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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名著)全能莉迪亞》作者:舊書報刊【完結+番外】

第61章

    店內主要是女客, 招待的人也以女性侍者為主。

    莉迪亞站在一旁, 看著基蒂熟練的與店內的客人聊起天來。

    那大多數是班納特家熟識的女客, 基本上就在附近居住, 也樂得接受基蒂的推薦。

    莉迪亞慢慢吞吞的打了個哈欠, 想到什麼似的, 連忙用手中的書本遮了一下。

    她搬了個板凳, 盯著衣服上的珠寶和綴飾發呆。

    “莉迪亞, ”基蒂送走了客人, 就看見莉迪亞無聊的發著呆,“要去後面看看嗎?”

    “好啊,”莉迪亞利索的站了起來,“我正想去看看,凱蒂還在後面嗎?”

    她有記得基蒂前幾天把貓咪送了過來, 美其名曰說“讓它體會一下藝術與美的環境”。

    其實主要是讓夏普先生照顧一下這個家伙吧,畢竟媽媽已經為了撕破的沙發套嘮叨了好幾遍了。

    基蒂吩咐了幾聲店員,就拉著莉迪亞往後門走去。

    店鋪的後面是一個小庭院, 存放衣物的庫房也在其中一間屋子裡。

    她們還沒跨過庭院, 就看見有個冒冒失失的學徒慌慌張張的往她們這邊跑來。

    “凱瑟琳小姐,”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有一位姓威客漢姆的先生自稱與莉迪亞小姐有約。”

    基蒂意外的看了莉迪亞一眼,莉迪亞則是有點沒反應過來。

    “威客漢姆?”莉迪亞完全把這個姓氏忘記了, “誰啊?”

    她皺了皺眉,總感覺有點耳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听過。

    估計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吧。

    “是…追求你的人嗎?”基蒂問道。

    “不是吧, 我去看看,”莉迪亞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我都想不起這個名字,肯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說不定是追求你的人身邊的男僕呢?”基蒂笑著說。

    “也許吧,”莉迪亞又想了想,實在沒想起來,就干脆放棄了。

    她理了理衣服,“暫時沒想起來,基蒂你先去找簡吧,我去看看這個人是來干什麼的。”

    也有可能是來砸場子的?這樣的話就說得過去了,畢竟對競爭對手耳熟也很可能。

    基蒂點點頭。

    “那你小心點,”她不放心的囑咐道。

    “我有什麼好小心的,”莉迪亞握緊了拳頭,揮了一下,“誰來找我們事,我就一拳一個小朋友。”

    她往回走了一截,鑽回店裡,才發現前面確實等著人。

    不過好像並不是一個人。

    莉迪亞往前走去,才想起這位威客漢姆先生是何許人也。

    這不是那個應該被抓起來的家伙嗎?

    他看起來可比最初狼狽極了,正式合身的衣服變成了棉料的馬甲與襯衫,不光如此,蹩腳的設計估計也是成品。

    嘖,看來這位先生的經濟情況不太樂觀啊。

    而另一位、她的準姐夫賓利先生和這位威客漢姆先生在激烈的爭論著什麼。

    性格溫軟的賓利先生似乎並不如這位威客漢姆牙尖嘴利,漸漸處于頹勢。

    兩人在店門口爭論,也實在是太趕客了,原本往此處來的女客往別處去了,而兩人毫無自知,甚至大有要動手的趨勢

    莉迪亞不得不撥開圍觀的人群,上前去把兩人拉開。

    圍觀人群以為是有女士上前,兩人收手了,而當事人卻明確知道自己是被硬拽開的。

    從來沒有感受過莉迪亞力氣的賓利先生愣住了,對面的威客漢姆則是頗為忌憚的看了一眼莉迪亞。

    客客氣氣的領著兩人進了會客的房間,莉迪亞才問道。

    “發生了什麼?”莉迪亞問道。

    賓利先生憤憤的看了一眼威客漢姆,而威客漢姆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他似乎難以啟齒般說道,“莉迪亞小姐,這個卑鄙無恥的家伙說你與他有私情。”

    當時他本打算來找簡出去散步,卻撞見了等候在旁的威客漢姆與路人吹水,說自己與這家店的五小姐有私情。

    威客漢姆本就品德敗壞,偷了達西家的錢出來,怎麼能相信這個謊話連篇的家伙?

    若是一位無辜的小姐被牽扯其中,賓利也要為她辯駁幾句,更不用說這是他的妻妹了。

    他並不知道威客漢姆前段時間在倫敦被關進牢房的事情,以為他听聞達西欽慕班納特家的小姐,趁機來訛錢,就這樣與他爭執了起來。

    這莉迪亞可真的沒想到,威客漢姆膽子居然這麼大。

    有私情?把人送進牢房的情誼嗎?

    不過,他怎麼出來了?出來第一件事居然是造謠她?

    莉迪亞看了一眼邊上流裡流氣,似乎已經忘記自己曾經還披著正常人外殼的威客漢姆。收拾他,首要任務是先把姐夫支開。

    她溫和的說,“賓利先生,你來是有什麼事情嗎?簡在後面,你去找他吧。我跟這位先生好好談談。”

    “您一個人可以嗎?不太合適吧?”賓利先生擔憂的說道。

    “有什麼不合適的,”威客漢姆靠在邊上的椅子上,“我難道會吃了這位小姐不成?”

    “老杰克陪著我呢,不會出事情的,”莉迪亞回答。

    站在角落的老杰克對著賓利先生點了點頭。

    等猶猶豫豫的賓利走了,莉迪亞微笑的看著悠閑自在的威客漢姆。

    “老杰克,”她將垂下的袖子挽了起來,“關門。”

    在漫長的毆打之後,莉迪亞垂眸看向威客漢姆,“還需要我跟你談談人生與理想嗎?”

    她扭了扭手腕,“再來一次,我想你下次不會再犯傻了?”

    語調暗含威脅,癱在地上的威客漢姆連忙哆哆嗦嗦的回答,“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挨著他青青紫紫的臉,威客漢姆從來沒想過自己正值壯年,卻被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打成這副樣子。

    接著威客漢姆一五一十的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了,他發誓自己從來腦子沒轉這麼快過。

    包括自己是被誰保釋、受到了誰的指使前來赫特福德郡,那人在幕後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我真的,”威客漢姆涕淚俱下,聲嘶力竭,“我要是知道會有,啊不,我最開始就不應該從牢裡出來。”

    他又打了個哆嗦。

    “謝謝你的供詞,”莉迪亞從後面的書櫃拿出了一疊羊皮紙和一份印泥,甩到了他面前,“寫吧,寫完還麻煩你按個手印,嗯?”

    她朝站在角落的老杰克招手,“杰克叔叔,麻煩你幫忙把他送到治安官那裡,就說是來自倫敦的逃犯。”

    老杰克聞言上前,朝地上的威客漢姆伸手。

    威客漢姆咧了咧破了的嘴角,安分的被拉了起來。

    他一向識時務,听從莉迪亞的吩咐寫完之後,就跟著老杰克離開了。

    莉迪亞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總覺得好像事情越來越復雜了。

    “...就是這樣,”莉迪亞說著往嘴裡放了一勺果醬。

    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開,她滿足的眯起了眼楮。

    “會有人覺得女王對你另眼相待,從而加害你?”達西坐在對面,他眉頭緊皺,“我覺得不太對。”他總覺得是一次別樣的試探。

    “管他呢,”莉迪亞又塞了一口餅干,“這味道,棒極了!我愛曲奇!”

    她歡呼的聲音引起了邊上幾桌的注意,不過沒什麼。

    反正這艘船上的怪人多她一個不多。

    “他還真是很喜歡餅干啊,”杰克對身邊的辛巴德說,“喔,真的像個小孩子一樣。”

    辛巴德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他沒想到在,自己隨口說的話居然被莉迪亞听見了。

    “那個誰,你說誰小孩?”莉迪亞不敢置信的問道,“他說我小孩,我小孩嗎?嗯?”

    她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再亮了亮手上的表。

    “這像是小孩子的搭配嗎?這是多有品味的穿著?”

    “嘿,考量談吐可不算男人,”杰克隔著人群朝她喊話。

    達西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

    “哈?你也覺得我小孩子氣?”莉迪亞果斷地拉走了前方的小甜品台,“我不給你留了。”

    “說實話,”羅絲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邊上,“確實有點可愛。”

    她還沒來得及說些別的,就被身邊的母親瞪了一眼。

    那是一位看起來過于嚴肅的婦人,談吐穿著不太像班納特太太的風格,倒是看起來講究許多。

    不過莉迪亞從這位老婦人的身上同樣看見了“窮鬼離我女兒遠一點”。

    “羅絲,走了,”她用干癟的胳膊牢牢地夾住羅絲,強迫她趕緊離開。

    羅絲尷尬的笑了笑,“媽媽…”

    老婦人嚴厲的看了她一眼,高高盤起的發髻也隨之晃動了一下。

    羅絲立刻閉上了嘴。

    “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跟這種低等人□□談,”她的話鑽過人群,跳到了莉迪亞的耳邊,“你永遠不知道這種人帶著什麼細菌…骯髒…”

    莉迪亞看著羅絲遠去的身影,有點發愣。

    “你覺不覺得,她有點慘?”莉迪亞輕聲問道。

    達西並未回答,倒是邊上的一位紳士接過了話頭。

    “還可以吧,這位先生先生這樣無拘無束的頭腦倒是過于天真了,”那位紳士平靜而諷刺的說,“所以,你能把眼楮從我的未婚妻身上挪開了嗎?這位見義勇為先生?”

    莉迪亞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現在自己打扮的確實像個正經紳士。

    “哦,好的,”莉迪亞回答。

    她這樣干脆利落的回答反倒是噎住了卡爾。

    他直起身,朝莉迪亞伸出了手。

    “幸會,我是卡爾.霍利克,”他自如的說,“很高興認識你。”

    “迪亞.班納特,”莉迪亞介紹道,“這位是菲茲威廉.達西。”

    她握了一下就很快松開了。

    “我們回去吧,達西先生,”她捂住嘴打了個哈欠,“我想睡覺了。”

    “當然,”達西回答。

    “我想,你們是否需要些別的?”卡爾此時卻挽留了起來,“我想這裡有一道香煎小鵝肝還不錯。”

    他雖然對這位班納特先生並沒有什麼好感,但是對他身邊的達西先生有點興趣。看起來同樣從事經商行業,他的直覺告訴他,與這個人聊聊,說不定有些意外的收獲。

    听見吃的,莉迪亞的眼楮亮了亮。

    “那我們就勉為其難再留一會?”她不經意的坐回了位置上。

    “喔,所以你是這艘船的繼承者…”莉迪亞含混的咬著嘴裡的食物說。

    “不,我家族的公司造出了這艘船,”卡爾重復了一遍,“我只能說我還算幸運,成為了家族的繼承人。”

    等到達西和卡爾.霍克利談起了商業經後沒多久,莉迪亞就填飽了自己的肚子。

    她愜意的靠了會椅子,才謝過這位新認識的先生,往甲板那一頭的房間走去。

    路上並無太多人,或許是錯過了中午人最多的時候,導致現在甲板上空空蕩蕩。

    莉迪亞趁機伸了伸自己的手臂,“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待會要不要出來釣魚?”

    “你還沒吃夠海鮮嗎?”達西有點好奇的問道。

    他們這幾天在船上頓頓都吃,莉迪亞昨天還說自己已經厭倦了三頓魚兩頓蝦的生活。

    “可是釣魚又不一定要我吃,”莉迪亞直白的說,“反正到時候可以送人,等船停了去釣一會玩玩吧!不過說起來,為什麼你會覺得我釣魚只是為了吃啊?”

    達西彎了下唇角,惹得莉迪亞叫嚷著要錘他。

    天氣晴好,蔚藍的天空飄著幾朵白的純粹的雲,像油畫般明朗。

    他們路過船側邊的白色欄桿,莉迪亞看見羅絲獨自站在邊上,上前打了個招呼。

    “羅斯小姐,”莉迪亞摸了摸自己頭頂的帽子,拿下來放到胸前,給她行禮,“下午好啊,您在干什麼?”

    羅絲的身體晃了晃。

    這時莉迪亞才注意到,羅絲的一只腳已經伸到了欄桿的外面,似乎只差一點點就要掉下去了。



第62章

    莉迪亞的視線凝滯了。

    她松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達西拉住的手, 飛奔上前, 試圖拉住即將跳下去的羅絲。

    “羅絲小姐!”她喊道。

    而羅絲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意圖, 縱身一躍, 跳進了大海中。

    莉迪亞到達的時候只能眼疾手快的夠住了她即將滑下去的裙角。

    還好羅絲穿著一條夠長的蕾絲綴邊裙, 這條裙子的質量也委實不錯。

    莉迪亞順利的一點點加大面積, 像拔河一樣一點點將羅絲提了上來,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鐘。

    而在此過程中用力掙扎個不停的羅絲, 像一個被吊起來的娃娃般晃著圈圈被莉迪亞一點一點吊上來。

    羅絲心情為之一梗。

    她覺得, 實在是,有點丟人。甚至還想再跳一次。

    但是並沒有用,實際上上來她就後悔了。她壓根不想死,或者說,沒那麼想死。雖然死去確實一了百了, 但是想到自己的母親與家族,她身上的負擔似乎又重了起來。

    勇氣好像瞬間消退了。

    莉迪亞端著臉,語重心長的問她, “你連死都不怕, 你還怕活著?”

    羅絲露出了一個難堪的笑容,“我想我覺得活著對我來說, 是加倍的苦難。”

    她發絲凌亂,衣裙也在掙扎中破損了一些。

    莉迪亞嘆了口氣, 扶她起來,又幫她稍微理了理裙子。

    羅絲一動不動的任她擺弄,卻有些驚訝于這位班納特先生對女裝的熟悉。

    實際上這件衣服極其復雜, 前擺的緞帶捆法也絕非普通男性能解開,就算凌亂的幾乎要掉下來,讓他們把弄半個小時可能也解不開。

    至少她的未婚夫卡爾就絕對、絕對沒轍。

    卡爾寧可給她請二十個女僕擺弄衣服,都不會想浪費任何一分鐘在這個上面。

    莉迪亞看了看四周,還好現在的甲板上並沒有多少人,不然就過于尷尬了。

    她嘆了口氣,拉起了羅絲的手,往甲板的另一頭走去。

    羅絲有點驚訝于這位先生突然的舉動,但是想想卡爾對她轉述班納特先生之前英勇救人的過程,似乎這也不足為奇了。

    掌心的熱度從她的指尖傳來,羅絲被緊緊的拉著,又有一種“我還活著”的真實感。而達西則是默默的跟在後面,偶爾眼神瞟到莉迪亞與羅絲牽著的手上。

    莉迪亞帶羅絲去的地方是一個裝飾簡潔的書吧,主色以黑白為調,四周聚著些許人小聲的閑談。

    羅絲新奇的打量著這裡,她還沒有來過這邊,往常基本上在上等艙附近的會所與舞廳、餐廳。

    莉迪亞將四處張望的羅絲領到一處安靜的位置坐下,達西則是非常自覺的起身,到前台點了兩杯熱可可和一杯咖啡。

    “第一次來這裡,是不是很有趣?”莉迪亞雙手交叉,靠在椅背上,“世界上有趣的事情這麼多,為什麼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呢?”

    她實在是有點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漂亮、看起來還算有錢的淑女,會想著往海裡跳。

    “嗯…我不知道,”羅絲說道,她嘆了口氣,那雙精致美麗的眼楮也失去了原本的色彩,變得黯然起來,“我並不想嫁給我的未婚夫。”

    “不想嫁就不嫁,有這麼多…”話說到一半,莉迪亞看見了艱難的端著三杯飲料走過來的達西。

    她從上面拿了熱可可遞給羅絲,將達西的咖啡放在了他的位置前面,再把最後一杯捧了起來。

    心情混亂的羅絲接過莉迪亞遞過來的可可,啜了一大口。

    “也許..”她想起自己母親哭泣的樣子,又郁郁起來,“我的家族需要這一門聯姻,他們不會同意我拒絕這個婚約的。”

    “你的家族只能靠你的婚約去維系?”莉迪亞幾乎瞪圓了眼楮。

    她不敢置信的問道,“哈?還有這種破爛家族?”

    達西在附近又拿了良本書走了回來,正巧听見莉迪亞問話。

    “什麼家族?”達西問道,順手把書遞給莉迪亞。

    “這種一無所成、只能依靠女人來維持的家族,還有投資的必要?”莉迪亞捧著熱飲,有些疑惑的問道。

    “大概是因為我的未婚夫是赫赫有名的卡爾.霍克利,而他並不曾薄待我,甚至因為我向家族追加了投資,”羅絲沒精打采的說,“一位功成名就、頗為英俊,還心心念念我的未婚夫,即使是我的母親也挑不出什麼錯來。更何況她本就喜歡極了卡爾。”

    “有錢,對你好,”莉迪亞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詞,“那你們為什麼會沒有任何感情?”

    她回想起昨天見到的卡爾本人,長得也不丑啊。

    難道是這位公子哥,有著不為人所道的隱疾?

    “他是個商人,是個純粹的利己的商人,”羅絲吐著苦水,“而我喜歡藝術。我真的想不通,什麼人能連明擺著的畫作都分不清!”

    她對此可以說是怨念已久。

    羅絲當然知道卡爾學的很認真,很認真,但是他們真的一點都不適合。

    這簡直像是熱愛文學的少女嫁給了只懂數學的家伙,就算兩人身份、階層匹配,聊不到一起,又能怎麼聯絡所謂的感情呢?

    莉迪亞實在是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

    她扯了扯嘴角,“霍克利先生是不是雖然不懂,但是還買來堆疊的油畫送你?買過首飾?送過衣服?”

    這個情節居然該死的眼熟。還真是巧了。哈哈。

    莉迪亞想起了自己最近收到過達西先生的筆記本、羊皮紙、各種各樣看起來尊貴無比但是完全不適合出門攜帶的飾品和掛墜。

    “您怎麼知道?”羅絲驚訝的說,不過轉念一想,又給莉迪亞找了個借口。

    “是的,他確實很喜歡向別人炫耀又給我送了些什麼,”羅絲情緒低落的說,“太丟人了,他只認為要送我最貴的禮物,不知道哪怕抽出一天時間陪我去逛逛都好。”

    “這樣…”莉迪亞沉思起來,“你要不,唔,你跟他說過這個嗎?”

    作為一枚戀愛新人的莉迪亞努力的解釋,“比如說,跟他談談?”

    “我和他聊過,他表示不會解除婚約,”羅絲說道,“而我現在也勉強依靠著卡爾的施舍過日子,家裡還欠了一大筆債務。”

    她張開手,看著自己身上昂貴而耀眼的裙子、首飾,“你看,我們家變成這樣,連日常的開支都無法承擔。如果不是卡爾,你可能連見到我一面都難。”

    但是她真的無法與卡爾產生任何除了親情、友情之外的東西。

    哪怕她勉強自己也不行。

    “所以你只想到了跳海解決這個問題?”莉迪亞皺了皺眉頭,“是你欠著債還是你家族欠著債?你家中還有幾個人?難道只讓你來承擔嗎?”

    “只剩下我和母親,”羅絲回答道,“母親接受不了抵押房子維持開支。”

    於是把希望依托在了女兒的身上,希望她牢牢地綁住卡爾這個金龜婿。

    “我想想…”莉迪亞敲了敲桌子,“你要還錢嗎?”

    “要的,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能賺到錢,”羅絲說道,“我對世界一無所知…如果畫畫能賺錢就好了。”

    她從小在繪畫上天賦拔尖,對於鑒別真假畫作也有著不凡的眼光,為此受到眾人稱贊。但是現在才發現,繪畫似乎對於一個家道破落的小姐太過于奢侈了,她的任何喜好都太過妄想。

    “嗯…”莉迪亞也不知道怎麼說好。

    她握了握拳,有點遲疑的說,“也許,我幫你打他一頓?”

    這句話逗樂了羅絲,她掩著面笑了起來。

    “謝謝你,班納特先生,說完這些我感覺好多了,”笑過之後她的情緒似乎好了一些,“我想我能自己找到方法的。”

    “不用謝…”莉迪亞遲鈍的回答,“如果需要上門打他,請務必告訴我?”

    她看著羅絲笑著直起脊梁,慢慢起身離開,有點茫然。

    “我說了什麼嗎?”她問道,“她就這麼走了?”

    “她是一個成年人了,莉…迪亞,”達西回答,“她會自己找到辦法的。”

    莉迪亞應了兩聲,然後興致勃勃的拉著達西準備起了舞會。

    她最近新學了男步,感覺自己跳的也相當不錯,試圖在三天後實踐一下,以此豐富自己的經驗。

    興奮的換了身衣服的莉迪亞直奔目的地而去,沒想到還偶遇了其他人。

    “你們是怎麼混進來的,”她悄聲朝杰克問道,“我還以為沒有邀請函進不來呢。”

    邀請函直接送達上等艙與中等艙的部分房間,作為其中的一份子,莉迪亞和達西也拿到了邀請,進來的時候甚至有專人核對。

    “翻牆進來的,”杰克也壓低了聲音回道。

    莉迪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有道理,她之前好像也听說過可以這麼進舞會。

    頭點到一半,頓住了。

    等等,這裡又不是陸地,哪裡能攀住牆爬進來?

    她懷疑的看向杰克,“你騙我?”

    杰克若無其事的轉開了頭,“我說了什麼嗎?”

    旁觀了整場過程的辛巴德勾了勾唇角。

    莉迪亞扭開頭去,不理這個家伙了。她靠著牆哼歌,等著達西拿酒過來。

    沒想到,慢悠悠走過來的達西遞給她的並不是酒,而是一杯相當干淨的牛奶。

    莉迪亞晃了晃杯子,又嗅了嗅。嗯,確實是牛奶沒錯。

    “達西,”她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就給我喝這個?”

    “你喝不了酒,”達西無奈的說道,“更何況,我並不認為在這裡喝醉是個什麼好主意。”

    她抱怨似的咕噥了一聲,忽略邊上杰克的起哄一口喝干,然後皺著眉頭抱怨道,“我真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這種可惡的東西。”

    “你從前不是這麼說的,”達西說道,“是你自己讓我每天監督你喝杯牛奶。”

    “人總是會變的,這不是很正常,”莉迪亞皺了皺小巧圓潤的鼻子,“每天都喝,牛奶的味道就越來越怪異了。”

    她還沒來得及抱怨下一句,就听見門廳處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吼叫。

    正帶著羅絲過來,打算再向莉迪亞道謝的卡爾也停下了腳步。

    莉迪亞抬頭看去,只見一個人沖了進來,不管不顧的叫嚷著,“船裂開了!船裂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翻船劇本加載中.....

    問︰學舞蹈需要搭檔,簡和基蒂在忙活服裝店,瑪麗和未婚夫出去寫寫畫畫,那她的男步是跟誰學的?

    答︰達西。作為工具人,不但送的了禮物,還跳得了女步



第63章

    那位先生顯然並不像是船上的海員, 或者剛從甲板下來。

    他似乎剛從被窩裡跑出來, 頭髮也沒整理, 襪子只穿了一只。

    看起來瘋瘋癲癲, 又狼狽不堪。

    事發十分突然, 莉迪亞甚至都沒來得及放下自己手裡的餅干。

    她甚至愣愣的還嚼了幾口。

    宴會廳安靜了下來, 人們有些驚慌的四處看著, 試圖說服自己這是不可能的。

    他們更願意相信這是虛幻的、不存在的, 或者說是個巨大的玩笑。

    “諸位, 諸位,”卡爾率先開口了,“保持鎮靜,我想,如果這艘船沉了, 我不可能還站在這裡,是吧?”

    他松開了挽著羅絲的手,低聲道了句歉, 又揚聲說道, “請大家相信霍克利家族的聲譽,我現在就下去確認一遍, 而我一定會帶著完好的消息上來。這位先生,您能陪同我一起嗎?”

    卡爾走向這位門口的先生, 而他則是愣愣的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宴會廳。

    “女士們,先生們,”參加了這次宴會的副指揮站到了台上, “不必擔心,我們這座船十分堅固,即使觸礁,也…”

    他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底下的人似乎听信了他夸張的贊頌,一時間那種凍僵的氣氛消融了,樂隊重新奏起了音樂。

    羅絲走了過來,“虛驚一場,不是嗎?”

    她倚在桌子邊,朝莉迪亞問道,“真可怕,不過也許船沉了才好。”

    “我倒不這麼認為,”杰克搶去了話頭。

    他輕輕理了理頭髮,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向羅絲遞出了一只手,“杰克.道森,很高興認識你。”

    這倒讓羅絲怔愣了一下。

    時下大多數是女性遞出手,少有男士直接伸手的。

    不過她本就不是什麼拘謹的人。

    羅絲抿了抿唇,伸出了自己的手,“羅絲.布克特。”

    杰克握住了羅絲的手,抬起,相當輕佻的親了一下。

    “美麗的小姐,”他深情的說,“我的心落在了你的身上。”

    羅絲相當驚訝的試圖縮回手,杰克則是大笑了起來。

    “去做些有趣的事情,怎麼樣?”他看著羅絲,直接的邀請道,“我看見了你眼中的火光。”

    “可是班納特先生…”羅絲還沒說完,就被杰克拉了出去。

    她咽下了一聲驚呼,反倒也笑了起來。

    “嗯…”莉迪亞回頭看向達西,“他們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些?”

    她有點遲鈍的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地方。

    就,就這麼快的兩人約會去了?

    “也許吧,”達西回答,“他們似乎一見鐘情了。”

    靠什麼一見鐘情?長相?還是杰克那幾句話?

