了，胃沒有！]
[好羨慕兩個被主播邀請吃飯的NPC，我也想吃QAQ]
[不知道為啥，主播在游戲裡做的美食比我在現實裡聞到的還要香？]
虎杖悠仁自豪地介紹道：「這是黑豬的兩塊肋排和一塊梅花肉，肋排一個蜜汁、一個鹹辣，梅花肉是用獨家秘方腌制，手撕起來更好吃哦！」
禪院真希先前還不理解為什麼要支這麼一張大桌子，現在她一萬個理解！
一盆香氣四溢的手撕烤肉，兩盤滴下晶亮汁水的肋骨，一大碗Q彈渾圓的小飯團，四晚放著昆布和豆腐的味增湯，旁邊還有紫蘇葉、生菜和水果沙拉，桌面擺得滿滿當當。
當幸福來敲門.jpg
狗卷棘拿起一片紫蘇葉，先放烤肉，筷子再夾一顆圓溜溜的小飯團，包住一口吞下。
天上的咒靈喲，是你們死去的身軀在為咒術師積德嗎？
「好吃！！！」
今天的任務出得值了！
四個人在小院子裡吃得熱火朝天。
十幾公裡外的某個小樹林，蹲在樹後的熊貓抱著用布裹起來的武器，絨毛爪子拖著胖腮，等著小伙伴回來。
「今天怎麼要這麼久？」
打個電話問問。
飯後喝著麥茶的禪院真希和狗卷棘愜意地哈氣，這頓飯吃得肚子飽飽，情緒被梳理了個痛快。
直到熊貓的電話打進來，禪院真希和狗卷棘才意識到，他們把小伙伴忘了！
半晌後，電話另一頭傳來熊貓憤怒的指責：「你們兩個負心人，把人家孤零零地丟下！」
「我看不起你們！」
「呸！」
一旁聽得一清二楚的虎杖悠仁憋笑。
噗，五條先生的學生都很有意思呢。
笑著笑著，她就聽到任務的叮叮聲——
【裂縫！居民樓塌！】
【入侵！惡鬼襲來！】
【支線！徘徊三人！】
虎杖悠仁笑不出來了。
就不能讓她休息下嗎？！
第54章 居民：消失
「來了任務？」
送禪院真希和狗卷棘與同伴彙合完, 埼玉停穩車，走進客廳，問亮著燈等他的虎杖悠仁。
他和虎杖悠仁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幾天，來歷又和任務有關, 虎杖悠仁沒怎麼瞞他。
虎杖悠仁正一邊看電視, 一邊抱著個鐵桶做芋圓和珍珠。
「嗯, 這次來了三個任務。」
虎杖悠仁看了看成色，覺得差不多了, 將芋圓桶蓋好。
埼玉很自覺地將它抱起, 放在一邊。
自從被虎杖悠仁救回來，他名義上在她手下打工, 實際上每天吃好喝好, 偶爾幫點對他來說無足輕重的小忙。
養了一個星期, 胖了兩斤。
老板做的美食養人。
埼玉：「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他從海島救出來後, 就上了個戶口，掛在虎杖家名下。
他面上是個成年人，開車不引人懷疑。
他其實沒有駕照，每日大搖大擺地在街上無證駕駛。
虎杖悠仁也曾想過要不要讓他去考個駕照以防萬一，沒過兩天發現。埼玉在別人說他禿頭的時候, 會低落得踩碎水泥階梯, 她想了想還是別浪費這筆錢了。
埼玉先生人不壞, 就是有點呆呆的, 腦子比較單純。他以前生活的世界比較凶殘，所以生活中偶爾會控制不住力道。
導致他給虎杖悠仁還債的期間，錢越欠越多。
坐在小板凳上一起看電視的埼玉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虎杖悠仁聊天, 聊明天做完任務去哪裡賣奶茶、三餐吃啥、免費贈送的原材料還剩多少, 盡是一些瑣碎的日常。
「好, 明天快點做完任務，我們去擺攤。過幾天開學，我沒那麼多時間做食物了。」
「這次還有個叫惡鬼襲來的任務？需要戰鬥嗎？」
他聽到虎杖悠仁略微有些驚奇地說道。
方才還鹹魚的光頭青年瞬間支棱起來，探著頭眼睛發光地問：「老板，我來保護你！」
他穿著白色T恤，彎起手臂，顯擺肱二頭肌的肌肉，臉側仿佛出現粗線條的陰影。
強者的氣息盡顯，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
檢測到能量波動的系統：「！」
虎杖悠仁先誇了下他肌肉好看，埼玉正准備笑，就聽到她冷酷地說道：「再崩壞衣服需要花錢買，錢從工作餐裡扣。」
「！！！」
「沒壞，沒壞。」最強英雄一秒低頭，氣勢全無地縮著脖子，珍惜地摸了摸衣服。
扣員工餐不意味著沒飯吃，只是虎杖悠仁一個人懶得做好飯，像今晚這樣用上等西班牙黑豬做烤肉的豪華員工餐福利直接沒有，然後拿錢讓他自己出去買吃的。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各自分別睡覺，翌日一大早起來准備食物，然後才開車前往任務地點——
一棟位於東京與橫濱交界的居民樓。
這裡曾是普通工薪族鐘愛的租房地點，房租便宜，交通方便，周圍生活設施完備。
然而在樓裡來了幾名特殊的租客後，怪事一樁接一樁地發生。
首先是新搬來的三個租客，三男始終沒出現，聽說生了怪病，不方便出門。次男說話禮貌，但著裝奇特，而且說完話離開時是後跳著離開的。長男面目俊秀，著裝飄逸，臉上少有表情，隨他人很是冷淡。
剛搬進來時，三兄弟引起過租戶們的一陣討論。
主要是長男長得實在太帥了。
他家的生活狀況有些奇怪，晝夜顛倒，晚出晚歸。
居民們看在眼裡，也沒說什麼，頂多嘀咕兩句「寬松世代作息真不健康，哪像我們年輕的時候……」，樓裡還有玩重金屬的小年輕呢。忙碌工作的社會人士更是人情淡漠，無暇管鄰居是人是鬼。
只要不麻煩到自己頭上就行。
居民們這樣想著。
然而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並不是簡單的麻煩，而是極大的厄運。
星夜過去，白日升起。
以往至少在早晨會變得熱鬧的居民樓一片死寂。
剩下的唯一一戶房間裡，將稀薄的頭發扎起來的年輕程序員急匆匆擠到鏡子前整理儀容。
「托爾！你今天怎麼沒叫我起床？」
金發雙角的女僕切下一塊泛著不詳色澤的肉，偷偷包進吐司裡，甜蜜地笑道：「人家想讓小林多睡一會兒嘛。昨天晚上鬧得厲害，怕你沒睡好。」
小林鐵青著臉將龍尾巴肉拿出來，聞言不禁疑惑道：「樓下那對夫妻又吵架了？我怎麼沒聽到？」她嚼了幾下，抬起手表看了眼時間，臉色大變。
「糟糕！快遲到了！」
小林拿起包准備出門，粘人的龍女僕抱住她的腰蹭蹭撒嬌：「今天讓我來接送小林上班把！」
一分鐘後，龍振翅飛起，粉頭發的人類一聲大叫。
在小林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龍金色瞳孔冷漠地凝視那棟居民樓。
等她送完心愛的人類，就回來抓躲躲藏藏的劣等種。
她沒能如願，小林在中午吃壞了肚子，托爾急忙帶她去治療，哪裡還記得要找居民樓鬼祟的麻煩。
上午十一點左右，一輛通體銀色的漂亮小車停在居民樓下。
虎杖悠仁和埼玉背著一大包石頭跳下車，手裡拿著居民樓的平面圖，這次的任務和澀谷那次一樣，需要將修補石放置在不同方位、不同高度的地方。
這次任務有點麻煩，需要21顆大型修補石，分別放在三個高度上。
虎杖悠仁在平面圖上圈出醒目的位置，這些地方交給埼玉去完成，她則帶著系統負責把修補石放在某家空調上這種奇葩位置的任務。
完成任務的過程中，虎杖悠仁和埼玉提心吊膽的，就怕被出門的居民看到當成是鬼祟的賊。
結果他們白擔心一場，一切非常順利。
虎杖悠仁翻上三層，把某個被在系統檢測時忽然出現一點移動的修補石重新擺好，修補石到位，封印陣法立刻啟動。
一雙美目冷冰冰地看著她。
虎杖悠仁一愣，發現自己站在別人家的空調外機上，訕訕一笑，用口型說了聲對不起，後仰著翻身跳下樓。
由於心虛，她沒有察覺到那一閃而過的違和感。
——一個室內裝修簡單、衣櫃上貼著女明星海報，明顯是單身漢的房間裡，怎麼會出現一個穿著金線和服、盛裝打扮的美麗女子呢？
落地後，虎杖悠仁沒有立即動身離開，而是站在樓下凝望了一會兒方才那間屋子。
總感覺怪怪的。
她想了想，又翻身上了三樓，小心翼翼地踩著水管探頭去看。
裡面已經沒有美麗女子的影子。
也沒有任何異常。
虎杖悠仁不再多想，踩著欄杆跳下去。
她走後，三樓第六間房屋的臥室門吱呀一聲，露出背後銀發金眸的女子身影。
憎惡地望著地上散落的陽光，墮姬回想起方才見到的短發女人，她和體內的兄長一起，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好香的稀血！
「阿嚏！」
吃著豪華金槍魚飯團的虎杖悠仁驟然打了個激靈，一股惡寒攫取她的感官。
「老板？」
見她怔怔發愣，半天沒回過神來，埼玉關心地湊過來。
「埼玉先生，今天晚上我們晚點再來這裡一趟吧？」虎杖悠仁三兩口吃完飯團，「我還有任務沒做完。」
【裂縫！居民樓踏！（已完成）】
【獎勵：高級食材x20】
【入侵！惡鬼襲來！（未解決）
惡鬼人數：2
出沒時間：夜晚
災害等級：虎級（造成大量傷亡）】
埼玉當然說好，他隨意地掃了眼居民樓，某個窗戶前似乎閃過某道黑影。
他面無表情地吧唧吧唧，並不將黑影放在心上，無所謂地轉身離去。
「老板，等會去哪裡擺攤？」
『大量傷亡』四個字讓虎杖悠仁地眉頭緊緊蹙起，聽到埼玉的問話，她報了個地址，位於橫濱都築區。
高科技車捕捉到主人說出的目的地，流暢地開始行駛。
埼玉並非細心之人，但虎杖悠仁的愁緒很明顯，他不解地問道：「老板，你為什麼不開心？難道剛剛放石頭的時候有人罵你了？」
虎杖悠仁將入侵生物的任務告訴他：「總感覺方才的居民樓太過安靜了。」她琢磨之後，心中逐漸升起疑竇。
「沒有血腥味、也沒看到可疑人士。」埼玉說道，「既然任務鬼的出沒時間是夜晚，我們下午早點收攤再過來。」
他平靜地說道：「我會保護你的。」
不知怎的，虎杖悠仁不安的心逐漸平復下來，她撓了撓臉，摸索著從後面接了兩杯奶茶，二人分食。
「可能是我精神太緊張了。」虎杖悠仁嘟噥道，「這幾天我晚上練習『罔像女』的能力，對人的情緒變化感知得更細致了。」
方才兩名惡鬼想對她的血肉大快朵頤的強烈欲.望就被『罔像女』捕捉到，誠實地傳遞給主人。
奈何主人有點八嘎，並未明確意識到異能的警告，被人一安慰就心大地放下擔憂，和光頭青年快樂地談起做完任務又得了哪些食材，完成支線任務又能獲得免費食材，能做什麼什麼菜雲雲。
一點稱王爭霸的雄心壯志都沒有，燦爛的笑容散發著簡單快樂就好的光芒。
剛從高檔轎車下來的中原中也隔著八百米就注意到了她。
那不是前段時間在澀谷最高級的酒店見過的女孩子嗎？
她那頭沒有染發痕跡的雙色發，眼角兩道像月亮幽香她嘴角笑容的彎彎疤痕，還有她身上充斥著的溫暖氣息，都令中原中也印像深刻。
有條件住澀谷高級酒店的女孩子，此時又怎麼會在路邊開移動飲食店？
那一瞬間，中原中也的腦海內出現了諸如家道中落、被渣男欺騙拋棄等危險的狗血劇情。
望著粉黑發女孩子消瘦了一些的臉頰，他鈷藍的雙眼陡然閃過一絲沉痛和憐惜。
在一旁等著他指令的屬下：「？」
難道他們不近女色的中也大人要有開花苗頭了？
第55章 地圖：居民樓
「是您？」
見到有新顧客靠近, 虎杖悠仁從凳子上站起來，發現她見過來人。
「你記得我？」中原中也掏錢的動作不變，心中湧上淡淡的喜悅。
虎杖悠仁輕快地說道：「是呀, 像您這樣有風度的人, 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
中原中也身後跟著的黑西裝面上沉穩, 內心肯定自己的猜測, 中原大人對眼前的女孩子有意思！
女孩子對中原大人的好感度也不低！
好耶！
「今天我請客！」虎杖悠仁讓中原中也和他的朋友隨便點。
中原中也不同意, 認為她做食物也不容易，而且大手一揮，承包了她店裡剩下的所有餐食, 拿去送給屬下。
埼玉側目, 他感受到了有錢人的光輝。
對於正常的買賣, 虎杖悠仁不多說什麼，她請中原中也稍坐一會兒，然後和埼玉一起飛速打包。
看到眼前快出殘影的動作, 中原中也和屬下眼睛瞪大了不少。
中原中也壓了壓帽子，帽檐下的鈷藍雙眸有一瞬間變得危險又銳利, 很快他又收斂起這絲異狀。
他倆是異能者？
中原中也放在身側的手在底下做了個動作, 手下識趣，裝作驚訝地問出聲, 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敬仰和羨慕。
「異能者？老板, 那是啥？」外來戶埼玉一臉茫然，「我不是？老板你是不是有做飯特別好吃的異能？」
作為外來戶的他也不知道，此世界的人都不會暴露有異能的事實。
虎杖悠仁一邊給包裝封好口子，一邊鎮定地回答：「異能者就是有能放火打雷、上天入地的超能力的人啦, 屬於都市傳說中的人物。我們怎麼可能是？」後半句話是她對中原中也兩人說的。
聽聞她半吊子的解說, 埼玉沒啥興趣地低頭繼續干活：「異能者很強嗎？」
虎杖悠仁張了張嘴, 想說什麼，神情又像想到什麼，說話的動作猛然止住。
她欲言又止的明顯狀況讓中原中也的心情變得不是很好，只要一想到她可能與異能有牽扯，他變得煩躁起來。
屬下以為他面色發沉是因為懷疑眼前兩人的身份，也做了個手勢，問要不要用強硬手段請他倆去港口黑手黨做客。
明了屬下的意思，中原中也的心情徹底變差。
他瞪了屬下一眼，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虎杖悠仁瞄了眼操作台角落的監控攝像頭，不理解他倆在干啥。
難道黑西裝在勸老板中原先生不要買這麼多東西，中原先生被下克上，不高興了？
根據他倆的表情，虎杖悠仁胡亂猜測。
系統：……
反正他們內部的爭執與她無關，虎杖悠仁假裝沒看見他們吵，就像之前假裝沒看見四個大學生桌底下混亂的多角關系一樣。
「一路走好~」
等客人走出去幾步遠，虎杖悠仁手機一震，受到好幾條消息。
來信人是飛鳥井木記，她大致說了下自己的情況。
確定她被奪走精神異能後，異能特務科便不再招攬她，不過好歹是官方機構，他們撤退時建議飛鳥井木記注意自身安全。
暗處得知她曾經有精神異能的組織未必會相信她的說辭，可能會監視、接近，甚至暗殺她。
「好過分！」虎杖悠仁不禁皺起臉，異能者的世界不像她想像中那麼多姿多彩，反而暗藏算計和威脅。
她和飛鳥井木記互相知道彼此的秘密，因此說起當前處境是並沒有報喜不報憂的想法，而是如實以告。
虎杖悠仁和飛鳥井說，只要飛鳥井有需要，可以隨時來找她幫忙。
飛鳥井木記卻說起她遇到的好事來。
失去精神異能後，飛鳥木記心情大好，在醫院一邊做檢查一邊畫畫。她本來就是畫家，雖然由於罔像女的原因導致上學艱難，技巧上有所欠缺，畫的色彩和神韻卻一貫出色，先前便能以此謀生。
如今她生活逐漸回歸正常軌道，經歷生死得失後，繪畫中蘊含的東西更是上層樓。
或許是虎杖悠仁為這位命途多舛的女性作的祈禱砌了作用，飛鳥井木記得到了一位來醫院療養的大畫家的賞識，拜入其門下修習繪畫。
[虎杖桑：真是太好了！！！]
[飛鳥井小姐：這都要謝謝你救了我。我可以這樣叫悠仁醬嗎，或者悠醬？]
[虎杖桑：叫悠仁醬就好了ww]
[悠仁醬：飛鳥井小姐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吃頓飯？]
飛鳥井木記先是高興地應下邀約，然後歉意地說時間未定，她要辦理出院手續，還要先去老師家拜訪。
[飛鳥井小姐：圖片x10]
[悠仁醬：……這些都是我？]
飛鳥井木記發了十張畫，全部都是虎杖悠仁的模樣，有低著頭的樣子，有坐在樹上笑的樣子，還有虎杖悠仁穿巫女服與樹溝通的圖。
不僅如此，她還給虎杖悠仁專門畫了套可愛的小老虎表情包。
「老板，你的耳朵好紅啊。」埼玉大叫起來。
虎杖悠仁被飛鳥井木記回報的好感弄得面紅耳赤，她想說什麼，最後嘴裡冒出的是嘿嘿傻笑。
「今晚兌換A5和牛做和牛三明治吃怎麼樣？」她腳步發飄，讓車開到某條商業街，去采買調味品和食物包裝品。
埼玉瘋狂點頭：「老板，你遇到啥好事了？」
虎杖悠仁拍了拍仍有點熱的臉頰：「我請人幫咱們店設計專門的LOGO，嘻嘻。」
她笑了一路，也沒說為什麼，只是慨嘆道：「幫人的感覺真好啊。」
埼玉疑惑地撓了撓锃亮的腦袋，老板也想當英雄了？
生活於日常中的兩人拿著單子進行采購，生活在裡世界的人回到辦公室，讓屬下查虎杖悠仁和虎杖埼玉這兩個名字。
盡完干部責任做下吩咐，揮退情報系屬下後，中原中也坐在高檔辦公椅中，陷入沉默。
是一見如故嗎？
他總覺得和那個叫虎杖悠仁的女孩子特別親近，直覺他倆相性會很好。
他喜歡她毫無陰霾的笑容。
不帶其他情感，只是純粹的喜歡。
……希望她的身份沒有大問題。
中原中也暗嘆一聲，只要不是敵人，就有機會做朋友。
用片刻處理完情感上的糾結，他拿起一旁的文件開始處理工作。
太陽漸漸西移，黃昏時刻來臨。
虎杖悠仁和埼玉采買完把東西送回家裡，又在家裡消磨了一下時間，才提著一籃子和牛三明治悠哉游哉地踏上做任務的路。
饞得直播間的觀眾眼淚從嘴角流出來。
下午五點十五分，太陽像腌好的蛋黃一樣橙紅透亮，距離太陽近的雲彩被映照得顏色變深，有點像黑色。
虎杖悠仁上午到過的居民樓仍是一片死寂，即使傍晚了，一戶人家都沒開燈，路燈不到六點不開，這條路、這棟樓僅靠落日稀薄的余暉照明。
藏在居民樓裡的墮姬注視著陽光一點一點從窗棱處後退，笑容越來越大。
直到最後一抹日光從大地消失，美艷的上弦鬼打開窗戶，閉上眼，陶醉地吸著微風傳來的血肉香氣。
多麼美好的世界！
人類的血肉變得更加豐盈香甜，密集居住，在食人的惡鬼中，人類城市就像為他們准備好的獵場，或許連狩獵都算不上。
吉原的花魁墮姬興致勃勃地稱其為「這裡就像大戶人家的養豬場，隨手一抓都能現吃，可惜無慘大人不在」。
墮姬動了動脖子，准備用腰帶抓人，多帶一些人做儲備糧。
她跳下樓，與踩著夜色回歸的脹相、壞相和血塗三兄弟迎面撞上。
墮姬精致小巧的鼻子微微翕動：「和早上那個稀血的味道好像，你們和她是兄妹？」
為首的脹相冷淡地瞟了她一眼，不懂她在說什麼，沒理她，帶著兄弟們准備繞過她。
墮姬揚起寬大的袖子，遮住鼻子，蹙起的纖長細眉與美目透著嫌棄和疑惑：「為什麼你們聞起來一點都不香？還帶著討厭的臭味。」她又嗅了嗅，肯定地說道，「你們看起來是人，卻一點人的香味都沒有。」
她在兄長妓夫太郎的提醒下將目光投向血塗，看清血塗的外表，美艷的惡鬼毫不留情地用語言貶斥。
一大從毒血噴向她。
墮姬冷笑著閃身躲開，還沒站穩便感覺腹部一涼，接著是一陣劇痛，她不敢置信地低頭，發現自己身為上弦鬼的□□被不明物體貫穿。
百斂·穿血！
屬於花魁的華美和服被血洇濕，墮姬怒吼一聲，褪去黑發的人類女性外表，變為銀發金瞳的模樣。
壞相打了個響指：「蝕爛腐術！」
什麼？
臉蛋漂亮、頭腦簡單的美人墮姬不解，下一瞬，和服損毀，墮姬沾著血的皮膚在[分解]術式的作用下漸漸潰爛。
穿著比較暴露的壞相講話聲音卻很溫和：「血塗，哥哥馬上就幫你出氣。」
脹相仍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聽到壞相的話後，他一貫低沉冷淡的聲音奇異地上揚起來，嘴角也帶著淡淡的微笑，整個人透出一股祥和的氣息。
今天兄弟三人也很友愛呢。
當然，對上敵人，他又變回冷漠的死人臉，平靜地宣稱：「去死吧。」
雙方的爭鬥一觸即發，虎杖悠仁便是在這種時候背著小書包，嘴裡嚼著最後一口晚餐，臉頰鼓起、一臉懵逼地站在對峙雙方的中間。
直播間的彈幕留言直線上升，綜合主旨只有一個——
[主播快跑！！！]
第56章 地圖：居民樓
[我靠, 這不是生活游戲直播嗎？支線任務好血腥！女鬼NPC的頭被腐蝕了！]
[關了馬賽克模式索然無味，打開又被嚇個半死……]
[主播咋還在吃東西，快跑呀！]
[游戲而已, 主播跑了我們上哪兒看熱鬧？]
[沒人性！真實度越高的游戲, 痛覺也會越高, 主播不會死，可是會痛啊！]
……
不管彈幕如何激烈爭吵，虎杖悠仁的表情看起來不像被嚇壞的樣子。
她雙手放在身側，穿著運動鞋的腳往地上一蹬，左移右閃, 躲過墮姬發狂射過來的腰帶。
「可恨！」墮姬捂著臉, 又氣又急，她受的傷已經再生完全。
消耗完力量後，鬼急需血肉補充, 墮姬特別想吃掉稀血恢復體力。
然而虎杖悠仁身形靈活, 移動速度極快, 要不是她手上沒拿刀, 墮姬險些以為這名稀血是鬼殺隊的人！
「你到底是什麼人啊——！」墮姬不甘地發問。
趁她分神, 血塗又潑來一從毒血，墮姬驚叫。
毒血被突然出現的圓形黑風擋住, 再一細瞧, 「圓形黑風」的真身是高速旋轉的鐮刀。
「哥哥！！！」美艷的墮姬驚喜地叫道, 神態間多了絲小女孩般的依賴之色。
脹相略微抬了抬眼, 多了分興致。
很快, 這抹情態消失, 墮姬不滿地說道：「你怎麼才出現？我被他們打傷了！」她頗為委屈。
妓夫太郎從妹妹的背上爬出、肉/體漸漸變為完全的人形, 他抬手擦去墮姬的眼淚, 耐心地說道。
「好孩子，別哭了。」他捧起妹妹的被腐蝕的臉，傳給她一點力量為她修復，「漂亮的孩子應該珍惜自己才對。」
他掃了其余人一眼，雙眼看似無神，然而被他掃過的人忍不住心頭一涼。
虎杖悠仁肌肉緊繃，松開小書包，金棕色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妓夫太郎，手指交疊。
脹相、壞相和血塗不像她一樣如臨大敵，不過自妓夫太郎出來後，他們的姿勢稍稍認真了一些。
惡鬼兄妹和受.肉的三兄弟相遇，單論紙面實力，後者更強，雙方都有毒、都能□□再生，一方有陽光的弱點，另一方則沒有。
不過沒有日輪刀，三兄弟也沒法把墮姬和妓夫太郎殺死。
雙方相對，天明之前很難分出輸贏。
系統將收集到的信息告訴虎杖悠仁，直播間的簡介也更新了信息。
[好家伙，這波是惡人NPPC的對決，主播是無辜路過的玩家。]
[主播要坐收漁翁之利還是變成公敵？好刺激的走向！]
虎杖悠仁在妓夫太郎眼中和三兄弟是一伙兒的，他掂量了一下實力和利弊，桀桀怪笑一聲，以極快的速度衝向虎杖悠仁。
「你們打傷我妹妹，我吃了你妹妹為我妹妹報仇！」
短促的一句話裡三個妹妹，在場的人雲裡霧裡，根本分不出哪個妹妹是哪個妹妹。
妓夫太郎的突襲對像，虎杖悠仁更是沒有心力聽他說話——
他的移動速度太快了！
不到一秒的時間，妓夫太郎的臉便閃到她面前！
黑綠相間的頭發，慘白的膚色，漆黑的斑點與疤痕不規則地分布在妓夫太郎的臉上，這是由於娘胎裡感染梅.毒的原因帶來的不良影響。
[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啊！]
[好醜！！！]
[好恐怖，他的眼神像會吃人，心髒差點停跳！]
妓夫太郎的靠近讓星際出品的超級高清攝像頭將他的臉收錄在鏡頭之中，而且不斷放大，被暴擊的直播間觀眾們亂成一團。
被近身的虎杖悠仁面臨生死危機，所思所想全部拋棄，本能接管身體。
在觀眾們揪心的驚呼中，虎杖悠仁將水泥地蹬出蛛網似的裂縫，反作用力襲向小腿脛骨，疼得她悶哼一聲。超常的推力讓她身形急速後退，爭取到一線喘息之機。
離稀血越近，妓夫太郎越能聞到她身上血肉的濃濃甜香，他貪婪一笑，雙手的鐮刀很厲一揮，尖牙興奮地上下咬動，似乎提前開飯的樣子。
抬起雙手，食指和中指分開，兩只手、四根指頭一橫一豎交疊，虎杖悠仁大聲喚道：「井——！」
無聲無形的攻擊從手指中央的口子中吞吐而出！
嗡——
比有形之物更快的精神攻擊成為射向妓夫太郎，以上弦之六的腦袋強度，吃下這一擊後，他仍然腦漿迸裂，當場重傷。
「呼……呼……」
黃昏不知在何時消失，黃色的路燈沉默地在夜晚提供照明。
妓夫太郎回到妹妹身旁，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即使在獵鬼人手裡，他們兄妹也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難怪你們剛剛不著急，原來她隱藏的本事這麼大。」妓夫太郎嫉妒地望了一眼脹相的俊臉，嘶聲道。
他嘴上說著惡言，實則偷偷擋住墮姬，讓她准備開溜。
今天遇到的四兄妹用的既不是血鬼術，也不是呼吸劍術，手段卻厲害，他倆不適合硬碰硬，不如先退一步，溜到城鎮裡飽餐幾頓，暗地另行圖謀。
稀血漂亮的金棕色雙瞳牢牢鎖定著他，雙手又擺出奇怪的姿勢。
虎杖悠仁雙手比劃出大致的範圍：「井·困牢！」
這段日子的課不是白上的，她日夜修煉，早已刷滿罔像女的熟練度，將其提煉為固有技能。罔像女變為根植於她靈魂中的能力後，她開發起用法來更加得心應手。
直接運用精神進行攻擊是一種用法，更精細的做飯是施加精神暗示、制造幻景。
比如現在的「井·困牢」，以妓夫太郎和墮姬為中心，綠色的光線組成繁復的圖案，將他們圍困其中。
妓夫太郎和墮姬又驚又怒，他試著揮舞鐮刀攻擊，沒有遇到阻力。來不及喜悅，他和墮姬的頭就感覺到針刺的疼痛。
她竟然有有圍困和攻擊作用的「血鬼術」！
一時之間，妓夫太郎和墮姬竟然不敢亂動！
壞相驚異地看了一眼虎杖悠仁，靠近脹相，低聲道：「兄長，她是咒術師？」
他心內縈繞著疑惑，因為據他們觀察，這名突然闖入的女性身上並無咒力。
經過一段時間的人類社會生活，他們也知道現世除了咒術師、詛咒、咒靈外還有異能者等存在。
但是短發姑娘使用能力時又會使用手指結印，他們與一些異能者發生小規模摩擦時，可從沒見過異能者需要結印發動異能。
脹相冷冷淡淡地掃了一眼惡鬼兄妹和虎杖悠仁，只覺得麻煩。
他們三兄弟不過是想一起生活，並努力填補心裡的空缺罷了，今天卻遇到腦子不清楚非要找茬的「人」。
「先殺了那對兄妹。」他平靜地對弟弟們說道，「那個女人罵了血塗，身為兄弟，我不能放過她。」
對於妓夫太郎，他倒是有點認可：「有點哥哥的樣子。」
對於哥哥的判斷，壞相和血塗從不質疑，准備應戰。
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他們這邊的虎杖悠仁見狀，內心暗暗松了口氣，少了些壓力。
她目前有五種固有技能，分別是毒抗性 精神耐性、檜木香、[虎杖術式]、罔像女和一個真名不具的大招，再加上超人的體能和格鬥術。
這些技能組合只有少數能對惡鬼起效——
交手過後，不用系統出具惡鬼的戰鬥評估報告，她自己也會收集信息，心中對彼此的戰力比較有一杆秤。
惡鬼的弱點是陽光，然而距離日出還有九個多小時。普通的攻擊能傷害惡鬼，卻不能致命。惡鬼能再生肉.體，疑似能通過吞食人類獲取力量、恢復自己。
反觀她，體術自保有余，攻擊難行，惡鬼的身體強度很高。罔像女能攻擊對方的精神，卻不能徹底摧毀惡鬼，所謂的困牢不過是幻術，繁復圖案托了修補時空裂縫旁觀魔法陣的福，制造的效果很能唬人。
如果另一邊的三個人不動手，靠她一人獨自戰鬥很難把惡鬼拖到日出。
還好埼玉先生吃壞了肚子，虎杖悠仁暗自慶幸。
她曉得埼玉先生並不是普通人，但並不相信系統說的，他是毀滅人類和地球的神級危險。
在虎杖悠仁眼中，埼玉是個具有英雄之心、超能力控制水平一般、不太會照顧自己、喜歡美食的異世界大齡青年（光棍）。
聽到她心聲的系統：……
這就是你不肯讓我給埼玉發求救短信的理由？
相信我，那個光頭真的很牛逼啊！
虎杖悠仁沒有理它，全神貫注地投入到與三兄弟的戰鬥配合中。
脹相、壞相和血塗具有特級水平的咒力，強化肉.體進行防御綽綽有余，並不畏懼和妓夫太郎兄妹的貼身肉.搏。
每每兩人上前近身，虎杖悠仁變和另一人一起站在中遠程進行干擾與協助攻擊。
這一回合輪到壞相遠程輸出。
心思細膩的壞相感到戰局壓力越來越小，便分出一點余力關注虎杖悠仁那邊。
他心中非常驚訝。
他們兄弟同胞而生，血緣加上作為咒物互相精神相連了150年，作戰時有默契不奇怪。
不明來歷的短發姑娘與他們不熟，從剛開始不敢插手戰鬥，到後面窺探時擊為血塗阻擋攻擊、或者預判墮姬要用腰帶逃跑的時擊，用心靈感應通知他們進行打斷。
可以說磨合得非常快。
「小姐，你是誰？」壞相忍不住問道。
虎杖悠仁同樣感覺到惡鬼兄妹反抗的力度越來越小，但她並不習慣在戰鬥中分心聊天，因此沒聽到他的問話。
妓夫太郎聽得一清二楚，他吃了大虧，不忿道：「你們還裝不熟！」
除了墮姬以外的所有人：「？」
他們不像食人鬼，能夠靠鼻子聞到血氣，並且能聞出一家人的親緣關系。
聽到妓夫太郎的話，墮姬支持哥哥的發言：「你們兄妹四人以多欺少，哼！！！」
她本意只是臨死前嘴炮一下，卻不防脹相聽到她的話，眼神竟有一瞬間的恍惚，手上的必殺術式也跟著慢了一拍！
妓夫太郎和墮姬大喜！
墮姬一揮腰帶，放出幾個儲備糧丟向地面。
看清那是人類，虎杖悠仁一驚，慌忙取消罔像女的攻擊，普通人可受不了這個。
四角俱全的攻擊塌了兩角，妓夫太郎狂笑著掠向虎杖悠仁，他要吃了她，恢復大半力量！
像征死神的鐮刀揮下，脹相驟然扭頭——
他感受到了同胞血親生死間的巨大變化！
洶湧的情感衝破時間留下的封印，以往的記憶排山倒海般襲來。
不肯承認他的妹妹。
別扭地和同學說脹相姑且是我大哥的妹妹、
向他笑著道別的妹妹。
最後對他說「對不起」、帶著一身血跡破碎逝去的妹妹。
記憶的完整讓此世受.肉後空虛的內心被填滿，然後滿足被鐮刀吻向妹妹脖子的驚怒和恐懼取代。
「悠仁——！！！」
第57章 地圖：巷戰
撲通、撲通。
又來了。
強烈的異變感。
血親的[死]在他眼前浮現！
心髒和太陽穴跳得厲害, 情緒激動之下，脹相俊美的臉多了幾分猙獰。
不可以！
哥哥不允許！
這一次，身為長兄的我一定能保護弟弟妹妹們！
赤麟躍動·載！
臉上的血紋仿若滴血般發生縱向變化, 下一瞬, 黑袍白袖的身影赫然出現在虎杖悠仁身邊，轟然出拳——
拳頭與黑鐮相撞, 竟發出金石敲擊之聲！
咒力強化的肉.體與上弦之鬼堅硬的身軀互不相讓，頃刻間便以交手數次。
受傷的妓夫太郎根本不是認真起來的脹相的對手。
而且他不只是一個人，他還有兩個親弟弟和一個雖然不清楚狀況，但是下意識幫脹相的虎杖悠仁。
墮姬尖叫一聲，展開華美的腰帶, 咬咬牙將僅剩的儲備糧全部放出來，急中生智，鞭傷他們，以求拖住那個女人。
她看得出來, 那個短發女人和鬼殺隊的劍士一樣關心普通人，絕不會放著受傷的人不管。
短發女人遲疑，她趁機攻擊, 三個臭男人一定急著回護她。
墮姬心想, 只要讓他們四兄妹的攻擊出亂子，她就有機會帶哥哥逃跑了。
嗚, 哥哥，哥哥！
她的計劃幾乎要成功了。
望著她飛速遁逃的背影, 虎杖悠仁臉色大變：「不能讓她們到人多的地方去！」
虎杖悠仁一動，脹相自然不會落下, 壞相和血塗下意識跟著哥哥的腳步行動。
墮姬、虎杖悠仁、三兄弟三方以前中後的順序進行追逐。
[有點擔心主播被前後包抄。]
[看不懂目前的狀況, 為什麼特級咒靈突然幫主播？]
[難道主播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使用了嘴遁的技能？]
[主播有增加魅力迷惑人的技能？]
[特級咒靈看主播可愛想讓她當老婆？]
[越說越離譜了, 那可是特級咒靈，剛剛普通人死傷那麼厲害，主播擔心、上前包扎、打急救電話，三個特級咒靈可冷漠得很，一點都沒動！]
[不會有人忘記游戲裡咒靈殺人的特性說明了吧？不會有人真的只把直播當成普通游戲吧？]
[我還是建議主播快跑，找專業人士來處理惡鬼和咒靈。]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主播保自己的命要緊！]
[雙馬尾特級咒靈突然加速了！他舉起手了！他想干什麼？！]
[主——播——]
後方的三兄弟行動保持一致，壞相卻道：「大哥，為什麼你要幫這位小姐？人類的死活與我們無關吧？」
脹相沒有否認他的後半句話：「悠仁是我們的妹妹。」
說出令壞相和血塗呆呆地「欸」聲的話，脹相大聲喊道：「悠仁，我是哥哥（歐尼醬）啊！」
他在跟她說話？
虎杖悠仁慢了兩拍才反應過來。
「歐尼醬？」虎杖悠仁疑惑地重復了一遍，「很謝謝你救了我。但是從剛才開始，你說的話就讓人聽不懂！」
她只是在重復「歐尼醬」這個名詞，便足以讓聽到的脹相高興，長男極為認真地說道：「悠仁，你別怕，哥哥們會幫你解決敵人的。」
虎杖悠仁：「哈？」
直播間全體觀眾也懵了。
[？？？]
什麼情況？
「請不要在這種時候開玩笑了！」短暫的驚訝後，虎杖悠仁頗為無語。
念及他剛剛從惡鬼手裡救下她，她語氣不差，只是有點無奈：「我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姐妹。」
她的否認讓脹相很失落，妹妹又不肯認他了。
兄弟之間的羈絆讓壞相和血塗察覺到他情緒不高。
血塗擔心地說道：「兄長……」
壞相瞄了一眼奔跑中的短發女性，問出從方才起就有的疑惑：「大哥，我們不是只有九兄弟嗎？從那位小姐的年齡來看，她也不可能是我們的妹妹。」
他們無條件遵從長兄的決定，但是驟然被告知多了一個血親，這件事著實令壞相和血塗無法理解。
壞相的術式與分解有關，血塗沒有術式，因此他們沒有脹相那種感應到血親變化的能力。
脹相低沉的聲音吐出一個名字：「加茂憲倫。」
壞相和血塗一下就懂了。
「可憐的小妹，受了好多傷。」壞相立刻接受了虎杖悠仁是么妹的事實。
乖巧聽著兄長們商談的血塗開心地說道：「我有妹妹了！」
「悠仁……」血塗念了一遍虎杖悠仁的名字，有點奇異的、第一次當哥哥的羞澀。
與此同時，血塗的心中升起一種全新的責任感。
那是受.肉後身為最小、被照顧最多的三男，得知有個年紀比他更小的妹妹後，產生的想要保護妹妹、照顧妹妹的責任感。
「我可是——」
「哥哥！」
伴隨著高亢興奮的自稱，血塗綠色的身體越來越快，最後從原地消失。
壞相將右手食指和中指分開，按在嘴唇上，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笑容。
「血塗第一次被叫哥哥，高興得不行。」
他也被提起戰鬥的興趣，想要給妹妹的留下深刻的印像啊！
「悠仁！」
「啊？」
虎杖悠仁頭皮一麻。
剛剛三兄弟的對話全然沒有遮掩，聲音也不小，她聽得一清二楚。
老實說，她完全聽不懂。
她怎麼就是他們的妹妹了？
其他兩個人不是在質疑嗎？
怎麼這麼容易被說服？
你們堅持一點，冷靜一點，不要盲從長兄，要有自己的判斷，勇於反抗啊！
為什麼你們相信得那麼迅速？
入戲太快，而且太深了！
望著興奮上前，要給她展現「兄長風範」的兩個特級人士，虎杖悠仁滿頭問號。
她旁邊的脹相還用驕傲的語氣說道：「啊！我的弟弟妹妹們多麼友愛！」
虎杖悠仁：「……」
直播間觀眾：[……]
**
墮姬將妓夫太郎背在身上，不論她跑得多快，後方傳來的刺感一直如影隨形。
可惡，可惡！
墮姬美麗的眼睛大顆大顆地流著眼淚，迎面的風又很快將眼淚吹干。
她死命地跑著，發現自己干了件蠢事。
她不該把抓到的人全放了的！
至少，她應該留幾個給她和哥哥補身體。
好在，居民樓所處的地方自然是居民區，雖然由於地處偏遠，工作日的晚上並未有許多人，路上依舊能見到依稀的行人。
這不，墮姬馬上就遇到三兩並行的年輕男女。
怎麼這幾個人也不香，聞起來很勉強？
算了，能填飽肚子就行。
墮姬腦子裡閃過一絲疑惑，在她想明白之前，長尖指甲的爪子已然抓向左邊的女人。
左邊的女人聞起來奇怪的味道比較淡！
柔軟的軀體阻擋了她的辣手。
那手感與眾不同，墮姬的手陷入其中，不由握著抓了抓。
怪模怪樣的黑白人震驚地說道：「你居然摸人家的胸？」
「還有沒有天理了！」他仰天悲憤道，「這年頭熊貓都會被性.騷.擾？」
這一刻，熊貓的屁股似乎也傳來異樣之感！
第58章 覺醒：碎片
「你是什麼東西？！」
熊貓咒骸委屈自己逝去的清白, 上弦之鬼更震驚一頭動物（？）居然會說話。
墮姬小巧的鼻梁動了一下，更加不解：「你連血都沒有！」
難怪她剛剛沒察覺到它的存在，被了擋回來, 她只聞到了一男一女的血。
熊貓不滿地哼一聲：「你又是什麼東西？」發完小脾氣，他提高嗓音朝伙伴提示道, 「棘, 真希, 她鼻子很靈！」
「知道了！」禪院真希揮舞大刀, 擊退妓夫太郎。
狗卷棘拉開脖子處的拉鏈，咒言吐出：「睡吧！」
如果妓夫太郎和墮姬沒有受傷, 狗卷棘的咒言即使起效也需要付出很多咒力, 而且效果不強。
可此時的上弦之六兄妹倆被虎杖悠仁和脹相等人毒打過, 處於極為困頓的落難時刻。
強烈的暈眩讓妓夫太郎和墮姬倒在地上, 不省人事。
三名高專學生戒備著小心靠近。
「哦呀？被搶先了？」
熊貓、禪院真希和狗卷棘多了兩道身影, 血塗和壞相.
