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涉谷雪堯見到他的時候,他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傷。她的家門有門鎖撬動的痕跡,日本的治安真的太不讓人放心了,別人居然可以隨隨便便的進入她的住宅。
那個男人出血量大的嚇死人,把她玄關堆積的快遞紙箱都泡成了紅色。
裡面是要等到周一送給幼稚園孩子們的千紙鶴,大概率要讓孩子們失望了。涉谷老師沒有做到承諾,在兒童節那天給予他們一千只千紙鶴。
涉谷雪堯最難過的不是自己白白花費了一周的工資買這些千紙鶴,而是有一把槍抵在她的腰間。
這個男人在她進門看到一灘血的時候,在她張口尖叫之前,瞬間從後制服住了她。
那個明明失血快要死掉的男人,力氣大的出奇,把她摁在牆壁上,將槍口順著她的衣擺往裡面最深處探去。
那冰涼的金屬質感,就像是毒舌的信子舔舐在她起了一層麻皮的脊骨上。
她的衣服被整個兒掀開,露出白皙而又瘦弱的腰肢。
槍口沿著她抖得厲害的腰肢線條往上,頗有一股要把她上衣脫掉的意思。
那個男人的聲音意外好聽,但是也充滿危險。
「不要大叫,我只想借你的住所休息一下。如果你拒絕的話,我會很苦惱的。我今天很不舒服,不想殺人。」他說。
涉谷雪堯被他的氣息冷得渾身哆嗦,泫然欲泣:「是……」
她根本連叫喊的聲音都說不出來,整個人都身體就像是被冬天凍住了一樣。
她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一只手握住,那只手寬大而又厚實,完全包裹住了她的肩膀。
槍口在她的身上游走,從後腰到前胸,像是某個探索儀器在查找她身上是否有自衛型武器。
涉谷雪堯閉上眼睛,渾身抖的厲害,濕淚一滴滴從臉頰滾落,在死亡前的恐懼中她看到被扔在地上破碎的一張全家福照片。
裡面的三口之家中的涉谷雪堯身上還穿著一件奶藍色的水手服高中校服,而她的父母的生命也定格在了她高三那年的時候因車禍去世。
自那以後,涉谷雪堯就獨自一人生活。
她看著父母在照片裡和藹慈祥的笑容,潸然淚下,在心中祈禱。
爸爸、媽媽。
救救我。
我完了,我要被殺掉了。
*
那個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連帽衫,拉鏈被拉倒了最上面,漏出帽檐裡面的一小撮金色發絲。
看起來不像是某種染發劑調制出來的發色,而更像是渾然天成的感覺。
他的半張臉藏在拉鏈裡面,漏出一雙眼尾下垂的紫眸,內藏深海。
「你叫涉谷雪堯?」他坐在沙發上,似乎是沒有力氣了把上身依靠在沙發背上,手裡握著的那把槍一直把槍口對准著屋子裡在清理血漬的女人。
她穿著一件亞麻色的連衣裙,上面有帶有春日元素的小雛菊刺繡,頭發挽在腦後用一個黃色的小花朵發圈挽著,半蹲在地上手裡拿著抹布擦拭痕跡的樣子,看起來一點攻擊性都沒有。
盡管如此。
安室透也不能放松警惕。
誰知道這朵小雛菊裡面有沒有藏著倒刺呢?
「是……」涉谷雪堯背對著沙發上的那個危險家伙,她在賣力的清理著父母給她留下的這棟房子裡,被外人入侵後留下的痕跡。
被弄髒的地板、被血染紅的地毯、被他無禮翻找的櫃子和散了一地的紗布藥酒……
涉谷雪堯都不在乎了,她只希望一件事。
「求求你了,我不會報警的,請不要殺我。」她蜷著背影,手裡握著被血垢染成褐色的抹布,有些犯嘔。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酒精和血腥味。
簡直就是凶案現場。
沙發上的男人仿佛完全聽不到她哀求似的,輕哼一聲,像是在嘲笑她的膽怯:「你是秋葉山園的幼稚園教師?」
涉谷雪堯忍著眼淚,悲楚道:「是……」
完了。
這家伙把她工作的地方都知道。
這個可怕的金發男到底在她不在的時候,在她的家裡都做了什麼啊!