    “不說這個了,”莉迪亞把盤子 的放在了台子上,“我們去看看?我有點不放心。”

    她總覺得那個人說的並非子虛烏有,可能真的,這座船將會發生些什麼。

    莉迪亞和達西對視了一眼,從邊上的側門溜了出去。

    辛巴德本來端著一杯酒,若有所思的看著翩翩起舞的人群,听見身後的動靜,也跟了上去。

    他可能也沒想到,身後正有人注視著這一連串的舉動。

    “他們似乎格外的敏銳,”一位穿著白色禮服的中年男子說道,他手中同樣端著一杯酒。

    似乎是有點憂心的看了遠去的辛巴德一眼,他轉身,卻被忽然出現的同伴嚇了一跳。

    “哦,你可真是…”他似乎有點驚訝,又有點驚喜,“怎麼是你?發生了什麼嗎?”

    “他們讓我來干些什麼,”來者穿著黑色禮服,相當煩躁地說,“什麼都不干就已經完全夠了,畢竟人類總能把自己玩出新花樣。”

    “可是,”那位看起來溫和的先生話還沒說完,就被截斷了。

    “知道了知道了,”卷發的先生不耐煩的說,“給他們的提示已經夠多了。行了,今天請你吃飯,去哪裡?”

    “你居然還記得!”溫和的先生理了理衣服,“去餐廳吧,我知道這邊的鵝肝…”

    莉迪亞下去轉了一圈,沒看見破掉的船,倒是路過了在上等艙中間位置的餐廳。

    那是家相當金碧輝煌的餐廳,上次卡爾請客似乎就是在這裡。

    她拽著達西往裡走,邊走邊說,“你餓了嗎?你肯定餓了,那我們..”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了前面有兩人,一黑一白對坐著,白衣服的那人正優雅而不失速度的解決著碗裡的食物。

    重點是,那個白衣服的人,頭上頂著一個非常大的光圈。

    看起來像極了教堂彩繪玻璃窗上的那種。

    她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直愣愣的盯著人家看。

    “怎麼了?”達西看她停下了,有點不解的問她,“發生了什麼嗎?”

    一打岔,莉迪亞似乎又看不見了。

    可能是晃了一下眼楮,看錯了吧。

    “沒什麼,”她回答道,“我們去吃東西吧,啊,對了,”她看向身後的角落。

    “我听見你的聲音了,辛巴德先生,”莉迪亞說道,“要一起吃嗎?你是也餓了嗎?”

    畢竟杰克就這麼拋下他跑了,估計是沒錢吃飯,過來試試能不能蹭一頓吃的。

    莉迪亞對這方面實在是太知道了,畢竟自己以前也…

    “我…是的,”辛巴德毫不心虛的接下了這個說法,“我是有點餓了。”

    他其實只是想來看看這兩人干了什麼,不過既然這位班納特“先生”給他找好了借口,那就這樣吧。

    “我想辛巴德先生,應該沒有這麼快就餓了?”達西問道,“記得道森先生說你們是吃過再來舞會的。更何況辛巴德先生前幾天落水,恐怕夜晚加餐對胃不好吧。”

    他有點警惕的看著這個冒出來的家伙。

    “現在又餓了吧,”莉迪亞很懂的說。

    她拉著達西坐到椅子上,“我去拿吃的,甜點、蛋糕、牛排、鵝肝…還有什麼?”

    “果醬面包?”辛巴德先生回道。

    他之前看見過莉迪亞拿著面包邊吃邊哼哼,看來相當熟悉這些食物。

    “你也喜歡吃這個嗎!”莉迪亞愉快的說,“那我多拿一份吧,達西,你要嗎?”

    “不用了,”達西道,“我不太喜歡這麼甜的東西。”

    等莉迪亞離開,達西身體前傾,質問道,“辛巴德先生,恐怕這不是你的真名吧?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

    “並無目的,”辛巴德回答道,“只不過為了完成一個小小的願望罷了。”

    【他們兩個要打起來了,】系統說道。

    “嗯,我打算多拿點酒,”莉迪亞往自己的盤子上又丟了幾份甜點,“說不定兩個人把對方灌醉,就不會吵架了。”

    她可能萬萬沒想到,喝醉的後果,就是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半靠在一塊光光的木板上,身邊是生死不知的達西。

    發生了什麼?莉迪亞邊瘋狂的呼喚系統,邊直起上半身,盡量小心翼翼的去探達西的呼吸。

    熱氣打在她的手指上,表明達西不但好好的活著,還可能睡得很熟。

    莉迪亞心放下了一半,就看見了四周並無擋板,反倒是一片干干淨淨、不染縴塵的天空。

    景色美不勝收,空中飛過幾只海鷗,而碧波如鏡,委實壯觀。

    但是,船呢?

    【船走了,】系統悲愴的說。

    “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莉迪亞抖著說,“我為什麼沒跟著船走?”

    她怎麼都想不出,為什麼自己睡前還倒在餐廳的桌子上,一醒來,什麼都沒了。

    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她和達西,兩人在這方小小的木板上。

    連下一頓都不知道在哪裡。

    【不,不不,】系統說道,【不止兩個人。】

    “不止兩個人?”莉迪亞更驚訝了。

    她直接站了起來,卻因為劇烈的搖晃趕忙蹲了下去。

    “除了我,還有…”莉迪亞探頭探腦的往後面看去,“霍克利,辛巴德,嗯…羅絲?他們怎麼都在?”

    【因為船沉了,我只來得及把你周圍的人拉上這塊木板,】系統解釋道,【救生艇不夠。】

    緊接著系統描述了大致發生了什麼。

    達西和辛巴德邊喝邊聊,倒在了桌邊,莉迪亞趁機偷偷喝酒,也醉的不省人事。

    而路過的羅絲和杰克打算把他們帶回房間,兩個人正想著怎麼把三個人拖回房間,卻巧之又巧的撞見了卡爾。

    卡爾是來帶羅絲上救生艇的。船確實快沉了,他們去的並不算及時,即便調轉了船頭,卻也有一半的幾率撞上冰山。

    羅絲拒絕了,並且堅決的拉住了莉迪亞。

    隨即,啟動了緊急程序的系統把幾人齊齊整整的帶到了木板上,由于時空移動,卡爾、羅絲、杰克三人眩暈感倍增,昏倒在了木板上。

    而酒量小、偷嘗了沒幾口酒的莉迪亞則是最早醒的。

    莉迪亞听完解釋,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我記得,這個世界也是真實的?”莉迪亞問道,“如果他們——杰克、卡爾、羅絲、辛巴德因為餓死或者凍死,是不是就直接真實的死去了?”

    【系統提供最基礎的生存工具,】系統艱難的說,【一人一件衣服,以及部分求生物品。只有這些,全能系統做不到直接供給食物,那不在系統的供給鏈條上。】

    “可是,你哪怕把我桌上的吃的帶過來也好啊?”莉迪亞痛心疾首的說,“我餓了,怎麼辦?”

    眼前白光一閃,少許的食物出現在了莉迪亞面前的木板上。

    【只來得及帶這些,】系統說,【系統看看能不能找管理員幫忙發送信號給周圍的船只,這期間系統將會斷線,祝你好運,宿主。】

    “等…”莉迪亞還沒說完,系統就直接下線了。

    她挫敗的嘆了口氣,就看見原本躺在邊上的辛巴德看著她。

    “這是什麼?你是女巫?”他的目光似乎具有穿透力般,直直的看向莉迪亞。


    作者有話要說︰

海上大逃亡,正式開始

    參與人︰領隊莉迪亞,醒了的辛巴德,還睡著的達西,以及暈倒的三位嘉賓

    莉迪亞︰給條活路吧,球球了



第64章

    “你看到了什麼?”莉迪亞反問道, “你想問我什麼?”

    她指了指四周, “辛巴德先生, 現在緊要的是糾結我女巫的身份, 還是在這裡活下去?”

    辛巴德愣住了。

    他只看見了莉迪亞與空氣自言自語, 又看到突然出現的食物, 倒是對現在自己所處的環境沒怎麼關注。

    他稍微看了看, 又輕輕按了按身下的木筏。

    木筏看起來結實極了, 並不像是普通的材質, 也能承擔住幾人的重量,更不用說海浪並不小,它卻能穩當的飄在海面上。

    莉迪亞清點起了工具。

    魚竿、衣物、一些藤葉,還有少許的食物。

    “也就是說,不是你把我們弄到這裡的?”辛巴德理了理思緒, 又開口問道,“你現在自己也離不開?”

    他四周看了看,感覺比自己之前逃出監獄還要凶險一點。

    周圍沒有任何船只, 就算是經驗豐富的水手恐怕也不認識他們到了哪裡。

    又濕又悶的海風吹在臉上, 令他胃中泛起一陣不適。

    “準確的說,確實不是我弄得, 但是和我有一些聯系,”她埋頭翻了翻背包, 甩給了辛巴德一只魚竿,“試試看能不能釣起魚吧。”

    只有一根空空的魚竿,沒有魚餌, 也沒有別的。

    辛巴德看了看手上的魚竿,又看了看一臉自然的莉迪亞。

    是他有問題,還是這個女巫小姐有些什麼妙招?

    “我…”達西醒了。

    他睜開眼,看見的就是毫不遮掩的蔚藍天際。

    達西相當習以為常的爬起來,看著邊上蹲在筏子上釣魚的莉迪亞,伸出了手。

    “還有魚竿嗎?給我一根?”他再平常不過的說。

    辛巴德這時才回過神來。

    原來這位看起來文質彬彬、冷淡有禮的達西先生,也是神秘的女巫團伙中的一員?

    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師、神父法利亞的奇遇,干脆有樣學樣,試著將鉤子放下,釣起魚來。

    反正也不會更差勁了,他想。

    誰能想到,自己的復仇之旅不但沒成功,反倒半路被打斷,上了這樣不平凡的小木筏,如今甚至生死難知呢?

    原名為埃德蒙的辛巴德笑了笑,干脆盤起腿來。

    等魚上鉤的莉迪亞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我們要不講個故事?”

    她轉了轉脖子,“好困啊,我困了。”

    “你要不要先睡一會?”達西提議道,他看著莉迪亞眼眶上明顯的青黑,嘆了口氣,“我幫你守著魚,靠在那邊睡會吧。”

    他指的是堆了一疊東西的後側方,那邊陰影最大,看起來也最為涼爽。

    莉迪亞搖了搖頭,“算了,我再等一會吧。”

    她有點擔心的看著茫茫海際,“系統什麼時候回來啊。”

    沒過一會,辛巴德的魚鉤動了動。

    在發呆的莉迪亞眼楮一亮,“釣到了!看看這是什麼!”

    辛巴德先是動了動魚竿,繞著咬鉤的魚大致轉了一圈,以免引起魚太大的掙扎。

    再猛地撈上來,甩到邊上的桶裡。

    他抹了把汗,“是一條海鱸魚。”

    那條魚還算大,也許夠他們今天的午飯了。

    “好厲害,”莉迪亞驚嘆,她有點羨慕的看著辛巴德流暢無比的動作,“我一般都只是直接拽上來的。”

    “我以前是海員,”辛巴德回答道。

    他熱的又抹了把汗,不禁看向莉迪亞和達西。

    這麼久了,這樣毒的日頭,不見兩人感到曬意,反倒是兩人更像常年在海上的人,對太陽的毒辣習以為常。

    而且,這鉤子。

    他將鉤子提了起來,而那條掉進桶裡的魚安安靜靜,就算沒有水也不見絲毫垂死掙扎。

    “這就是魔法嗎?”他驚嘆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你可以這麼想,”莉迪亞含混道。

    她實在是沒忍住,好奇的問道,“你真名到底叫什麼?”

    抿了抿唇,又打量起這個不羈的家伙來。

    達西也看著辛巴德,等著他的答復。

    “如果我不告訴你呢,女巫小姐?”辛巴德微笑著說,“你會用出你的魔法把我丟下去嗎?”

    忽略掉邊上達西警惕的眼神,莉迪亞相當認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不會,”她直率的說,“有人幫忙釣魚多輕松,而且要丟下去也只是用腿踹。我沒有魔法。”

    “我是埃德蒙.鄧蒂斯,”辛巴德輕松地說,“曾經是一名水手,後來由于救助他人被小人陷害,投進了伊夫堡監獄,剛逃出來。”

    他看著莉迪亞,“感到害怕了嗎?”

    “沒有,”莉迪亞意外的說,“我倒是很意外你會直接說出來你的經歷。”

    這有些突然。

    “沒有比發現身邊居然存在會魔法的女巫更意外的事情了,”埃德蒙懶洋洋的說,“不過,達西先生也是女巫嗎?哦,不好意思,也許是男巫?”

    “我既不是女巫,也不是男巫,”達西回答道。

    “那就一定是被女巫挾持最後變成伙伴的人了,”埃德蒙幽默的說,“愛情的魔法?”

    “什麼魔法?”另一邊的卡爾頭痛的揉著自己的額頭,慢慢起身。

    他看著周圍的環境,有點沒反應過來。

    我在哪裡?我是誰?我在干什麼?

    前一秒海還是富麗堂皇的酒店商議如何逃生,現在就變成了“海上漂流記”。

    腦中仍然泛著暈眩,那感覺就像是被劣質的皮沙發和香水燻過般令他生理不適。

    卡爾沒忍住,扶著木筏的邊往邊上的海面干嘔了兩下。

    激蕩的胃部大抵感覺並不怎麼樣,卡爾等這一陣反胃過去了,才又抬起頭,看著整齊拿著魚竿的三人。

    “我們,這是在哪裡?”卡爾問道,“我們是得救了嗎?”

    “很遺憾,沒有,”埃德蒙伸了伸酸痛的胳膊,“我們現在處于女巫小姐的木筏上。”

    明明重點應該是木筏,但卡爾不由自主的注意到了那句“女巫小姐”。

    “女巫小姐?”他重復了一遍,“你說的是羅絲嗎,辛巴德先生?”

    他神情一下就嚴肅了起來,“這是一項非常嚴肅的指控,我也同樣沒辦法相信…”

    “不,你誤會了,”辛巴德指了指邊上的莉迪亞,“是班納特小姐。”

    听見他們喊自己,莉迪亞象征性的舉了舉手。

    沒心思理會卡爾的震驚,她還在苦惱怎麼處理魚的肝髒。

    在海上,血腥氣容易引來鯊魚,她可一點都不想直接被魚吞食而亡。就算她與達西並不會因此“真的死去”,被魚吞下也未免太不體面了。

    “那,需要我做些什麼嗎?”卡爾問道,“我們的食物是否還夠?”

    達西指了指邊上的一堆瓶瓶罐罐,“我們目前只有這些。”

    “還有我們桶裡的三條魚,”莉迪亞補充。

    對於分配什麼活計給卡爾,莉迪亞倒是犯起了難。

    一共就三根魚竿,全都在用。

    她瞟道邊上的木材與藤條,眼楮亮了亮。

    “你會搭帳篷嗎?最簡陋的那種就可以,”莉迪亞不由分說的點了點邊上的一大堆東西,“加油,卡爾先生。”

    卡爾笨手笨腳的試圖搭起帳篷的時候,羅絲和杰克醒了。

    杰克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立刻上前幫忙搭起帳篷來。

    他看起來可熟練多了,比起有些不協調的卡爾,出身並不好的杰克甚至也搭過帳篷。

    “班納特先生,”羅絲坐在一旁,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事情做,“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

    “邊上有個水桶,”莉迪亞順手指揮道,“不不不,不用灌上水,等下估計要下雨,你待會把它放到帳篷外面吧。”

    正好可以接一些水。

    她說的正是時候,在杰克和卡爾搭好帳篷不久,暴雨就傾盆而下。

    隨著海上的雨卷著狂風而來,身下的小木筏似乎也隨著浪劇烈的擺動起來。

    “班納特小姐,你確定我們不需要做些什麼嗎?”擠在帳篷裡的埃德蒙轉頭問道。

    “我想應該不需要,”莉迪亞回答,她一向相信系統提供物品的質量。

    “等下,為什麼是班納特小姐?”反應相當慢的卡爾在另一個帳篷中問道。

    “因為是位女士,”坐在他邊上接水的羅絲回答,她醒來就注意到了辛巴德的稱呼。

    她正按照莉迪亞的說法小心翼翼的扶著桶,杰克則是更加謹慎的幫她用藤葉遮住從斜側方漏下來的雨。

    “你們…”卡爾有點不敢置信的問道,但是他的驚訝與惱怒很快就換成了更深層次的恐懼。

    他對著前面翻騰的、高過小木筏十倍有余的浪,發出了一聲驚慌失措的尖叫。

    莉迪亞小心翼翼的朝掌心哈了口氣,沒來得及抬頭,就被達西攬在了懷裡。

    隨之而來的是穿過他們周圍、幾乎窒息的壓迫感。

    好在有驚無險,浪似乎只是打算把幾人打個透心涼。

    幾人從巨浪中緩過神,才發現東西一樣沒少。

    除了六人穿在身上的衣服濕透了,連桶中的雨水都沒什麼變化。

    桶裡倒是多了不少魚,活蹦亂跳的掙扎在期間。

    莉迪亞擰了一把身上滴水的衣服,有點憂愁的嘆了口氣。

    一陣涼風吹過,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

    “換身衣服吧,”達西脫掉了濕乎乎的外套,轉身對她說,“我幫你拉一下衣服作為屏障,你自己換?”

    “我去問問羅絲,”她頂著片葉子往另一側的帳篷裡鑽,“換衣服嗎,羅絲?”

    “我有些擔心會不會繼續下雨,”羅絲觸了觸自己濕成一撮一撮的發絲,“我看了,似乎沒幾套保暖的衣服。”

    “沒關系的,”埃德蒙說道,“我想雨一時半會大約不會下了。”

    他抬頭看天,烏雲逐漸散去,就如來時一樣迅速,“我更擔心夜裡怎麼辦。”

    “這也不用擔,阿嚏,擔心,”莉迪亞邊打噴嚏邊說,“我去翻一下,剛剛理東西好像下面壓著火柴。”



第65章

    火柴找到的還算順利, 但是莉迪亞走回來時卻踉踉蹌蹌的。

    她又打了個噴嚏。

    在玻璃制的壺內燃上一份火, 這樣, 簡單的燈光就出現在了這張小木筏上。

    莉迪亞有些擔心火光是否會引來蚊蟲, 但是她想了想自己在非洲都沒有怎麼被咬過。

    晚飯簡單的吃了一些罐頭, 幾人又分食了一些烤過的魚蝦。

    莉迪亞咀嚼著嘴中沒什麼味道的食物, 有點無聊。

    看了看四周, 邊上的幾人都相當閑適, 好像也沒什麼活要干。

    “我們講個故事吧, ”她干脆提議道。

    “講故事?”杰克插話道,“講個關于什麼的故事?”

    “有可能是關于女巫小姐自己的故事,”埃德蒙說道,“那從你開始說,怎麼樣?”

    似乎自從他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就似乎拋掉了什麼擔子般,變得無所顧忌了起來。

    真奇怪,這樣一個之前表現的相當博學多才的人居然還能看起來這樣活潑。

    莉迪亞聳聳肩, “我不要。”

    讓她說她就說, 憑什麼?

    她傲氣的攬住了身邊的羅絲,“要不然, 從我們傳奇的埃德蒙先生開始怎麼樣?我可對你怎麼逃出來好奇極了。”

    坐在莉迪亞邊上的羅絲彎了彎眼楮。

    達西坐在一邊挑著火星,“我也對此比較好奇。”

    頓了頓, 他又補充道,“不說也可以,我想每個人都可以保留自己的隱私, 不是嗎?”

    “…我想是的,”卡爾接話。

    他背對著眾人,看起來倒是倒是有點失落。

    似乎自從他發現杰克與羅絲關系很好,就感到十分的不自在了。

    似乎還覺得自己不應該在筏子上。

    在海上漂泊有一整天了,除了有時候偶爾濕漉漉的,倒是也沒什麼別的壞處。

    實際上,似乎還比被人群環繞的感覺好一些。

    “那班納特小姐指定從誰開始吧,”羅絲笑著揉了一把莉迪亞的頭髮。

    莉迪亞比她高一些,心性倒是比她還小孩子氣。

    “那從誰開始呢?”莉迪亞有點苦惱。

    她眼楮轉了轉,“還是水手先生吧!”莉迪亞故意喊道,“交出你的故事!”

    達西極快的看了一眼莉迪亞,又低下頭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莉迪亞注意到了,朝他看來,他又看起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平靜。

    就是手有點緊張的攥了起來。

    那邊的埃德蒙已經開始講述起了這個故事。

    “…我本是一名水手,但是遭人陷害,只是去送了封信,卻在婚禮當天被直接抓走,關到了監獄,也就是邊上的無名島嶼,”他輕描淡寫的說,“就這樣,沒什麼好說的。”

    “我想不是吧,”杰克有點探究的問,“你的繪畫呢?你的鑒賞眼光呢”

    他早就回過味來,當時的“辛巴德”說自己的祖上有畫家是騙他的了。

    “我在監獄中遇到了一位神父,將自己的一身知識交給我,”埃德蒙說道,“他甚至還告訴我了某地有寶藏,不過按照我們的情況來看,我可能到不了見梅色苔絲那天。”

    他看起來坦蕩極了,提起未婚妻則是眼中泛著陣陣柔情。

    “那一定是一位很美的小姐,”羅絲接口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挪到了杰克邊上,杰克則是有點欣喜的握住了她的手。

    “是的,她標致極了,”埃德蒙說道,“我在世界上為數不多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和我的父親。”

    他望著波濤滾滾的海面,“我想,回去除開將一切坦白于天下,就是重新住回我的家了。”

    那是一種有點奇怪的暖流,竄過了莉迪亞的腦海,從左耳進,從右耳出。

    她皺了皺眉,看向埃德蒙。

    這就是愛情嗎?

    提到那個人就會心生眷戀,想和她永遠在一起?

    “那你如果打算回去向你的那幾位仇人復仇,你打算怎麼辦?”

    卡爾有點好奇的問。

    他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身邊依偎在一起的杰克和羅絲。

    埃德蒙倒是為他這種無異于發小脾氣的行為逗笑了。

    “大概是讓他們身敗名裂吧,”他沉思了一會,說道,“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說這話時,他雙唇緊抿,手臂上青筋暴起,看起來相當可怖。

    “我給你出個主意,”莉迪亞插嘴,“你不是說有一大批財富嗎?先雇一些個中好手,然後把這些垃圾打一頓。”

    她慫恿道,“把這些人扒光衣服丟在市政廳門口,這可比耍陰謀詭計解氣多了!”卡爾相當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莉迪亞小姐,”達西有點無奈的說,“你確定要這麼直白嗎?”

    “這有什麼,”莉迪亞抱怨著,“赫特福德郡之前的偷情傳聞可比這個勁爆多了!”

    她埋怨道,“你要是接受不了就趕緊走。”

    達西這回倒是認真的思索起了這個方案的成功可能。

    “我覺得不太現實,”他回道,“這樣完全沒辦法以惡治惡,說不好還會被倒打一耙。”

    “然後就再弄一些丑聞啊,什麼的,”莉迪亞一副頗為懂行的樣子,“我都猜到了,估計那幾個垃圾也不會干什麼好事,到時候把他們往大海裡一丟,權當喂魚了!”

    這可是她和瑪麗討論故事時,小心翼翼從劇本裡抽出來的精髓。

    “謝謝你,女巫小姐,”埃德蒙笑著說,“不過大人的世界可沒這麼簡單。”

    暗指她是個小孩,想的可太過單純了。

    莉迪亞氣的扭過身,走到了達西邊上,再磨磨蹭蹭的挨著他坐下。

    等待埃德蒙講完了自己的故事,此時天邊的水面漸漸被染紅了般。

    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莉迪亞晃著腳呆在達西邊上。

    “達西先生,你說愛情是什麼?”莉迪亞問道。

    她望著一點點被抬到天上的太陽,“就像是唐泰斯那樣,對自己的未婚妻眷戀不已,現在提到她,就算復仇也無法佔據他的心靈嗎?”

    “我不知道,”達西回頭看向她。

    他看起來輕飄飄的,不知道為什麼,莉迪亞有種恍惚感。

    她下意識抓住了達西的衣擺,惹得他又輕又快的笑了一聲。

    “我不知道,”達西又重復了一遍,“我也沒有經驗。”

    他望著海面,“也許是看著愛人,心裡就會有一種滿足感吧。”

    “無法接受別的選擇,甚至做出讓步…”達西平和的說,“我最開始想要的擇偶對象,和你的相差,大概…”

    他有點玩笑的說,“像你往常說的,差了一條馬裡亞納大海溝?”

    莉迪亞怔了怔。

    “其實,”莉迪亞很認真的回答,“你不用勉強自己接受我的。”

    她與達西對視,“你大可以去找更適合你的人,我並不覺得失去一段愛情會怎麼樣。”

    莉迪亞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她並不是太在乎這段仍然有些曖昧的關系。

    “你看,我並不算一位合格的淑女,我的家人也並不算尋常,”莉迪亞又重復了一遍,“我並不希望你因為我失去你自己,我甚至很害怕背負起別人的感情。”

    “你確實值得你適合的,你認同的,”莉迪亞有點惋惜的說,“我什麼樣子我也知道,我不會嫌棄我的家人,以後說不定拿著賺來的錢去包十個八個英俊…”

    話沒說完,卻被達西看了一眼。

    她這才想到,自己這話未免過于傷人了。

    “如果能這樣就好了…”達西苦笑了一聲。

    他很是無奈的說,“感情如果能受到自己的控制,我想世間的煩心事要少掉一半。”

    “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勸過賓利先生,讓他最好保持慎重嗎?”

    “現在可一點都不敢這麼說了。”

    “我沒威脅過你吧?你這口氣怎麼怪怪的?”

    “…比威脅更可怕。”

    兩人就這麼你來我往的說了幾句,又掉進了沉默的漩渦。

    過了一會,莉迪亞開口了。

    “我現在還是不知道愛情是什麼,”她抱膝說道,“我甚至不能承諾給你同等的愛。”

    “這並不是什麼著急的事情,可以慢慢來,”達西放緩了語速,“我們差了十幾歲。你還小。”

    他可能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愛上比他小這麼多的女孩。

    “萬一我長大了,愛上了別人,”莉迪亞假設道,“那你怎麼辦?”