血塗失落地扣起地板：「沒勁。」他還想殺了兩個鬼，哄妹妹高興呢。
壞相燃起的戰意不上不下，張開的[翅王]揮了揮，一蓬毒血激射而出, 迫使狗卷棘行動躲避。
「那邊的咒術師小哥別急著動手, 今天是我們兄妹團圓的日子，我們不想打架。把這兩只鬼交給我們，在此平安別過，別讓家人擔心。如何？」
壞相右手放在胸口，朝作為女士的禪院真希小幅度鞠躬致意。
禪院真希並未領情：「你們是咒靈……？從原木街的居民樓方向來？」
嚴格來說，受.肉的三兄弟已並非咒靈, 不過壞相並未否認禪院真希的話。
他們對於人類和咒靈都沒有認同感, 所注重者唯有兄弟, 和遲發現的妹妹。
三名高專學生暗自交換了一個眼神。
如無意外，眼前的兩個咒靈就是他們此行的任務對像。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打就完事了！
禪院真希冷淡地說道：「殺了那麼多人，還想我們放過你倆？」長刀下壓，身旁的狗卷棘和熊貓也隨之擺出作戰起手式。
壞相說道：「那就有點傷腦筋了。」他微微笑著，手上動作卻不慢。
先前被鬼兄妹挑起的戰意還沒下去呢！
確認過眼神，兩方都想打。
那還等什麼？
打起來，打起來！
虎杖悠仁匆匆趕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眼前打得不可開交的一幕。
「什麼情況？」
虎杖悠仁不明白她只是落後了不到一分鐘而已，為什麼先走幾步的鬼兄妹倒在地上，壞相和血塗又跟另一撥人打起來了？
脹相安慰她：「悠仁你不要擔心，壞相和血塗比以前更強了。他們打得過現在的禪院真希。」
虎杖悠仁：「……」
他哪只眼睛看出來她在擔心他的兩個兄弟？
等等——
「真希小姐？」虎杖悠仁詫異地看過去。
此時已經是深夜，黑暗的天色濃得距離超過一米都看不清對面的人臉，那邊的五人又在激烈戰鬥、高速移動，虎杖悠仁看得清才有鬼了。
意識到左邊那波人的身份，虎杖悠仁金棕色的漂亮眼睛一下瞪得溜圓，神情中帶了絲驚慌。
「別打了！」
兩邊都不是壞人，不要自相殘殺！
即使她喊得大聲，戰鬥中的雙方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們的無感都調到感知敵人的動作上，打得上頭，勸不住。
除非插.入他們之間的戰鬥，強行制止。
虎杖悠仁掂量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用身體去當擋板了。
她閉上雙目，身側的雙手抬起一些指向左右兩邊，接下來要用的招式她第一次在現實中實戰運用，還需要手勢的輔助。
脹相似有所覺，偏頭看了她一眼。
覺醒記憶後，他發現情況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世界也好、弟弟和妹妹也好，就連他自己，都有許多不一樣。
沒關系，脹相朝虎杖悠仁的方向走了一步，做好保護她以及支援弟弟們的准備。
其他的東西都無所謂，壞相、血塗和悠仁都活著，那就一切都好。
運起罔像女，勾連五「人」的潛意識，然後進行精神暗示——
【停手！退後！】
【不要打架！】
戰鬥的雙方一個激靈，各自退開，戰意消泯。
「悠仁？」
壞相和血塗低聲喃喃，作為血脈相連的哥哥，他們對虎杖悠仁使用的能力更敏感一些。
另一邊的高專學生們則沒有感覺，精神異能最令人感到棘手的地方就是無形無相，什麼時候遭到攻擊、到底有沒有攻擊，大多數人根本弄不清楚。
三名年輕的咒術師只是疑惑他們為什麼突然不想打了。
沒等他們有時間細想，地上暈著的鬼兄妹倆被罔像女波及，竟然醒了！
他們保持躺下的姿勢不動，在其余人都松懈的時候，冷不丁用武器遠程攻擊！
「小心！他們會吃人！指甲和血有毒！」
虎杖悠仁清朗的嗓音因為戰鬥多時未飲水，又出了不少汗，急切的當下嗓子高喊出來竟變得有點破音。
不知為何，她的視線下意識投向了壞相和血塗那邊。
依照她會擔心人性命的性格，她本應更關心實力相對較弱、且是貨真價實人類的狗卷棘和禪院真希一方，而且他們是五條悟的學生，還和她愉快地吃過飯。
可是、可是——
虎杖悠仁的眼睛就是沒法從壞相和血塗身上移開！
壞相姿勢隨意地躲開了一把鐮刀的襲擊，血塗同樣身姿靈活，完美閃避。
真棒。
虎杖悠仁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誰料夜色下有真正的殺招暗藏！
妓夫太郎狠心斬斷手臂，大量鮮血飆出，形成血色旋風——
血鬼術·圓斬旋回！
帶有劇毒的血刃之風眼四散，年輕的咒術師們及時躲避，身為特級的壞相和血塗更是游刃有余。
「悠仁，小心！」
血塗看見墮姬悄悄做出的起手式，本能地想從危機下保護妹妹。
血鬼術·八重帶斬！
堅硬得能劈開建築的招式切斷了血塗的一根手臂。
虎杖悠仁的眼前仿佛開了慢速，她將那一幕場景看得清清楚楚。
綢緞毫不留情地切下綠色的胳膊，鮮血從斷面處飆出，血塗焦急的臉皺成一團，不成人形的嘴巴痛得張口哀嚎。
好痛啊。
虎杖悠仁看著就替他疼。
她身體結實，可也怕痛。
今天和鬼兄妹對戰受傷，她在心中叫過不少回痛了。
可他們三個從沒喊過疼，明明他們挨的打比她多，面對的威脅比她更厲害。
虎杖悠仁下意識動用罔像女，潛能被壓榨的精神異能再次進化，將異能者的思想粒子散播出去。
一張張畫面在虎杖悠仁的腦海裡快速閃回。
壞相和血塗帶著傷口永眠，凶手未知。
廢墟城市的街頭，粉黑發的少女獲悉他們是血脈親人的真相。
然而剛相認便得知已永別。
那是怎樣的心情呢？
虎杖悠仁瞪大眼睛，金棕色的瞳孔急劇縮小，心髒壓抑得快要從嗓子眼嘔出來。
她分不清那顆心有多沉重，她只知道她不想看到壞相和血塗像畫面中那樣，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下定決心的那一刻，她聽到知性男音似乎有點無奈的聲音：「好吧。」
「既然是你的願望，那就——」
暫時解開你的力量封印吧。
「超新星！」
沒等墮姬高興一二，多股被壓縮的血液以超高速擊穿她和妓夫太郎的上半身。
脹相看到弟弟受傷，怒氣上升。
然而，他不是現場最生氣的的人——
身為在場唯一普通人的虎杖悠仁，其存在感竟在瞬間變得不容置疑，眾人感到她的方向傳來厚重的恐怖感，卻不敢轉頭直視她的存在。
景色邊緣變得模糊不清，她身上不斷溢出的憤怒和生氣有如實質般凝實，竟讓人的眼睛和分子級別的鏡頭出現視線模糊的情況！
「吹吹就不疼了。」
虎杖悠仁蹲在血塗身旁，撿起手用反轉術式為他治療。
她和全天下擔心兄長的親妹妹如出一轍，語調柔和地和兄長說話，眼神關切又溫柔。一邊給他治傷，一邊撫摸血塗的背部，像是在哄他。
確認血塗好全後，虎杖悠仁放下書包，從包裡拿了點零食放在血塗的手心。
血塗茫然地捧著妹妹給的零食，既驚喜又有點害怕。
悠仁喜歡他，他是很開心啦。
但是悠仁身上的氣息好可怕噢。
血塗抖了抖身體，不明白為什麼妹妹忽然之間變得特別強。
情之所至，虎杖悠仁輕輕抱了抱血塗，低聲道：「抱歉。」
擁抱很短暫，虎杖悠仁很快便加入戰場，湊到壞相身邊。
盡管心情很差，壞相仍舊對妹妹態度溫和，開她的玩笑：「悠仁是來給我安慰抱抱的嗎？」
聞言，處於力量上頭的酷崽狀態的虎杖悠仁抿了抿嘴，略有些不自在。她性格開朗，與其他人相處時大大方方，唯獨對親人表達時會一反常態地有點羞澀和小別扭。
「唔，不是。」她含糊道。
壞相露出失望的神色。
仍在戰鬥中的脹相仿佛沒聽見她的拒絕，不甘示弱地喊道：「歐尼醬也要抱抱！」
一米九的冷面酷男一邊痛毆敵人，一邊跟年輕女孩撒嬌要抱抱。
他這一喊，讓緊張熱血的戰鬥場面瞬間變得詼諧起來。
虎杖悠仁：「……」
你能不能認真一點！
第59章 打怪：吃喝
虎杖悠仁有心情和脹相開玩笑, 被圍攻的對像墮姬和妓夫太郎卻笑不出來。
惡鬼兄妹vs人造兄妹
後者完勝。
封印只撕開一角的虎杖悠仁很強，對傷了血塗的鬼兄妹十分生氣的脹相也很強，強強連攻, 多級和妓夫太郎毫無還手之力。
惡鬼的反抗之力漸漸小了。
砰、砰！
兩只惡鬼被甩在地上，形成兩個大坑, 坑裡的惡鬼被強橫的力量轟成肉泥。
其余人見了，不由倒吸一口氣。
更令人感到驚悚的是, 即使是這麼重的傷害, 坑中的兩團肉塊仍在緩慢地修復自己，逐漸成人型。
虎杖悠仁喚來三哥，叫他噴點毒血，又叫二哥打上分解術式。
墮姬和妓夫太郎修復得差不多的時候, 分解術式剛好時間也到了，把好不容易形成固體的惡鬼兄妹再次打散。
他們始終沒有死。
虎杖悠仁蹙起眉頭, 望向夜空, 有點發愁：「只有日光能徹底消滅他們。」
一旁閑下來的熊貓掏出手機查了查日出時間：「離日出還有六個小時。」
虎杖悠仁：「……」
她低頭瞅了瞅一團狼藉的惡鬼兄妹，商量似的對其余人說道：「要不你們放個『帳』圈住他倆？大家休息輪流看著？」
戰鬥是很消耗體力和精神的, 她好累累, 很想喝水吃東西。恰好車上有食物, 她去開過來，弄點食水供兄長和五條先生的學生們吃喝休息。
脹相、壞相和血塗沒啥意見，他們其實還不算疲累，畢竟一直以多打少。
禪院真希、狗卷棘和熊貓聽愣了, 還能打一會兒吃東西、吃完再打啊？
[這個副本挺人性化, 沒有擊殺小BOSS的關鍵道具, 還能通過組隊提供休息時間。]
[記下來, 記下來。以後菜雞組隊就按虎貓醬的方式苟一苟。]
熊貓一根爪子放在嘴邊, 賣萌似的說道：「老板，你怎麼知道『帳』？你也是咒術師嗎？」
「我不是咒術師。」
禪院真希：「但是你知道『帳』？」
夜色遮掩下，誰也沒看清虎杖悠仁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她晃了晃腦袋，腦海裡回想起五條先生豎起手指對她說著什麼的畫面，背景是昏暗的房間和亮著的電視，旁邊還有個醜萌醜萌熊玩偶。
正奇怪記憶裡的事情發生在什麼時候，原本清晰的畫面卻變得模糊起來。淡黃色的迷霧覆蓋她的記憶，虎杖悠仁胸中激蕩的情緒漸漸平復，方才強橫的氣勢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下的她形容狼狽，看起來就像遭難的普通人，眼神清亮，氣息柔和。
然而二年級咒術師們卻沒法再把她當成普通人。
他們方才聽得清清楚楚，三個特級咒靈與她稱兄道妹，她與他們的關系十分融洽。
奇怪得很。
不知道二年級心中升起的疑惑和忌憚，虎杖悠仁如實說道：「五條先生告訴我的。」
剛剛被問到問題的時候，她腦海裡閃過五條先生的身影，那應當就是他告訴她的。
「悟？」
「你認識悟？」
「鮭魚子？」
二年級的學生們吃了一驚。
開移動飲食店的老板怎麼會和五條悟認識？
難道她很會做甜品，被路過的五條悟發現後認識的？
這樣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三人有了猜測，不過他們仍需要一些實證。
他們和虎杖悠仁僅僅是吃過飯的認識關系，涉及特級咒靈的事情卻很重大。
熊貓在正事上很靠譜，早在開打的時候就放了個『帳』遮蔽視線，這會兒不用另設一層『帳』，根據虎杖悠仁透露的情報，為其加了『弱點是陽光的生物無法出帳』的束縛。
「原來已經設了『帳』啊？」虎杖悠仁仰起頭去看，無論睜大眼睛還是眯起眼睛，都看不見據說是黑色的『帳』。
她的表現都被二年級看在眼裡。
「那我去開車過來。」
虎杖悠仁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往記憶中的停車場方向去。
血塗站起來，拉了拉她的手：「悠仁，哥哥背你過去。」
「背？」虎杖悠仁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血塗點了點頭，流血不止的臉透露出強烈的期待。
看到他與正常人類迥異的臉，虎杖悠仁心一軟，拒絕的話咽下，她牽起血塗的手。
年輕女孩柔軟纖長的手與怪物綠色的、僅有五指初步形狀的手交疊，輕輕合上。
壞相和脹相朝他們的方向走了兩步，也想過去拉手。
虎杖悠仁不知道兩個哥哥的想法，和血塗商量賽跑過去。
血塗高興地說：「好啊，好啊。」
一陣風掠過，兩人跑得看不見身影。
脹相和壞相：「……」
熊貓凝重地說道：「真希，你和老板跑起來，誰比較快？」
禪院真希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比我快。」
「你可是天與咒縛。」熊貓喃喃道。
他沒說的是，禪院真希還練了這麼久。
老板除了爆發的那時候，平常的樣子看起來完全就是普通女性的模樣。
禪院真希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望向一旁沒有說話的同伴：「棘，和悟聯系上了嗎？」
她和熊貓負責看著兩個特級咒靈，棘負責和五條悟聯絡，確認虎杖悠仁說話的真假。
[棘：老師，你認識一名粉黑色頭發的女性嗎？]
打完這句話，狗卷棘又在對話框裡打了一堆話，內容是對虎杖悠仁特征的補充。
五條悟有個記不住沒有特點的人的毛病。
這點經常被看不慣他的人拿來抨擊他「目中無人」。
學生們也習慣了他日常不著調的行為，做好打補丁的准備。
不過——
[五條老師：嗯？你們遇到悠仁了？]
狗卷棘快速眨了兩下眼睛，五條老師居然記得是普通人的老板？
不，能被五條老師記住，那她肯定不是普通人。
狗卷棘將今天遇到的事情整理成語言，言簡意賅地進行說明。
[五條老師：我在國外。地址發來，憂太會去找你們。]
[五條老師：一天內讓幾十個居民失蹤、疑似復數個特級咒靈存在，這種任務不該交給你們。]
直到這時，五條悟的發言還很正經。
說完正事的行程，狗卷棘又問起虎杖悠仁和三個特級咒靈有牽扯、卻自稱非咒術師的事情。
[五條老師：悠仁確實沒有咒力，我用六眼確認過。]
[五條老師：不過悠仁有別的力量，不算完全的普通人，身體強度也很天才，是很棒的女孩子呢！]
[棘：老師想招她進高專？]
狗卷棘旁邊就站著一個靠肉.體天賦成為一級咒術師的實例。
[五條老師：不，悠仁還是上普通學校比較好。]
[五條老師：話說，你們對悠仁好一點噢，她可是你們的長輩。]
[棘：？]
[棘：什麼意思？]
[五條老師：意思就是老師以後會和悠仁結婚，你們以後得叫她師母。]
[棘：？？？]
[棘：老師你惡作劇的功力更強了，我有被你嚇到。]
[五條老師：？]
[棘：我懂你.jpg]
狗卷棘舉起手機給伙伴看，神情放松許多，認識的人不是壞人真是太好了。
看清短信的內容，熊貓摸了摸下巴：「悟都敢開這種玩笑，說明和老板很熟。」
禪院真希面露嫌棄：「悟那個笨蛋，能靠自己脫單就有鬼了。」
她感嘆地說了一聲，「估計我當上禪院家主了，他還會單著，直到最後五條家塞給他一個未婚妻，哭著求他留下子嗣。」
熊貓懶得理人類家族的那些事兒，他嘀咕道：「老板的身份沒問題就行。剩下的特級咒靈，等憂太來了再說吧。」他坦誠地拍了拍肚皮，「我們也打不過。」
禪院真希抱著手，說起另一個話題：「難怪老板賣的小吃能安撫人的情緒，原來是其他能力的效果。」
她琢磨著給自家笨蛋妹妹和野薔薇帶點回去。
自從禪院真希順利升上一級咒術師後，執意留在京都的禪院真依卯足勁進行訓練，積攢了不少壓力。京都的庵歌姬甚至專門給禪院真希打電話，請她勸一勸真依。
有悟的關系在，應該能讓老板開個後門吧？
禪院真希心不在焉地想。
等虎杖悠仁把車開過來，吃著烤和牛和煎得焦香的厚吐司，再來一杯加冰的檸檬水，禪院真希賣老師換美食的想法愈加明晰起來。
她試探地提出走後門的請求，虎杖悠仁一口答應。
「加個聯系方式，方便的話直接Line上告訴我就行。」虎杖悠仁拉了個群組，名字很樸實，就叫「咒專干飯小組」，後面還有個小老虎圖案。
禪院真希問了聲能不能把同學也拉進來。
虎杖悠仁比了個OK的手勢，順便給她的盤子添了塊大阪燒。
拿現成的和牛和吐司吃得肚子半飽後，虎杖悠仁也有心力稍微花點心思弄其他吃食。
確認同學和後輩接到消息後進入群組後，狗卷棘立刻發了幾張美食圖。
外焦裡嫩一看就很香的和牛肉塊，冒著熱氣的大阪燒，還有冰塊和杯子碰撞發出丁零當啷聲音的飲料小視頻。
[伏黑惠：？]
[釘崎野薔薇：？]
大半夜放毒，太過分了！
他們還在外地做任務，沒法趕過去！
乙骨憂太焦急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場景就是同窗和特級咒靈們分坐兩邊，團團圍著兩個大坑，吃得嘴唇滋潤的和諧場景，空氣中飄蕩著食物的香氣。
說好的同學遭遇特級咒靈，生命垂危呢？
熊貓你和非人的特級咒靈為什麼在烤棉花糖？
棘君你為什麼在和那個穿著暴露的特級咒靈一起看女團舞？
第60章 特級：做戲
「老板, 有人來了。」
最先察覺乙骨憂太到來的是埼玉，他捂著肚子從前座放下的座椅上爬起來，探出車窗外提醒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給他換了個熱水袋, 讓他躺下好好歇息。
埼玉哪有那麼脆弱，但他很享受虎杖悠仁對他的關心，乖乖縮回去。
「是憂太。」熊貓提示來人的身份。
虎杖悠仁連忙咽下嘴裡的烤肉, 和來人打招呼。
在其他人的介紹下, 她得知乙骨憂太是人類咒術師中僅存的三名特級之一。
直播間炸開了鍋。
[哇，又一個小帥哥！]
[還強！這麼年輕就是特級咒術師了！]
[說話好溫柔噢，我喜歡這一款, 帥哥給個機會！]
[新NPC會變成主播的哥哥嗎？]
[哈哈哈主播又不是收哥機。]
[話說主播的身份是不是也有劇情線啊？剛剛主播在鏡頭前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有點恐怖。]
[宛若鬼神？]
[對對對, 不過這應該是某種快速提升實力的特殊技能？]
[總之很期待直播間接下來的發展，每天蹲直播, 好希望虎貓醬的直播間能允許長時間錄屏QAQ]
[聽說是為了給直播間引流，所以官方不讓長時間錄屏~]
[搞不懂, 虎貓醬幾乎天天直播, 持續時間又長, 很少有人能從頭追到尾叭, 官方不想給游戲引流嗎？目光只限制在直播間？]
[噓，別多話，有好東西就安靜看吧, 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沒有？]
……
「乙骨桑好厲害！」
乙骨憂太的年齡比她大，加上她對他有所求, 虎杖悠仁便對他用了敬語。
「不不不！」背著刀的白衣制服少年慌忙擺手, 「請不要對我用敬語！」
要是虎杖小姐和五條悟真成了一對, 他才應該對她說敬語。
「好。」
觀察了一番乙骨憂太的神色, 大致推測出一點他的性格，虎杖悠仁的視線在脹相三兄弟身上流連了一圈。大概是兄妹之間血脈相連的緣故，三兄弟正好也抬起頭，與她的目光對上，三個兄弟都展開發自內心的笑容。
回想起「相認」時腦海中浮現的畫面和悲痛愧疚的心情，虎杖悠仁緩慢地眨了下眼，瑩潤的金棕色眼睛閃過一道微光。
來的是一位性格溫柔的咒術師，這真是太好了。
虎杖悠仁對著乙骨憂太露出燦爛的笑容：「那——憂太？」先從稱呼上的親近開始吧？
「嗯。」乙骨憂太靦腆地笑了笑，應了下來。
在他心中，虎杖悠仁差不多和五條悟同輩，直呼他的名字，他接受起來毫無壓力。
二年級三人組聽到，起哄也要交換名字的稱呼。
虎杖悠仁從善如流，場面頓時很熱鬧。
輕松時刻過去，乙骨憂太想起來這裡的正經事。
白衣的俊秀少年微微側身擋在同學面前，對著脹相三兄弟輕聲問道：「請問你們三位是？」
狗卷棘將脹相三兄弟自稱是虎杖悠仁兄長的事情告訴五條悟，五條悟又轉告給乙骨憂太。
在外人看來，特級咒靈不可能與普通人是兄妹。
「我是壞相、血塗和悠仁的大哥，脹相。」
看在以前和乙骨憂太一起護衛的時光、乙骨又將悠仁救出困境的份上，脹相倒是好好地做了自我介紹。
壞相和血塗跟著長兄的句式說了差不多的話。
輪到虎杖悠仁，她無視兄長們看過來的眼神，沒有使用同款句式，而是摸著下巴沉吟道：「嗯……」
她擺出一副需要仔細思考的樣子。
脹相莫名有點不安。
三兄弟之中，只有他經歷過認出妹妹卻不被承認的日子，脹相篤定欣喜的心情漸漸僵住。
不會吧……
在弟弟們面前沉穩可靠、在敵人面前冷酷肅殺、一向不苟言笑的九相圖長子難得心懷忐忑，眼巴巴地看向虎杖悠仁。
他凝重的臉色和殷切渴盼的眼神被乙骨憂太誤以為是在威脅，年輕的特級咒術師向前一步，無聲地將虎杖悠仁也納入保護範圍，警告地回視脹相。
脹相完全沒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也沒感覺自己被瞪，一心撲在妹妹身上。
乙骨憂太想起任務報告書中的內容，開口道：「『窗』接到警視廳聯絡，說原木街居民樓的29戶人家離奇失蹤。」
這麼多人口一日之間消失可不是小事情，警視廳高層當機立斷聯絡『窗』和異能特務科，『窗』到過現場之後發現咒力殘穢的痕跡，於是此案正式移交給咒術師處理。
虎杖悠仁不由道：「人是那兩個惡鬼殺的。」
在場眾人中，她最了解惡鬼的習性，因此便講解了一通，又把黃昏至深夜的戰鬥講述了一遍，重點是墮姬的腰帶放出了一些幸存的人類。
乙骨憂太一愣：「原來是這樣。」
瞧見他面上並無其他三人臉上的震驚，虎杖悠仁猜測道：「憂太也知道惡鬼的存在嗎？」
「五條老師先前做任務的時候遇到過打不死的人面蜘蛛咒靈，咒術殺不死，日光出現的時候才徹底消滅它。」
【個別時空縫隙出現不久後能夠靠此世法則自動修復，可能有比較弱小的鬼通過時空縫隙來到此世，與咒靈融合後進化為更強大的新型怪物。】
聽完解釋，虎杖悠仁知道異世界惡鬼出現在其他地方，系統卻沒有通知她的驚愕總算消下去大半。
「五條先生沒有受傷吧？」虎杖悠仁關心地問了一句。
乙骨憂太頓時露出隱秘的笑容，讓她放心：「五條老師是最強的，完勝！」
雖然猜想以五條先生的實力不至於在那種小角色手上受傷，但聽到乙骨憂太的確認消息後，虎杖悠仁才算真的不再擔心。
「太好了。」
壞相偏頭，小聲問脹相：「最強咒術師五條悟？悠仁和他認識？」
脹相點頭承認，興致不是很高。
認妹的激動過去後，他又恢復了沉默寡言、還帶點喪氣的長男氣質。
他們的交談讓乙骨憂太重新關注起來他們。
「悠仁小姐，你真的和他們認識？」他在「真的」兩字上咬了重音，眼神充滿鼓勵，大有「別怕威脅，不是就不是」的意味在。
虎杖悠仁看不懂他的眼神，但只要他態度保持和善，她就不會改變臨時想成的計劃。
「嗯！」
她彎起金棕色的眼眸，綻開真誠的笑容：「憂太別怕，我和他們是很熟的熟人。他們沒有對居民樓的人做出過分的事情，今天也有一直在幫忙哦！」
乙骨憂太遲疑地點點頭：「這樣啊……」他謹慎地斟酌措辭，特級咒靈事關重大，居民樓幾十口人被殺的事情也不小，光憑虎杖悠仁一人的言語，他沒法完全信任脹相三人是好「人」。
沒等他想好該怎麼和虎杖悠仁說，自己要帶走脹相等人進行調查，脹相三人先鬧了起來。
方才還表情沉穩，滿臉寫著「我對世俗沒有興趣」的脹相騰地一下從小板凳上站起來！
他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乙骨憂太警惕地把手放在背後的刀柄上。
虎杖悠仁幅度微小地抿了抿唇角，憋住笑容，仰起頭望向脹相時兩眼滿是茫然：「怎麼了？」
脹相皺著的眉和瞪大的雙眼透出焦急、不解和一絲……委屈？！
離得近了，乙骨憂太看清他臉上的神情，有點發懵。
「不是熟人！是哥哥！」脹相嚴肅地說道！
虎杖悠仁故作不解，為難地看了他一眼：「啊？可我是獨生女。」
乙骨憂太懵然的眼神驟然變得犀利。
「你們搞錯了吧？」
這下壞相和血塗也坐不住了，他們臉上露出仿佛被雷劈過的神情，大驚失色。
「剛剛悠仁不是還叫我們……」
壞相剛想說她方才叫過他們哥哥，一回憶卻卡了殼。
虎杖悠仁後面是很維護他們，顆自始自終她從沒叫過他們「哥哥」！
血塗：「QAQ」
三個在咒術師眼中不好惹、約等於凶神的特級咒靈毫無威嚴地圍著虎杖悠仁轉來轉去，慌慌張張地想讓她叫自己一聲哥哥。
脹相發現現在的妹妹沒有咒力，也就是說她不是咒術界人人喊打的宿儺容器。因此，盡管他直覺加茂憲倫的情報是強有力的、能讓妹妹像以前一樣變得承認他的關鍵，他也只字不提加茂憲倫的事情。
做哥哥的應當保護妹妹。
他不說，壞相和血塗也察覺到了什麼，按下失落。
乙骨憂太被擠到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著三個特級咒靈聲情並茂、語意重復地讓虎杖悠仁承認他們兄妹關系的存在。
血塗拿出先前的糖紙，搖了搖她的手：「悠仁——你看！」
乙骨憂太注意到，她對於血塗的接觸並不抗拒。
虎杖悠仁好似真的被糖紙喚起回憶一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憂太的情緒變化很快呀，虎杖悠仁利用罔像女感知他和高專眾人的泄露出來的情感，感應到他們對脹相三人從警惕戒備到不敢置信，再到慢慢軟化。
是時候了。
「唔……」虎杖悠仁抱住腦袋，眉頭皺起，雙目緊閉。
「悠仁，你沒事吧？！」
她如此作態，眾人大驚。
昏昏欲睡的埼被這動靜弄醒，一個激靈坐起來跳下車：「老板怎麼了？」
虎杖悠仁慢慢睜開眼，對上脹相關心急切的雙眼，試探地說道：「我想起來了，那兩個鬼可以通過聞血的味道判斷血緣，他說過我們是兄妹。那……大哥（Aniki）？」
脹相狂喜！
「悠仁——！！！」
虎杖悠仁：「大哥你好吵，我耳朵快破了。」
她哼哼唧唧，脹相連忙放低聲音：「悠仁，你可不可以叫『歐尼醬』？」他對這個稱呼很執著。
歐尼醬這個稱呼一般是兒童用語，礙於面子，長大後很少人使用。
虎杖悠仁：「……」
脹相鼓勵看向她。
她張了張嘴，不行，還是叫不出口，假裝沒聽到好了。
「二哥（尼桑）。」
壞相高興地應了。
「血塗哥（血塗尼）。」
血塗開心得蹦起來。
脹相小聲抗議：「明明女孩子叫『歐尼醬』很普遍！」
虎杖悠仁：就不，略略略。
第61章 支線：有家
要不是親眼所見, 乙骨憂太簡直不敢相信，堂堂特級咒靈會對普通人類沒辦法。
當初變成咒靈後的裡香對普通人時的他處於壓制地位，直到他掌握了一定咒力, 和裡香的對話才逐漸平等起來。
虎杖悠仁和三個剛認識的特級咒靈哥哥相處起來卻很自然，地位平等。
三個特級咒靈對她的態度可以說是「小心翼翼」，非常珍愛。
那是比對待蝴蝶和鮮花還要輕柔的態度。
他們說的話是真的。
不論實情如何，至少他們在情感上把虎杖小姐當成妹妹。
確認這一點，乙骨憂太反而心情沉重起來。
他已經不是咒術師小白了，明白今天和樂場景背後的大麻煩。
他沉重的面色一望便知, 著意觀察他虎杖悠仁見此，不免帶點緊張地問道：「憂太，你臉色不太好, 怎麼了？」
難道他看出她做戲了？
乙骨憂太牢記恩師的叮囑, 並不將咒術界的陰影告訴虎杖悠仁。
對上她關切的目光，年輕的白衣咒術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說沒什麼。
虎杖悠仁好似已然放下心, 轉頭望向天際，感嘆道：「終於天亮了。」
當第一縷晨曦從雲間透出，被照射到的兩名上弦鬼在晨風的吹拂下散成灰燼，不知飄落何方。
【入侵！惡鬼襲來！（已完成）】
虎杖悠仁放下一半的心, 剩下的就是三個哥哥了。
「憂太、真希、熊貓、棘。」虎杖悠仁誠懇地請求道, 「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哥哥們澄清一下，他們沒有殺害原木街居民樓的人。」
她昨夜費心地插科打諢，不是想耍弄三個哥哥, 而是想借此展現他們對她並無害處、聽她的話, 性格也不算凶惡。
她想讓哥哥們在乙骨憂太等人面前刷下印像分。
兩方她都認識, 一者屬於正義一方, 一者是久別重逢的親人，她不想兩者打得你死我活。
虎杖悠仁看得出來，三個哥哥在憂太到來之後神色都有一瞬間的凝重。
加上級別的說明，她便明白，乙骨憂太對三個哥哥的性命具有威脅性。
意識到這點，壞相和血塗的死相再度於她腦海中浮現，她在一瞬間便決定，她要利用憂太他們的年輕和柔軟。
在那一刻，虎杖悠仁好似不再是單純的16歲女孩，她分析四名咒術師的性格，乙骨憂太對她的溫柔態度、對三名同學的看重和依賴，虎杖悠仁全都看在眼底、記在心裡。
於是才有了先前的一幕，她故意裝作不記得兄妹身份，挑起兄長們激動的情緒和乙骨憂太的警惕，然後讓兄長們露出柔和笨拙的一面。
前後反差強烈，乙骨憂太等人俱為此震驚，之後他們對脹相等人的說法幾乎沒有懷疑。
哥哥們的性命逼得虎杖悠仁使出一點巧思，但她知道自己不擅長算計，她能不露破綻做的事情到此就為止了。
虎杖悠仁揪著衣角，毫不遮掩面上的忐忑之色，期待地看向乙骨憂太。
幸好來的是性格溫柔的憂太。
虎杖悠仁努力讓他心軟。
如果來的是五條先生，虎杖悠仁心想，她的行動可能未必能動搖那位成年人。
虎杖悠仁在乙骨憂太心中已經算半個自己人，他按下心中的苦惱，笑著對她說：「好，我和真希同學他們都會為脹相他們作證的。」
經過一夜烤串聊天打怪的情誼和虎杖悠仁的潤.滑，本就有些離經叛道的年輕咒術師們對三名特級咒靈的好感度並不低。
尤其脹相有了上個時間線的記憶，更了解妹妹了，他為了博取虎杖悠仁的好感，透露了三兄弟的部分行動。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三兄弟並未殺過普通人。
脹相、壞相和血塗幾乎過著隱居的生活，出門都是去橫濱的黑手黨處接點活兒，賺上幾個月租金、水電費和網費，足夠生活就停手，然後宅著。
二年級四人：「……」
好有現代感的特級咒靈生活。
脹相邀功地看向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提起的另一半心也放下了大半，她眉頭眼尾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哥哥們沒有殺過人，沒有才到紅線，只要憂太他們回去做好報告，哥哥們就算身份過關。
他們兄妹也能安生過日子。
這很好！
辛苦了一夜，她本有些疲乏的腦袋被天大的好消息弄得清靈又爽快，臉上神采飛揚。
「太好了！」
壞相知道她在高興什麼，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
虎杖悠仁一怔，彎起嘴角朝他露出一個清甜靦腆的笑容。
血塗樂得張開缺牙的嘴，兩只腿輪換著跳起來。
開心完，虎杖悠仁又仰著臉，認真地和哥哥們約定：「以後不要再去黑手黨干髒活了。」以他們的身份，想也知道他們做的活計並不光明正大，肯定是去做殺人刀。
脹相、壞相和血塗無所謂，他們對這些東西並不執著。
虎杖悠仁倒沒有拍著胸脯說「我養你們」，她深諳他們注重身為哥哥的面子。
先問一句，「大哥、二哥、血塗哥，你們有想做的事情嗎？」
脹相面無表情：「和你們待在一起就可以。」
壞相倒是托著下巴說：「現世的時尚行業挺有趣。」
血塗玩心重，但也要求：「要在一起。」
虎杖悠仁便懂了，她試探著提出來：「過幾天我要去上學，埼玉先生一個人運營餐車可能忙不過來。哥哥們願意做這個嗎？」
三兄弟有些發懵，餐車運營？
什麼東西？
實際年齡150多歲，受.肉年齡一年不到的三兄弟還有許多常識缺乏之處。
虎杖悠仁耐心地和他們講解起來。
脹相和壞相理解了，餐飲是妹妹在現世地謀生之道，她要去上學，而且小店有了一點名聲後她和埼玉兩個人有點忙不過來，每天賣的食物有限。
「可以。」
三兄弟都沒問題。
敲定哥哥們的意願，虎杖悠仁滿意地說道：「那今天先拜拜啦？」
她剛轉身，衣角傳來三股拉力。
虎杖悠仁：「？」
血塗作為代表：「悠仁，一起住。」
「耶？」
聽到三哥的請求，虎杖悠仁一愣。
她思維相對成熟，對於和親人同住並不執著，脹相三人卻很依戀與家人常伴的感覺。
想通之後，虎杖悠仁抓了抓頭發，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哈。
而且三個哥哥的眼神好可憐，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你們有什麼東西要收拾嗎？」虎杖悠仁大手一揮，讓他們拿東西放車上。
去時兩個人，回時五個人。
踏入虎杖悠仁在鄉下的房子，熱熱鬧鬧地整理完房間，一起吃了頓豐盛的團圓飯，虎杖悠仁、脹相、壞相和血塗靠著沙發坐在地上，滿足地捧著肚子，一邊閑聊一邊打瞌睡。
休養了一晚上的埼玉在廚房洗碗。
待他回來時，兄妹四人都睡著了。
虎杖悠仁頭歪在脹相肩膀上，血塗躺在壞相腿上，脹相和壞相手臂靠著手臂。
四個人親密相依。
他們是打斷骨頭筋脈也連著血的兄妹。
無一例外，臉上都掛著淡淡的微笑。
【支線！徘徊三人！（已完成）】
他們有家人，有家啦。
第62章 家庭：靈格
「那麼……虎杖家的第一次家庭會議正式開始！」
寬敞的客廳中央被放了一張圓桌, 地上鋪著毯子，虎杖家五人圍著圓桌團團而坐。
雖然是堅守兄長責任感的大哥，脹相卻對當家無所謂, 因此當家人的位置便落到虎杖悠仁頭上。
「大家都是一家人, 我也不說客氣話。」虎杖悠仁托著腮, 坐在中央, 「家裡人多了, 家務安排著輪流做，可以嗎？」
埼玉：「沒問題。」
脹相：「悠仁也要做？我來就好了！」
壞相點頭贊同，血塗雖然不大明白『家務』是什麼，也贊同疼愛妹妹的決定。
虎杖悠仁一口否決：「不行！」她拿出讓脹相無可推卸的理由, 「客人才不用做我們家的家務。」
「而且大哥你另有重任！」虎杖悠仁嚴肅地說道。
她的態度感染了脹相。
「什麼重任？」
虎杖悠仁拍下一張紙：「考大學！」幾個字說得擲地有聲。
脹相：「人類接受教育的地方？」
他從受.肉原身的記憶裡翻到了相應的知識, 但是他不理解：「為什麼我要去大學。」
他又不是人類。
虎杖悠仁：「大哥, 你想照顧我們, 對吧？」
脹相想都沒想便答道：「當然！」
雖然虎杖悠仁偶爾小惡魔心態上線，忍不住欺負這個哥哥，其實她心中很喜歡脹相，聽到他肯定的回答，虎杖悠仁當下毫不吝嗇贊美和崇拜的目光。
今天是脹相大滿足的一天！
他一身的冷漠全部化為粉紅泡泡，閉著眼睛一臉陶醉。
埼玉向後仰了仰，老板他哥的表情誇張得有點惡心了。
虎杖悠仁輕而易舉便搞定大哥：「我們以後會在人類社會生活。」這是他們說好的。
「所以我們也要像人類一樣打算。」
她把自己從『人類』的行列摘了出去, 與脹相、壞相和血塗站在一個維度。
「在當下的人類社會, 金錢很重要噢。」虎杖悠仁認真地白紙寫下一堆名詞, 「來錢的手段不少, 但最好是正當的來源, 這樣能減少麻煩……」
虎杖倭助花了十幾年將虎杖悠仁教養成人, 言傳身教, 又送她去學校讀書，虎杖悠仁對社會常識很精通。如今，她一點一點地告訴晚出來的兄長們。
哪些東西重要，他們往後的生活要注意些什麼。
這些東西他們必須要懂得。
如果他們想和虎杖悠仁一起平平安安過活的話。
這個世界的一些常識對於埼玉來說也是新體驗，四個人都聽進去了。
鄉下春天的白日已有了些色彩萌發，綠意爬上二層小屋，少女清脆明朗的聲音透過窗棱傳出去，屋檐點頭打瞌睡的鳥雀被驚醒，支棱扇起翅膀飛向天際。
脹相給虎杖悠仁的杯子續茶，茶是虎杖悠仁按系統給的方子泡的潤喉茶，用了好幾種花草水果，用的茶包也很高級，喝起來又香又解渴。
經過一番解說，虎杖家五個人的主要工作基本確定下來。
虎杖悠仁之後去上高中，脹相用他研發出[超新星]術式的頭腦去學習現代知識，虎杖悠仁之後會帶他們去區公所弄戶籍，至於脹相怎麼上大學，以及後續的學費問題，容後再議。
埼玉不必說，主要負責當店員，偶爾出去打打怪——得知世上還有在時空裂縫以外流竄的怪物，虎杖悠仁讓系統加載出這些怪物的地址，埼玉有空就去解決。
系統說，只有時空裂縫任務及其衍生出的支線任務，直播間才有獎勵。
虎杖悠仁問埼玉怎麼想。
光頭青年摸了摸後腦勺：「我突然來了興趣，獎勵不獎勵的無所……不！至少給點食材！」他想起西班牙黑豬肉和高級和牛的來歷，趕緊補了一句。
系統：……
行吧。
虎杖悠仁又問系統能不能分出弄個怪物地址導航：「惡鬼和新怪物都會移動。」
於是系統在「迦勒底」的同意下分出一道程序進入埼玉的手機，為他提供基本服務。
至於壞相和血塗……
虎杖悠仁有點發愁，她不在乎兩個哥哥的異於常人的部分，但其他人很少能接受，可也不能讓他們天天關在家裡。
壞相還想著在他們銀色餐車旁邊整個美甲攤子，給來往的女士們整點花樣，聊聊時尚。
他挺喜歡弄這些。
血塗還是小孩兒心性，沒什麼想做的，比較喜歡玩兒，聽哥哥們和妹妹的話，還有點粘人。
他今早跑出去摘了野花送給虎杖悠仁，此時正拿著那朵野花旋轉把玩：「准備食物！」血塗很懂事地說道，「悠仁一個人弄吃的忙不過來，我一起幫忙。」
虎杖悠仁怔了下，柔聲說道：「好。」
想到兩個哥哥的不足之處無法改變，虎杖悠仁心中不由多了幾分沉重。
先前不出聲的系統翻到上個時間線留下的記錄，忽然出聲。
【主播，可能有辦法改變您兄長的身體狀況。】
虎杖悠仁一個激靈，什麼辦法？！
「悠仁，怎麼了？」她突然收聲不說話，嘴唇緊抿，神色變換，引起兄長們的關心。
「埼玉先生，麻煩你和我哥哥們說一下情況，我有點事。」匆匆甩下一句話，虎杖悠仁急忙點開系統整理的資料。
二十多分鐘後，虎杖悠仁才一臉欣喜地回神。
「二哥和血塗哥身上或許能得到完整。」在場都不是外人，她迫不及待地說了起來。
壞相和血塗的異狀原因是由於「胎中」營養不足造成的。
這裡的營養，指代的並不是普通的物質，而是更玄乎抽像的力量，因此要補全他們的缺損，也要往抽像力量的方向使勁兒。
比如[靈格]，一種只有精靈和神靈才可能有的東西。
恰好虎杖悠仁本人的第二張身份卡便是『虛弱的神明』，也屬於神靈的一種。
據系統所說，她的靈格由相當強大的功績賦予，等她修復破損的靈格，可以把分出一部分給哥哥們。
他們有相同的血緣，只要虎杖悠仁願意，靈格的融合不是大問題。
虎杖悠仁目前的苦惱就是：「修復靈格需要信仰，可我信仰不夠。」
她目前信仰值有30，分別來自兩棵樹和飛鳥井木記。
經過三件事的歷程，虎杖悠仁大致明白信仰怎麼獲取——幫助他人，獲得真心的感謝。
人心被世俗裹挾，真誠到能變成信仰的感情少見，精靈們的反饋要更容易些。
虎杖悠仁琢磨著最近有沒有深山老林的時空裂縫任務，她集中做一下，看能不能收集滿100信仰值，拼出一塊靈格來。
【滴——】
【檢測到信仰值收集滿100，身份卡2信息更新完畢！】
【身份卡2：靈格破損的虛弱神明（LV.2）
信仰值：141
技能：[虎杖]（LV.5）】
系統的提示聲打斷了虎杖悠仁的思路。
虎杖悠仁：「？」
她的第二張身份卡怎麼突然升級了？
【脹相好感度 300，信仰 30】
……
好家伙，三個哥哥認回她之後，每個人對她的好感度暴漲了300。
情感濃烈而純粹。
虎杖悠仁：「……」
四個男人埋著頭在小聲討論她的事情，因此沒看到虎杖悠仁鼓起臉頰、瞪大眼睛、費力憋住眼淚的古怪勁兒。
深呼吸了好幾下，虎杖悠仁才平復內心激蕩的情緒。
「剩下的21點信仰值哪來的？」
【埼玉好感度 10，信仰 1……】
虎杖悠仁拉開信息提示的界面，一看時間就懂了——
基本上每天的飯點，埼玉都會給她貢獻1點信仰。
「……不愧是埼玉先生，真有他的。」
最後，虎杖悠仁哭笑不得地吐出這麼一句話。
空氣中傳來叮的一聲輕響，一顆很小的金橙色寶石落在桌子上，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力。
虎杖悠仁有點疲憊地朝他們笑了笑：「這是我凝聚的一點靈格，二哥還是血塗哥，你看你們誰先吃？我過幾天再去做任務，凝聚出的靈格給剩下的哥哥吃。」
她把新發現說了一下。
壞相和血塗的第一反應是擔心她的身體：「悠仁，給我們靈格，會對你的身體有損傷？」
虎杖悠仁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就是提煉有點費神。我以後還能再煉。」
這一擺手，順便把系統界面的另一條靈格獲取途徑滑走，既然她自己有辦法解決哥哥們的身體異狀，就用不著去天元樹靈那兒想辦法了。
再三確認對她身體沒有損傷後，壞相說：「我是哥哥，血塗先吃吧。」
血塗還想說什麼，虎杖悠仁眼疾手快地捻起金橙寶石丟入他的口中。
她和脹相、壞相一起，緊緊盯著血塗，想看清他的變化。
幾乎是立竿見影的，血塗臉上的血不再持續下.流。
埼玉遞給脹相一張手帕，脹相溫柔地給弟弟拭去血污。
血塗的臉變得干干淨淨。
太好了！
虎杖悠仁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一下從地上跳起來，雙手舉起，超級興奮地嚷道：「好耶！」
脹相欣慰地看了眼弟弟妹妹：「今天也和上次一樣出去野餐嗎？就當是慶祝。」
活蹦亂跳的虎杖悠仁動作慢下來，茫然回頭：「和上次一樣？」
血塗仰起臉，傻乎乎地說道：「大哥，什麼上次？」
壞相冷靜地指出：「我們和悠仁不是才相認嗎？」
脹相：「……？」
虎杖悠仁吐槽：「大哥又在說奇怪的話了。」
第63章 回國：眼睛
東京咒術高專會議室。
黑色制服的白發男子與白衣黑發的少年相對而坐。
「憂太, 別這麼拘謹嘛。」
五條悟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的姿勢肆意又放松。
「哈哈。」乙骨憂太無奈地笑了笑，他性格溫和不張揚, 變成特級之後多了自信，又是在恩師面前, 哪會緊張。
只是五條悟例行不正經而已。
「關於虎杖小姐的事情……」乙骨憂太提起剛剛的彙報, 眉間多了一絲憂慮, 「老師你打算怎麼處理呢？」
五條悟詫異地反問：「什麼怎麼處理？」
乙骨憂太底氣不是很足地問道：「不用上報高層嗎？」
單身的五條老師終於有了感情關系, 但是那名女性情況復雜，牽扯上了大事——
身為人類, 竟與九相圖咒物的三名受.肉.體關系匪淺！
只要是對咒術界有些了解的人，就會知道這是怎樣的一樁大事。
按照咒術師的觀念, 九相圖受.肉.體和虎杖悠仁都會被判處死刑。
「這件事情啊……」五條悟像是才想起來一般, 恍然後擺了擺手, 用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 「我來處理。不是什麼大事。」
五條悟漫不經心地說道：「憂太你不是說了，悠仁那三個哥哥沒有殺過人？」
回想起當時的感覺, 乙骨憂太謹慎地說道：「應該是的。」他頓了頓, 說出自己相信的理由, 「總感覺他們三個不會在虎杖小姐面前說謊。」
情感對於憂太來說作用明顯啊。
「我明白了。」五條悟沒有對學生的判斷再說什麼。
他親自去看。
五條悟拿著手機，界面是Line裡「咒專干飯組」的聊天群組。
在他的強烈要求下，聊天群組擠入一名教師。
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對此不滿地切了一聲，倒不是因為有老師在而不自在, 只是單純地日常不爽任性教師。
除了咒術高專的師生，群組裡還多了脹相三兄弟和埼玉, 他們向虎杖悠仁看齊, 在名字後面都加了個老虎圖案的後綴。
一看就是一家人。
五條悟看到了, 厚著臉皮在自己的名稱後面也綴了個小老虎。
虎杖悠仁和她三個哥哥們沒說話，高專的學生除了乙骨憂太都在群裡噓他。
區區噓聲能對五條悟有傷害？
他完全沒事。
當事人虎杖悠仁一笑而過，並不當回事。她性格熱情，和所有人都相處得不錯，不過看得出來她開學後忙著適應新環境，只偶爾在群裡冒泡說兩句笑話。
據虎杖家的其他人說，虎杖悠仁和大哥脹相一起忙著學習，每天做題。
五條悟也忙，除了一開始聊得歡快，之後在群裡說話的時候其實很少，但他每天都會看消息。
盡管他沒法經常和虎杖悠仁見面黏在一起，通過這個聊天群組，他也獲知了不少她的趣聞。
順著群組裡的地址導航，五條悟讓伊地知開車送到附近。
「伊地知，晚上不用來接我。」
關上車門，五條悟甩下這麼一句話。
伊地知潔高驚訝地推了推眼鏡，五條先生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好心了？
然後他就聽到五條悟歡快地盤算：「待會兒和悠仁說伊地知把我丟下一個人，我不方便回去，不知道能不能去悠仁家住~」
「不，應該說絕對可以的吧！畢竟我可是最強啊！」
五條悟把眼罩換成墨鏡，攏了攏頭發，氣定神閑地插著口袋。
伊地知潔高：「！！！」
五條先生和虎杖小姐的進展竟然已經到這個地步了！
好快！
不愧是五條先生，伊地知潔高羨慕極了，他還是單身。
……他找不到女朋友，有一半鍋要歸於五條的壓榨。
這麼一想，伊地知潔高更加意難平了。
他悲傷地踩下油門，離開他心中的狗糧批發地。
五條悟跟著人群攢動的方向往前走，一米九四的身高讓他的視線暢通無阻，一眼就看見顯眼的有霓虹燈招牌、logo是帶著花環的粉色小老虎圖案的銀色餐車。
「悠仁的店好受歡迎……。」
五條悟數了數人頭，隊伍排了二十多個人。
食物的香氣彌漫在空中，餐車前支了一個大棚子，棚子裡站著兩個穿圍裙的青年。
左邊的光頭雖然五官端正，卻莫名因為散漫的氣質而讓人覺得他畫風有點潦草。
右邊的青年扎著雙馬尾，臉上有黑色的紋路，長相俊美，聲音和神情有點冷淡。
即使如此，排在他面前的女孩子還是很多。
「呀！好喜歡脹相君沉穩的樣子」
一個大膽的女孩子接下食物，上前要脹相的聯系方式。
脹相眼睛都沒抬，極為敷衍地說他沒手機。
「下一個。」
五條悟上前一步，沒有點餐，捏著墨鏡腿拿下一點，露出蒼藍的雙眼。
「悠——仁~」
他揚聲喊道。
在車裡專心烹飪食物的虎杖悠仁被這一叫弄得打了個激靈，猛地回過神後有些呆愣地眨了眨眼。
「五條先生！」
看清叫喊的人是誰，虎杖悠仁頗為驚喜：「你回國啦！」
五條悟長臂張開，語調誇張地說道：「Surprise！」
身前的脹相面無表情地說道：「這位客人，不買東西麻煩不要占位置。」
「喂，你買不買？不買就讓開，別亂搭訕。」
五條悟的身後也傳來不滿的抗議聲。
夾在中間的五條悟故作無辜地聳了聳肩：「欸，我和悠仁敘敘舊嘛。」
他隨口道：「不然我全買了，悠仁今天早點收工？」
五條悟說話並沒有放低聲音，後面有幾個人也聽到了。
聞言，其他人抱怨道：「太不講理了！怎麼這樣！」
「就是！我們可是從千葉趕過來，就為了嘗嘗這家在SNS上很火的流動小店呢！」
「別擔心，別擔心。這家店有限購規定，每人每樣食品最多買五份！」
「欸？怎麼這樣？我還想打包十份帶回去和朋友一起吃呢！」
……
隊伍熱鬧起來。
五條悟眨了兩下眼睛，沒想到自己隨口丟下的一句話就像石子進入水面，引發不小的漣漪。
虎杖悠仁兩手叉在腰上，有點自豪又有點無奈地笑了笑。
做出的食物大受歡迎，這點是能滿足她的虛榮心啦。
可太受歡迎不容易，客人們紛至沓來，她能准備的食物分量卻是有限的。
鐺鐺——
鐘聲響起，霓虹燈招牌上菜單後面的 號消失。
五條悟買了幾串團子，招牌上團子後的數字立刻減少。
「Lucky！今天居然能在倒數前買到！」
「拜托，前面的人少買一點啊，給後面的我們留點！」
虎杖悠仁將最後一鍋食物交給埼玉，蹲下對操作台下坐著的血塗說道：「辛苦了，血塗哥。」
血塗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悠仁好好休息。」
他頓了頓，隔著操作台精准地指向五條悟所站的位置，小聲說道：「悠仁，那個五條悟欺負過你？你對他有點害怕？」
「害怕？」虎杖悠仁驚訝地摸了摸臉，「我害怕了？」
血塗鄭重地點了點頭，血脈和靈格共享的關聯非常緊密，身為哥哥的細心讓血塗感知到了虎杖悠仁的情緒變化。
瞅見血塗一副准備戰鬥的樣子，虎杖悠仁連忙按住他：「別別，血塗哥，別衝動。」
你打不過！
那天晚上爆發完之後，虎杖悠仁體內的力量消失無蹤，她仿佛又變回了沒有奇特力量的普通人。
但某些東西已然殘留下來——她的眼界和感知力在不知不覺間變得開闊。
以前她評估他者的實力，主要通過步伐姿勢和系統的提醒，如今罔像女讓她對氣息的變化更加敏銳。
比如埼玉，看似平平無奇，略微認真起來的時候，虎杖悠仁馬上能通過威脅感知到他能帶來多大的危險。
再次見到五條悟，虎杖悠仁不禁為他體內蘊含的龐大能量咋舌。
又有點發愁。
她不是人形雷達，罔像女對她的強化是令她對危險更加敏感。
她能隱約感知到五條悟的力量等級，就說明五條悟表面並不如他表現的那樣放松。
虎杖悠仁閉上眼睛，呼了一口氣，她想和哥哥們安安生生地過日子，可是現在還有些關卡要過呢。
安撫好有點躁動的血塗，再次冒出來時，虎杖悠仁恢復了平日元氣開朗的笑模樣。
「大哥，埼玉先生，我和五條先生好久不見了，去聊會兒天。」
脹相和埼玉各自遞出一個袋子：「去坐著休息一下吧，辛苦了。」
和妹妹說話的時候，脹相眼神十分柔和，長兄風範十足。
看得其他人眼熱不已：「我也想要大哥對我這麼溫柔。」
面對顧客，脹相又恢復冷淡的普通模式：「本店不提供角色扮演服務。」
其余人：「……」
[脹相大哥一如既往的雙標~]
「這裡很少人路過，五條先生，可以嗎？」
走了一段路後，虎杖悠仁看中一處遠離人群的公園裡的石凳。
「我都OK~」
將關東煮之類的美食放在石桌上，兩人面對面坐下，卻陷入沉默的氛圍中。
雙方都知道，五條悟今天過來的目的並不簡單。
過了一會兒，有所求的虎杖悠仁先捱不住無言的凝重氣氛，低聲道：「五條先生，請問……」
她話還沒說完，五條悟打斷她的話，用與平時輕佻相反的正經聲線問了一個問題。
「悠仁，你不想見到我嗎？」
「欸？」
這是什麼問題？
虎杖悠仁腦子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她還在想著怎麼問哥哥們的處理顯得不失禮，五條悟卻扔來一個與脹相他們完全不相關的話題。
「當然不會。」
她很快回答：「我哪裡做得不對，讓你感覺不舒服了嗎？」
虎杖悠仁的語氣帶了點小心翼翼的味道。
五條悟輕笑一聲，似是隨口一提，又像帶著幾分真心的抱怨，幽幽地說道：「可是今晚——」
「我沒有從悠仁的眼睛裡看到我呢。」
第64章 信息：不對稱
「嗯？」
金棕色的雙目因為驚愕而睜大, 如果問號變成燈泡，漆黑的夜色能被虎杖悠仁頭上的問號燈照得透亮。
「『沒有從我的眼睛看到你』？難道不是因為五條先生戴了遮光墨鏡？」
虎杖悠仁盡量用委婉的語言吐槽。
五條悟：「……」
最強咒術師有些郁悶。
他方才那句話一半是見氣氛正好，對有好感的女孩子調情，一半也是真心。
毫無疑問, 五條悟性格中有高傲的成分, 隨意任性是高傲的另一種體現。
他想要的東西很少失手, 隨著年齡閱歷的增長, 在意的東西減少, 他對心儀目標的執著已經許久不再出現。
年輕的時候願意耗費幾天時間通關游戲，有了理想後便將一些執著移到招攬人才方面。
喜歡一個人, 對人一見鐘情，想要靠近她，想要在一起, 這些事情以前從未發生在五條悟身上。
也因此, 他從不知道，原來他是那種得不到喜歡之人的專心注視，就能不高興的小氣男人。
可五條悟不能明說自己不開心的原因。
現在還不是時候。
雖然悠仁對他也有好感，但她還沒開竅啊。
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開了，又沒完全開。
五條悟覬覦她，又不能強硬把人家給掰開了, 不然鮮花可能變霸王花，要抽他。
他不是強取豪奪的性子, 慢慢等女孩子明悟自己心意的耐心還是有的。
「哈……」五條悟猛地下垂頭顱，「真是敗給悠仁了。」
虎杖悠仁：「欸？」
從剛才開始, 五條先生的言行就讓人看不懂。
好像回到了初次認識的那天, 他身上的目的性和像奇怪大叔搭訕的謎之言行混合。