「你要錢嗎……我沒有多少存款,都可以給你。」涉谷雪堯小聲啜泣,她不敢轉身,生怕自己有那麼一點點的動作幅度變化就會讓沙發上的人扣動扳機。
那個男人沒有回應,好像覺得她在說一件很可笑的事情:「給我弄點吃的。」
「什麼?」
「這棟房子裡只有一個人生活的痕跡,你別告訴我這麼多年你都叫外賣。」他堂而皇之的要求,讓涉谷雪堯不敢違背。
涉谷雪堯從地板上扶著膝蓋站起來,跪坐了太久膝蓋都有些發麻。
可她沒想到,那個男人居然就站在她的身後,在膝蓋酸麻而導致身形恍惚的時候,涉谷雪堯下意識的想要抓住眼前一切能抓住的東西來穩住自己的身體。
而她的手,就抓在了那個男人的上衣拉鏈上。
「滋啦——」拉鏈像是一個被拆開的快遞盒,從中間裂了一個死亡的巨口,漏出裡面被血沁濕的紗布條。
他的身體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身體,上面簡直就是沙場的羅網。
膚色也像極了枯萎的沙漠,在哪裡有很多死亡的痕跡。
他的臉也展露在涉谷雪堯的面前。
紫灰色的瞳孔裡有死去的星辰,他的臉色因為失血而看起來有些疲倦,但只有那上揚的薄唇這張極具吸引力的臉上輕輕開合。
他的呼吸像是帶著熾火的浪潮,讓人錯不開視線凝視他那張帥得極具破壞性的臉。
「你闖禍了,涉谷小姐。」
作者有話說:
純黑透子,很黑很黑,比他皮膚還黑,沒有警校的事情,帶惡人。
【預收文:誰說柯學游戲不能選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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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就算不看新聞,但涉谷雪堯活了二十五年也知道。
如果被受害者看到臉的話,歹徒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會凶性大發,殺人滅口。
不行,她不能被殺掉!
她連肺腔都不敢大幅度運作。
每呼吸一口所呼吸到的都是他身上濃郁的血腥味。
她不是故意的。
真的。
但眼前這個看起來不太像是亞洲人的金發男人只是用一種狩獵者的笑容看著她,而她就是被捕獸夾抓住的幼獸。
他朝著涉谷雪堯的喉嚨伸手,指腹還未觸碰,涉谷雪堯就已經感覺自己再被掐著氣管般的難受了。
男人的手扣著她僵硬的腦袋,朝著廚房的位置一轉。
他的聲音在耳側傳來。
「不要太膩、不要太辣、不要海鮮。」
男人說了三個不要,就是沒說不要殺人。
涉谷雪堯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進了廚房,但房門沒有合上,客廳裡的那個持槍的危險男人一直都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想了想,覺得此時此刻還是面食更符合他的心意吧。
涉谷雪堯擰著氣灶的開關,看著咕嚕咕嚕冒著蟹眼氣泡的水面,開始在心裡祈禱。
拜托了,不要那麼快就燒開。
或許剛才沒有殺她,是想要留著她做點吃的,等自己大快朵頤了之後再動手……
從剛才身上纏著的傷口來看,他現在應該沒有體力,對自己做奇怪的事情吧?
應該……沒有吧。
涉谷雪堯又開始發顫,縮在廚房最裡面的地方准備拆掛面。這個時候她真的很恨,廚房的裝潢為什麼是「一」字型的,門打開時能完全看到廚房內部的每一處角落。
以前爸爸媽媽還在世的時候,他們很喜歡一起在廚房做料理,而涉谷雪堯就會坐在客廳立面看動畫片。
也是為了讓一家三口都能身處在這種其樂融融的環境中,所以才會把廚房的裝潢設計成這個樣子。
水在慢火中還是「咕嚕咕嚕」燒開了。
安室透見她捧著一手的掛面往鍋裡賽的樣子,冷眉微蹙。
這是把他當大胃王了嗎?