    守好的肉被別人叼走了,這不是太殘酷了嗎?

    她本以為達西會相當生氣,但是看見他的眼中卻不止溫柔,還有一些未曾褪去的星光。

    “不會的,”他說,“你不會愛上別人的。”

    話語相當肯定,似乎她一點都沒可能喜歡上別人似的。

    莉迪亞忍不住問道,“我要是喜歡上了呢?”

    “沒有這種可能,”他肯定地說。

    但是原因莉迪亞卻怎麼也套不出來。

    看著實在糾纏不出來,放手開始撒潑打滾耍賴的莉迪亞,達西悄悄翹了翹嘴角。

    看吧,終于被我抓住機會了。

    他的心中,那個在父母離世後就被按下的,曾經傲氣又自得的小男孩,似乎透過窗戶朝外看了看。

    第二天,莉迪亞看大家都還沒起來,開了罐頭打算煮鍋湯給大家暖暖身子。

    卻看見有個不明身份的背影悄悄靠近達西。

    那是誰?

    她轉頭看了看,並不是六人中的任何一個。

    莉迪亞張口想說些什麼,眼前卻晃過一陣黑影。

    她用力想握住什麼,無力卻陣陣襲來。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仰躺在一片不知名的沙灘上。

    就像是一條瀕死的魚,她還撲騰了兩下。

    “為什麼不起來?”有一個聲音問道。

    昏睡許久的大腦重新開始運轉了起來,莉迪亞遲鈍的回憶起這是杰克的聲音。

    她慢慢撐著手起來,“我昏倒了之後,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杰克語調有點奇怪,“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第66章

    波浪不斷地拍打著海岸, 幾乎要蔓到莉迪亞的腳邊了。

    她及時的跳了起來, 避開了即將淹沒她鞋子的浪花, 又跑了幾步, 才听清杰克的話。

    這話說的著實奇怪。

    莉迪亞轉頭看向他, 發現他身上有些燒傷, 褲腿半截沒了。

    杰克半耷拉著眉毛, 黑黝黝的眼珠盯著莉迪亞, 總讓她感覺毛毛的。

    “所以, 他們呢?”莉迪亞有點沒反應過來的問道。

    她站起了,繞著四周看了一圈,發現沒有達西。

    不但沒有達西,羅絲、唐泰斯、卡爾,都不見了。

    人呢?

    黑影出現之後, 發生了什麼?

    “黑影?”杰克奇怪的問,“我沒看見黑影啊?什麼黑影?”

    莉迪亞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我醒的時候,看見達西身邊有個黑影, ”莉迪亞干脆挑明了, “黑影呢?”

    “我們沒看見黑影,”杰克依舊用著一種慢吞吞、拖拖拉拉的語調說。

    他這個反應愈發讓莉迪亞覺得不對起來。

    逃避話題, 並且對羅絲只字不提,就像是…

    像是腦袋燒壞了, 或者結巴了。

    “你不是很對啊,”莉迪亞上下打量了他,“你昨天咬到舌頭了?口吃?”

    她有點懷疑杰克是不是吃魚吃壞了腦子。

    “我沒有, ”杰克否認道,“我怎麼會這樣呢,親愛的?”

    他這句親愛的簡直差點讓莉迪亞蹦起來。

    當然,就算沒蹦起來,莉迪亞還是感覺被刺了一下。

    “親愛的?”她復述了一遍,“你喊我親愛的?”

    “不然呢?”杰克奇怪地說,“走吧,我帶你回家?”

    莉迪亞簡直被震撼到了。

    她現在無比確定這個壓根不是杰克,而是什麼怪物。

    “帶你回家”?她看起來這麼好騙嗎?

    不過,會不會達西就在這個“家”裡?

    莉迪亞看了一眼仍在等她回復的杰克,走到一邊的樹旁,拾了一截看起來很粗的木頭。

    她顛了顛,感覺重量尚可。

    “親愛的,你在干什麼?”那個“假”杰克語調抬高了,似乎因為她的離開而感到不安。

    “沒什麼,家裡不是少柴火了嗎,”莉迪亞隨口敷衍道,“我撿點樹枝回去燒。”

    她的回答似乎得到了這個怪物的肯定。

    等到這個奇怪生物帶著她到了一間破舊、寥落的木屋,莉迪亞才發現,這家伙還挺窮的。

    她皺了皺眉頭。

    木屋上的木料都由于腐朽,有點發酸的味道。

    掛著蜘蛛網,外面的家具有一層厚厚的灰塵。

    背對著她、似乎毫無防備的家伙正扭頭努力打開這扇年久失修的門,卻猝不及防被莉迪亞一個反剪,抵到了牆上。

    他嗆了幾口灰,正想說話,莉迪亞就開口了。

    “你是誰?”她問道,並且示意性的揮了揮自己手上的木棍。

    “你不說,我就打爆你的頭。”

    誰知,那奇怪的家伙朝她笑了一下。

    他甩了甩頭,原本屬于杰克的臉居然變成了達西的。

    變成了達西的????

    “這樣,你還舍得打嗎?”他桀桀笑道。

    那一笑,千種風情,萬種嬌媚,比平常達西淡然無波的表情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哇!絕活啊!把莉迪亞都整懵了。

    她下意識的鼓了鼓掌,“再…再來一次?”

    這一手好戲簡直令她突然對這位怪物先生或者女士肅然起敬了。

    待會打輕點,莉迪亞暗暗想到。

    她那句再來一次倒是把怪物嚇到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清新脫俗還想再看一遍的。

    不知道出于什麼心情,他居然照做了。

    換了一張卡爾的臉。

    “還能在換嗎?”莉迪亞興致勃勃的問,“還可以換嗎?”

    “可以是可以…”怪物沉吟道,“我認識的人不多,就你那條船上的人。”

    “我畫給你看!”莉迪亞松開了手,任憑怪物松松筋骨,自己則是   去撿了一根樹枝。

    就這樣,在地上畫起畫來。

    那是莉迪亞之前追的哥特小說的封面,一位瘦削憂郁的男青年,誤入吸血鬼之堡與女主人發生了一些淒美的愛情故事。

    “就照這個,”莉迪亞形容道,“你行嗎?”

    那句行嗎沖到了怪物的腦海,惹得他不高興起來。

    “怎麼不行?”他反駁,“我是誰,我肯定行!你先轉過去,不準看,我馬上就好!”

    莉迪亞於是美滋滋的蹲在邊上等他折騰完。

    等到一半,發現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等等,”莉迪亞問道,“你是誰啊?”

    “我沒說嗎?“那個家伙更加不可思議的反問。

    “沒有啊…“

    兩人沉默著對視了一眼。

    過了一會。

    “那你知道我叫啥嗎?”莉迪亞問道。

    “..你沒說。“他看起來似乎還有點委屈。

    等到達西帶著人趕過來,發現莉迪亞已經跟這位變幻莫測的海妖先生交上了朋友。

    她邊欣賞著這位海妖先生精彩至極的變臉,邊不斷地指點他。

    “手,哎對,手抬高一點,把臉遮一下。”

    “慢慢的變,這樣比較有戲劇感,有讓觀眾‘哇塞‘的感覺。”

    那情景,那語言,簡直像是老師在教猴子怎麼耍比較容易得到食物。

    剛與另一位海妖大戰一場的達西差點笑出來。

    一旁的杰克用胳膊肘搗了搗達西。

    “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杰克小聲問道。

    “對,”達西回答,他拔高了聲音,朝莉迪亞喊道,“我們來了!”

    莉迪亞听到聲音朝他這邊轉過來,簡直是又驚又喜。

    “你們去哪裡了?”她邁著步子跑到了達西身邊,望著他,“我還打算待會威脅維克托,讓他帶我過去找你們。”

    被她丟在身後的維克托立刻抱怨起來。

    “拜托,大小姐,我都給你變了這麼多次臉,怎麼還要威脅我啊?”

    他話一出口,就收到了戰敗的女海妖一個嚴厲的眼神。

    好吧好吧,還是听大姐的,畢竟他太弱了,只會變臉嚇唬人。

    這位自稱維克托的海妖只好低下頭,任由姐姐罵他不爭氣。

    听著听著,他就忍不住反駁了起來。

    “變臉也很有意思的,”維克托小聲說道,“我听莉迪亞小姐說,這還可以賺錢呢。”

    看著大姐不敢置信的眼神,他聲音微弱的說,“就,就,雜耍嘛…”

    另一邊,幾人在商量著怎麼處置這兩只海妖。

    “事情我都听維克托說啦,這兩只海妖居然想把我們抓走賣掉,”莉迪亞一點點掰著手裡的葉子,“他們發現傷不了我,兩人謀劃了一下,維克托把我支開,然後他的姐姐對付你們。”

    結果姐姐不但打不過莉迪亞,也同樣招架不住達西與唐泰斯、杰克的連環打擊。

    哦,得把羅絲和卡爾排除在外,兩人實在是力氣不太大。

    莉迪亞現在想起維克托,還是覺得他太慘了。據他自己的說法,早就料到了姐姐估計打不贏幾人,就干脆逗逗莉迪亞,等姐姐回來了再一起跑走。沒想到姐姐被抓了,自己也一下就被識破了。

    維克托是個弱海妖,生平所有的技能都點在變臉上了。

    莉迪亞私以為,他不干這一行真的可惜了。多好的天賦啊!

    “那這兩個人怎麼處置呢?”羅絲有點糾結。

    她其實有點被嚇到,畢竟當時莉迪亞不見後,達西幾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要不,賣了他們?”唐泰斯說道,“以牙還牙,我覺得可以。”

    莉迪亞搖了搖頭。

    “別吧,”莉迪亞說道,“那多不好意思。主要是他倆我覺得,可能賣不出去。”

    她委婉的提醒,“畢竟並不怎麼聰明。”

    躲在門後的兩人听見前面那句還熱淚盈眶,听見後面就覺得不太對味了。

    “什麼叫賣不出去,”脾氣火爆的女海妖踹門而入,“你看不起誰呢!”

    隨著一聲踹門,幾人抬頭看向她。

    “你看,繩子解開了居然不知道跑,還要來這裡听牆角,”莉迪亞說道,“你不傻誰傻。”

    眾人點頭,覺得她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這都不跑,天理難容,這倆海妖居然跑過來偷听。

    “不用你們想,”維克托撓著頭,有點不好意思,“我們把你們送回去,以功抵仇吧。”

    他抬頭看向莉迪亞,“你們要回英國?我可以帶你們回去,我認得路。”

    “你怎麼帶,”莉迪亞好奇的問道,“你不是窮到連飯都吃不起了嗎?”

    她剛剛明明還听見這家伙哭窮。

    “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維克托熟練的說,“我打算去倫敦賣藝,順便靠這個吃個飯。”

    “不是吧朋友,”莉迪亞驚呼,“你還真的信了?”

    維克托一臉驚恐,“我不應該信嗎?”

    他有點無措的看向大姐,得到了一個暴栗。

    “她在逗你玩,”大姐翻了個白眼,“過來吧,你們那個小木筏看來也沒啥用。”

    莉迪亞幾人對視了一眼,倒是答應了下來。

    “我帶一半吧,姐,”維克托說道,“你一只魚帶這麼多人,感覺太累了。”

    大姐點了點頭,“你帶這個男的、這個男的、和這個女的吧。”

    她忌憚的看了一眼達西和唐泰斯,又瞟了一眼莉迪亞,縮了回去。

    大姐領著眾人到了海前,自己縱身一躍。一只蝠 就這樣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迎著落日,輝煌的雲層透過絲絲金光,打在水面上,也打在蝠 的身上,如同海面撒了些許碎金般壯闊。

    莉迪亞對著這樣的景色,發出了一聲喟嘆。

    然後就听見海妖大姐暴躁的聲音,“快上來!磨磨蹭蹭干什麼呢,再不上來不給坐了!”

    她趕緊踩上了不聲不響化作蝠 的維克托的背。

    白天趕路,晚上取出木筏吃東西順便聚餐,有這兩位在,倒是也不見凶殘的海底生物。

    當維克托吃到熟食的時候,幾乎要哭出來了。

    “我真的好久沒去買這個了,”他邊抽噎邊說,“海底的沉船上面骨頭好多,我都不敢進去的,沒錢,陸地上的人都不給我吃的。”

    “可是你姐姐不是在嗎?”莉迪亞問道。

    她馬上得到了一個關于姐姐的瞪視。

    哦,懂了,姐姐也怕。

    就在離英格蘭的陸地越來越近的時候,突如其來的狂風巨浪,將快靠岸的幾人吹散了。

    莉迪亞不得不重新搭著維克托的順風,這種海上又漂泊了幾天才看見陸地的影子。

    等到莉迪亞與達西、唐泰斯與維克托告別,上了岸到了地方,才發現,似乎有哪裡不對。

    為什麼這裡,居然這麼亂?

    莉迪亞抱著頭,看向躲在另一個角落的達西,“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為什麼這裡到處都是濃煙與木倉聲,不見任何港口城市該有的繁華?

    難道國內發生了什麼大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歡迎來到自由美利堅︰)

    莉迪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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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我想不是的, ”達西回答。

    他看起來倒是一派冷靜, 絲毫不見慌張。

    等到兩方似乎歇火了, 莉迪亞和達西、唐泰斯才貓著腰往另一側走去。

    幾人隨手拉住了個行色匆匆的人, 打算先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人古怪的看了一眼他們, 再回答︰“這裡是北美洲, 正在內/戰, 你不知道嗎?”

    什麼?飄了一圈, 居然到了那艘沉船的目的地?

    “那請問, 您听過關于泰坦尼克號的消息嗎?”達西問道,“報紙上有相關報道嗎?”

    路人指了指,“沒看見嗎?那邊的報刊亭有刊登。”

    三人道了謝,往看起來有些破舊的地方走去。

    幾人買了一份報紙,又找了個鄰近的餐廳坐下, 點了幾份牛排與一些點心。

    餐點好了,莉迪亞才翻開了報紙。

    第一版似乎就是最近美利堅南北的情況,而第二版, 則是印刷著“泰坦尼克號”的相關新聞。

    “‘泰坦尼克號’沉船事件, 令人震驚的五人死亡?”莉迪亞念到,“據本報調查, 船上僅有五位乘客下落不明,分別是霍克利家族的繼承人卡爾.霍克利及他的未婚妻, 兩位中等艙的先生,一位下等艙的先生與他救下的海難遭遇者。五人在冰山撞擊當天莫名失蹤,搜索全船仍然不見蹤影, 並未登上臨近的救助船只,與此同時,救生艙數量並未減少,因此被認定為海難死亡。”

    “原來我們這是‘被死亡’了?”莉迪亞還是感覺不太對勁。

    “莉迪亞,”達西問道,“你能聯系上系統嗎?”

    “系統?什麼是系統?”唐泰斯奇怪的問道,“哲學理論體系嗎?”

    感覺突然他們說的話就听不懂了起來。

    “不是,是個玩意。我問問,”莉迪亞喊了一聲,“系統,在嗎?”

    她耐心的等了一會,下線已久的系統又上線了。

    【系統來了,坐標北美洲,】系統回答道,【宿主怎麼突然跑到這裡來了?我剛給你聯絡好船只,回到原地你們人都不見了,還好系統找的到宿主定位,不然就要跟丟了。】

    “海妖送我來的,”莉迪亞懵了,“原來海妖不是你劇本上的一環嗎?”

    她以為這又是一個系統設置的劇本,類似老族長那次,所以才跟著海妖來了,原來不是嗎?

    【不是啊,】系統回答,它差點被嘴裡的電子奶茶嗆到。

    【系統之前不是說了,這是個非正常世界嗎?】它不可思議的問道,【宿主為什麼會這麼想?】

    莉迪亞簡直感到離譜了,她把這話轉述給另外兩人。

    “所以這次是怎麼回事?”達西也問道,“這並不在你的控制範圍內嗎?”

    【不是,不在,不然早把船修好了,】系統說,【你們遇到了什麼?】

    “海妖,”莉迪亞回答。

    【對不起,要不我們把這裡當新地圖吧,】系統立刻說道,【反正歐洲你也去過了,不然咱就在這駐扎了怎麼樣?這裡也很流行種田的。】

    “不怎麼樣,”莉迪亞面無表情的說道,“我要回英格蘭,回大不列顛島。”

    誰要在異國他鄉種田啊!要開也是回去開地好不好!

    她沉默了一會,又問道,“真的回不去了嗎?”

    系統選擇性掉線了。

    這可真是…

    她頭痛的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看來我們得自己賺錢回去了。”

    “也許沒那麼糟糕,”達西勸道,“我想可以找人問問看能不能購買一張船票。”

    他曾經听過關于美洲大陸的事情,也許只要等到船啟航就可以了。

    “請問,你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嗎?”一位穿著長裙的女士問道。

    莉迪亞抬頭,只覺得眼前一亮。

    並沒有計較莉迪亞的失禮,那位女士寬和的笑了笑,“我是梅蘭妮,梅蘭妮?威爾克斯?漢密爾頓,似乎您遇到了什麼困難?需要幫忙嗎?”

    莉迪亞有些意外的看向這位看起來端莊而可親的女士,她並不年輕了,大約三四十歲。

    “我一見到您,就感覺十分親切,”這位自稱梅蘭妮的女士笑起來十分溫柔,“我的莊園就在附近,如果願意的話,隨時可以請我幫忙。”

    “我們…”莉迪亞猶豫了起來。

    倒是達西此時接過了話頭。

    “我們遇到了一場海難,”達西說道,“如果方便的話,能告訴我們去往大不列顛島的船票在哪裡買嗎?”

    邊上的唐泰斯接口,“還有法國的,我想也有船去往法國吧?”“船票嗎…”梅蘭妮沉吟了一下,“我想我的丈夫應該知道這些。”

    “梅蘭妮,”另一位紳士走了過來,“怎麼這麼久不過來?”

    “瑞德,這三位先生在向我打听去往大不列顛島的船票,”她輕快的說,“你一定對這個再熟悉不過了,倒是省去了我問艾希禮的功夫。”

    “他們?”這位叫瑞德的人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很快就從他們的身上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你們是海難受害者?”瑞德問道,“船票可不那麼好拿,我可以托人問問。幾位,你們有暫住的地方嗎?”

    三人對視了一眼,“暫時沒有,我們剛來此地不久,還沒來得及尋找住處。”

    “那來塔拉莊園暫住吧,”梅蘭妮說道。

    雖然有點奇怪于這位女士的邀請,但是莉迪亞還是答應了下來。

    答案則是揭曉在女士邀請她上馬車之後。

    莉迪亞被拉上了馬車,才意識到,自己的男扮女裝似乎被看穿了。

    “我有一位親人,”她拉著莉迪亞的手說,“她小時候也喜歡穿男裝,所以我對這個特別明顯。那兩位是你的哥哥嗎?”

    “啊…”莉迪亞遲鈍的嗯了一聲。

    她想了想,干脆還是以兄妹相稱吧,不然好像沒法解釋為什麼她跟著倆人遭遇海難。

    “那就好,我想也是,這樣的亂世,女孩子就算有兩個大男人保護,也容易受到襲擊,”梅蘭妮細細的說,“瑞德一向對這個頗有辦法,你哥哥他們在銀行應該有存票吧?有的話就不擔心了,那基本上金錢足夠,他活動起來就沒什麼問題。”

    “有的,”莉迪亞回答道,“您看起來並不驚訝我扮成男裝外出?”

    “這有什麼,”梅蘭妮笑著說道,“我那位親人還獨自開辦了木材廠。你們倆一定很聊得來。”

    等到莉迪亞下了馬車,才發現莊園門口等著一位美人。

    那位美人真的很漂亮,她似乎在找著什麼人,看見梅蘭妮的時候眼楮亮了一下,提著裙子走了上來。

    “你終于回來了,梅蘭妮,我等了好久。”她的嗓音也帶著鉤子似的,撩撥著對著她的人,“這位是…”

    梅蘭妮笑了笑,拉著莉迪亞,把她介紹給這位美人,“這位是莉迪亞,另外兩個是她的哥哥,一位叫威廉,一位叫…”

    “辛巴德,”莉迪亞補充。

    她對著那邊的達西眨了眨眼,達西只好全盤接受了這個新的名字。

    “辛巴德,是的,”梅蘭妮好笑的接口,“這位是斯嘉麗,斯嘉麗. 巴特勒,是你剛剛見到的瑞德的妻子,也是我說到的那位‘親人’。”

    在莉迪亞好奇的打量著這位傳奇人士的時候,斯嘉麗也在審視著她。

    “一個女孩子?”她不耐煩的說,“有邦妮已經夠煩的了,你可真是的。”

    不過她並沒有拒絕莉迪亞借住莊園,只是不怎麼想搭理她的樣子。

    但是她看起來倒不像是嘴上那樣。

    莉迪亞時常在晚上收到晚餐邀請,這位夫人甚至還對她的經歷感到十分好奇。

    她雖然嘴上不怎麼說,但是眼中總是露出那種“快告訴我”的示意。

    莉迪亞與這位夫人相處的還算愉快,她看起來對莉迪亞的過去經歷以及莉迪亞的想法都挺支持的。

    那些驚世駭俗的想法統統受到了大力的夸贊,似乎她馬上就要擼起袖子跟著莉迪亞一起去冒險一樣。

    “那是你的情人吧?”斯嘉麗甚至還這樣問道,“兩位都是?”

    她相當揶揄的說道,“那位唐泰斯先生對你可不像是對待妹妹一樣,更別說威廉先生了。”

    “也許吧,”說到這裡,莉迪亞反而坦然了不少,“達西先生對我有好感,我們在談戀愛。”

    “談戀愛?”斯嘉麗咀嚼了一下這個詞,“新鮮的說法,你真是個有趣的人。”

    她笑得很漂亮,讓莉迪亞又晃了一下神。

    這個人要是出現在倫敦,恐怕會讓貴族搶破頭的。

    她幾乎是滿懷欽佩的听完了斯嘉麗的經歷,感覺太厲害了。

    就算在以前,雖說莉迪亞確實漂亮,也沒有到這種程度,多數是她追著英俊的紳士跳舞,少有別人簇擁她的情況。

    “談話需要技巧,親愛的,”斯嘉麗為此而洋洋自得似的。

    不過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神色又低落了下去。

    “我覺得,沒必要把東西寄托在男性身上,”莉迪亞說道,“我家沒有一個男孩,但是我們依舊很出色。”

    斯嘉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就送客了。

    回到房間的莉迪亞意外的收到了那位“瑞德.巴特勒”先生的邀請,去陪伴一下他的女兒。

    對於莉迪亞來說,這實在是稀奇極了。

    她實在是第一次見到一位父親對自己的女兒這樣體貼備至,與那位斯嘉麗夫人的態度截然相反。

    對於經歷過父親漠視的人來說,是否真正的細心體貼、疼愛關心,是完全能體會出來的。

    莉迪亞並不討父親歡心,反倒是母親特別喜歡她。

    似乎這家的情況完全顛倒了過來。

    瑞德先生特別疼愛女兒,與此同時,斯嘉麗夫人對女兒簡直忽視到了極點。

    沒過幾天,瑞德先生就托人找好了船票,但在走的前一天,遇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她早晨起來餓肚子,起來想去廚房摸點吃的。

    卻無意間撞見了斯嘉麗等在門口,看著一位不像是瑞德的男人走進莊園。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斯嘉麗才遺憾似的轉過頭,轉頭就看見了站在樓梯間的莉迪亞。

    她被莉迪亞嚇了一跳。

    這兩天兩人相處相當愉快,並且還交換了聯系方式,計劃以後也可以書信往來。

    “你看見了什麼?”斯嘉麗問道。

    “他是誰?”莉迪亞問道,“你愛他?”

    這實在是一記直球,砸的斯嘉麗都有些愣住了。

    “不知道,”她實話實說,“其實對我來說,似乎那種感覺已經淡了很多。”

    “他是梅蘭妮的丈夫,”斯嘉麗又看了一眼那個背影,“我仔細想了想,可能也不是喜歡,就只是沒得到過,所以有些,嗯…”

    莉迪亞太了解了,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

    “所以你打算怎麼樣?”莉迪亞問道,“瑞德先生知道嗎?梅蘭妮呢?”

    “他們都知道,”斯嘉麗自嘲的笑了笑,“你看,我深陷泥潭了。我是不是沒跟你講過這個故事?沒講過也好,都是些老舊的事情了。”

    莉迪亞依稀想起來了,這好像是梅蘭妮口中那個“不得不讓斯嘉麗一人撐起莊園”的罪魁禍首。

    “我想,就為了他,那完全沒必要,”莉迪亞直率的說,“你看達西先生,彬彬有禮,家境富裕,長相外貌並不比這位差吧,相當硬挺不說還特別直爽,擔得起責任,年輕有為,最重要的是對你不也不屑一顧。這兩者取其一,你還不如喜歡達西先生。”

    “畢竟,你說這家伙除了長相,有什麼好的呢?我覺得他都配不上梅蘭妮。”

    另一邊,躲在櫥櫃後面的唐泰斯戳了戳達西,“老兄,感覺怎麼樣?”

    達西心情有點復雜。

    這復雜是說不出來的感覺。雖然被心上人夸了一大串,但是,這是個什麼情況?

    他們邊上,剛哄完孩子睡覺,下樓時看見斯嘉麗於是也選擇躲到櫥櫃後面的瑞德,也覺得心情挺復雜的。


    作者有話要說︰

達西︰感覺被心上人夸了,話是好話,但是感覺不太對味

    瑞德︰....啊,感覺心情好復雜

    飄串個場,這裡的時間線拉到了南北戰爭後,正好對上維多利亞初期orz我魔改了好多地方呀



第68章

    瑞德確實沒想到, 妻子對艾希禮的迷戀, 那種始終對自己若即若離的感情, 居然是因為自己對她的感情太深, 態度過于卑微。

    她僅僅靠著神魂顛倒排除了一大批真心喜歡她的人, 始終對艾希禮念念不忘, 居然只是因為艾希禮對她愛理不睬?