聽高專的同學們說, 五條先生好像一直單身？
啊，難道是因為性格不受女性歡迎，單身太久後憋成謎之言行？
虎杖悠仁胡亂猜測。
「我和哥哥們相認，讓五條先生很為難嗎？」
想來想去，虎杖悠仁覺得說不定是自家的行為讓五條悟感到壓力。
從那天咒術高專同學們的臉色來看，她和三個特級咒靈的哥哥決定住在一起，好像是很令人吃驚的事情。
虎杖悠仁每每事後回想起當時的復雜氣氛，在等待咒術界消息的日子裡都會變得忐忑。
五條悟在心裡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九相圖受.肉後在人世間行走這件事不小，對他來說卻不算麻煩。
從來只有咒靈躲著他走，沒有他怕咒靈的份。
「為難倒說不上。」五條悟撐著頭，看似不在意地說，「我從憂太那裡得到了任務簡報。」
「悠仁，你和九相圖怎麼會是兄妹？那些『鬼』，你是這麼叫的吧？鬼的話不可信噢，他們狡詐狠毒，為了保命說些大話故意騙你們……」
不同於對兄妹關系半信半疑的學生們，五條悟壓根就不信虎杖悠仁和九相圖之間有什麼關系。
他傾向於虎杖悠仁和九相圖都被惡鬼騙了，或者被鬼的咒術影響了。
一旦謊話戳穿或者咒術作用消失，作為人類的虎杖悠仁處境該有多危險？
「原來是這樣，五條先生你不信吶。」虎杖悠仁長長地舒了口氣，那近乎於嘆氣了，與她平日元氣開朗的模樣不大相襯。
「我們沒有被騙，也不存在被血鬼術影響。」
虎杖悠仁站起身，說了聲「得罪」，然後彎腰用食指勾住五條悟的墨鏡中央的托葉，拉下墨鏡。
她無意冒犯，指頭並未接觸到五條悟的皮膚。
五條悟的注意力卻在那一片刻集中在被女孩緩緩滑下的鼻梁上，比直接觸碰還要命，接近而不實在，鼻梁和心髒好像被貓的尾巴輕輕掃過，若有似無的。
等五條悟想要抓住她虎杖悠仁作亂的手指時，她已然抽身，只剩金棕色的雙眼一錯不錯地與蒼藍雙瞳對視：「我和他們確實留有同樣的血。真的，沒騙你。」
「五條先生的眼睛具有特殊能力吧？想必你也能看出我身上有沒有殘存某種咒術。」
「來！」
說完那些話，虎杖悠仁走出石凳範圍，站在空地中間，雙手張開，大方地任他瞧。
「……」五條悟沉默十幾秒，方才有些不甘地開口。
「悠仁，這個世界變啦！如果是以前，我自信憑這雙六眼，沒有我看不透的東西。」
「但是，年初之後我發現六眼看不穿靈力、看不全異能……」
「我並不為此感到焦灼，也不會為此喪失自信。我只是更明確了一些東西。」
五條悟站到虎杖悠仁面前，心平氣和，聲線沉穩：「那就是——如果我想保護在意的人，我得更用心一點才行。」
他弓起身子，與虎杖悠仁平視。
虎杖悠仁狠狠眨了下眼睛。
五條先生的藍眼睛……好閃亮。
她看不懂裡面迸發的光意味著什麼，但能感受到其中的灼熱。
就像五條先生靠近她後呼出的氣息一樣灼熱。
這就是最強咒術師認真起來的眼神嗎？
虎杖悠仁提起心，可千萬不要是針對哥哥們吶。
「被五條先生在意的人很幸福呀。」虎杖悠仁真心地表達自己的感受，笑容燦爛地誇贊五條悟考慮周全，不愧是成年的大人。
五條悟以為自己的心情有很好地傳達到她那裡，先前調情失敗的郁悶一掃而空，情緒高漲得不行。
「哼哼……我可是最強。」
「噗。」
「耶？悠仁在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五條先生得意的表情好可愛。」
因為單身，所以活力保持得比較久嗎？
哈哈。
「悠仁覺得我可愛？也不錯啦，不過我更想悠仁誇我帥氣、成熟、可靠之類的！」
「嗯！五條先生長相很帥！」
「成熟和可靠呢？我的胸懷可是很結實的！」
「啊這個……」
虎杖悠仁眼神右移，含糊地說道：「哈哈。」
她不是擅長說謊的類型。
「話說，五條先生剛剛說不信我和哥哥們的兄妹關系？那等收攤了，我們找個地方談一談？大哥好像知道更多東西。」
五條悟控制腿邁開的步伐，與虎杖悠仁走得平齊，他望向不遠處脹相的身影，眼神下移，銳利的目光盯著操作台後的非人形狀。
「好啊。」
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咒靈，竟然能把擁有靈力的悠仁蠱惑到這個地步。
「悠仁，你們家還有多余房間嗎？高專有門禁，我家又離得遠，太晚叫伊地知來接我會打擾他休息。」
回到營業結束的攤位前，五條悟裝模作樣地看了下手機，故作苦惱，打算用三句話在虎杖家留宿。
脹相洗鍋的手一頓，五條悟你騙誰呢？
咒術高專什麼時候有門禁這種東西？
第65章 以死：謝罪
脹相正准備黑臉反駁, 虎杖悠仁一驚，關心道：「要不五條先生白天有空的時候再來查驗我家的情況？」
經過她的再三確認，大哥、二哥和三哥都保證自己今次出世後沒殺過人。
行得端坐得正, 她對咒術界的考察結果雖然忐忑, 卻不焦慮, 每天的日常節奏並未被打亂。
五條悟頓時噎住。
脹相適時插.入話題，冷淡地說他剛剛在咒專干飯群裡問了, 沒一個人說教師有門禁。
「五條先生……」虎杖悠仁無奈道, 「你又調皮了。」
背著他們的埼玉在無人關注的地方偷偷齜牙咧嘴。
謊言被戳穿, 五條悟沒覺得不好意思, 准備輕描淡寫地帶過這個話題，他只是隨口一說, 並沒有非要往虎杖家裡鑽的意思。
還不到時候。
他總有一天能以悠仁男朋友的身份踏入虎杖家的大門。
五條悟不動聲色地推了推墨鏡。
怎麼感覺有點毛毛的？
虎杖悠仁摸了摸後脖子，按下豎起的寒毛, 轉頭與五條悟定下他拜訪考察的時間。
擇日不如撞日，五條悟決定明天清晨到訪。
「選在周末, 悠仁比較有空吧？」
今夜初步考察結束前, 五條悟不忘給自己再刷一波好感度。
「謝謝五條先生，明天見！」
第二天早上九點半, 五條悟准時拜訪東京鄉下的虎杖宅。
他手上還拿著一束粉白相間的花。
門鈴作響, 出來迎接他的是穿著新T恤的埼玉。
「悠仁呢？」
向埼玉道了聲謝，五條悟好奇怎麼不是悠仁出來, 以她的性格，應該會帶著笑容迎接他才對。
埼玉沒有接客人花束的意思，推開門引他進去。
「壞相正在給老板染指甲, 她走不開。」
虎杖家的布局的客廳後面開了一道門, 門後是三兄弟入住之後新建的院子, 門口的空地現在只用來停車。
與田地接近的院子裡，虎杖悠仁坐在小板凳上，手被壞相握著。
「五條先生！」
聽到門鈴聲後，虎杖悠仁便不住回頭看，見到預期中的白發客人，她空閑的那只手高高舉起，用力揮了幾下。
「喲！悠仁！好久不見！」
五條悟瀟灑地打了個招呼，把花束塞到她懷裡。
虎杖悠仁低頭嗅了嗅花束：「好香，好漂亮的花！」
五條先生真講究，上門考察還專門帶花，不愧是富家子弟，教養真好。
「謝謝！辛苦五條先生破費了，等會留下來吃飯嗎？」虎杖悠仁熱情地邀請道，「今天有好食材送過來。」
五條悟當然說好。
這棟屋子裡的所有人都神態輕松，半點看不出今天是有關死刑的重要考察日。
五條悟拖了張椅子過來一同坐下，觀看虎杖悠仁染指甲的過程，與虎杖悠仁頭靠頭說起顏色來。
壞相：「……」
這個男人怎麼回事，進來後淺淺打了個招呼，之後的態度很惱人——看向悠仁的眼光溫柔平和，但是打量他和其他兄弟的眼神真叫人不舒服！
「我覺得粉藍和粉白都很配，很適合悠仁。」五條悟漫不經心地夾帶私貨。
虎杖悠仁伸開染好淺粉色的手指，笑道：「那樣太顯眼啦！學校還是不贊成女生染發、染指甲、戴誇張飾品的。」
女孩子偷偷弄短一點裙子、染個不誇張的指甲，學校倒是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分就要約談了。
「普通高中的死板校規！」五條悟撇了撇嘴，看似不經意地提問，「悠仁要不要考慮來咒術高專讀書當咒術師？」
此言一出，原本不吭聲的壞相、在旁邊剁肉糜的血塗還有在廚房准備午飯的脹相，三兄弟對這一問題做出敏感的回應，俱都冷冷注視五條悟。
面對三個特級咒靈帶著殺意的的視線，五條悟怡然不懼，微笑著動了動手指。
「五條先生……」
女孩柔軟纖長的手搭在五條悟寬大的指節上，虎杖悠仁懇求道：「拜托，請不要這樣試探他們。他們會著急的。」
五條悟能感受到她指腹上淺淺的繭子，那是干過的活計留下的痕跡。
下次送悠仁一盒護手霜好了。
「悠仁，高專派人查過，你的爺爺和父母都是普通人，和咒術界毫無關聯，你又怎麼會是九相圖的妹妹？」
「他們誕生於150年前的明治時代哦。」
五條悟輕柔地和垂下眼睛的粉黑發女孩解釋。
雖然語調緩慢柔和，他話裡的強硬態度卻不容忽視。
五條悟注意到，虎杖悠仁咬了一下嘴唇。
潔白的牙齒壓在她粉紅飽滿的下唇上，留下一點印痕，然後輕輕滑下。
虎杖悠仁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神褪去了單純的快樂，帶上他頭一次看到的成熟冷靜：「如果我說，我的『母親』不是普通人呢？」
五條悟：「嗯？」
接下來的時間，虎杖悠仁講了一個故事，故事的前半段五條悟早就熟悉，御三家加茂氏的恥辱，加茂憲倫喪盡天良的惡行。
故事的後半段則是令他也驚愕的轉折。
虎杖悠仁的「母親」頭上有和加茂憲倫一樣的縫合線。
五條悟眉頭一跳，徹底認真起來，問起更多細節。
脹相放下盤子，濕漉漉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我來說吧。」
他本就是三兄弟裡最強的人，最近又覺醒了上個時間線的記憶，戰鬥經驗充足，面對五條悟，一身氣勢並不落於下風。
如果他沒有穿的圍裙上沒有印滿Q版狗狗，氣勢想必不會帶著一絲詼諧。
脹相整理了一下腦內的信息，不客氣地塞到五條悟手裡，把他擠出妹妹身邊。
不知道為什麼，他這一輩子對五條悟看不順眼的程度大大增加？
五條悟擰起眉頭，臉色不是很好看：「你說，你們曾經接到過自稱夏油傑的詛咒師的招攬，後來發現他腦子裡的東西曾占據過加茂憲倫的身體，真名其實叫『羂索』？羂索在十幾年前為了制造宿儺容器，制造了悠仁？！」
脹相說出的情報信息量十足，不是石子丟入水面，而是魚雷入水，轟得五條悟難以置信。
在一旁偷偷八卦的埼玉震驚得瓜都掉了，媽耶，老板的家庭關系也太混亂了吧！
當事人虎杖悠仁一臉生無可戀，前幾天她知道來龍去脈的時候呆坐了許久，整個腦袋除了問號還是問號。
什麼東西啊？
為什麼她的血緣關系那麼亂？
想爺爺了……
五條悟當機立斷，記下紙上的情報，然後用虎杖悠仁家的煤氣灶把紙張燒成灰。
他腦子裡盤桓著怎麼查驗這些情報、怎麼尋找夏油傑的身體，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虎杖悠仁理解他受到的衝擊，送他出門時體貼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有許多情報急需驗證真假，五條悟忙著去處理，沒法安心在虎杖家坐著。
「五條先生，這下你放心了吧？我和哥哥們是貨真價實的兄妹，他們不會害我。」
哇，五條先生的手臂肌肉好結實，常年戰鬥，想必一身肌肉很漂亮叭！
晚上一定要和小葵討論一下！
小葵對戰鬥男性的肌肉很熟，還經常發不同類型的肌肉照片給她看。
臨走前，五條悟叮囑她和埼玉小心脹相他們，警惕他們殺人。
虎杖悠仁無奈地說道：「哥哥們真的不是壞人，不會濫殺無辜的。而且我和他們約定好了，就是那種憂太說過的『束縛』。」
五條悟神色嚴肅起來：「你和他們立了『束縛』？內容是什麼？」
虎杖悠仁撓了撓臉：「就是讓他們在不受威脅的情況下不能殺人的『束縛』呀。」
「你付出的代價呢？」五條悟不信讓三個特級咒靈不殺人的重要誓言不用付出代價。
「哥哥們不要我付出代價。」
五條悟敏銳地察覺她話語的不對：「你自己加了條件？」
哎呀，五條先生太聰明了，不好糊弄啊！
虎杖悠仁苦笑。
她想轉移話題，直接被五條悟戳穿。
「你不擅長說謊，悠仁。」
「說吧，你為了約束他們三個，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他微笑著，周身的氣息卻越來越嚇人。
虎杖悠仁心裡反而鎮定下來，她並不懼怕五條悟因焦急而生的怒氣，反而升起一絲不知由何而來的歉意，朝他平靜說道。
「如果哥哥們被發現有濫殺人的舉動……」
「我以死謝罪。」
「當然，我知道一旦傷害造成就很難挽回，但是請相信哥哥他們不會……」
五條悟的表情在那一瞬間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之後的話他聽不大清楚，腦海裡只盤旋著五個大字。
「我以死謝罪」？
明明悠仁接觸到咒術相關的第一個人是他，明明悠仁和他們三個相認不到一個月，明明他和悠仁互生好感。
為什麼悠仁能輕易說出她能為了別的男人去死這種話啊？
第66章 神明：禿子
「五條先生？」
嗚哇, 五條先生的臉色變得好差。
虎杖悠仁咽了咽口水，忐忑地看向他：「生氣了？」
「聽到這種情況不會生氣才少見呢。」五條悟頭一次在她面前展現會說話陰陽怪氣的一面。
「抱歉，我也知道我的要求有點過分……但是哥哥們真的沒有殺人, 以後也不會濫殺。」
虎杖悠仁眼巴巴地看著他。
唉, 悠仁和他完全不在一個頻道嘛。
五條悟郁悶地吐了口氣，揉了揉她的頭發：「安心吧, 九相圖的事情我在查證後會處理的。死刑方面不用擔心, 只要他們不濫殺，不會有咒術師閑得沒事干來找特級咒靈的麻煩。」
有實力對九相圖出手的咒術師是他和他的學生, 打個招呼就行了。
最近那些不知從哪裡冒出的咒靈和惡鬼融合的怪物給咒術師添了不少麻煩, 五條悟將此事掛上心頭, 認為融合怪物的出現讓人類的生活受到更多威脅。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融合怪物的出現動搖了咒術界保守派的認知，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開始影響現有的秩序格局。
他最近忙的就是趁機布局。
抽空來了一趟虎杖宅, 又被扔下幾個驚天大消息, 把他震得不清，哪裡還有心情好好談戀愛。
「真的嗎？那太好了！」
得了他的保證，虎杖悠仁開心地拍掌。
出於對哥哥們生命的關心，她充分聯系脹相、埼玉、系統等人脈資源, 詢問咒術界的高端戰力, 得出的結論是, 只要五條悟和乙骨憂太不追殺，他們一家就能平安生活在一起。
午飯的餐桌上, 虎杖悠仁歡快地宣布了這個好消息。
埼玉嗦著炒面，說了一句「我打得過那個池面白毛, 不用怕」, 然而由於聲音過於含糊, 誰也沒聽清楚。
離他近的血塗以為他吃得太干了，要喝水，跳下椅子去給他倒水。
埼玉喝完才想起來，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算了，老板都把事情解決了。
自從多了三兄弟，虎杖家的飯桌上就沒沉默過，熱騰騰的飯食，閑聊的兄弟姊妹，比只有虎杖悠仁和埼玉時多了不少煙火氣。
現在的日子真幸福啊，埼玉少表情的臉上不禁露出一點笑意。
可能存在的大麻煩消失，虎杖悠仁心頭輕松許多。
吃完飯，五個人圍著桌子閑聊，聊著聊著，他們說起餐車經營的事情上。
虎杖悠仁起身去拿家庭賬目，翻開一看，大吃一驚。
「這麼多錢？」
先前她花錢請直升機營救埼玉，又給三個哥哥置辦戶籍和行頭，爺爺留下的現金花得七七八八，不剩多少。
經過半個月左右的五人全力運營，虎杖家賺了……1320萬？！
虎杖悠仁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喃喃道：「哥啊，咱們沒搶錢吧？」
[主播傻傻的好可愛。]
[捂臉，虎貓醬你經營餐車不用扣食材成本錢呀！]
[人工成本也沒算進去，都是自家人干活，還干得又快又好23333]
[主播每次准備的關東煮大概能賣500份，一份賣580日元，刨去包裝和湯料的成本，淨利潤大概有20多萬。再加上其他快餐和利潤更大的飲料，一晚上賺100萬（約5w8rmb）沒問題，畢竟成本基本沒有。]
[都賣完了，不存在滯銷的情況，都怪主播手藝太好，我開著全息吃飯，胖了5斤QAQ]
[怎麼都在討論經營和美食，就沒人討論帥哥和熊貓嗎？]
[啊！！上次的熊貓超可愛的！羨慕古人，還能和熊貓做同學，我也想要！]
[瘋狂心動，游戲快出來啊！我想進毛絨絨班盡情擼~]
[……來個人討論帥哥！你們不嗑cp的嗎？我打賭，今早的白毛帥哥對主播有意思！]
[？？？]
[我記得埼玉入住虎貓醬住宅的時候，彈幕有刷一波，結果是蹭飯兄妹情。]
[脹相他們出場跟著主播的時候，彈幕說是瑪麗蘇愛情箭頭，結果是純潔兄妹情。]
[那也不能否認別人的愛情箭頭啊！]
[白毛出場太少了，每次來去都急匆匆的。]
[比較喜歡橘發的西裝小哥，他好像也很忙，但是經常光顧主播的店，和主播聊得也好開心哦！]
[賭一碗豬排飯，橘發小哥對主播有意思！]
[呵呵，賭一只帝王蟹，橘發小哥對虎貓醬是兄妹情！]
[……看看白毛帥哥的股叭嗚嗚嗚]
[別看了，白毛NPC明顯對主播是長輩情，不然哪會相處一點粉紅泡泡都沒有。]
[他們兩個人單獨出去約會過！]
[我記得中途白毛接了不少工作電話吧？說好的玩三四天，一半時間不到就散了。白毛和主播的聯絡也很少。]
[還不如眯眯眼偵探和主播的聯系勤快，眯眯眼偵探每天都問主播出不出攤，做不做甜點呢！哈哈哈！]
[QAQ]
……
確認都是正當所得後，虎杖悠仁美滋滋地數起錢，不得不說，在現代社會生活，有足夠的金錢才能過得舒服。
「大哥學籍要想個辦法，後續的學費應該幾天就能掙回來。給二哥買個平板電腦，可以買電子雜志看個痛快。血塗哥想要在院子裡弄點玩的？嘶……」
虎杖悠仁用筆撓了撓頭皮，這可不好搞啊。
他們現在住的房子是租的，要動土必須獲得房東的同意。
要不把這棟房子買下來？
「大哥、二哥、血塗哥、埼玉先生，你們覺得怎麼樣？買房？」
脹相、壞相和血塗覺得無所謂，他們就想和虎杖悠仁在一起。
埼玉有點懵逼：「欸？問我？」
虎杖悠仁挽了下耳邊變長一點的頭發，不讓它搔到耳骨，聽到埼玉的疑惑，她漫不經心地回答：「是呀，埼玉先生也是家裡的一員嘛，不能忽略你的意見。」
「這樣啊。」埼玉把手放在後腦勺上，好開心。
「我都可以……嗯？」
虎杖家的人都站了起來。
外面的大地在震動。
不是地震，房屋並沒有搖晃。
虎杖悠仁等人根據聲音推開後門，看到的景像讓人震驚——
一條巨大無比的紫色蜈蚣正在用它那長長的身軀鑽地，晚春時節翠綠的秧苗被掃得東倒西歪。
虎杖悠仁心疼地皺起眉：「這都是糧食啊。」
話音剛落，她面前的土壤被掀開，被重重包裹的老人臉龐凸出地面，來到她面前！
虎杖悠仁：「！」
【警告！警告！由於不明原因，此地出現異界入侵生物！】
【生物名：蜈蚣長老
危險等級：龍級（中↑）】
「龍級？！」
蜈蚣長老出現的一瞬，血塗抱著虎杖悠仁急速跑遠，臨走前朝蜈蚣長老噴了一大口毒血，壞相的分解術式跟上，脹相使出超新星。
然而，這些術式的作用都微乎其微。
「哈哈哈！新世界真是太棒了！沒有那些英雄，看你們人類怎麼對抗我！神說得對！新世界屬於怪人！新世界屬於我！」
「嗯？好香的氣味！」
蜈蚣長老鋼鐵般的身軀鑽出，臉部再一次探到虎杖悠仁面前，目露垂涎：「人類，你身上散發的味道好香啊！能量強大，還好聞，吃起來應該味道不錯！」老人臉又動了動鼻子，轉向血塗和壞相，眼睛發光。
「相同的能量團？」
「感到榮幸吧，你們將成為新世界主宰的第一餐嗷！」
光頭青年面無表情地閃身來到蜈蚣長老面前：「閉嘴吧你！」
「敢吃我老板？滅了你哦！」一拳揮出。
咻——啪！
只見拳風所到之處，蜈蚣長老比鋼鐵還堅硬的身軀一節一節地變成碎片，風一吹就散了。
[臥槽？？？]
[主播家的禿子店小二這麼強？！]
[他應該不知道我罵他禿吧……]
第67章 此世：神明
[快看！直播間人物介紹變了！]
[禿子NPC是最強英雄？？？]
[最強NPC不該設置成大帥哥嗎？]
[強者的世界你不懂！]
[變強=變禿？]
……
存在感很低的光頭小哥其實是武力最強！
極大的前後反差令直播間的粉絲貢獻出大量情緒能量, 粉絲值暴漲。
「埼玉先生，你沒受傷吧？」
強大的蜈蚣長老被消滅，空氣中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隨之解除, 虎杖悠仁和三兄弟的肩膀放松下來。
虎杖悠仁拉著他們四個挨個轉了一圈, 確認他們沒有受傷後，放下心來。
看到破破爛爛的院子和田地，虎杖悠仁有點發愁。
「哎呀, 這下怎麼和房東、警察解釋？」
智商很高的脹相逐漸適應了現代生活，想到了更深的地方，指著天上說道：「還有衛星監控。」
虎杖悠仁瘋狂揉頭，這可咋整？！
【突發！蜈蚣長老入侵！（已完成）】
【是否領取獎勵？】
看也沒看，虎杖悠仁心不在焉地隨手按了一個選項。
呀嘞呀嘞。
透明化的齊木楠雄遮蔽完衛星就看著系統界面的『否』, 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無視虎杖悠仁的選項, 將其更改為『是』。
【叮！恭喜領取『時間回溯』異能結晶, 存在時間24小時。異能說明……】
虎杖悠仁：「噢噢噢！好厲害！」
埼玉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黃瓜，悠閑地哢擦咬了一口黃瓜：「老板，你又有辦法解決了？」
細膩的壞相聞言, 一挑眉：「埼玉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埼玉吧唧吧唧吃著脆嫩的小黃瓜，這是從虎杖悠仁試著用靈力溫養的土壤裡出土的蔬菜, 新鮮可口，他耿直地說道：「我在拍老板馬屁啊！」
「只要是老板真正想做的事, 就沒有做不成的。」埼玉誠實地說出作為旁觀者的想法, 「就像有神明護身一樣。」
暗地裡對虎杖悠仁進行關注的二次元之神·齊木楠雄：「……」
不愧是你, 最強英雄埼玉, 無意間的直覺都這麼厲害。
虎杖悠仁露出豆豆眼, 歪著頭自問：「有嗎？」
埼玉以為這是在問他，心裡一虛，難道他想靠吹彩虹屁逃脫算院子田地維修費的目的被發現了嗎？
「悠仁很可愛，神明會喜歡不奇怪。」
血塗圍著虎杖悠仁轉圈圈，發自內心地說道。
脹相和壞相很贊同：「沒錯，悠仁這麼討人喜歡，得到神明青睞再正常不過。」
雖然他們根本就不信世上有神存在，但是管他呢！
他們就是想借機會吹妹妹有多棒罷遼。
謝謝你，血塗！
埼玉感動地想，解圍幫大忙了，他趕忙加入吹水大軍。
「救命！你們別說了！」虎杖悠仁面紅耳赤，幾乎要跳起腳來，啊啊，好羞恥！
一點點誇獎會讓她開心又有點小得意，過量的誇獎卻會讓她感到不好意思，何況她幾個哥哥誇起她來完全不按基本法。
剛才打蜈蚣長老她一點力都沒出，她大哥是怎麼昧著良心說出她的身姿「宛如鬼神」這種話來的？
「咳咳！我要吃異能結晶，修復家裡了！」
虎杖悠仁明示讓他們安靜點，別吹了，她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女子高中生。
[平平無奇……]
[你看我們信嗎？]
[老虎裝小貓……]
眾目睽睽之下，虎杖悠仁手掌中多出一枚淡金色的菱形晶體，她微微仰起臉，捻起淡金色晶體送入口中。
[不論看幾次都覺得主播長技能的方式獵奇，居然靠吃。]
[暗示主播是個吃貨？]
[有點澀。]
[想啥呢，拖出去！]
就像吃罔像女和靈力一樣，『時間回溯』的異能結晶一入口就變成了液體，滑入食道和胃袋，變成她身體的一部分。
吞噬完異能結晶，虎杖悠仁馬上就明白該如何使用它，伸出手對著破破爛爛的院子和田地輕聲念到：「時間回溯。」
【滴！檢測到[虎杖]術式運行，獲得填充技能[時間回溯]。】
【根據信息對比得出結論：使用『時間回溯』的目標恢復至4.8小時前的狀態。】
【技能欄更新加載中！
固有技能3：[虎杖]升級，當前等級LV.10（能力似乎發生了某種進化，請主播自行探索）
填充技能1：靈力（存余50，熟練度500/10000）
填充技能2：時間回溯（殘）
注：每項填充技能將占據0.2個固有技能空間位】
修完院子，虎杖悠仁坐在小板凳上拿團扇扇風，旁邊的小桌子上擺著花茶和果子點心。
她有些納悶：「技能更新的信息變得復雜了？」
系統：「分析報告的依據來自您的身體能量數據。」
虎杖悠仁搖著團扇，眉頭有點發緊，能力更新了，她心裡卻不是很安心。
這都啥跟啥啊，看不懂，不明白。
她好像變強了，又好像沒有。
系統展現的技能更新讓她一點實感都沒有。
她把這話說出來，閑得在一旁嗑瓜子的埼玉隨意地說道：「老板，你是不是想打架？」
脹相放下大學書本，開始卷袖子：「大哥陪你對練。」
要愛護弟妹，也要注重弟妹能力的培養，如此才不失長兄風範。
因溺愛導致弟妹沒有能力抵御風險，此為兄道失格。
虎杖悠仁：「……」
哥啊，你不要再諧了，保持一下池面酷哥的形像。
壞相笑眯眯地邀請埼玉：「埼玉君，一起進行對打練習嗎？」
埼玉無所謂地說：「好啊。」
於是虎杖家開始兩兩捉對練習，輸的人換下來，第五個人換上去。
脹相vs虎杖悠仁 埼玉vs壞相
脹相vs血塗埼玉vs虎杖悠仁
脹相vs壞相埼玉vs血塗
三局過後，體力過人的脹相也有點累了，埼玉面色如常，一滴汗都沒出。
埼玉撓了撓頭：「不然你們一起上？」
十分鐘後。
兄妹四人氣喘吁吁地從地上坐起來。
埼玉想了想，從站著變成蹲著。
虎杖悠仁擦去臉上的汗，呼哈呼哈地喘氣，敬佩地看向埼玉：「太強了。」
埼玉托著腮，說出真心話：「我好久沒遇到能讓我認真的對手了。」
壞相好奇地說道：「你的世界也沒有嗎？」
埼玉用鴨子步移動，與他們並排坐著，兩只手放在後腦勺上：「目前遇到過的怪人都能一拳解決。」
「怪人？」虎杖悠仁撐著坐起來，想起蜈蚣長老出現時系統的通知。
「怪人後續會不斷出現？」
埼玉等人知道她在問系統，沒有吭聲，等她的回復。
已經探明內情的齊木楠雄掐斷系統和直播間，將情報告訴虎杖悠仁。
作為被世界意志和人類精神承認的『神明』，虎杖悠仁躲不開怪人事件的糾纏。
虎杖悠仁聽著聽著，眼睛形狀向蚊香眼發展，她不得不拿出紙筆記下東西，幫助理解。
「唔，我大致明白了。」
「埼玉先生在的世界有個壞人很強，想攻占我們世界，他控制怪人偷渡，想得到穩定定位，最後他本人降臨到我們世界？」
【對。】
虎杖悠仁面部表情空白，她有點慌。
怎麼突然就快進到世界要毀滅了？
這咋解決？！
別說超出她能力範圍，世界毀滅這種事她連想都不敢想。
「真的假的……？！」
「百分之百是真的。」
「系統」淡定道：「沒事，我們世界也有『神』，只要你提供足夠的咖啡布丁作為貢品向『神』祈禱，『神』就會保護世界。」
「要對付異世界的『神』可是很辛苦的，收一點咖啡布丁作為報酬，不過分吧？」
虎杖悠仁的臉皺成包子，明亮的眼睛充滿質疑：「真的嗎？你不是在騙我吧？」
要求貢品是咖啡布丁的神？
從來沒聽過啊！
話是這麼說，虎杖悠仁還是乖乖起身去冰箱拿了幾個咖啡布丁，它們本來是給江戶川亂步准備的，眼下被虎杖悠仁拿來應急。
「系統」指示說要貼個價格標簽，虎杖悠仁越來越懷疑系統是不是在驢她，隨便在紙上寫了個100円作為價標。
「系統」：「……倒也不用這麼低價，神的信徒出得起錢。」
虎杖悠仁雙手抱在胸前，哼哼吐槽：「供給神明的貢品本來是不用給錢的好伐？」
金棕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咖啡布丁，虎杖悠仁剛想說『不要鬧了，快商量下怪人入侵的事情』，就看見咖啡布丁憑空消失了。
虎杖悠仁：「！！！」
她嘴巴張大到可以放下雞蛋。
齊木宅。
世界上最強的超能力者抑制不住地將勺子伸向美味的咖啡布丁，柔軟布丁入口即化，咖啡的清香和布丁的甜混在一起，令齊木楠雄露出幸福的表情。
啊，太不理智了。
居然因為虎杖小姐要把咖啡布丁留給名偵探、不肯賣給自己而做出這種事情。
齊木楠雄為自己不光明的舉動懺悔了三秒。
但是……
虎杖小姐做的咖啡布丁真是太好吃了！
他不想悔改怎麼辦？
第68章 神明：矮子
虎杖悠仁站在沙灘上眺望遠處, 海浪擊打在岩石上，濺出不小的水花。
低頭看向近處，小螃蟹揮舞著鉗子戳了戳她的板鞋鞋面。
「啊, 對不起，擋住你的路了。」
虎杖悠仁往旁邊躲了躲。
做完這個舉動, 她猛然清醒過來。
不對啊, 她怎麼從家裡到海邊了？
什麼情況？
虎杖悠仁在原地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是誰把她弄到這裡來的？
目的是什麼？
「為了拯救世界。」
虎杖悠仁背過身，警惕地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一個穿著襯衫長褲、套著棕色紙袋的人？！
「啥？！」虎杖悠仁擺起拳架，「一聲不吭就把我帶到陌生地方, 還說要拯救世界, 騙子！」
套著紙袋的人：「咖啡布丁。」
虎杖悠仁：「！」
她噔噔噔退了好幾步, 頭上下移動地幅度極大, 對著來人左看右看。
「真的假的？！」
「你就是咖啡布丁之神？」
「說吧，你打算怎麼拯救世界。」
套紙袋的人：「……你態度變得好快。」起初不還很警惕嗎？
虎杖悠仁攤了攤手：「我是相信我認識的人。」
正如埼玉先生所說，她最近這幾個月做事都挺順利, 其中系統幫了許多忙。
於情於理，她信得過系統。
……雖然那個收咖啡布丁的神聽起來真的很不靠譜。
聽見虎杖悠仁心聲的齊木楠雄：「……」
還有一點, 虎杖悠仁也不明白：「我在這兒有什麼用？」
然後她聽見套紙袋的人用帶著一點笑意的聲音說道：「因為你也是『神』啊。」
「不過你現在還不知道怎麼使用你的力量。」齊木楠雄補充了一句。
虎杖悠仁試探著朝他走近：「你對我很熟悉？」
齊木楠雄把紙袋的口子收緊了一些, 免得被她扯掉。
「等你的靈格恢復到一定程度，你就懂了。」
虎杖悠仁更加茫然了：「身份卡不是系統弄的游戲玩法偽裝嗎？」系統告訴過她，直播間的觀眾不能知道真相，不然會引起大亂，她的直播間內容會偽裝成游戲。
所以她在鏡頭前並不避諱使用各種力量, 各種魔幻操作她都當著直播鏡頭的面做過, 不用擔心觀眾承受不住。
她對技能信息很看重, 它們很有用, 為她做出指引。
對身份卡的名稱則不如何放在心上，她以為那是為了瞞住觀眾做出來的偽裝。
虎杖悠仁吐槽道：「都高中生了，誰會沉迷於自己是神的幻覺裡啊。」
齊木楠雄：「……」他班上就有一個。
他揮了揮手，移來兩把凳子，邀請虎杖悠仁坐下說。
虎杖悠仁大力吐槽：「不是說要拯救世界嗎？為什麼咱們這麼悠閑？」
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他們的對手可是異世界的『神』和大量危險的怪人啊！
「危機感？」齊木楠雄淡定地說，「我和你的力量加在一起，他們對地球構不成威脅。」
虎杖悠仁一秒坐下，用充滿求知欲的眼神閃亮亮地望著他。
「尊敬的神明大人，請問是什麼辦法？」
她快言快語地許諾：「只要能解決世界毀滅的大危機，信女願意每天供奉一個咖啡布丁！」用咖啡布丁誘惑一位神，聽起來很扯，但是萬一有用呢？
每天一個咖啡布丁！
慷慨的許諾！
齊木楠雄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中，周邊幾乎要冒出粉色小花來。
「要阻止強力怪人造成大規模傷亡，方式很簡單。」齊木楠雄以極快的語速說道，「我和虎杖小姐的力量加起來，對世界的『設定』進行更改就可以阻止悲劇的發生。」
欸欸？
修改世界的設定？！
虎杖悠仁一臉震驚：「這怎麼可能做到？」
齊木楠雄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告訴她：「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很難做到。」可能會一不小心就波及全人類。
「有虎杖小姐在，修改會簡單很多。你有什麼想法？」
咕嘟。
虎杖悠仁咽了咽口水。
今晚發生的事情實在太瘋狂了。
眼前自稱咖啡布丁之神、一點架子都沒有的少年很瘋狂，人和物的出現靠瞬移很瘋狂。
她也很瘋狂。
她居然相信紙袋少年說的話！
齊木楠雄靜靜地等待她做好心理建設。
虎杖悠仁遲疑道：「不能直接讓怪人沒法侵入我們世界嗎？」
「時空裂縫存在，它們的入侵就會存在。」
這樣啊……
「那……限定他們出沒的地方可以嗎？」
虎杖悠仁抓了抓頭發，腦子裡有了個模模糊糊的想法。
既然系統說，直播間對觀眾偽裝成游戲，能不能把怪人設置成游戲裡的怪物，只要它們傷害人類，就會傳送到其他地方。
齊木楠雄來了點興致：「有趣的想法！」
理論上他可以使用任何能想到的超能力，不過它們的使用會有條件或缺陷，力量使用過度的時候有點危險。
虎杖小姐獲得超能力不像他一樣簡單，要經過選擇和練習，相應的，她可以無條件使用獲得的能力。
少年少女在海邊坦誠自己的想法，討論起來。
以虎杖悠仁的『因果律武器』為引線，齊木楠雄使用『言靈』，令『罔像女』把時空裂縫當成特殊粒子，在入侵的異界生物的潛意識烙下「井」的印記。
這樣一來，就不會發生沒法找到入侵生物、令其與本土生物融合成為變異怪物的情況。
至於虎杖悠仁想的傳送，這個難度太大，沒法實現。
虎杖悠仁興奮的期待落空，有點失落，腦袋上蓬松的粉毛仿佛感應到主人的意志一樣，也趴了下去。
准備拍拍屁股走人的齊木楠雄：「……」
他還是心軟了。
「給。」
齊木楠雄遞給虎杖悠仁一個紅藍相間圓球。
這個配色形狀可謂家喻戶曉：「精靈球？！」
虎杖悠仁傻傻地看著紙袋少年，不明白他的意思。
齊木楠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弄出了一個新的超能力，還把超能力送給她。
看到虎杖悠仁垂頭喪氣的樣子，他就想做點什麼，讓她打起精神來。
「算是吧。」齊木楠雄不否認，「怪人也好、惡鬼也好，還沒完全恢復的你對上了會受傷。」
「打不過就用精靈球困住它們，叫我或者埼玉君解決。」
虎杖悠仁：「我有精靈球耶！」童年夢想實現了！
粉黑發少女激動地從凳子上站起來，撲向坐著的齊木楠雄。
熱烈的情感淹沒了她的理智，讓她對著陌生「神」做出極其親密的舉動。
棕色的紙袋被女性柔軟的地方擠扁，發出清脆的聲音。
齊木楠雄：「？！」
隔著紙袋他都能感受到熱度。
咻的一聲，齊木楠雄消失在原地！
島的另一邊，齊木楠雄無力地捂住額頭，失策了！
虎杖小姐不假思索的行動居然出現在這種地方。
虎杖悠仁低頭看向抱著抱著，突然空了的懷裡，若有所思：「果然是男生啊。」根據摸到的骨架大小和害羞的反應，應該是男生沒跑了。
剛才的堅硬觸感……戴眼鏡的男孩子？
就是不知道長什麼樣……打住，虎杖悠仁，侵犯別人隱私邊界是不好的行為！
他明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
虎杖悠仁雙手猛地拍向臉蛋，發出劈啪的聲音，半晌後，她大聲鞠躬道歉：「對不起，咖啡布丁之神！我不該做出冒犯你的舉動！我也不會窺探你的身份！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立下『束縛』！」
不知道他還在不在，虎杖悠仁都想為自己的衝動行為致歉。
齊木楠雄沒有生氣，他和埼玉一樣，不合常理的強大也帶走了他們的情緒波動。
不過，虎杖小姐有點特別。
不知是個人魅力還是她的能力影響，待在她的身邊，能感受到生命的活力。
齊木楠雄其實很喜歡鮮活的虎杖小姐。
第二天放學，齊木楠雄來到虎杖家的餐車前，溫聲道：「請給我來一份三色團子和一串白玉團子。」
「好的！」
虎杖悠仁脫去藍色外套、卷起袖子，麻利地撈出兩串團子，揚聲問道：「客人，請問白玉團子要不要撒黃豆粉？」
「可以，謝謝。」
兩串團子打包放在齊木楠雄的面前，旁邊還有一份蓋好的咖啡布丁。
齊木楠雄指出不對：「老板，你拿多了東西。」
「咦？」虎杖悠仁回身一看，還真是。
奇怪，她怎麼會把答應給咖啡布丁之神的東西拿出來，給這名天線少年呢？
虎杖悠仁苦惱地錘了錘額頭，難道她本就不聰明的腦袋變得更傻了嗎？
齊木楠雄默默拿起團子走人。
聽了虎杖悠仁一路心聲的他有個疑惑：虎杖小姐為什麼認為自己笨？
她明明是個抓事情關鍵十分厲害的大聰明啊！
看不透。
但又不是燃堂那種看不透，總之就是突然有時候會有點難纏。
齊木楠雄吃完一串白玉團子，感受到安定的情緒，心中十分滿足。
虎杖悠仁的流動餐車旁邊，買了吃食的顧客臉上都浮現出美滿幸福的表情。
突然，一個帶著棒球帽的男子驚慌地衝向隊伍，他和另外幾個人一起撞倒在地。
虎杖悠仁和其他人都被這變故驚到。
棒球帽男子利索地爬起身，隨手抓了個人質，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威脅趕來的警察。
周邊的人發出驚叫。
「滾開！你們想要這小矮子活命的話就滾遠點！」
虎杖悠仁擔心地跑下車：「天吶！中原先生！」
棒球帽男子緊張地拿刀對著她：「沒聽見我說的話嗎？不想這個小矮子死的話就離我遠點！」
和中原中也一起來的森鷗外抿起嘴角。
不行！
不能在這種時候笑出來！
第69章 幼魚：拐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誰？
誰在這個尷尬的時刻笑了出來？
虎杖悠仁屏住呼吸。
憑中原先生漆黑的臉色就知道, 他很在意自己被人說矮。
中原中也額角隱隱有青筋跳動。
啪！棒球帽男子的手腕被重力使一把扣住，中原中也斜著頭對棒球帽男子露出冒黑氣的眼神。
「小子，你找死。」
中原中也沒有留力, 握著棒球帽男子的手，不用異能，單靠體能就將棒球帽男子掀翻, 丟盡警察的包圍圈裡。
聽那沉重的落地聲音, 棒球帽男子想必摔得很慘。
揍完那個膽敢冒犯他的垃圾，中原中也花了幾秒時間平復情緒，他不想在悠仁面前顯得太凶。
「中原先生, 你沒有受傷吧？」
虎杖悠仁關心地看向他, 遞出一張打濕的厚紙巾, 讓他擦擦手套上的灰塵。
中原中也扶了扶帽子，英氣俊美的臉全部暴露在視線中。
「我沒……」
「哈哈哈哈哈小矮子！」
虎杖悠仁：媽耶。
見識到中原先生的武力值後, 大家都假裝沒聽到之前棒球帽男子的話, 現在還有勇士敢在中原先生的雷區蹦迪？
等等，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
不等她想清楚, 就見到中原中也將紙巾捏成一團，他幾乎是一個字接一個字地蹦出來：「混、蛋、太、宰！」
欸？
虎杖悠仁從中原中也的身旁探出頭，與他看往同一個方向。
沙色風衣的男子右手手肘撐著一名古典偵探服青年的肩膀，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太宰先生和亂步先生？
中原中也冷笑著動了動手指關節，看樣子很想把太宰治當場毒打一頓。
太宰治囂張地衝他攤了攤手，那欠欠的樣子, 別說, 虎杖悠仁都有點手癢。
[打起來, 打起來！]
「好久不見了, 太宰君, 看樣子你的新生活過得很不錯啊。」
誰在這個時候插話？
虎杖悠仁好奇地看過去，方才中原先生和太宰先生之間的氣氛堪稱緊張，溫和的聲音說完這句話後，在場的氣氛立馬變了樣。
看清說話之人的面貌，虎杖悠仁眨了眨眼。
半長的中分黑發，沒有完全清除胡茬的面部依舊英俊，而且帶了幾分懶散隨意，卸去了狹長的暗紅色眼瞳自帶的精明感。
他笑起來很親和，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中年男人。
虎杖悠仁站在旁邊，將所有人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
太宰先生站直了，臉上掛著笑，笑意卻沒到達眼底：「森先生，好久不見。托你的福，新工作我很喜歡，同事都很友愛。」他偏了偏頭，雲淡風輕地說道，「比和蛞蝓共事要輕松多了。」
聽到這句話，中原先生似乎很生氣：「哈！你這條青花魚肯定天天把工作丟給同事，惹人嫌棄吧！」他看起來反應很大，卻只用鈷藍的眼睛冷冷地睨了叛徒一眼，立在原地等首領的下一步指示。
看到江戶川亂步撥開太宰治放他肩膀上的手，中原中也抓緊機會諷刺死敵。
兩個人開始打嘴仗。
虎杖悠仁無語，你倆是小學生嗎？
江戶川亂步來到虎杖悠仁身前，摸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她：「老板，你擔心的大麻煩解決了。」
名偵探篤定地說。
虎杖悠仁比他高四釐米，幅度微小地屈了屈膝，與他平視：「是呀。」
江戶川亂步興奮地舉起雙手：「那你有心情做甜點賣了吧！」
老板做的甜點超好吃，可惜數量有限，江戶川亂步想敞開吃卻不能如願。
「這個……」虎杖悠仁衝他為難地笑了笑，抱歉地說道，「實在是忙不過來，沒法賣新品。」
做小吃快餐，家裡四個男的很快上手，只要按照配方來，味道差不到哪裡去。
想讓食物沾染安撫情緒的能力，虎杖悠仁也摸索出來一套更簡便的方法，比如關東煮，她就專做特殊底料的高湯；炸烤腸，虎杖悠仁負責把靈力附在油中。
能做到這個地步，還要歸功於系統的輔助，參考、學習了大量分子美食的資料後，虎杖悠仁才明白之所以她做出的特殊美食擁有安撫人情緒的力量，本質上是她用靈力改變了食物的分子結構，讓其多了一些東西。
精細的控制不但讓虎杖悠仁的靈力熟練度蹭蹭上升，還為她增加了一項新的靈力來源——
食客。
江戶川亂步是虎杖悠仁很喜歡的一位食客。
他頭腦聰明但心思單純，對食物的反饋很直白。
虎杖悠仁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背過她蹲在地板上生悶氣的江戶川亂步，笑意吟吟地問他要不要嘗嘗做多了的咖啡布丁。
江戶川亂步腦袋上的呆毛翹了起來：「要吃！」
暗中觀察的齊木楠雄：「……」他可是付出了拯救世界和差點被識破身份的代價，才撈到虎杖小姐做的咖啡布丁。
這只偵探只靠賣萌就輕易吃到！
還一次吃三個！
虎杖悠仁動了動鼻子，迷迷糊糊地想，怎麼好像聞到一股酸味？
她所動的心念被齊木楠雄捕捉，齊木楠雄暗暗吃驚。
不愧是能扛過詛咒之王精神侵蝕的虎杖小姐，精神方面的稟賦十分驚艷，他得到罔像女的精神異能才多久，如今她的精神觸角竟然能隱約感應到他的思維存在了！？
「老板，你發什麼呆呢？」江戶川亂步發現虎杖悠仁停住不動，不滿地嚷嚷，讓她回神。
虎杖悠仁一下被叫醒，彎腰從下面的冰箱掏出幾個小碟子，兩個給江戶川亂步端著，剩余的自己端著，與江戶川亂步並肩去邊緣的為他們支起的桌子那兒。
「亂步先生，你剛剛有沒有聞到酸酸的氣息？」虎杖悠仁想起剛才發生的怪事，不由問向名偵探。
江戶川亂步翠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新拿出來的牛奶布丁晃動的身軀，鼻尖只有奶香和甜香。
「名偵探沒有聞到！」
「忙昏頭產生錯覺了？」
虎杖悠仁暗自嘀咕。
算了，想不通就放下。
虎杖悠仁給認識的四人送去熟人才有的甜點，得到一陣誇獎和感謝。
臨走時，太宰治握住虎杖悠仁的手。
中原中也：「喂！太宰，你想干嘛！」
虎杖悠仁：「嗯？」她耐心地彎腰，大而上翹的漂亮眼睛專心注視著眼前的人。
太宰治能在她金棕色的眼眸將自己的臉看得一清二楚，多麼清澈的一雙眼睛，眼睛主人的心思似乎也像水晶般透明。
和上次在病房見到時相比，她的眼神更加堅定，瞳仁裡仿佛多了一團火。
熟悉生死的太宰治一瞬間便明白了。
虎杖悠仁眼中熊熊燃燒的，是生命的火焰。
數月前，太宰治所見的虎杖悠仁擁有旺盛的青春活力，但那活力在他眼中是虛浮的、半定不定的。
當時太宰治判斷虎杖悠仁是一位具有獻身精神、遇危時容易失去生命的人物。
倒不是說她生命脆弱、沒有自保能力，太宰治認為，她是那種能在幫助他人時毫不猶豫犧牲自己的「聖人」。
太宰治不會對病床上的飛鳥井木記提出殉情邀請，也沒有詢問來看望飛鳥井木記的虎杖悠仁要不要殉情。
搭檔以為他終於正經起來，對此很欣慰。
只有太宰治知道，他只是遵循自己的原則，不對本身就在死亡邊緣徘徊的女性發出邀請。
第二次見面的情況卻大不相同了，太宰治饒有興趣地惡作劇起來。
他充滿惡意地對蛞蝓的面一挑眉，然後回過頭，對著虎杖悠仁時的鳶色眼珠含情脈脈。
黑發青年望向粉黑發女性的目光繾綣又多情，聲音溫柔地發出邀請。
「虎杖小姐——」
「你願意和我一起殉情嗎？」
虎杖悠仁對著客人的營業微笑頓在臉上：「嗯？！」
[啥？？？]
虎杖悠仁的親大哥行動直接。
今天賣的是燒烤，脹相掏出一把鐵簽子，語調平平：「扎死他！」
血塗掏出一瓶儲存好的毒血，壞相瘋狂往裡面投.毒。
這就是消滅屍體的血了。
保管能讓一個大活人消失得干干淨淨。
中原中也一拍桌子，鈷藍的眼睛一片驚濤駭浪，咬牙切齒：「青花魚！」
太宰治臉上的微笑保持不變：「蛞蝓，我對虎杖小姐表達戀慕之情，你湊什麼熱鬧？」
「戀慕？」
太宰治話音剛落，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帶著疑惑插.進來。
一米九三的高大身影覆蓋了虎杖悠仁與太宰治雙手交握的區域，帶著眼罩的白發男子嘴角微笑不變，寬大的手不客氣地伸向中間，分開兩人交疊的手。
虎杖悠仁後知後覺地叫出來人的名字：「五條先生，你怎麼來了？」
五條悟攬著她退了一步遠離黑發繃帶精，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再不來，悠仁就要被壞人騙走了。」
森鷗外左右環顧一圈，意味不明地「欸」了一聲。
這場面，有意思。
江戶川亂步莫得感情地舀了一勺子椰汁西米露，吃得津津有味。
【食客A好感度 5，信仰 0.5，靈力 0.5……食客B……】
虎杖悠仁左看看又看看，頭上冒出三個問號。
氣氛又變了。
五條悟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橫濱上層特意把碰面地點定在悠仁的店，是這個意思。」
太宰治笑得一臉人畜無害：「哪裡哪裡。只是想著第一次合作嘛，氣氛輕松一些比較好，有利於組織間的後續交流。」
虎杖悠仁戳了戳五條悟結實的胳膊，示意他放開自己，她離遠一些，不打擾他們談事情了。
太宰治卻阻止了虎杖悠仁的離開。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留有遮住半張臉的長劉海，眼神陰翳。
「順平？」虎杖悠仁下意識叫出照片中少年的名字。
太宰治：「橫濱的監控顯示，吉野順平曾到虎杖小姐的店買過食物，看來是真的。」
不等虎杖悠仁詢問，他又掏出另一張照片，照片的主人公是有著黑白兩種發色，脖子上系著黃色圍巾，手裡抱著一只玩偶。
「他叫夢野久作，是森先生公司的孩子。」
太宰治語調輕柔地說道：「他們兩個都失蹤了。根據目前的消息推測，很可能是吉野順平拐帶了夢野久作。」
虎杖悠仁猛地抬起頭，語氣激烈地反駁：「不可能！」
「順平不是那樣的人！」
第70章 局勢：動蕩
先前不發一語的森鷗外疑惑道：「虎杖小姐, 你似乎和吉野順平並不是很熟悉？」
今日港口黑手黨、武裝偵探社和以五條悟為代表的咒術師三方勢力齊聚一堂，所為的自然不是小事。
數日前，港口黑手黨被不明物體襲擊，數人受傷, 一人失蹤。
失蹤者正是年紀幼小卻具有罕見精神系異能[腦髓地獄]的夢野久作。
他是危險的異能力者, 房間內不缺少監控, 可從襲擊開始到結束, 高清攝像頭沒有錄下任何襲擊者的蹤跡。
看守夢野久作的保鏢死得極為詭異，人形都不存在了，變成了奇形怪狀。
夢野久作本人也被嚇到，他自小經歷坎坷, 見過不少血腥殘忍之事, 可人被變成怪物的情形還是頭一次。
監控景像顯示，夢野久作眼神驚恐地看向他的左側，卻不半點不敢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碰他。
接著，夢野久作的臉上出現極為痛苦的神色，他尖銳地呼叫自己異能的名字, 身上籠罩著一層淡光。他大口喘著氣，試圖逃跑，時不時恐懼地回頭看。
身在內層、負責看管夢野久作這一層的黑手黨身手都不錯，可這一路的黑西裝都成了屍體。
直到接到警報的中原中也趕到，那場戲耍才算結束。
事後森鷗外召開干部會議，一致判定這是咒靈作祟。
中原中也寫了一份戰鬥報告，咒術師一方和橫濱打交道久了, 知道他的名聲, 因此對報告中能從他手下的咒靈報以『特級』的評定。
既然是特級, 任務自然移交特級咒術師處理。
森鷗外狀似不經意地說道：「這次的咒靈很棘手麼？竟然需要最強咒術師出馬？」
他是大組織首領的思維，手下有中原中也這張戰力王牌，一般的小任務根本不需要勞動重力使干部。
需要中原中也親自出馬的戰鬥任務無一不重要。
他不禁推測起五條悟來的目的。
前幾日，港口黑手黨安.插在異能特務科的情報人員透露了一則重要消息，說橫濱上層想拿夢野久作之事做筏子，在平事的過程中借咒術師的力量重創港口黑手黨的戰力。
一旦中原中也等拱衛森鷗外的異能人才遭受不測，港口黑手黨勢必局勢動蕩，以如今橫濱的軍警能量，趁機收回異能開業許可證不是難事。
難道這則情報是真的？
森鷗外心中冷然，面上不動聲色，打聽五條悟的來意。
根據他獲知的情報，另一位名叫乙骨憂太的特級咒術師當下得閑，怎麼不是他來？
如果來的是那名少年，森鷗外自信憑港口黑手黨的能力和心計，肯定能不著痕跡地讓乙骨憂太不插手橫濱的風雲。
可來的是年近三十、出身世家的五條悟？
這就令森鷗外頭疼了。
年近三十的最強咒術師可不像十六七歲的少年那樣好糊弄。
——幸好五條悟不會讀心術，不然聽見森鷗外當著虎杖悠仁的面說他年近三十，五條悟怕是要暗中記仇，找機會掀森鷗外的桌子。
橫濱這個任務確實是五條悟主動接下的，但實際情況和森鷗外想得有點遠。
——咒術師的情報很難得到，港口黑手黨只能查到高專學生的基本信息，無法獲知家族派系的咒術師數量多少。咒術高專的培養體系成立才三十余年，森鷗外得知政府對咒術師高層非常信服，因此錯誤地以為咒術師勢力是一股龐大的、不為人知的勢力。
換言之，外人壓根兒不知道咒術師的數量稀少得可憐。
在森鷗外等人看來，五條悟是最強咒術師，又是一個家族的家主，那他手下應該很多得用之人。
笑死，五條悟根本沒手下。
外人萬萬想不到，咒術界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人丁稀少，可爭鬥不少，術式派系有新舊之爭，擇選人才之法也有新舊之爭。
五條悟身為世家之主，卻要違背世家壟斷上升之法，對現有局面進行變革，這一理想說出來得不到家族支持。且他看不慣世家守舊的生態，與家族關系一般，唯有錢財動用方面還算通便，但也不算暢通無阻。
他便把主意打到培養學生上去，想用教育推行政.治.改.革……
先不論五條悟這一想法的微妙之處，他不輕舉妄動的原因很簡單——至少現在是各方平衡的局面，能維持穩定的秩序。
此理同樣適用於五條悟對橫濱局勢的理解。
異能特務科確實派了使者和五條悟洽談，所談的內容的確與夢野久作、異能特務科相關，使者動之以大義，曉之以利益。
要不是顧及之後改革可能需要借助在普通人政府中有話語權的異能特務科的力量，五條悟能當場笑出聲，大義這種東西騙騙熱血少年還行，鼓動他就不夠用了。至於利益誘惑，不值一提。
橫濱底下風雲湧動，五條悟不放心乙骨憂太進入這局中，於是親自前來。
「呵呵，棘手？」
對於森鷗外疑問底下的試探心知肚明，五條悟笑了兩聲，笑聲不含一點笑意，倒像泛著薄冰般的冷意。
「也就做一份問卷的難度。」五條悟拉家常一般地隨便說道：「依照中原報告描述的咒靈外貌來看，它是我的手下敗將。」