放這麼多。
手忙腳亂裡,涉谷雪堯的手指被蔓延出來的水燙到。
她捧著手指「嘶」了一聲,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客廳的人,把那種疼痛感完全忍住,沒有用涼水衝泡就只是在空中甩了甩後就拿起旁邊的長筷攪動掛面。
安室透之前見過她。
在一個春日的沙灘海邊,她帶著一群小孩子郊游。
她站在溫暖的綠色陽光裡面,頭上戴著一個有些滑稽的螃蟹頭套,在孩子們的面前模仿螃蟹爬行的樣子,引來稚氣的歡聲笑語和旁邊游客們的關注。
而他,躺在一個愜意的遮陽傘內,看著她在有些刺眼的陽光中洋溢著溫馨和燦爛的笑容。
擺放在旁邊茶幾上的氣泡酒,散發出蒸餾的味道,在遮陽傘內蔓延。
這種和諧的畫面,讓安室透覺得跟自己此時此刻的心境稍微有些不符。
因為晚上有一場任務,是要抓回組織叛逃的一個FBI臥底,他的死對頭,萊伊。
琴酒說,那個家伙似乎從美國跑回來了。
安室透骨子裡的血在聽到這個訊息之後一直都保持著亢奮的狀態。
女人的聲音時而高、時而低,像是在講一個小秘密似的故意讓聲調變輕。
——「孩子們,涉谷老師要告訴你們一個小秘密喔。」
安室透掀起眼皮,看著女人臉上極其干淨的笑容。
——「我……是一只椰子蟹!」
「……」安室透。
孩子們:「哇!好酷哦!我超喜歡吃椰子蟹!」
——「雖然我長的很凶。」她做了一個鬼臉。
——「但是我的行動很緩慢。」她做了一個扎馬步的動作,手攤開的傻兮兮樣子,真讓人好笑。
——「我和其他椰子蟹打架的時候,我們的鉗子就會加在一起僵持不動,就像……一二三木頭人那樣。」她左右手各伸出兩根手指,假裝螃蟹鉗的姿態。
「……」安室透心想,蠢死了。
孩子們很吃她這一套,圍著這只「椰子蟹」興奮的各種詢問,「你住在哪裡呀?」、「你平時都吃什麼呀?」、「你是公的還是母的啊?」、「你和異性都是怎麼□□的呀?」
前面的問題還很正常,到了後面的時候,孩子們確實沒有往很奇怪的地方想,但她的臉漲的通紅。
——「啊、這、這個……就……」
安室透都沒注意到自己臉上什麼時候多了笑意,但很快這個笑意就被貝爾摩德的一個簡訊驅散。
——「時間到了,行動。」
安室透沉沉地舒緩了一口氣,把那些笑聲全部隔絕在腦後,回了一個「收到」後,伸手摘下旁邊椅背上的防曬服掛在自己右肩上後,轉身離開。
再然後,就是此時此刻。
他和萊伊交手之後彼此都受了重傷,隨便就近找了一個倒霉蛋的家當個暫時的醫療所,就又碰到了她。
FBI真是越來越不講道理了,見到他就開槍。
真的是……
面要煮好了。
涉谷雪堯用身體擋著案板,摘下旁邊的一只小水果刀藏在自己衣袖裡面,深吸一口氣穩了穩狂抖地身體,兩只手端著面湯鍋,倒在旁邊的湯碗之中。
「煮好了。」涉谷雪堯走出廚房,在紫灰色的黑色區域之中,手腕發抖。
太多了,不好吃,沒味道。
這是安室透吃掉第一口之後的內心想法。
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的吃了幾口。