    “這可真是…”他感覺又可笑, 又無奈。

    確實, 想想他自己, 不也因為對她的求而不得,一蹉跎,就是這麼多年嗎?

    他迷戀的是這樣的自信、驕傲、永不言棄的斯嘉麗。

    不過這一次,他倒是想換換這場好戲的幕後推手了。正好,邦妮想要外出, 是時候撒手緩緩這段感情了。

    另一邊,莉迪亞發表了她震撼的言論,斯嘉麗卻幾乎被她逗笑了。

    “你這是在慫恿我追求你的情人?”斯嘉麗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 “親愛的, 你可真是有意思。”

    要知道,除了艾希禮, 她見過的男人無不拜倒在她的一顰一笑間,這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

    “比起他, 你倒是更有意思,”斯嘉麗靠近了她幾步,緩緩將莉迪亞逼到了牆角。

    斯嘉麗靠近莉迪亞的耳畔, 莉迪亞幾乎能感受到自己耳邊流動的熱氣。

    她騰地漲紅了臉。

    斯嘉麗用甜蜜而危險的話說,“放鬆,我不會對你干什麼的。”

    莉迪亞趕緊一側身,從她縴長的手臂下鑽了出來。

    “我我我先走了,”莉迪亞磕巴著說,“你隨意,隨意。”

    留下斯嘉麗看著她溜走的背影,感到好笑。

    “躲著的幾位,你們不出來嗎?”

    莉迪亞跑回了暫住的房間,揉了揉自己發燙的臉,才猜測估計是斯嘉麗想跟她說點什麼話。

    她有听見後面櫥櫃的呼吸聲,但是反正說都說了,還能怎麼樣?

    哼哼了兩聲,莉迪亞蹬掉腳上的鞋子爬上了床。

    “管後面是誰呢,”她自言自語的說,“我說的反正是事實。”

    既然明知妻子的朋友愛慕自己,卻用不遠不近的距離吊著別人。

    別說什麼避免不掉,如果像達西先生那樣…

    怎麼又是達西?!

    她懊惱的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

    【宿主,你臉紅了。】

    ……

    莉迪亞裹著被子翻了個身,沒理系統。

    【宿主,宿主?】

    “你的宿主下線了,”莉迪亞悶聲悶氣的說。

    第二天行禮收拾好了,莉迪亞也準備啟程去往故土了。

    她搭著車來到碼頭,感覺似乎這次的人比上次來的多多了。

    “也許吧,”瑞德慢悠悠咬了一根雪茄,“畢竟不打仗了,不打仗總是快樂的。”

    邊上的達西點了點頭,他今天格外的寡言少語。

    等到幾人登上了船,莉迪亞站在欄桿邊,想著千萬不要再出現事故。

    由于目的地是法國,計劃晚他們幾天離開的唐泰斯等在船下送他們。

    他站在船下,揮帽向達西和莉迪亞致意。

    “回去了要寫信給我!”斯嘉麗則是在邊上笑著說,她揮了揮自己寬檐的帽子,“我會定期向你寄信的!”

    “我不會忘的!”莉迪亞干脆趴到了欄桿上,“梅蘭妮,你也要保重!”

    梅蘭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她听見了。

    雖然只相處了一小段時間,卻意外的很融洽,她們也約好了要互相寄信往來。

    等到船啟航,莉迪亞抹了把汗,“希望這次千萬別出事情了。”

    她是真的不想再折騰了。

    回過頭,卻發現達西站在她邊上。

    還靠得很近。

    “怎麼了?”莉迪亞有點疑惑的問道,“發生什麼了嗎?”

    她立刻緊張兮兮的左右環顧起來,“又怎麼了嗎?”

    看她神經緊張,似乎發現什麼就要爆炸的樣子,達西搖了搖頭。

    “沒什麼,”他微微彎著眼楮說,“怕你掉下去了而已。”

    莉迪亞這才注意到他其實站的離自己很近,大概是怕來不及撈住她。

    “開玩笑,”莉迪亞哼了一聲,“我怎麼可能掉下去?”

    她抖了抖手裡的小掛墜,“你看,斯嘉麗送給我的掛墜!只送了我一個人!”

    莉迪亞張牙舞爪的炫耀著掛在自己中指的懷表,上面的翻蓋雕刻著一束很精致的雛菊。

    光線有些強,達西眯起眼楮,微微彎腰,湊近了,才看見那上面的字。

    在青銅花枝纏繞的下方,刻著一句極小的法文句子。

    他輕聲念道,“C'est la vie。”

    莉迪亞沒听清,湊近他,“你說什麼?”

    卻怔怔地又一次對上了達西忽然望過來的眼楮。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楮,深邃卻又透亮,似乎能將人的靈魂吸走一般。

    很像大海。似乎能听見波濤的涌動。

    莉迪亞不自覺地放緩了呼吸,只听見他又重復了一遍。

    這次她听清了。

    是“這就是生活”。

    她有點羞怯的攥住了手心的懷表,匆忙將它放到了口袋的側兜裡。

    抬頭卻看見了達西依舊相當認真的注視著她。

    “看我干什麼?”莉迪亞有點羞惱的說,“你怎麼還沒走?”

    話一出口,她有點心虛于自己略微有些過分的語氣,但是又不肯露怯,干脆就昂著頭看向遲遲沒動的達西。

    “你不是說餓了嗎?”達西自然的說。

    他提了提手裡的行李箱,“走吧,先去房間放好東西,我們再去吃飯。”

    “誰要和你去吃飯啊!”莉迪亞中氣不足的反駁。

    過了一會,她又忍不住,悄悄靠近了一點達西。

    “待會去吃什麼?”她像是做賊一樣,悄悄的問。

    達西看她這個樣子,倒是覺得好笑。

    他彎了彎唇角,“你有特別想吃的嗎?”

    “沒有,”莉迪亞干脆的回答,“我要是知道我就不問你了。”

    兩人放好了行李,去餐廳又吃了頓飯,在海上度過了幾天波瀾不驚的日子,終于又踏上了英格蘭的土地。

    這實在是太不容易了,畢竟兩人之前在海上打了好幾個轉。

    她幾乎是到了地方,就找了個破舊的旅館住了下來。

    “我們趕緊回去吧?”莉迪亞說道,“我真害怕,萬一因為一覺不醒,錯過了瑪麗的訂婚,她肯定會怨我一輩子的!”

    她抓了抓掉落在前額的碎發,“會把我寫成小說中反派的那種怨恨!到時候你看見莉迪亞就不是看我了,說不定會變成‘某位惡毒配角莉迪亞由于過于招人討厭被數萬名讀者爭相投稿吐槽’之類的小報上…”

    似乎是由于分別,她幾乎是喋喋不休了起來,坐在邊上的達西先生卻一句話都沒說。

    “你今天,好像格外的沉默?”莉迪亞終于遲鈍的想起了這個事情。

    她抬頭,卻猝不及防的被達西攬住了。

    那是一個克制的擁抱,似乎帶著些清冷的味道。

    達西的臂彎似乎像他的人一樣克制,感受不到任何重量就撤走了。

    就像蜻蜓點水般。

    莉迪亞幾乎沒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來,感覺自己周圍有著不可思議的、屬于另一個男人的余溫,她才恍然,原來自己是被抱住了。

    雖說與不少人跳過舞,但是這樣近的距離,幾乎像是家裡人的擁抱了。

    “我回去之後可能不能時常來陪你了,”達西說道,“我很抱歉,但是請給我留些許時間,不會特別久的,我很快會來朗博恩。請等著我。”

    他懇求的語氣令莉迪亞思索了片刻。

    這話說的怎麼像是她會在達西離開的下一個瞬間,身邊就會出現新歡似的?

    “歡迎你來參加訂婚禮,”她最後說道,“我會提醒瑪麗給你發請柬的。”

    其實按照本地的習俗,妹妹是不能在姐姐之前出嫁的,這實在是不太合規矩,一般的人家基本都會先訂婚,等到姐姐嫁出再將妹妹即將成婚的消息透出去。

    但是班納特太太實在是苦于簡和伊麗莎白的事情,恨不得趕緊將三女婿綁在瑪麗的身邊似的,實在是怕極了煮熟的鴨子飛走,落到別人的鍋裡。

    那又確實是一位外人看來,瑪麗八竿子都不一定打得著的女婿——誰會想到,她只是投個稿,就會遇到自己的心上人,那人又恰好與自己格外的志趣相投呢?

    瑪麗並非容貌最出色的一位,更不用說這位年輕的紳士富有多金,又是長子。

    自從這件好事發生以來,被簡和伊麗莎白嚇到的班納特太太又恢復了她的神氣洋洋。

    她充滿干勁的指揮著訂婚的各種繁瑣理由,簡也定下了計劃,打算參加完瑪麗的訂婚,就離開赫特福德郡,去往戰場。

    “你真的決定…”

    莉迪亞還沒說完,就被簡溫和的打斷了。

    “這個你已經問了很多遍了,親愛的,”簡說道,“我決定好了,考慮了很多遍了。”

    莉迪亞看著姐姐堅定的眼神,只能暗暗祝賓利先生好運了。

    那天的訂婚很盛大,實際上男方家裡來了很多人,他們看起來也並沒有輕賤瑪麗的意思,甚至是相當喜歡瑪麗。

    與瑪麗投契的幾乎令她有些恍惚了。作為家中不怎麼受寵的老三,她並沒有受到過什麼注意。

    一下自接收到長輩的熱情,幾乎讓她有點吃不消了。

    但是莉迪亞卻沒有等到達西先生,這讓她相當意外。

    這種情緒雖說沒怎麼帶在臉上,但是姐姐們還是感受到了些許。

    “今天怎麼了?”瑪麗脫下外罩的衣裙,“看起來你不高興極了。”

    基蒂解開了纏在下巴上的絲帶,順便拿起帽子扇了扇,“好熱。還有什麼,你沒看見她邀請的達西先生沒來嗎?”

    基蒂取笑道,“怎麼,莉迪亞,你是一顆芳心丟在了他的身上?”

    “沒有,”莉迪亞搖了搖頭,“我只是失去他的消息了。”

    她在非洲的房子周圍也很久沒看見達西了,新養的刺蝟和兔子都長大了,卻始終不見達西的蹤影。

    寄去彭伯里莊園也沒有回復,更不用說系統支支吾吾,似乎瞞著她什麼。

    “要是莉齊在就好了,”莉迪亞抱怨,“我真討厭有人瞞著我事情的感覺。”

    “說起信件,”簡拿來了一封包裝精美的信,“是你的嗎,莉迪亞?署名是羅絲.布克特,是治安官轉交給爸爸的,還有一封來自北美的亞特蘭大,似乎是法文。這是你的筆友嗎?”

    莉迪亞意外的拿過來一看,“是我的。”

    她也很意外,居然能收到信件。本來只寄希望于系統轉交,沒想到郵局與現實中的接軌了。

    一封是羅絲寄來的信件,三人成功的回到了家裡,但是仍舊牽掛著另外船上的三人。

    羅絲記得自己曾經問到過莉迪亞是哪個郡的人,就試探著寄了一封過來。

    另一封,她拆出來,則掉出了一只風干的玫瑰花。

    下面很有意思的句子顯然是出自斯嘉麗的手筆,另一些則看起來像是梅蘭妮的言辭。

    “是你的新朋友?”基蒂好奇的探過頭問道,“真是不錯的主意,我下次想試試看這個方法。”

    她眼尖的瞄到了斯嘉麗寄過來的關于最近流行服飾的圖紙。

    “就是我之前托她寄給你的,”莉迪亞好笑的拿起了那一疊紙,遞給基蒂,“喏。”


    作者有話要說︰

1、C'est la vie=這就是生活,法語,《飄》的女主斯嘉麗是愛爾蘭&法國混血,媽媽是法國移民,家教良好,懷表是私設

    2、傲慢與偏見中提到過,上層社會中的習俗是妹妹不準提前姐姐嫁人,姐姐不想嫁人或者想晚點嫁人導致妹妹沒有正常的社交與娛樂,伊麗莎白認為這損害了妹妹的利益,並且不利于姐妹之間的和諧

    莉迪亞︰我有點開竅了

    達西︰是時候失聯了

    莉迪亞︰???



第69章

    基蒂接過設計的圖紙, 發出了一聲似是驚喜的咕噥。

    她迅速的撈起了桌上的帽子, “我出去一趟, 晚飯不一定在家裡吃, 不用等我。”

    莉迪亞看著她提著裙子迅速往門口的馬車跑的背影, 就猜到她肯定是去找夏普先生了。

    為了追求基蒂, 夏普先生下了血本, 居然在她們租下的店面隔壁親自開起了一間男裝店, 兼制靴子帽子等物品。

    說實在的, 那對他來說確實是一次冒險的舉動。就算夏普先生不曾虧本,也小小賺了一筆,但是一定比不上在倫敦的經營所得。他在倫敦,可是日入千金,大把單子捧到他面前求著他接的人。

    但是看他的樣子, 也對此甘之如飴。

    “一定是去找夏普先生討論了,”瑪麗接話說道。

    她小心的將耳墜摘掉,收進盒子裡, 再將今天挽的過緊的發辮稍微松松。

    瑪麗壓根夠不到身後的位置, 笨拙的動作讓莉迪亞都看不下去了。

    莉迪亞站了起來,盡量放輕了手腳, 幫瑪麗解開了纏住的絲帶。

    “謝謝你,莉迪亞, ”瑪麗小聲說。

    她有點不安的看著莉迪亞,“你還好嗎?”

    “我怎麼了?”莉迪亞完全沒想到瑪麗在問什麼,“我很好, 你的頭髮並沒有那麼惱人,放心。”

    “我是說達西先生,”瑪麗說道。

    她將手靠在了椅子上,難得隨身沒有帶書,放緩了語氣,“他突然失去蹤跡,你還好嗎?”

    瑪麗看著自己的小妹妹,“我害怕你會孤單。”

    她一向犀利,大概除了伊麗莎白,就只有她會更存有理性的看問題了。

    “不會的,瑪麗,”莉迪亞想了想,這樣回答,“我大概過幾個月,就往甦格蘭出發了。”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再輕松一些,好省去瑪麗的擔心,“我拿了女王的聘書,不能不干活呀。不用擔心我。我會給你們寫信的。”

    “可是,你不是說等到十八歲嗎?”瑪麗問道,“我記得你說的是十八歲。”

    “我等不及了,”莉迪亞說。

    她望著遠方的群山,輕輕的說,“我不想再躲在家裡了,我想有一分力,就走一步路。你們都有事情忙碌,我不能做自己的事情,那多遺憾,是不是?”

    簡走了,訂婚結束她就坐進了戈爾小姐派來的馬車中,帶著她自制的些許藥品,奔赴後勤的交通樞紐處。

    在那裡,她將會與戈爾小姐派來的人匯合。

    伊麗莎白寄來的信也表示她在劍橋大學一切均安,除開繁重的課業一切都好。

    她甚至笑著說同學私下詢問她是否有適婚的妹妹,打趣剩下的幾人。

    瑪麗即將陪未婚夫參加倫敦的文化沙龍,基蒂則是忙碌著店裡的事情。

    她這幾天開始整合賬本了,似乎資金充足,刨去分成,仍然剩下了不少的一筆,基蒂甚至悄悄地從自己那份裡給莉迪亞抽出了一點,讓她去買點自己喜歡的衣服首飾。

    那著實是一筆不小的金額,但是莉迪亞想了半天,最後買了自己家店裡的一套裙子。

    羊毛出在羊身上,一點也沒錯。

    雖說在家裡很快樂,但是,她也想去外面看看。

    “…不說別的,”瑪麗問道,“你準備好了嗎?簡有賓利先生陪著,你一個人去,有做好準備嗎?路線規劃,資金打算,你有想好嗎?”

    “我申請了皇家地理學會的資助,”莉迪亞從附近的書櫃抽了一封信出來,“幾天前通過了,這是回信。”

    她將信遞給瑪麗,瑪麗則是認真的看了起來。

    “那還不錯,”她將信還給莉迪亞,“至少你這次有目標了,不是嗎?”

    莉迪亞接過信,正想說些什麼,卻听見了身後有輕不可聞的呼吸聲。

    莉迪亞連忙轉過頭,而就在那一刻,班納特太太手中的盤子從手心滑落,掉在了地上。

    精致的烤瓷盤碎成一瓣一瓣,如同她此時此刻的內心。

    雨季來得很快,但是這個雨季對於莉迪亞來說,並不那麼好熬。

    她坐在凳子上,靠在母親的床邊,默默祈禱著她的病魔早消。

    班納特太太生病了,病得很重。

    她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莉迪亞只好推掉了行程,專心照顧起母親來。

    一場大病,似乎除了讓班納特太太變得瘦弱,也增加了她的憂慮。

    班納特太太總是疑神疑鬼的驚醒,莉迪亞不得不守在床前,安撫自己飽受驚嚇的母親。

    索性,在第二年的開春,班納特太太終于好了起來。

    臥在床上的班納特太太握著莉迪亞的手,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

    她端詳著莉迪亞的眉眼,看著她的穿著,又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最像自己的女兒。

    班納特太太本就是美人,減去了原本的圓潤,現在仍能看出幾分溫和又恬淡的氣質來。

    歲月在她身上添上了重重的痕跡,使這些痕跡顯露的過于明顯。

    班納特太太很難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孩子一個個都離她而去。

    或者說,她自欺欺人的騙著自己。

    她與丈夫就算不睦,卻同樣希望孩子以後與他們一樣,挑上一個如意丈夫,過上富足而美滿的日子。

    班納特先生雖然不說,但是他也同樣覺得嫁人對於女子來說多麼珍貴。

    但是,將她們困在不快樂中,真的是作為父母想要的嗎?

    之前莉齊離開,班納特先生因此與她大吵一架,事後來勸說她放棄自己的固執的想法。

    “你即使逼她嫁了人,她也不會快樂的,”他說道,“與其這樣,不如放任她們去做自己想做的。就算她們怨我們也好,在後半生顛沛流離也好,她們是大人了,該自己做決定了。”

    班納特太太只覺得丈夫冷酷的不可思議,只為了伊麗莎白的快樂,舍棄了別的四個孩子。

    更何況,作為父母,怎麼能只考慮眼前的片刻,不為孩子看的更遠些?

    她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露出猶疑之色,看起來不安極了的莉迪亞。

    想起了伊麗莎白給家裡寄來的信件,她與教授的對話,她得到的夸獎,參加的賽事。

    班納特太太落寞又解脫的嘆了口氣。

    “去吧,”她一反常態,相當溫和的說,“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吧。記得回來,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她看莉迪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話,又推了推她。

    “去吧,”班納特太太又恢復了平常的語氣,“快走吧!我待會要是反悔了,你馬上就得給我嫁人!前幾天那個理查德先生不錯…”

    “媽媽!”莉迪亞喊了一聲,握住了班納特太太濕漉漉的掌心。

    她將自己的臉貼近了那只不再柔軟的手掌,也將自己的躊躇與猶豫埋了進去。

    “您真的讓我出去嗎?”莉迪亞悶悶的說,“我有點害怕。”

    “但是你想出去,不是嗎?”班納特太太呼了口氣,“想做就去做吧,沒事的,親愛的。”

    她開玩笑般說道,“實在不行,讓你的三個姐夫幫你去捉一個人回來當丈夫。我听基蒂說了,你們的服裝店辦的很好?那我就放心。至少不至於淪落道流浪街頭,還租得起房子。”

    莉迪亞挨著母親的掌心蹭了蹭,“我沒事的,媽媽。我們都會過得很好的,你放心。”

    她默默在心中說道,就算不嫁人,也能過得很好。

    “我知道,我知道,”班納特太太輕輕揉了揉懷裡女兒栗色的長發,“你們都不再是媽媽懷裡的孩子了,也確實長大了。”

    她曾經只擔心如果嫁不出去,女兒會淪落街頭,而既然現在店裡生意不錯,也攢了一筆錢,至少以後租住旅館是夠了,實在不行就做個老姑娘。

    莉迪亞離開的那天,班納特太太沒有來送行。

    她把自己鎖在主臥裡,倒是久不露面的班納特先生站在門口,靠在鞋櫃邊,默默看著莉迪亞有條不紊的確認行禮,檢查是否有忘帶的東西。

    “你確定了?”一向不太喜歡莉迪亞的班納特先生停頓了一下,呼了口氣,有點嚴肅的問道。

    “我想是的,”莉迪亞答道。

    她今天穿的依舊是仿制的男裝,從兜裡拿出表對了對掛鐘的時間,拿上邊上的行李箱,打算離開。

    沒走兩步,就被班納特先生拉住了。

    莉迪亞有些疑惑的回頭,卻看見班納特先生拿起了他那頂黑帽。

    他有點恍惚的將自己的帽子戴在莉迪亞的頭上,幫她稍微調整了一下大小,又理了理她有點散亂的頭髮。

    父女倆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親密了,突然拉近的距離讓莉迪亞感覺有點不習慣。

    但她沒有拒絕班納特先生的好意。

    等到一切都調整好了,班納特先生才松開手,又打量了自己眼前的小女兒。

    她真的長大了,看起來倔強而認真,就像他曾經在伊麗莎白身上看見的一樣。

    她變得自信了,變得堅強了,看起來比最初的她好上太多,又似乎與她之前沒什麼兩樣。

    還是任性又驕傲,但是又與之前多了些不同。班納特先生並沒有說過多的話。

    他只是看著莉迪亞朝他揮了揮手,踏入淅淅瀝瀝的雨中。

    有人為她提前撐起了傘,見她出來,趕忙上前幾步,將傘罩到她的頭頂。

    莉迪亞的身影似乎又模糊了起來。

    “記得回來,”班納特先生說道。

    他知道莉迪亞听不見了。

    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他轉過頭,看見了自己的妻子。

    “她會的,”班納特太太回答說,“她會回來的。”

    班納特太太像往常一樣拖著裙子,從台階上一步步走了下來。

    只不過這次不是乘車去赴宴,而是望著馬車帶著她的孩子逐漸遠去。

    孩子們總會歸家,而她始終知道這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莉迪亞啟程啦!她終于開始四處浪(劃掉)出門追逐夢想啦!



第70章

    離家的第一次旅途始終是單調又新奇的。

    莉迪亞規劃好了路線, 此次行動, 也只是接受了委托, 去甦格蘭的北部尋找一種稀有、罕見的動植物。

    她為此還記了一本厚厚的筆記, 學習怎樣制作簡易的標本。

    帶著行禮踏上甦格蘭的土地, 這對於莉迪亞來說一切都是陌生的。

    不過她並沒有在城鎮多呆, 除開必要的生活開支, 莉迪亞幾乎一頭栽進了甦格蘭的深山與湖泊中。

    當系統小心翼翼的問她進展如何的時候, 她正在太陽下仔細地攤平那份特制的吸水草紙, 以便于下次適用。

    莉迪亞本次出行,準備的吸水紙並不多,這次收集到的新的、從未見過的植物卻十分多,導致她不得不將使用過的紙再次收集起來,進行二次使用。

    【宿主, 你感覺怎麼樣?】

    “挺好玩的,還能怎麼樣?”莉迪亞掀開了暫居地的簾子,抽出了一沓厚厚的植物標本, “你猜猜我能得到多少獎勵?”

    【…不知道, 】系統如實的說。

    系統停頓了一下,【宿主就…】

    “你也想來問我達西的事情?”莉迪亞將自己的寶貝標本放下, 小心的塞在了幾本書籍中間,“怎麼都是他?沒有他我就不能活了?”

    【這不是他失聯了嘛, 】系統謹慎地說,【沒有想他嗎?】

    它似乎松了口氣,又似乎在期待什麼。

    “有吧, ”莉迪亞伸了個懶腰,盤著腿坐了下來,“也許,偶爾會想。”

    她隨意的挑起微微鬈曲的發絲,撥到腦後,“不過我覺得探險也挺有意思的。只不過,偶爾會想起他和我一起的時候。”

    她會在遇到寧靜又悠遠的湖泊使想到他,在日出于磅礡山脈的時候,靠著山脈靜靜想,要是達西也在就好了。

    這麼美的景色,他沒看見,太可惜了。

    “但是我覺得我一個人也挺好的,”莉迪亞又笑了起來,“你看,我到時候可以正大光明的向他炫耀,我又去過這麼多地方了!是不是!”

    她以後還會來的,到時候靠著自己賺的錢,帶公款吃喝,公款冒險,這才叫開心!

    莉迪亞連到時候怎麼耀武揚威都想好了。

    【不愧是你,宿主,】系統說道。

    “對,不愧是我!”莉迪亞笑著說,“所以沒必要老問我心情怎麼樣,我沒什麼太大的想法,出來玩不開開心心的,來都來了還沉浸在悲傷難過,也太差勁了!”

    雖說嘴上是這麼說,但是莉迪亞依舊還是有點想念達西的。

    嗯,只有一點點,一點點。

    這次外出的探險並沒有持續太久,她就帶著滿載而歸的標本回到了倫敦。

    一部分她及時拜托本地的植物學家制成了標本,另一部分則是親自買了材料制作。

    除了得到了女王的贊賞以外,她還得到了一筆不菲的金錢獎勵。

    莉迪亞在回去之前去拜訪了簡.愛,才知道她現在一直在工廠的夜校教女工讀書,而大姐簡則是加入了她的隊伍,嘗試起了不太一樣的道路。

    “你都沒告訴我你回來了,”莉迪亞埋怨的拉著姐姐簡的手,惹得邊上的簡愛小姐輕輕笑了起來,“我不愛你了!我要發脾氣的!”