中原中也回想起那天的情形，面帶厭惡：「你和那個叫真人的家伙交過手？」
真人？
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虎杖悠仁的呼吸亂了一拍，心髒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攥住。
憤怒感和厭惡感油然而生。
不遠處的脹相感應到妹妹的情緒變化，不禁有些酸意。
真人那家伙，對於悠仁來說居然這麼特別？
他可是親大哥，沒相認的時候聽到他的名字，悠仁可沒有這麼大的反應。
不行，得找個機會把真人宰了！
察覺她的異樣，五條悟停下先前的話題：「悠仁，你怎麼了？」
中原中也凝眉，關切道：「是不是有點被嚇到了？」
他有些躊躇。夢野久作與特級咒靈一事的確事關重大，事情的關節似乎與虎杖悠仁有關。他身為干部的責任心讓他放不過她，可心中總有莫名的情緒驅使他對虎杖悠仁溫柔以待，叫他不願意因此事牽連她。
中原中也方才說起真人時殺氣四溢，問起虎杖悠仁的語氣緊張又輕柔，似乎把她當成易碎的寶貝，怕驚擾到她。
隔著眼罩，五條悟古怪地掃了他一眼，警惕心大起。
情敵？
第71章 初見：毆打
安撫下虎杖悠仁情緒的是脹相。
臉上有血紋的脹相殺氣騰騰地走過來, 低沉的聲音顯得有點陰惻：「悠仁，你放心。真人那個混蛋敢對你出手，哥哥一定幫你殺了他。」
對她出手？
虎杖悠仁的憤怒被茫然取代, 她不認識那個叫真人的咒靈啊？
她用眼神詢問大哥, 到底怎麼回事？
可惜脹相是個看不懂眼色的家伙, 他錯誤地以為妹妹的眼神是鼓勵和崇拜, 於是露出自信的笑容安慰妹妹。
「過幾天我帶壞相和血塗出去狩獵, 哥哥會為你報仇的。」
脹相的手伸向虎杖悠仁, 平時愛跟他哼哼唧唧的虎杖悠仁這次沒有別扭, 乖乖不動, 任大哥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和額心。
總感覺，雖然大哥黑漆漆的眼睛裡沒什麼波動, 其實他心裡有點低落。
但話還是要說的，虎杖悠仁攥住脹相的幾根手指，認真道：「大哥, 不要打架打太狠。」猶豫了一下後，她嘟囔道，「一定要好好活著噢。」
宛如鐵樹開花般, 板著死人臉的脹相一下柔和了面色，淡淡的笑容讓他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
「好，哥哥答應你。」
中原中也一雙藍眸盯著兄妹倆交疊的雙手, 看見虎杖悠仁和脹相親昵的姿態, 耳邊聽聞虎杖悠仁清甜柔軟的聲音, 一時間心生羨慕。
他也想要一個明艷活潑, 會向他撒嬌的可愛妹妹。
五條悟也羨慕, 他也好想要悠仁對他撒嬌噢, 鬧別扭的悠仁也很可愛。
看起來光鮮亮麗的白發男子酸溜溜地想, 什麼嘛，悠仁和那幾個咒靈相處，比在他面前還要可愛。
太宰治興致勃勃地舉起脹相送來的、散發著不詳氣息的飲料，昂揚地問道：「噢！這是毒飲料嗎？能讓人無痛死亡嗎？」他展現出極大的熱情。
虎杖悠仁嘴角一抽，不會吧！
享受著妹妹握手待遇的脹相依依不舍，敷衍地回答太宰治的問題：「不能，術式會讓你在死之前感到極度的痛苦。」
太宰治立刻對它失去興趣，切了一聲。
虎杖悠仁頹唐地把頭埋進手裡一瞬，然後很快恢復精神，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一把站起，拿起有毒的飲料倒入處理台。
「大哥，這樣對客人太失禮了！」
脹相不快地說道：「誰讓他說要和你殉情，殉情不就是一起死的意思嗎？他要死，我送他一程。」語罷，他朝太宰治冷淡地說，「不用謝。」
虎杖悠仁：「？？？」
她好似頭一次看見脹相似的，愣愣地看著他發呆。
她哥什麼時候這麼機靈了？！
脹相揉了揉妹妹的頭，說自己去干活了。
虎杖悠仁呆呆地說：「哦你去吧，別太累了。」她還想說她回答完問題就去替他，脹相卻早已三步並作兩步干活去了。
太宰治拍著桌子笑出眼淚：「悠仁醬，你和你的哥哥真是太有趣了！不愧是一家人！」
「欸？是嗎？謝謝誇獎！」
虎杖悠仁心想，根據電視劇的套路，被你這種聰明人說有趣，感覺不大妙的樣子。
五條悟不滿意太宰治的稱呼：「悠仁醬？你和悠仁很熟嗎？直接就叫名字？」
五條先生你是小學生嗎？
聽到五條悟陰陽怪氣的腔調，虎杖悠仁開始頭疼，來了，他又要任性找事了。
太宰治不甘示弱，還起嘴來。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你們兩個是小學生嗎？幼稚！」
虎杖悠仁默默點頭，贊同他的評價。
不過中原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之前和太宰先生的鬥嘴？
森鷗外生無可戀地抬起頭，這幫人還記得自己是來談事，而且是重要事情的嗎？
江戶川亂步放下最後一根簽子，往後靠了靠，滿意地抱著吃得鼓起的肚子，打了個飽嗝。
虎杖那麼好的手藝，這群人居然不吃，光顧著打嘴仗，真是浪費。
亂步大人可不會丟掉這個好機會。
吃飽喝足，就該干正事了。
江戶川亂步用一句話把桌上偏離的話題拉了回來。
「虎杖，你是不是遇到過那個『真人』？」
名偵探懶洋洋地撐著臉，睜開的一縷翠色璀璨得如他智慧的鋒芒。
「認真起來的亂步先生好帥氣啊！」
虎杖悠仁被那抹翠色所迷，反應過來之前便將真心的贊美脫口而出。
江戶川亂步得意地翹起腦袋：「哈！亂步大人可是世界第一名偵探！」
在無人注意的地方，五條悟的嘴角向下拉了一點。
誇完眼前閃現的光輝，虎杖悠仁捏著自己的下巴，苦惱道：「我記憶中沒有這個人。」
中原中也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紙上是一幅畫像，最顯眼的是，畫像中的「男人」面部有縫合的痕跡。
「真人的長相大概是這樣。」中原中也沉聲說道。
虎杖悠仁仔細想了想，還是搖頭：「我不記得遇見過他。我沒有咒力，正常情況下看不見咒靈。」
江戶川亂步「嗯」了一聲，撇頭和太宰治對視了一眼。
可她大哥方才的舉動和言辭說明，『真人』曾經和虎杖悠仁遇到過，而且讓她吃過虧。
額心和嘴角……
剛剛脹相手的上下動作，就像在撫摸看不見的疤痕一樣。
兄妹倆掌握的信息有差別。
沒道理留疤的人不記得傷害者，她哥哥卻記得一清二楚。
除非虎杖悠仁失憶過。
兩個聰明人打定主意之後去查查虎杖悠仁的醫療歷史。
眼下先放過這個謎團。
太宰治作為主問者，回到吉野順平身上：「悠仁醬，可以說說你和吉野順平是怎麼認識的嗎？」
虎杖悠仁陷入回憶之中。
她和吉野順平的相遇始於偶然。
身負修補時空裂縫的任務，虎杖悠仁時常在外東奔西跑。
有一天，神奈川的幾所高中出現了幾個時空縫隙，虎杖悠仁偷偷溜進名門立海大等學校放置修補石，然後再翻牆溜出去，最後一個任務地點是裡櫻高中，做完任務，虎杖悠仁路過某個小巷時，聽到了男生的求饒和痛叫聲。
其余人秒懂，這是校園霸凌。
中原中也隨口道：「那時候吉野那家伙在被人欺負，你救了她？」
太宰治拿出的幾張照片裡，有一張照到了吉野順平額頭上被煙蒂燙出的疤痕。
「額……」虎杖悠仁尷尬地抓了抓頭發，「情況相反。」
虎杖悠仁看到的畫面，是吉野順平按著幾個同樣穿學蘭制服的男生單方面暴打。
中原中也：「……」真是人不可貌相。
[「喂，你這家伙在做什麼呢！」
巷子口穿藍色帝丹高中制服的短發高挑女孩見到眼前的一幕，生氣地大喊，上前阻止吉野順平的行為。
「滾開！不關你的事！」
吉野順平偏過頭，陰郁地瞥了一眼明艷照人的女孩，手放在她肩膀附近的位置，想推開她。
沒推動。
吉野順平：「……？」
他終於正眼看虎杖悠仁，少年溫潤的聲音冷得仿佛能接冰：「你認識他們？」
虎杖悠仁搖了搖頭：「我只是路過。」
她困惑道：「你和他們有仇？這樣打他們，好像有點過分。」
與他對上眼睛的一瞬間，虎杖悠仁否定了原先對他的猜測，她覺得這名少年的本性並不殘暴凶狠。
吉野順平皺起眉，不想和她多說：「少管閑事。」
他一腳踩上黃毛的頭，聲音低得仿佛變成一條細線，森森道：「我說過了吧。不要再來惹我，你們還敢去我家找她……」
黃毛的臉貼在粗糲的水泥地上，鼻青臉腫，瑟瑟發抖地哀求虎杖悠仁：「救、救命！」
虎杖悠仁一把抱住吉野順平，阻攔他的動作。
他還沒有發育為成年體型，比他還高的虎杖悠仁雙手環抱住他。
吉野順平掙扎起來，動了沒兩下他就僵住了，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是女孩子，我不打你！你放開我！」
虎杖悠仁不解地眨眨眼，他怎麼臉一下就紅了？
「等等，你先說他們做了什麼？」虎杖悠仁和他保證道，「如果是他們不對，我不會阻止你揍他們。只要你別把他們打死就行。」]
「等一下，這個發展不大對吧？」
擁有正常人思維的中原中也震驚地打斷虎杖悠仁的講述。
一般來說，會管小巷裡閑事的人擁有一定的正義感，這樣的人即使得知吉野順平打人事出有因，也會勸他不要用暴力解決事情吧！
「咦？」虎杖悠仁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可是，有時候就是要凶狠地打一架才能讓人知道『我不好欺負』呀。」
她理所當然的語氣和神色非常具有說服力。
中原中也遲疑地說道：「現在中學生活這麼弱肉強食的嗎？」
接著，他反應過來，虎杖悠仁的這種想法應該是來源於她自身的經歷，他不由擰起眉。
「你被人欺負過？」
虎杖悠仁下意識朝脹相三人的方向回頭，果不其然，三兄弟豎起耳朵，凝神望著這邊。
「沒有！絕對沒有！」
她發誓，要是她透露出她中學時的受過的一點點事情，過幾天可能要發生幾起血案。
虎杖悠仁含糊道：「有些青春期的男孩子嘴巴很討厭。」
第72章 另起：陰謀
在日本這個講究『同調』的社會, 青春期時的虎杖悠仁作為女孩，長得高、運動神經發達得驚人，種種表現都和別人顯得不一樣。
但得益於她天生的豁達和實力的震懾, 大部分人與她相處起來很友善。
在虎杖悠仁為被霸凌圍堵的同學出頭, 打出名聲之後, 就更沒人敢惹她了。
發現在她說出那句話後，現場氣氛沉凝, 幾個男人臉色發陰，虎杖悠仁連忙解釋自己沒吃虧, 是以前見過類似的不平事。
幾句話帶過不提。
虎杖悠仁接著說起她與吉野順平的相識經歷。
[虎杖悠仁的一句話澆滅了地上混混希冀得到天降女孩的拯救的想法, 捂著臉保證自己不會再打吉野順平母親的主意。
涉及家人，虎杖悠仁立刻理解吉野順平為何下那麼重的手。
她之後再未插手，確認混混們沒被打死之後, 她再吉野順平警惕的眼神中快速消失。
但他們很快又有了第二次見面。
吉野順平的母親吉野凪緊跟時代流行, 拖著兒子來最近很火的銀色餐車嘗美食。
虎杖悠仁發現是認識的人來了，順手就送了一份小吃，做生意就是做人嘛。
吉野凪看見年輕靚麗的小老板和兒子認識，調侃地用手肘懟了懟他。
「媽媽！」
吉野順平有點惱羞地對母親喊了一句, 又用底氣不足的冷冰冰眼神瞪了衝他笑的虎杖悠仁一眼。
有一有二就有三，東京和神奈川的地界就這麼大, 虎杖悠仁一家又是隨意開店, 和吉野順平時不時偶遇, 聊上幾句, 沒過多久, 吉野順平對虎杖悠仁的態度軟化許多, 目光越來越柔和。
某一天, 吉野順平和她在電話上聯系, 說有重要的話要和她說。
到了約定的地點，虎杖悠仁剛准備和小伙伴打招呼，就見到之前對她還有點小別扭和羞澀的吉野順平濕潤了眼眶，跟她很鄭重地說「對不起，之前沒有想起來，對你說了很過分的話」。
虎杖悠仁不明所以，她天性豁達，從未將與吉野順平初識時的態度放在心上，那天她只為自己真正獲得了一位親近的朋友而開心。
他們交換了彼此的姓名，聊了很多愛好方面的東西，發現兩人在電影、電視劇和游戲方面有不少共同點。
要不是脹相來電話問她在哪裡，他們去接她，她差點在吉野家待到深夜十二點。]
「等一下！等一下！！」
虎杖悠仁故事還未說完，就被五條悟不滿的慘叫（？）打斷。
「悠仁已經去了那小子的家裡？！」
五條悟感到大事不妙。
年紀相仿，有眾多同樣感興趣的話題，活潑大方主動系女孩和溫柔可憐草食男孩，讓這樣一對一看就不妙的男女配置共處一室？！
五條悟再忍得住脾氣就有鬼。
他氣呼呼地說道：「太不安全了吧！」
關系還沒確定，五條悟不敢直接質問，只敢暗搓搓地敲邊鼓。
虎杖悠仁：「嘎？」她還沒從之前和順平的回憶中抽離出來。
中原中也自五條悟全頭全尾露面後就一直看五條悟不大順眼，這回卻站在他這邊，咳嗽一聲，用正常人的思維委婉表示：「一般同一個性別的好友這樣玩比較多。」
如果是幼馴染，那很合理，但如果是認識不久的異性朋友到其中一方的家裡去玩，很難不讓人懷疑其中是否另有隱情。
虎杖悠仁仍舊不明白：「嗯？」她兩眼都是懵懂。
森鷗外年紀最長，而且有過正常的青春期，看到她的表情，立刻便懂了，她的思維和這些成年男人不在一個頻道上。
江戶川亂步不耐煩地說道：「你們就不能讓虎杖說完嗎？無用的情緒留著事後自己發泄，不要打擾辦案！」
森鷗外：……上述所說的成年男人可以把江戶川君排除了。
場面越亂，太宰治越愉悅，旁觀得津津有味。
在場兩個有牢騷的男人都沒有正式立場，在虎杖悠仁不接茬的情況下，悻悻收回情緒。
又發生了一起打岔，虎杖悠仁好好回憶的心情也沒有了，悶悶地說起她最後一次與吉野順平見面的情形。
嚴格來說，那不是見面，而是擦肩而過。
五月初的梅雨季讓難得的周末喪失了幾分色彩，那天天不亮，凌晨五點多的時候，虎杖悠仁穿著雨衣在一條橋下蹲著，掏出哥哥烙的愛心肉餅，一邊打瞌睡，一邊啃餅，就等時空縫隙修補好回家補覺。
就是在那時，虎杖悠仁看到附近的下水道井蓋被掀開，穿著黑色雨衣的的吉野順平從井蓋口爬出來。
虎杖悠仁視力好，當時便揮著手和朋友打招呼，喊他的名字。
吉野順平卻仿佛沒聽到她的叫喊一樣，蓋上井蓋，人影消失不見。
「……」
說到這裡，虎杖悠仁突然意識到不對，回憶起更多的細節來，若有所思地自語：「我以為那是順平的秘密基地，他被發現之後覺得不好意思，或者認為我有意查探他的隱私生氣了，才不理我。」
「現在想想，他當時好像很慌張，還對我張嘴說了什麼？」
「——快跑。」
「嗯？什麼？」
由烤雞肉串、烤牛肉串、烤秋刀魚、烤香菇、烤玉米、烤茄子等組成的豪華燒烤盤被平放在桌上。
順著來人的手看去，是穿著中間有一顆拳頭式樣、印『烤肉萬歲』四字的T恤光頭青年。
虎杖悠仁拳頭擊手掌，想起來了：「那天埼玉先生也在，你耳力比我好，你聽到順平說的話是『快跑』？」
埼玉：「是啊。」
之後，他也提供不了多少其余的情報，回去繼續干活了。
虎杖悠仁自然是不會懷疑他說話的真假，當下便蹙起眉頭，愁道：「順平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清楚事件的真面目，但能隱隱感覺其中的不詳氣味。
太宰治正經起來：「五條君先前說，他和幾個特級咒靈交手，重創了三個？」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是四個。你的意思是，吉野少年被幾個特級咒靈控制去做事？」
盡管心情低落，他智商還是在線的，立馬察覺太宰治的未盡之意。
虎杖悠仁靜靜地聽他們交流情報，大致明白了兩起失蹤案的一部分線索。
半個多月前，五條悟從脹相那兒獲取了不少驚人的消息，比如封印、真人和羂索的情報，還提到了漏瑚、花御和陀艮的術式，他之後立馬派人去查。
漏瑚那種火爆脾氣，壓根沒有隱藏自己行蹤的想法，留下過火燒靈異事件的痕跡，被有心的五條悟找上門也就不奇怪了。
幾個特級咒靈加在一起也打不過五條悟，不過因為咒術師內部的奸細似乎給羂索提前漏了點消息，加上具有同伴愛的咒靈們很會配合，羂索以夏油傑的身體為牽制，緩了一下五條悟追殺的腳步，讓四個咒靈逃出生天。
五條悟把摯友的遺體帶回去火化。
重傷的咒靈們不敢冒頭，悄悄窩著養傷。
某隱蔽地下。
漏瑚、花御和真人冷冷地注視他們對面變了個樣子的「夏油」。
脾氣最不好的漏瑚冷哼一聲：「你到底是誰？」
羂索推了推新身體上的眼鏡，慢悠悠地說道：「姓名不過身外之物，我叫什麼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
漏瑚氣憤地齜了齜牙，要是有他的真名，他們三個一定能找出線索，找到對付這小子的辦法，救出陀艮！
下水道的另一塊地方擺著一個大大的水族箱，紅色咒胎分出了第二個頭顱和身體，接著又裂變成四個。
花御沉默地走過去，拖過陰影處血流的屍體，撕碎了扔進水族箱，進食之後，分裂變小的陀艮漸漸聚合起來。
陀艮虛弱地叫道：「花御……好痛。」
花御摸了摸陀艮紅色的腦袋頂，左臂想要憤怒地開花，與「夏油」開戰。
殺氣撲面而來，羂索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別這麼生氣嘛，花御，好歹我們也做了一段時間的同伴。」他輕輕笑道，「如果當初你們乖乖還我救命之恩的人情，陀艮也不會遭這種罪啊。」
羂索不在意地拍了拍水族箱，心思並不在眼前的咒靈們身上，不知道那坨從水裡冒出來、只要喂血食就能保持活力的「肉團」的主人是誰。
居然能靠特殊細胞讓咒靈受.肉，甚至能影響到特級咒靈的理智。
他不說話，漏瑚和花御鬧了個沒趣，悶著不再吭聲。
他們重傷之後，「夏油」褪去了以往的溫和面目，露出猙獰的獠牙來。
空曠安靜的下水道想起人的腳步聲。
夢野久作牽著吉野順平的衣角，怯怯地從黑暗處走出來。
唯二的兩個人類臉色慘白，身形瘦削憔悴。
真人哼著歌，笑嘻嘻地和羂索打招呼，好像一點都不生氣的樣子。
他們的身後，是拖著的新鮮屍體。
吉野順平木著臉站在原地。
恢復記憶、再逢友人的喜悅過後，他的生活情況急轉直下，又被前世騙了他的真人再度捉住，威脅幫他們做事。
被逼著和夢野久作一起出去殺人狩獵，吉野順平不知道吐了多少次。
第73章 救人：之前
吉野順平衣角傳來一陣拉力, 低頭一看，是擔憂地望著他的夢野久作。
黑發的少年垂下眼，發出細弱的聲音：「我們能去吃東西嗎？」
羂索笑眯眯地一揮手, 讓他們去吃。
吉野順平松了口氣, 和夢野久作找了塊遠離咒靈的地方，兩人蹲著分享食物。
即使「重生」, 多了「上輩子」幾個月的記憶，吉野順平的心智仍是少年人。
記憶覺醒帶來的式神『澱月』讓他比常人更強，卻遠不及眼前的這些特級咒靈。
他沒有突然拔高的智商，人脈方面的拓展僅限於虎杖悠仁。
可悠仁的「這輩子」和「上輩子」不一樣。
吉野順平懷疑是不是因為他們相遇提前的緣故, 導致現在認識的悠仁還不是咒術師。
他「上輩子」聽悠仁講過, 悠仁一開始也是普通人，機緣巧合才成了咒術師。
如果虎杖悠仁是咒術師，重來一次、珍惜自己和媽媽性命的吉野順平會選擇向她求救。
悠仁曾經說過, 她有一位強得不得了的老師。
可如今的悠仁只是普通人。
在遇到威脅後看見了她, 吉野順平不想求救, 只恐慌地對她作出警告。
他記得的。
「上輩子」，他徹底腦死亡之前, 變形的眼睛最後所見的, 是悠仁流淚痛苦的模樣, 是望著他哀切的神情。
他還有一點死後的記憶，悠仁和真人鮮血淋淋地對戰, 直至最後她不堪重負才倒下。
這就是為什麼吉野順平「這輩子」不敢對虎杖悠仁求救。
好友心地善良正直，勇敢頑強, 他敢肯定, 即使悠仁是普通人, 一旦她得知他有難, 她也會義無反顧地進入危險中救他。
而他不想她面臨危險。
尤其是在隊伍裡那個「夏油」的詛咒師疑似認識悠仁的情況下。
想到那天「夏油」和他隔著老遠，遙遙望著悠仁，「夏油」一改對吉野順平漠視的態度，親昵地拍著他的肩膀，說「原來你是她的好朋友，多謝你」的情形，吉野順平就心生不安。
「夏油」的話語就像粘膩的蛇信，午夜夢回時總攪得吉野順平不安生。
悠仁已經被他盯上了嗎？
吉野順平精神越發不好，在極度的緊繃下，他反而大膽起來。
被派出和夢野久作「狩獵」的時候，他在夢野久作的掩護下，做了一些小動作。
不知是幾天時間的周旋起效了，又或者是咒靈內部的不和、對人類的輕蔑，導致看管他們的咒靈沒有發現兩個小小人類的舉動。
吉野順平與夢野久作對視一眼，鼓勵似的向對方點了點頭，給彼此打氣。
夜色漸漸濃了。
虎杖悠仁等人商談詭譎案子的地方挪到了另一處。
作為最後一個和吉野順平有接觸，且又是他好友的人，虎杖悠仁並沒有離開。
桌上擺著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搜羅出來的物證。
一個攝影機，一只熊玩偶、一張被密封的、皺巴巴的紙，幾樣帶吉野順平和夢野久作生物痕跡的東西。
近幾天來，橫濱發生了幾起慘案。
受害者之間不是親人朋友就是愛侶佳伴，都死於家庭聚會的時間，都在命案發生後少了一兩個人。
剛開始，警方懷疑正是那些失蹤的人殺了受害者。
然而根據受害者身上的傷口檢測，受害者之間是互相傷害的關系，而且根據現場的行動軌跡看，受害者們疑似生前精神混亂。
檢查他們的血液，卻沒發現致.幻.藥劑的殘留。
由於案件發生得不合常理，警察第一時間上報特殊部門。
武裝偵探社是重點受邀查案的機構。
名偵探江戶川亂步出場後的短短時間，就打電話給社長，要求咒術師勢力介入協助調查——一般的異能者打不過咒術師那幫大猩猩。
江戶川亂步找到了最關鍵的東西——一個拍到了夢野久作和吉野順平的攝影機。
被害的其中一個家庭為了留念美好日子而決定拍視頻，那個攝影機「恰巧」錄下了一名黑衣少年的活動軌跡。
黑衣少年把一只熊玩偶放在地上，離開時手上提著塑料袋，根據檢查科的人透露，那戶人家冰箱確實被人動過，拿走了方便易儲存的食物。
太宰治在冰箱裡照到了一張紙。
紙上寫著「救命」！
虎杖悠仁的臉繃得緊緊，她恨不得立刻救出朋友，打倒惡人。
可是她不能。
吉野順平和夢野久作留下的求救信息很簡短，沒有地址和其他情報。
五條悟沉著臉在思考，事關兩個孩子的性命，未來還可能有其他家庭的人喪命，這件原本他以為的小任務變得很重要了。
凝視著桌上一堆的材料，虎杖悠仁煩惱地低聲絮語：「可惡，要是能有什麼方法找到順平和夢野就好了。」
「五條先生，有沒有那種追蹤咒術？」她扭過頭問五條悟。
五條悟攤了攤手：「很遺憾，咒術師擅長的是和咒靈打架，沒有幻想小說裡那麼多種類型的咒術。」
虎杖悠仁失望地「噢」了一聲。
抖抖肩膀，她又打起精神眼巴巴地看向森鷗外、中原中也和江戶川亂步、太宰治。
「那異能可不可以……？」
既然把她牽扯在內，她又有另一種超自然能力——靈力在身，不算真·普通人，其他人也透露了一小點自己的身份。
異能者。
中原中也出於某種含糊的心思，森鷗外以為和五條悟走得近的虎杖悠仁遲早會知道他們黑手黨的身份，所以他們都沒有在會議上談起這件事。
然而虎杖悠仁真信了他們明面上的身份，森鷗外和中原中也是一家大型集團的董事長和高管，太宰治是跳槽的前高管，賺夠了一輩子的錢去當了偵探，她半點都沒懷疑的。
虎杖悠仁期待地看向異能者們。
中原中也作為代表回答：「異能者也很少見，我們都沒有追蹤的異能。」
虎杖悠仁倒向寬大的辦公椅裡，她身材高挑，骨架卻算纖細，薄薄的流暢肌肉包裹軀體，與同國的女性相比，她被襯的高大。辦公椅以成年男性的身體規格做標准，縮進寬敞的辦公椅裡，她的身形顯得嬌小了幾分。
當她撐著下巴，眼瞼將合未合時，她沉靜深思的神情在外人看來是低沉落寞。
[嗚嗚嗚，心疼虎貓醬，好不容易交到好朋友，好朋友卻被綁架了QAQ]
[這個組隊配置不合理啊，兩個偵探負責智力推理，白毛、橘毛和主播應該是負責武力推怪，那中年男不該負責偵察嗎？他怎麼像個領導一樣？]
[中年男的身份還真是領導……]
[但這是游戲打本啊！團隊不可能真招一個不干事的領導當成員吧！]
[說起追蹤搜人，主播不是會嗎？]
時刻監控直播間留言的系統聞言一震：嗯？！
[？？？]
[大佬，從何說起？]
[剛去翻了一遍主播的可公開技能面板，沒發現主播會找人啊！]
[是說主播的靈力技能嗎？可以問樹？城市裡有很多樹，多好的情報來源！]
[傻！靈力溝通的樹靈限於有信仰的活樹！城市裡的綠化植物哪可能凝聚信仰？]
[資料.pdfx10]
[罔像女的研究資料？直播間附近內容還有這玩意？]
[不不不，最該驚訝的不該是還真有閑得蛋疼的觀眾仔細看游戲裡的技能研究資料嗎？]
[截圖x5]
[罔像女支線任務的後續資料表明，有個死去的研究員和幕後黑手『單挑』一起研究了罔像女的用法，裡面提到了一種叫『殺意粒子感知』的技術……]
[臥槽，大佬受我一拜！]
系統急忙將這些信息整理，轉述給虎杖悠仁聽。
虎杖悠仁詫異，罔像女還有這種異能用法？
等等！
擅長把握戰機的天才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逝。
她以前其實用過這種辦法啊
第74章 殺意：粒子
會議室裡, 虎杖悠仁猛地站起身。
她的動靜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五條悟關心她震驚的臉色：「悠仁，你想到什麼了？」
她的表情太好懂了。
虎杖悠仁激動之下勉強保持鎮定：「我有個猜測，需要找人幫忙。」
太宰治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他笑呵呵地問道：「悠仁醬要用靈力找人嗎？」
「靈力沒法找人。」虎杖悠仁在有限的範圍內說真話，「人類的氣息沒法分辨。」
「我想試試能不能分辨特級咒靈。」
她看向五條悟。
她有三個特級咒靈哥哥, 想借助他們的氣息來輔助定位。
知道虎杖家情況的五條悟立刻接話為她遮掩：「原來如此。是出於靈力和咒力相反的考慮。」
他理所當然地起身, 要跟虎杖悠仁一起走，嘴巴念念有詞：「我對咒力的理解也是當世最強，悠仁，我來幫你！」
「欸？噢！好！」
虎杖悠仁本想說她沒這意思，轉念一思考，五條先生說的話很有道理，能很大限度地掩蓋她的真實目的啊。
那就不用阻止了。
短短的相處時間內, 她也看清了武裝偵探社等組織對於精神異能者的態度。
——非常、非常、非常警惕！
夢野久作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小男孩兒, 卷進這場事故裡的他可以說是受害者。
但剛剛聽太宰治等人的交談，找回夢野久作時如果反抗過大，或者事後夢野久作的精神由於遭受了刺激而變得極其不可控，那他可能要被「處理」掉。
話說得含糊, 虎杖悠仁卻聽懂了。
那一刻, 想必其他人見到了她難看的、發青的臉色, 他們未盡的話語咽了回去。
但虎杖悠仁知道, 他們流轉間的眼神表明他們對這個決定並不反對。
虎杖悠仁自己都驚訝, 她在發現夢野久作一介稚童被如此對待後, 居然沒有拍桌子抗議質問。
她是那麼冷靜的人嗎？
對自己心生質疑的一瞬間，腦袋好像變空了一會兒, 然後她的腦子裡多了一段回憶。
她變成了一段會議, 不, 是幾段會議的旁觀者。
回憶桌上坐著帶耳機的金發少年，綠頭發的男孩，戴金飾的小女孩，還有坐在席上的粉黑發女性。
粉黑發女性有著和虎杖悠仁一樣的臉，只不過額心和嘴角生了疤痕，穿著帶紅色帽子的黑色制服，腰間別了兩把刀。
難道粉黑發女性就是她自己？
可兩人氣質相差甚遠。
虎杖悠仁推翻了這個想法。
回憶中和她長得一樣的女人明顯更凜冽、更成熟，是一位成熟的戰士，垂下眼睛時顯得有幾分悲傷。
而且女人眼角的月牙疤痕會變成一顆紅色的眼珠。
虎杖悠仁瞧著它就心生討厭。
與此同時，她又對回憶中的其他面目心生懷念。
直到幾場回憶中動亂的真相揭開——為了拱衛新生首領的權威，火龍一族願意付出全族性命豪賭一場。
虎杖悠仁無法理解這種堅定。
她和他們是生於不同環境的種族和個體。
當明晰這一點道理時，虎杖悠仁在聽到夢野久作的處理後選擇閉嘴。
一來她此時並不了解橫濱、異能者和異能組織，甚至夢野久作的深度信息，二來她沒法在否定會議方案的情況下當場提出另一個能解決問題的方案。
回憶中的異世界會議有好幾場，虎杖悠仁聽完全部，從以金發少年為主的談判中學到了不少東西。
空有熱血和異議沒有用。
如果虎杖悠仁想改變夢野久作可能遭受的糟糕處刑，她得做點什麼說服其他人。
一時間，虎杖悠仁想得入了神。
五條悟找她說話，半天沒得到應答，叫了她好幾聲，見她兩眼發直，呆呆地跟在自己身邊走，有點好笑。
這麼容易發呆，小心被壞人拐走。
他在虎杖悠仁的眼前揮舞了好幾下手，依舊沒得到回應，於是惡作劇心大起，大手伸出，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
嗯！
臉頰有肉，說明生活過得挺好，又軟又滑，手感真棒！
「五條先生，你在做什麼？」
剛回神，虎杖悠仁就發現臉頰處的異樣觸感。
偷偷摸女孩子的臉被抓包，五條悟不慌不忙地收回手：「悠仁，你走神好嚴重，普通的方式叫不醒你。」
虎杖悠仁揉了揉臉，沒有在意這件小事。
清醒過來的她邁開步子，走得飛快。
五條悟跟上她的步頻，走出會議大樓，坐上伊地知潔高開的車，他才問出聲。
「要去哪裡？」
「去找我哥幫忙。」
虎杖悠仁解釋道：「哥哥們都是特級，我想試試能不能通過哥哥們的特質去追蹤真人。」
更准確的來說，她想測試的是特級咒靈的『殺意粒子』。
理論上來說，罔像女能夠讓擁有者鏈接到任何一個人的精神世界，鏈接的契機就是『誕生殺意』。
但是世上有太多人，殺意數不勝數，如果不加入限定條件，虎杖悠仁絕對會被逼瘋。
『限定條件』。
當虎杖悠仁的思考觸及這四個字，她馬上回想起和咖啡布丁之神的合作。
怪人、惡鬼等異界生物就是用這種原理進行標記，它們對本世界有侵占的殺意粒子，會罔像女捕捉到，從而烙下『井』的記號。
剛剛虎杖悠仁想到的辦法是對特級咒靈進行『殺意粒子』分類。
飛鳥井木記的精神世界普通人無可染指，只在某些時候被『單挑』利用某種儀器幫助連環殺人犯把她帶入殺意意識中。
其中必然有某種方式，使罔像女對『殺意粒子』具有『篩選』功能。
伊地知潔高忍不住借著推眼鏡的動作，余光朝後視鏡中姿勢親密的兩人瞥去。
由於五條悟願意摒除對咒靈的異見，保下脹相三人的命，虎杖悠仁對他非常信任。
在他問出問題後，她側身坐起，伸手示意五條悟附耳過來聽，她小聲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話並不短，虎杖悠仁和五條悟又有身高差，為了省力，兩個人的膝蓋越靠越近，上半身幾乎要貼在一起。
伊地知潔高酸溜溜地想，不愧是五條先生，戀情進展真快啊。
狗糧管夠，嗝。
這話卻是在無形中冤枉了虎杖悠仁。
精神異能事關重大，虎杖悠仁怕普通人知道了反而會害了他們，因此不敢泄露給伊地知潔高聽。
至於五條先生，虎杖悠仁打心底覺得，自己那套靈力的說辭可能並未讓聰明的他百分百相信，他只是暫時不說。
說完自己的計劃，虎杖悠仁往後一撤，坐正了身體。
五條悟抱著手，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然後後面的小冰箱：「悠仁要喝什麼？水？咖啡？烏龍茶？可樂？」
咕嘟，還真有點渴了，虎杖悠仁咽了咽喉嚨，嗓子說干了。
「可樂！」
五條悟將冰可樂拋給她，自己拿了瓶冰水慢悠悠地喝。
一口氣喝了半瓶可樂，虎杖悠仁舒爽的「哈」了一聲，她側過頭，發現了一件事。
「五條先生的心情變好了耶！」
剛剛上車的時候，五條先生情緒還不高來著。
五條悟勾起的嘴角一直沒放下，歪過頭湊近她：「因為我發現，悠仁很信任、很喜歡我啊。」
她不願意對會議室那幾個人訴說寶貴的能力情報，卻願意對他說。
五條悟可不是情感遲鈍的人，他立馬就窺到了連虎杖悠仁本人都沒察覺的區別對待，低落的心情回升許多。
虎杖悠仁含著可樂瓶口，有些茫然地咬了咬瓶口邊緣：「呃？」
些許困惑閃過，沒幾秒後，虎杖悠仁將其拋開，發自內心地為五條悟心情變好而高興：「是的，我很尊敬您！」
開車的伊地知潔高：「……」
前面還有個人在呢，不要這麼若無其事地秀恩愛啊，汪！
[啊啊啊！難道我看中的CP要成了？]
[這不是生活類直播？怎麼總有人覺得是攻略直播，是事件不好看？美食不好吃？美女帥哥不夠亮眼？不要看啥都是愛情好不！]
[白毛這種高富帥，辦事很可靠，相處起來很輕浮，鬼知道他對其他人是不是同樣的套路？]
[笑死，還有人不知道主播是鋼鐵直女？虎貓腦子裡有哥有房有田有吃的，就是莫得感情！]
[翻譯一下：我很尊敬您=我把您當哥哥or長輩]
[不！我不信！]
[主播這性格挺好的，不會被長相好看的渣男騙，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哈哈哈哈]
[同情暗戀主播的人三秒……]
[嗑CP的省省吧，主播雖然會對別人的告白好好回應，但你們忘了她私下裡嘟囔自己沒有異性緣？光主播班裡就有三個男生暗戀她，人家天天主動找她搭話，主播一點粉紅雷達都沒有= =]
[白毛一看就是個等別人告白、別人提出分手的類型，醒醒，這對沒希望！]
[開盤嗎？開盤嗎？主播最近不是想吃帝王蟹？]
[等你們這群賭狗想起來，主播的菜籃子早就空了！我們後援會已經給虎貓醬安排了三個季度的采買，保管讓虎貓醬吃得飽飽的！]
[游戲有沒有獸形態？實不相瞞，我想看主播變真老虎~]
[我就不一樣了，我想看主播女僕裝，嘿嘿嘿]
[出息！暢想一下比基尼好嗎！]
……
系統翻了個白眼：你們想得美
第75章 井中：世界
考慮到動用罔像女搜尋真人等咒靈的『殺意粒子』這種行為並不簡單, 虎杖悠仁決定回家，在哥哥們和埼玉先生的看護下進行鏈接。
五條悟跟著她一起下車。
虎杖悠仁：「嗯？五條先生不回去嗎？」
五條悟對她和出來迎接的脹相等人說道：「六眼說不定能幫上忙。」
他回想起書店那天悠仁倒下的情景，至今仍心有余悸, 眼下自然不會任她施為，他卻安心回家。
脹相與他打的交道不多，聞言皺了皺眉, 六眼能看穿咒力, 對異能好像沒有研究？
五條悟摘下眼罩, 換上墨鏡，透了一點底：「這個世界在進化。」六眼說不定也能進化，他心中隱隱有點感覺，或許六眼之後也能看見其他形式的能量。
妹妹的安全為上，脹相等人不再阻止。
虎杖家溫馨的客廳內，全家人坐在鋪好的地毯上，面面相覷。
近距離的接觸讓五條悟一下就發現了壞相和血塗身上的變化。
血塗的牙齒補全了, 頂上的人臉不再流血，甚至發生了縮小，取而代之的是他本人的臉變得更趨向於常人。
五條悟沒看到過壞相的後背, 但六眼察覺到壞相背部的咒力運行不再阻塞，更加暢通。
「這是……靈力的作用？很神奇啊！」
畢竟是心上人的哥哥，五條悟多少收斂了一點脾氣，沒有直接上手掰過他們看個不停。
沒有人理他。
虎杖悠仁正在吃埼玉給她端過來的含蝦仁、雞蛋、肉腸、香菇、雞肉的豪華炒飯，含含糊糊地應道：「嗯！」
三兩口扒完飯, 虎杖悠仁喝著壞相遞過來的黃瓜檸檬茶，不藏私地說起靈格的事宜。
借著每日一個咖啡布丁, 偶爾投喂其他甜食的交情, 她和咖啡布丁之神多了不少交流, 他倆一致認為靈格會在未來成為此世超自然力量知識的一部分，這些變化對其他人不必刻意宣揚，也不必死死隱瞞。
「噢……」五條悟盤腿坐在地毯上，搭在膝蓋處的手指若有所思地虛虛一點。
這麼說來，天元大人可能也有靈格了？
「哥！讓你試著對我升起殺意，不會真的殺了我啦。搞快點！」
吃飽喝足，虎杖悠仁干起正事。
然而進展卻不大順利——認回妹妹之後，脹相、壞相和血塗只想對妹妹親親抱抱，完全升不起一點殺意。
不管怎麼誘導三兄弟進行假想，他們對上虎杖悠仁就半點鬥志也無。
一旁倚著沙發，歪著身體看戲的埼玉點破他們的糾結：「讓脹相他們換個殺意對像不就行了？」
三兄弟齊齊扭頭，眼露凶光地等著五條悟。
五條悟：「……為什麼只針對我！」埼玉不也是除了悠仁以外的人嗎？
白發青年憤憤不平地想，憑什麼排外對像只有他？！
一心做正事的虎杖悠仁大喜，她捕捉到三個哥哥的『殺意粒子』濃度了！
虎杖悠仁定住神，各種繁雜的情緒脫落，頭腦一片清明，精神體借助三位哥哥的『殺意粒子』進入他們的潛意識。
一雙手借助閉目歪倒的她，埼玉扶住她的肩膀，讓她靠著沙發。
沒了最核心的人物，虎杖家安靜下來。
精神世界的虎杖悠仁倒是挺活躍。
「難怪異能名叫『罔像女』。」虎杖悠仁站在一片濃厚的、血紅的霧中，躲過飛射而來的血液子彈。
想起方才進入精神世界時一瞥的景像，她暗暗心驚。
精神世界的鏈接就像世界水系一樣彼此相連。
虎杖悠仁本以為她只能進入產生『殺意粒子』的生物的潛意識中，可異能自帶的效果讓她腦海裡產生一種想法——只要她想，她可以讓全世界陷入昏睡！
這也太可怕了！
虎杖悠仁摸了摸鼻子，心生『要好好控制力量』的想法，打算之後試試能不能定下『束縛』，給罔像女套一層圍欄。
不過，她心裡也有點小得意。
嘿嘿，我還是蠻厲害的嘛！
沒有其他人在的精神世界，虎杖悠仁眉飛色舞地給自己誇誇。
脫離脹相的血霧世界，虎杖悠仁心念一動，去到壞相的『井』中。
她自高空下墜，這種下墜感讓她腦海裡的另一段記憶碎片復蘇——她第一次到『箱庭』也是從天而降。
虎杖悠仁睜大眼睛，狂風吹得她眼睛干澀，她仍集中精力去觀察。
下方有一片黑紅色的湖泊。
嘎吱，湖泊旁有棵大樹斷落，沒過多久，大樹身上出現裂紋，應聲解體。
虎杖悠仁輕輕嘶了一聲。
這是二哥給她的提示，讓她不要落進分解湖中，很危險。
虎杖悠仁動了動手腕，手腕的淺蜜色皮膚是破碎的，碎裂的地方閃耀著金橙色的寶石光輝。
她是罔像女的主人，精神力極其強大，然而她在精神世界的樣貌也不受她思想的控制，而是她靈魂與性格的顯現。
虎杖悠仁是人與人造物的結合體，是能毫不介意將自身當成器物使用的人，她一切的一切，在精神世界中一覽無余。
將湖面反射出的自身形像記住，虎杖悠仁在與分解血湖相距只有十釐米時消失，挪移到血塗的『井』中。
「唔……」
客廳的時鐘分針才走了十步，虎杖悠仁就幽幽轉醒。
醒來的第一句，她問血塗：「血塗哥，你喜歡打地鼠和吃竹筍？」
血塗的精神世界是一個洞穴，洞穴裡布滿了土包，有的土包冒出的是筍，有的就噴出毒血。
血塗搖頭：「都不喜歡，人類的游戲好無聊。」
埼玉點頭贊同：「確實。」
虎杖悠仁也不戳穿他們是因為游戲打得菜才這麼說，他倆惱羞成怒的話有得鬧了。
「收獲如何？」脹相沉穩地問道。
「很大！」
虎杖悠仁眼睛放光地說出發現：「你們的『井』和旁人的『井』不同，能夠發動攻擊！而且『井』的顏色也和其他人不一樣。」
普通人的『井』鏈接是綠色的，即使是連環殺人犯也不例外。
脹相三人的『井』邊鏈接呈現不同顏色的紅。
『殺意粒子』的濃度、『井』邊緣的顏色，手握兩大特征，虎杖悠仁干勁十足，准備立刻投入接下來的搜尋中。
脹相和五條悟卻異口同聲地阻止：「不行！」
「為什麼不行？」虎杖悠仁納悶了，「好機會呀！」
五條悟嚴肅地轉頭詢問三兄弟：「你們剛剛有感知到悠仁的侵入嗎？」
壞相和血塗搖頭：「沒有。」
脹相目光沉沉：「有侵入感。」
虎杖悠仁一怔，回想起來，確實只有在大哥的『井』中，她遭到了攻擊，在二哥和血塗哥的『井』中，她會得到避免遭受傷害的提示。
……因為二哥和血塗哥體內有她的靈格嗎？
她有了猜測。
智商高的脹相也想到了，注重弟妹性命的脹相說出自己感知到的精神侵入異樣，和不受控制的反擊想法。
脹相和五條悟你一言我一語地補充咒靈方的實力情報。
漏瑚比脹相強五分之一左右；花御和脹相差不多，但是防御更厚；真人實力比脹相弱三分之一，但是成長性很強，一場戰鬥就能讓真人比之前厲害許多。
至於陀艮，五條悟沒對上。
脹相說陀艮現在很可能還是咒胎，不足為懼。
至於能侵占他人大腦和身體的羂索，過於狡猾，真正實力未知。
總而言之，虎杖悠仁要去這群咒靈的精神世界闖，無異於龍潭虎穴，他們不放心。
虎杖悠仁鼓起臉，大哥和五條先生聯手，她完全說不過！
嗚，欺負她嘴皮子笨！
「那、那順平他們怎麼辦！？」虎杖悠仁苦悶地撐著臉，「正常方法根本找不到他們……」
如果綁架吉野順平和夢野久作的是人，武裝偵探社的高智商和港口黑手黨豐富的人力，兩者合作之下早就找到罪魁禍首，救出目標對像了。
可對手是咒靈，他們看不見殘穢，沒法發揮百分之百的力量，憋屈得很。
至於咒術師一方……
敵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育完全，搞事完畢了，咒術界才有所察覺。讓咒術界在咒靈們隱藏起來低調行事的時候找到的它們的行蹤，實在有點難為人。
想著想著，虎杖悠仁突然用緩慢的速度側過頭，若有所思地看向埼玉。
埼玉先生好像可以在精神世界中不受影響地發揮自己的力量？
此時已近深夜，埼玉撐不住困意，滾到地毯的另一邊睡得四仰八叉。
香甜入夢的埼玉陡然感到一陣失重感。
再度恢復意識時，他發現眼前是碧海藍天，自己正坐在白色的沙灘椅上，穿著菠蘿花襯衫、深色褲衩，腳上夾著人字拖。
「老板？」
他想起這是哪兒了。
「嘿嘿，埼玉先生~」
粉色頭發間放著一副深棕色墨鏡的虎杖悠仁突然出現，漂亮可愛的臉上有一絲討好的笑意。
虎杖悠仁雙手合十：「我實在不甘心就這麼放棄，想拜托埼玉先生幫幫忙！？」
埼玉撓了撓臉，無所謂地說道：「沒問題。怎麼幫你？」
白吃白喝這麼久，他可算能派上用場了。
忽然就生出一股雄心壯志呢！
虎杖悠仁拉住他，讓他在自己的精神領域再次試試能不能發揮實力，她可不想坑了埼玉先生！
系統幽幽上線：「放心吧主播，你面前的這個人免疫精神攻擊。」
虎杖悠仁：「哇，這麼牛！」她將系統的判斷轉述給埼玉聽。
「這樣啊……」埼玉周身旺盛的鬥志熄滅了，他失望地摸了摸後腦勺，「還以為那些咒靈能在精神世界裡讓我感受到被威脅的緊張感呢。」
「果然，緊張感這種東西只有在夢裡才能感受到。」埼玉嘆了口氣。
虎杖悠仁不知道怎麼在這方面安慰他，埼玉先生的實力真的強到可怕。
好在，他並不好戰。戰鬥無法讓他提起興趣，他在平凡的生活中仍然能感受到快樂。
「老板，遇到你之後的每一天都過得超開心。」
「謝謝。」
埼玉轉過身，一向寡淡的臉上多了真心的笑容，死魚眼也變得炯炯有神，整個人的線條從潦草變成了帥哥（光頭版）。
精神領域內掠過一陣小風，虎杖悠仁被他的情緒感染，眼裡彌漫了一些感傷：「一想到要和埼玉先生在七月分別，我就有點難受。」
嗯？
嗯？！
好日子過久了，導致埼玉樂不思蜀，完全忘記了要回去的事！
埼玉大驚失色，天天不用愁的日子只剩六十天了？
一想到要離開現在大魚大肉的快樂日子，回原世界天天吃他自己做的白水煮肉、番茄炒蛋，埼玉頓時感覺天地都黑了！
不要啊！
埼玉在沙灘上滑跪出長長的痕跡，伸出雙手，發出吶喊：「神啊！為什麼給予我幸福之後又要奪走它！為什麼！？」
虎杖悠仁：=。=
埼玉先生，你戲好多
第76章 吞噬：下屬
「埼玉先生, 走啦！時候不早了！」
望著嗷嗷打滾、沒有半點強者氣質的埼玉，虎杖悠仁無奈之下，只好提著他的花襯衫衣領, 帶他在精神世界中穿梭。
找那幾個特級咒靈的『井』比找連環殺人犯的『井』容易許多。
漏瑚對人類的惡意和殺意毫不遮掩，猶如一大鍋沸騰滾燙的血水，隔著遙遠的距離，虎杖悠仁都能用罔像女定位他。
「別擔心，有我在。」
眼角飆淚的埼玉感受到虎杖悠仁凝重的情緒, 陡然正經起來。
他順著虎杖悠仁的力道挺腰站直, 從被拎著到想拎著虎杖悠仁。
「老板, 你能不能變成小孩, 我抱著你？」
虎杖悠仁攤了攤手, 表示自己也沒辦法：「『井』中的形像和個人性格、經歷有關，是『真實』的一部分，誰都沒法更改。」
誰能改變自己天生的東西？
埼玉低頭看了眼她手腕上破碎的皮膚和金橙色寶石軀體，發了會兒呆。
再次抬頭的時候, 埼玉慢吞吞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天線粉毛沒騙我。」他想起來上個時間線的記憶了。
虎杖悠仁牽著他的手, 降落在光禿禿的岩石地上, 聽到他自言自語的話，隨口道：「你說啥？」
她在觀察漏瑚的『井』中世界，這是一片由岩石合起來的世界，只有中央的黑色岩地能落腳, 四周是炎熱高溫的「水」。
蹲下身，虎杖悠仁屈指敲了敲岩地, 她的某根手指也是寶石的材質, 與岩地相碰, 發出鏗的響聲。
湊近環繞岩地的「水」一看，這其實不是水，而是高溫溶解後變成液體形狀的金屬！
看起來像傳說裡的鐵汁。
虎杖悠仁暗暗想到。
與此同時，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藍色的頭顱破「河」而出，獨眼的漏瑚頭上和手上都在冒火，目含怒氣，冷哼一聲向膽敢侵.犯他精神領域的咒術師攻去。
火焰沾染至她的身上，迸濺出丁點兒火花。
漏瑚震驚地瞪大眼：「不可能！你是誰！居然能在我的領域攻擊下毫發無傷！？」
常人的『井』是潛意識的圖像顯化，特級咒靈的『井』中世界則是咒術領域的放置處。
依照常理來說，漏瑚在自身蓋棺鐵圍山的領域內應當具有包括但不限於『攻擊必中』、『咒術加成』、『力量加成』等有利條件，打敗一個外來者應當戳戳有余。
可闖入者卻毫發無傷，僅僅身上冒出了一點小火花！
「好險！」
埼玉邁開一步，擋在虎杖悠仁面前：「這個火山頭交給我吧？」
虎杖悠仁撤回保護自己的精神屏障：「最近直播間粉絲應援了一頭藍鰭金槍魚和一只帝王蟹。」她握緊拳頭給他加油，「救回順平之後，我們在家舉辦慶功的海鮮宴會？」
藍鰭金槍魚和帝王蟹，高級貨中的高級貨！
埼玉可是知道的，老板的粉絲應援極為舍得，買只買最好的。
「一發解決他！」埼玉大拇指對著自己，扭頭對虎杖悠仁齜出閃亮的微笑。
「可恨的死光頭！」聽到他們對話的漏瑚火冒三丈，火山頭中的石子氣得跳了出來，又跌落下去發出噗的一聲響。
「竟敢小瞧我！」漏瑚冷笑道，「你以為你是五條悟嗎？」
「不！就算是五條悟，敢闖入我們的精神領域也是自找思路！」漏瑚兩腳岔開，狂放的怒氣帶動領域凶暴的攻擊。
炎熱的石柱以極快的速度襲去，漏瑚嘴角下撇，鼻間噴出一口熱氣。
石柱後，虎杖悠仁干咳了一聲，憋住笑意，安慰垂著頭、臉的一半陷入陰影的埼玉：「埼玉先生，明天給你煲海帶排骨湯？聽說海帶有生發效用。」
埼玉徒手擋住高溫石柱的五指輕輕下抓，石柱烙下幾道指痕。
「謝謝老板！我啊……」埼玉臉上飆出一個略顯的猙獰微笑，「馬上就把這個不懂禮貌火山頭好好揍一頓！」
咻——啪！
拳風引起的聲音過去後，石柱和石柱後的火山頭特級咒靈全都消失了。
熱帶沙灘似的領域內，漏瑚躺著休養，花御去尋找森林，打算汲取養分恢復傷勢。
真人在研究夢野久作。
他很好奇，為什麼這個小孩能抵抗他的[無為轉變]，威脅夢野久作攻擊自己後，他放松又遺憾地感嘆道：「果然，能攻擊到我靈魂的只有……」
只有誰？
真人話語和動作一頓，暫時停止了對夢野久作的折磨，坐在原地捏著下巴冥思苦想起來。
他想探究那個人的存在，渴望讓他聞到了一縷清甜的香味。
隨香味彌漫開來的還有衝天的殺意。
夢野久作瑟瑟發抖地抱住自己的頭，哭都哭不出來。
真人的雙瞳明明滅滅，閃著捉摸不定的光。
夢野久作驚懼地睜大眼睛，他看到那個縫合臉的怪人將手指插.入自己的腦袋，對自己使用術式。
半晌後，真人失望地放下手指：「沒有用。」
之前和五條悟一戰，他學到了不少東西，進步飛快，但他總覺得自己還沒有進化到完全形態。
他迫切地需要一個人，能讓他激烈對戰，能促進他的變強。
他能感覺到，他的靈魂被包了一層石衣，這層石衣遮蓋了他的一部分記憶，也損害了他的強大。
「切~」
真人向後仰起，念叨著無聊。看到在海水中起伏的紅色章魚咒靈，他眼睛一亮，回轉身體，拎起夢野久作的脖子，笑嘻嘻地說出令夢野久作發抖的話。
「說起來，我只殺過人，還沒吃過人呢。」真人興致勃勃地摸了摸下巴，「說不定吃了你就能得到你的異能，或者幫助我的靈魂進行蛻變。」
夢野久作恐懼地尖叫起來。
那股尖叫似乎吵醒了休眠的另一位咒靈，漏瑚氣衝衝地坐起，憤怒地大喊：「真人！別玩了！」
真人起初並不在意他的怒吼，揮了揮手，插科打諢：「好好~我去別的地方玩~」
「真人！有咒術師找來了！」漏瑚氣喘吁吁、中氣不足地說道。
真人腳步一頓，臉上不正經的表情收了起來，他聽出來漏瑚的聲音不對勁了。
更重要的是，他移到漏瑚身邊，聲音冷冰冰：「漏瑚，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幾乎在消失的邊緣？」
陀艮也驚慌地跑上岸，湊到漏瑚身邊。
今天晚上，「夏油」接了個電話之後，他果斷放棄了和咒靈的合作，提著吉野順平離開了，臨走前還順走了咒靈們收集的宿儺手指。
作為「回報」，羂索取走了汲取陀艮生命力的肉團，留下虛弱、等待恢復力量的陀艮。
漏瑚、花御、陀艮和真人當然想殺了「夏油」，可那個從頭到尾都沒露面，把他們耍了個遍的男人居然還隱藏了實力！
咒靈們以為「夏油」的新身體是個普通人，萬萬沒想到「夏油」喊了聲「彩畫集」，就有金色的異空間突然顯現，將四個咒靈壓制得死死不能動彈。
他們只能含恨看著「夏油」全身而退。
考慮到最能苟命的「夏油」都跑了，漏瑚和真人一商量，決定也趕緊離開原有的基地。
萬一「夏油」那個混蛋臨走前做了什麼後手把他們的行蹤賣給咒術師怎麼辦！？
咒術師知道等於五條悟知道。
溜了溜了。
連夜轉移陣地後，他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躲在陀艮的[蕩蘊平線]內最安全，於是帶著陀艮去海邊吃了不少血食恢復力量，然後找了個隱蔽的位置放領域。
安頓下來後，漏瑚、花御、真人和陀艮開了個「家庭會議」，一致決定目前還是苟為上策。
苟一段時間，看看「夏油」還會不會繼續執行之前在小團伙裡說過的的「封印五條悟」計劃。
要是五條悟被封印，他們就出去大鬧，占據地位，要是五條悟沒有被封印，那他們就縮著等待時機。
總之，現下他們四個最重要的任務是恢復實力。
可更大的變故卻發生了。
有一對能對精神領域造成傷害的咒術師橫空出世！
其中的光頭僅用了一拳就打碎了漏瑚的咒力核心！
真人和陀艮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術式？
漏瑚的身影漸漸虛化起來，他苦笑著說道：「也有可能是「夏油」新身體內的那種能力。」
真人想起從夢野久作口中得到的情報：「異能……竟然還有這麼有意思的異能。」
雖然他口中說著有意思，語調卻不像從前那樣輕飄、帶著玩樂的意味，而是蘊含著森森殺意。
同樣重視「家人」的陀艮哭了出來，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珠不停地掉眼淚。
「漏瑚……不要死……」
漏瑚消失之前留下一句話安慰他們：「百年後的荒野之上，我們會再度相見！」
——以上願望不可能實現了。
領域主人被轟碎咒力核心，蓋棺鐵圍山的高溫地貌也無法繼續維持，虎杖悠仁感覺身邊涼快多了。
這時，她突然心中一動。
【是否使用[虎杖]術式？】
腦海裡突然多了一道聲音，但虎杖悠仁知道，這不是系統在說話——系統並不依附於她的精神和靈魂，當然也無法監測到她精神體的作為。
是她自己、抑或是她的術式、她的本能再告訴她：她能使用術式吞吃「漏瑚」。
第77章 術式：進化
虎杖悠仁知道自己的術式具有通過吞噬這一行為, 獲得其他人的力量的能力。
不過[虎杖]術式能吃的只能是來自別人主動且心甘情願給予的力量，給予者的心願越強, 她能獲得的力量越多。
虎杖悠仁對現有的力量感到滿足，並不追求她一定要特別、特別強，所以她沒有把術式的存在告訴三個哥哥和埼玉。
——她直覺，只要她說出口，三個哥哥會主動提出要給她一部分自己的力量。
大哥、二哥和血塗哥一定會纏著她，讓她吃下[赤血操術][分解術式]和毒血。
她在他們眼裡並不脆弱，但他們經常擔心她會死在外面。
對此, 虎杖悠仁不是很能理解：他們明明知道她挺能打！