畢竟需要保存體力,一晚上的時間很長,有很多事情要做。
為了不讓這個男人發現袖子裡的異常,涉谷雪堯把手藏在桌子下面,頭也不敢抬只能用余光端詳著那只捏著筷子的麥色指尖。
槍被他十分隨性的放在桌子上。
他似乎壓根兒就沒有把涉谷雪堯當回事兒,甚至知道就算涉谷雪堯把槍奪過去,這個傻兮兮的幼稚園老師也不會開。
他吃面的動作越來越慢。
涉谷雪堯的心跳越來越快。
快到就像是那六月的梅雨天,敲著電閃雷鳴的雨點。
她的手指摳著右手袖子裡的水果刀柄,好像這樣能讓她心裡稍微的安靜一些,不至於心跳超速而死。
涉谷雪堯沒想著自己能反殺眼前的這個人,他看起來那麼強壯、那麼訓練有素、又一身殺人如麻的氣質。她只想著,只要不讓他傷害自己就好……
「噠。」他把筷子放在桌子上。
涉谷雪堯跟著哆嗦了一下,手指下意識地蜷縮握住了袖口裡的水果刀。
安室透眉眼之中有著慵懶的晦暗,略微下垂的眼角清俊又像某種暗夜裡的生物,沒有任何情面的對她說。
「把東西拿出來,在我發火之前。」
「……」涉谷雪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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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安室透看著眼前這個女人握著水果刀,渾身抖得不成樣子的姿態,覺得十分好笑。
「你不敢開槍的對吧?你沒有消·音·器,如果開槍了的話,會把警察吸引過來。所以你不會……」
她是那麼認真的分析著。
頭頭是道。
安室透被她傻的可愛的樣子逗笑了,起身從凳子上站起來,悠然自導的沿著桌案繞過去:「是又怎樣?你倒是有點小機靈啊,涉、谷、老、師。」
他的紫灰色瞳孔染上了某種恰到好處的晦暗,有點冷漠、有點戲謔又有點游戲人間的姿態。
這個健壯又高大的男人走過來時,他腳上的那雙深灰色皮靴也進入了陰影之中,停在涉谷雪堯的半臂前。
他把自己立挺的喉結橫在涉谷雪堯的刀尖前,讓他那俊俏的五官完整呈現在涉谷雪堯的面前。
「扎不到大動脈是死不了的。」他友好的提醒。
涉谷雪堯被說殺人了,就是雞都買現成切好的雞塊。
但是生的渴望讓她朝著安室透的位置亂捅一氣,結果全部都捅到了空氣中,被他不費事沒力氣的就握住手腕把水果刀奪了過去。
他把玩著刀柄,一把街面上最普通的水果刀,在他麥色的指尖中變成了魔術師手裡的卡牌似的,用鋒利的刀刃割破空氣發出讓人膽寒的「颯颯」聲。
涉谷雪堯覺得,自己這輩子真的太倒霉了。
明明有一對疼愛自己又和諧的父母,享受了很完整且幸福的童年。
但是卻被一場車禍奪走。
之後父母的遺產被莫名其妙的親戚騙走,只留下了這棟房子。
她一邊勤工儉學、一邊刻苦讀書。
現在,又招惹上了這樣可怕的家伙,難道就要死在25歲這個人生當中最美好的年紀了嗎?