    她孩子氣的發言依舊被簡揉在了懷裡。

    簡輕輕摟住她,莉迪亞才發現寬大的衣服下,簡瘦了好多。

    “你變瘦了?”莉迪亞摸了摸,不敢置信的說。

    莉迪亞覺察到有些不對,不顧簡的阻攔,撩起了她的衣袖。

    看著原本白皙柔軟的手臂上橫著一條丑陋、橫七豎八的傷疤,莉迪亞摟著簡,沒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好啦,好啦,不哭了,”簡抱著她,慢慢的哄著,“我沒事,不痛的,乖。”

    近一年的歷練讓她氣質中多了些許沉穩,也比以前強勢了許多,但是簡依舊是很溫柔的性子。

    “賓利…賓利先生呢?”莉迪亞抽噎著問,“他為什麼沒保護好你?我應該和你一起去的,我早就應該想到,我就不該讓你一個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實際上如果不是查爾斯推了我一把,你現在就看不見我了,”簡唇角微彎,“當時的情況,我也不舍得讓你陪我去戰場,你呢?探險怎麼樣?”

    “還不錯,”莉迪亞答道。

    她隨即繪聲繪色的講起了自己的故事,之前在沼澤地發現的小蟾蜍,湖泊邊的老人,以及山上放歌的牧羊人。

    晚上兩人睡在了一起,也聊了一個晚上。

    她們都心照不宣的避開了那些痛苦的地方,就像莉迪亞瞞住了她腳腕上被褲管遮住的尖銳咬痕,而簡則是藏起了她後背那條蜿蜒到腰的傷疤。

    簡與賓利先生很快就訂婚了,來參加的卡洛琳似乎經過管教,變得淑女了些許,看向莉迪亞的眼神也沒什麼敵意。

    大概是她不但愛上了一位德國學者,兩人還訂婚了,定在下個月成婚。

    另一方面,卡洛琳投資上了基蒂名下的一家服裝店,現在基蒂服裝店打出的的品牌蒸蒸日上,她也從中獲利不少,對班納特家的人也明顯友善了不少。

    她甚至還向莉迪亞發了邀請函,特別邀請她參加婚禮。

    收到婚禮請柬的莉迪亞有點啼笑皆非。

    她仔細將請柬放進了自己的包裡,想著也不知道達西先生看著卡洛琳現在的行為,作何感想。

    更加令人意外的是,這次伊麗莎白不但回家了,還帶回了一位嚴肅而精干的紳士。

    他很高,梳著一絲不苟的發型,穿著正裝,似乎下一秒就要去議會演講似的。

    “我的學長,法律系大三的湯姆?勒弗羅伊,”她這樣介紹,頻頻看向學長的眼神也透露出了一些在意。

    果然,緊接著這位先生就跟著班納特先生進了書房。

    莉迪亞聳聳肩,“看來你也好事將近?”

    她調侃坐在沙發上,雙手交纏在一起,有些緊張的伊麗莎白。

    “我還好,就是有點情緒緊張,”伊麗莎白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有點忐忑…”

    “你放心,”莉迪亞笑著說,“爸爸不會為難你的心上人的,就算他為難,也不會給你難做的,最多最多,就是待會瞪你兩眼。”

    “你說得對,”伊麗莎白勉強的說。

    她垂下頭,又盯著沙發套發起呆來,似乎能從裡面看出一朵花來。

    莉迪亞無意轉頭,卻看見了躲在牆角,探頭探腦往這邊看的班納特太太。

    遇到莉迪亞的眼神,班納特太太立刻若無其事的別過頭去。

    莉迪亞抽出口袋中被捂熱的手,握住了伊麗莎白微涼的手。

    “怎麼了?”伊麗莎白疑惑地問。

    莉迪亞瞟了瞟牆角,示意伊麗莎白看向那個地方。

    伊麗莎白轉過去,卻只看見了一塊裙子的邊角。

    她很熟悉這條裙子,媽媽最喜歡的裙子之一,料子是…

    伊麗莎白有些想不起來了。

    不過,媽媽?

    伊麗莎白看向莉迪亞,莉迪亞卻拍了拍她的手。

    “去吧。”

    她遲疑了一下,提起自己幾乎有一年沒踫的裙子,往那邊走去。

    後續莉迪亞知道的並不詳細,但是家裡似乎又多出了一份餐具,就像是之前從沒撤走的那樣。

    不管怎麼說,都是好事居多。

    莉迪亞收到了唐泰斯的邀請,打算去法國一趟。

    這次跨國的旅行也知會了皇家地理學會,他們現在看著莉迪亞簡直是看見了一座金山。

    畢竟在莉迪亞帶回的動植物標本以及部分種子,實在是彌補了植物中很大的一塊空白。她還帶回了自己的速寫與填色後的作品,無疑會對認識這些神奇的植物有更好的效果。

    更別說,根據莉迪亞的考察,似乎帶回來的某一種草藥對動物傷口的愈合有奇效。

    藥物已經進入了對照階段,如果能夠出成果,那將會為醫藥史翻開新的一頁。

    他們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撥款了充足的資金,女王還特許她組織一支屬于自己的探險小隊,作為輔助。

    莉迪亞則是在家中呆了半年,給瑪麗過了生日,又帶上了自己的行李,揮別父母,往更遠的法國出發。

    又是半年,整理好所有行李的莉迪亞終于踏上了巴黎的土地,寄出了自己的郵件,一份發往倫敦,一份寄回赫特福德郡,還有一份送到德比郡,囑托安妮.博爾小姐轉交給達西先生。

    奇怪的是,這次依舊沒有等到彭伯里莊園的回函。

    雨淅淅瀝瀝的打在窗戶上,莉迪亞靠著箱子,不知道在沉思什麼。

    門口傳來急速的奔跑聲,她的助手徑直闖進了房間裡。

    那是一個滿面愁容的小伙子。

    助手菲利普氣都還沒喘勻,就急忙開口,“班納特女士,你帶回來的那株植物樣本似乎要枯死了。”

    莉迪亞聞言起身,“這樣嗎?別慌,我去看看。”

    她邊跟著助手往暫存行李的房間去,邊仔細詢問著之前的存放環境是否出了差錯。

    走到一半,莉迪亞皺了皺眉,似乎感覺不太對。

    她遲疑著踏進了那個房間,背對著她的人緩緩轉過身。

    “好久不見,”那個男人笑著說道,“你還好嗎,女巫小姐?”

    藏匿在陰影裡的面容隨著他的轉身逐漸露了出來,居然是未曾露面的唐泰斯。

    他請莉迪亞坐下,莉迪亞才發現房間裡有把紅絲絨椅子。

    莉迪亞不客氣的坐下了,指尖掃過絨墊,感到微微的有些癢。

    她端詳著這張幾乎已經在記憶中逐漸褪色的臉。

    “你比之前,似乎狀態差了不少,”莉迪亞直白的說道,“發生了什麼嗎?”

    他看起來蒼老了不少,本有屬于年輕人的蓬勃活力似乎被什麼徹底的壓了下去,眼底不見一絲笑影,似乎遭到了什麼重大的打擊。

    “已經過去了,”唐泰斯說道,“已經過去了。”

    他似乎想避開這個話題般,問起了莉迪亞的近況。

    “我挺好的,”莉迪亞莫名的說,“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很不錯好不好。”

    她反倒責怪起唐泰斯大驚小怪來。

    “是的,是的,”唐泰斯說道,“女巫小姐一直都非常懂得照顧自己。你這一點讓我無比欽佩。”

    他有點恭維的說辭惹得莉迪亞笑了起來。

    “說吧,突然找我,是為了什麼?”莉迪亞笑過了,便也不再玩笑,“是資金出了問題?我听說你在做生意,別的不說,借錢我還是可以幫上忙的。”

    莉迪亞這幾年攢下了不少錢,基蒂那邊的分紅,她自己的獎金和贊助,就足夠她買下一處莊園,再美滋滋的躺在金山上活完下半生了。

    更不用說她還和報社達成了一致,在報紙上專門留出一塊專欄,莉迪亞定期交稿作為旅游手札,配圖也是她自己畫的,加上頻出的新鮮植物,實實在在積累了一批忠實讀者。

    對上莉迪亞相當認真的眼神,唐泰斯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

莉迪亞︰這個人恭維我,估計是想找我借錢

    唐泰斯︰................

    達西︰。習慣就好,她之前覺得我夸她漂亮是為了吃她最後一份甜點。

    #今天達西先生還是只出現在對話中#



第71章

    “不, 不不, 你為什麼這麼想, ”唐泰斯皺著眉, “我不是為了這個來找你的。”

    他聳了聳肩, “怎麼可能是因為這個。”

    莉迪亞盯著他看了一會。

    “只是…敘舊?”莉迪亞遲疑的問道。

    她將信將疑的語氣顯然透出了她對這個結果的不相信。

    唐泰斯點了點頭。不然還能干什麼?

    他想避開這個尷尬的話題, 看了看莉迪亞周圍, 似乎少了誰。

    “達西先生呢?”唐泰斯問道。

    兩人一向形影不離, 在船上是這樣, 木筏上或者別的地方也差不多。

    按道理來說,他應該在莉迪亞的附近才對。

    “我不知道,”莉迪亞搖搖頭,“別問這些了,帶我去外面走走吧。”

    她抱怨道, “我的隊伍在別的地方還好,巴黎,真的實在是令人迷路。”

    莉迪亞這套說辭倒是讓唐泰斯沒憋住笑了一下。

    他眉眼舒展, 笑得時候似乎又像是那個在船上調侃莉迪亞的家伙了。

    莉迪亞瞪了他一眼, 他倒是笑得更大聲了。

    “笑什麼笑,”莉迪亞相當沒好氣的說。

    “你這句話特別好笑, ”唐泰斯回答。

    “什麼?”莉迪亞不敢置信的問,“怎麼可能!”

    就這樣, 一位在巴黎社交界極具盛名的伯爵先生與一位在英國探險界大出風頭的女士,像是幼托所的小孩一樣你一句我一句斗起嘴來。

    最後因為實在說不下去了,莉迪亞干脆起身往外面走去。

    守在門口的僕人見伯爵對他的舊友相當寬容, 也並沒有過多阻攔。

    兩人就在街道上走了一會,一前一後,拉開距離。

    莉迪亞則是四顧著巴黎與倫敦迥異的規劃風格。

    所佔所處的位置只看得到一色一類的建築風格,雖說各有不相同的特色,但大致風格一樣。

    至於倫敦…咳,有目共睹的排水系統,以及煙燻繚繞的空氣。

    巴黎的街道規劃相當別致,最近也仍在整修。

    之前如果不是莉迪亞找了位本地人作為向導,她和隊裡的人絕對會因為這個在龐大的地下道路體系中迷路的。

    莉迪亞晃了晃手腕,“你有什麼想聊的嗎?我明天就走了。”

    她打算明天回家,估算了路程需要的天數,交掉任務與資料後大致趕上感恩節前幾天的日期,回去給基蒂過生日。

    “沒什麼,”唐泰斯說道。

    他伸手揉了揉額頭,“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這不還是有什麼嗎?”莉迪亞對他兩年過後相當繞圈的說話方式相當不適,“有事說事,少調侃我。”

    猶豫了一會,她還是開口,“如果有什麼想說的,就跟我說說看。”

    莉迪亞回身,看著站在她身側的朋友。

    唐泰斯似乎為她的話感到驚訝,身後的風衣獵獵作響,不得不壓住即將飛起的帽子。

    那張依舊蒼白的面容與深邃的眼楮也露出幾分不可思議來。

    身後的天空烏雲壓頂,莉迪亞放輕了聲音。

    “也許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她說。

    “你為我做什麼?”唐泰斯沉聲說道,“恐怕上帝都救不了一個陷入地獄中的魔鬼。”

    他嘆了口氣,又緩和了語氣,“不應該說這些的,我帶你回去吧,我還有一位客人要…”

    “上帝可沒說過女人能干什麼,”莉迪亞反駁,“全听上帝的,你怎麼不去渴求上帝將你從暴風中救下??”

    她直視著唐泰斯,“更何況,你怎麼不想想,是否是上帝將我送到你面前?”

    【宿主,剽竊系統台詞,過分了吧,】系統提醒,【統也有統權的。】

    這句話是最開始系統哄騙(引誘)莉迪亞簽訂合同的台詞。

    “好吧,好吧,你總是想套出我的故事,”唐泰斯無奈地說,“也不知道…”

    他的話說到一半,卻被莉迪亞打斷了。

    “我不想套你的故事,”莉迪亞直白的說,“我只想讓你停止服用你的寶貝顛茄,身上一股味道,不想活了別跟托孤一樣。”

    她這句話倒是讓唐泰斯愣了愣。唐泰斯只好從袖中掏出了那個小瓶子,瞄準下方的水流,丟進了橋下的河道裡。

    見莉迪亞一臉警惕,唐泰斯無奈的搖搖頭。

    “這不是為我準備的,”唐泰斯解釋道, “是我從合作者那裡替下的毒藥。”

    “然後…”他還沒說完,就見到後方有人走了過來。

    唐泰斯定住了話頭,又露出了一點笑容。

    從側後方慢慢緩步走來的,是一位美麗的女郎。她並不適合“姑娘”或者“小姐”這種詞,因為她的容貌實在是過盛了,牽扯到風情萬種,再堆疊一些別的什麼,似乎一朵異域風味頗為濃重的妖冶花束。

    “這位是海蒂,我的養女,”唐泰斯挽住這位眉宇間透出一股濃郁風情的女郎,向莉迪亞介紹,“這位是班納特小姐,我的舊友。”

    “她是…”海蒂看向了莉迪亞,“您的舊友?”

    她的話帶著些許口音,莉迪亞似乎從中嗅出了一點點敵意。

    “莉迪亞.班納特,”莉迪亞率先伸手,“一名探險家,現從屬于英國皇家地理學會,偶爾也寫點文章。”

    她看著海蒂似乎有些遲疑,干脆握住了海蒂的手。

    海蒂似乎受驚般想將手收回去,莉迪亞也順勢松開手。

    “所以人在這裡了,”莉迪亞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唐泰斯?”

    海蒂有些意外唐泰斯這個名字。

    她回頭看下自己的主人。

    卻有一雙寬厚的手掌壓到了她的肩上。

    “莉迪亞,”唐泰斯帶點懇求的說,“我想請你帶她去英國,生活一段時間。”

    听見這句話,莉迪亞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還沒等她發表自己的看法,邊上的海蒂就捂著嘴哭了起來。

    “大人,”海蒂說,“請不要讓我離開您的身邊!我是自己願意成為您的奴隸的,請不要將我從您身邊驅離!”

    她眼眸含淚,看了看莉迪亞。

    莉迪亞感到復雜。

    她有點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女奴,還奴隸。

    還養女。

    莉迪亞詭異的看了一眼在好聲好氣與海蒂解釋的唐泰斯。

    她有種當場看見八卦的感覺,這曾經的朋友口味還挺重啊。

    “既然你們沒有達成一致,那我就先走了,”莉迪亞說道。

    她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唐泰斯。

    “我給你的承諾依舊有效。”

    莉迪亞這樣說。

    然後她就因為唐泰斯的安排,又在法國多呆了一個星期。

    一邊找植物,一邊帶孩子。

    【嗯,所以宿主又給自己招惹了一個□□煩,】系統幸災樂禍的說,【你是怎麼想到的,那個海蒂明顯喜歡唐泰斯,嘖,居然還接受了把她帶走的提議?】

    海蒂傾心于唐泰斯,就算兩人對外號稱養女,也阻擋不了她義無反顧的情思。

    “我不知道,”莉迪亞煩躁地說,“我是真的沒想到,還有人什麼都不會干。就這還想當女奴?這是去當女奴還是大小姐?我四個姐姐都沒她金貴。”

    洗衣服不會,做飯不會,臨時起意帶著她出來兩天,差點沒把莉迪亞氣到。

    她一把撩起簾子,發現那個名叫海蒂的女郎正在認真的搓洗著自己的衣服。

    估計這姑娘這輩子都沒這麼累過。

    想到她的身世,莉迪亞嘆了口氣。

    海蒂是阿裡總督的女兒,從小金尊玉貴,雖然說唐泰斯把她買下,讓她扮成自己的情人,卻始終對她很好,把她當女兒看待,也沒在衣食住行上虧待過她。

    命運多舛,大概是因為唐泰斯把她從困境救下,又待他很好,再加上唐泰斯容貌並不差,她不可避免的對唐泰斯產生了戀慕。

    唐泰斯則是拜托莉迪亞暫時帶她離開一段時間。

    “我很快就會來接你的,”他對哭的眼眶紅腫的海蒂相當無奈的說,“處理完這些事情就來。”

    莉迪亞嘆了口氣,又站到她邊上,挽起了袖子。

    “我教你吧,”她對海蒂說,“只示範一遍,你自己記住。”

    磕磕絆絆的過了幾天,唐泰斯終于過來接走了海蒂。

    莉迪亞搖了搖頭,把“達西什麼時候來接自己”從腦海中去掉。

    【原來是因為這個?】系統听見了莉迪亞的心聲,【就這?】

    “不然呢?”莉迪亞沒好氣的說。

    過了幾天,莉迪亞才踏上了前往倫敦的輪船。

    她剛到家不久,就听見了一個對於她來說,無比驚喜的事情。

    “你听見了嗎,莉迪亞?”基蒂問道,她將手上的報紙遞給莉迪亞,“女王似乎要下令廢除土地上的國王所有制了!”

    她眼中都是歡喜,而莉迪亞經過猛地怔愣,才想到基蒂在說什麼。

    廢除土地上的國王所有制??

    “陛下居然同意了?”她吃驚地說,“我說…”怎麼上次召見她,對她笑得有點奇妙。

    吃驚過後,就是無盡的狂喜。

    “太好了!”她沖進家門,一把抱住了媽媽,“如果這件事真的成了,那就再也不用看柯林斯的臉色了!”“當然是真的,”坐在沙發上的伊麗莎白輕描淡寫的說,“因為這篇文章是我擬的。”

    莉迪亞猛地回頭,看向伊麗莎白。

    “莉齊,你?”莉迪亞說道,“太厲害了吧!”

    除了這句話,她居然找不到什麼其他的說法。

    她又重復了一遍。

    “太厲害了吧,”莉迪亞簡直眼裡都是崇拜了。

    “所以還要拜托你一件事,”伊麗莎白朝莉迪亞的方向靠了靠,“幫忙簽個字?”

    她遞過來的是一份聲明。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下一章達西上線!

    我終于寫到限定繼承制了!搞它!馬上給我消失!

    科普時間!

    限定繼承制,其實是向國王承擔一部分封建義務的繼承制。由于土地為國王所有,分封到的人則是需要對國王承擔相應義務,盡管實際上這種服役早已廢除。

    在傲慢與偏見所在的時代,其他的封建義務都逐漸可以使用現金來代替,可是被規定了出服役人的地產就無法用金錢替代,班納特家的那塊地產,就是被限定承擔出一個服役男子義務的土地,因此只能由男子來繼承。這被稱之為限定繼承地產,或者叫“限嗣繼承地產”,確實是英國當時非常普遍的現象。——《法制與生活》

    現在取消,就意味著莉迪亞五個姐妹同樣具有平等繼承權,柯林斯作為遠房親戚不能繼承這份財產了



第72章

    莉迪亞看也不看, 直接翻到最後一頁, 順暢流利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到看著伊麗莎白妥貼的把東西放進文件包, 她才想起來問一句。

    “是關于什麼的啊?”莉迪亞有點好奇的問, “我都忘了看。”

    她剛剛壓根沒想起來, 現在倒是有點好奇了。

    “你是真的沒點記性, ”基蒂敲了敲她的頭, “莉迪亞, 大笨蛋。”

    她手裡拿的抱枕敲人一點也不痛。

    莉迪亞趁機一把抓過來, 又撲通通往基蒂身上撲。

    “哼哼,”等到基蒂被撓的不行,笑著說自己認輸了,莉迪亞才從沙發上起來。

    伊麗莎白靠著枕頭,舒服的看著兩人鬧騰。

    “是一份聯合聲名, ”伊麗莎白說道,“我找了很多在社交界、文化界頗有聲譽的女性,聯名支持我這次建議。”

    起初並不順利, 有相當多的利益相關者反對, 但是女王相當贊同。

    女王並不在意,難道名義上的出一名男士服役, 就真的有承擔服役義務嗎?

    還不如都統一給錢,或者變成買斷制。

    更何況她並不覺得男女有什麼區別, 最好的例子就是自己坐上了女王的位子,她的國家也如此的欣欣向榮。

    “我也簽了,”瑪麗說道。

    她提著行李箱, 後面站著她的未婚夫,“他說要來和我一起過節。”

    莉迪亞看見班納特太太眼楮亮了一下,忙去廚房張羅伙食了。

    她無奈的笑了笑,待會估計又要惹一頓數落。

    除開瑪麗的未婚夫外,賓利先生也上門做客了。

    加上最開始就在的勒菲羅依先生,厚著臉皮過來蹭吃蹭喝的夏普先生。

    五個女兒中有四個女婿了,只有莉迪亞遲遲沒有動靜。

    散步的時候,果然班納特太太提到了這個。

    “莉迪亞,我覺得你身邊的那位助手就挺好的,”班納特太太挽著莉迪亞的手,側身看著莉迪亞,“長得也漂亮,人也很和善,家產頗豐,也對你不錯。”

    “對我不錯那是因為我是隊長,是他的上司,”莉迪亞無奈的解釋,“媽媽,別考慮這麼多…”

    “胡說,”班納特太太瞪了她一眼,“他看你的那個眼神,和當時賓利先生看簡的眼神一模一樣的,我難道還會看錯嗎?”

    莉迪亞沉默了。

    “那個,媽媽,”她艱難的說,“他看的可能不是我,而是那瓶新做好的植物樣本。”

    班納特太太看了自己越長越漂亮的女兒一眼。

    “你就不能給自己留意留意嗎,”她恨鐵不成鋼的說。

    曾經的小女兒是舞會上最活躍的積極分子,現在卻抱著瓶瓶罐罐當作寶貝。

    “不是我說你,”班納特太太語重心長的說,“你的四個姐姐都有心儀的人了,你要是沒有…”

    “擔心什麼?”迎面走來一位太太,挽著自己的女兒,“擔心你家大名鼎鼎的莉迪亞嫁不出去?”

    她的語氣可是有夠尖酸的。

    “不不不,”班納特太太此時反倒風輕雲淡起來,“我倒是不擔心這個。”

    她揚起了聲音,“就怕來的青年才俊太多,我看不過來,萬一房子的門欄被踩塌了怎麼辦。你知道吧,莉迪亞的幾個姐夫都各個年輕有為,我又怎麼會擔心莉迪亞找不到丈夫呢。”

    她又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也不像你家的金小姐,什麼時候嫁人呀?”

    這句話著實戳到了那位夫人的氣管子。

    “別得意,”她惡狠狠的說,“看莉迪亞那個樣子,我倒是覺得但凡有些品味與要求的紳士,都不會想娶一位整天不著家的小姐當夫人。”

    那位夫人撈著自己的女兒就往邊上走,而莉迪亞則是與金小姐對視了一眼,無奈的笑了笑。

    兩人的關系並不太好,只是點頭之交。

    不過金小姐嫁妝豐富,也不擔心自己未來的生活,不過是家裡人看她年紀大了有些急促而已。

    陪母親散完步,莉迪亞回去洗漱一番,就躺在床上睡了會覺。

    半睡半醒中,雷雨聲淅淅瀝瀝響起,像是流淌在她耳邊般,莉迪亞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

    輕輕的雷聲從天際滾過,莉迪亞听見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那聲音似乎被雷雨掩蓋,若有若無,但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莉迪亞被這聲音吵得睡不著覺,抓了抓頭髮,赤著腳走到窗戶邊,想看看是哪位熟人在外面大喊大叫。

    大雨天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推開木制的百葉窗,在雨幕中赫然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卻依舊在喊著她的名字。

    似乎沒帶傘。

    想到這點的莉迪亞隨便往身上套了幾件衣服,就穿上鞋子往外面跑去。

    路過門口不忘拿把傘,才朝自己窗下的位置跑去。

    正巧瑪麗和她的未婚夫坐在客廳寫作,她意外的抬了抬眉毛。

    “你去哪裡,莉迪亞?”瑪麗問道。

    “我回來再告訴你!”莉迪亞說道。

    雨水濺起的泥花打在她腳邊,濺到了她最愛的裙子下擺上,她似乎沒看見一樣。

    不斷縮短的距離,莉迪亞頭一次跑這麼快,以及暗恨自己家還挺大的。

    她氣喘吁吁的把傘高舉過達西頭頂,“你怎麼出來不帶傘?”

    達西接過了那把又大又寬敞的傘,稍微轉了轉傘骨。

    莉迪亞在踫到他的那一刻,才發現他手掌很涼。

    她立刻拉著達西往家裡走,“快點快點,待會感冒了就不好了。”

    拽著達西的袖子把他往那邊拉,偶爾還嫌棄達西走的太慢了。

    達西默不作聲的拉住了她。

    莉迪亞疑惑的看了過去。

    “我很高興,”他說,“你這麼關心我,我很高興。”

    他的聲音帶著嘶啞,似乎還有些干澀。

    莉迪亞听他這一說,幾乎感覺周圍的毛都炸開了。

    “我我我沒有關心你!”莉迪亞嘴硬道,“我沒有!”

    達西似乎听見這個,有些失落般垂下了頭。

    他原本舒展的眉眼又聚在了一起,看起來郁郁寡歡。

    兩人就這麼在雨幕中僵持著,過了一會,還是莉迪亞先打破了這個局面。

    “快走啦,你還管我關不關心你,”莉迪亞別扭的說,“待會可就是‘感冒’關心你了。”

    她這樣的說法卻惹得達西笑了一下。

    莉迪亞拉著達西往門口走去,瑪麗看見達西,相當意外的挑了挑眉。

    不過她還是打算起身,給這位疑似“妹夫”的家伙端一碗熱湯。

    沒等瑪麗起身,她的未婚夫就把瑪麗按了下去,自己熟門熟路的往廚房去,幫達西熱了一份湯,又找來了自己的換洗衣服,借給他用。

    面面俱到的令莉迪亞佩服不已。

    “所以說他怎麼在這裡?”瑪麗問道,“雷雨天氣,不帶傘,腳下全是泥土。他不會從德比郡走到這裡找你吧?”