搖了搖頭，虎杖悠仁甩開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抓住埼玉的手，凝神動用術式。
普通咒術師的術式來自肉.體的天生給予，除非像宿儺一樣主動成為咒物換取靈魂不滅且附帶術式, 不然普通普通咒術師的靈魂並不具備特殊力量。
但虎杖悠仁不同，她的靈魂核心非常特殊，是偶然誕生的奇跡，具有壓制詛咒之王、重啟世界線的偉力。作為拯救世界。拯救無辜人類的回報, 她所有的力量都能隨著靈魂行走。
即使是精神體，她也能動用術式。
升級到LV.10的[虎杖]術式能吞吃食客們的信仰，自然也能吞吃漏瑚死後四溢的咒力，它們本質都是逸散的精神力。
「老板？」埼玉發現了虎杖悠仁的不對勁。
虎杖悠仁臉越來越紅, 金棕色的眼珠冒著火光，她的身體也越來越燙。
埼玉：「？？？」
發生了什麼？
虎杖悠仁腦袋有些暈沉。
失策了, 沒想到她吃的並不是漏瑚這只咒靈, 而是人類對火山災害的負面情緒！
這可把虎杖悠仁坑了。
她嘴角溢出苦笑, 又一段在『箱庭』的記憶復蘇。
虎杖悠仁在吃的東西其實是『靈格』！
因黑死病而死去的八千萬人的怨恨形成了具有靈格的魔王佩斯特, 實力強勁。
近年來，天元結界術對島國咒力的集中力和五條悟的出生，讓島國一億多人對火山災害的恐懼等負面情緒制造出了漏瑚這個特級詛咒——沒有天元的結界術，島國的咒力會逸散，不會出現比他國更多的咒術師和咒靈。
而因為虎杖悠仁具有罔像女，罔像女能聯通全世界許多人的精神世界，所以她吞吃「漏瑚」的靈格後，其他國度的人產生的對火山的負面情緒源源不斷地向她湧來！
【術式-虎杖升級，當前等級LV.15，術式進化中……】
虎杖悠仁難受地干嘔一聲：「好撐！」
埼玉握住她的手，擔心地說：「要不然我們回現實？讓那個白毛用眼睛給你瞅瞅哪裡出了毛病？」
在他心裡，六眼約等於CT，說不定能給老板拍個X光。
虎杖悠仁喘著氣，艱難地點了點頭，和埼玉一起脫離井中世界。
「嘔——！」
深夜寂靜的虎杖家，飽受關注的中心——虎杖悠仁驟然驚醒，發出響亮的干嘔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埼玉一個翻身驚坐起，叫五條悟過來幫她看一下。
早在他出聲之前，五條悟就摘掉墨鏡，露出蒼藍的雙眸，仔仔細細地觀察虎杖悠仁。
「她身體內的靈力太多了……」
五條悟皺著眉，說出自己的發現。
他本來看不見靈力，但此時的他眼中虎杖悠仁能量四溢，突破了平常的界限，從而被六眼捕捉到。
脹相給妹妹端來一杯水。
望著杯中閃著紅光的水，虎杖悠仁眉頭一抽，不會吧？！
她用力擠了擠眼睛，回想起精神世界中的情形，令[虎杖]術式從系統那兒吸收的信息收集能力顯出威力來。
【一杯飽含脹相心意的白水，喝下水和杯子能獲得[赤血操術]術式結晶。】
壞相拿起毛巾給她擦了擦汗。
毛巾上閃著暗暗的橙紅色光芒。
【一塊飽含壞相心意的毛巾，吃掉它能獲得[分解術式]結晶。】
虎杖悠仁既迷茫於進化後變異的術式效果，又很想吐槽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怎麼還讓她吃毛巾呢！
她又不是異食癖！
血塗貼心地拿了一罐子他們家自己做的柑橘檸檬消食糖，酸酸的味道能開胃，緩解吃撐的感覺。
虎杖悠仁剛想說，她不是物理意義的吃撐了，是力量吃多了，就看見糖果罐子閃著紫紅色的光。
【一個飽含血塗心意的糖果罐子，連罐子加糖一起吃掉，能獲得[毒血]能力結晶。】
「……」
虎杖悠仁表情凝重。
她的術式應該不會坑她，把她硬生生變成異食癖吧？！
在三位哥哥震驚不解的眼神中，虎杖悠仁只接下了五條悟遞過來的東西。
房間裡地氣氛變得有些肅殺。
虎杖悠仁相信，要不是打不過五條悟，三個哥哥能當場摁著五條悟胖揍一頓。
[和術式有關系，之後和你們解釋。]
脹相、壞相和血塗的「眼前」出現了一段文字。
三個人的手一頓，以前妹妹可沒有這種能力。
虎杖悠仁收回罔像女的異能，難受地站了起來，試圖緩解類似吃撐的嘔吐感。
使用罔像女對哥哥們制造精神圖像暗示，好像發泄了一絲能量，讓嘔吐感減輕了一分。
想打架。
虎杖悠仁抹了把臉，向屋內的男人們征求意見：「除了花御外，我定位到的其他咒靈位置都在一塊。」
更妙的是他們距離虎杖家不遠，就在練馬區另一頭、靠近橫濱的森林附近。
經過與五條悟的大戰後，咒靈們不敢托大，不放心花御單獨出去太遠。
東京市內森林稀少，北郊處有東京高專坐落，咒靈們循著地圖逃至東京西郊與橫濱交接的森林，從虎杖家開車過去，走高速公路大概需要四十分鐘。
按照虎杖悠仁的意思，她和埼玉去打架就好了，應該能很快解決。
脹相卻說他要揍那個真人一頓出氣。
壞相和血塗聽脹相說起以前真人對虎杖悠仁做的事情，也非常惱怒，想錘真人一頓。
「那誰留下看家？」虎杖悠仁趕緊說服他倆留下。
以目前的戰力對比來看，虎杖家實在不必全部出去。
虎杖悠仁問五條悟要不要先出發，她換完長袖長褲以後要和埼玉先走一步，逃跑咒靈們逃跑。
她的話讓五條悟愣了一下：「埼玉的能力是空間轉移？」
換完衣服的埼玉跳出來，應聲答道：「我跑得快。」
「比汽車還快？」
虎杖悠仁順嘴說道：「和汽車比的話，我自己跑過去就行。」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埼玉的奔跑速度更快。
五條悟半信半疑，坐上脹相開的車。
沒等他坐穩，脹相一腳踩下油門，將速度飆到120邁
五條悟上半身猛地前傾，如果不是有無下限術式，他的腦袋當即就要狠狠地磕出個包來。
五條悟：「……」他哪裡得罪脹相了？
思前想後，五條悟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三兄弟看他不順眼，他還幫過他們呢！
雖說目的是討悠仁歡心啦~！
人大抵是經不起念叨的，就在五條悟想著虎杖悠仁的時候，車前閃過一道迅影。
五條悟停下和脹相搭（挑）話（釁）的嘴，拉下墨鏡直勾勾地看著那道殘影，說道：「那是悠仁和埼玉？」
先前半天沒理他的脹相冷淡地「嗯」了一聲，肯定他的猜測：「埼玉很強。」
說完，脹相不再理他，「這輩子」悠仁沒有成為咒術師，是令脹相越來越開心的事情。
他為弟弟妹妹的力量和戰鬥而驕傲，並不畏懼讓他們面對敵人，但他不想自己的妹妹死於因為無聊的咒術師們而死。
旁邊的白發男人是無聊咒術師中的某一個。
五條悟聳了聳肩，並不在意他的冷淡，他沒有討好別人的習慣。
他在意的是埼玉的實力。
居然這麼強？
以六眼抓取信息的能力，也只能看不完整埼玉「全速」推進的樣子。
「是大哥……」他們。
看到家用小轎車的影子，虎杖悠仁剛想打招呼，人已經出去老遠。
風將她的聲音切成碎片。
一句話還沒說話，埼玉已經抱著她，哐的一下落在還沒悲傷完、沒有豐富跑路經驗的陀艮和真人面前。
第78章 開餐：限制器
被放下的虎杖悠仁腳下踩著軟軟的沙子, 搓了搓被高速風刮得冰冷的臉，沒什麼氣勢地說道：「綁架犯咒靈！別想跑！」
她看到夢野久作躲在一旁的小身影, 連忙跑過去把他抱過來往身後藏。
出於罔像女使用者的敏銳精神，她將和太宰治等人商量營的畫面傳遞給夢野久作。
她不知道的是，夢野久作的腦海中出現了兩段記憶，一段是營救會議的畫面，一段則是上個時間線她從咒靈口中救下夢野久作的畫面。
夢野久作抬起瘦削的小臉，吃驚道：「你、你也是……」精神系異能者？這個姐姐不是用刀和治愈的嗎？
他嘴唇囁嚅了一下，虛弱著聲音提醒虎杖悠仁：「真人他想吃了精神系異能者提高自己的實力。」
虎杖悠仁的臉唰地冷了下來, 她用溫暖的手掌輕柔地摸了摸夢野久作的頭和臉，安慰道：「埼玉先生很快就會打敗他們。」
「還真敢說啊。」真人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 「光頭男全身上下一點咒力都沒有，你還這麼看重他。失去記憶之後，眼力下降了嗎, 虎杖悠仁？嘻嘻。」
他的精神在看到粉黑發的虎杖悠仁現身的那一刻便不由自主地昂揚起來，漏瑚的死讓他有點遺憾，但——與宿敵曾經交鋒、互相逼迫對方成長的快感不斷湧上，興奮和快樂讓真人露出陶醉般的愉悅笑容。
夢野久作打了個抖, 縫合臉綁架犯的變.態程度又上升了。
虎杖悠仁蹙起眉，一臉問號：「你誰啊？」
真人舉起雙手、准備演說的動作停在半空中，他像小孩子一般耍著脾氣地說道：「你居然不記得我了？明明我都想起你了！」
他的身形驟然加速，手延展變成帶倒刺的長條, 向虎杖悠仁和她懷中的夢野久作抽去！
「沒關系！我這就讓你想起來！」
虎杖悠仁眉尾一跳一跳的，腦海裡仿佛有一層海浪席卷, 卻突破不了大腦的保護機制。
最終她還是沒想起真人是誰。
一天一段記憶蘇醒就夠了, 一次性想起太多回憶會對她的大腦造成傷害。
還在路上的脹相不得不在路邊停下, 有交警查車。
五條悟無奈地往後一仰, 如果悠仁和脹相沒騙他，按照他們口中的埼玉的實力，車子到的時候戰鬥說不定都結束了。
脹相右手撐著窗沿，表情冷冷淡淡，沒什麼波動，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是故意把五條悟拖在路上。
身為能創造出新式有效的術式技能的天才，脹相智商不低，他以前對現實事物的應對有所缺失，不過是因為受.肉時日尚短，沒有時間好好了解就奔赴戰場。如今他在妹妹的撒嬌（？）下有了學習的機會，不止對現代社會常識有了更多了解，也對幽微的人心有了更深的體會。
悠仁的術式應當是再度進化了，不知道悠仁要去找四個咒靈干什麼，但有埼玉在，悠仁很安全。
他不必緊趕著跟上去。
倒是五條悟，脹相面色平靜地想，根據幾次的觀察，五條悟應該沒有恢復「上兩輩子」的記憶，悠仁也沒有。悠仁能吞噬他人能力的術式放在外面，算得上駭人聽聞，很難不讓人防備。
那麼五條悟最好不要知道接觸到悠仁使用能力的現場。
「謝謝，辛苦了。」脹相回復完交警的問題，禮貌地對年輕女警道了聲謝。
悠仁告訴他，平時要對女孩子溫和一些，不要板著一張臉嚇哭人家。
年輕女警熱著臉塞給他一張寫著號碼的紙條。
脹相：「……」
他沉默地收下紙條。
車子再度行駛起來。
五條悟對他人性化的舉動有些驚訝，打趣似地說道：「沒看出來，你還挺受歡迎。」
不知有沒有感覺到他的試探，脹相平平道：「悠仁說，面對女孩子的示好要委婉拒絕，不要當面讓人難堪。」他雖然對那名女性沒有興趣，但收張紙條而已，之後不聯系就是了。
五條悟輕笑了幾聲，沒有再說話。
他和悠仁的幾個哥哥接觸沒幾次，但每次見面，他都能感覺到，他們變得更像人了，行事作風、周身氣質不再像以前一樣，與人類社會格格不入，一打眼看過去就是異類。
「悠仁真的很厲害啊。」他感嘆道。
越來越喜歡悠仁了。
活潑的、和他很合拍的、精神非常安定的、具有能安撫別人情緒的悠仁，離她越近，就越能感覺她的活力，像溫暖的溪流，於無聲處滋潤靠近者的身心。
在黑暗與混沌中待久了的人，會靠近堅定向前、散發著光熱的悠仁再正常不過了。
港口黑手黨那個重力使，想必就是出於這樣的心理喜歡上悠仁吧。
五條悟不是很高興地想著。
他情緒表露得太明顯，脹相卻懶得理他，又不是他弟弟妹妹，管五條悟去死。
他不著痕跡地瞟了眼時間，感受到妹妹面臨重大變化的感應，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看來悠仁和真人打起來了。
蕩蘊平線領域內的情況如脹相所料，真人直奔虎杖悠仁的方向而來。
虎杖悠仁正想回擊，就見眼前閃現出埼玉的身影。
「老板，你還沒恢復實力，我來解決。」埼玉掂量了一下力道，點點頭，弓步揮出一拳——
他這一拳出得並不重，因為他只想真人和陀艮重傷，並不想將他們打得灰飛煙滅。
他倆應該像火山頭一樣，能被老板吃了補身體吧？
埼玉樸素的價值觀想著，也如此做了，並說給虎杖悠仁聽。
虎杖悠仁：「……」她憋了半天，竟然找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一旁的夢野久作瑟瑟發抖，他這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嗎？
怎麼又一個吃「人」的！
虎杖悠仁蹲下身，撿起一根樹枝戳了戳攤成一團，看不出人形的真人，又戳了戳一旁傷心地衝她齜牙咧嘴的縮小版章魚陀艮，問道：「順平在哪裡？」
她逡巡了一圈，發現在場咒靈少了一個花御：「順平被那個花御帶走了？」
虎杖悠仁皺起眉。
白皙的肉團真人古怪地笑了幾聲：「你依然和順平那個笨蛋成了朋友啊。」真人惡意滿滿地說道，「這一次，你也救不了他。」
陀艮嘶聲道：「你們殺了漏瑚！殺了我的家人！你們該死！」
陀艮受傷，領域無法維持，一行人回到現實中的森林邊緣。
虎杖悠仁毫不留情地拿樹枝堵住陀艮的嘴巴，眉目冷凝，凶悍地斥道：「你個混蛋！閉嘴！」
她又轉頭對著真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不管我是不是真的認識你，就憑你的邪惡程度，我和你的相處記憶想必也不會很愉快。」
雖說她不記得與真人互相毆打的往事，但這不妨礙她一聽到真人的名字就心頭冒火。
埼玉悄悄往夢野久作旁邊挪了挪。
相處這麼久，從來沒見過老板發火的樣子，他有點怕怕。
平日裡總是笑著、好脾氣的人一旦發起火來，叫人心中惴惴。
夢野久作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對漂亮姐姐如此低眉順目。
他那麼——強！
一拳就打敗了他和順平哥哥無法抵擋的敵人！
那樣強橫的實力，他只在重力使中原中也身上看到過。
夢野久作又小心翼翼地覷了眼虎杖悠仁，她是光頭叔叔的首領？
不然光頭叔叔不會特別聽漂亮姐姐的話？
在夢野久作的認知裡，一名強者聽另一個人的話，一定是因為另一個人有特別厲害的地方。
他張了張嘴，弱弱地說道：「順平哥哥被一個異能者帶走了。」
虎杖悠仁忙忙回身，急切地問道：「什麼？！順平在其他地方？」
夢野久作尖尖的下巴上下移動：「帶走順平哥哥的男人和真人他們鬧矛盾，分開了！」
真人等的就是她放松的時機！
他早看出來了，眼下虎杖悠仁體內還沒有宿儺，只是個普通人，他不信現在的虎杖悠仁能抵抗無為轉變！
他悄悄將一部分肢體變成非常細的觸須，借著草石的遮掩悄然行進，只等沿著虎杖悠仁的後背而上，觸碰她的透露。
虎杖悠仁，你是我的了！
陀艮突然與他心生默契，大叫一聲「我要為漏瑚報仇！」，圓滾滾的章魚身軀騰空而起，進行攻擊。
他氣勢滿滿的攻擊半點不起作用。
埼玉伸手一抓，輕輕一捏，陀艮慘叫一聲，身形變得更小，奄奄一息。
「給。」埼玉將小章魚咒靈遞給虎杖悠仁。
心中怒火熊熊燃燒的虎杖悠仁悶不吭聲，接過陀艮圓潤的小身體，冷冷地掃了它一眼。
真人不知為何心頭一跳，當機立斷將觸須變大，搭在虎杖悠仁的腦袋上：「無為轉變！」
預料中虎杖悠仁的嘶嚎並未出現，她一動不動地保持蹲著的姿勢，讓埼玉按著那根觸須，不准真人跑了。
她要吃了他們兩個！
只有虎杖悠仁知道的世界中，陀艮身上裹著兩層光，裡面是海藍色，外層是白色。
【一只飽含埼玉心意的特級咒靈咒胎，吞噬它，將獲得打破[限制器]的能力！】
【一只被你和你的親友打敗了的特級咒靈咒胎，它是你的了！吃掉它，將獲得咒力和[島國人類對海洋的負面情緒]靈格。】
虎杖悠仁將信息投射到埼玉的腦海裡，充分告知他目前的情況。
她的性格絕不允許她偷偷吃下別人的能力，更遑論那是別人心意的證明！
埼玉看到虎杖悠仁堅定的目光，有點驚奇她的能力這麼有趣，然後用一貫的「小事，灑灑水啦」的態度，說道：「悠仁老板，我沒關系。」
在虎杖悠仁欲言又止的神態下，埼玉難得說了一大段話：「上一次的經歷已經證明，你擁有英雄之心！你不會濫用力量，收下吧。」
埼玉的眼睛裡閃過笑意：「就當它是我付的飯錢。」
虎杖悠仁主動伸出手，與他定下束縛：「我不會辜負埼玉先生交托的信任！」
最近的事情讓她明白了，想過舒服的平靜日子，最好還是要有足夠的力量，這樣才有保衛生活的本錢。
她不會吝於提升自己——
在真人震驚的目光中，虎杖悠仁將章魚圓球塞進嘴裡！
先破碎的是埼玉給予的[限制器解除]的能力結晶，虎杖悠仁的喉道滑過暖流，下一秒，她吞下漏瑚後產生的胃撐感消失。
那份火熱的靈格一部分被她用於修復自身的金橙色靈格，一部分放置在精神世界。限制器的解除讓虎杖悠仁全方位地變強了，她在吞噬的過程中逐漸理解力量的本質。
她獲得了漏瑚力量的來源，明白漏瑚消失之後，以後還會再誕生同一靈格產生的火系咒靈。既然這樣，她想留著火山負面情緒的靈格，在有生之年吸收、使用、消耗咒力，推遲下一位火山特級咒靈的誕生時間。
打破作為生物的成長界限後，虎杖悠仁的術式吞噬能力更上一層樓。
真人想收回觸須，卻發現動彈不得。
虎杖悠仁的大腦處傳來一陣吸力！
「我能同時開餐了。」
虎杖悠仁含著陀艮牌章魚球，由於是連外形一起吞噬，她吃陀艮的感受就像老餮活吃章魚一樣。章魚的觸手在口腔內拍打，吸盤抵住上顎，章魚妄圖堵住食客的喉嚨，令其窒息。
虎杖悠仁眼睛很大，瞳仁卻偏小，留出一部分眼白來。她不笑的時候，下三白的眼型和吊梢的眼尾會讓她顯得不好惹。
而今她心中憤怒，面上現出難得的銳利凶狠之色。
埼玉再度往夢野久作身邊靠了靠，試圖汲取溫暖。
夢野久作再度肯定了對虎杖悠仁的猜測，漂亮姐姐果然是厲害組織的老大！
嘴裡嚼著陀艮，虎杖悠仁扯起真人試圖逃跑的肉團，額頭與真人想觸碰，罔像女異能隨著主人的氣勢一起，朝真人的精神領域洶洶而去。
「看」到被許多只手層層包裹的咒力核心，虎杖悠仁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短短時間過去，她的舌顎口腔已經壓碎了陀艮的頑抗，將其吞食入腹！
虎杖悠仁的精神體化為一頭老虎，同時變出粉白色的虎杖花，在真人的精神領域扎根，汲取真人的靈格。
當真人咒力核心破碎，不甘地試著逃走時，虎杖悠仁的眼前出現了真人頭上長著兔子耳朵的錯覺。
那一瞬錯覺的出現和消失都很快，虎杖悠仁沒法捉住清晰的畫面，但它到底在她的潛意識層面留下了痕跡。
虎杖悠仁望著自己的手，握住又張開，感受到體內蓬勃的力量，想起咖啡布丁之神對她說過的話，訥訥不能言。
——她好像是有那麼點牛逼在的。
第79章 魅力：征服
虎杖悠仁沒想到真人的靈格與她的靈格竟然有點對稱。
一個誕生自人類對自身的恐懼。
一個產生於人類對群體的希望。
不過都過去了, 虎杖悠仁消化完陀艮和真人的一部分力量，心裡想著的是壞相和血塗的身體能完全復原了。
「不知道順平在哪裡……」
她內心擔憂順平的安危，苦惱地揉了揉頭發。
按照夢野久作的說法, 帶走順平的不是咒靈之身, 而是異能者的身體。
異能者也是人, 虎杖悠仁沒法在城市裡尋找人的『殺意粒子』。
而且，「花御不知道身在哪裡？」
虎杖悠仁思來想去, 不放心一個死了全部同伴的特級咒靈在外奔走。
可不知為什麼, 她無法通過罔像女定位花御的『殺意粒子』！？
追蹤辦法被堵住, 令虎杖悠仁困惑不已。
據她感知，這群咒靈對人類抱有惡意。只要他們想到人類，腦子裡轉的念頭也是殺了, 所以他們的『殺意粒子』格外濃且持久。
花御本來也是這樣的存在。
可現在，它的殺意消失了？
虎杖悠仁心中不安，抱著夢野久作，和埼玉一起把附近的森林犁了一遍，一無所獲。
她停了下來，眉頭壓緊。
埼玉打了個哈欠，他幾乎一晚上沒睡。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埼玉先生？」虎杖悠仁想著把夢野久作交給埼玉帶回去睡一覺。
埼玉不肯：「不行, 你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
夢野久作：「……」
光頭叔叔你是認真的嗎？
漂亮姐姐一口一個特級咒靈，敵人遇上她, 誰危險還不好說！
虎杖悠仁剛想再說什麼, 口袋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埼玉接過夢野久作, 讓她空出手接電話。
「喂, 亂步先生？」
「你說什麼？」
「順平回來了！？」
虎杖悠仁音調拔高, 嗓音裡充滿了驚喜，眉毛飛得高高的。
吉野順平被發現的地方是街邊，穿著短袖的他衣服上沾著血跡，身上有瘀傷，路邊巡警發現後趕緊送進了醫院。一查才知道，這名少年竟然是被綁架的受害者，於是警方趕緊聯系吉野順平的母親。
吉野順平的母親那邊有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幫忙守著，聽聞消息後立刻通知同事。
虎杖悠仁合上電話時，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和喜悅：「太好了，順平人沒事！」
夢野久作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高興，順平哥哥曾張開雙臂擋在他面前過。知道夢野久作的異能後，吉野順平為了安慰和鼓勵他，說起自己曾經被霸凌的事情，說起自己被好友悠仁拯救過的經歷。
夢野久作希望順平哥哥能好好的。
他和埼玉都沒有再提起花御的事情。
虎杖悠仁卻依舊惦記著。
「小久作，你也是精神系異能者，對吧？」
虎杖悠仁蹲下身，與夢野久作平視，努力傳達自己的誠意：「姐姐也是，我待會要使用能力搜尋花御的蹤跡，你記得用異能保護自己，好嗎？」
在無人見到的黑暗之處，夢野久作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溫柔漂亮的姐姐身上干干淨淨，身上散發著暖意的芳香，他想到自己好幾天沒洗澡，莫名有些害羞，
但更令他欣喜的是她同為精神系異能者的身份。
夢野久作的心裡閃過一絲古怪的想法，她會像自己一樣被首領和重力使關到地下室嗎？
「埼玉先生，麻煩你照看一下小久作。」
她知道精神類攻擊對埼玉無效。
深吸了一口氣，虎杖悠仁駢指至於眉心前，借用類似使用巫術的手勢幫助自己順利使用新技能。
罔像女在飛鳥井木記身上時，曾因為原主人沒有經過特殊訓練而失控過，溢出的精神力使周圍的智慧生物陷入昏睡。
虎杖悠仁想到的新技能就是在有意識的情況下攪暈周圍智慧生物的意識，令其受到影響。
她相信，即使花御作為靠近精靈的咒靈，擅長隱藏氣息，可在精神遭受攻擊情況下，它一定會露出馬腳。
一點綠光在虎杖悠仁眉心浮現。
夢野久作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切，他眼中閃過羨慕的情緒，虎杖姐姐使用異能不用傷害自己。
附近小動物噗通倒地的聲音接連傳來，虎杖悠仁加大了精神力的輸出。
依然沒有找到花御的氣息。
虎杖悠仁有點沮喪地放下手指，緩緩回收精神力，她按了按眉心，控制外溢的精神力很耗費精神。她精神力太強，能力又特殊，萬一失控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說不定東京整個城市的人會突然沉睡。
就在她收力之時，異變陡生！
黑暗的森林變成溫馨美好的花海！
隱藏許久的高大的黑白紋咒靈窺到戰機縫隙，果斷出手，一上來就馬力全開！
花御怒吼道：「朵頤光海——」
「——殺了你！」
五彩繽紛的小花與粗壯的樹根一起將揉著眉頭的粉黑發女性包成繭子。
花御冷冷道：「被吸干吧，人類！」
夢野久作驚恐地大喊：「虎杖姐姐！」
要不是有埼玉牽著，他已經腿軟癱坐在地上。
[我沒事，不要怕。]
夢野久作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畫面框，框中浮現一段文字。
文字消失後，畫面框還出現了別的畫面，夢野久作一愣。
畫面中出現了一群人，夢野久作認出其中的虎杖姐姐、森首領、重力使，還有……太宰治。
粉黑發的虎杖姐姐在試圖勸說其他人，請讓她照顧夢野久作一段時間，她有辦法穩定他的精神。
人的潛意識傳播速度太快，同樣具有強大精神力的夢野久作感應到了她的善意，和對其他人處置他想法的不贊同。
夢野久作：「……」
他抑制不住地升起希望，卻又恐懼希望被狠狠摔碎。
下一刻，他「聽」到虎杖悠仁的歉意的聲音，說很抱歉在沒有准備的情況讓他提前知道了這件事。
[事已至此，之後只能努力做成此事了！]
虎杖悠仁的精神力傳達著主人堅定了的意志。
被夢野久作知道她的打算，虎杖悠仁認為自己相當於對他做出了承諾。
那麼她將在這件事上動用全部的力量和智慧，嘗試讓這個13歲的孩子過上正常的生活。
夢野久作蹲下身，抱住自己，肩膀一抽一抽的。
『為什麼偏偏是我？』
『為什麼我要遭受這種對待？』
在異能[腦髓地獄]被發現之後，夢野久作的生活要麼血腥痛苦要麼昏暗狹窄。
從來沒有人對他傾訴善意，告訴他「我想盡力保護你」「你還是個孩子」。
他的精神力伴隨著強烈的期冀散發出來，與罔像女形成碰撞。
示敵以弱、勾引花御上鉤，靜悄悄蠶食花御精神領域防御的虎杖悠仁驚奇地發現，花繭裡，她的身邊出現了夢野久作的身影！
她和夢野久作牽著手侵入到花御的精神領域內部，花御解開了白布，釋放黑色的左臂等待他們。
虎杖悠仁想躲開，夢野久作制止了她。
男孩子帶著一點想要展示自己的口氣說道：「姐姐不需要躲，我的[腦髓地獄]和你的[罔像女]結合在一起，只要她傷害你我們，它就完了！」
夢野久作的能力[腦髓地獄]能讓傷害自己的生物陷入幻覺，精神失去控制，而今他將自己的能力附在虎杖悠仁身上，利用領域傷害虎杖悠仁的花御立馬反過來變成她的掌中玩物！
虎杖悠仁誠心誠意地說道：「小久作，你地能力真厲害。」
她誇了一句，心中並未生出其他人常有的忌憚之意，這句話僅是一句很單純的誇獎。
托付信任的姐姐心口如一，夢野久作很高興。
他開心，花御卻充滿憤怒——它憤怒地將力量貫注於左臂，強烈殺意朝著「粉黑發的女人」而去。
啪，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花御清醒過來。
它茫然地低下頭，不解地看著自己的手和破碎的咒力核心，不明白為什麼打的人事後變成了自己！？
而它想復仇的人類，在精神領域的邊緣處好好站著。
她身邊的男孩子朝它綻開一個帶著惡意的笑。
虎杖悠仁感受到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頭。
花御正想說什麼，腦子裡卻被塞入了一段不存在的記憶！
——隕石自天外而墜，降落在大地上，點燃叢林的烽火，綠色的生靈發出悲鳴。花御拜托陀艮引水滅火，卻是一場徒勞。
就在花御痛苦絕望之際，一道金橙色的身影毅然站出，救下了這顆星球！
世界扭轉，隕石變為金色流星雨，星球擴容，重新煥發生機。
花御滿腔殺意全數化為不敢置信：「你、你！虎杖悠仁！你居然是救了大地和植物生靈的人！」
虎杖悠仁：「啊？」
她來到瀕死的花御面前，神色有些動容——
花御的臉上充滿了掙扎和痛苦，臉上留下淚水，無法接受和震驚的情緒十分強烈。
「不！我不信！」
「你殺死了漏瑚、真人和陀艮！你是我的敵人！」
「……抱歉。」虎杖悠仁抿了抿唇，伸出手，她即將要殺死敵人，她不後悔出手，也不會停止出手，「我們立場不同。」
夢野久作不理解她對花御的態度居然不是憎惡。
花御也不能理解，它寧願虎杖悠仁憎恨它！
這樣它便能回以憎惡！
可虎杖悠仁實在太坦誠了，她對花御沒有任何負面情緒。
花御痛苦地抱住腦袋：「為什麼偏偏是你！？你……明明是我在得知星球轉變之後，決意要守護的人啊！」它聲音悲痛，飽含被命運捉弄的打擊。
「……蛤？」
虎杖悠仁的腦袋上方仍按捺不住地浮現問號。
這是在干什麼？
花御自顧自地陷入自己的回憶中：「我和森林關系密切，能和植物交流，你是被『樹』喜歡的孩子。」而且，「我能感應到，這座星球不再哭泣，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你。」
虎杖悠仁喃喃道：「還有這回事？」
花御高聲道：「當然！星球的記憶不會騙我！」
虎杖悠仁迷茫道：「啥啊？」
花御糾結了許久，終於，在脖子消失後，它對虎杖悠仁說道。
「漏瑚、真人、陀艮是我的同伴，你殺了他們，我必須為他們報仇。我不後悔因為他們想要殺了你。」
虎杖悠仁小雞啄米般點頭：「嗯嗯，可以理解。」她只想趕快送走這個態度變好但疑似腦殼壞掉的特級咒靈，「大家立場不同。」
「但是……」花御語氣誠懇說道，「我曾經對自己立過誓言，我會守護星球上的植物，也會守護幫星球煥發生機的生物。這是我對自己立下的『束縛』。」
「……所以你能把我也吃掉嗎？」花御說道。
花御卸去糾結，帶著安詳的笑意說道：「這樣我在死後也算成為你的同伴了。希望我死後能對你起些作用。」
它心中幽幽一嘆，漏瑚、真人、陀艮，希望我們之後還能再度相見。
第80章 發光：叮！
虎杖悠仁的腳悄悄挪了挪, 她眼睛瞪得溜圓，頭上的粉發揚起兩只尖角，像只被嚇到炸毛的貓。
她只遇到過要吃她, 沒遇到過要求被她吃的情況啊！
虎杖悠仁忍不住解釋道：「我是打碎你們的咒力核心, 吞噬靈格的部分力量, 並不會占據你們的人格哈！有靈格在，以後還會誕生其他精靈！」
完了, 虎杖悠仁絕望地想, 解釋完之後，她覺得自己不干淨了！
她開始覺得自己吃了他們有點變態。
花御的頭顱也消失了，再也不會回復她。
虎杖悠仁的「拳頭」栽進棉花糖中，無處使勁，她心中升起一股憋氣感, 最後還是彎腰拾起深綠的花木狀靈格。
【一顆飽含花御心意的靈格結晶，吃……】
虎杖悠仁略有些煩躁地收起這顆結晶，吃吃吃, 就知道吃！
她的身份卡2已經升級到LV.10，變成『靈格一半完整的神明，世間罕有敵手』的程度，即使需要分給兩個哥哥塑造身體, 也不用非要吞食死前對她剖析內心、糾結後對她釋放善意的生靈。
回到現實後, 虎杖悠仁平復好心情, 讓埼玉把夢野久作帶回家。
「我要去醫院看望順平，小久作先到我家住一段時間。」
把夢野久作帶回去, 之後再想讓他出來就難了, 倒不如先把生米煮成熟飯, 把他直接留下, 之後再和森先生和中原先生、異能特務科等人慢慢談。
虎杖悠仁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戰鬥方面的話，她和她家裡人都不怕的。
但論及談判和交涉，還有說服人讓利的智慧，她們家沒一個拿得出手的。
干脆耍個無賴。
或許是曾經在多個世界歷練的經歷正在蘇醒的緣故，虎杖悠仁的思維發生了一些轉變，臉皮也厚了不少。
[反正沒有人打不過我們。]
夢野久作的腦海裡傳來虎杖悠仁嘀嘀咕咕的聲音，回想起光頭叔叔和她睥睨眾人的實力，安下心來，乖巧地任埼玉抱著。
臨走前，虎杖悠仁讓系統掃描了一下夢野久作的身體數據，她看完順平後要去給小男孩買點新衣服。
夢野久作感動得眼淚汪汪，保證道：「虎杖姐姐，我會乖乖聽叔叔話的！」
埼玉抗議：「為什麼老板是姐姐，我就是叔叔啊？我才25歲！」
虎杖悠仁和夢野久作異口同聲道：「騙人的吧！」
埼玉：「可惡！」
玩笑過後，雙方分別。
虎杖悠仁趁著夜色的遮掩使出全力跑到醫院。
在吉野順平病房外的人見到風塵僕僕的她，有些驚訝。
五條悟摸了摸她冰涼的臉頰：「怎麼不打車過來？」
出發地點在森林邊緣，大半夜根本沒有車經過，虎杖悠仁跑起來後也忘了還有打車這個選項。
她撓了撓臉：「嘿嘿，就當我模仿電視劇女主？」
沒錢打車的電視劇主角們總要在東京跑一段。
五條悟順利接梗，和她一起笑了起來。
「順平怎麼樣了？」打趣完，虎杖悠仁收起笑容，低聲問道。
五條悟說了點他知道的情況。
吉野順平的母親正在裡面陪著，警視廳的警察來了一趟，發現當事人昏睡著，留了個聯系方式就先回去了。
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去了其他城市出差，太宰治留下，還來了一位戴金色蝴蝶頭飾的女性，據說是一位異能醫生。
五條悟對她的能力很感興趣，但他沒有看見異能女醫使用能力的場面。
因為女醫說吉野順平身上的傷不輕，但也不重，如果要她出手治療，得先用工具給吉野順平「理一理」身體。
六眼看到打包裡的刀具和鋸子，良心還是決定等吉野順平清醒後讓他去咒專找硝子治療。
虎杖悠仁坐在醫院的凳子上，滿臉疲憊。
五條悟的手試探地順著粉黑發女孩的胳膊順了順，帶去陣陣暖意。
「謝謝你，五條先生。」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虎杖悠仁抬起臉，對他展開淺淺的笑容。
嘩，五條悟的內心像花開一樣，驟然明媚起來。
「脹相送我到醫院之後，就回去了。」五條悟主動提起「大舅子」的狀態，問她和埼玉那邊收獲如何。
隱瞞下她駭人聽聞的吞噬咒靈之事，虎杖悠仁將夢野久作的能力和可能遭遇的生命威脅說了出來，末了她透露自己想要保下夢野久作的傾向。
五條悟對她的意見並不意外，更不反對。
和她一樣，他也看不慣對夢野久作處死或關押折磨的對待。
他的支持和贊同讓虎杖悠仁精神一振，壓力減少了一些。
但五條悟也提醒她：「港口黑手黨可不是善茬，我們得做好准備。」
「港口黑手黨？我們？」虎杖悠仁不解他的說辭。
五條悟好笑地說道：「悠仁，你不知道森鷗外和中原中也的真實身份是橫濱的黑手黨？」
「我沒和你說過嗎？」
「沒有哦！」
看到她目瞪口呆、有點發傻的樣子，五條悟想到這是醫院的深夜，捂著嘴悶悶地笑起來。
笑完，他才跟鼓起臉頰的虎杖悠仁細細解釋起這則失蹤案的復雜之處。
聽完，虎杖悠仁頭都感覺大了一圈。
怎麼這麼多彎彎繞繞？
五條悟翹著二郎腿，看似不正經，實際帶著不可動搖的堅定，說道：「夢野久作還是個孩子呢，奪走年輕人的青春是不可原諒的。」
叮。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愣愣地盯著他看了許久不說話。
五條悟摸了摸自己的臉，玩笑似地說道：「悠仁終於發現我是個Good Looking Guy，看呆了？」
他本以為虎杖悠仁會無語地乜視他，或者用誇贊，或者用輕哄的語氣順著他的話繼續說下去。
「唔……」虎杖悠仁偏小的金棕色瞳仁盯著他過久，似乎生了兩只小小的漩渦，要將他吸進去。
夜風帶起樹枝，發出簌簌的響聲，間或有枝丫敲擊窗戶，令人不安。
五條悟等了許久，等到有路過的護士小聲抱怨醫院今年負責綠化的園丁怎麼還不修剪樹枝，以致於她們每天晚上聽到樹敲窗戶的事後心都要發顫，才等到虎杖悠仁組織好語言，神情帶著困惑和莫名的赧意，說道。
「剛剛有一瞬間，感覺五條先生在發光。」
「好耀眼。」
虎杖悠仁發自內心地說道：「真漂亮。」
上下兩片白色的眼睫毛緩緩拉開了距離，五條悟睜大了雙眼，墨鏡早已滑下鼻梁，露出來的蒼藍雙眸緊緊盯著粉黑發女孩。
她金棕色的眼瞳裡滿滿是他的身影，粉色的、小巧的被唾液潤濕了一點的唇瓣在他眼中不斷放大。
五條悟心想。
悠仁果然也是喜歡我的。
第81章 成長：膨脹
虎杖悠仁不知道眼前男人的想法, 她不是個愛把情緒壓在心底的人，說出來之後就放過了心裡一瞬間的異樣感。
恰巧在此時，病房按了鈴, 吉野順平醒了。
虎杖悠仁蹭地一下站起來,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口, 目光含著濃濃的擔憂去看望友人。
剛醞釀好情緒就被憋回去的五條悟在原地站了會兒，聳聳肩膀，彎腰低頭跟著進了病房。
吉野順平剛清醒時，眼前有點模糊, 腦子也轉不動，看到左側安然無恙的母親，放松地提起嘴角, 虛弱地笑了笑。
他又轉了轉眼珠, 看見朋友醒目的粉發色塊：「悠仁……你沒事就好。」
被那個男人帶走後，他聽到了悠仁趕過來的消息, 很擔心現在還沒有咒力的朋友。
兩個掛念的人都好好的, 吉野順平才能徹底安下心，再度閉上眼睛。
接到提示鈴聲的醫生護士匆匆趕來，虎杖悠仁連忙站開, 把位置讓給他們。
確定吉野順平身上傷口處理完畢，沒有大礙後，虎杖悠仁才放下心, 和五條悟一起去附近的酒店各自開了間房休息。
翌日清晨，虎杖悠仁起了個大早，給班主任發短信請假, 要不是系統提醒, 她險些忘了, 出勤也是學習任務考核中的一環。
水龍頭裡的水嘩啦啦啦地流，細長的手捧了一點水澆在臉上，虎杖悠仁快速洗了個臉，洗完後，兩只手放在桌台上，怔怔地與鏡中的三個自己對視。
一個額角和嘴巴邊帶著疤痕，眼神沉寂；一個瞳仁顏色在棕紅和金橙間轉換，眼神渺遠，縈繞著不明顯的憂傷。
最後，像征著她過去的影像釋然一笑，與發愣的鏡中人合為一體。
叮咚——
清越的門鈴聲在室內響起，虎杖悠仁肩膀猛地顫了一下，回過神來，揚聲說道：「來了。」
她一邊加快腳步，一邊瞧了瞧腦袋，總感覺昨晚睡夢間有什麼東西破碎，她向來黑甜的夢鄉掠過一些彩色畫面的。
一覺醒來，虎杖悠仁不記得夢裡發生過什麼，但潛意識層面留下的東西仍有影響。
「悠仁昨晚沒睡好？」五條悟發現她大早上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就眼神恍惚，「現在時間還早，不如去補個覺？」
虎杖悠仁搖了搖頭，咬著面包說：「我想趕在其他人到達前，和順平先說說話。」
五條悟理解她的想法，跟她一起早早去往吉野順平的病房。
去的路上，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說說笑笑的，心情漸好。
在聽到羂索——吉野順平從好友和白發男人嘴裡知道了奪取他人身體的人的真名——對吉野順平的腦子差點動手後，這份好心情消失殆盡。
吉野順平面帶厭惡地回憶：「他很奇怪我為什麼變成術師，說我的大腦原本具有術式，但是沒有咒力。他懷疑我的變化和悠仁有關……」陰影覆蓋了他的大半部分面容，看得出來，他心內對好友的安危很擔憂。
虎杖悠仁討喜的笑臉徹底沒了，她捂著頭，整個人晃了一下。
有了關鍵詞，龐雜的記憶被勾出一部分。
五條悟臉色不是很好看，他對年輕人很愛護的，吉野順平這種野生的少年咒術師，式神能力有趣，好好練幾年放出去獨當一面不是不可能，千年老妖怪盯著他一個小孩兒做什麼。
長劉海的少年抿了抿唇，低聲說出他的感覺：「悠仁……我是說，羂索他好像很關注悠仁。」
五條悟眉頭攏了攏，他面上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噢？是嗎？」實際上他的聲音沉得不行。
偏偏這個時候，虎杖悠仁捂住頭，臉色有點白地說道：「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他。」
她說她見過披著夏油傑殼子的羂索，羂索曾對她說過「像虎杖悠仁這樣被標記的人有上千個」。
「……」
太宰治和阪口安吾來的時候，病房裡的氣氛冷得不像末春時節。
不止五條悟面色沉凝，病床上躺著的吉野順平也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全然沒有脫離綁架的欣喜和激動。
唯一的女性在削蘋果，削好了遞給吉野順平。
吉野順平橄欖綠的雙眸溫柔地看著她，說：「你吃吧，悠仁，你這幾天受到的驚嚇太多了。」
阪口安吾：「？」
少年，被綁架的人不是你嗎？
有空不如心疼自己？
兩個成年男人杵在門口，叫人想忽視都難。
阪口安吾主動亮出身份：「吉野同學你好，我是異能特務科的成員，此次到來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
吉野順平蹙起眉頭，方才還帶著笑意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冷淡起來，他溫潤的聲音禮貌地說好。
阪口安吾：……為什麼？
他沒得罪過這名少年吧？
在他們到達前，五條悟就交待過吉野順平一些注意事項，包括各方勢力的成分、利益衝突，最重要的是告訴他不必害怕，五條悟和虎杖悠仁都會在，一路陪同。
不論阪口安吾怎麼暗示明示，五條悟就是不出去，他翹著二郎腿，坐姿囂張，態度也囂張：「呵呵，順平是咒術師，阪口你也知道咒術師人才很匱乏，保護幼小咒術師是我這個最強的責任啊。」
好家伙，明目張膽地要橫插一杠，偏偏礙於咒術師的特殊使命和眼前人的實力，阪口安吾不敢得罪，只好退了推圓圓的眼鏡，退後一步。
但，「虎杖同學……？」阪口安吾笑道，「今天不去上學嗎？」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手掌舉起、攤開，窗外的樹仿佛在她手心裡，翠綠的微光亮起。
阪口安吾驚訝地瞪大眼睛，情報上沒說她具有特殊力量啊？
太宰治直起身，這趟無聊的旅程終於來了點有意思的東西。
和虎杖悠仁來回相處了許久，他和社裡的其他人可從沒發現，她竟然不是普通人？
不，太宰治想起江戶川亂步對她親近，或許亂步先生早就知道。
虎杖悠仁輕咳一聲，開始自己的忽悠之旅。
她主動向異能特務科登記自己靈能力者的身份，給阪口安吾亮了一手驅除病穢和疲憊的手藝，然後坐在一旁削蘋果，聽順平和阪口安吾的談話。
虎杖悠仁順手塞了一瓣蘋果給五條悟，五條悟假裝手沒空，直接張嘴去叼。
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的太宰治笑了笑，真有趣。
他眼尖，心思多，早就發現虎杖悠仁今天的氣質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虎杖悠仁個子高挑，光看身形可能讓人誤會她的年齡，但只要與她對視，仔細觀察她眼神的神光，有點閱歷的人就知道，她仍是一個孩子。
但今天，她的眼神變了，就像一夕之間成長了許多。
五條今天變得更明顯的動作，是因為覺得她長大了，成熟了？
感應到有人盯著她看，虎杖悠仁將頭轉過去，發現是熟人，翹起唇朝他高興地笑了笑，舉起蘋果搖了搖，無聲地問他要不要吃。
黑發的瘦削青年笑眯眯地點頭，雙手合十，賣了個萌。
虎杖悠仁樂滋滋地分享給他。
白發的男人不爽地撇了撇嘴，悠仁對繃帶精那麼好干什麼？
太宰治其實對蘋果沒啥特別的興趣，但吃著漂亮女性削的蘋果，旁邊還有個男的無能狂怒，想想就開心好嗎！
蘋果吃起來更甜了！
另一邊，阪口安吾和吉野順平的詢問也到了尾聲。
阪口安吾單方面以為的尾聲，實際上的重磅炸彈。
當聽到吉野順平說綁走他和夢野久作的男人使出的異能名叫「彩畫集」時，阪口安吾手中的筆失控地在筆記本上畫出黑乎乎的痕跡。
他幾乎是驚悚地望著吉野順平的臉：「吉野同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作為曾經的三重間諜，他對真名其實叫魏爾倫的「蘭波」的下場也是清楚的。
歐洲的七大超越者之一，身負「彩畫集」的男人，應該七年前就死了！
方才逐漸變得輕松愉悅的病房氣氛再度變差。
因為綁架案牽扯到精神異能者，橫濱各方風雲攪動，但橫濱白日、黃昏和夜晚的三大巨頭看中的地方從始至終都是借著夢野久作一人可能牽扯出的利益分配問題。
他們以為咒術師的勢力鬥爭與他們無關。
萬萬沒想到，那個咒術師居然會偷屍體、奪取屍體的控制權，甚至還能使用異能者生前的能力！
這就坑爹了！
當事人之一太宰治的鳶色眼珠掀起風暴，他輕柔的聲音好似繃緊的鋼琴線，冰冷而鋒利。
「安吾，異能特務科該動起來了。」
當年七大超越者可是單憑己身能力就掀起異能戰爭的人！
雖然很看重這件事，可太宰治撂下了這句話，然後不顧阪口安吾難看的臉色轉身而去，步伐匆匆。
他的目的地是橫濱的一處墓園。
阪口安吾把垂落的頭發劉海別上去，喃喃道：「夢野久作在哪？他可不能被敵人控制！」
想到精神操控的能力，阪口安吾打了個抖。
「呃……小久作在我家裡，接受我哥的照顧。」
見情況有變，虎杖悠仁舉手主動投。
她嚼了兩口嘴裡的蘋果，發出沙沙的聲音。
安然又自得。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醒來後她莫名有種膨脹感，覺得沒什麼能難倒她了
第82章 談判：懷疑
「……」
阪口安吾停頓了幾秒, 才回味過來虎杖悠仁話語的意思。
她想「收養」夢野久作？
在這種混亂將起的時候？
虎杖悠仁無奈道：「不是收養小久作，只是照看一段時間。」她比了比太陽穴，「他的精神狀況很糟糕, 我打算用靈力幫他梳理情緒，讓他放松一些。」
她金棕色的瞳仁努力傳達自己的誠意, 雖然偶爾撒點小謊，但虎杖悠仁這個人本質上還是靠誠心打動人。
足夠的實力, 加上談話的語言會站在對方的立場考慮，她其實會說服人。
「小久作是稀有的人才，不到萬不得已，異能特務科其實不想殺死他。」虎杖悠仁解釋她的靈力作用。
剛剛切身體會過她用靈力幫助自己消除身體和精神疲勞的阪口安吾：「……」他有被打動。
不過有些問題還需要解決。
阪口安吾冷靜地指出：「夢野久作的指揮權並不在異能特務科，他隸屬港口黑手黨。港口黑手黨的監視也是一種保護和震懾, 虎杖小姐你要如何保障夢野久作和自身的安全。」
靈能力者的戰鬥力一般……
虎杖悠仁兩只手指夾著水果刀，輕輕一動，刀刃斷成兩截。
吉野順平海豹鼓掌：「悠仁好厲害！」
阪口安吾：「……」情報該更新了！靈能力者出了個能打能奶能輔助的人，異能特務科居然不知道！
「但如果是強有力的異能組織集合力量進行攻擊……」
關於這點, 虎杖悠仁早有預案：「小久作大部分時間會留在家裡, 家裡會有人保護他。請放心, 實力都很強。」她說出自家的地址, 其位置之偏遠令阪口安吾眉心一跳, 那可是東京鄉下的山溝裡，虎杖小姐怎麼找到的？
緊接著，他就意識到其中的怪異之處, 正常人絕不可能將住址選得這樣偏。
虎杖小姐說的「人」, 是指「式神」或者「妖怪」之類的存在嗎？阪口安吾不確定地想。
五條悟笑眯眯地舉手：「我可以作證。其中有一個人, 我都不一定打得過。」
阪口安吾不由更加嚴肅：「五條閣下, 您是認真的, 還是開玩笑？」
麾下有五條悟級別的戰力，那虎杖悠仁的重要性可大不一樣！
阪口安吾的額頭滲出細密密的冷汗，異能特務科的情報做得太失敗了！
五條悟惡劣地輕笑：「你猜~」
「五條先生！」虎杖悠仁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別鬧了，阪口先生臉色都變了。」
「切~」五條悟雙手交疊，放在腦袋後面，「一堆瑣事，無聊又煩人。悠仁不如和我私奔去約會~」
「請不要理這個人。」虎杖悠仁已經習慣了他的抽風和任性，毫不留情推開他造作地想在自己肩膀上蹭來蹭去的精致臉蛋，「正事要緊。」
「如果有需要，我和家裡人可以接受異能特務科的部分監管。」她直白地說道，「雖然這種監管可能也無法抵消官員的不安。」
「我和我的家人會做到能做的事情，也請阪口先生你們從尊重友好的角度和我們協商。」
虎杖悠仁起身和阪口安吾握了握手。
如此倉促的談判實非她所料，按照她的預想，她至少有幾天的時間緩衝，想個溫和些的辦法留下夢野久作。
但羂索新占據的身體屬於異能者中超級重量級的人物。
消息一出來，阪口安吾和太宰治身上的情緒發生了猶如火山爆發一般令人不安的變化。
先前和吉野順平的談話中，阪口安吾的提起夢野久作的情緒波動是苦惱、頭疼、冷靜，「彩畫集」出現之後，阪口安吾說起夢野久作時是大幅度提高的警惕，然後是一閃而過的決斷和殺意。
沒辦法，虎杖悠仁只好暴露自家的一部分情況，讓阪口安吾背後的機構有所顧及，考慮考慮她的想法。
虎杖悠仁的大拇指和食指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咒術師和異能者兩個世界的力量體現好像不大一樣啊。
五條先生那邊，個人足夠強大就能撬動一點規則，或者說讓規則暫時按強者的想法去行使。
異能者這邊，相比個人，也很看重團體的力量耶。
以為她單獨行動和知道她背後有強大同伴的「組織」——家庭是一種小單位的組織，阪口先生身上傳遞的緊張感截然不同。
……唔，可能也跟她展現的實力有關。
虎杖悠仁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她從前不會思考這麼多東西，現在卻非常自然地考慮了起來。
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在外人看來，虎杖悠仁和阪口安吾在進行半正式的交談，其實她還分了點神想些有的沒的。
商談很成功，異能特務科不會反對、阻撓她對夢野久作看顧的決定，在必要的時候會在暗處提供支持——能讓港口黑手黨失去一位異能者，也不算虧。
虎杖家要接受最基本的審查，尤其是她家的小生意，異能特務科要求將各種食物需要通過特殊的儀器檢查，畢竟她和她的家人具有特殊能力。
在檢查出來之前，請小店暫時不要營業了。
「什麼？！」
說到金錢來源的話題，虎杖悠仁可就不困了。她一反之前的好脾氣，擰著偏短的眉頭，要阪口安吾出具這麼要求的正式文件，文件上必須說明能再次開業的時間等問題，不然她不干。
阪口安吾為難地說：「我們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可能至少兩三個月？」猶豫了一下後，阪口安吾向她透露一個可能出現的情況。
「高層可能會設置一些難題，比如要求您取得異能開業許可證，但他們的真正意思並不是讓您必須拿到這項證明才能做生意，而是想借這個機會與您談判、獲取好處。」
虎杖悠仁這麼好說話，官員自然會得寸進尺。
五條悟作證：「上層確實就這個德行。」
虎杖悠仁：「……」
人善被人欺啊。
瞧見她苦惱的樣子，五條悟在心裡捋了下家族在政府的人脈關系，可異能特務科在明面上是不存在的機構，而且由於某些原因，咒術師勢力在異能者勢力方面沒有扎根，他想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有用的人脈。
虎杖悠仁無奈地撓了撓臉：「好吧。」
阪口安吾以為她同意了異能特務科的安排，松了口氣。
下一刻，他身體僵硬——
先前好說話的元氣鄰家女孩消失，阪口安吾的眼前出現了猛虎睜眼的錯覺。
一眨眼過後，大型老虎的幻像消失，阪口安吾視網膜上的影像仍是粉黑發的女性。
虎杖悠仁苦惱地撓了撓臉，好聲好氣地說道：「我還是希望能和官方機構好好相處，希望你們能充分考慮我們作為普通市民在大城市生存艱難的情況。如果生計出現狀況，我們也只能用其他技能謀生。」她聳了聳肩，「相信其他公司願意出滿意的價碼。」
阪口安吾的臉白了白，強笑著問道：「還沒問過您家裡幾口人？」
虎杖悠仁樂呵呵地比了個巴掌。
五條悟火上澆油：「悠仁和森氏會社的高管中原中也很熟呢呵呵呵。」
「……」阪口安吾憔悴著臉嘆了口氣，「我明白了。我會如實向長官彙報，盡力尋求彼此都滿意的結果。」
虎杖悠仁欣喜地一拍手：「太好了！」她的身體放松下來，「我不大會威脅人，還在想怎麼好好說服阪口先生呢。」
五條悟微笑著不說話。
半靠在病床上的吉野順平拳頭抵住嘴唇，遮掩笑意。
悠仁有時候真遲鈍，氣勢放出來就約等於威脅了呀。
阪口安吾干笑兩聲，夾著公文包匆匆離開。
室內又只剩下三個熟人。
五條悟重新提起之前的話題：「順平同學，來東京高專讀書吧！」他自信地比了比自己，說出絕佳的招生條件，「最強的咒術師老師親自教你！」
「還有友善的同班同學一起進步、出任務！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傾情陪練！」
東京高專內，難得沒任務在一起聚餐的一二年級學生集體打了個噴嚏。