她崩潰了。
聲嘶力竭地衝著面前這個男人叫吼著。
「你到底要怎樣?我沒有錢!如果你想搶劫的話,完全打錯算盤了!剛才你應該翻過我家裡的東西了吧?存折裡面的那點錢你應該也看到了吧?如果你要是想做奇怪的事情,我、我、我有病……唔。」
他猶如被烏雲壓過的黑影,一個步伐衝了過來,用手捂住涉谷雪堯的嘴巴。
涉谷雪堯的下顎骨仿佛被一個可怕的支撐架別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捏變形了。
好難受。
「唔、唔……」
「噓。」男人的嘴唇貼著她的耳垂,說話的時候,他的唇瓣掠過耳畔的肌膚帶有一種讓人發酥的麻意。
涉谷雪堯的膝蓋發軟,卻被他用手托著腰。
「有人來了。」他說。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在話音落地的時候,涉谷宅的室內傳來清脆的門鈴聲。
「叮咚——」
隔壁家的松木太太站在門外詢問:「那個——請問阿雪醬在家嗎?剛才路過的時候聽到了爭吵聲,請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救命——
涉谷雪堯在心裡喊。
是那位非常善良的松木太太,她丈夫早逝、兒子結婚之後去了國外,她不願意去陌生的地方就自己一個居住者,靠著兒子和兒媳的贍養費用過的十分自在。
平日裡,涉谷雪堯也經常會去隔壁家串門,二人一個兒子、兒媳遠在國外;一個失去了父母,二人逢年過節也會搭伴過活。
是涉谷雪堯非常敬重的長輩。
「如果不想死的話,就找我說的做。」安室透手摟在她僵硬又發抖的腰間,拖著她往門口走,站在門外的時候臉上原本的那副可怖又冷漠的表情完全換成了平易近人的笑容。
松木太太拄著拐杖,站在門外,一拉開門瞧見的不是那位每次都會衝著自己笑容燦爛的小姑娘,而是一個瞧起來英俊又帥氣的金發男人。
「您好呀。」
松木太太掀起眼皮,臉上的褶紋都流露著詫異和不解:「你、你是……」
安室透笑意冉冉,一點都看不出來有任何的不對。
從涉谷雪堯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彎起的唇角,清晰而又俊俏,眉眼深情款款的望著自己完全就是一副沉迷在她身上無法自拔的戀人姿態。
他說:「我是雪堯的男朋友,初次見面,剛才我們二人因為一些不統一的意見發生了部分爭執,打擾到您了真抱歉。」
松木太太驚喜的「喔」了一聲,連連衝著屋內的二人點頭:「原來如此,怎麼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呢阿雪醬。」
「沒關系的,之後的話一定會找一個更正式的場合見面。」
「嗯嗯,一定,那麼您怎麼稱呼呢?」
他的笑容猶如翩翩君子:「我姓安室,名透,請多指教。」
安室透。
像是空氣一樣輕薄又像抵在涉谷雪堯腰後那把水果刀一樣冰涼。
涉谷雪堯被那把刀頂著,腰部微微僵挺著前驅,不得已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真有意思啊。
就在剛才,她才知道了自己這位「男朋友」的名字。
「好的安室先生,真是個讓人一聽就會記住的名字,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松木太太拄著拐杖,背著手朝自己的房間走。
而涉谷雪堯被拉回了房間內。
尖銳的刀頂在她的後頸處,他深深的喘了一口氣,好像把身體上的所有疲倦都通過這絲喘息疏散。
那滾燙的氣息,燒灼著涉谷雪堯的耳後。
他猶如幽靈般懶散而又疲倦的聲音傳來。
「看樣子得動點粗,讓你安分一會兒了。」
「啪嗒」。
男士皮帶松開的時候,打在了她的後腰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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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安室透有認真的想過,要不要處理掉這個女人。