    莉迪亞下意識搖搖頭,“不能吧,可能就是出門沒帶傘,僕人去取東西了。”

    她盯著達西,吩咐僕人幫他收拾一間屋子的同時還讓他喝完就去睡覺。

    達西很意外,“你不想問問我去做什麼了嗎?”

    他記得莉迪亞的好奇心一向很重,又是不磨到答案不罷休的性格。

    “沒什麼比你先去睡一覺更加要緊,”莉迪亞命令道,“喝完,睡覺,起來我再問你這些。”

    兩年不見,她身上的孩子氣似乎褪去了不少。

    達西笑著點點頭,自覺地跟著僕人上樓了。

    莉迪亞則是望著他的背影,舒了口氣。

    “系統,你瞞著我的事情可以告訴我了吧?”莉迪亞問道。

    【宿主現在沒辦法得知,】系統支支吾吾的說,【宿主可以讓達西先生告訴宿主。】

    “那肯定是跟我有關系,”莉迪亞肯定地說。

    她環胸靠在牆上,不高興的說,“我反正會問出來的,你這樣不說,我也問得出來。”

    【系統不能說,】系統苦哈哈的解釋,【權限不夠。】

    “所以達西比你權限高?”莉迪亞套出來了一點,立刻追問,“怎麼,他要當官了?你們那個主神空間的官?”

    系統立刻不說話了。

    見從系統那邊套不到話了,莉迪亞失望的嘆了口氣。

    等到達西睡醒一覺下來了,雨也差不多停下來了。

    其他幾人都出門赴宴了,班納特太太走前知道了達西在這邊,還神秘的朝她笑了笑,並且表示車上坐不下了,而且家裡有客人,不能留客人一個人在家。

    莉迪亞只好留下來,等達西起床。

    這期間莉迪亞把玩了兩遍標本,又寫了一篇投稿,還畫了一幅速寫。

    當達西下來的時候,莉迪亞正在對著盆栽寫生。她專注的看著那盆植物,抬筆大致估計了大小,再低下頭仔細地畫了起來。

    光影打在她的側臉,顯得安靜又美好。

    那是一種寧靜而平和的情緒,似乎透過無形的空氣,傳達給達西一個訊息——家的訊息。

    “莉迪亞,”他開口,“我下來了。”

    莉迪亞起身。她早就听見了達西的腳步聲,卻又不知道怎麼做,干脆當成沒听見。

    她轉頭看向達西,兩年間,似乎他沒什麼特別的變化。

    “我們…”

    “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了下來,似乎沒想到與對方這樣有默契。

    “我們出去走走?”達西說道,“去外面走走嗎?”

    這顯然是一個的邀請,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

    “好啊,”莉迪亞答應了。

    她理了理裙擺,跟上了率先踏出門外的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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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時日尚早, 雨過天晴, 天氣還算溫和。撇去了夏日的燥熱, 多了幾分清涼。

    天上浮著些許雲彩, 鳥鳴與夏日的蟲鳴交雜, 倒也算頗有趣味。

    莉迪亞並不算緊湊的跟在達西的身後, 往他要去的方向走去。

    她並不算專心致志, 眼楮時常被身邊飄過的蜻蜓與蝴蝶吸引走。

    跟著這些大自然的精靈轉了一圈後, 莉迪亞又落回達西的身後, 低頭去看他腳下的“尾巴”。

    他的影子看起來短短的,跟在他身後,似乎如同無形的尾巴般隱秘。

    莉迪亞看了看四周,索性四下寂靜無人,就試探著去踩他的影子。

    她悄悄伸出腳, 再輕輕落下。

    一下,兩下。

    追逐著影子,莉迪亞玩得正歡, 卻撞上了一堵莫名的牆。

    她抬頭, 才發現達西不知道什麼時候頓住了腳步。

    莉迪亞愣愣的頓住了,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澀的鼻子, 抬眼看著達西。

    達西則是拉住了莉迪亞的手。

    他的手掌仍舊像以前那樣,比她寬, 也溫暖許多。

    莉迪亞並未掙脫,反倒是用力握緊了這只手。

    她起初走著,又被牽著跑了起來。

    達西的忽然加速讓她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她“哎”了一聲,又不甘示弱的用另一只手提起了裙擺,放開腳步跑了起來。

    那並不算是什麼追逐,倒是更像打鬧。

    紳士的腳步放開,淑女的裙擺飛舞。

    兩人就這樣你追我趕的到了一片密林處。

    莉迪亞是從小在附近玩遍了的,她知道這後面是一片草地,後方則是臨近著湖泊。

    不過,達西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

    等到她被達西拉到了一片草地上,莉迪亞才想起來,這個格外生機勃勃的季節,似乎適合做些別的事情。

    那是一些更加適合他們現在身份的事情。

    莉迪亞張了張嘴,還沒發出聲音,就被達西伸出的手指壓住了唇。

    他說“別說話”。

    達西本想輕聲在這個地方告訴莉迪亞,自己去了哪些地方,經過了什麼,再拉著她在草地上坐一會,欣賞一會湖泊與天鵝。

    然而一切就並不如他預期般順利。

    莉迪亞並沒有像之前般依從他的想法,她也懶得去猜測。

    她受夠了這些無意義的沉默,也不打算再安靜下去。

    莉迪亞蠻橫而直接的用力拽開了他的手。

    對著達西愕然的眼神,她似乎不顧一切般吻了上去。

    那與其說是一個傾訴的吻,不如說是撕咬。

    那是一頭初長成的幼獸的放肆,夾雜著失望、喜悅或者許久不見的壓抑。

    莉迪亞干脆借著力氣將達西壓倒在了草地上,用力撕扯著他的嘴唇。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腦海中一片空白,卻在嘴邊嘗到了淚水的味道。

    她哭了。

    達西動了動緊挨著草地的背,用指腹艱難的拭去了莉迪亞的眼淚。

    他撐起了自己的身體,將莉迪亞擁入懷裡,全然不顧自己身後的襯衫被殘留在草地上的雨水打濕。

    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任憑她將頭靠在自己的肩上。

    達西的身上有股雨水與陽光混合的味道,青草與檸檬,或是更加適合夏日的冰飲。

    莉迪亞縮在他的懷裡,哭的更大聲了。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就像是小時候那種委屈巴巴的孩子,抱住朋友不肯分開。

    炎熱夏日的午後,藤蔓隨著暴雨後的水氣瘋漲。

    莉迪亞則是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窩在達西懷裡,享受久別重逢。

    莉迪亞撩起一小節裙子,委屈巴巴的說,“你看,我被蛇咬了,超級疼的。”

    那確實是一個十分觸目驚心的傷口,橫跨在莉迪亞白皙的腳腕上,四周的青紫已經褪去,結痂的傷口泛著褐色。

    達西輕柔的撫了撫那處傷口,幫她拉下了裙子。

    “我去想想辦法,”達西說,“我記得有藥膏可以消除這個傷口。”

    “不用了,”莉迪亞又靠在他的懷裡,小聲地說,“我得給自己留個教訓,留個教訓就不會再犯了。就是當時被咬了有點疼而已。”

    接著她就和達西低聲說起了之前探險中發生的事情。

    離開系統掌控的現實世界自然並不和平。她由于冒進,掉入了一片叢林,而這片叢林幾乎讓曾經的的探險家喪命。不算是美好的故事,索性結果不算太糟糕。

    那次旅行並未出現什麼事故,但是她探路付出的代價,就是這個傷痕。沒來得及檢查,太過于相信朋友,天真的自己為冒進付出的代價只是一個丑陋不堪的傷疤,這已經是最輕的代價了。

    “是吧,其實我還挺傻的,”莉迪亞輕聲說,“我沒想到地圖會被人惡意換掉。”

    她從來沒想到,競爭資金的惡意甚至勝過了人命。如果不是她當機立斷,帶著隊友逃出了那裡,可能隊伍並不能幸存。事後雖然將對手送進了監獄,她卻仍然覺得不夠。

    達西輕輕的順了順她的頭髮。

    “你長大了,”他慢慢的說,“這不是你的錯。”

    “那當然,兩年了,”莉迪亞說道,“我是時候長大了。我現在可是很厲害的人!有沒有感到壓力?”

    她回頭看向達西,卻發現他看起來溫和又包容,似乎一點都沒有激動。

    莉迪亞拉長聲音,重重的“嘁”了一聲。

    達西笑著搖搖頭,“很厲害,我感覺到壓力了。”

    “這還差不多,”莉迪亞狀似滿意的說。

    雖然並沒有將身份挑明,她卻已經習慣了撒嬌般抱住了達西的手臂,慫恿他躺下來。

    “我的衣服已經濕了大半,”達西相當無奈的說,“你的衣服若是也濕了,那他們可就有得頭痛了。”

    雖說莉迪亞一向不怎麼注重名聲,但是作為他來說,應該考慮的更多些。

    “躺下吧,躺下吧,”莉迪亞拍了拍身邊的草地,“你看,都干了大半了。”

    熬不過莉迪亞的軟磨硬泡,達西只好躺了下來。

    “我說,”莉迪亞狀似無意的開口,“你去干什麼了啊?”

    她的話中還帶著幾分的小心翼翼,似乎自己在打探什麼機密要聞般謹慎。

    達西倒是不奇怪她問的方式,畢竟莉迪亞一向直白慣了。

    他倒是驚訝于她居然能憋這麼久不問,看來確實,幾年的歷練給她增加了很多耐性。

    他神色不明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倒是惹得邊上偷瞄他的莉迪亞紅了臉。

    親他的時候就是,一時過激!

    “快點!快點說!”莉迪亞有點惱羞成怒的說道。

    “那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達西轉過頭,看向躺在她身邊的莉迪亞,“好吧,好吧,長話短說。”

    他在到達美洲的時候,收到了一份來自系統的請柬。

    系統邀請他成為自己的伙伴,也就是說,另一個“系統”,原因是它手上正好有一個推薦名額,本來是想給莉迪亞的,但是又覺得她並不適合做這個。

    畢竟她這麼自由自在的就挺好的。

    這其實還是挺讓人意外的,畢竟莉迪亞一直做的還不錯。

    更何況,達西覺得陪著莉迪亞就挺好的。

    他本來拒絕了這個提議,但是系統提出的優惠條件打動了他。

    他大抵是忍受不了與莉迪亞兩地分居的,如果成為系統,就可以在腦內與她交流,甚至共享位置。這是作為系統的特權。

    於是達西參加了培訓,缺席了不少重要的事情,除開基本的事務需要處理,幾乎沒有踏出彭伯里莊園半步。

    在此之前他本想托人向莉迪亞送了封信,卻由于提前了集訓時間,錯過了郵差的到來,也就失去了寄信的機會。

    莉迪亞躺在柔軟的草坪上,安靜的听著他的話。

    她不知道說些什麼。

    莉迪亞其實實在是沒想到達西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她緊緊的握住了達西的手,似乎這樣能多少讓她感受一下達西離群獨居的兩年。

    時間慢慢流逝,正午的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撒到兩人的肩上、臉上。

    兩人沉默了半晌,莉迪亞又坐了起來。

    她光自己坐起來了不夠,還把達西拉了起來。

    看著達西被打斷沉思的樣子,莉迪亞笑了起來。

    她直視著達西的眼楮,說道,“吻我。”

    然後莉迪亞閉上了眼。

    與莉迪亞想象中相悖的是,她並沒有遭到什麼小說中狂風暴雨般的吻。

    那並非是一個特別特別沖動的吻。

    吻先是落到她的額頭,將她擁進了懷裡。

    然後再輕輕的點過她的眼楮,她的面頰,再慎之又慎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後背?

    後背上那重重的一下,壓根就不像剛剛還在甜蜜的情人之間約會做的事情!

    等了半天,卻壓根沒有感覺自己的嘴唇上有任何東西。

    莉迪亞睜開眼,有點不滿的看向達西,卻如同溺水者掉入深海般,陷進了他那雙盛滿了溫柔與愛意的眼中。

    於是她就這麼暈暈乎乎的被牽著回了家,暈乎乎的在沙發上等著達西。

    達西呢?

    “達西呢?”路過的基蒂打趣她,“他怎麼不在你邊上?”

    莉迪亞假裝沒听見。她眼楮緊緊的盯著天花板,差點沒把自己的脖子扭到。

    達西在書房,與班納特先生進行友好又親切的交談。

    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達西出來的時候看起來腳步聲輕快極了。

    他走到莉迪亞身邊,而莉迪亞正假裝自己不在意。

    她盯著櫃子上的花瓶一動不動,達西湊近的時候,她甚至摒住了呼吸。



第74章

    “你在干什麼?”達西問道。

    莉迪亞假裝沒听見。

    達西干脆俯下身, 湊近她的耳邊, “你在干什麼?”

    弄得莉迪亞連忙避開, “你干什麼呢。”

    她側了側位置, 給達西空了一塊出來。

    達西於是順理成章的坐下。

    他伸手, 自然無比的攬住了莉迪亞的肩膀, “我跟你父親聊了一會。”

    “聊了什麼?”莉迪亞邊問, 邊用手指撥弄了一下花瓶中含苞待放的玫瑰。

    她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逗弄著柔軟的花瓣, 有點焦急的語調卻暴露了她的內心。

    “聊了…”達西拖了一會, 才輕描淡寫的說,“我不告訴你。”

    這顯然是一次明明白白的捉弄了。

    手指驟然用力,拽下了一片花瓣。

    莉迪亞轉回頭,瞪了他一眼,“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 我自己去問。”

    她直接起身欲走,達西卻拉住了她的手腕。

    “那你說不說?”莉迪亞問道。

    “先不告訴你比較好?”達西回答道。

    他拍了拍莉迪亞的手,“畢竟還不一定能成, 看你父親的意思。”

    莉迪亞先是一愣, “成什麼?你還沒向我正式求婚,就要讓我嫁出去了?”

    她越想越不高興, “不行,我得跟爸爸說, 讓他拒絕了…”

    “沒有的事情,”達西說道,“雖說我確實是這麼打算的, 但是還不到時間,莉迪亞小姐。”

    他含笑看著莉迪亞,“我想,先訂婚就夠了?”

    “我沒听見,”莉迪亞背過身去,“你說什麼,我都沒听見。”

    她孩子氣的舉動倒是惹得邊上看戲的基蒂笑了起來。

    “好啦,莉迪亞,”基蒂笑著說,“你不是說還要去寄稿子給主編嗎?現在不去,待會他指不定要前來催稿了。”

    莉迪亞不滿的嘟囔了幾聲,攥著信往外走。

    她走到一半,回了下頭。

    果然看見達西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莉迪亞別別扭扭的遞出手,“不牽著我,怎麼,還要我挽著你?”

    達西相當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輕快的笑了一聲。

    兩人步行去寄了信,又去店裡買了束花。

    走在路上,莉迪亞幾乎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每次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呆上幾個月就有這種脫離感,看著眼前的人聲鼎沸,似乎有些不真實。

    邊上的人握住了她的手。

    達西微微笑了起來。

    那給了她某種安定的力量。

    莉迪亞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她望著達西,“我之前有跟你說過我去法國,遇到了誰嗎?”

    達西搖搖頭,“你沒告訴我過。”

    於是莉迪亞就低聲說起了那個來自唐泰斯的故事。

    唐泰斯的出現方式,他新的那位女伴,以及他似乎並不平凡的出身。

    “你覺得呢?”莉迪亞嘆了口氣,“我雖然不怎麼喜歡追問朋友的出身,但是他未免太過于…”

    看起來太可怕了,那並不是本人形象所造成的,倒像是給身邊人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造成的。

    “實際上,”達西說道,“他或許真的實施了復仇行為,不過復仇過後,似乎他沒有現存的親人了。”

    莉迪亞呆住了,“所以說他才看起來似乎沒什麼‘活’的氣息了”

    達西輕輕點了點頭,“不過他不是有個養女嗎?那估計是轉機吧。”

    “他之前還問起過你,”莉迪亞說道,“讓我代他向你問安。”

    “嗯,我想這著實十分有趣,畢竟他邀請我去一趟法國也沒什麼大不了吧,”達西道,他稍微側了側頭,“似乎有人來了。”

    還沒等莉迪亞想明白達西的話裡到底含著什麼東西,縱馬而來的人就停在兩人前面,勒緊了手中的韁繩。

    “班納特小姐,您好,”來者翻身下馬,將手中的東西從側腰的包中取了出來,“這是您的信。”

    他把信遞給莉迪亞,莉迪亞沒接,倒是達西將信拿了過來。

    “你是…”莉迪亞愣住了,她並沒有見過這個人。

    “勒菲.羅德森,德波爾家族的一名僕役,”這位陌生的人向她行了個禮,“很高興見到您,但是我想現在並不是閑聊的時候,請您看一下這封信吧。”

    “是發生了什麼嗎,”莉迪亞抖開信紙,“我看看…”

    她的視線凝固在了那一行字上。

    …安妮.德波爾小姐病危,如閣下有空,請務必前來,情況似乎並不樂觀,並發癥似乎突然發作了…前來求婚的希斯克裡夫閣下正焦急的等待著,他似乎並不在意小姐的病情,執意求娶她…凱瑟琳夫人正在考慮婚期…

    “安妮?”她失聲喊了一聲,“怎麼會這樣?”

    達西也被她這一喊驚到了。

    他接過莉迪亞手中的信紙,大致掃了兩眼。

    “大概了解到了,”達西折好了信紙,塞進了自己的大衣側兜,“我們這兩天就趕過去。”

    散步也顧不上了,莉迪亞向家裡的人說明了大致情況,就與達西一起坐上了去往羅辛斯莊園的馬車。

    這不亞于驚天噩耗,莉迪亞恨不得現在就插上翅膀飛到羅辛斯莊園去。

    坐在馬車上,莉迪亞實在是心情焦慮。

    “我之前給她的東西沒有失效吧,”莉迪亞喃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我大致猜到了一點,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達西搖了搖頭,“只不過姑母不知道怎麼想的,似乎被這個叫希斯克利夫的家伙迷住了,居然真的相信他相當傾心于安妮,是誠意求娶她的。”

    他攥了攥手裡的信,信紙被他揉成一團。

    “那他…奔著什麼來,如果不是愛慕安妮,”莉迪亞抿了抿唇,“他看上了安妮身上的護身符?”

    莉迪亞更加擔憂了。

    好在並不算太遠,莉迪亞跟著達西進入莊園的大廳時,正襟危坐的凱瑟琳夫人正在那裡等著兩人。

    牆上掛滿了壁畫,莉迪亞眼尖的發現似乎其中一幅來自三姐夫的手筆。地毯延伸到另一個房間的門口,沙發陷在地毯中,被地毯托出,而凱瑟琳夫人坐在中間的古董沙發上。

    凱瑟琳夫人似乎有些憔悴,她神色不算太好,但是也不像太差。

    她目光掃過兩人牽著的手上,似乎停頓了一瞬,又抬起了目光。

    “好久不見,莉迪亞,”她起身,“還有菲茲威廉,你們一起來的嗎?”

    “是的,凱瑟琳夫人,我們正巧遇到,就一起過來了,”莉迪亞說道,“安妮在哪裡?我實在是擔心她。”

    提到安妮,凱瑟琳夫人眼神暗了暗。

    她起身,“跟我來。”

    與達西的設想並不相符的是,安妮並非是為了逃避婚約而裝作病了。

    她確實是病了。

    安妮.德波爾躺在她房間的床上,緊閉雙眼,面色潮紅,偶爾似乎呼吸不過來般。

    她看起來蒼白又瘦弱,如同失去了憑依般脆弱。

    莉迪亞視線掃過她的手腕,卻並沒有見到自己的那份護身符。

    她張口想詢問,卻被達西的手勢止住了話頭。

    凱瑟琳夫人溫柔的給安妮掖了掖被子,才帶著兩人走了出去。

    “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問吧,”凱瑟琳夫人揉了揉自己緊皺的眉頭,“我待會帶你們去見希斯克裡夫…”

    “不用了,夫人,”一位男子走了過來,“我已經來了,恕我冒昧。”

    他朝達西與莉迪亞點頭,“我就是希斯克裡夫。”

    他看起來溫文爾雅,但是又有一雙極具熱誠的眼楮。

    莉迪亞提裙行了個禮,暗暗退了一步,握緊了達西的手。

    此時系統倒是開口了。

    【那個保護罩,】系統說道,【在他身上!他偷走了護身符!】

    莉迪亞擰緊了眉,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她雖然並不知道這位希斯克裡夫為何偷走護身符,不過想法無非是猜到了它的神奇效果,然後計劃據為己有。

    她干脆上前,在凱瑟琳夫人不解的眼光中,扣住了這位希斯克裡夫先生的手腕。

    凱瑟琳夫人壓住了涌到唇邊的呵斥,“莉迪亞,你在干什麼?”

    “很快您就知道了,夫人,”莉迪亞說道。

    她直接將反應過來,開始劇烈掙扎的希斯克裡夫用蠻力按倒在了地上,邊上的達西也上來幫忙。

    上上下下搜查了所有的口袋,卻並沒有找到那張護身符。

    希斯克裡夫此刻都放棄了掙扎,他嘲笑道,“這就是羅辛斯莊園的待客方式嗎?還是說你的佷子對我有什麼偏見,看不起我這個半路發家的窮小子?”

    凱瑟琳夫人還沒說話,莉迪亞就冷冷的回答道,“對你沒有偏見,倒是你身上小偷的味道挺重的,燻得我頭暈。”

    她又用力壓了壓這個家伙的肩,“你打算自己交出來,還是我直接搜出來?”

    “難道不是壓根栽贓陷害不了我,才想到要作此行徑嗎?”希斯克裡夫問道。

    他看起來倒是沒有最開始被按住那樣瘋狂的掙扎了,似乎看著兩人四處尋找的樣子還覺得頗為有趣。

    “行了,行了,”凱瑟琳夫人不得不過來,阻止了莉迪亞的繼續搜查,“抱歉,他們…”

    然後達西根據系統的指示,在褲角的一圈中摸索了一番,拽出了那個護身符。

    莉迪亞嫌棄的接過,抖了兩下。

    那確實是她送給安妮的護身符,上面還繡著她的名字。

    凱瑟琳夫人的臉色鐵青,幾乎不知道怎麼說好了。

    這可真是令人惡心,畢竟誰都不想自己多番維護的未來女婿居然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

    莉迪亞直接三兩下拆除了這個護身符,又摸了摸兜裡的一份手帕,將真正有效用的東西放進了手帕中,再輕輕抬起枕頭,壓到了安妮的枕頭下。

    看著安妮的呼吸逐漸變得和緩,她才松了口氣。

    折回到那邊的房間中,凱瑟琳夫人坐在椅子上,邊上則是低聲安慰她的達西,那位希斯克裡夫則是低著頭坐在地板上。


    作者有話要說︰呼嘯山莊,大家看我魔改就好了orz

    原著是徹頭徹尾的悲劇



第75章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莉迪亞問道, “你有家人或者朋友得了絕癥, 想將它偷回去?”

    希斯克裡夫望向莉迪亞的眼神如同一條吐著蛇信子的毒蛇。

    他閉緊了嘴, 一句不說。

    莉迪亞哼了一聲, 繞著他打了個轉。

    “上等的外套, 有深編褶和花邊褶的襯衣, ”莉迪亞數著, “瓖了銀扣的領巾, 優良的鞣制牛皮靴子。”這些顯然都價值不菲, 並且嶄新時髦,並非裝樣子的審美水準,不值得他為了換取錢財去偷竊。

    她又繞著這家伙轉了一圈,“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錢,權?”莉迪亞搖了搖頭, “你大可以問問清楚是從哪裡來,並且向我求上那麼一個。”

    為什麼他會放棄更加直接有效的方法,選擇偷竊呢?

    在最近這個時間點上, 偷竊可不是什麼好活。

    作為一位相當體面的紳士, 接受地方治安官的審判無疑是令人難堪又名譽掃地的事情。地方官一旦接手負責這類型的案件,也為了避嫌起見決不輕饒。更不用說最近村莊的警官剛剛上任, 他絕對不會錯過這個難得的政績。

    “一定是他想要娶走安妮,”凱瑟琳夫人接話, “所以就死死隱瞞,不肯放鬆,害怕他費盡心機想要保護的那個家伙露出馬腳!”

    她恨恨的說道, “你以為你的懷表我不曾看見嗎?裡面的那張微縮肖像畫,我以為是你的母親,看來是你的情人?”

    凱瑟琳夫人現在無比痛恨這個狼心狗肺的家伙,他居然想用自己女兒的命去換他情人的命。

    “我詛咒你的情人,詛咒她深陷地獄,”凱瑟琳夫人激動地說,“我的安妮,我的安妮她這樣小又這樣脆弱,卻被你偷走了珍貴的護身符。你怎麼不去死呢?”

    她推開椅子上前,看到這家伙在她提到情人兩字時微微轉頭,抽出手,用力的扇了這家伙一巴掌。

    那一巴掌又響又亮,迅速的使凱瑟琳夫人的手掌變紅了。

    莉迪亞瞥了一眼,被打的希斯克裡夫臉上紅腫不堪,那副相當溫潤的皮相也狼狽的不得了。

    她才不管這家伙呢。

    喊來女僕給凱瑟琳夫人上了藥,又拿了塊浸過冰水的帕子敷在手上。

    莉迪亞轉了過來,朝著希斯克裡夫,“你不道歉嗎?”