狗卷棘向釘崎野薔薇湯面中倒醋的惡作劇意圖暴露，被追著打；伏黑惠露出嫌棄臉；乙骨憂太急忙忙勸架，他一走，熊貓和禪院真希不懷好意地相視一笑，在乙骨憂太卷和好的牛肉中偷偷塞了一顆酸蘿蔔。
瞥到這一幕的釘崎野薔薇和狗卷棘無意中對上眼神，若無其事地停手；乙骨憂太勸好架，回到座位上，一點都沒懷疑地夾起被加了料的牛肉。伏黑惠張開嘴，正准備提醒，腳不知道被誰踩了一腳，分散了注意力。
毫無防備的乙骨憂太吃下酸蘿蔔，驚喜地睜大眼，誇贊好吃。
等著他被酸到的人集體切了一聲。
乙骨憂太不明所以，埋頭繼續吃烤肉。
十五分鐘後，吐槽完有了喜歡的人連聚餐都不來的五條悟，高專學生的新一輪惡作劇開始，不知道要最後會落在誰頭上。
「阿嚏！」五條悟也打了個噴嚏。
虎杖悠仁不自覺退後兩步。
「悠仁，你居然躲我！」五條悟露出受傷的眼神。
虎杖悠仁：=。=
下意識動作嘛。
「My heart好受傷，需要安慰！」
嗚哇，五條先生好難纏！
虎杖悠仁試探著伸手，在五條悟豎起來的白發叢中輕輕拍了拍：「好啦好啦，對不起嘛。」
五條悟這才滿意。
見到眼前這一幕，吉野順平不禁露出懷疑的眼神，這個看起來想埋在悠仁懷裡打滾的男人真的是又強又靠譜的教師嗎？
第83章 心懷：成材
「那麼順平你的回答是什麼？」
「嗯……」吉野順平沉思過後, 問道，「我能去咒術高專看一看再做決定嗎？」
虎杖悠仁和他一起看向五條悟。
「當然可以。」
在病房坐了一會，虎杖悠仁在吉野凪和警察一同進入後, 選擇離開。臨走前，她給吉野順平寫了張紙條。
「如果羂索再找你麻煩，讓他直接來我家地址。」
她的直覺和吉野順平的推測得出同一結論，羂索會衝著她來。
不過, 這些都是以後才會遇到的事情。
走出醫院，虎杖悠仁伸了個懶腰，眺望雲間陽光, 她喃喃道：「危險來臨之前，生活還要繼續。」
五條悟很贊同她的說法, 背著手彎腰湊近她, 這種少女感極強的動作放在他身上居然沒有什麼違和感。
「吶吶, 悠仁, 我們去約會好不好~」
耳邊傳來蕩漾的聲音。
不知哪裡來的衝動, 虎杖悠仁出手如閃電地捏住他的臉，掐了掐後快速收回手, 裝作自己沒做過。
啊，居然是軟的。
虎杖悠仁嘀咕道。
五條悟愣了一下, 然後把臉湊得更近：「是不是手感超棒？」他裝模做樣地嘆氣, 「最強的臉捏起來可是很貴的~」
虎杖悠仁感到自己的耳根有點熱起來，她嘟了嘟嘴，不服氣地說道：「我只是想測試一下五條先生的臉皮有多厚！」
五條悟一點也沒有被內涵的感覺，仍舊笑嘻嘻：「那悠仁覺得有多厚？」
呃……
虎杖悠仁不擅長口是心非, 但她又不想他太得意：「勉勉強強吧。」
沒等五條悟大呼小叫起來, 虎杖悠仁問他：「今天去哪裡玩呀？」
在上學日溜出來玩耍, 得到的爽感可是雙倍！
五條悟正想說什麼，一陣滴滴聲突然傳來。
虎杖悠仁抱歉地和他說了一聲，打開短信瞧起來。
是班上好友毛利蘭發來的短信。
[小蘭：悠仁，數學老師說明早要小測。]
虎杖悠仁的天空一下灰暗起來！
沒過幾分鐘，毛利蘭又來了一條信息。
[小蘭：新一說，他在辦公室聽到國文、英語和化學老師說明天一起小測！]
虎杖悠仁：捂嘴痛哭.jpg
感謝好友的告知後，先前洋溢著快樂和衝勁的虎杖悠仁頭頂翹起的粉毛已經趴成一團，像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
「發生什麼事了，悠仁？」五條悟剛准備好幾個游樂地點，回頭准備征求虎杖悠仁的意見，就發現她眼中含淚，飽滿臉頰上的暈紅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倉惶和無措。
「別急，慢點說。」
五條悟以為她家裡出事了，她遭受重大打擊才會如此。
虎杖悠仁一開口就是痛苦：「嗚，明天要考試，要考四門！我再也不會快樂了！」
她哪裡還有心情玩啊！
五條悟噗地笑出聲，面對特級咒靈也面不改色的她居然聽到考試喪成這樣？
虎杖悠仁深沉地說道：「五條先生你這種從小聰明到大的人不會懂的！你一定是看書幾遍就能學會叭？」
五條悟自若點頭，確實。
「而我學力普通不說，還有個最致命的缺點！」虎杖悠仁坦蕩蕩抖出自己學渣的事實。
「噢？什麼致命缺點？」
五條悟與她並肩走在回她家的路上，今天肯定玩不成了，他得趁有時間和悠仁多培養培養感情，於是提出和她一起回家蹭點相處時間。
虎杖悠仁呵呵一笑：「那就是——我壓根不想學習！」
五條悟：「……嗯？」
系統：呵，女人，你也知道！
虎杖悠仁充滿精神氣的眉毛撇成個八字，有點喪，有點慫，又帶著一點不怕死的膽氣，積極認錯死不悔改地說道：「作業什麼的，因為有老師（系統）看著，會好好寫好好交，但是一做完作業就不想學了。做作業之前，我寧願掃地拖地擦桌子做菜……」
快速麻利地做完一切後，她才在系統瘋狂的催促中不甘不願地挪向作業。
其實拿起筆真正開始學後，她倒是能專心沉浸進去，但是吧，真的很難自覺開啟學習模式！
「五條老師，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終於想起旁邊人還有個教師身份，虎杖悠仁將希冀的眼神投向他，期待獲得一點真知灼見。
五條悟扶了扶眼鏡腿，悠仁小同學的情況他也很少見。
三年級的金次也是個學渣，老師的建議是不如專注提升咒術能力，謹慎處理感情問題，不要陷入財政困難的窘境。
面對想考普通大學的（學渣）心上人，五條悟不能說學習成績不重要。
——盡管他不是很能理解虎杖悠仁對上普通大學的執著。
依他看來，悠仁很有才華，出路有很多，不必拘泥於主流道路。
聽到他的疑問，虎杖悠仁無意識地揪了一下衣領，那顆船錨形狀的金屬片也被她抓到手心裡，金屬涼絲絲的感覺讓她想起了祖父變得冰涼的手。
親手將養大自己的人送走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即使時間過去許久，虎杖悠仁仍然無法用語言清晰地形容。
她只記得自己站在老人面前，一邊淚流不止，一邊抖著手把祖父的手掖進被子，那只布滿皺紋、有老人斑的手曾經那樣溫暖，牽著她上下學，拍著她的頭讓她別急著偷吃。可在那個晚上，祖父的手變得好重，重得虎杖悠仁抬了幾次才將它放好。
透明的眼淚滴在蒼老的手上，虎杖悠仁的視網膜一片模糊。
她在最開始的幾分鐘急促地呼吸，大張著嘴，壓抑喉嚨裡即將爆發的嚎啕。等理智回復了一些，她摸索著桌子按下提示鈴，用顫抖沙啞的聲音告知護士小姐祖父的情況。
她穿著明艷色彩的衣服，在蓋著白布的擔架旁，跟著白衣護士的腳步，渾渾噩噩地邁開雙腿。
那條路好短。
短到虎杖悠仁還沒有反應過來，爺爺就先一步到達了目的地，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祖父進入那個發著黑光的門洞裡。
「悠仁？」
耳邊是誰溫柔的呼喊聲？
是五條先生啊。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迎面吹來暮春的風，她飛速用食指彈走淚珠，動了動喉嚨，若無其事地說道：「今天風好大，吹起好多灰塵。」
五條悟應和她：「嗯。」
除此之外，他沒有多說什麼。
悠仁是個性格很好的孩子，她不會在悲傷中沉浸太久，很快，她就會回歸到樂觀向上的常態中。
果不其然，松開攥住衣領的手後，虎杖悠仁已經收拾好情緒，主動談起爺爺臨死前對她的囑咐。
親人臨終前的關懷是非常私密的隱私範圍，虎杖悠仁願意分享，五條悟抱著相當認真的態度傾聽。
除開爺爺對她上學、結婚生子的想法外，虎杖悠仁頭一次對人聊起父母。
「羂索是哥哥們的制造者，這件事你是知道的，五條先生。」
虎杖悠仁的一只腳踏上階梯，五條悟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放小步子和她在一條線上。他們正在穿過一個公園，由於是工作日，公園裡的人很少，白發的高大男人和粉黑發的高挑少女有說有笑地散步。
「嗯，知道的。」
虎杖悠仁笑了笑，說：「大哥的情報很詳細，五條先生又很聰明，肯定早就猜出來了吧——」
「關於我不是正常人，而是人造產物這件事。」
五條悟撇頭觀察她的神情。
她的笑居然是發自內心的，不是虛假而勉強的笑容，是切切實實的輕松笑意。
好似她說的不是重磅級的身世，而是在街頭挑白菜。
太隨便了吧。
好酷！
他喜歡！
五條悟用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語氣回復：「在我眼裡，悠仁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哦。其他事情不必在意啦。」他對著虎杖悠仁張開手，又握緊拳頭，成年男性粗大的指節透出鮮明的力量感，「只要夠強，悠仁想怎麼生活都可以。」
「我會保護悠仁的。」
「哈哈。」虎杖悠仁失笑出聲，「原來五條先生偶爾也會說出讓人高興的話呀！」
她的眼神盈滿光澤，開心得臉頰浮現健康瑩潤的紅暈，前俯後仰間，她略微長長一些的粉發顫動著，令五條悟想起枝頭盛放的春櫻。
墨鏡下的蒼藍眼瞳溫柔地注視她，五條悟故作不滿地抗議：「這是說的哪裡話？我一直是Good Guy，嘴巴超甜，周圍人沒有不喜歡我的！」
在向他一點點敞開心懷的可愛悠仁面前，在這春日濃濃的溫馨氣氛裡，他當然不會直接說自己性格很差啦！
五條悟在其他人面前不在意地講述自己脾氣差，是想看他們一臉「你知道還不改！氣死我了！」打不過又他不得不忍受他的樣子當樂子。
對喜歡的人說這種話，是想被女孩子當作樂子放進女生聊天室取笑嗎？
五條悟當然不會做這種沒腦子的蠢事，他可是表面雲淡風輕，實則悄悄刷分的選手！
他從來沒掩飾過自己的脾氣，虎杖悠仁大概知道他的一些德行，心裡有數，對他的自誇哈哈兩聲就過去了。
「嗯嗯，五條先生好有意思。」
五條悟哼哼：「好敷衍！」
玩笑說完，五條悟向她保證：「羂索那邊的事情交給我處理。」
提前獲知的信息讓他截斷了羂索的封印計劃，不得不放棄咒靈操術逃離，但他賊心不死，又要幾分運氣在，很快又搞起事。
虎杖悠仁感謝他的好意：「可我總有一種直覺，他還會找上我。啊對了，我沒和五條先生說過吧？他小時候照顧過我一段時間，用我真正母親的身體。」
那是她嬰兒時期的記憶了，人的大腦真的很神奇，即使是那麼幼小的時期，獲得的記憶也會留在潛意識層面，等待主人某一天想起。
「『小悠』。」從喧笑熱鬧道平靜的回憶，虎杖悠仁上揚的尾音也變得帶著一些置身事外的冷淡，就像站在人群外靜靜地看著一切發生，平淡講述的旁白。
「羂索曾經這樣稱呼過我，他對我做過一些事情，讓我很痛。」
「那時候我還小，感到一點痛就會哭。他為了讓我安靜點，就用輕哄的語氣叫我『小悠』。」
「所以後來我一聽到這個稱呼，就會渾身不自在。」
五條悟記起這件他本來以為的小事。得知稱呼的緣由，他面容變得冷硬。
他根本不想抑制憤怒的心情，但他的理智不想讓悠仁感覺自己被遷怒，於是他忍了忍，直到心情平復一些，自覺出口說話不會太嚇人，才低沉著嗓音問她。
「羂索對你做了什麼？」
一時間，虎杖悠仁回答不出來，疼痛感覆蓋了大部分記憶。
某地下實驗室。
被皮繩牢牢束縛的少年恐懼地流淚，拼命掙扎卻徒勞無功，他的身體被塗上紅色的藥水，半晌後，他嘴角溢出血沫，眼神漸漸失去光采，最後脖子一歪，垂著頭死去了。
擁有草莓冰沙配色頭發的僧侶少年陰著臉將碗放在平面桌上，不悅道：「連這點小毒都不能扛過去，怎麼忍受宿儺大人手指的猛毒。」
「裡梅，你什麼時候這麼急躁了？都等了千年，還急？」黑色長發的男人穿著生前的厚衣服，不緊不慢地調侃老熟人。
裡梅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並未多言。
他總覺得宿儺大人應該已經復生了才是！
可不知道為什麼，一覺醒來，宿儺大人的蘇醒像泡沫一樣消失不見。
如果一樣東西一直沒得到，那人的心態還可能平穩些，可如果得到又失去，任是誰都要心情劇烈起伏。
裡梅險些失去以往的謹慎，好在羂索新身體的出現讓他認清事實，如今並非咒術全盛的平安時代，而是其他能力也顯現出殺傷力的現代，要想復活宿儺大人，他不能自亂陣腳。
羂索看著板著臉的裡梅，並不將他放在心上，他連裡梅的主子宿儺都不怎麼看重，只是將宿儺當作計劃中的一環，有沒有宿儺，只是計劃調整程度的區別。
現世有很多新東西很有趣，羂索心想，那個有血食就能不斷再生的奇怪肉團，還有傳說中能將異能生物放入人類身體中形成載體的方法。
他的時間很長，可以嘗試很多種方法。
不急。
回想起十幾年前那名喝下許多毒藥卻依然存活的女嬰和她的好朋友，羂索嘴角噙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他有的是時間慢慢完成大業。
真人被祓除確實有點可惜，他的無為轉變很有用。
可夏油傑的身體丟了，聽說馬上被火化了。沒有咒靈操術，真人這枚棋子也用不了。
能借此得到九相圖和虎杖悠仁的相認消息也不錯，那名小小的女嬰長大了，漂亮的身軀裡不知道還有多少寶藏等待他發掘呢？
要讓可愛的女兒成材，父母得需要准備足夠的資源啊。
披著人皮的男人明明在笑，卻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第84章 地圖：虎杖宅
相原二郎將車停在一對相貌出色的年輕男女前, 他本以為這趟旅程是輕松自在的，經歷頗多的中年人做好了在行駛的過程中吃狗糧的准備，戴著白手套的手按下開門鍵，他態度謙恭地回頭打招呼, 卻被嚇了一跳！
那位個子高大的白發男性客人臉色實在太可怕了！
瞪著相原二郎的神情像是要吃了他！
「不好意思！請安心開車, 他只是在發脾氣, 沒有針對您的意思！」
白發男性身邊的粉黑發女性朝相原二郎展開安撫性的笑容, 不知怎麼的，相原二郎緊繃的神經松弛舒緩下來。
用罔像女使司機先生平靜下來後，虎杖悠仁搖著五條悟的胳膊晃他。
剛剛五條先生可是吃了三個小蛋糕、五個冰淇淋、八個泡芙，喝了一杯放了十塊方糖的巧克力熱飲, 這麼多甜食下去，五條先生的心情怎麼還沒好起來！？
虎杖悠仁手勁不小，五條悟這種骨架大的肌肉成年男性也被她搖得東倒西歪。
饒是一時間難以平復對羂索的怒氣，五條悟也不由出聲吐槽：「悠仁，你的力氣好大，現實版猛虎啊！」
聞言, 前面開車的相原二郎隔著後視鏡投去詫異的視線, 小伙子, 你對女孩子的語言技巧怎麼回事？
虎杖悠仁不以為忤，反而很自豪地拍了拍上胳膊：「哼哼, 我也有肌肉噠！」她豎起大拇指，眼睛笑成一條縫, 「徒手扔車也輕輕松松！」
相原二郎：「？」小姐, 吹牛也要講基本法吧！
五條悟反倒鼓了鼓掌：「哇哦, 不用其他力量強化, 悠仁的身體就能做到這種地步？」
虎杖悠仁點了點頭：「我從小力氣就大。之前和一個叫『單挑』的男性對峙, 他還說我是女性，體能弱，打不過他……」
了解她出色體能的五條悟聽聞她曾遇到的事件，終於忍不住，被前後反差弄得笑起來。
五條悟揉了揉她的頭發：「謝謝，我心情好了很多。沒有嚇到悠仁吧？」
虎杖悠仁搖了搖頭：「我知道，五條先生是因為關心我的遭遇而憤怒。」
出租車一路行駛，剛勁混凝土的建築逐漸被拋在腦後，路兩邊的樓房越來越矮，又駛過一道公路，車子兩邊的景色變成綠茵茵的農田。
最後，車子停在田地的某個遠角，兩層樓房子的前面。
要不是男客人後來褪去殺氣，相原二郎半路都想跑了，這種周圍一兩公裡看不到一條人影、非常安靜連狗叫都沒有的鄉下很可怕啊！
好在事情發展沒有變得糟糕，相原二郎拿到了豐厚的報酬，一路的提心吊膽值了。
親眼瞅見五條悟從錢包抽出四張萬円大鈔（約2250rmb），虎杖悠仁身影一僵。
她膨脹了！
她居然敢打車！
虎杖悠仁背過身打開錢包，忍痛抽出兩萬，准備和五條悟AA分賬。
下次她一定老老實實做電車 跑步回家，虎杖悠仁心想，她真的飄了。
實力的增長不代表財富也會跟著增長，她還要養一大家子，准備買房呢！
她家附近的農田最好也一起買下來，五口人訓練打架的時候經常不小心打壞，用『時間回溯』修復之後還要扣錢——她後來才知道咖啡布丁之神給的超能力居然有極大副作用！
她每使用一次『時間回溯』，就會因為莫名奇妙的事情失去不定額度的金錢，有時三五萬，有時八九萬，某一天她做夢夢見失去了一百萬！
虎杖悠仁將夢當成某種預警，告誡自己不要濫用能力（主要是怕一夜醒來發現破產），雖說她賺了點小錢，可也經不住灑水一樣的花啊！
鄉下土地便宜，農田更是不貴，兩萬円能買一畝地呢！
虎杖悠仁摸著胸口，緩緩吐氣。
走過來看到這一幕的五條悟詫異地問道：「悠仁，你暈車？」瞧她在車上生龍活虎的樣子，不像會暈車的人啊？
兩張紙幣被塞進他的手心。
五條悟：「？」
他先是一愣，聰明的頭腦轉了下，立馬就懂了她的意思，頗有些哭笑不得。
這孩子太客氣了。
五條悟正想說什麼把錢還回去，脹相帶著一串人走了出來，撲向歸來的虎杖悠仁。
他沒有插.入虎杖家圍著的余地，只好聳了聳肩，把錢疊好放進兜裡，不再計較，之後再帶悠仁出去玩就好了。
虎杖悠仁一回家，就被三個哥哥拉著轉了一圈，確認沒受傷才放下心來。
埼玉倚在門框邊，有點委屈地說道：「我都說了，老板不可能出事。」
和他玩得最好的血塗這次不幫他，不滿地嘀嘀咕咕：「怎麼可以把悠仁留下？」
出於養家和幫助妹妹的需求，脹相、壞相和血塗作為獨立個體，通過五條悟那邊的渠道接過一些有難度的祓除咒靈任務，其中不乏和高專的學生的合作。
偶爾他們會碰到其他咒術師，沒有例外的，其他咒術師對以前外形有異樣的壞相和血塗抱有警惕、冷漠甚至敵視的目光。
甚至有人私下找上門來，想和虎杖悠仁這個人類叛徒「好好談談」。
盡管這些插曲都被完美解決，沒有傷到虎杖家人分毫，但無疑這些事件加深了三兄弟對咒術師群體的不信任。
虎杖悠仁不願意深入接觸咒術界，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她的哥哥們注定是咒術界和人類社會的異類，他們在這世上只有她一個親人，她不可能拋棄他們，讓他們三個孤零零地在社會外生活，她卻在都市裡熱熱鬧鬧地過日子。
做出這樣選擇的自己絕對會後悔，虎杖悠仁明白自己的心，從一開始就走上了正確的道路。
埼玉撓了撓臉，不反駁血塗的話。
他很強大，這份強大帶走了他的濃烈情感，讓他變得淡漠。不止是喜怒哀樂，他對世間事物的興趣也在慢慢減少，在社會裡老實過日子經常遭到嫌棄，因為他已經放棄了讀空氣這項技能，活得我行我素。
即使如此，他也能正常地走在人類社會的大街上，不會引起尖叫和恐懼。
得到虎杖悠仁靈格補全的壞相也不會了，他背上的臉已經消失，各種類型的服裝隨便他穿。
只有血塗的身體無法完全變成人形，因為他在母親肚子裡只待了七個月就被迫出世，作為「早產兒」，他的身體缺陷很大。
現在他的臉上已經沒有受.肉者的人臉，也不再流血，牙齒補全。他的皮膚不再是帶著凄惻的青色，而正在慢慢向暖綠色變化。
虎杖悠仁很心疼三哥，三哥為了不給她添麻煩，白天不會在城市出沒，晚上幫忙的時候也會乖乖打好招呼，遇到人就主動躲起來。
血塗和兩位哥哥一樣，趣味是兄長們和妹妹，並不在意一般人的看法，但他們願意為了虎杖悠仁學著和並不歡迎他們的人類社會相處、妥協。
埼玉知道他們兄妹的情誼，逐漸淡薄的情緒仍懷著善意，希望能守護溫馨的虎杖一家。
被血塗懟了一句，埼玉也不生氣，干脆說了聲抱歉。
血塗哼了一聲，又遞給他一塊肉干吃。
他是家裡最喜歡和虎杖悠仁一起做飯的人，沉迷制作各種重復、大量的小零食，最喜歡的是打年糕。
回想起他愛裝成地鼠在山洞裡瘋狂打洞亂竄的過往，虎杖悠仁懷疑三哥是不是在這方面有點特殊癖好。
把五條悟帶回客廳，幾個人團團坐著聊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一說起羂索，脹相、壞相和血塗就開始生氣，木頭做的桌子岌岌可危。
虎杖悠仁在大哥面前放了只柚子，脹相得到妹妹想吃的信號，低頭剝了起來。
兩只手鋪在壞相面前，逐漸成為現代時尚弄潮兒的二哥讓弟弟把他的美甲工具拿過來，他要給妹妹把磨損的指甲顏色卸掉，重新弄弄。
血腥肅殺的氣氛煥然一新，又變成溫馨種田的歡樂畫風。
埼玉打開電視，調小聲音，把電視聲當個背景音。
准備嚴肅商談的五條悟顯得格格不入：「……」
怎麼回事，不是要談正事嗎？
即使是他，說起大事來也會正經的！怎麼你們一個個不當回事？
虎杖悠仁抽回一只手，捻起桌上擺成好看圓形的的芝士Pocky餅干，放進嘴裡哢嚓哢嚓。
「五條先生，在我們家，談事情的第一要務是保持冷靜，不能生氣。大家都不是普通人，一生起氣來，房子就要遭殃。」她幽幽地嘆口氣，一副經驗豐富的樣子。
上次發生了一點小爭執，爭執的過程中不小心把桌子打穿了，桌上的碗筷全部遭殃。
上上次一家人打鬧，三兄弟不小心用上咒力，埼玉不小心用力過度，長長的樓梯扶欄被拆了，附近的門窗出現一個大洞。虎杖悠仁黑著臉用『時間回溯』修復房子，讓他們四個拿著「我錯了」的白紙在外面吹風反省，並扣了他們每個人的零花錢。
五條悟吃羊羹的動作一頓，零花錢？
他和悠仁結婚的話，工資卡也要上交嗎？
哎呀，到時候悠仁不給錢，他就抱著悠仁哭訴，香香軟軟的悠仁抱起來一定很舒服。
這麼一想，五條悟還挺樂意，他搓了搓下巴，嘿嘿笑起來，聽起來有點……憨。
在充滿休閑和放松氣氛的虎杖家裡，習慣快節奏忙碌生活的五條悟吃著具有舒緩情緒作用的食物，精神也逐漸松弛下來。
即使再談起讓人腦殼痛的橫濱風雲和搞事的羂索，眾人也能平心靜氣地聊怎麼打爆他們，不能打爆就把他們打個半死。
待談完事情，虎杖悠仁吃飽喝足，捧著有點脹的小肚子打了個嗝：「有點困了。」
脹相溫聲說道：「悠仁上樓去睡個午覺吧。」
血塗說：「哥哥等會叫你。」
埼玉坐起身，拿起手機說道：「我出去做任務。」
有時空裂縫放了怪物出來，被系統捕捉到，埼玉閑著沒事干，干脆跑出去放放風。
五條悟本來在猶豫悠仁睡了，他要不要也去歇會然後起來處理文件打發時間，一聽到埼玉要去做任務，他來了個精神，也想出去。
埼玉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老板？」
要不要在五條悟面前暴露一點系統、時空裂縫、異界生物的存在，這要看真正的關系者虎杖悠仁如何決定。
困得半眯著眼，只想原地就睡的虎杖悠仁撐著腦袋，有一段時間沒說話。
五條悟差點以為她睡著了。
「好哦。」虎杖悠仁仰面倒在地毯上，把自己卷起來，用帶著鼻音的調子說道，「埼?窈臀逄蹕壬黃鶉グ桑依锏某怠Ｎ逄蹕壬砩瞎闖苑孤穡考依鏌崆白急鈣鵠矗淼任移鵠醋齜拱桑褂懈聰啊瓐斡襝壬陳返幕凹塹萌ジ澆腦渡絞稱返晁底罱揮霉此突酰炷芴匚窨撲狄觳樵勖塹甑撓底手省?br />
她說了一堆內容，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
血塗按熄客廳的燈光，壞相將後院的門窗關上，以免暮春的穿堂風讓睡著的妹妹感冒。
脹相拿起放在桌上的卷子和參考書，他准備參加六月的全國統一考試。
悠仁說她想大哥當成榜樣來學習。
為了妹妹崇拜的目光，脹相決定考上好大學！
埼玉走到門口，那裡有一個表盤，表盤有五根表針，表針上方是虎杖家每個人頭像的圓形小徽章，他將代表自己的徽章表針撥弄到『外出任務』的一格。
三個小時後，埼玉帶著臉色怪異的五條悟回到家裡，將表針撥弄到『家裡蹲著』一格。
此時睡夠的虎杖悠仁恰好醒來，她扭了扭身體，感覺身下有點咯。
她一邊揉眼睛打哈欠伸懶腰，一邊問道：「剛剛的任務很難嗎？埼玉先生和五條先生你們的衣服怎麼破了？」
不禁倆人的衣服出現破洞，有些地方爛成布條，五條悟的腦袋上甚至有幾根草！
埼玉打開門後又出去了，沒過幾秒，他抱著一些食品箱出現：「我和遠山食品的負責人說了一下，他讓我帶一些當季食品帶回來自己吃。」
為了合法給虎杖悠仁提供大量食材還不引人注目，系統設置了一個被虎杖悠仁救過命的富豪身份，並由這位很快「死去」的富豪身份轉贈虎杖悠仁1%的遠山食品公司股份，但她只能把分紅換成食材，不參與經營。即使如此，這個安排也為虎杖悠仁帶來很多便利。
五條悟干巴巴說道：「是我找埼玉切磋了一下。」
切磋？
想到埼玉拳頭的破壞力，虎杖悠仁笑不出來了：「你們有記得找個偏僻的地方吧？那種修起來也不會很貴的地方！」
埼玉准備坐下的屁股僵在半空：「……」他沒關注過這個問題！
「是他執意要找我打架！」反應很快的埼玉瞬間將矛頭指向五條悟。
五條悟不愧是有錢人，輕描淡寫地說：「小事，我會處理好的。」
呼，那就好。
房間內緊張的氣氛一下舒服了。
虎杖悠仁伸展手臂，直接往後仰倒。
下一秒，她被硬物咯得蹭地一下跳起：「嗷！」
「怎麼了？怎麼了？」
附近無聊得看窗台螞蟻搬家的血塗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虎杖悠仁捂著屁股，彎腰仔細看清地毯上的東西——
那是四顆有著漂亮花紋的蛋。
一顆是火山圖案的紅色。
一顆是波浪圖案的藍色。
一顆是咧嘴笑圖案的白色。
一顆是花草樹木圖案的深綠色。
多麼似曾相識的顏色！
多麼具有聯想性的圖案！
虎杖悠仁如遭雷劈，整個人差點裂開！
血塗看了看地上的蛋，又看了看妹妹的臉色，同樣想到一種可能，他驚恐地退後一步，無助地扯起嗓子向兩位兄長求救——
「大哥！二哥！怎麼辦？！悠仁她生了——」
第85章 家園：破碎
埼玉一屁股砸在地板上, 砸出個坑來。
見到這一幕的虎杖悠仁眉頭跳了跳。
「噗！！！」
正在喝茶的五條悟好懸沒被嗆死，他狼狽地一抹臉，難以置信地說道：「什麼？悠仁生了？」
虎杖悠仁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血塗哥, 你亂說啥呢！？」
氣呼呼的虎杖悠仁不好說客人, 只好衝血塗翻了個白眼, 埋怨道：「我還這麼年輕, 生個鬼的孩子！」
她不滿五條悟的跟風：「五條先生, 眼見為實！用你的六眼好好瞧啊！」
說著, 虎杖悠仁朝他的方向挺了挺肚子, 豪邁地拍著讓他用六眼牌CT仔細查證。
五條悟一本正經地說道：「可是你都已經生出來了, 肚子裡自然沒蛋了呀~」
有理有據, 邏輯自洽。
虎杖悠仁被擊退！
她快速扭頭，揪著血塗抓狂地搖起來：「血塗哥, 你說你為什麼要叫出來！？等會大哥和二哥可怎麼哄啊？」
血塗摸著腦袋，無辜地說道：「我想說的是, 你生蛋了……」他對了對手指，拼命賣萌, 「結果一著急，不小心漏字了。嗚嗚。」
虛假的嗚咽沒有引起虎杖悠仁的同情, 她惡狠狠地撲上去，揪著哥哥的綠臉蛋，像抻面條一樣拉長。
進化之後，血塗的身體變得結實又柔軟。
虎杖悠仁懷疑三哥的身體特征在向史萊姆靠攏。
脹相和壞相面色陰沉地站在四顆蛋面前。
脹相冷酷地問道：「吃了？」
壞相測試了一下蛋殼硬度，詢問：「我用分解術式幫忙開蛋吧。」
五條悟蹭過來，發現六眼能看出四顆蛋的組成：「咦？它們由咒力組成？」
「這些顏色和圖案……又是咒力組成的蛋……」五條悟卸去玩笑的笑意, 謹慎地挑起它們, 疑惑道, 「那四只特級咒靈沒有死干淨，轉生了？」
咚！
虎杖悠仁一頭栽進地毯中，發出沉悶的響聲。
她保持orz的姿勢，悶悶地說起花御臨死前講述的話。
[希望我以後也能守護你。]
頭痛地捂著腦袋，虎杖悠仁有氣無力地想，謝謝您嘞，這福氣她不想要。
也不知道四顆蛋會孵出什麼樣的生物。
至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奇怪的事情，系統推測是因為森林靈格上殘留著花御的意識，花御消逝前又與她定下單方面的束縛，因此花御轉生成一顆蛋。
至於為什麼漏瑚、真人和陀艮也跟著一起轉生，系統也不知道。
系統沒有收集到虎杖悠仁在精神領域的種種信息，缺乏關鍵數據，無法計算。
假裝聽不懂系統在說什麼，虎杖悠仁抓了抓變得有些亂的頭發，和家人們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怎麼辦。
埼玉悄悄探頭：「老板，不然就按大哥說的，把它們給做了吧？」他擦了擦嘴角隱隱冒出的晶瑩，想到虎杖悠仁曾經花三天時間精心烹制的仿《HxH》葡萄蜘蛛蛋，眼睛放光。
血塗從中挑了白色的真人蛋，拋接著玩了起來。
哢嚓。
不等虎杖悠仁想好對它們的處理方式，深綠色的蛋裂開一道縫。
虎杖悠仁屏住呼吸，手腳並行，慢慢爬到那顆蛋的附近。
這麼快就要孵化了？
五條悟和脹相、壞相同時舉起手勢，防備可能出現的意外。
裂縫出現得更多，哢嚓聲頻繁響起。
一陣白光閃過，一個穿著黑白女僕裝的十釐米小人砰的一聲出現。
虎杖悠仁：「？」
她揉了揉眼睛，眼睛睜開又閉上，好半晌才抖著手指，茫然四顧地問道：「為什麼是女僕裝啊？！」
等比例縮小的花御的臉、兩根樹杈作的角，配上無袖蕾絲女僕裝，露出肌肉滿滿的手臂，同時頭頂帶著貓耳發箍。
虎杖悠仁覺得眼睛有點痛。
她呢喃道：「這是什麼守護甜心的劇情？那不是我小學時候才看的動畫嗎？」
[我的心Unlock~！]
電視傳來少女呼喊口號的聲音，虎杖悠仁和其他人齊刷刷把頭轉過去。
只見電視台寫著「懷舊番放送時間」的字樣。
家裡的電視選手默默側過身，留下破爛的T恤背影和锃亮的光頭。
好哇！原來花御它們的轉生靈感來自於你！
埼玉心虛地撇開視線，事情發展成目前的局面，他也前所未料！
異世界怪人頻發，娛樂主題以英雄打敗壞人為主，像這種萌萌粉粉的美少女變身動畫很少見。
他只是一時沉迷，哪裡會想到家裡為此真的多了四顆蛋呢！
「QAQ」
埼玉學著虎杖悠仁賣萌。
所有人都抖了抖肩膀，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女僕裝的小人見沒人理它，它左看右看，自發飛到虎杖悠仁面前：「悠仁你好，我是你的守護甜心小花。」
虎杖悠仁木著臉，反駁：「不，你不是！」
小花點點頭，伸出小手：「以後請多指教。」
「都說了你不是我的守護甜心啊！」虎杖悠仁有些炸毛，苦著臉講起它作為花御的前世今生，告誡它好好珍惜新生命，不要再干壞事了。
「你那麼喜歡植物，我給你找找個樹靈繁盛的森林，你去那裡生活？」
以前已經把花御殺過一次，那它犯的事情隨著它的消失就一筆勾銷了。
對於新生命，虎杖悠仁對待她的態度也是全新的。
老實說，五條悟有點詫異，她的心態轉變得也太自如了。
咒靈們之前作為敵人的時候，下死手可從沒含糊過。
脹相面上懷著淡淡的驕傲表情，即使是之前敵對過的人，悠仁也能把他們變成朋友。
小花堅定地拒絕了虎杖悠仁的提議，固執地要求要守護在虎杖悠仁身旁。
五條悟看熱鬧不嫌事大：「那你會『形像改造』嗎？能和悠仁合體變身嗎？」
小花皺起小眉頭，她不會這個。
畢竟她只是披了一層守護蛋和守護甜心的皮，以便讓虎杖悠仁更好地接受她的守護。
虎杖悠仁拳頭硬了，她想錘五條悟一拳。
不要和這個固執的小家伙說些奇怪的話啊！！
她不想穿著無袖女僕裝喊出羞恥的變身台詞！
不過她還是被五條悟的話激發了靈感，虎杖悠仁想起這部古早番的設定和小花的咒力構成，連忙給她講解，就差搖著小花的肩膀讓她清醒一點了。
「我明白了。」聽完，小花說，「你現在生活很好，不需要我的守護。」
虎杖悠仁眉毛飛起，驚喜中又帶著一些小心翼翼地尋求她的回答：「那你同意我之前的意見了？」
小花搖了搖頭。
虎杖悠仁蹙起眉頭，金棕色的瞳仁裡盛著疑惑，那她是什麼意思？
小花嘴角掛著一絲淺笑：「我只要讓你需要我的守護就好了，對吧？」
「啊？」虎杖悠仁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她又說不上來。
很快，她就知道小花的意思是什麼了——
房子裡坐著的人身體一震，屁股和腳底下的地板逐漸傳來不堪重負的破裂聲。
虎杖悠仁心驚膽顫地看著布置溫馨的家裡裂縫越來越多。
五條悟把她拉起來，抱住她的腰，他的術式讓他能騰空飛行，比其他人更方便。
噗哧，猶如芽兒破土般的聲音自腳下傳來，地板徹底四分五裂，粗壯虯結的樹根代替地板成為脹相等人的落腳點。房子外面也長出張牙舞爪的樹根，將窗戶玻璃和天花板打得個稀巴爛。
虎杖悠仁伸出手，接住一個幸存的碗，大腦一片空白。
她聽見小花說：「現在，悠仁你應該需要我的守護了吧？」
虎杖悠仁對這句話沒有力氣反應，她只是單純地想，這個碗看起來挺結實，帶去街上討飯應該挺實用的。
第86章 白色：記憶
喜歡上虎杖悠仁後, 五條悟設想過與她擁抱是何種感受。
他們兩個有21cm的身高差，一個頭多一點的距離，五條悟稍微彎彎腰, 虎杖悠仁稍微墊墊腳, 兩個人就能臉貼臉。
天氣轉暖的暮春時節, 年輕健康的男女穿著長袖長褲，衣服不像冬日時那樣有厚度, 而是輕薄的。
皮膚的熱意和上下浮動的柔軟觸感透過薄薄的織物不斷傳來。
五條悟停頓了好些時候, 才調勻呼吸，保持體面人的姿態伸出手, 爽朗地笑著揉弄虎杖悠仁的頭發，哄她平復心情：「沒事啊，悠仁, 我給你找修咳、建新房子很快的公司, 很快就有新家住了。」
咒術高專有常聯系的建築公司, 速度又快質量又好。
虎杖悠仁耳朵微微一動, 終於抬起頭。
明亮的雙眼一見到底下破爛狼藉的家裡, 心中就是一痛。
她不得不像魚鼓動腮幫一樣輔助呼吸。
或許是看久了, 虎杖悠仁的心理承受能力被迫提高, 不像剛才看到一息之間破家時那樣頭腦空白，回過神來她抱著身邊人結實的臂膀, 伏下頭埋進去，不想細看。
不僅她傻眼, 系統和直播間的粉絲也懵逼了。
系統：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為啥主播實力暴漲？為啥時刻伴隨主播的它居然會有聽不懂主播和其他人的對話的時候？
它不是主播的好伙伴了嗎QAQ
消息更落後的粉絲直接看傻眼。
[游戲更新改版了？主播的小家居然被毀了？]
[氣死了氣死了，我是看著主播從一個人到組建家庭, 把這間鄉下屋子一點點裝置得溫馨漂亮的粉絲, 現在全沒了！心好痛！]
[新的反派NPC已經出現, 怎麼能夠停滯不前？]
[沒人驚奇主播居然在飛嗎？她的技能欄沒寫這項技能？]
[是白毛帥哥的技能叭？他的簡介很厲害的！]
[主播的表情像是生無可戀。]
[噢噢噢！主播他們下去了，要打起來了？]
[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牛肉干~]
虎杖悠仁面無表情地降落，打斷小花和她家裡人一觸即發的戰鬥狀態。
小花好像看不到一地狼藉和她臉上不虞的表情一樣，執著地念叨讓她答應自己的守護。
虎杖悠仁上下牙齒狠狠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忍住，氣乎乎地說道：「誰要這種守護啊？我的家都被你弄沒了！」
被指責的小花沉默了一下，居然道歉了！
「對不起。」她態度很好，但接下來說的話能氣死個人，「但『守護』是「我」用靈格與你定下的約定，除非我死，不然我是不會改變想法的。」
「那就祓除你。」
聽聞她的話，五條悟挑了挑眉，不客氣地抬起手就要放出[蒼]。
小花無視他的發言，飛到虎杖悠仁面前，很有禮貌地問道：「悠仁，你要我死嗎？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我會實現的。」
她的問話沒有帶著求饒、裝可憐之類的感情和技巧，語氣平淡得像喝白開水一樣。
虎杖悠仁的瞳孔卻緊緊一縮。
這句話一出來，在場的人都知道了，虎杖悠仁一定會留下小花。
以她的性格，除非眼前站著的生物代表極度的邪惡，不然即使是殺人犯，她也不會張嘴說出讓別人去死的話。
五條悟皺起眉，他記得那個叫花御的咒靈在氣息隱蔽上很有一手，可它的性格卻很簡單，戰鬥方面的心機都不深，何況猜測人心？
可它的轉生者卻能對悠仁說出極為攻心的話語。
簡直聰明得不能再聰明了。
這份堪稱詭譎的智商和言辭表達能力，讓五條悟想起四咒靈中最狡猾的真人。
六眼緩緩掃視現場，轉了一圈後，他的視線凝在某一處。
「悠仁。」五條悟叫道，食指指向一個方向，「你看那裡。其他咒靈也轉生了。」
脹相冷淡道：「躲在暗處，是想偷襲嗎？」
埼玉的動作要直接得多，他閃身過去，捏起三個小家伙的衣領在虎杖悠仁晃了晃。
「他們和以前長得有點像，又有點不一樣。」
「你好，我是小陀，想和小花待在一起。」有著水汪汪大眼睛的萌化版小章魚討好地伸出一根觸手，遞到虎杖悠仁面前。
它看起來實在太可愛了。
鬼使神差地，虎杖悠仁伸出一根手指，短小的觸手纏住她的手指上下晃了晃。
虎杖悠仁感覺腦袋開始有點暈了，喃喃道：「哇，沒想到章魚除了好吃以外還能賣萌。」
小陀狠狠地抖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凝聚出兩顆淚珠，要哭不哭地掛在眼眶邊緣。
「出息！你是特級咒靈！你打她啊！」
縮小版的火山蹦跳著給小陀腦袋上來了一下，氣得滋哇亂叫。
白色的人形紙片上的裂縫變成嘴一張一合，勸火山消消氣：「瑚寶，你別生氣，我們打不過她。」它嘻嘻笑起來，「我們才轉生，沒多少力量喱！」
虎杖悠仁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噫！」
小火山的聲音和「前世」一樣是蒼老的老年男性音色，配上他的名字，叫虎杖悠仁有種猝不及防閃到腰的感覺。
嗞。一蓬毒血噴在小紙人身上，脹相捏著它就要撕碎：「唯有你不可以。」
虎杖悠仁還沒有完全恢復記憶，見狀，她心中略微猶豫了一下。
正是這一猶豫，讓真人覷到機會，紙片人形縮小成一顆白色的小圓球，遁入泥土中進入裝死狀態。
地裡，一片葉子輕輕覆蓋白色圓球的身體，遮蓋它的氣息，不讓它被五條悟的六眼發現。
極小版的真人翹著腿，等待徹底逃離的時機。
居然能保持記憶轉生，實在太幸運了！
可實力太過弱小，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真人有點惋惜，又有點為伙伴們沒有記憶而心塞。
不知道為什麼，轉生的花御雖然對他還是親近的，但是非常對虎杖悠仁非常執著。
而且不像他想玩弄、虐待虎杖悠仁那樣的興趣執著，花御的執念居然是守護她？！
真人實在很好奇其中的原因，他興高采烈地決定將這件事納入活動計劃的範圍。
世界和虎杖悠仁都變了很多，他又有好多玩具可以玩了~
[找到機會就趕緊離開。]
小花沙啞的聲音通過剛降生時的特殊聯系傳過來。
雖然下意識維護真人的性命，但小花接著向他宣告。
[真人，如果你想對悠仁不利，我會成為你的敵人。]
[為了星球的未來，我會誓死守護她！]
[好的~]
真人乖巧地向曾經的伙伴保證，樹葉底下的紙人身體卻發出興奮的怪笑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一切的異變都系於你身，虎杖悠仁！
不止是宿儺的容器那樣『或許』能扭轉戰局的存在，如今的你一定有決定世界走向的神奇能力。
本來想溜走的他玩心一起，決定冒險留下，他有種奇妙的直覺。
或許是宿命天敵之間的奇異直覺，讓他選擇留下，等待虎杖悠仁能做到的奇跡。
虎杖悠仁不知道暗處有人窺視，她心累瞟了眼四周破碎的房屋，大聲嘆了一口。
壞相向她頷首，安慰她事情還不至於太糟糕：「我早早放下了『帳』。」
聞言，虎杖悠仁精神一振：「二哥，你的意思是……」
只要及時張開『帳』，這裡發生的一切就不會被衛星監控記錄下來，她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
用『時間回溯』大法就能恢復房屋，可喜可賀！
虎杖悠仁的心情瞬間昂揚：「太好了！」她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淚水。
讓系統幫她計算著時間，她的『時間回溯』異能使用期很短，超過時限就無法還原物品。
在使用異能之前，她還需要解決兩件事。
她看了看小花，又看了看五條悟，不知道該先從哪裡說起。
短暫的糾結過後，她選擇先和小花談談。
至少五條先生不會一言不合就把房子打爛，而且他更好說服。
……他應該挺好說話吧？
虎杖悠仁不確定地想，五條先生人很挺聰明，有時候不好糊弄，堅持自己的看法不動搖，追著她一直問，不肯放松。有時候他又像哥哥們一樣，她稍微撒撒嬌就能蒙混過關。
實在不行就出賣一點色相好了。
年長的哥哥們還挺吃這一套。
第87章 地圖：學校
「虎杖同學, 前幾天的化學小測成績有點下降哦。」
帝丹高中教師辦公室裡，一位短發干練的老師溫聲對面前的粉黑發學生說起成績，關心地問她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事, 臉上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聽到老師委婉提起她上課打瞌睡的事情, 虎杖悠仁臉有點熱，很乖地小聲說：「對不起, 老師, 以後不會了。」
松井老師：「虎杖同學，老師課下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你咨詢工藤同學一些法律問題，你最近遇到麻煩了？」
她這麼問是有原因的——
轉學生虎杖悠仁初來乍到不久, 名聲就在主人公不知道的情況下逐漸傳遍了學校。
出色的外表, 輕松碾壓所有人的體能素質，被多個社團爭搶最後卻選了回家社的瀟灑身姿, 以及在附近小巷用以德服□□救下同校同學後不收保護費的慷慨舉動, 種種事件導致帝丹高中一度流傳虎杖悠仁「對過家家的體育社團沒興趣，下學後到處踢館，畢業即繼承極道家業」的傳聞。
之後, 一些成績不是很好處於混混邊緣的學生在某個SNS論壇上意外發現, 轉學生的老家也流傳著她的傳說。
帝丹不良：兄弟, 你們怎麼會有虎杖的照片？西中之虎？啥玩意？
頂著『想被老虎賞賜踢擊』的仙台不良不屑地給東京同行科普西中之虎的光輝事跡, 包括但不限於她用物理超度腿、勸人向善巴掌等手段制止黑惡勢力、見義勇為，並在橫掃小鋼珠店後表示不會讓老板破產的大方……
帝丹不良：嘶！虎杖悠仁恐怖如斯！
他們決定拜虎杖悠仁為大姐大，尊稱她一聲「帝丹之虎」！
放學後被堵住，以為要打架結果莫名收獲一群單膝跪地的小弟的虎杖悠仁：「……」
得到學生通風報信，趕來阻止這群小壞蛋的教導主任：「……」
誰都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如此之轉折, 作為疑似大姐大的人, 虎杖悠仁也被拎去辦公室細細盤問。
因為虎杖悠仁成績比其他學生好, 又是在老師印像中經常幫人搬東西、活潑愛笑的孩子，教導主任就先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虎杖悠仁左看右看，茫然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啊。放學後我正准備回家，就被他們叫出去，我以為他們要敲詐我，打算勸他們不要做壞事呢。」
她的態度太坦蕩，眼眸澄澈，看起來真誠得不行，教導主任當即緩了臉色。
誰知那群不良聽到虎杖悠仁的發言，七嘴八舌地急忙自證。
「我們怎麼敢對您出手，虎杖大姐大！？我們只想拜倒在您腳下！」
教導主任：「嗯？」
虎杖悠仁：「？」喵喵喵？他們在說啥？
一個不良揚起頭，臉上充滿崇拜的光：「我們已經知道您在仙台的名聲了！西中之虎啊！真是太厲害了！」
另一個金毛站出來：「您放心！我們堅決擁護您對帝丹高中的統治！」
打著耳釘的不良搓了搓手，期待地問道：「那個，您出去征戰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們？我保證不給您拖後腿！」
胖胖的不良見同伴們都表了忠心，慌忙道：「我我我有錢……」
沒等他說完，面色黑如鍋底的教導主任爸桌子拍得發出老大的聲音，不良們嚇得全都閉嘴，縮了縮脖子。
他們終於想起來這裡是辦公室，在外威風滿面的不良們很可能要被請家長，一時間膽氣散了一半，唯唯諾諾地站在原地。
教導主任帶著氣地轉頭看向虎杖悠仁，卻發現這個女學生側著身子，雙手捂著臉，暴露在外的耳朵已是通紅。
虎杖悠仁渾身上下寫著『尷尬』二字：「好羞恥！！」
誰在外面亂說？！被她發現了，她一定要好好和對方交流一下！
不良們說得信誓旦旦，教導主任卻不信他們的傳言，加上他們也沒鬧出惡劣的事情來，教導主任說教了一頓就放他們回家。
包括虎杖悠仁在內的人都以為，這件事本就這樣過去了，造成的影響不過是以工藤新一為首的消息靈通的同學調侃地喊她外號，起哄兩句的程度。
誰也沒想到過了幾天，帝丹高中的公告欄上貼出了那天放學後的不良們圍著虎杖悠仁俯首稱臣的照片，旁邊還有虎杖悠仁和白發成年男性、橘發西裝男性、雙馬尾陰郁男性等人距離親近的照片，拍照片的人故意用錯位制造誤會，還P了柔光背景。
公告欄上還把虎杖悠仁孤兒的身份貼了上去，種種因素加起來，幕後之人想向虎杖悠仁一個女孩子潑髒水的意圖非常明顯。
更令人難受的是，針對年輕女孩子有目的的污蔑很容易起效，很快就有一些不明真相的學生竊竊私語。
「不會吧？虎杖看起來不像那種人啊？」
「她前段時間穿的名牌和家境不太符合？」
「嘛，東京消費高，從鄉下來的女孩子受不住誘惑，選擇墮落的比比皆是」
虎杖悠仁站在人群裡，剛開始有些生氣，隨著系統氣得尖叫，激動地說要給幕後垃圾好看。
【告狀！向哥哥們告狀！宰了那個垃圾！！】系統惡狠狠地說，【還有這些不明真相就亂說的人，我都記住了！】
虎杖悠仁反而淡定下來，准備撕下照片和信息向老師報告。
沒等她做什麼，坐在她斜對面的鈴木園子叉著腰對竊竊私語不滿地回擊：「不知道現在PS技術有多厲害啊？人家父母爺爺留了遺產，買兩件好衣服不行啊？虎杖體育那麼厲害，要不是她不喜歡出風頭，拿世界冠軍都沒問題！世界冠軍有多少獎金你們知道嗎？各級政府和財團加起來能給幾千萬！」
大小姐不出手則已，一出聲就直擊要害，立馬把那些人的質疑堵了回去。
她的好友，坐在虎杖悠仁斜對面的毛利蘭一言不發地上前，和竹馬一起把虎杖悠仁想做的事情做了，性格善良的空手道高手攥住那疊帶著惡意的照片，拉著虎杖悠仁說道：「走，我們去找老師！」
工藤新一沒有跟上：「我去問人找找線索。」
鈴木園子狠狠拍著他的肩膀：「喂！工藤！拿出你高中生偵探的本事來！不能讓虎杖白白被污蔑！」
虎杖悠仁性格好，轉學沒多久就融入了班級，和毛利蘭、鈴木園子成了不錯的朋友，她們是最早知道朋友帶著家裡兄弟開流動餐車賺錢的人，自然非常不忿積極向上的虎杖悠仁被污蔑。
老資歷的教師都知道沾上桃色的醜聞的難搞程度，一旦有了相關流言，即使是謠言，也很難完全撲滅，出於事件中心的當事人很難不受到心理影響。
教過虎杖悠仁的老師都不信她會做出這種事，可也有聽聞此事的老師認為事情不可能是空穴來風，虎杖悠仁會被針對肯定是她做過不好的事情。
「陷害一個孤兒有什麼用？她一個孩子，和別人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動用這麼多精力整她？」
有點閱歷的老師發現，那些照片和虎杖悠仁的個人信息不可能是普通學生之間的爭鬥能做出的。
這話給了虎杖悠仁提示，她拿出手機就要報警。
副校長想和稀泥，攔著不讓報警，怕影響學校的形像。
此時，工藤新一帶著一個垂頭喪氣的校職工來敲門，校職工承認公告欄的事情是他干的，但他不承認那些照片是污蔑，也不肯說出背後主使者。
清越的女聲爽快地說道：「那你等會和警察說吧？」
在其他人注意力放在校職工身上的時候，虎杖悠仁早就報警了，而且電話一直沒掛斷，電話那邊的鳴瓢、佐藤警官和目暮警部黑著臉錄音呢！
「虎杖同學是一起特大案件的關鍵證人，是勇於和連環殺人犯搏鬥、救下受害者性命的好市民！」警部銜級、十分忙碌的目暮專門為此事跑了一趟帝丹高中，嚴肅地和眾位得知誣陷案的老師進行談話。
他身旁是聽到女兒救命恩人被污蔑，馬上猜出此事緣由的鳴瓢秋人：「是『單挑』勝山傳心和他家人的報復。」
勝山傳心是個富家子，他父母尚在，而且對他很溺愛，在他入獄後堅持要給被害者家屬賠錢道歉，想以此換取被害人家屬的諒解，給勝山傳心減刑。他們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可勝山傳心的殺人性質極其惡劣，他甚至盯上了警察家屬！
即使在很少判死刑的日本，以勝山傳心的情況也八成是要死一死的。
絕望之下，他的家人居然想對和勝山傳心入獄的有直接相關的虎杖悠仁進行報復！
教導主任、目暮警部十分不恥富人罪犯和其家屬這種不思過錯的行徑，聯合起來斥責收受賄賂的校職工。
剛剛攔著不讓報警的副校長和一些不聽虎杖悠仁解釋堅稱她有錯的老師們，被看似溫和好脾氣的鳴瓢秋人陰陽怪氣了個遍。
虎杖悠仁坐在一旁安逸地吃巧克力。
他們一致認為誣陷案嚇壞了她。
虎杖悠仁吸溜了一口茶。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是光明正大旁聽的工藤新一：「向你的勇氣表示敬意，虎杖同學！」心懷正義的高中生偵探嘀咕道，「就像福爾摩斯和莫裡亞蒂在瀑布決鬥一樣驚險，以後遇到罪犯還請注意保護自己的安全。」
虎杖悠仁把茶放在一邊，略微有點受寵若驚地和他握手：「決鬥大概算不上？」粉黑發的戰鬥天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和『單挑』的對戰連熱身的程度都比不上呢。」
「大概像福爾摩斯幫哈德森太太找鑰匙？」電視兒童虎杖悠仁接梗，笑嘻嘻地說道。
工藤新一略驚愕地眨了眨眼，頓了幾秒，他和虎杖悠仁一起笑出聲。
虎杖悠仁又多了一個朋友。
見證了誣陷案如何解決的老師們親眼看見，虎杖悠仁和工藤、毛利、鈴木越走越近，以為殺人案的陰雲離她已然遠去。
可這幾天，虎杖悠仁的精神明顯不足，因此才有松井老師的問話。
老師們既驕傲她有本事拿警方的感謝狀和獎金，又擔心她年紀小卷入危險。
虎杖悠仁摸了摸後腦勺，她知道松井老師是好意，可她家那種人靈混居導致最近雞飛狗跳的情況實在不好明言。
家裡三只小咒靈被留下打工，小花負責培育鮮花，小陀偷偷摸摸通過地下水道溜去大海，捕魚上供家裡。
瑚寶每天怒氣衝衝，經常火山爆發，血塗就給他做了一個兜網盛他噴出來的火山灰和火山泥。
這些火山灰和火山泥一半被小花拿去肥土，一半被壞相取走做面膜等護膚品和幫人緩解肌肉疲勞的理療產品。
在小餐車事業停擺的日子裡，為了養家糊口，她這幾天每天晚上都出去，在五條先生的陪同下做祓除咒靈的任務。
順帶一提，得知妹妹為買房買地的錢不夠發愁，上過網的脹相正在試著研究讓瑚寶的火山灰變成一種茶，據說有些人信『撾灰茶』具有壯.陽的功效。
脹相冷淡的臉透露出少見的困惑來：「人類男人為什麼這麼在意補腎？」
被他詢問的對像·虎杖悠仁：「……」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jpg
第88章 地圖：廢船
「……就是這樣。」
星夜下, 穿著制服的粉黑發JK對身旁慢悠悠走著的高大白發男性訴說下午在辦公室發生的情況。
虎杖悠仁拖長尾音時總是有種在撒嬌的感覺：「自從那件案子之後，老師們對我的狀態就很敏感，生怕我又遇到不好的事情。」她兩只手放在背後交疊, 幫助打開肩膀。
「我很感激老師們的關心, 但是被老師以考試分數下降為由叫過去真的有點可怕啊！」
虎杖悠仁上翹的貓貓眼瞪大了些許，像是有點受驚。