本來他只是打算找一個地方稍微治療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口,涉谷雪堯在來到的時候他也沒有動殺心,把這個女人穩定住等到第二天附近的FBI離開之後再做打算。
可沒想到,他的臉被這個女人看到了。
不僅如此,還被附近的鄰居看到。
這樣一來,要殺的人就太多了。
FBI那群人在國際上都是非常自覺的不要臉,不管去哪個國家都喜歡干涉那個國家的刑事。
他們像個蒼蠅一樣在這裡嗡嗡亂轉,正如這個女人所說,如果他貿然開槍的話對他來說並不太妙。
但也不能讓這個不安分的小家伙,一直在那裡眼睛咕嚕嚕轉著想辦法跟他作對。
涉谷雪堯的雙手被他的黑色鱷魚皮帶反綁著,這個入室犯可真有錢啊,這樣的料子取下來一小塊做錢包都要五萬日元。
不知道是入室搶劫了多少家人。
她看著這個安室透凌厲的仿佛猶如一把脫鞘的寶劍,稍微靠近一點就能被那個刀氣割傷似的可怕,明明剛才在面對松木太太的時候如此和顏悅色、簡直就是一個三好青年的姿態。
這種變臉的技巧簡直要比幼稚園裡的老教師還要厲害。
如果涉谷雪堯能夠做到像他這樣上一秒笑眯眯的哄著低年齡階段的孩子、下一秒就威嚴對待高年齡階段的孩子,就不會被那些難纏的小家伙們當成「永遠不會發火的向日葵老師」把所有的不愉快情緒都發泄在自己的身上了。
她被安室透扔到了沙發上,這個壞人居然還很有良心的給她找了一塊柔軟的地方讓她躺著。
即使如此,涉谷雪堯還是覺得非常不舒服。
他不知道用什麼樣的結扣,涉谷雪堯的手骨都快要被折斷了。
太疼了。
這種疼痛感已經不完全是被勒住的感覺,而是一種被刺痛的扎痛。
安室透坐在她的對面,以一種陰晴不定的目光打量著涉谷雪堯。
涉谷雪堯總覺得自己仿佛被放在一汪紫灰色的滾水之中,被翻來覆去的蒸騰著,她的生死只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安室透知道,她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了。
當然了,她見到自己的時候,安室透被貝爾摩德易容成了一個老爺爺的模樣,在執行獲取司烊集團董事長情報的任務途中。
那是在沙灘第一次見面的第二天。
安室透完美詮釋著一個老態龍鐘人家的疲倦感和年邁,站在司烊集團旗下的陽光養老院大門口,看著涉谷雪堯帶領著一群小豆丁乘著陽光而來。
她站在最前面,笑容滿面的跟身後的孩子們科普要如何讓養老院裡的老人家們開心。
但是她不知道,這家養老院是打著慈善的名義苛待老人、攬錢的場所。而他的任務,就是獲取這方面的資料提供給組織,讓組織借此勒索司烊集團董事長一大筆金錢。
「老人家,您怎麼稱呼呀?」她雙手撐在腹部、附身笑著詢問著安室透。
安室透壓低了聲音,隨便編了一個名字。
這個女人一手拉著一個孩子,在安室透的面前給他做起了陽光拍拍手的幼稚游戲,真是讓他無語又沒辦法。
她的手再跟他的手對上的時候,掌心柔軟而又溫暖,還帶著剛剛在陽光下的余溫。
整個養老院的活動對於孩子們的教育意義就是要尊重老人。
但是對於安室透來說,就是一場非常無聊的被照顧過程,他「被迫」佯裝成老人家跟一群吵得要死的小鬼們玩了一下午的幼稚游戲,還必須要裝作非常和藹可親的樣子跟這群孩子們閑談。
有一個小女孩,拉著他的手稚氣的朗聲說:「我們真的很喜歡涉谷老師,但是涉谷老師真的太可憐了。她的爸爸媽媽在她高中的時候就因為車禍去世,她的小姨還偷走了她所有的存款到國外。涉谷老師真的好可憐哦,她一直都教育我們,金錢並不是最重要的東西,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活下去的信念!老爺爺,你也要長命百歲哦!」
安室透尷尬的笑笑:「說的是呢。」
最後,整個敬老活動快結束的時候,還有最後的就餐時間。
涉谷雪堯坐在安室透的旁邊,細心的拿起旁邊的紙帕掖在安室透的領口,拿著旁邊的一只小木勺非常細心的舀起綠豆糯米粥,送到安室透的嘴邊。
「啊——」她微微張開紅唇,身上的那件粉白色的襯衫襯得整個人肌膚勝雪,白的發光。
不,發光的不是她的衣服,而是她的眼睛。
安室透張開嘴唇,被軟糯而又溫熱的粥米灌溉了整個口腔。
很甜,但是沒有她的笑容甜。
「這是我昨晚特意熬制的養胃粥,味道如何啊?」她期盼著安室透的答案,就像對待自己的家人一樣細心而又溫柔,用最好的火候和最合適的米粥烹飪出最適合老人的軟糯度。