    希斯克裡夫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微不可聞的“抱歉”。

    莉迪亞從善如流的接了下去,“這裡恐怕沒人想要你的道歉。”

    莉迪亞起了個壞心。

    她干脆蹲在他附近,“你所求的是什麼?一並告訴我好了。”

    她壓低了聲音,“你想要的答案,你渴求的珍寶,你盜竊而未得的東西…都是曾經從我手中流出。”

    莉迪亞隨口一編的說辭,但是希斯克裡夫卻似乎相信了。

    他低低的笑了起來,呢喃著些不為人知的胡話。

    然後他嘶啞著嗓音,“您想知道什麼?如果我告訴了您,您願意將復活死者的珍寶贈我一份嗎?”

    復活死者?

    莉迪亞感覺自己似乎陷進了一團疑雲中。

    “你的這位情人,居然是已死之人?”莉迪亞不敢相信的說,“你想通過這個來復活她?”

    她還是第一次听見偷走藥包復活別人的,畢竟這個護身符在外傳出,就是“奇怪的、自制的藥包”。

    “我其實很早就開始關注羅辛斯莊園,”希斯克裡夫說道,“我知道這裡有一位常年病弱、幾近與死亡擁眠的小姐。”

    他雖說得到了凱瑟琳夫人的瞪視,卻依舊往下不緊不慢的說了下去。

    “這位小姐身體孱弱,以至於常年無人登門求親。奇怪的是,她的病,在兩年前突然好了。”

    希斯克裡夫艱難的拉了拉袖口,試圖在講述的時候看起來正式一點,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管他的儀容儀表。

    達西並沒說話,扶著凱瑟琳夫人站到了邊上。

    “我就懷疑這位小姐是否死而復生。於是兩年後,我前來拜訪,”希斯克裡夫說道,“她的手冰涼,如同石頭般堅硬,性格更並非前幾年的軟弱可欺,反而堅韌的不可比擬。簡直像是換了個人,或是去聆听了上帝的教誨。”

    “於是我便動了心思,想換下她從不離身的那枚飾物,以此將我的凱茜復活。”

    “你就偷走了這個東西?”莉迪亞不敢置信,她簡直想不到會有這種傻子。

    “萬一這樣東西並不能召回你的什麼凱茜小姐,卻讓你惹了一身罪名呢?”達西問道,“萬一這害死了德波爾小姐,你難道不會心存愧疚嗎?”

    希斯克裡夫相當理直氣壯的搖了搖頭,“那一定是她命數不夠,才遇上了我。”

    他面上並非沒有愧疚,但這愧疚似乎蓋不住他自己的邏輯——他似乎真的覺得,打探到別人家隱秘這種事是上帝給他的特權似的。

    莉迪亞搖了搖頭,“我無法使人復活,但是…”

    “但是可以問問你的事情,把你可悲的故事稍作修改?”

    另一個有些虛弱的女聲說道。

    莉迪亞驚喜的轉頭,連忙摻起了扶著牆壁往這邊走的安妮。

    她看起來好多了。

    穿著單薄的睡裙,但是並不像之前躺在床上那樣孱弱,看上去有了不少氣色。

    莉迪亞連忙將自己身上的披肩脫下來,蓋到了她的身上,再牽著她的手,坐到沙發上。

    “安妮!”凱瑟琳夫人激動又不安的握住了她的手,“怎麼不多躺會?我想你並不急著去干什麼,醫生告訴我,讓你多休息一會總是好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媽媽,我想作為成年人,這件事我也有些處分權了,”安妮回答。

    她輕輕握了握媽媽的手,就轉向希斯克裡夫。

    “希斯克裡夫先生,我知道為什麼媽媽青睞你,但你既然心有所屬,又何必情真意切的向我求婚呢?”安妮問道。

    莉迪亞看向了小伙伴,只見她似乎發揮出了應付女王的百分之一功力,朝希斯克裡夫發火,“既然情真意切,難道你對她的愛比不上俗世的婚姻嗎?”

    安妮當然有理由發火,這位紳士既然並非純粹的為了自己而來,最初的想法是騙婚,雖然她並沒有嫁給他的任何想法,但是安妮仍然覺得自己的尊嚴被戲弄了。

    “是她先背棄了承諾,”希斯克裡夫說,“我從未對不起她。”

    接著他就講述了一個窮小子認識了一位嬌小姐,兩人一起玩泥巴長大,但是那個曾經披著長發在田野上奔跑的女孩被俗世的浮華迷住了眼楮。

    她宣布自己要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只因為這個人足夠富裕,能供得起她日後的生活。

    然後希斯克裡夫就被拋棄了。與此同時,他受到了女孩哥哥的虐待。

    幾年後衣錦還鄉,他開始了復仇的計劃。

    听到這裡,莉迪亞忍不住插了句話。

    “你覺得她背棄了你們的承諾,因為她更向往富貴的生活,而非田野間的流浪,是嗎?”

    希斯克裡夫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他從馬廄回來,發現那個小女孩變成了一位舉手投足優雅而富有魅力的淑女。她仍然願意擁抱他,卻會在意他身上的泥土是否會弄髒她的裙子。

    “那既然你有給她富裕生活的能力,為什麼要她陪你吃苦呢?”莉迪亞不解的問道。

    她轉開了話題,“你認識我嗎?我是莉迪亞.班納特,應該不少人都知道我?”

    確實不少人知道莉迪亞,她作為第一位得到女王承認的探險家,並不缺少非議。

    “你看,我被喊做‘野丫頭’也不是一次兩次,現在仍然穿著得體,出現在這裡,”莉迪亞聳了聳肩,“我想我的未婚夫也不介意我出現在各大探險地點。是嗎,達西?”

    她側頭看向達西,余光看見安妮偷偷的在笑。

    達西含糊的嗯了兩聲,邊上的凱瑟琳夫人則是發出了一聲果然如此的嘆息。

    “嗯,不管他怎麼說,你們兩個都很奇怪,”莉迪亞說道,“我並不認同你的復仇。你情我願,你與你口中的那位凱茜小姐兩人真的達成了愛慕嗎?你給不起她想要的生活,她又錯在哪裡呢?”

    莉迪亞從希斯克裡夫的話語中只听出了兩種情緒,一種是對小女孩點亮他生活的喜悅與愛慕,另一種則是濃烈的被背叛的恨意。

    “你既然給不起,就放手,”莉迪亞尖銳的說道,“你這樣惡心的做法真令人厭惡。一方面覺得她背叛了你們的愛情,一方面又憎恨著奪走她的那位紳士。我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我想他們可能對你也不好,既然你逃出那裡後能夠衣錦還鄉,為什麼事先不約定好,讓她等等你?”

    “在情/愛中不承諾,卻在情人離開後怨恨他人,真是惡毒,”安妮補充。

    “他對你也挺惡毒的,”莉迪亞挽住了安妮的手臂,“這種家伙,真該進王子鎮的監獄去逛兩圈。”

    看著愣在地上的希斯克裡夫,莉迪亞都懶得再費口舌了。

    她的注意點則是挪到了進門的那位先生身上。

    “他是…”她有些遲疑的問道。

    這位蓄著胡須的先生似乎嚴肅極了,行走自然而規整,大概是從伍出身。

    不過他在門口的墊布上跺了跺水汽,再脫下了外套,掛在衣架上,姿態隨意。

    他將圓頂帽子輕巧的遞給侍立在側的僕人,朝凱瑟琳夫人及莉迪亞站立的女眷處點了點頭,又向達西伸出了手。

    “您就是凱瑟琳夫人常常向我提起的佷子吧,久仰大名。一听說德波爾小姐出事是人為,我就趕忙搭乘馬車過來了,索性村裡距這裡不遠,”這位先生親切的問道,“嫌犯就是這位嗎?”

    他指了指地上捆成一團的希斯克裡夫。

    “本地新來的治安官,”凱瑟琳夫人悄聲向她解釋,“約翰.華生閣下。”


    作者有話要說︰

安妮︰他們要結婚了?!我能當伴娘嗎?!

    達西︰....好直接。

    凱瑟琳夫人︰?!我就知道!他們兩個!

    莉迪亞︰。沒想到大家都不怎麼運動,我一抓一個準。

    #話題完全走偏的莉迪亞#

    科普ing

    1、呼嘯山莊小說描寫吉卜賽棄兒希斯克利夫被山莊老主人收養後,因受辱和戀愛不遂,外出致富。回來後,對與其女友凱瑟琳結婚的地主林頓及其子女進行報復的故事。全篇充滿強烈的反壓迫、爭幸福的斗爭精神,又始終籠罩著離奇、緊張的浪漫氣氛。——來自百度百科

    這個故事相當具有批判意義,但是假設發生在身邊而不考慮特定時代,就被道德倫理約束住了orz

    大家有興趣可以看看,很沉重的一部小說,但是內容堪稱史詩級巨著,不愧是名著.jpg

    2、維多利亞時期所謂的治安官基本上沒有受過法律方面的培訓,由本地的鄉紳、牧師或者其他有威望的人擔任。治安官可以宣判犯人有罪,送去本地的監獄關押數星期或者數月,或者送去干活,比如修路。

    王子鎮的監獄在《福爾摩斯》裡提到過,不過現實中的監獄與原著中不太一樣,估計是架空寫的

    此處的華生為“原著福華”,私設華生歸隱後繼承財產,在附近當上了治安官,也兼職醫生,威望較高。



第76章

    約翰.華生?

    莉迪亞皺了皺眉頭, 她似乎有點耳熟這個名字。

    當莉迪亞凝眉思索自己是在哪裡看到過這個名字的時候, 那邊的達西已經和華生握了握手, 兩人客氣的寒暄過後, 達西將在場的女性介紹給華生。

    這位新上任的治安官相當溫和, 看起來也頗為討女性的歡心。

    他先是走來夸贊了凱瑟琳夫人的裙子, 朝安妮.德波爾小姐微微點頭, 才轉向莉迪亞。

    約翰.華生有些疑惑, 他並不記得德波爾家族有這麼一門女性親戚, 這莫非是那位在寄宿制女校就讀的喬治安娜.達西小姐?

    但好像也不是。達西小姐今年春天曾經來拜訪過羅辛斯莊園,華生當天雖說並未與她打過照面,但那位小姐比面前這位更加縴細、柔弱,身高也並不如她高。

    他帶著一絲笑,“這位是…”

    “我佷子的未婚妻, 安妮的閨中好友,莉迪亞.班納特小姐,”凱瑟琳夫人說道, “您也許有耳聞?”

    莉迪亞提起裙擺, 微微彎腰,謹慎的行了個屈膝禮。

    “很榮幸認識你, 華生先生,”她說道。

    約翰.華生愣了一下, “班納特小姐?”

    腦中似乎竄過了一條有用的消息,他確實認識這位小姐——實際上,作為一位醫生, 他也同樣訂閱了那份報紙。

    “有所耳聞,”他謹慎的說,“您是否今年接到過皇家地理學會的資助,前往法國采集稀有標本?”

    他似乎在報紙上看到過這則消息。

    听到這個詞,莉迪亞笑了一下。

    “是的,我想,應該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莉迪亞伸出右手,“冒險家莉迪亞.班納特,皇家地理學會會員,目前結束了一場旅行,處于休假中。”

    華生也笑了起來,“我相當欣賞您的那篇旅行日志,那實在很有意思。”

    他並不拘泥的握上了莉迪亞伸出的手。

    處理好了希斯克裡夫的事情,華生向眾人告別。

    凱瑟琳夫人很客氣的邀請,“麻煩您這麼一場實在不好意思,我打算明日在莊園內舉辦一次聚餐,您願意賞光前來嗎?”

    華生拿起拐杖,將外套搭在手上,听見這句話又微微笑了。

    他擺了擺手,“您是知道的,我的那位老伙計估計並不願意前來,我又不好單獨撇下他一個人呆在家裡…”

    “我假設如果你能想到這個,約翰,”一個陌生的男聲從門口傳來,“你可能更願意讓我今天進去,先歇一歇腳?”

    這聲倒是讓華生苦笑連連,“歇洛克,我正打算回去…”

    莉迪亞朝門口看去,發現那位男子顯然是華生口中的“老伙計”。

    “我送完你後又去了一趟案發地,這一來一回,你的事情居然還沒有弄好,本打算等你一起回去,”名叫“歇洛克”的男子往裡面站了站,燈光微微的映出了他的面孔,“但是很顯然,你在這裡呆的時間有些太長了——”

    那位先生朝房內看了看,就瞄準了莉迪亞,稍微皺了皺眉頭,審視起她來。

    他有一雙灰色的眼楮,如獵鷹般犀利的驚人,在泛著橘色的燈光映襯下如同烈火上的寒冰,積久不化。

    被這種眼神看著的感覺實在是不太好,過于深邃而有穿透力,莉迪亞擰緊了眉頭,感覺自己在遭受烈日的暴曬般,全身上下都拉響了一級戒備。

    好在達西上前一步,擋住了這頗為探究的眼神。

    “好久不見,福爾摩斯先生,”達西向福爾摩斯伸出手,“您看起來仍舊十分年輕,似乎和我第一次見您一模一樣。”

    “小達西先生,真是好久不見了,”福爾摩斯先生用力的握了上去,“令妹還好嗎?身體還康健嗎?一別多年,您倒是看起來穩重不少。”

    “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您現在…”

    等到達西與福爾摩斯先生客套完了,兩人才轉身離開。

    福爾摩斯掃了一眼站在邊上掛著客氣微笑的莉迪亞,朝她點了點頭,就拿起手杖離開了。

    華生則是與凱瑟琳夫人又聊了幾句,確定了明天來參加晚宴的時間,才扭頭小跑著跟上福爾摩斯。

    莉迪亞不由得松了口氣,福爾摩斯先生離開後她感覺整個人都放鬆不少。

    “莉迪亞,今天要和我一起睡嗎?”等兩人走後,安妮趕忙迫不及待地說,“我們還可以一起聊聊天之類。”

    她已經不能更想知道莉迪亞到底是怎麼與表哥訂婚,還有與表哥現在到什麼樣的地步了。

    “不行,安妮,”凱瑟琳夫人不贊同的說,“你要保證充足的休息,剛剛生過病,這才有所好轉,不能再加重了。”

    “媽媽,媽媽,”安妮撒嬌般挽住了她的手臂,“就這一次,莉迪亞下次來羅辛斯莊園說不定就是結婚後了,就這一次。”

    平時對安妮家教相當嚴苛的凱瑟琳夫人哪能想到,安妮為了聊天居然拋棄淑女的自覺,朝她撒起嬌來?

    又是大病初愈,拒絕女兒的央求也實在令凱瑟琳夫人于心不忍。

    她看了看莉迪亞,“莉迪亞是客人,怎麼好和你同睡,你平時和喬治安娜玩笑也就罷了,莉迪亞未來可是…”可是要當你的表嫂的。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莉迪亞干脆地打斷了。

    “好啊,”莉迪亞笑著說,“我正好攢了一籮筐故事。”

    安妮立刻拉住了莉迪亞的手,兩人往臥室溜去。

    留下達西與凱瑟琳姨佷兩人好笑的對視了一眼。

    “還是小孩子脾氣,”凱瑟琳夫人若有所指的說,“菲茲威廉,你確定了嗎?”

    達西慢慢的點了點頭,“是的。”

    他有點不安的看向凱瑟琳夫人,雖然這個決定並不會因為凱瑟琳夫人而動搖,卻依舊有點擔心她的態度。

    畢竟凱瑟琳夫人是他僅存最親近的長輩了。

    “定好婚禮日期了嗎?”凱瑟琳夫人問道,“改天我去拜訪一下班納特家,把這些都定下來吧,我記得莉迪亞還有幾個姐姐,她們都出嫁了嗎?”

    達西搖了搖頭,“還沒有,所以我打算先訂婚,等兩年再結婚。”

    達西看見凱瑟琳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

    “你平時也不是拘泥的人,”凱瑟琳夫人有些惱怒的說,“打算先訂婚,那你也得先求婚啊!你求了嗎?”

    達西愣住了。

    除開上次被拒絕的求婚,他似乎就沒有再次求過婚。

    他遲疑的看向凱瑟琳夫人,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好。

    凱瑟琳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明天,你明天就去求婚!真丟人,作為一位紳士居然忘記這種事情,我過幾天去拜訪班納特家,帶上禮物,商量一下辦婚禮的事情。 ”

    “行了,時間不早了,”凱瑟琳夫人揮了揮手,感覺自己這一個兩個晚輩都讓人頭痛,“先回去吧,也不早了。”

    這邊達西與凱瑟琳夫人在商量訂婚,房間裡的莉迪亞和安妮則是窩在了床上,躲在被子裡說悄悄話。

    安妮還是第一次嘗試和小姐妹一起躲被子裡聊天,等莉迪亞講完了一個故事,她還是興奮的滾來滾去,壓根沒見睡意。

    莉迪亞不得不制止了這種行為,“安妮,別動,待會掉下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莉迪亞,”安妮安靜了一會。

    過了一會,莉迪亞又听見了被子細細簌簌的聲音,隨後有點溫熱的東西挽住了她的手臂。

    半睡半醒的莉迪亞差點沒下意識把她甩出去。

    安妮哼哼唧唧的摟著莉迪亞,“你怎麼就結婚啦?我總覺得你和我一樣,還早呢。”

    她打算留的再晚一些,畢竟女王身邊離不開內務女官,雖說現在也有不少追求者,但是她並不打算立刻就答應其中的某一個。

    “應該沒有吧,”莉迪亞有點遲疑的說,“只是訂婚。”

    她這句話又引起了安妮新的好奇。

    “達西表哥是怎麼向你求婚的?”安妮好奇極了,“我都快一年沒見到他人影了。更不用說,你這東奔西跑,他又要維系家族的商業往來,異地分居,真的可以嗎?”

    “我本來以為你以後的丈夫也是個探險家,”安妮舒了口氣,“你身邊的那位助手不就是位不錯的選擇對象?”

    她略微有些八卦的話倒是讓莉迪亞沒忍住,敲了她的頭一下。

    “下次傳言要听全,”莉迪亞無奈的說,“那位助手,如果你說的是金發的那位,他已經有未婚妻了,如果你說的是黑發的那位,他想著將自己終身奉獻給冒險。”

    “那不也差不多嘛,”安妮嘀咕,“你現在跟‘把終身奉獻給冒險’只差一點點。”

    她頗有怨氣的話完全是來自去年莉迪亞听聞某地有新奇的異獸出現,匆匆結束休假趕去,錯過了她的生日派對。

    “我當時還想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呢,”安妮埋怨的說道,“喬治安娜當時也在,我信誓旦旦的保證她能看見自己的未來嫂子,結果你放了我鴿子,毫不留情的那種。”

    莉迪亞連連求饒,“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尊貴的德博爾小姐。”

    安妮瞟了她一眼,笑了起來。“說起這個,”安妮若有所思的說,“似乎女王有意向派你進入外交部門。”

    莉迪亞完全沒料到安妮會說起這個。

    她搖了搖頭,“不會吧,我並沒有參加今年的外交官選拔應聘,更別說我還沒舉辦訂婚典禮,現在結束我的休假也太殘忍了。”

    “我就是提前和你說一聲,”安妮隨意的將話題岔開,“睡覺睡覺。”

    兩人互道了聲晚安,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陽光照進來的時候,莉迪亞才慢慢的醒過來。

    她身上似乎壓著什麼重物,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莉迪亞艱難的撐起上半身,才發現是安妮將腳擱在了她的肚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歇洛克這裡我卡了起碼半天....

    臨近完結,卡文令人頭禿QAQ今天就這一章啦orz我緩一緩再加更

    大家番外有什麼想看的嘛!

    順便推預收,《我在名著世界搞建築》



第77章

    經過一番甚為緩慢的移動, 莉迪亞下了床, 換上了衣服, 再輕輕把安妮推醒。

    她等安妮同樣打著哈欠慢悠悠的醒來, 左看右選的換好了衣服, 才挽著安妮的手下樓。

    兩人享受過了早飯, 安妮就打算拉著她在屋內轉上一圈。

    莉迪亞從未來過羅辛斯莊園, 自然到了她這個東道主之一盡心盡力的時候了。

    羅辛斯莊園確實壯觀而宏偉, 很難想象建造師當時怎樣夸張而磅礡將這座莊園的建築構思出來的。

    莉迪亞幾乎是有些贊嘆的看著牆上充滿歷史痕跡的油畫。

    她站定在一幅巨大的肖像畫上。

    那畫面正中繪著一位看起來頗為柔和的黑發貴族女子, 她靠在椅背上,閉目小憩。左手的書本微微合上,溫柔的橘色燈光落在她的眼角、唇角,看上去美麗極了。

    她的另一只手搭在膝上,薔薇藤蔓悄然纏繞在她身側的牆上, 而遠方的海面閃爍,飄著零星的燈火。

    “很漂亮,不是嗎?”身側傳來熟悉的聲音。

    達西緩步走來, “畫上的是我的外祖母。”

    莉迪亞頗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並不是因為安妮不見了, 換成了她的表哥,而是因為達西此時的言行並不太尋常。

    達西很少在自己的面前提及自己的家族, 尤其是已經離世的那些。

    “我的黑發就是遺傳自她,”達西說道, “她是位很好的長輩,可惜離世時我太小,已經不太記得細節了。”

    “她這樣的人, 上帝也不會苛責的,”莉迪亞安慰道。

    莉迪亞悄悄靠到了達西邊上,握住他的手,本想試圖安慰他一下。

    她沒想到的是,達西也反握住了她的手。

    然後,達西將手掌輕輕的貼近了畫中靠近湖的那側框邊。

    莉迪亞的視野被猛烈的白光佔據,她不得不閉上眼,暫擋這過于烈性的光芒。

    等她睜開眼,卻覺得自己掉進了幻境。

    “你新掌握的技能?”莉迪亞有些不敢置信的說。

    眼前是傍晚時分的大海,天空泛著灰調的藍。

    達西點了點頭,拉著她往另一側去。

    “我兒時曾經來過這附近,”達西說道,“這裡,我記得還有一艘小船。”

    距離一塊礁石有點距離的地方,他松開了莉迪亞的手,囑咐她別動,自己則是繞到了礁石後面。

    莉迪亞無聊的用腳尖繞著圈,點著地上的白色石塊。

    她並不是特別確定達西要帶她來這裡的原因,不過也猜出了些許。

    達西從後面拉出了一只小帆船,船看起來並不破舊,也很寬敞。

    他牽著莉迪亞的手,讓她先上。

    夜已經有些深了。遙遠的燈塔泛出了光,倒映在水上,微微波動。

    天上的星也已經出現在寬闊遼遠的深天鵝絨幕布上,如同鑽石。

    莉迪亞輕輕哈了口氣,將船上的那盞燈點了起來。

    達西則是拿起了槳,也遞了一只給她。

    海面風平浪靜,達西看起來估計並不如表面般緊張。

    雖說他沒把自己的緊張擺在明面上,但是莉迪亞悄悄瞥到了他袖子下緊攥著的手指。

    莉迪亞想不通為什麼達西會覺得出海會是個好主意。

    “我以為你會覺得,讓凱瑟琳夫人或者安妮旁觀是個不錯的主意,”莉迪亞說道。

    “有旁人在場,我想我可能會有點緊張,”達西坦率地說。

    燈光昏暗,他的眼中似乎只倒映著莉迪亞一個人。

    “沒有他人在場,我覺得你也並不算放鬆,”莉迪亞取笑他。

    達西有些惱羞成怒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她居然在這種時候還要開玩笑。

    “好棒,好吧,”他投降般的說道,“我實在沒想到你對此這麼坦率。要知道,如果我成功的話,這可就是你接受的第一次求婚了。求婚總是美好的。”

    “如果我不答應呢?”莉迪亞忽然的問道。

    “那也沒關系,”達西坦然的說,“實際上我並不覺得自己有足夠的魅力讓你心折。所以說我選擇了這裡,至少燈光昏暗,我沮喪起來不會特別狼狽。”

    “至少現在看來,你贏面還挺大的,”莉迪亞安慰道,“你看,至少我們名義上是未婚夫妻了。”

    她顯然指的是達西通過了班納特先生那道門檻的事。

    “我想令人敬佩的莉迪亞小姐並不介意換上幾位,為自己的傳奇記錄增光添彩,”達西說道。

    他這時候倒是似乎心情愉快了些,甚至還拿莉迪亞開起了玩笑。

    莉迪亞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

    是誰上次說不會拿報紙上的那段過于夸張的溢美之詞來笑話她的?

    晚風吹拂過海面,帶起平靜的漣漪。

    莉迪亞似乎還能听見海浪拍打岩壁的聲音,海鷗似乎也在歌唱,浪漫的似乎非同尋常。

    “我想了很久,”達西緊握著莉迪亞的雙手,直視著她的眼楮,“你看,再也沒人比我們更合拍了,不是嗎?我希望與你共度一生,我也取好了平衡點,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的話看起來可比上次像樣極了。

    莉迪亞搖了搖頭,直視著他。

    “我想,我還有件事必須得告訴你,”她說道。

    “什麼事情?”達西苦笑道,“我現在總覺得,似乎沒有那麼直白的拒絕就是一種勝利似的。”

    他必須承認,自己總是在莉迪亞身上看見太多的不確定,導致他甚至不敢相信能真的讓她嫁給自己。

    “如果你娶我,達西先生,”莉迪亞說道,“我發誓你娶的這個女人從前沒做過令你蒙羞的事情,以後也不會。但你知道,我的職業使我遠離你,一旦流言四起,我們的身份並不對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看著自己這位心上人,“我並不覺得我們的距離是問題,但我害怕距離造成的流言蜚語使我們的心疏遠。”

    “我想這不是問題,莉迪亞,”達西說道,“這也是為什麼我選擇了成為系統。”

    他明白兩人之間距離的遙遠,因此他選擇讓距離不再成為距離。

    【喂喂,你還沒有走馬上任,】系統不滿的嚷嚷道,【能不能照顧一下單身統?】

    它快被戀愛的酸味燻倒了。

    “放你一天帶薪假,”達西直接的說,“走之前記得給我們先放首曲子。”

    【好的老大,】系統說道,【馬上走人。】

    達西的話得到了系統的歡呼,它走之前還不忘將達西囑咐它的曲子給放了出來。

    鋼琴聲緩緩流瀉在寧靜的海面上,隨著海浪的起伏而高高低低。

    月光照在莉迪亞的身上,如同給她披上了一層白紗。

    “還有一個問題,”莉迪亞說道,“我在婚後絕對不會忍受任何關于這些的問詢,我希望你始終保持對我最基本的信任,你能接受嗎?要是你覺得這太過分,那還是請你抓緊回到德比郡的彭伯里莊園,留下我一個人,就當從未見過你。”

    畢竟如果不抓緊,她可能會忍不住打達西一頓消消氣。

    “這一點也不過分,甚至你問出這個問題都令我感到驚訝,”達西說道,“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他抬起莉迪亞的手,輕輕的吻了吻她的指尖。

    “這樣放心了嗎,莉迪亞小姐?”達西問道,“那現在有答案了嗎?願意?不願意?”