拉低墨鏡，讓余光能將她的表情收入眼底的五條悟聞言不禁噗哧笑起來，他的嗓音帶著明顯的溫柔。
「這麼受歡迎啊，不愧是可愛的悠仁。」
啊, 這話說的！
虎杖悠仁悄悄縮了縮脖子，感覺有點不自在起來。
她那唇形飽滿的嘴巴蠕動了幾下，不知為什麼，平日裡大方承認自己棒棒的話突然說不出口。
支支吾吾了幾下, 虎杖悠仁垂著頭踢了一下石子。
五條悟還在肯定她的魅力：「老師都喜歡樂觀上進的好孩子, 分數什麼的, 悠仁不用太在意……」
「今夜的任務地點還沒到嗎？」虎杖悠仁若無其事地打斷他的話，仰起頭露出線條清晰的脖頸。
五條悟的蒼藍雙眸含著笑意注視她：「快了, 快了。前面的碼頭廢船有只一級咒靈。」
橫濱是海港城市, 即使到了深夜, 碼頭中心的船只和人流依然不斷。可在靠近邊緣的地方，只要一入夜就很少人敢過去。
那裡偏僻寂靜，攝像頭稀少，巡警也少, 很容易發生一些讓人心裡打鼓的事情。
最近那邊又出了命案, 死了人, 警察用黃色的禁止帶將那裡圍起來。
警方上層同樣禁止刑警上廢船, 剛開始有人不服, 說這不符合規定，也不利於辦案。
爭執間，那名敬業的警察離廢船越來越近。
就在他快要踏上船的甲板的那一剎，他心中打了個突，白著臉後退。
就在他後仰著摔下連接廢船和碼頭水泥地的板子的一秒後，那塊結實的木板傳來令人牙酸的咯嗞聲，敬業警察方才所在的木板位置出現兩個黑焦的大洞，洞的邊緣冒起白煙。
憑空出現的危機是最好的警告符。
再沒有人頭鐵地說要上船查案。
廢船附近只留了一個資歷老的刑警帶著一個年輕刑警，他們在五月春末的涼風中等待「專家」的到來。
年輕刑警攏了攏外套，這個時節的海風其實很舒服，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總覺得這風陰森森的。
資歷老的刑警眉頭深深皺著，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就在年輕刑警越來越發毛的時候，女孩子清脆歡快的聲音和男性清亮明朗的聲線傳來，過了一會兒，女孩子的聲音低了下去，不知道她說了什麼，男性本來成熟中帶著一絲刻意的性感的低笑變得蕩漾起來。
看清從陰影中走出來的男人的臉，和他身邊女孩子的臉，因為工作忙碌而在前不久被女朋友甩了、聯誼屢遭敗犬的年輕刑警的心馬上酸了起來。
輕浮，這個男的笑得實在太輕浮了！
真不知道這種小白臉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那個面容可愛，身材棒得出奇的女生……等等？
「穿著制服？」兩個刑警一時間都把注意力放在虎杖悠仁的學生身份上，「這麼晚了，快點回家吧，不然家人會擔心的。這裡很危險。」
「謝謝兩位的關心。」
年輕刑警看見她朝自己笑了一下，多久沒接到年輕女孩明媚燦爛的笑臉了？
緊繃的神經和戒備，還有關於她中學生身份的相關想法輕飄飄地消失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不自覺地站直身體，挺起胸膛，想擺出可靠的表情和她說說話。
「警官們在夜風裡站的時間長，一不小心感冒了嗎？」
白發男人一米九三的身高屬實優越，他居高臨下地睨了傻乎乎的年輕刑警一眼，嘴上說著關心的話，眼神卻帶著審視的味道。
那種微妙的打量眼神存在的時間很短暫，年輕刑警甚至沒來得及看懂，五條悟就收回了眼神。
一旁見多識廣的老資歷刑警看懂了，他幅度很小地嘆了口氣，朝五條悟和虎杖悠仁的方向客氣地說道：「不好意思，栗山這家伙剛從警察學校畢業，不太懂事。」他按著後輩一起行禮。
「您是上面派來的『專家』？」老資歷刑警指了指廢船。
五條悟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顯得有點冷淡。
虎杖悠仁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方才不還挺高興的？
上了船，沒了旁人，虎杖悠仁關心地問他為啥突然不開心，那名叫栗山的年輕刑警有問題？
在她印像中，五條先生雖然脾氣大，卻不會無緣無故生氣。
聽到她馬上詢問自己為什麼心情不好，其中的蘊意讓五條悟的心底冒出小泡泡，他翹了翹嘴角，拖長調子：「悠仁猜猜看~？」
「唔？」虎杖悠仁右手食指放在頰邊，跟著小幅度歪了歪頭，賣萌得非常自然。
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她老實說道：「猜不中。」
高檔皮鞋踏在一截廢棄的鐵杆上，五條悟容光煥發地准備靠近她，和她耳語他倆的小心思。
「栗山先生年輕正直，剛剛被五條先生凶了之後垂著頭的樣子看上去有點可憐。」讓虎杖悠仁想起工作犯錯被罵之後可憐兮兮的大狗狗。
聽到這話，五條悟的臉刷的拉了下來。
求偶狀態的雄性生物具有敏銳的攻擊性，五條悟方才突然上前一步，瞪栗山只是下意識的行為反應。
他做出這種保護性行為的原因，就在於虎杖悠仁與栗山見面不久就能眉來眼去、合上的氣場。
五條悟不滿地抱怨：「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家伙，悠仁干嘛關注他？」
「蛤？」虎杖悠仁聽聞他的話，不禁有些吃驚，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
「我和栗山先生只是初次見面，瞧他太害怕，用能力幫他疏導下情緒而已。而且我最開始是問五條先生你的事欸，你還沒回答我呢？」
順毛大師虎杖悠仁三言兩語就將鬧脾氣的大人安撫好，五條悟的心情又明快起來。
他直白說道：「我吃醋了！」五條悟哼哼唧唧，「有這麼——大一個帥哥站在旁邊，悠仁你眼裡還看得見其他男人，能衝他們笑！」
「明明我和悠仁在一起的時候，我的眼睛只會注視悠仁。」
直播間觀眾都驚呆了，他這話幾乎是明示了。
買哥哥股的崩盤，買CP股的歡天喜地。
就在他們以為今晚要見證一對小情侶誕生的時候，虎杖悠仁用一句話打碎了他們的妄想。
「哈哈，五條先生可是甜食控。一直看我什麼的？難道不看路嗎？好厲害！」
雖然覺得五條先生今晚的語氣有點怪，不過虎杖悠仁的注意力放在她更感興趣的方面：「六眼還具有自動導航功能？」
前幾天的晚上，虎杖悠仁斟酌之後將許多事情告知五條悟，隨著相處日益增多，她的那些秘密越來越難隱瞞，她也不想對親近可靠的親友屢次撒謊——她晚上經常做的夢也對此決定出了一份力。
時空裂縫，異界隨時可能會侵入的生物，天外來的系統，世界融合的部分真相等等，除了最核心的[因果律武器]和[虎杖術式]不便透露，其他的可謂知無不言。
一對非親非故的男女在相處久了之後，女性向男性透露了許多大秘密。
請分析女性這樣做的心理因素。
A.女性喜歡男性，情感深厚
B.女性承擔太多，此舉是想減緩心理壓力
C.……
五條悟的眼裡哪還看得見其他選項？
他心裡已經把A選項按爆了！
那天晚上，他吃啥都是甜的，沒辦法，心裡甜！
離開的時候他腳步發飄，弄得虎杖悠仁懷疑飯桌上是不是有人偷偷給他倒酒。
塞著一肚子秘密的五條悟拿起下屬的電話時，頭一件吩咐的事情是將最近他的任務盡量固定在東京周邊。然後他告訴虎杖悠仁，自己為她找來了任務，不過她處於咒術師資格審核期間，需要和他搭檔才行。
等這件事辦好，五條悟才開始做正事。
今夜廢船上的一級咒靈任務就是五條悟計劃的一環，區區一級咒靈，根本不是五條悟的對手。
他不過是想借著機會和虎杖悠仁約會調情而已。
可調情才剛開始，就快結束了。
五條悟的肩膀往下頹了頹，怨念地想說什麼。
忽然，一陣腥臭的風刮過，長相醜陋、拿著魚叉的黏糊泥狀咒靈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向他們的方向攻來。
五條悟攬住虎杖悠仁的腰肢，側身護住她，隨手甩了個[赫]。
不要打擾人戀愛啊喂
第89章 動心：威光
「哇！一發解決耶！」
虎杖悠仁手搭在額頭上, 做觀望狀。
由於心裡攢了點氣，五條悟下手不免重了些，[赫]不僅將可憐的一級咒靈打得灰飛煙滅, 還將老舊的船塢打得一震。
虎杖悠仁屈了屈膝蓋，重心壓低保持平衡。
廢船震完, 虎杖悠仁立直身體，揪著五條悟胳膊上的衣服，亮晶晶的眼珠裡仿佛有星星閃爍，專注凝望他的眼神令人怦然心跳。
「五條先生實在太厲害了！用的咒力好精准！」
吃過四個特級咒靈之後, 她的身體消化了咒力。早就鋪好的引線一旦被點燃，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以極快的速度適應咒力的運行方式, 經過五條悟的測試, 她的咒力儲備量達到了特級的水准，加上她超強的體能和格鬥能力, 在不使用罔像女和靈力的情況下，她也能和五條悟打得有來有回。
脹相差點當場看哭, 他手裡握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應援棒和團扇, 拼命在下面揮舞，嘴裡拼命吹彩虹屁。
站在同一個領域，虎杖悠仁才隱約明白構成五條悟強大實力的因素。
她發自內心地贊嘆這份由天賦、頭腦、日積月累的訓練和百戰經驗等種種因素構築的戰力。
和五條悟比起來, 虎杖悠仁目前對咒力的理解和運用仍有差距。
或許會有人因此而自卑, 但虎杖悠仁絕不是其中一個。
在內心深處, 她也不會因此而覺得必須仰望、崇拜五條悟。
「五條先生，你能教我更多咒力的知識嗎？」
虎杖悠仁站在五條悟面前，仰起頭誠懇地向他請求。
系統疑惑地問她。
【您要追逐他的腳步, 成為最強嗎？】
虎杖悠仁吃了一驚。
[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那您為什麼偏偏選擇咒力作為最為深耕的力量？】
[因為『我』告訴『我』, 咒力最適合我的身體發展。]
[我知道五條先生很強, 而且他有能夠影響他人的魅力。但是，我提升力量的目的、我要走什麼道路等等想法只會從我本人的價值觀出發。我不會因為五條先生很強，就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
她只是單純地在詢問，在向一位更年長、更富有經驗的前輩請教，而不是出於仰慕的心態、抱著羞澀在問話。她對任何強者的眼神都是有尊敬、有敬佩、有對未來閃閃發光的期待，但見到別人的強大不會磨損虎杖悠仁埋在骨子裡的自信。
她懷有的是對『我擁有能力，我擁有價值』的自信，這份自信、這份堅定，令她面對任何困難都不會害怕。
難題一個一個地攻克，修行一天一天地努力。
她一定會得到屬於自己的分數，獲得屬於自己的成就。
更為珍貴的是，虎杖悠仁重視力量，卻不會將情感和信念寄托於此，所以她不會為別人超過自己而沮喪、憤怒、不甘、絕望。
即使一次次被打倒，也不妨礙她重整旗鼓，吸取經驗後再來嘗試攻克困難。
五條悟判定虎杖悠仁未來會成為不遜於自己的強者，正是因為她的天賦和心理素質有稚嫩卻沒有缺陷！
站在巔峰的人，無一不是自我的。
他們認可自己的價值，認可自己的選擇。
如果心靈產生缺口，那就會生心魔，生了心魔的強者會從內開始自我潰敗。
想要站在至高點，一顆信念堅定的強者之心決不能少！
系統一時失語，它誤會主播了。
它用戀愛的思維揣測虎杖悠仁的想法，其實她所作的選擇是建立在自身的人格之上。
就在它反思自己的時候，五條悟的藍瞳狠狠一縮，他緊緊盯著虎杖悠仁，只有他知道，他的心口在多麼劇烈地跳動！
「悠仁……！」
充滿銅鏽的廢船也好，外面呼嘯的海風也罷，所有的一切在五條悟的思維裡全部消失。
他的眼睛，他的大腦，他的心，為發光的虎杖悠仁所俘虜。
五條悟壓抑著興奮，舌頭頂了頂上顎。
他想起來了。
他明白自己對虎杖悠仁一見鐘情的原因了。
在仙台擦肩而過的瞬間，他感知到了一個強大不屈的靈魂散發出的光輝。
回過頭後，五條悟有一瞬間的愕然。
因為他所見到的，是一個看起來沒有任何奇特之處的女孩。
一個……普通人？！
六眼看了又看，大腦分析了一遍又一遍，仍未找出她隱藏能力的破綻。
五條悟以為自己感覺錯了。
可他環顧周圍的人，所見唯有芸芸眾生，假如他站得高了，他是分不清這些人的。
唯有那名行色匆匆的粉黑發女孩是與眾不同的。
她走得很快，她快要消失在人群中。
可五條悟隔著人山人海仍能一眼找到她。
五條悟繁忙的大腦要處理眾多信息，和普通人咒力濃度不同的一些咒術師如果沒有足夠的特性，他也會記不住他們的名字，更別說在人群中認出他們的存在。
他下意識便往咒術的領域思考，最初他以為虎杖悠仁身上有不為人知的秘術手段，便是這個原因。
盡管他後來很快想通，明報自己沒被算計，而是真的動心，他一邊不知心動拉近他和虎杖悠仁的關系，一邊也在思索這種感情為什麼產生。
好友家入硝子知道後，對他很無語：一見鐘情不是啥稀奇事，好吧，雖然放在五條悟身上確實令人驚訝，但愛情都發生了，還想刨根究底，搞清楚自己為什麼喜歡她？拜托，你是去談戀愛，不是去搞研究！小心等你搞清楚，女朋友早跑了！
被好友毫不留情地趕出醫務室，五條悟攤攤手，思考了幾秒，覺得這件事上聽女性好友的話比較好。他是個豁達的人，得到建議衡量利弊，果斷甩掉腦海中可能對戀情造成威脅的做法，決定順著心意行事。
誰知，就在五條悟放下後，他在這個星夜漫天的晚上與答案相遇——
他所喜歡的、他為之深深著迷的，是虎杖悠仁堅定信念時所散發的威光！
「悠仁……」
「五條先生，你清醒點……」
虎杖悠仁看著越來越近的蒼藍雙眸，整個人是懵逼的。
男性寬大的手掌放在她的頜下，手指一半撫著她的脖子，一半輕輕捧著她的臉頰。
總感覺事情發展到這個情況很不對勁啊！？
難、難道她聰穎的天資讓五條先生大為驚喜，以致於失去了理智？
望著那對死死盯在自己身上的藍眸，虎杖悠仁有點心慌，五條先生眼中閃的光讓她看了害怕。
想了想，虎杖悠仁伸出兩只手，以同樣的姿勢輕輕拍向他的臉蛋。
呃，失敗了。
虎杖悠仁不甘心地換了個角度，仍舊被無下限術式阻擋。
「可惡！笨蛋五條先生！」虎杖悠仁惡向膽邊生，手指插.入五條悟的發絲，拈起一小撮揪了揪。「快醒過來！」
「唉喲！」
頭皮被扯，五條悟不得不假作被喚醒，故意發出聲音，實際他正在心裡回味虎杖悠仁指腹擦上他頭顱時輕柔的觸感。
他從未失去神智，只是心中起了不能為人道的念頭，得不到虎杖悠仁給的台階和准許，他不敢下嘴，怕被當成騷擾。可要他放棄到嘴邊的肉，他又不甘心，因此裝傻充愣，想借此更進一步。
誰料悠仁根本不接茬，還以為他咒靈的術式迷住。
五條悟哀怨地嘆了口氣，悠仁是個小笨蛋，根本不懂大人忍得有多辛苦。
離開船時，虎杖悠仁拒絕了五條悟的攔腰擁抱，穿著小皮鞋的腳尖輕輕一踮，修長的腿展開伸直，邁上碼頭陸地時膝蓋微微一彎，過膝黑色絲襪邊緣勒出一點肉，制服裙擺晃動間閃過淺淺的蜜色光澤。
站直後，虎杖悠仁手背在後面拉了拉裙子腰扣。
把裙子往上面卷了兩下之後有點勒腰，她做比較大的動作不大方便。
第二天，帝丹高中高二B班下課後。
鈴木園子從虎杖悠仁打開的零食盒子裡拿了顆柑橘糖，糖果酸甜的滋味忠實地反應在味蕾上。
聽聞虎杖悠仁的抱怨，鈴木園子險些沒被柑橘糖弄出來的口水嗆到：「悠、仁！你這家伙！有情況啊！？」
大小姐衝粉黑發的同學擠眉弄眼，湊近她：「我們關系都這麼好了，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喜歡誰啊？我們班的秋元康一？隔壁班的林原平二？」
「咳咳咳！園子！你瞎說什麼呀？」虎杖悠仁被她的話驚到，「我正跟你吐槽時尚雜志上的小技巧不好用呢，你怎麼突然說起那個！」
她含含糊糊地用『那個』指代戀愛。
純情的女子高中生不好意思把那個詞說出口。
鈴木園子一臉你騙誰呢的表情：「你之前還向學校申請穿長褲不穿裙子呢。最近居然學時尚雜志的小技巧卷裙子了？」
虎杖悠仁抓了抓頭發，眼神不帶一點閃躲，坦蕩地說：「夏天快到了，我想打扮得漂亮點，讓二哥高興。他很喜歡打扮我。」
見她一點害羞都沒有，鈴木園子不禁懷疑自己戀愛雷達出錯，悠仁這家伙說的是真的？
中午休息時間，虎杖悠仁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晚上出任務後，她寫完作業的時間點不得不推後，夜晚的睡眠減少，白天就需要補眠。
閉上眼睛的剎那，她意識下墜。
最後的落腳點是滿目瘡痍的天台。
她首先看到的是抱著袋子、滿臉是血的炸毛海膽頭。
伏黑同學？
空中有兩道糾纏起來、看不清的人影，唯有劈啪的破空聲告知別人，他們在交戰。
虎杖悠仁站在月光下，驚奇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是……什麼情況？
第90章 想起：偶遇
月光下, 黑發炸毛少年臉紅地轉過頭去，撇開臉，嘴裡說著：「喂！你注意一下！」
他警告的方向, 一米九三的高大男性彎著腰貼近面頰紅腫，嘴角溢出血跡的粉黑發少女。
男性穿著完整的黑色制服，少女上半身只余內衣。
同樣的雙色發，一模一樣的長相。
虎杖悠仁震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天吶，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她會在午覺的夢裡社死！？
虎杖悠仁捏著帝丹高中的藍色外套, 往裡攏了攏，然後又脫下，想給夢裡的自己穿上, 卻撲了個空。
她沒法接觸夢裡的人，也無法插手改變夢境的發展。
給自己加件衣服都不行！
嗚, 穿著白底草莓內衣和五條先生打架, 旁邊還有個男孩子看什麼的，也太尷尬了吧！
虎杖悠仁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以後都沒臉見他們了！
虎杖悠仁哽著喉嚨，心塞地注視事件的發生。
還好五條先生最後給她披了件衣服。
但是——
為什麼之後的發展是她穿著男性的衣服被綁縛在密室啊？
虎杖悠仁被這糟糕的情況驚得捂住嘴。
這也太不妙了吧！
虎杖悠仁不得不承認, 眼前的一幕著實令她這個純潔的女子高中生想起曾經偷偷進的R18網站。
她提著一口氣，從捂著臉的指縫觀看後續的發展。
……
「虎杖！虎杖！」
半夢半醒間, 虎杖悠仁感覺肩膀被人猛地推了幾下，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前出現幾張擔心的面孔。
「園子, 小蘭, 松井老師？」
她以為睡過頭沒聽到上課鈴, 導致老師同學過來提醒自己, 想開口道歉。頭剛晃動, 虎杖悠仁就察覺不對。
點點水珠落在課桌上，她伸手一抹，發現自己額上生汗、淚流滿面，下巴處的水珠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見她又開始怔怔出神，松井老師連忙讓同學帶她去醫務室躺著。
被按在純白的床單上時，虎杖悠仁已經回過神來。
大夢醒來，她想起許多往事，心中十分感慨，夢中經歷以前的事時，仍會為一些人、一些事牽動心房，動情流淚。可她到底是經歷三個世界線、去往多個異世界歷練的人，走到醫務室的時間足夠讓她表面平靜下來。
同行的鈴木園子和毛利蘭放心許多，虎杖悠仁催她倆回去上課，她做了夢，躺躺就好。
笑著讓兩位好友做好筆記等她來借，等門一關上，虎杖悠仁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用手臂蓋住眼部。
小臂的袖子濕了一塊。
虎杖悠仁沒騙人，此刻的她特別需要單獨的空間來靜一靜。
她回想一路走來的得失，心潮無法抑制地湧起巨大的波瀾。
好在都過去了，那些她後悔未能救下的人都活了過來，順平、七海海、釘崎都不會死了，五條老師也會活得好好的。
特級咒靈們被她和埼玉先生弄得團滅，沒了他們，?\索弄出的陰謀很難成功，至少澀谷之戰不可能出現。
回想那場失控，虎杖悠仁揚起的嘴角弧度淡了一些。
由於開局不一樣，她和這個時間線的伏黑、釘崎並不熟悉。
虎杖悠仁心中有些失落，更多的是釋然和安心，朋友們平安無事勝過許多。
而且她仍然和五條老師相熟，之後肯定有機會和高專的大家一起玩。
還有上個時間線遇到的友善的偵探社成員，和被她白叫許多聲、蹭了不少好處的中也哥、中原先生。
虎杖悠仁吸了吸鼻子，想著要如何報答他們。
【主播……】
感知到她的情緒終於出現好轉，系統才敢出聲。
作為理論上離她最近的AI，它卻對主播的情形半懂不懂，AI的情緒不免低落。
虎杖悠仁主動和它搭話：「次郎坊回去之後過得好嗎？」
系統的程序運算出真相。
【您全想起來了？】
「嗯。」虎杖悠仁抽了張紙巾擦拭眼角，「靈格補全超過三分之二，加上和大家的相處時間增多，剛剛午覺做夢，把從15歲到至今的人生全都回看了一遍。」
她平躺在單人床上，金棕色的瞳仁快速閃過許多情緒，最後回歸清澈。
「謝謝你們。」虎杖悠仁感謝系統的到來。
即使他們想過利用她，但他們確實為她帶來了機遇，讓她有機會填滿人生中的意難平。
她更看重後者。
不僅如此，她這輩子能過得特別順心，想種田就種田，不用在爺爺的遺產花得七七八八後發愁金錢，也要多虧了系統和直播間粉絲的幫忙。
如今不用做端盤子、搬貨物等短期工作，她能開心輕松地和哥哥們做小生意，再過不久，她還會擁有一棟300平的房子和土地，還有正在審核中的十畝農田。
從前種種傷心之事漸漸遠去，傷疤不會消失，但會淡化，虎杖悠仁的精力更著眼於未來。
滴滴——
虎杖悠仁打開震動的手機。
「老師發來的短信？」見到來信人的名字，她喃喃道，「有新任務？」
短信內容果然包含了兩個二級咒靈任務，但它們只占了一行字。
剩下的大段內容都是五條悟列出的店名特色和地址，末了詢問她喜歡用哪些，做完任務他和她可以這些地方約會。
「哈哈，五條老師還是老樣子，特別喜歡開玩笑。」
盯著『約會』兩個字看了五秒，虎杖悠仁移開視線，眼睛笑得彎起來。
「這輩子大家都過得很好啊。」
在聊天界面打下『期待！』後，虎杖悠仁攤開身體，怔怔地看著天花板出神。
不知道為什麼，她理智上知道該去上課，她的心靈好得差不多了，身體卻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系統也不壓著她上課，反而溫柔地勸她拿著請假條出去走走，散散心。
左右翻身兩次後，虎杖悠仁不得不承認它的建議很有道理。
和校醫室的老師說了一聲，拜托園子和小蘭幫忙跟班主任請假，虎杖悠仁也懶得回教室收拾書包，手抄進外套口袋裡淡著表情往校外走。
五月末是繡球花開的季節，一叢一叢的藍紫色點綴快要逝去的春天，迎接梅雨季和初夏。
虎杖悠仁隨便挑了間商場走進去，穿著高中生制服在街上行走太不方便，沒走多遠她就被不同的巡警逮住詢問，盡管她有假條順利脫身，她也不想再被攔下。
反正手頭有錢，干脆買套新衣服。
再出來時，手裡拎著紙袋子、低著頭刷手機等紅綠燈的的虎杖悠仁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她換上寬松的棉布純色T恤和中腰牛仔褲，一身學生氣盡數褪去，休閑的穿著也擋不住她高挑火辣的身材。身邊沒有親友的虎杖悠仁私下就是日常路人最平常的表情，位置偏上的金棕色瞳仁一片平靜。
「小姐，你好。」一位戴眼鏡的西裝男性來到虎杖悠仁面前，略有些緊張地遞出一張寫著數字的紙條，「我叫……」他正想對路邊偶遇的美女進行自我介紹。
突然從旁邊橫出一只手，推開他，將那張尚未被接受的紙條捏得皺巴巴的。
「對高中生搭訕是違法的哦，大叔。」
來人將那張縮成一團的小紙塞進眼鏡男西裝上衣的口袋，提醒他不要亂扔垃圾。
眼鏡男抬起頭，憤怒地說：「你這個沒禮貌的家伙！」
看清來人的全貌，眼鏡男沒來得及說的指責全部咽回肚子裡。
可惡，這個白發男人長得也太高了！而且看他的行頭質量，肯定是個有錢人！
惹不起，惹不起。
西裝男灰溜溜地離開此地。
發現偶遇熟人，虎杖悠仁驚喜得一拍手：「五條老師！你在附近辦事嗎？好巧啊！」
她臉上的平淡和生人勿近的氣場猶如見到陽光就馬上化開的雪，消失得一干二淨。
五條悟穿著高專的教師黑衣制服，身上殘留著兩分肅殺。
見到虎杖悠仁眯起的笑臉，五條悟不太好的的心情瞬間回升。
他屈起手指，給虎杖悠仁來了個腦瓜蹦兒：「悠仁不乖哦，居然逃課。」
他打得一點都不痛。
「嘿嘿。」虎杖悠仁試圖裝傻蒙混過關。
瞟見她微紅的眼眶和看向自己時更加信任依賴的眼神，五條悟不動聲色地將這些細節收入眼底。
「學校發生了什麼事？」
他用右手大拇指輕輕拂過虎杖悠仁變紅的眼角，發現她哭過的痕跡，五條悟本來清亮的音色壓得悶了些。
老師的手很溫柔，有點癢。
虎杖悠仁不自在地眯了眯左眼，心跳不知道為什麼加速了一點。
「午休做了個夢，醒來發現很難過，又很開心。老師不用擔心，我很好，不是被人欺負！」虎杖悠仁咧開大大的笑容，真摯地想要五條悟相信自己的神情顯得有點傻乎乎的可愛。
今天的悠仁好熱情！
五條悟被主動進攻的心上人甜得心尖一顫，登時爽朗地笑開了，他輕著的溫柔音調像暗色燈光下迷蒙的雞尾酒一般充滿誘惑：「悠仁現在的心情有變好嗎？」
虎杖悠仁小幅度向右歪了歪頭，明媚又燦爛的笑道：「看到五條老師的一瞬間，心情變得超級好了！」說完，她嬌俏地用食指點了點自己豐潤飽滿的粉色下唇。
五條悟滾了滾喉結，一時間竟忘了自己原本要說的話。
第91章 擁抱：殺傷力
五條悟捕捉到虎杖悠仁身上發生了某種變化。
不只是氣質的改變——她以前是帶著一絲懵懂的青澀孩子, 現在目光流轉間則是歷經苦痛後的平靜，她與人相處時仍然是柔軟的，這種柔和背後隱藏著堅毅的支撐。
她對自己的態度也發生了轉變。
五條悟從未懷疑過他們兩情相悅的事實。
但他不得不承認，虎杖悠仁走得有點慢。
不知名的衝動驅使他想帶著她快快地往前走, 而她總是慢悠悠的, 以致於年長的他有時候也會心生抱怨：難道悠仁對我沒有渴望嗎？
——與他最近的人先前對他要認真開啟一段感情的宣言抱有懷疑態度, 包括他自己, 在戀心明了之初也不確定他是否會認真對待這段各種意義上都有極大差別的喜歡。
自星漿體事件後，五條悟與外界的聯系不再像幼時家族籠罩下那樣少，他與更多的人打交道，見識過許多人的情感, 漸漸明白自己的樣貌、能力、家世有多大的優勢。
同樣的, 他也清楚了，他是沒有時間和心情談戀愛的。
被『強者至上』觀念澆灌出來的五條悟具有愛人的能力, 但是沒有這份心, 提升實力、解決任務救下民眾、處理事務、思考改革，剩下的閑暇時光，他更願意拿去教導學生、跟朋友聊天。
不要誤會, 舍棄戀愛這種事並不是強者的無奈抉擇，而是五條悟在短暫思慮幾秒後便利索放棄的『無價值之物』。
大部分人談戀愛是為了獲得情感的滿足，得到放松。
五條悟覺得還不如吃甜食去放松。
甜食不會帶來憤怒、怨恨、不滿足、嫉妒、哭鬧、糾纏等麻煩。
但戀愛會。
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擇吧？
五條悟自認不蠢, 他當然選擇少麻煩、省事的一條路。
A wise man does not fall in love,but a fool is trapped by his feelings.*
他年輕氣盛時, 曾這麼回答問他的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嫌棄他裝逼，掐滅煙揮手讓他滾。
直到在仙台遇到虎杖悠仁怦然心動的那一天, 五條悟才明白, 在真正的愛情到來的那一刻, 她隨隨便便的偶然一抬眼，那對金棕色的寶石就像吸引熊的蜂蜜，使他直愣愣地栽進河裡。
以前嫌棄的、看重的戀愛煩惱統統被拋擲腦後，除了天性固有的理智外，他所有的自制力都放在讓自己保持體面上。
不論放在哪裡，見到女孩子的第一面就想禮貌發問「你好可愛，我能不能親吻你」這種事，一定會被人當作變態、好感度急劇降低的。
而現在，心悅的女孩子當著他的面點了點她的唇瓣。
五條悟不由自主地向她傾身，做好了准備。
「話說回來，老師是在任務中嗎？」
瞧見五條悟突然不說話，好似在發呆，然後頭顱越來越低的樣子，虎杖悠仁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昨晚又沒有好好休息，只在沙發椅上應付了一會？真是的，要好好照顧自己呀。」她擔心地抬起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臉頰。
沒有發現溫度異常，太好了。
熊一頭栽倒在蜂蜜罐子裡，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眼見著猶如粉紫色煙障籠罩般的迷蒙氣氛消失，以為自己快要得到寶物，來人卻抽身而去。
五條悟不免懨懨：「悠仁……」他拖長聲音，像吃不到糖的委屈孩子，「想要獎勵的親親。」
虎杖悠仁：「？」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是要抱抱的意思嗎？」粉黑發的女孩子遲疑地問道。
看來五條老師真的很累，都出現口誤了。
擁抱和親吻不是一回事啊，悠仁！
五條悟很想這麼跟她說，可他轉念一想，悠仁很坦率，但也會有年輕女孩子的害羞，萬一他要過頭，可能連抱抱都沒了。
回想一下，他和悠仁還沒有正兒八經地擁抱過呢。
五條悟張開雙手，虎杖悠仁試探著以同樣的姿勢環住他的腰背。
本來是為了安慰老師才做出的舉動，當被他用同樣溫柔的手觸摸隔著衣服觸碰脊背時，虎杖悠仁卻忍不住悄悄紅了臉。
男性雙手的熱度隔著輕薄的布料，將虎杖悠仁的背部點燃熱意。
二十一釐米的身高差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兩人擁抱起來，虎杖悠仁略微低頭就能埋進五條悟的脖子裡。
好……香。
虎杖悠仁呆呆地沒有眨眼，鼻尖嗅到男性身上比較少見的清爽氣味。
她不由自主地側臉轉過去，對著五條悟與她非常相近的領口和脖子動了動鼻頭，自言自語地呢喃：「海洋的香味。」
不止一種，虎杖悠仁又踮了踮腳尖，身體往上頂，她還聞到了另一種香氣。
她在這一時刻仿佛變成被氣味謎題迷住的偵探，一心想著尋求真相。
「還有什麼味道來著？檸檬？柚子？橘子？」
五條悟悶悶的笑聲和呼吸聲透過胸腔傳來，有種不大真實的厚重感。
是錯覺嗎？虎杖悠仁有點不確定地想。
「老師，你身體不舒服嗎？我聽見你在吸氣。」為什麼呼吸變重了？
受傷了嗎？
腦袋後是窗戶紙、但沒人提醒就想不到轉頭的虎杖悠仁腦海裡閃過真切的憂慮。
和熟悉的男性相處時，她的思維還停留在曾經的少女時期。
「我沒事。」
五條悟放開了她，抬起手整理眼罩的位置。
雖然它好像根本不需要整理。
「你是對的，悠仁。」五條悟稱贊她的先見之明。
她投入情感的擁抱對他來說居然有如此大的殺傷力！
他很肯定自己沒有皮膚飢渴症，但她給予的全心接納的面對面擁抱讓他宛如貓悶頭撞進一大叢貓薄荷，他只想抱著她從上到下地嗅聞她身上陽光雨露的芬芳。
還好剛剛沒有親到，不然要糟糕。
五條悟慶幸虎杖悠仁注重距離感，不大喜歡在外面表露特別親密的舉動。
「欸？」被他上半身的動作吸引注意力，虎杖悠仁的眼珠隨著他指尖的動作轉來轉去，心不在焉地說，「我兩種味道都猜對了？」
她抬起手聞了聞手臂和手，面上帶著些遺憾：「啊，沒有留下五條老師身上的香味耶？」放下手後，她低下頭整理因為擁抱而蹭亂的衣服，重新把衣擺扎進腰間，順便動手把有點歪的皮帶扣移回中央。
虎杖悠仁的肉都長在該長的地方，腰細臀翹，按照臀圍買沒有松緊帶的褲子時就很容易出現腰肢部分空一大截的情景，只有系皮帶才能避免一些尷尬情況的發生。
因為低著頭，所以她沒有看見，在她說完那句話後，五條悟的唇角瞬間僵住。
如果沒有眼罩的遮擋，他的表情應該會相當恐怖吧。
就像看到獵物到了嘴邊自己卻不能吃，必須強行忍耐以致於面無表情的臉透出古怪的扭曲感。
讓人看了怪害怕的。
不遠處有車子滴滴鳴叫，松懈的理智被人類文明的物品像征懾回魂，拍擊岩石的巨浪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退潮。
當虎杖悠仁再次抬頭，鼻頭透著點粉紅、眼神亮晶晶地抬頭看他時，五條悟已然恢復成先前輕松爽朗、對許多事情一笑置之的瀟灑模樣。
「老師現在心情有沒有好一些？還難受嗎？上次給你做的餅干和糖吃完了嗎？今天做完任務，你和我回家再拿一點？」
奇怪，總感覺老師的笑變得不大一樣了。
虎杖悠仁模模糊糊地想。
五條悟唇角始終帶著一縷笑意，意味不明地說道：「心情超好，難受也有點。」
第92章 浪漫：天台
街口拐角處, 衣領有漩渦紐扣的棕色短發少女不耐地腳尖點地，急促的點地聲昭示主人內心的煩躁。
「嘖，那個笨蛋肯定不會過來了。大老遠看見女朋友就屁顛屁顛跑過去，完全不管我們！」
「誒呀我去！虎杖那家伙！身材居然那麼……」
隔著一段距離, 釘崎野薔薇用咒術師的良好視力發現了人群中顯眼的粉黑腦袋, 她視線下移, 小聲倒吸了口氣，雙手忍不住伸出虛空比劃。那個腰，那個胸，那個腿……
「喂你注意點，別表現得像個痴女一樣！」黑發炸毛少年嫌棄地往旁邊站站, 冷漠地說道：「你對他居然還有幻想？」
「切，老是這副死樣子。」瞥了眼他, 釘崎野薔薇朝五條悟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 「總板著臉可不好找女朋友, 你可別輸給那家伙，將近三十歲才脫單。」
伏黑惠額角爆出一根青筋, 沒好氣地說：「該擔心的是你才對！」
「你說什麼！？」釘崎野薔薇勃然大怒，擼起袖子, 眼看著就要和他吵起來。
她等得無聊死了，和伏黑聊天, 這家伙愛答不理, 她又不想玩手機，正好借拌嘴打發時間。
一個年級只有彼此, 他倆互相關心, 在生活中卻由於相當自我的性格時不時拌嘴。
正在這時, 一道充滿關心的元氣聲音插.進兩人的對話, 接著是男人懶洋洋的語調和嘲笑。
「釘崎，伏黑，你們最近還好嗎？」
「真是的，都是升上二年級當前輩的人了，還再大街上吵架。羞不羞？」
粉色腦袋旁邊的人是邁著樂得找不著北的腳步、神氣地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五條悟，
五條悟對他們幼稚的爭吵指指點點。
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臉都黑了。
走路半途丟下一句「欸我看見悠仁了，去打個招呼」就不見了，說是很快回來結果在馬路上和女朋友親親我我，抱得忘乎所以，完全忘記還有兩個餓肚子學生的人是誰啊？
你這個無良教師！
全高專最喜歡搞小兒科惡作劇的不是你嗎！
現在來充靠譜成熟男性了？
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氣得捏緊拳頭，薄弱的師生情讓他們努力用理智抑制在無良教師女朋友面前揭穿他的衝動。
……其實是不敢賭好不容易脫單的男人有多小心眼，之後會做出怎樣的報復。
看著兩位朋友露出熟悉的不爽臉，虎杖悠仁雷達作響，趕忙站出調和：「大家今天的祓除咒靈任務已經完成了嗎？要不要一起找個地方坐坐？」
這個時間線的釘崎和伏黑沒有之前的記憶，虎杖悠仁找到機會想和他們坐下聊聊天。
遇見老朋友的感覺總是不一樣的。
仗著身高，五條悟的手在虎杖悠仁腦袋上方對著兩個學生比劃，理直氣壯地示意學生識趣點，兩輛組隊分開，讓老師有機會度過二人世界。
「老師，你在做什麼？」
虎杖悠仁看到附近牆上的影子，抽了抽嘴角。
順著她的視線，五條悟發現自己暴露了。
他半點心虛也無，泰然自若地收回手，若無其事地說：「惠和野薔薇做完任務很累了，趕緊去吃飯休息吧。」
虎杖悠仁掏出手機：「老師，伏黑和釘崎接下來還有任務嗎？不如交給我去完成？」她做了個擴胸運動的動作，干勁滿滿，「你和他們一起去休息？」
回想起來，她好久沒用雙手祓除過咒靈，還真有點迫不及待。
許多咒術師見多了詛咒也會覺得惡心和恐怖，虎杖悠仁倒不會，她對於詛咒的態度平淡視之。
相比之下，她更討厭與人進行對戰，尤其是不死不休的對戰，她深感厭倦。
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對視一眼，默契地朝五條悟道別。
該有的眼色他們還是有的。
話說沒想到笨蛋教師和女朋友私下裡還玩師生play，噫！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虎杖悠仁有些依依不舍，好久不舍得收回視線，這就走了？
唉，的確是他倆的性格。
「在想什麼？」
耳邊傳來男性輕聲的詢問。
幾乎是立刻，虎杖悠仁耳朵和脖頸那側傳來又癢又麻的感覺，她反應很大地轉身，向後退了一步，手背放在嘴邊，眼睛瞪得溜圓。
「老師！」
直率的她難得出現羞惱又驚慌的模樣。
沒想到她的耳朵這麼敏.感，臉色發窘，五條悟當即雙手舉起，軟聲說：「抱歉。」
虎杖悠仁用力揉了幾下耳朵和脖子，揉得那兩處發紅，直到略微的疼痛覆蓋了先前那陌生又異樣的感覺，她才停手。
「……別再這樣了。」
半晌後，虎杖悠仁憋出一句指代含糊的話。
五條悟答應得很快：「以後在外面我會收斂的。」
老師答應就好，虎杖悠仁松了口氣。
眼見一切發生的系統安靜得像一只鵪鶉，還好它今天察覺不對之後就把直播關掉了，不然主播的隱私全沒了。
打擾人戀愛會被嫌棄的，它也爬！
虎杖悠仁覺得她和五條悟之間的相處沒有任何異常，以前她和五條老師混熟了也會偶爾勾肩搭背啊，他倆還一起地下室賭過小鋼珠呢！
相比於在地下室那段時光兩個人穿著單衣盤腿打游戲、看電影、鍛煉咒力的程度，此世光明正大給五條老師送感謝品、一起游玩、出任務、偶爾隔著衣服有點接觸，就是很正常的熟人相處日常。
「沒關系啦。」虎杖悠仁不著痕跡地按了按胸口，想把莫名加速許多的心跳按回平緩的狀態，「我知道因為術式的原因，老師對於距離感的把握和常人不一樣。」
五條悟把這句話當成對他巧妙回答的縱容和默許，微笑的弧度更大了。
「悠仁今天一直叫我『老師』，為什麼？」
他和虎杖悠仁並肩在街上在街上走，想起這個問題，狀似隨意地問出聲。
五條悟其實還是很在意她身上發生了什麼，導致她一夜未見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虎杖悠仁臉上露出沒有預習卻在課上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時的表情，她吃驚地張開嘴，慌張地快速眨了眨幾下眼睛。
「啊、呃，這個……是因為尊敬五條老師的人、人格！」猶豫了一下，虎杖悠仁小聲念叨，「這應該不算說謊吧？」
五條悟：「……」
五條悟：「悠仁，後面的停頓和補充我都聽到了噢！？傷心！實在太令人傷心了！」
「而且！」他親切地提醒虎杖悠仁，「我們在仙台剛見面的時候，你還叫我『變態大叔』呢。而且你很凶地瞪著貓貓眼讓我拿出教師證，不然就要叫巡警抓我。」
虎杖悠仁：「……」
咳，她以前沒有記憶的時候，看待五條老師不拘一格的行事確實沒有作學生的時候那麼順眼，說過一些過分的話，但那也不全是她的錯吧！
最初相見那種令人尷尬的情況就不說了，上個時間線他鑽進她賓館房間在床頭幽幽看著她、這個時間線在仙台街頭堵著不讓她離開，在不熟悉的前提下會誤會就很正常。
虎杖悠仁松開吸管，振振有詞地和五條悟分析起來。
「欸？到頭來變成我的錯了？」五條悟吃驚道。
虎杖悠仁仔細觀察了他一會，發現他的驚訝居然不是作假！？
這個人有時候真的很無釐頭。
虎杖悠仁無視五條悟孜孜不倦地要求她為誤會他「純潔的心靈和高尚的人格」道歉的要求，自顧自地點點頭。
她燦爛地笑起來：「沒關系哦，我已經原諒老師那些不合常識的舉動了。畢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五條悟：「哈？明明應該是悠仁……」
「愛糾纏過去的男人會容易遭嫌棄，老師。」虎杖悠仁將買到的草莓巧克力可麗餅分給五條悟，嘴上淡定地說道。
被吃的堵了一嘴，五條悟咬了一口奶油和脆脆的餅皮，癟了癟嘴。
在這一瞬間，他居然和常常被他用若無其事的態度敷衍笑的人感同身受了。
等五條悟解決午飯，他們終於溜溜達達到了第一個任務點，一個正在拆遷重建的小學工地。
找回記憶後，虎杖悠仁熟練地運用能力尋找咒靈殘穢的痕跡。
「二級左右的程度？」虎杖悠仁歪頭自語。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Bingo！判斷正確！這種程度的小角色，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長條形狀的醜陋咒靈就從地底鑽出。
敵人一經出現，虎杖悠仁馬上進入戰鬥狀態。
無須助跑，她便在下一個呼吸間隙躍起，來到長條咒靈的面前。
「呵~！」
陽光透過建築物的高角照射在這片區域，虎杖悠仁頭頂的粉發在日光的照耀下閃著碎金般的光芒，她咧開笑容，露出略尖的小虎牙。以左腿為軸心，虎杖悠仁修長筆直的右腿橫掃而出——
二級咒靈的生命猶如升上海面的泡沫一般，破碎得飛快。
「剛才那一腳很漂亮。」五條悟在身後鼓了鼓掌。
出腿的時機恰到好處，使用的咒力不多不少，既保證能徹底祓除咒靈，又不會對周圍的環境造成較大的破壞。
虎杖悠仁收腿回身，被誇得很開心，笑得都眼睛都彎了：「嘿嘿，還是比不上老師的咒力使用水平~」她擼起袖子，「下一個任務？」
五條悟無奈：「走，下一個。」
如此這般快速地做了好好幾個任務，五條悟在虎杖悠仁興衝衝又要往下一個地點撲時拉住她，幽怨地說道：「悠仁不想和我在一起待著嗎？」
「怎麼會？」虎杖悠仁不解，老師這話從何說起？
五條悟一臉傷心：「那為什麼前幾個任務悠仁那麼急匆匆解決？」
老師好像真的在難過？
虎杖悠仁小心翼翼覷著他的臉色，試探道：「因為想一口氣解決任務，早點回家？」
五條悟不吭聲了，嘴角抿起，又開始念叨：「我好傷心，好傷心，傷心傷心……」
呃，這個答案不行嗎？
虎杖悠仁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他的意圖，最後泄氣地聳下肩膀：「別碎碎念啦，老師。你知道我腦袋笨嘛。」她不明顯地嘟了嘟嘴。
她不明白尊敬的人為什麼扯著她的袖子假哭，但就算知道他在演戲，她也不忍心對置之不理。
「那老師說，我該怎麼做哩？」虎杖悠仁豎起兩根食指，把五條悟故意往下撇的嘴角懟上去，弄出個笑模樣。
五條悟站直了，周身透露出歡樂的氣息：「悠仁，我們去邊打怪邊約會吧！」
一般來說，咒術師祓除詛咒亦需打起精神防御攻擊，不然即使擁有高於同級的實力，也可能馬失前蹄，一招不慎陷入危險僵局，甚至可能招致死亡危機。
不過放在五條悟身上，這種謹慎和小心就不通用了。
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現自己帥氣身姿和武力的五條悟迎著陽光誇張地展開身體，食指指向蒼天：「這可是——」
「獨屬於最強咒術師的從容和浪漫！」
兩個小時後，虎杖悠仁靠在夕陽下的高樓天台欄杆上看著遠處兩個人打架，一臉無語：「浪漫個鬼啊，就知道老師愛捉弄人。」
她眼前有兩道身影打得難舍難分，附近不時有高速下產生的音爆乍鳴，好在兩人銘記這裡是市中心區域，沒有動用除了體術以外的手段。
兩人邊打邊小聲怒罵。
橘發的禮帽男士怒目圓睜：「五條悟你這個混蛋！拐騙高中生小姑娘，要不要臉啊你！？」
約會中途被打斷的五條悟一臉不爽：「港口黑手黨的重力使什麼時候愛兼職打擾人戀愛的馬了？拜托，不要因為身高原因心理自卑就看不得別人好啊。」
第93章 浪漫：之躍
中原中也：「！！！」
他對看不順眼的人、身負特異能力的人以及男人的脾氣是有限的, 遑論眼前人接二連三踩中他雷點。
中原中也氣勢沉凝地向前踩了一步，鈷藍色的眼珠冒出電一樣的光芒，他的表情逐漸張狂起來, 腳邊碎石泛起紅光, 劇烈顫動。
五條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喉嚨溢出的笑容充滿嘲諷意味, 他豎起食指, 指尖出現一顆紅色小球。
「停停——！」
眼見情況開始朝著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 虎杖悠仁連忙起身快速閃到兩人中間, 右手成掌刀用力在中間劃了下，然後雙手掌心斜向他們二人，制止他們越發上頭的衝動。
「你們腳下可是橫濱市中心！打起來損壞建築物、傷到人怎麼辦！」
春夏交際之間的夜風並不冷, 但虎杖悠仁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體脂率偏低, 脂肪少, 皮膚對溫度變化很敏感。
虎杖悠仁強勢插手的時候，五條悟和中原中也還互相不服氣地瞪著對方，不肯撤去咒術和異能。
親眼看著她吹風後抱著胳膊打了個抖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服軟撒手。
五條悟開始解扣子。
「別別。不用。」看這架勢，虎杖悠仁趕忙阻止, 這點小風她不會生病，只是穿長袖久了換成短袖不大習慣。
身後傳來喀拉的聲音。
「去溫暖的地方說話。」中原中也和虎杖悠仁腦回路相似，直接打開天台大門，號召離開夜風瀟瀟的天台。
虎杖悠仁率先走去，恢復記憶後再次與中原中也近距離面對面, 她控制不住心中的在意, 金棕色的雙眸裡蘊含著歉意。
經過他的身邊時, 她低了低頭，在中原中也面前快速地說：「謝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還有，對不起。」
「悠仁，你和中原說什麼悄悄話呢？」
五條悟瞧見這一幕，警惕地快步上前，阻止他們更進一步的接觸。
好在虎杖悠仁沒有做更多事情的打算，順從地隨著他的力道緩步走向樓梯。
在他們身後，本該馬上跟著的中原中也猛地用力攥住門閂，他的腦袋裡好像出現了一個漩渦，漩渦不斷吐出以前沒有見過的畫面——那些畫面全都和虎杖悠仁有關。
[中也哥，我到你加班的樓下啦，給你做了慰問品！]
[中也哥！你別再給我打錢了！我真的花不完！]
[欸？游輪？那只是我隨口和熟人吹牛……納尼！？你已經下單了！？你是八嘎嗎？不不，我不是罵你，你別難過啊！]
[真的？你到時候有空和我們一起度假？好哦！到時候我們比比誰游泳更快——]
……
中原中也捂住發暈的腦袋，用力甩了甩：「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鈷藍色的雙眼罕見地陷入迷茫。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中也哥。我不得不告訴你一些事情，很抱歉占據了你妹妹的身份，其實……]
「為什麼我的腦海裡會出現悠仁的身影，我們曾經是兄妹？！」
作為黑手黨異能者的警惕本能，中原中也本該第一時間懷疑虎杖悠仁是否對他使用了異能或是咒術，但遭遇這種情況的他不由自主地下意識選擇了相信，相信他們或許曾有過兄妹緣分，有過兄妹之間的情誼。
為什麼？
中原中也低頭看了看自己顫抖的指尖，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有父母，知道自己其實沒有親緣上的妹妹。
為什麼他的心底仍有聲音在不斷告訴他「她是你妹妹，你要愛護她、珍惜她」？
金屬門閂被中原中也捏著變形，中原中也的臉色在陰影裡不斷變化，周圍的氣壓逐漸變低。
他露出在裡世界令人聞風喪膽的真面目，頭腦冷靜地抓取各方情報、分析虎杖悠仁和五條悟的個人信息、今天到這家公司的目的，分析他腦內景像出現的原因和後果，分析虎杖悠仁這名個體對他、對港口黑手黨的影響和利弊。
中原中也鈷藍色的眼珠時不時閃過冷酷之色，與他曾經在虎杖悠仁面前人傻錢多、溫和有禮的好哥哥形像截然相反。
「希望我們不是敵人，悠、虎杖。」如果是港口黑手黨的敵人，不論是誰，他都不會留情。
衡量的最後，中原中也面色復雜地低聲喃喃。
當他下樓出現在等待與他告別的虎杖悠仁面前時，他臉色已然從冷漠殺機轉成壓抑著怒火的隱忍模樣。
中原中也瞪了一眼五條悟（不爽這個男人的心情倒是不用質疑），轉頭對虎杖悠仁說話時語氣好很多，還向她解釋遲來的原因：「門壞了，我剛剛打電話讓人修，耽誤了點時間。」
有以前記憶的虎杖悠仁對中原中也好感度頗高，聞言，她微微赧然，向他鞠了個躬：「哪裡哪裡！是我們做的不好！完成咒靈祓除之後居然厚著臉皮偷偷在天台久待，甚至還做出那種事情……」她咽回後半句話。
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五條悟不滿地嚷嚷：「悠仁，你向他道歉干什麼？最強咒術師好心幫他們解決惡心的詛咒，又快又不收錢，他應該感謝我們才對。」
「老師……」虎杖悠仁小聲叫他，「你少說幾句。現在是我們沒理。」
這個人忘記他用人家的天台干的荒唐事了嗎？
嫌東京塔太遠，就近找棟一百米以上的高樓，在黃昏與夜晚的交接時抱著她往下跳，然後在距離地面幾釐米的時候動用術式緩衝落地，感受無綁帶蹦極的心跳和爽感。
——以上就是五條悟一通「撒嬌（潑）」後興致勃勃說出的約會計劃。
……其實虎杖悠仁挺喜歡這個計劃的。
……聽到它的第一秒，虎杖悠仁興奮得撲上去抱住五條悟的脖子晃來晃去：「我要玩！我要玩！」
他們選中的高樓恰巧就是今天的任務地點之一，更巧的是，他們進門時遇到了巡視公司業務的中原中也。
這家公司是港口黑手黨旗下發展很不錯的企業，裡面有些賬本不能見人，中原中也作為高層，本能地戒備與政府更親近、有六眼的五條悟，隨便找了個理由想跟在背後行動。
被拒絕後，他也不糾纏，轉頭扭向監控室的方向。
『帳』沒有刻意切斷信號，鏡頭裡的虎杖悠仁和五條悟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電子設備拍不到咒靈的蹤跡，在監控攝像頭前的人看來，五條悟和虎杖悠仁對著虛空揮拳踢腿，看起來有種中二的滑稽感。
十七層的咒靈並不算強，五條悟和虎杖悠仁卻慢悠悠地打了十幾分鐘。
兩個滿級大號控制著咒力對那只接近一級的咒靈你一下我一下的平A，但就是不動手祓除，嘴上閑聊近日的經歷和見聞。
五條悟問虎杖悠仁暑假有什麼安排。
虎杖悠仁的回答不外乎是做作業、開店和度假。
聽到她想去海濱度假，五條悟眼神一亮，期待著她的泳裝和展現自己肌肉的機會，強烈要求一起去，並用異常輕快地語調問她有沒有泳衣，需不需要他陪著去買。
即使再遲鈍，虎杖悠仁也意識到不對勁了，她想到五條悟陪她買泳衣的情景，紅著耳朵大聲表示要找女性朋友參謀，惱羞的她失去力道控制，啪的一下就把咒靈打死了。
在不斷升溫的粉紅色氛圍下，可憐的咒靈死不瞑目。
直到他們解除『帳』上樓梯前，五條悟的打算都進行得很順利。
虎杖悠仁在他不斷地念叨下，咬著下唇、帶著平常少見的別扭環上他的脖子，兩人在天台邊緣擁抱著往下跳——
沒跳成。
在監控見到他倆畫面的中原中也全身上下都被喚起了和某個自殺愛好者搭檔時的難受，直覺叮叮作響，在所有人反應之前衝向樓頂，並在千鈞一發之際沾上五條悟的衣服，用重力把兩人帶上來。
「沒想到你居然是條白毛青花魚！」中原中也面帶嫌惡地說道，「你想自殺別帶著人家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好嗎？」
浪漫約會被打斷，五條悟脾氣更不好：「哈？我可是最強，自殺什麼？我還沒娶老婆呢！我不過是和悠仁感受極限蹦極和吊橋效應啊喂！你打擾到我們約會了！去去，快走開！」
准備勸架的虎杖悠仁動作凝住，即將脫出口的話哽在喉嚨。
為什麼心裡突然有點不開心？
她困惑地撓了撓臉，轉過神倚著欄杆托腮望著落日，由於她專心在想這個問題、努力平復心中驟起的酸澀，被放置的兩個各自領域最強居然打了起來。
回憶起由於她沒有及時調解，導致雙方差點動了真格，虎杖悠仁的對不起說得真心實意。
她誠懇的態度令中原中也心中好受許多，下意識用和顏悅色的態度安慰她：「不是你的錯。」他冷笑著睨了一眼五條悟，「是年紀更長、當老師的人不稱職的錯！」
我妹妹年紀有小、性格又乖，怎麼會有錯？她肯定是被五條那個臭男人蠱惑，才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悠仁她還是個孩子啊！
糟糕，他又被影響了。
中原中也暗暗咋舌。
第94章 直球：一家
一場原本想歡歡喜喜的約會最後弄得滑稽收場, 每個當事人都不太開心。
「老師？」
然而不論虎杖悠仁怎麼暗示，五條悟就是不肯軟下態度，連對事主中原中也敷衍兩句都不肯。
看見五條悟臭著臉的模樣, 中原中也不禁為虎杖悠仁擔心起來, 這個男人好像脾氣很難搞，悠仁在這段關系裡是不是經常受委屈？
他努力回憶碰到他倆在一起時的狀況, 然而由於其本人也是個單身漢, 不論怎麼思考, 中原中也都想不通為啥疑似在交往的兩人會想從天台跳下去。
聽到他的疑問，虎杖悠仁手蓋在鼻梁處，遮掩赧然微羞的神色：「這、這……對不起。」
衝動褪去後, 她的腦子已經清醒過來, 立馬明白在旁人眼中她和五條悟原本的打算有多傻。
「當然是為了羅曼蒂克！」另一位當事人仍舊認為這個主意很棒, 能給悠仁帶來絕佳的驚喜感, 感受砰砰的心跳。
他自信地揚起頭, 豎起大拇指, 挑釁地對「情敵」充滿細節地描繪虎杖悠仁聽到這個主意時的興奮和期待。
呵，死心吧小矮子, 以你的身高，絕對無法做到抱著悠仁帥氣地降落！
五條悟在心裡惡狠狠地腹誹。
「……」虎杖悠仁干脆捂著臉側過身子，表明自己知錯了。
五條悟自信的浪漫宣言讓中原中也手指頂了頂帽檐, 鈷藍色的眼睛從帽檐的邊緣上上下下地掃視了五條悟一遍，看起來是個成年人沒錯啊？從他過往精明的行事看, 也不像腦子有病？
五條悟從抱著手隨意地站著，變為站直身體, 他感覺到了中原中也眼中某種嚴格的審視。
以為是「情敵」在評估兩人的差距, 五條悟不甘示弱地准備反擊。
「嘖。」中原中也咋舌, 「悠仁。」
他又忘了先前在樓上時「要和虎杖保持距離，謹慎評估」的堅定想法。
「啊？」虎杖悠仁放下手，解除尷尬狀態，聽到他叫她的名字，反射性地朝他靠近。
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的五條悟將手抄進口袋。
悠仁為什麼那麼聽矮子黑手黨的話啊？！
「中也、中原先生？」
喚她的名字後，中原中也又抿著唇不說話了。
虎杖悠仁不由提醒地叫他一聲，險些喊出曾經親密的稱呼。
五條悟的耳力很好，將她的稱呼聲聽得一清二楚，雖然不爽卻從未動搖情感自信態度的他當時就酸了。
中原中也抬頭瞅了旁邊的五條悟一眼，干脆將虎杖悠仁拉到旁邊去說話。
「咳。」中原中也拳頭放在唇邊，用輕咳掩飾心中的一點尷尬。
「嗯？」虎杖悠仁屈了屈膝蓋，歪著頭，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他。
想到她的年紀和五條的年紀，還有她認認真真的性格，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低聲向她說道：「悠仁，你真的要和五條那家伙在一起嗎？或許我今天說的話對你有點冒昧……但我真的不想你被男人騙。他看起來就不是能對一個人專心、值得托付的男人。」說到最後，中原中也的臉色嚴肅起來。
身處黑手黨，他其實見過不少被騙感情後失意慘淡的女孩子，她們的下場都不怎麼好。
即使是中原中也也得承認，五條這家伙有足夠的騙女孩子感情的本錢。
相貌、實力、財力，這些都是五條的資本。
中原中也知道悠仁不是看重這些的人，她更看重人的內在，但這點更糟糕——姑且不論五條的性格有多差，他踐行的是偏向正義的一方。
一個男人除了感情渣之外都很好，這對於被辜負的人來說更容易走不出來。
中原中也對虎杖悠仁很擔憂，記憶裡，他這個假哥哥說了一些（在他看來是）賣慘的話，便讓單純的悠仁心軟接受他這個哥哥的存在。
五條和她年紀相差更多，他真的沒有利用經驗優勢對悠仁做些不好的事情嗎？
不提別的，做錯了事，他還讓小一輪的悠仁去哄他，五條他還是個男人嗎！？
在男女相處上思維偏昭和男兒傳統的中原中也挑剔地想。
他專注地看著虎杖悠仁，腦子一熱說完那些話後，心中其實很忐忑。
見虎杖悠仁久久不發一言，沉默地盯著他，中原中也的氣勢就像干癟的氣球一樣慢慢弱下來。
糟、糟糕，他現在對悠仁來說只是熟悉的客人而已吧？
這樣對她的感情生活多嘴，肯定會被討厭的！
中原中也心情陡然緊張起來。
「抱……」
他話還沒說完，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然後動了動身體，整個人像是從定身狀態脫離出來一樣一下活了過來。
她囈語般小聲說著：「原來是這樣」。
中原中也下意識跟著重復：「什麼？」
他沒聽清楚，但他瞄到了虎杖悠仁耳尖的薄紅。
「唔，暫時沒什麼大不了的。」虎杖悠仁笑眯眯地說。
中原中也總覺得哪裡不對，可以他身為干部的眼力，居然無法也從悠仁的笑容裡察出別的意思。
「中原先生有空來小店坐呀，我給你做特制便當~」
「一直以來多謝你的照顧~」虎杖悠仁清甜的嗓音配上燦爛的笑容，對年長男性的殺傷力直線上升，她還順著當下的流行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心。
「噢！好！」
對流行不了解的中原中也愣了兩秒，而後很快從她的形像動作中明了她的意思。
他的心瞬間變得柔軟起來，笨拙地也回了個比心。
「那拜拜！」虎杖悠仁笑著和他告別。
望著她歡快的背影，中原中也把心放回肚子裡，太好了，悠仁沒有討厭他。
不過他心中怎麼突然產生了一種做錯事的感覺？
中原中也摸不著頭腦，奔回辦公室後將所有文件檢查了一遍。
「五條老師，我們接下來去哪裡玩？」虎杖悠仁衝到五條悟的身邊。
好煩，不想玩了，回去吧。如果是年輕的五條悟，他一定會冷著臉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不過站在這裡的是二十八歲的五條悟，他成熟了！
他咬著牙，即使心裡為悠仁和矮子干部親密的交頭接耳而吃醋，他也不會表現出來！
「啊呀，五條老師，你不舒服嗎？臉色好差？」
熟悉他的虎杖悠仁沒過多久就看出他在生氣，不解地驚呼，因為各種原因，她從沒見過怒意爆棚的五條悟，如今頭一次見到，不禁有些無措。
明了心意的羞澀和迷茫消失得一干二淨，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五條悟的袖子。
「有什麼不好的任務？五條老師認識的人出事了？」她往正經事務的方向猜測，說著說著她也有點慌。
咒術師職業時常與傷亡打交道，七海海、伏黑、釘崎他們不會又遇到危機了吧？
「他們好得很。」五條悟呼出一口氣，他有再多的氣也不能朝悠仁撒，「去玩『超級大蛇』嗎？」
他情緒低落，虎杖悠仁不忍拂他好意，當下同意。
『超級大蛇』所在的游樂園在橫抱人工島區域，離他們所在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
五條悟又想豪橫地打車。
虎杖悠仁抽著嘴角想阻止。
打一趟車的錢能在東京鄉下買一畝農田，她下不去手！
被拒絕的五條悟明白她的想法，因此他心中愈加清晰地閃過煩躁。
為什麼他對悠仁的好經常被拒絕？
憑什麼？憑什麼？
明明是他先來的！悠仁卻先叫矮子干部『中也』，嘔，肉麻死了！
為什麼悠仁不叫他『悟』？
他們都認識很久了！
以前是『五條先生』，現在是『五條老師』，都好生疏。
五日悟若無其事地說道：「悠仁又不是我的學生，就別叫我『五條老師』了。」
虎杖悠仁腳步一頓，抬頭靜靜地看著他，語氣有些奇怪：「那我怎麼稱呼您？」
「直接叫我『悟』怎麼樣？」最強的咒術師扯開輕飄飄的笑容。
「嗯……」虎杖悠仁捏著下巴，歪頭左右上下地看他，「好……」
五條悟的笑容變得更真心了些，悠仁答應改口？
他准備好迎接悠仁甜甜叫他『悟』了！
「好奇怪啊。」虎杖悠仁小幅度挑了下眉，嘟囔著說道。
五條悟的腦袋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似的猛地往下栽。
見到這一幕的虎杖悠仁噗地一下笑出聲。
五條老師吃癟的樣子好搞笑，也好難得。
他的無下限術式和隨心所欲的豁達性格，讓他在惡作劇界無往不利，也讓他自帶被惡作劇整蠱到的buff。
正因如此……
笑完，虎杖悠仁牽起五條悟的手，女孩子柔軟的指腹捏了捏他彎起手指後凸起的指節骨，五條悟反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梭。
「為什麼？」他終於問出今晚壓在心底的詞。
「因為我要認真想想。」虎杖悠仁與他對視，明亮干淨的金棕色倒映出五條悟的臉，她抽出一只手，頭一次在恢復記憶的情況下觸碰五條悟的臉。
她只是用指尖點了點他的臉頰，五條悟那一側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眯了起來。
男性寬大的手完全覆蓋了虎杖悠仁的手，他倆身高看起來差別不大，實際對比起體型就能發現他們倆身體細節處的明顯差異。
五條悟拉著虎杖悠仁摸自己的臉，以為她在敷衍他，不滿地哼哼：「叫個名字而已，哪裡需要特別認真想啊？」
聞言，虎杖悠仁柔和中帶著思索和慎重的臉色消失了，她心平氣和地抽回手，朝他綻開明艷的笑容，用與這份熱度相反的冷淡音色，通透地說：「五條老師和我是不一樣的，所以我需要一點時間來看清。」
「看清什麼？」五條悟眼疾手快地攥住她在空中的手指，不理解她的話語，「悠仁在考慮什麼問題？我可以和悠仁一起？」
「嗯，五條老師好聰明的。」虎杖悠仁自然地開始誇他。
她比較笨，想把老師的心意和她的心意看得更清楚些。
改稱呼後面的東西對她來說很重要，所以要慢下來認真思考才行。
聽到虎杖悠仁真心的彩虹屁，五條悟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到了游樂場重整心情和虎杖悠仁歡呼著牽手擁抱怕拍大頭照，度過了超級開心的一個晚上。
噢噢！繼續保持這種速度的發展，他和悠仁離約定畢業結婚也不遠了！
送完虎杖悠仁後回到高級公寓的五條悟志得意滿，意氣風發。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他看到幾條短信。
[彼女：和老師商量一件事？]
[彼女：在我想清楚前，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可以先不要見面嗎？]
[彼女：老師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哦！]
五條悟嚇醒了：「？？？」
第95章 戀愛：咨詢
五條悟把那三行字看了好幾遍, 終於確定自己沒看錯，連忙發短信問虎杖悠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昨天不是很開心嗎？
為什麼一夜過去他就收到悠仁說最近不要見面的短信？！
笑不出來.jpg
即使五條悟對自己信心十足，認為他和悠仁的感情只有歷久彌堅, 沒有感情破裂的可能, 他也無法否認從這封短信傳遞出異樣的氣息。
他立刻從沙發翻身而起，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奪門而出，打電話讓家族的某個下屬送輛車來，等下屬到來, 五條悟急匆匆說了句多謝, 打開車門坐穩後一腳油門飛快開遠。
悠仁是個直率的女孩子，說話明明白白。
五條悟相信只要他能找到她, 就能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昨天回家遇到不詳的事情導致心情不好嗎？
等等，悠仁的『要想想』, 該不會是指要在他和矮子干部之間認真想想吧？
五條悟一邊開車, 一邊胡思亂想起來。
他心情煩躁，只想趕快飛奔至悠仁身邊，把麻煩解決掉，然後和悠仁甜甜蜜蜜地在一起。
交通信號燈卻不會看他眼色行事, 又是一個紅燈, 五條悟不得不在左轉前把車停下：「嘖。」
有人在敲車窗，五條悟本來不想理, 奈何外面的人越敲越不急促, 帶著警告的意味。
「干嘛？」五條悟忍著心煩搖下車窗。
外面站的是交警, 交警懷疑五條悟是盲人。
「哈？」五條悟皺了皺眉, 一摸才發現他帶著的是眼罩, 沒帶墨鏡。
花了幾分鐘解釋和證明, 交警才相信他不是盲人, 五條悟才得以脫身。
沒等交警教育兩句，五條悟面無表情地踩下油門，豪車以極快的速度往帝丹高中狂奔而去。『
此時帝丹高中高二B班的學生們剛結束家政課。
虎杖悠仁一邊洗砧板和菜刀一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她昨天一直在想這個時間線她和五條老師的關系，試圖理清他們倆到底咋回事。
系統疑惑：您不是寫完作業就撲倒在床上睡了？
虎杖悠仁理直氣壯：「我昨晚做了好多夢！」
都是關於她和五條老師相處的回憶，惹得她頭一次在起床後感到腦袋脹痛。
得知她居然頭疼沒睡好，大哥關切地給她多煎了一個荷包蛋，壞相哥給她調了杯蜂蜜水，血塗哥跑去和小花嘀嘀咕咕，往她書包裡放了一束薰衣草，施了小花咒力的薰衣草格外水靈，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瑚寶說花田的肥沃土壤一半來自他孜孜不倦地吐火山泥，薰衣草的盛開也離不開小陀勤勤懇懇地澆水——每次看到章魚小陀張開八條觸手，旋轉著花式噴水，虎杖悠仁就覺得日子更魔幻了一點。
至於埼玉先生，他最近忙碌許多。步入六月，海邊隔幾日就有怪人上岸，如此頻繁的怪人現身自然引起官方機構的注意。明面暗裡的軍隊出動人手消滅、鎮壓，還有異想天開的上層對怪人進行科學研究，結果就是那條運輸線的工作人員全滅，媒體聞味而來，上層為了善後而焦頭爛額。
如果是以前的虎杖悠仁，她會擔心得早餐都吃不下，皺起眉頭急迫出擊，努力救助更多人。
回復記憶後的虎杖悠仁也為如今混亂的局面心焦，卻不敢輕舉妄動，異界生物侵入加上內部勢力多雜，一旦她敢站出來，她和她奇異的家人就是最容易吸引火力、發泄壓力的靶子。
在這種情況下，她和五條老師的感情問題浮出水面，虎杖悠仁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回到教室，虎杖悠仁從抽屜裡拿出下節課要用的英語課本，做好課前准備後，她托著腮望向窗外的飛鳥。
感情這玩意搞不懂啊……
虎杖悠仁苦惱地想，昨天和五條老師放了『要認真想想』的大話，其實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要是釘崎在就好了，這位好友風格果斷，看問題一針見血，是很好的傾訴對像。
「嘿！」
一張臉在眼前突然放大。
虎杖悠仁被驚得回神：「園子！你嚇我一跳！」她松開緊握的拳頭，差一點她就要做出防衛反擊動作了。
她現在這副軀體是死後重塑的新軀體，復生之初只有良好的體能素質，隨著時間增長，她靈魂和軀體的融合度增加，靈魂中的記憶和本能也漸漸在軀體刻下印記，以前的戰鬥本能逐漸復蘇。
仙台時期的她不會因為驚嚇而揮拳，現在的她可不好說，虎杖悠仁心有余悸，她剛剛差點就傷到園子！
以園子大小姐的體質，只要不小心被虎杖悠仁「輕輕」一碰，虎杖悠仁就得跪在地上求她不要死！
考慮到這點，心虛的虎杖悠仁對鈴木園子的戀愛逼問左支右絀，支支吾吾地透出了一點苗條和困惑。
「納尼！？」鈴木園子震驚地退後一步，「你居然真的有情況！？」
「是誰？」鈴木園子激動地坐在虎杖悠仁前桌的凳子上，臉龐不斷湊近，「以我們的友情，悠仁你就告訴我吧！我保證不會和第三個人講~！」
虎杖悠仁一言難盡地看了她一眼。
即使是她這個對校園活動和社團不熱衷的人，也知道帝丹八卦女王園子的名聲。
「被園子你知道的話，明天整個年級都會傳起來了。」虎杖悠仁吐槽道。
鈴木園子還想保證說什麼，虎杖悠仁猶豫了一下，皺著眉撓了撓臉，反而主動問鈴木園子放學後有沒有空，她的戀愛問題比較復雜，有些事情想請教她和毛利蘭。
「神神秘秘的，搞什麼？」鈴木園子狐疑地看著她，「不就是問問你喜歡誰嗎？用得著專門找個地方聊天？」
「嗯……那個……實際情況有點點復雜。」
虎杖悠仁擠出一個愁眉苦臉的笑容，不好意思地對了對手指。
她朝鈴木園子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我好像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可能算是不倫戀？」
「不——！」
想到這個詞在班級大聲嚷出來的後果，鈴木園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驚恐地不讓尖叫溢出聲。
上課鈴響，虎杖悠仁豎起課本擋住有點壞的笑容。
園子的表情好好笑哈哈哈！
離放學還有好幾個小時，以園子的性格，肯定會覺得剩下的時間很難熬吧？
看到鈴木園子壓抑不住八卦之心頻頻看向她的方向，虎杖悠仁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對好友搞惡作劇這種事，她也是師承已久、駕輕就熟啦~
系統：……
純良的主播去哪裡了！？
英語課剛上完，事情發生了轉機，出於某些原因，學校決定今天提前放學，讓學生們早點回家。
學生們發出歡呼和議論聲。
接受完只是熏陶，人有點暈乎的虎杖悠仁趴在桌子上，不理解發生了什麼事。
後桌的工藤新一雙手放在腦後，一派悠閑地說道：「一小時前離我們學校距離兩公裡遠的工廠發生了大爆.炸，聽說裡面還有大量易.燃.化學品，為了安全，市政府通知周圍的學校和商場進行安全疏散。」
化學品泄漏的爆.炸十分可怖，區區兩公裡距離還真不一定能保證帝丹高中不會被波及。
「喂！悠仁！」鈴木大小姐抓住虎杖悠仁的小臂，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咬字重音道，「放學了！」
虎杖悠仁：「……」
「好嘛！你等我一下。」
虎杖悠仁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郁悶了一小會，想到自己的確不擅長感情問題、遲早要找人求助，又立刻心情舒緩，不再糾結。
由於意外事故可能降臨，老師們只想把學生安全送走，沒心思布置作業，因此虎杖悠仁從抽屜拿上手機和錢包就准備離開。
「你們要去干嘛？虎杖遇到麻煩了？」工藤新一以為有好玩的事情，探頭探腦。
鈴木園子嫌棄地揮揮手：「去去，我們女子會要討論的可是戀愛問題，你這個滿腦子案件的偵探不會懂的！」見工藤新一立刻喪失了興趣，她挑起眉，「小蘭最近和空手道部和源學長走得很近，說不定有情況呢。」
工藤新一的眼神立刻犀利起來。
毛利蘭紅著臉大叫：「園子！你不要亂說啦！我和學長只是平常接觸而已！」
鈴木園子得逞地笑起來。
有發小就是好啊，虎杖悠仁眼神亮晶晶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覺得他們的熟稔打鬧特別美好。
三人並行找僻靜咖啡館的路上，虎杖悠仁合掌感嘆地說：「你們三個人的友情真讓人羨慕。」
毛利蘭笑著說：「我們三個從幼兒園起就開始同班了。」
鈴木園子卻想到了什麼，露出被嗆到似的表情，瞪大眼睛打量虎杖悠仁。
「我說，悠仁，你不會沒看出來吧？」
「什麼？」
「還有什麼？」鈴木園子超級大聲地說道，「就是工藤那家伙和小蘭的曖昧啊！」
「園子！」
「……欸？」
虎杖悠仁震驚地倒退一步。
鈴木園子比她還驚訝：「你連小蘭和工藤之間那麼明顯的粉紅泡泡都看不出來，居然說自己……」她躊躇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出那個詞。
虎杖悠仁替她接上了：「深陷不倫戀的謎題漩渦。」
她還用上了超級具有電視梗的語句。
毛利蘭捂住嘴：「騙人的吧！」
虎杖悠仁抓了抓頭發，苦惱地說道：「關於我到底喜不喜歡他，他喜不喜歡我之類問題我還弄不清楚，不過我煩惱的對像確實是一位比我大十二歲、曾經教過我的男性。」
「教教我！園子大師！小蘭大師！」虎杖悠仁握住她倆的手，眼淚汪汪地說道，「他對我很重要，是我很尊敬的人，我不想和他關系破裂！」
在鈴木園子靈通的消息渠道指引下，她們仨選了家安靜、很少有帝丹師生出沒的咖啡館。
一坐下，虎杖悠仁就被兩雙眼睛緊緊盯著，她抬手敬了個禮：「兩位長官，我做好回答准備了！」
毛利蘭率先開問：「悠仁，你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清楚？」
鈴木園子幫腔：「是啊是啊，這不是最簡單的事情嗎？看到那個人會害羞臉紅、想要靠近，想要長時間待在一起、經常說話，見不到了會想念，恨不得馬上見到對方。」
「呃……」虎杖悠仁前濃後淡的眉毛撇成八字，糾結完全寫在臉上。
園子說的這些情況，她好像都沒有欸？
難道中原先生誤會了，她也誤會了？
五條老師以前教她咒力和體術的時候從沒摻雜異樣的情愫，她和他的相處自然又坦蕩，久而久之，五條老師在她眼中的異性身份變得比較模糊，留下的印像是『尊敬的師長』，這個印像本身並不具備性別意義。
她也是最近才把五條老師當成異性看待，至於靠近會害羞臉紅、會不會想收斂自己做個淑女什麼的，她在五條老師面前很少有這種心態。
如果抱著淑女心態，她在少年院事件後死亡又復活的情景會讓她想跳河。
……生活所迫，虎杖悠仁在性別方面的常識和界限被殘酷的戰鬥和日常訓練弄得低了許多。
她上周去橫濱鐳缽街做時空縫隙任務的路上遇到裸奔的變態時，表情極為冷淡地繞行。好友小葵花給她發了許多光著上半身或者只穿了一點點的肌肉男照片，她也不會覺得臉紅心跳，而是欣賞地看來看去。
又不是五條老師……
「咳咳咳！」呆呆吸食飲料的虎杖悠仁驟然嗆咳出聲，滿面通紅。
「好！我確定了！」
虎杖悠仁羞愧地捂臉承認：「我確實喜歡五條老師。」
第96章 戀愛：咨詢
「為什麼悠仁突然確定你喜歡那個人呢？」
「嗚哇！那個男人是教師？難怪你說這是不倫戀。不過悠仁你不是最怕老師了嗎？哪一科的老師這麼厲害, 居然有本事讓你心中的愛火不被學習的困難澆滅？」
毛利蘭和鈴木園子一前一後地問道。
兩人的問題像兩個極端，犀利程度卻如出一轍。
而且她們同時把臉湊了過來，溫柔安靜的毛利蘭眼裡也燃著熊熊的八卦之火, 看樣子恨不得把虎杖悠仁腹中的答案全部掏出來。
虎杖悠仁被她們看得寒毛豎起, 有點想溜。
腦海裡閃過那道低頭朝她一笑的白發身影，虎杖悠仁心中一遲疑，抬起的屁股又落了回去。
「五條老師主要教我格鬥，而且他是以前的老師, 現在他沒有教我。從道德上, 他沒有問題哈，你們不要誤會他！」
想要在不暴露咒術相關的前提下解釋清楚她和五條悟的關系, 稍微有點難度，虎杖悠仁努力動用已知的詞彙進行描繪。
鈴木園子和毛利蘭一臉了然地點頭, 教格鬥搏擊的老師肯定有一身漂亮精悍的肌肉，是悠仁的性.癖沒錯了！
虎杖悠仁刻意略過毛利蘭的問題，想想要在真·高中生年紀的朋友面前說「我回想起和五條老師對練完看到的肱二頭肌和胸肌有點頭暈」, 她就羞恥得不行。
十分鐘後。
鈴木園子從虎杖悠仁口中總結出她的心動對像剪影：「長得又帥又高, 家裡又有錢, 人品正直, 有一份正當職業, 除了脾氣稍稍有點任性和年紀相差大之外, 這簡直完美男友配置啊！」她合著手, 一臉夢幻, 「結婚什麼的也不是不行！」
毛利蘭為朋友找到幸福而高興得點頭：「園子說得沒錯。」
鈴木園子一臉羨慕嫉妒恨，嚶嚶假哭：「可惡, 小蘭有工藤那家伙就算了, 就連悠仁你這個完全沒戀愛神經的人都找到了好男人！我的春天在哪裡！？」
她的描述令虎杖悠仁險些炸毛：「等等, 園子你不要亂說！我還不確定老師對我喜不喜歡呢！」
毛利蘭疑惑地說道：「可是悠仁你不是說，那位先生昨晚想讓你改口叫他名字嗎？」
「嗯……」虎杖悠仁抓了抓頭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可我怕那是我的錯覺。」
中也哥、中也先生昨天說的那番話可能是看到他倆抱在一起後產生了誤解。
對她來說，從叫『五條老師』變成叫他『悟』意味著感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然以她的性格，即使相處時間再長，她也不會對尊敬的人直呼其名，一定會加上敬稱。
可五條老師一向不拘小節，見面沒多久就能叫人名字，讓她改口叫他名字可能就是隨口一提。
虎杖悠仁的笑容變得勉強起來，她越想越覺得這條思路才是對的，抱著頭小聲說：「說不定是我誤會了，五條老師的要求根本沒有別的意思。」
「啊……」
鈴木園子和毛利蘭面面相覷。
對於注重生活禮節和語言禮貌的日本人來說，稱呼的變化在一般情況下具有像征意義。年輕男女通過改變稱呼的小細節試探對方心意的現像甜蜜又普遍。
虎杖悠仁看似大大咧咧，實際在生活中會注重保持禮節，根據交往對像的性格無意識調整對人的態度和距離。
對待陌生人和剛認識的人，她會拿出最標准的日式禮節應對；對待相處幾個月的同伴，她和他們在日常相處中漸漸熟悉親昵，但稱呼依舊沒變——她和同期有生死相依的戰友情，可實際相處時間還是太短暫，短得不夠他們有足夠的情感積澱讓他們進行人生和內裡的交心。
連戰鬥配合都在磨合的他們還未進行彼此家庭背景、個人喜好、人生未來等雜事的互相了解，有些話說了也是交淺言深。
總之，對於正常生活的人（尤其是日本人）來說，從叫姓氏跨越到叫名字，其中含義大不相同。
虎杖悠仁執行的社交方式仍歸屬常識範圍，五條悟卻因為自身性格，無所謂許多世俗規則。
作為五條悟曾經重點培養的人，虎杖悠仁經過幾次被耍之後逐漸摸清五條悟愛隨口亂講話、擾亂別人心緒後卻壓根不記得他自己說過這些話的行為。
——這個人連特級咒物宿儺手指的功能都能隨意亂說！
虎杖悠仁喪喪地垂下頭，連被哥哥們精心保養得順滑亮眼的粉發都黯淡了些許。
「果然……我是單相思啊，」她悶悶地嘟噥，「老師一心搞事業，醉心工作，完全沒有戀愛心思的說。」
看不慣一向樂天的朋友變得喪氣，鈴木園子鼓勵她告白試試看：「你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
鈴木園子屬於遇到機會就大膽上的一派。
毛利蘭由於生性溫柔害羞而謹慎一些：「要不悠仁醬你給我們講講你和那位五條先生的相處，我和園子幫你分析一下？」
五條先生對悠仁來說是很重要的人，悠仁不想貿然告白，以免破壞兩人目前良好的關系。
毛利蘭很理解虎杖悠仁的顧慮。
「欸？好！」
在兩人的引導下，虎杖悠仁漸漸道出她和五條悟之間的相識由來。
「老師和我的相遇始於一次陰謀，他在那次陰謀之後保下了我的生命。」
鈴木園子興奮握拳：好耶！英雄救美開局，戀愛感UP！
毛利蘭暗自蹙眉：涉及生命的陰謀？
「然後我就跟著老師學習搏擊格鬥和其他技術，努力鍛煉。過了一段時間，我出去辦事，被一個大惡人害得死、呃重傷，老師為了保證我的安全，讓我秘密假死一段時間，在高、呃官方的某個安全屋繼續教我……」
毛利蘭：「那個害你的大惡人有沒有得到法律的懲罰？」
鈴木園子：「悠仁你以前的生活也太刺激了吧！」
驚嘆完，她們才反應過來：「天吶，你和那位五條先生已經共處一室過了！？」
「嗯……等等！你們眼神不要那樣啊！我們真的沒發生什麼！當時我生命受到威脅，每天只想拼命變強，老師也很擔心我，盡心盡力教我！」
虎杖悠仁本來有些窘迫，發現兩位朋友眼神逐漸變得意味深長和古怪，下意識解釋起來。
「你急什麼？」鈴木園子反而奇怪她急忙解釋的態度。
以本國國情，年滿16的女生能合法結婚。心意相通的男女在高中時代突破界限不是罕見和羞恥的事情，根據調查，16、17歲是本國這方面的平均年齡。而且在本國，到了一定年齡還沒sex經驗才是苦惱。
「小蘭——」虎杖悠仁慫巴巴地希望得到另一位朋友的支持。
毛利蘭不好意思地用手背遮住臉，靠近她小聲說：「園子說得有道理。」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蘭！
虎杖悠仁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是鄉下來的！還沒適應大城市的價值觀！」她的臉已經紅透了，在沙發上的身影縮成一團，看起來弱小無助又可憐。
一點也看不出曾經一打幾十的威風模樣。
純女子討論會的尺度竟然這樣大！？
虎杖悠仁慶幸早早讓系統關了直播，不然要社會性死亡了！
「要不今天戀愛咨詢就先到這裡？」虎杖悠仁唯唯諾諾地試探。
「你想得美！」鈴木園子哼哼冷笑著抓住她的肩膀。
毛利蘭也熱情地說：「悠仁醬的戀情正在一步步明撥開迷霧，怎麼能在關鍵時刻停下？」
發小兩人極有默契：「這次絕對不打斷你！悠仁小姐，請繼續！」
鈴木大小姐豪爽伸手：「服務員，加單！」
「……」虎杖悠仁反思她找園子咨詢是否真的靠譜。
可除去園子和小蘭，她這個時間線也不認識其他女性好友，更沒有可靠的年長女性前輩。
只能尋求同齡友人的參考了。
虎杖悠仁繼續講起她和五條老師的往事。
在她的講述中，「第一年」裡，她和五條悟的相處只有純潔的師生情誼。
鈴木園子忍不住質疑：「一般男性老師不會和女學生勾肩搭背吧？也不會經常互送對方喜愛的食物？」
地下室學習期結束後，作為宿儺容器的虎杖悠仁展現了自身的安定性和天才般的戰鬥學習能力，加上腦電波時不時隊的上，她和五條悟的感情更加親密，時不時有肢體接觸。
虎杖悠仁把下巴放在兩手中間，迷茫地說：「我以前向老師提出過這個問題，他說他從小在家族裡長大、接受精英教育，加上其他（術式）原因，所以把握不好與人相處的距離，不知道這樣會讓我討厭。後來他就沒有再跟我勾肩搭背了。」
以毛利蘭的性格來分析五條悟的想法實在有些吃力，她舉棋不定：「這……那位先生聽起來想法很天馬行空啊……」加上對方又是經歷豐富的社會人，完全不是高中生能輕易搞懂的類型。
虎杖悠仁換了只手撐下巴，嘆了口氣。
鈴木園子不甘心：「可惡，憑本小姐的直覺，他應該對你有意思才對啊！」
毛利蘭不贊同地搖頭：「園子，可能那位先生就是習慣性地照顧年輕小朋友。如果悠仁貿然把他對自己的好當成示愛舉措，很容易走到令人為難的地步。」
虎杖悠仁瘋狂點頭。
在毛利蘭細心的鼓勵態度下，虎杖悠仁又繼續講了不少事情。
她下意識將萬聖節後那些悲慘的遭遇略過，跳到了「第二年」和「第三年」。
毛利蘭和鈴木園子不明白，為什麼年份的變更會導致她和五條悟的相遇要經歷失憶和重新來過，兩位關心好友的女生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默契地略過不和諧的地方，只挑情感問題詢問和分析。
講完，虎杖悠仁眼巴巴地看著她們。
「非常關心你的身體，有約你去迪士尼樂園之類的地方玩過，但是中途有工作來了，就丟下你一個人然後自己去忙工作，後續還會因為忙起工作而一個星期不回消息。雖然有line之類的聯系方式，卻要麼狂轟濫炸要麼一言不發。……而且對周邊所有女性全都是叫她們名字！？」
說到最後，鈴木園子把手指插.入頭發間，一臉難以置信，聲調越拔越高。
「……口上說著約會，實際兩人一起經常去的地點是事件發生場所。」毛利蘭嘴角抽搐地補充，「以前新年送過悠仁和服，但其實所有小班的學生都收到了和服。」
虎杖悠仁：「嗯嗯！」
她意識到可能要有答案產生，緊張得手掌合起緊緊握住，掌心甚至出了點汗。
毛利蘭朝好友使了個眼色：園子，要不你來？
鈴木園子的眉毛快要抬到額頂、下巴使勁向內縮起，掙扎的模樣十分明顯。
「我懂了。」虎杖悠仁苦笑一聲，悵然地笑了笑，「結果並不好，對吧？」
鈴木園子小聲安慰她：「你別難過啊，悠仁，你還沒有告白過，還有機會！」
毛利蘭附和：「是啊是啊，悠仁你長得漂亮身材又好，性格也很棒，男生很喜歡你這種的。可能那位先生習慣了把你當小輩。要不等你長大一點，換個新形像再接觸他？」
鈴木園子覺得她的提議好，不過有個問題：「萬一他在這兩年找了女朋友或者結婚怎麼辦？他已經28了！」
毛利蘭頓時猶豫起來。
作為當事人，虎杖悠仁反倒很快下了決定，「我現在沒有那種『寧願和老師以後無法正常聯系也要告白』的勇氣，無法在不確定老師心意的情況下出擊。」
「煩惱我一個人承受就夠了。」
堵車煩躁中的五條悟收到了來自掛心對像的短信，手指迫不及待地點開。
[彼女：那我和熊貓前輩他們一樣，以後叫老師『悟』？直接叫名字什麼的果然還是有點害羞_(:з」∠)_]
半個小時後，五條悟踏進咒專大門。
家入硝子一見到他就說：「悟，你笑得好惡心。而且你剛剛不是說要解決人生大事，沒空出任務，還威脅伊地知說再打擾你就扇他耳光嗎？」
五條悟嘿嘿笑著說：「情場得意，工作也要努力啊。我以後也是要養家的男人了。」他手指放在眼罩上，擺了個pose，深沉地感嘆，「悠仁很喜歡我，硝子，你可以准備參加最強婚禮的禮金了！」
差不多通宵的家入硝子打了個哈欠，隨意地問道：「噢？你和那孩子正式在一起了？還有結婚的打算？你什麼時候告白的？都沒和我們說。」
大早上起來沒吃飯就在某路上浪費了不少時間，五條悟熟門熟路地從放在辦公室的點心盒裡找小餅干吃，含糊地說：「欸？告白？沒有噢。」悠仁手藝真好，時不時送點心給我，果然是心疼我。
家入硝子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好似有點不大對勁，她想起好友某些時刻與眾不同的腦回路，沉默了幾十秒，問道：「悟，你們真的在一起了嗎？你和那孩子有告白過嗎？」
五條悟嘴裡叼著塊餅干，無所謂地說：「告白這種東西對於我和悠仁來說可有可無啦，我倆默契超好的！不需要這種俗套的套路~」
家入硝子：「？？？」
第97章 終局：其一
「悟，就算你要談戀愛玩，也不要年紀小那麼多、性格又認真的女孩子。」家入硝子擰眉。
五條悟一臉莫名其妙：「我哪有玩？我哪有空談戀愛玩？」
他忙得要死。
家入硝子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也不點燃，就叼著，然後拿開，徐徐吐氣。
五條悟稍微坐直了點，相交多年，他感受到家入硝子正在醞釀什麼。
時間過了大概兩三分鐘，家入硝子用因為熬夜而有些低的聲音淡淡地說道：「悟，好不容易有個好女孩願意看上你，你不要作沒了。」
「硝子，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五條悟略帶不滿地抗議，「在對待戀情方面，我可是拿出真心在談。怎麼可能失誤？
家入硝子眼神死了一瞬：「可你沒有對她告白？」五條悟似乎很詫異她的腦回路沒有跟上「悠仁的表面身份才是高中生，我現在告白很容易陷入不妙的情況。」他豎起大拇指，自信而閃亮地笑道，「等她畢業我會直接求婚的！「
忍了忍，家入硝子才咽回對他的吐槽。她實在是熬夜累了。
於是，她沒什麼表情地說道：「悟，你確定你要這樣做嗎？」她咬了咬煙蒂，前不久再度送回咒專的朋友屍體給予了她一種衝動。
那是希望活著的人能幸福的心願。
家入硝子言簡意賅地對五條悟說：「陷入感情的人缺乏安全感，能進行直白的情感表達就不要玩猜謎。小心那孩子跑掉一一我記得你抱怨過她身邊圍繞的人很多。」
說完，理智的女醫退回成年友人的界限範圍，不肯再對他人的感情說什麼。
五條悟：「…」
二十八歲的最強無意識地掏出手機，翻看他和虎杖悠仁的聊天記錄。
不管怎麼看，悠仁對他的回應都很熱烈。
在兩情相悅這件事上，五條悟認為這絕不會出錯。
話是這麼說，五條悟還是誠實地用身體作出反應。一米九的男人從椅子上站起，抻了抻衣服，邁開大步向外走去。臨走前，他向家入硝子瀟灑一揮手：「謝啦，硝子。我有一套美濃燒西本大師親手做的酒器，過幾天我讓伊地知送到你的公寓。」
坐在車上的五條悟哼著小曲點開虎杖悠仁的聯系方式。
嘟嘟兩聲後，年輕女生略顯急促的話音在車內回蕩：「五條老師？」緊要關頭，她不假思索地用上了舊稱。
五條悟：「悠仁，你在哪裡？」他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的爆炸聲，本想調笑兩句的他瞬間改口。
一邊跳躍躲開散落的建築碎塊，虎杖悠仁一邊向五條悟報出地址。
「等等我，馬上到。」
按滅屏幕，虎杖悠仁望著眼前的殘垣斷壁，嘀咕道：「原來不是化學物品爆炸，是異能者在打架。」
此處正是令虎杖悠仁多了半天假的源頭，轟鳴的爆炸聲時不時響起，紅色與金色的異能光暈所到之處，鋼筋水泥如豆腐一樣被碾碎。
一道人影落在虎杖悠仁附近。
看清對方的臉，虎杖悠仁與來人都吃了一驚。
「中也哥、先生？」「悠仁？」
兩人都有些意外。
他／她怎麼在這裡？
「不愧是荒神，真讓人頭疼。」
語調優雅的聲音打斷了虎杖悠仁與中原中也的敘舊。
另一位打鬥者的身影在逐漸消散的塵煙中浮現。
中原中也的臉上浮現出厭惡的神色：「褻瀆別人身體的混蛋！」
這個稱呼的指向特征過於明顯，虎杖悠仁立刻明白與中原中也戰鬥的人是誰：「羅索！？」
「咦？」換了一具軀體的罷索歪了歪頭，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存在，過了沒幾秒，他恍然般地笑起來，「啊！悠仁的新學校在這附近呢。」
羅索滿意地眯起眼睛，他此時的笑容多了幾分真心：「運氣真不錯。荒神和你都在，省了好多麻煩。」
虎杖悠仁腦海內警鈴作響：「你又想出了什麼陰謀？」
霜索抬起手，從容道：「這次是陽謀。」「彩畫集一」
金色劃分出數個亞空間，虎杖悠仁緊皺眉頭，羅索在搞什麼鬼？
他應該知道，光憑一個空間異能可沒法殺死她。
仿佛能讀心似的，羅索朝虎杖悠仁的方向微微一笑：「真人，該你出手了。」
虎杖悠仁悚然一驚，真人的名字出現在這個處處透著詭譎的戰場令人神經緊繃。
「嗨∼虎杖，好久不見！
白發的縫合臉咒靈嘻嘻笑著從虎杖悠仁面前飄過。他的目標是中原中也一一
「出來大鬧一場吧，荒神閣下！」
無為轉變的術式沾上中原中也，為了對抗咒力的侵襲，荒神的力量暴動起來。
可惜中原中也理性極強，他靠自身的意志壓抑荒神暴走的力量。
虎杖悠仁的手指快速按出信息，花了五秒將眼前的一幕和定位群發給五條、武裝偵探社、異能特務科，再放個條件為身負超自然力量的生物只許進不許出』的帳，為後勤留出處理余地。
作完准備，虎杖悠仁皺起的眉毛下，一雙利眼明亮冷靜：「請努力撐住，中也哥。我很快就會來到你身邊。」
話音剛落，她拉開右半身蓄力完成，右拳凌厲揮出，純粹的肉體力量使她的拳速甚至超過了音速，空氣發出爆鳴。附帶的咒力和吞噬術式刮起一陣強風，金色的亞空間無法承受住她強橫的力量，節節敗退。
亞空間中的真人見勢不妙，想悄悄溜走。
「哼！」旁邊的中原中也冷笑著用異能生物化的半邊將真人控在地上。
待虎杖悠仁的咒力之風席卷過，名為真人的特級咒靈被祓除得一干二淨，沒有再一次逃離的機會。
幾十公裡外的虎杖宅，三個迷你大小的精靈同時頓住手中的動作，過了一會後，他們齊齊一怔，腦海中殘存的記憶仿佛雲朵被風吹散一樣，倏忽消失了。
「中也先生，你還好嗎？」虎杖悠仁迅速靠近中原中也，憂心地攙扶他。
「我沒事。」在看中的、想要保護的人面前被暗算，中原中也面色閃過一絲不自然。
聽見虎杖悠仁的稱呼，他下意識脫口喊她：「悠仁！
虎杖悠仁側過頭：「嗯？」
中原中也鈷藍的眼睛有些緊張地眨了眨：「那個．………
你介意再多一個哥哥嗎？」
想都沒想，虎杖悠仁笑著叫了他一聲：「中也哥！」她高高興興地邀請他，「有空來家裡玩呀。」
不等中原中也應下邀請，猶如玻璃碎裂一般的聲音突兀地在廢墟中回響。
隨之蔓延的是爆發的血腥味。虎杖悠仁與中原中也的笑容凝固。
原先羅索站著的位置多了一個人影，他黑發紅眼，赤．裸的身軀上有許多道傷口蜿蜒。
「這是哪裡？」他先是疑惑地發出低語。
聞到虎杖悠仁、中原中也、羅索肉．體散發出的血肉香味，黑發的男人神情變得貪婪嗜血，紅眸滑過殘忍的冷光。
「算了，不重要。」他舔了舔嘴唇，張嘴露出尖牙。
剛剛遭遇了此生最大宿敵一日呼劍士的鬼王急需新鮮血肉補充能量，以供再生。
【警告！『空間系異能特異點』形成，時空縫隙出現！】
【檢測到異界龍級惡鬼入侵！】
【…………．嘀！目標生物出於重傷狀態，數據推測此惡鬼急需大量食人補充能量！】
許久不出聲的系統發出紅色警報。
虎杖悠仁冷下臉。
羅索微微一笑。
他費了不少心思收集那團能不斷再生的血塊情報，又從五條等人的行動中大膽猜測虎杖悠仁身上的秘密。現下時空縫隙出現的場面不過是他眾多試探計劃中的一個，如今第一個試探就達成了目的。
撞大運了。
對悠仁這孩子的投入回報高得可怕。
羅索愉悅地盤算著新計劃，試探出悠仁的秘密後，他又有了很多新靈感。
不過…………還是先完成鬼王禍亂計劃的最後一筆吧。
羅索溜到『帳』的邊緣，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個按鈕。虎杖悠仁瞳孔緊縮，她有種不詳的預感。
下一刻，衝天火光亮起，而後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重傷的鬼王再次被現代T。N。T．炸．藥重創，勉強黏在一起的數千處傷口爆裂，他只來得及保住大腦和心髒。
霜索操縱著彩畫集，再度上演空間爆炸、坍縮的場景。
附帶有苛刻條件的帳被蠻力從內部衝破。
鬼王下意識地遵循血肉的香氣，操縱分塊四散撲去。
虎杖悠仁攙扶著中原中也的身影出現在高地。「原來你的目的是這個。」她喃喃道。
亂，就是羅索的目的。
有虎杖悠仁、五條悟等強者壓制，有太宰治、江戶川亂步等聰明人在身後追蹤，加上異能特務科等組織細心盤查，羅索和他的合作伙伴日益感到活動空間變得逼仄。
羅索破局的點就是要將目前穩定的社會秩序打破，唯有秩序紊亂亂，正面的力量オ無法集中於他一人身上。
「那個家伙…………！」
聽到虎杖悠仁的低語，中原中也咬牙。從少年到青年時代，他一路見證橫濱的變化，十分清楚羅索此舉會導致無比糟糕的局面出現。
「必須阻止他！」中原中也撐起身體，暗惱先前受了暗算。
虎杖悠仁安慰他：「沒關系，羅索逃不了。」她道出五條悟已至的情況。
恢復記憶後，她對「命運」的理解更加深刻。
以羅索對六眼的忌憚和避諱，他十有八九要栽在五條老師的六眼手裡。
就像宿攤的復生最後由她終結一樣。
虎杖悠仁親生布下的『帳』消失，露出另一層『帳』。
遠處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聲，紫色光一閃而過，露出長長的深坑。
虎杖悠仁耐心地等了幾分鐘。
咻。
沒戴眼罩的白發身影疏忽出現在虎杖悠仁眼前。
五條悟漂浮在空中，活潑地比了個OK的手勢：「我用六眼把裡裡外外仔細看了幾遍，確定霜索死得透透的。」
虎杖悠仁朝他笑了笑：「老師一直都很厲害，我相信五條老師會勝利。」
五條悟「熱情」地接過中原中也：「哎呀，怎麼會讓女孩子扶身體沉的男性傷患，我來。」
中原中也黑著臉拂開他的手：「那個咒靈消失後，術式殘留的力量正在消退，我沒什麼大事了。」
莫挨老子！
五條悟一秒松開手，不客氣地說：「那麻煩你離開一會？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悠仁談。」
第98章 終局：完結
中原中也刮了五條悟一眼，然而在首領的召喚下，他不得不離開。
五條悟露出得意的笑容。
將他倆小孩子似的交鋒收入眼底，虎杖悠仁哭笑不得，扶額道：「好幼稚啊。」
五條悟假裝沒聽到她的抱怨，笑眯眯地伸出右手：「要不要去天上飛飛看？」
五條悟寬大的手掌立馬牢牢將其握住，另一只手攬住她的腰。
腳下懸空的感覺很奇特，虎杖悠仁低頭看了一眼，
良好的視力捕捉到四散逃竄的無慘肉塊。
「五條老師，羅索死透了嗎？」她嚴肅地問。五條悟說他用六眼確認了好幾遍羅索的死亡。
「那好，我們該解決下一個問題了。」虎杖悠仁告知他關於無慘的存在，以及罷索想利用無慘打破社會秩序的打算，「那個叫無慘的家伙會再生，而且食物是人類！
簡單地說明後，虎杖悠仁利用『罔像女』對來自異世界的無慘肉塊進行定位。
由於在場鬼舞過無慘分裂成數千塊，目標較小而且處於快速移動中，虎杖悠仁不得不呼叫自家兄弟和朋友一起來幫忙。
盡管系統說鬼王的弱點也是陽光，虎杖悠仁卻不敢冒險。
『帳』裡尚有存留的建築，如果無慘肉塊躲在建築的陰影裡逃過一劫，等到了夜晚，不知道要發生怎樣的血腥事件。
她理由充分，五條悟無法反駁，只好悻悻地咽回直球，和她一起干活一一鬼王來自異世界，六眼暫時無法收集全部信息，眼下只能靠虎杖悠仁的精神異能定位。
五條悟低頭看了看虎杖悠仁頭頂翹起的粉色發梢，察覺到虎杖悠仁與平日沒啥差別的表面平和下對他的回避。
而且她好像在生氣。
「悠仁，消滅掉惡鬼，我們去吃烤肉？就我倆哦！」五條悟彎下腰，湊近虎杖悠仁，親昵地說。
「正大家都在，不如一起聚會？」虎杖悠仁將手放在上衣的口袋裡，若無其事地走快一步，拉開和五條悟的距離，「也叫上伏黑、釘崎他們？」
五條悟唇角的笑意變得若有似無起來，明明是笑著，卻讓人覺得他並不是很高興。
走在前面虎杖悠仁並不知道他的不悅，她壓下心裡的煩躁，努力讓自己把心思放在尋找無慘肉塊上。
市民的安危保障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接下來五條悟並未做出其他反應，老老實實地一起捉拿異世界鬼王。
【擊破！確認龍級鬼王消失！】
【恭喜主播完成任務，獎勵………。】
系統後續的話語被歡呼的虎杖悠仁拋在腦後，她興高采烈地聯絡親朋好友晚上進行歡慶聚餐。
饗足後已是深夜。
在哥哥們的掩護下躲過靠譜成年人視線，喝了不少酒的虎杖悠仁一臉清醒鎮定，神色如常。
滴酒未沾的五條悟偷偷摸摸往虎杖悠仁肩上靠，試圖偽裝喝醉，黏在（單方面認為的）女朋友身上撒嬌。
啪。
虎杖悠仁目不斜視，手掌下半部分精准地抵住五條悟的額頭。
啪啪啪啪一﹣
其余人無語地看著空氣中的白色殘影和手殘影，家入硝子放下酒杯，以他倆打擾聚會氛圍為由趕他們出去。
脹相自然地放下筷子，拿起外套准備去照顧妹妹。
乙骨憂太陪著笑堵住他的去路，熊貓死死抱住血塗，禪院真希和釘崎野薔薇拉住對女孩子紳士的壞相。
五條悟終於迎來和心上人的二人時刻。
這家高級餐廳地理位置優越，和橫濱的橘堂一樣，
春天有櫻花，秋天有楓葉，夏天有小池與亭子。
虎杖悠仁率先坐在亭子裡的長凳上，歪著頭看五條悟，眼神疑惑，問他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說？
「和宿雌有關嗎？」
五條悟並掌成刀無情地砍掉那個名字：「怎麼會？現在提宿攤多掃興！」他毫不掩飾話裡地嫌棄意味。
「是跟我和悠仁的關系有關啦。」話音一轉，五條悟的語調變得溫柔起來。
虎杖悠仁心裡一緊，眼睛轉而盯著他：「。…………。」
被她認真注視著，五條悟打好的草稿反而卡在喉嚨裡，無法像往常一樣自信說出口。
耐心等一會，虎杖悠仁輕微揚起的眉毛放松下來，笑道：「老師的新惡作劇？
五條悟反駁：「悠仁說好要叫我°悟』，要說話算話哦。」他半真半假地抱怨。
明月高懸，虎杖悠仁無奈地笑著叫他：「好，好，悟。」
當著面被叫名字，五條悟整個人都舒緩下來，仿佛喝了一斤酒似的，得瑟出真心話。
他拉住虎杖悠仁的手，認真地說：「…………悠仁，我——」喜歡你！
「咻啪——！」
不遠處的文化祭點燃第一朵煙花。
五條悟告白的聲音淹沒在煙花炸開的聲音中。
………
他現在的心情就是很想給煙花來一發『蒼』。
五條悟低咒一聲，一肚子怨氣，攥著虎杖悠仁的手不讓她離開，打算等煙火結束立刻用搶答的語速立刻告白！
就算是五條悟也明白，告白時刻被心上人誤以為是惡作劇，這種誤會一旦產生可就難消除了！
女孩子的手拍在五條悟精致的臉蛋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五條悟的眼睛本能地睜大些許。
金棕色的眼眸在他面前放大。
虎杖悠仁捧著五條悟的臉，嚴肅地搖了搖。
以她的臂力，五條悟一米九、九十公斤以上、黑衣下肌肉滿滿的身體輕易被搖得晃動起來。
「老師，這種事情可不能拿來開玩笑啊！」虎杖悠仁恨鐵不成鋼地告誡他，「快道歉，不然我要生氣了！」
五條悟反客為主，將虎杖悠仁比他小得多的手掌合在自己的掌心與臉之間，蒼藍色的瞳孔裡一片誠摯。
「悠仁，來談一場以結婚為前提的超長戀愛吧！」
「悠仁，你為什麼不說話？」
虎杖悠仁把心放回原位，有些蕭索地說：「啊，確定了。果然是惡作劇吧？你好過分。」她抽回手，長舒一口氣，沒什麼干勁地後仰。
五條悟：「？？？」
悠仁為什麼是這個反應啊？
他震驚地說：「過分的是悠仁吧？我可是有賭上一輩子的心理准備才和悠仁告白的！」
虎杖悠仁撐著頭，懷疑地看向他。
她撓了撓頭，狐疑地抱著手圍著他左看右看，後面毫不客氣地上手掐臉檢驗真假。
「不像假的啊？」
五條悟故作委屈：「好傷心，悠仁的反應太讓我傷心了！這可是28歲男子的純純初戀心——」
虎杖悠仁倒吸一口涼氣：「約會也沒有過…………？」五條悟沉凝地點點頭。
沉吟幾秒後，虎杖悠仁拍了拍掌：「既然如此，我們先從約會開始吧？
約會次數多了，再確定正式關系也不遲。
循序漸進，能有效減少升溫過快導致的飛速降溫，也能為兩人後續的變化留出余地。
五條悟不是很情願，為什麼不是直接成為男女朋友？
虎杖悠仁伸出手，耳朵尖有些發熱，一向大方的女孩緊張地抿了抿嘴再松開。
「以後請多指教了………悟君。」
五條悟：「！」
心完全被悠仁可愛的叫法擊中，忘記抗議。
四年後。
虎杖悠仁的二十歲生日，五條悟一大清早就帶著戒指拜訪虎杖宅，和脹相等人合作上映了一出《請把妹妹嫁給我》。
Fin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不知道為啥，連載過程中我的三次元總是遭遇突然發生的意外，定了初稿之後的畢業論文被老師要求換思路、突然提前的重要考試、不得不改行程的集訓。前幾天想日更慢慢寫完，結果我們市突然爆發疫情，我本來普通感冒，不敢去醫院看病，咳嗽了幾天變成支氣管炎，做完核酸折騰很久才輸液。一有精神我回家趕緊打開電腦碼字。不敢再想著有空好好寫、慢慢完結了，不敢賭orz接下來快過年了orz
應該沒有番外了，想不起來要寫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