    他抬起頭,看著莉迪亞的眼楮,“還是,‘走開,你這個輕浮的笨蛋’?”

    莉迪亞被逗得笑了一聲,不過隨即她又嚴肅了起來。

    “我必須坦誠地回答你,我知道自己喜歡你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莉迪亞說道。

    她看著達西半跪在船上的樣子,“但是就在剛才,我決定我要愛你,就像是愛著我的每一個親人一樣。”

    她起初並不敢相信這份感情。它太脆弱了,任何意外的念頭都能將它摧毀。有家中人的前車之鑒,她甚至對這份矮小的苗苗有些恐懼,害怕她與達西會淪落到父親與母親的地步,那甚至令她有過親手撕碎這株小苗的沖動。

    直到愛情慢慢細水長流般將她浸泡在一次又一次的事情中,她才恍然發現,可能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那答案是…”達西心中有種不可名狀的欣喜涌上心頭。

    “我接受了,”莉迪亞輕快的說。

    她隨即在新上任的未婚夫頰邊親了親,“你好,我的‘新’未婚夫。”

    達西啞然一笑。

    他拉起了莉迪亞的手,幾乎想帶著她在船上跳一曲了。

    還是莉迪亞阻止了他。

    “我想這不是跳舞的最佳機會,”莉迪亞緊張地說,“你也不希望我的新裙子翻到水裡,今天這種日子上演與鯊魚的精彩大搏殺吧?”

    這句話倒是又惹得達西笑了起來。

    “我倒是不擔心這個,”達西輕快的說道,“那我們去海的中心吧。”

    “這,你剛求完婚就讓我劃船?”莉迪亞不敢置信的說,“我才休假沒幾天!”

    “畢竟邊上並沒有別人,”達西說道,“不然我怎麼舍得讓你過于勞累呢?”

    莉迪亞只好氣鼓鼓的揮動起了船槳,和達西一起將船劃到了海的中央。還好似乎是因為身處畫中,這就像是在湖裡劃船般並不費力,甚至還能感覺到離月亮越來越近了。

    剛到海中央的位置,莉迪亞就趕忙松了口氣。

    然後她就迫不及待的放開了槳,小心翼翼的躺了下來。

    “你看,達西,”她看向身側的未婚夫,“天上的星星,像不像之前在非洲看到的那樣?”

    她說的顯然是最初那次,兩人看著星星發呆的時候。那也是達西第一次對莉迪亞心動的不可抑制的時候。

    達西轉頭,溫和的看向她。

    “我想是的,”他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躲在角落偷听的安妮︰?你們在畫像前站了一會,就私定終身了?

    嗯.....正文完結啦!感謝大家追到這裡,寫到這裡大致也算圓滿啦!

    這本書斷斷續續,居然三個月啦orz我也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在這裡感謝一下無論是評論區小天使還是默默追更的小天使的支持!

    追到現在的小天使來留個爪吧!想在評論區給大家發一次紅包!

    這兩天一直在思索怎麼樣結尾最自然,卡的頭髮日漸稀疏orz

    還有一點後續放進番外裡吧!我這兩天抓緊把番外寫完!

    番外暫定︰ 1、緊接後續的福華來訪 2、婚禮現場 ,有想看的番外抓緊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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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番外一

    晨光尚好, 照進這間寬敞的鄉間別墅內。

    約翰.華生坐在書房的皮質的沙發轉椅上, 抖開今日的早報, 凝眉沉思著什麼。

    他的朋友歇洛克.福爾摩斯雖說是受邀前來, 倒是相當反客為主。

    這位大偵探正專心致志的使用著他“贈與華生”的銅質顯微鏡, 仔細地調節著齒輪觀察鏡頭下的東西, 時不時拾起筆, 在邊上翻開的隨身筆記本上書寫著什麼。

    忽然, 這位已經離退休的大偵探頭也不抬地說道, “所以華生,你決定徹底解決這個關于事情了?”

    他指的顯然是前幾天晚上羅辛斯莊園的事情,實際上,德波爾小姐牽扯出的那位名叫希斯克裡夫的先生,衣錦還鄉後顯然沒為社會做什麼貢獻, 囚禁妻子、虐殺養兄、覬覦妻子的嫂子,這種喪盡人倫的事情倒是一樣也沒落下。

    作為地方治安官的華生顯然要對此做出一番處理,一方面必須對得住自己的職責, 另一方面則是需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華生轉向他, 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相當打趣的說道, “福爾摩斯,看來你又知道了?”

    他在過去的十幾年中已經接近習慣了福爾摩斯的細心推敲, 倒是惹得福爾摩斯嘆了口氣。

    福爾摩斯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猛地轉了個身,惹得桌子吱呀響了一聲。

    “拜托, 輕一些,福爾摩斯,”華生慢慢地說,“我真不希望這是我搬來後第一樣把我的耳膜震破的東西,如果你把它弄壞了,瑪麗絕對會朝我抱怨一個下午。”

    他口中的“瑪麗”是他的妻子,也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

    “那我們來談談別的吧,”福爾摩斯靠著身後的桌子,“我想,下午的聚餐?”

    他問道,“你知道什麼關于班納特小姐的事情嗎?”

    “如果你想問的是她與凱瑟琳夫人的佷子達西先生之間的關系,”華生說道,“顯而易見,他們一定是對情人。”

    這對一位並不年輕的人來說,顯然是容易判斷的。

    “不不不,”福爾摩斯說道,“不但如此,她似乎並不打算放棄她的事業,並且對這段感情有一些猶豫。”

    “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華生將報紙放到了茶幾上,撐著沙發站了起來,“我想我似乎沒怎麼和你說過她的家世?”

    “所以你還沒有看出我是怎麼推敲出的這些東西,”福爾摩斯雙手環胸,身後的風衣微微擺動,“華生,如果你用用我對你耳提面命的那些邏輯推理,你總能找到些許蛛絲馬跡,而不是現在這樣。”

    “我承認我為此大吃了一驚,我親愛的福爾摩斯,”華生輕快的說道,“不過到了午餐時間,我想我們得下去就餐了,不是嗎?”

    福爾摩斯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也許你說得對。”

    他們談論的主人公則是握著一根桿子,無聊的對著地上的白球左撥弄一下,右撥弄一下。

    “我真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覺得這是個有趣的活動,”莉迪亞抱怨道。

    她並不喜歡這種十分受限的運動,尤其是在凱瑟琳夫人面前,顯然不能換回男裝。

    穿著一身腰部縮緊的裙子打高爾夫簡直像是穿著禮服下海一樣可笑。

    更不用說莉迪亞也並非全能,她找了幾次位置,都沒能把球趕進洞了。

    莉迪亞憤憤的握著桿子,“我就不信我打不進去!”

    身後有一只手握到了莉迪亞的桿子上。

    是達西。

    他認真的扶住莉迪亞的腰,小心翼翼的教她怎麼做。

    莉迪亞心思卻完全從面前的球上飄走了。

    她轉頭看向達西,他認真而細致的側臉上沾著幾撮被汗浸濕的發絲。

    莉迪亞伸手,小心翼翼的將發絲撥到他的而後。

    帶起了一陣癢意。

    達西無奈的說,“看地上的球,專心一點,莉迪亞。”

    莫名的,莉迪亞忍不住說道,“球可沒有你有意思。”

    達西倒是被她這句充滿了甜言蜜語的話逗得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達西說道。

    他無奈的握著莉迪亞的桿子,將球趕進了洞裡,然後拉著莉迪亞的手往球場另一側的遮陽傘下走去。

    “去下面吃點甜品,喝點茶或者咖啡,”達西的聲音微微帶笑,“滿意了嗎,莉迪亞小姐?”

    “那可能還得加上一份‘達西先生’牌的紳士坐在我邊上,”莉迪亞說道,“不過說起來,你為什麼會認識那位福爾摩斯先生?”

    達西意外的看向她,“哦,我似乎沒和你說過這是怎麼一回事。之前事發,追回喬治.威客漢姆的那位偵探先生就是他。福爾摩斯先生與我的父親是故交,當時他正在附近辦案,我就委托他…”

    另一邊。

    安妮與母親凱瑟琳夫人則是坐在舒適的室外椅子上,欣賞兩人的互動。

    她放下了手中的纏枝瓷杯,微微後靠,看著兩人走向另一側。

    “他們真的很配,不是嗎?”安妮感嘆道。

    “也許吧,親愛的,”凱瑟琳夫人則是有些不安的動了一下,“我想,雖然說我確實承認莉迪亞是個好姑娘,但是我仍然不能因此判定她是否適合菲茲威廉。他可能更適合一些更加安分守己、溫柔顧家的姑娘。”

    她看著與自己佷子相攜而去的莉迪亞,總覺得她在婚後也不可能老老實實呆在家裡。

    “媽媽,莉迪亞的性子你也清楚,”安妮說道,“我倒是不覺得他們會因此鬧矛盾。達西表哥待人接物雖然有些冷淡,但是他的細心與謹慎也並非虛假。兩人肯定是商量好了這些,才會彼此協商,決定這門婚事。”

    “但是協商什麼的並不是最終的結果,”凱瑟琳夫人說道,“你還是太年輕了,安妮。我本以為莉迪亞會喜歡一些更加溫柔和善、能陪伴她共同探險的紳士,地位可能略低一點,而不是像菲茲威廉這樣的體面紳士。而菲茲威廉,我又怕他會拋棄家族事業,只為和莉迪亞一起去旅行,那可就鬧出大笑話了。”

    “但是莉迪亞這樣也很耀眼,不是嗎?”安妮說道,“我可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反正不是我與達西表哥過日子,既然是這樣,他們兩個怎麼樣都好。”

    “也許你說得對,”凱瑟琳夫人若有所思的說,“不過,我們的客人是不是要來了?”

    另一側,下了馬車的華生上前幾步,扣響了門。

    他看著眼前高聳的建築,“真是具有歷史的積澱,不是嗎?”

    他的朋友福爾摩斯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很快,有人打開了門。

    “您好,先生,”女僕說道。

    “凱瑟琳夫人在家嗎?”華生愉快的說,“我們是受她的邀請前來的。”

    “那您一定是治安官約翰.華生先生了,”女僕輕聲回答,“我會為您通報的,請您進來,在書房稍坐片刻。”

    她將門廳打開,領著他們進來,又拿走了兩人遞來的帽子與手杖,安置在另一側。

    很快,凱瑟琳夫人就領著她的晚輩過來了。

    經過一番客氣的寒暄,女僕上了茶水與點心,兩人才稍微往後靠了靠,講起故事來。

    照顧到在場的諸位女性,那並非是涉及謀殺或械斗而過于血腥的案子,華生挑了一樁在報紙上已經刊登過的關于皇室秘聞的案子,距今至少十五年有余。

    也就是說,這樁號稱能影響歐洲歷史進程的案子,在莉迪亞才幾歲的時候就悄聲無息的解決了。

    莉迪亞雙手交握,凱瑟琳夫人與安妮也正襟危坐,專心致志的听了起來。

    其中的女主人公艾琳.艾德勒女士,似乎不但是位高超的歌唱家,還是位極為高明的冒險家。

    听到冒險家這個詞,莉迪亞與邊上的達西對視了一眼,又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在華生的口中,這位女士顯然足智多謀,她的勇氣,她的心細如發都令人贊嘆。

    福爾摩斯則是閉著眼楮,靠在沙發上,似乎已經沉睡過去。

    但他嘴角時不時揚起,顯然代表著他不但在听,並且听的很認真。

    听完這個故事,另外幾人都愉快的談論起了案件中福爾摩斯的扮裝手法,莉迪亞卻極為小聲的嘆了口氣。

    她本以為這聲嘆息沒人能听見,卻沒想到華生敏銳的轉向了她。

    “您為什麼嘆氣,班納特小姐,”華生有點疑惑的問道,“我本以為像您這樣的小姐,會很喜歡這位艾德勒女士?”

    這問題突兀的讓莉迪亞愣了一下,不過隨即她就想起這位先生從前是為軍醫。

    “我必須承認我是挺喜歡這位艾琳女士的,”莉迪亞坦率地說,“只是偶爾覺得她最初所托非人,為此有些難過于她浪費掉的時間。”

    “所托非人這一詞就過了,”安妮玩味道,“不在一個層級,這句話就足夠形容他們了,我想。”

    確實,這位堪稱足智多謀的女士與輕易背棄諾言、並不敢承擔責任的國王完全是兩個級別,不過這顯然不是她們該說的話了。

    “好了,姑娘們,”凱瑟琳夫人開口打斷了她們的話,“該去吃晚飯了,親愛的。”

    她起身轉向華生與福爾摩斯,“我想您並不介意與我們一起去餐廳就餐?”

    “我們的榮幸,凱瑟琳夫人,”華生看了一眼福爾摩斯,這樣回答。

    飯後又相約散了一會步,兩人才決定告辭離開。

    達西將人送到門口,親自為他們拉開門,“希望您與福爾摩斯先生在這裡度過了一次美好的午後時光。”

    “我想是的,”華生說道。

    他拿起了桌上的手套,邊上的福爾摩斯則是拿過邊上的手杖與帽子,佩戴整齊後向達西點了點頭。

    “那麼,再見,”達西說道。

    “再見,小達西先生,”華生說,“感謝凱瑟琳夫人與您的精心招待,衷心祝願您與您的未婚妻解決那麼一點小小的麻煩,日子順遂、幸福又健康。”

    看著達西露出的愕然表情,華生露出了一個笑容。

    直到他們慢悠悠的坐上了馬車,華生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天啊,福爾摩斯,”他扶著手杖看向朋友,“達西先生看起來驚訝極了,我總算知道那麼一點戲劇性多有意思了。”

    “不過,”華生又有些疑惑的問道,“說起來,老朋友,為什麼你讓我講述這個關于‘那位女士’的故事?”

    福爾摩斯對他的問題則是微彎唇角。

    “我親愛的華生,”他隨意的說,“那可就要你自己去推敲了。”


    作者有話要說︰

華生︰?怎麼又要我猜?

    番外中提到的《波西米亞丑聞案》︰波西米亞國王與公主即將完婚,卻由于年輕時與情人艾琳.艾德勒拍攝有親密的照片,受到了這位女士的威脅。為了使這件事得到解決,國王陛下求助于福爾摩斯,希望拿回這張照片。我個人認為,國王與艾琳最大的分歧在于國王自認為作為貴族的頂端,不可能與中下層/中層的艾琳結婚,他並沒有這種與階級搏斗的勇氣,並且對艾琳有種階級上的傲慢。他確實承認艾琳的美貌與智慧,認為她會是一個好皇後,卻惋惜于她階級不對等。

    這其中體現的相當深刻的階級意識和傲慢與偏見其實有異曲同工之妙/小聲逼逼

    希望這篇番外沒有太ooc/雙手合十祈禱



第79章 番外二

    微風吹過這座小小的的莊園, 發出細碎的簌簌聲。

    女僕們正小心翼翼的攏了攏袖子, 忙著將花束擺進花瓶中。

    馬車吱呀響過門前, 多年過去, 這座宅子的五位繼承人又回來了。

    班納特太太中氣十足的指揮著僕人們清掃與裝點宅子, 班納特先生則是坐在一邊看書。

    樓上。

    莉迪亞坐在鏡子前, 一動不動, 任由基蒂幫她擺弄發型與婚紗。

    “這大概是我倒數第二次幫你理衣服啦, 明天還有一次, ”基蒂說著說著就有些傷感,“沒想到時間一晃,你就要嫁人了。”

    “實際上,我親愛的基蒂,”莉迪亞彎了彎眼角, “你三年前也是這麼說的,姐夫可沒怎麼阻止你出來找我玩。”

    基蒂聳了聳肩,“我就是丟下他出門, 他估計也只會說, ‘哦親愛的,這…這沒什麼不好的’, 然後獨自躲在角落裡沮喪。”

    基蒂已經成婚有三年了,但是她仍然熱衷于服飾的設計與加工, 絲毫沒有改變。與其他幾人不同的是,她並不願意隨夫姓,而是保留了自己的姓, 經營著那家“班納特”服裝店。

    這無疑讓她遭受了些許非議,不過基蒂才不管這些,她與丈夫的感情仍然相當不錯,丈夫對她相當溫和,兩人的恩愛無疑讓多嘴多舌的家伙都閉上了嘴。

    “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的婚紗,基蒂,”莉迪亞說,“我十分喜歡它。”

    她摸了摸身上純白色的婚紗。婚紗十分簡潔,肩部僅僅裝飾了緞帶和絲帶,後背鏤空,下擺綴有些許飾穗與瓖邊蕾絲,看起來干淨清爽。

    “你喜歡我就再高興不過啦,”基蒂習慣性的用接待客人的語氣說道,說完才反應過來。

    兩人不由得笑了起來。

    試過禮服與妝容之後,天色就接近昏沉了。

    莉迪亞把婚紗換了下來,鎖在自己的小箱子中。她點起了燈,從箱子的下面摸出了一封信件。

    揭開信件的封口,忽略掉邊上飄落的玫瑰花瓣,莉迪亞抽出了那個小小的請柬。

    對著昏暗的燈光,莉迪亞小心翼翼的將卷成圓筒狀的請柬拆開,看著緞紋紙上熟悉的筆跡,又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這是一張單獨的請柬,是達西多印了一份,送給她的。

    合上請柬,又摸了摸信封,單獨抽出了一張招待卡。

    “親愛的莉迪亞.班納特小姐,歡迎您前來參加這場婚禮,”她略過時間與地點,小聲念道,“我期待您作為未婚妻光臨這場婚禮,祝你好夢,你的菲茲威廉.達西(未婚夫)。”

    她翹起了唇角,又趕緊把它壓了下去。

    第二天。

    潔白的裙邊掃過綠茵鋪就的地面,發出細微的摩梭聲。

    這條點綴著小花的路平坦而寬敞,莉迪亞卻有些無法抑制內心的緊張。

    她挽著父親的手,時不時扭頭看向父親,又緊了緊手上的捧花。

    捧花由大朵大朵的玫瑰、百合與三色堇組成,點綴著滿天星,是她與達西共同挑選的。

    “別擔心,莉迪亞,”班納特先生倒是有心思安慰她,“你也不是第一次參加婚禮了,你的姐姐都出嫁了四次,不用慌,婚禮總是這樣的。”

    他頭髮花白,卻走的穩當極了,右胸別著一束潔白的花,據說是純潔的象征。

    不多時,穿過細碎的林間小道,面前就是一眾賓客,與看起來也相當緊張的達西。

    他穿的相當正式,整潔的白襯衫配上深色的燕尾服,再加上筆挺的長褲,看起來倒是儀表堂堂。

    班納特先生挽著女兒上前,穿過兩側的花籃,朝達西走去。

    腳步緩慢而莊重,但莉迪亞緊張的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了。

    她對上了達西看向她的眼楮,又突然安定了下來。

    離達西只有兩步了。班納特先生停了下來,莉迪亞也頓住了腳步。

    她看著自己發色花白、蒼老的父親,扯了扯唇角。

    班納特先生俯身,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側臉。

    “祝你好運,莉迪亞,”他低聲說道,“我與你的媽媽永遠愛你。”

    然後他將莉迪亞的手從他臂彎拾起,交給達西。

    達西看著莉迪亞,牽起了她的手。

    莉迪亞定了定神,垂下眸向中央的空地走去。

    經過婚禮必要的程序後,莉迪亞總算松了口氣。

    她挽著達西的手,剛剛在眾人面前接吻完,感覺還有些羞澀,“接下來是切蛋糕?”

    兩人定做了一份巨大的層疊蛋糕,這次的蛋糕還得由當場中地位最高的男賓切開。

    達西嘆了口氣,“是的。我請了華生先生來,不過說實話,那蛋糕可太大了。”

    與他們熟識的面包師將蛋糕做的相當高聳,簡直令人懷疑他是不是做了一個通天的烤箱。

    當然,事後才知道這是多份蛋糕一起組成的。

    這次的婚禮其實是補辦的,在莉迪亞的外交官生涯開始之前,她就已經與達西前去政府的辦事處登記入籍了,只不過兩人一直仍以未婚夫妻相稱。

    莉迪亞的外交官生涯無疑是順遂的,雖說停下了冒險生涯,但她並未停止向報社的投稿,依舊在第二版佔據了一小塊地方發表自己的經歷與看法。

    “天氣還不錯,不是嗎?”瑪麗挽著丈夫走了過來。

    “瑪麗,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到的,我怎麼昨天沒看見你?”莉迪亞驚喜地說,“哎哎哎別捏我的臉,今天上了妝的!”

    瑪麗與丈夫在外旅行,她本來對兩人參加婚禮不抱任何希望,沒想到他們居然來了。

    瑪麗一臉遺憾的收回了手,“最小的妹妹結婚,我怎麼可能不來。昨天剛到的,太晚了就在鎮上住下了。”

    她與丈夫已經成婚有幾年了,兩人沒有要孩子,一直奔波在外,瑪麗寫作,丈夫則繪畫。

    兩人既是彼此的伴侶,又是彼此的粉絲,而既喜歡瑪麗的小說又熱愛她丈夫畫作的人,則笑稱這是“雙倍的快樂”,因為兩人一外出旅行,總是會互相催促,總能帶回許多的成果。

    莉迪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往後看了看,“簡和莉齊呢?我剛剛還看見她們了。”

    “我在這裡,”伊麗莎白說道,她挽著自己的丈夫,“親愛的新娘,有什麼事情需要我的幫助?”

    伊麗莎白與簡是同一年成的婚,她嫁給了自己的學長,但是仍然頗為獨立,丈夫則是相當支持她的事業,她現在為女王服務,偶爾也接一些零散的官司為弱勢群體辯護。

    “只是確認一下你在不在,”莉迪亞說,“順便莉齊,我想我不需要婚前財產公證。”

    伊麗莎白搖了搖頭,笑著說,“你們現在做公證可沒用,得回到你去簽戶籍辦理的那天才行。”

    “她只是說笑,”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簡按上了莉迪亞的肩膀,“親愛的,最近過的好嗎?我听說你有一年的假期,這可真是棒極了。”

    簡與賓利先生成婚後似乎專注于家庭,除開與簡.愛合辦的女校外,不怎麼出來活動。

    說起簡.愛,她並沒有與到達此世的羅切斯特先生成婚,雖說經歷了多次求婚,她仍舊堅持著自己的觀點,不肯妥協。最後兩人保持著緊密的聯系,並且再也沒有前進或後退一步。

    邊上的賓利先生朝達西點了點頭,而他的妹妹卡洛琳也挽著丈夫走了過來,與基蒂交流起了服飾方面的心得,邊上的羅絲則是加入了這場交流大會。遠渡重洋而來的斯嘉麗與梅蘭妮對視一眼,也加了進去。

    杰克靠著餐桌,與許久不見的唐泰斯聊了起來,邊上的卡爾沉默的听著,一別多年,似乎他仍舊沒有什麼變動,他的父親為他的婚事幾乎愁壞了。

    莉迪亞心裡盤算了一下還有哪些人參加了這場婚禮,又與達西對視了一眼。

    “辦婚禮可真是太累了,”莉迪亞說道。

    “是啊,好在一生也就這一次,”達西回答,“唯一一次,總要像樣一點。”

    當天晚上莉迪亞就做了個夢。

    夢見她坐在桌邊寫文件,腳下有個小孩爬來爬去。

    “我再也不會生第二個孩子,”莉迪亞對達西咬牙切齒的說,“一個就夠我煩的了。”

    她彎下腰,抱起在她膝蓋上爬來爬去的小女孩,塞到達西的手裡。

    “再不寫稿子,主編先生號稱要上門了,”莉迪亞說,“賽琳娜,今晚和你的爸爸睡,好嗎?”

    圓滾滾的小姑娘瞪著自己圓滾滾的眼楮,朝媽媽伸手。

    “抱抱,”她清晰的說。

    莉迪亞搖了搖頭。

    “我不,”她堅決的關上了門。

    然後她就醒了。

    對著枕邊人,莉迪亞嘆了口氣,將事情說了。

    “也許以後我只會生一個女兒,”莉迪亞說道。

    “為什麼會為這個擔心,莉迪亞?”達西笑著說,“別想太多,親愛的,女孩就挺好的,我完全不介意,畢竟你是這樣的優秀。”

    他側了側身,含笑看向莉迪亞。

    “這樣的你,願意嫁給我,就是我的榮幸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啦,這本書到這裡就算完結啦,另一篇五一寫的番外指路專欄——莉迪亞的小番外,應該後續有時間還會寫一些,包括小寶寶的番外(如果寫得出來的話)之類,都打算免費放在那裡orz

    斷斷續續寫了兩個半月,在此期間經歷了很多事情,像簽約,像第一本v文,很高興有你們的陪伴

    最初構思莉迪亞這本書只是一個大致的思路,而這本書寫到現在,感覺也算是滿足了我小小的期待吧

    總而言之,多謝大家的支持啦~謝謝大家!

    可以的話,順便期待一下大家的五星打分(小聲)

    那就下一本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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