安室透點點頭,稱贊道:「真的非常爽口,我太喜歡了,涉谷老師。」
這不是虛偽的誇獎。
她很高興,露出同樣幸福的笑容,嘴角小小的梨渦裡盛滿了這個春日的甜度。
後知後覺之下,她反應了過來,驚喜道:「咦?您的牙口這麼好啊?像您這樣的年紀很少還有這樣健全的牙床了。」
安室透抿了抿唇,臉上的易容有些僵硬,他笑笑:「是嗎?那我真是萬幸啊,至今還未受到過牙齒的困擾。」
這是一個蠻聰明的女人。
安室透在心裡對她進行了定義。
從剛才偷藏水果刀就能看得出來,她肯定會為了讓自己活命想盡各種辦法。
以前父母還在的時候,經常會帶涉谷雪堯去敬老院參加那裡的義工活動。
父母很想要讓涉谷雪堯看一看這些生命即將走向盡頭的老人們,是如何享受著每一天的。
在那個時候,每一絲陽光、每一寸空氣都尤為重要。
她不害怕死亡,但是害怕無意義的死亡。
她還沒有享受完這個世界,她真的不想死。
「嘶~」涉谷雪堯實在忍不住了,她的手腕被勒得太痛。
不,准確來說不是被勒的。
而是被這皮帶上面鑲嵌的扣環擠出來的鐵絲,刮出了一道血痕。
安室透起身,眼角垂下朝著她走過來。
每走一步,沙發上的女人就瑟縮一步,往沙發的角落裡抻。
安室透摁著她的肩膀,把她別過來的時候看到裸露在外的鐵絲和滲血的傷口。
一定是她剛才在暗暗掙扎,才會讓這個鐵絲被扭出來。
她也太多小心思了吧?
涉谷雪堯看著他微微蹙起的眉心,心髒也跟著被抓了一樣難受,這種心跳被別人的微表情牽動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安室透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俊秀的下垂眼涼颼颼的瞥了一眼涉谷雪堯滿臉的恐慌和警惕。
「你也太容易受傷了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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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這個家被她打理的很干淨,所有的東西都有條不紊的分類放好。
安室透剛才給自己處理傷口的時候就把藥箱翻找了出來,他也隨便的扔在了地上,裡面有消毒的棉球和OK繃。
涉谷雪堯揉了揉自己被他解開的手腕,看著在她家裡翻找的男人有些詫異。
他居然要幫她上藥?
難不成會覺得能把她pua成斯德哥爾摩?
「把手伸出來。」安室透用命令的語氣對她說。
涉谷雪堯把自己被勒出血絲的手腕攤在他的面前,然後看著他沾著酒精棉球,把藥水擦在她的傷口上。
「嘶。」涉谷雪堯倒抽一口氣。
雖然傷口不是很大,但是這個酒精進入傷口絕對能讓人的皮肉再受第二次苦楚。
滲進血肉裡面還是很痛的。
她只是這麼小小的一點傷口就這麼疼,真是難以想像,眼前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這麼多的傷口,是如何用這種酒精消毒的。
他不會是沒有痛覺吧?
「你在看什麼?」安室透冷不丁的開口打斷了涉谷雪堯揣摩的視線。「收起你那不安分的小眼睛,現在對你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盡快把我的樣子忘記。」
說不定他還能大發慈悲的放過她一馬嗎?
涉谷雪堯心裡發苦,這哪兒是什麼想忘就能忘記的事情啊,這個男人的長相那麼具有特殊性,光是這個發色和膚色整個日本也找不出來幾個人好不好?
男人的指尖有些冰涼。
他揭開ok繃的時候,尾指觸碰到涉谷雪堯的手背。
她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仿佛眼前這個男人是什麼洪水猛獸般可怕的生物。
安室透鼻尖輕蹙,發出「哼」的一聲輕音:「怎麼了?你沒有碰過男人?」
「……」涉谷雪堯。
膠布貼在她傷口上的時候,安室透起身長舒一口氣,因為失血過多導致他有一點低血壓,蹲的時間太久站起來的時候靈魂像是被融化了一樣有些眩暈。
「如果不想再被綁上的話,就老老實實的。我也不是那種喜歡對女孩子動粗的人,但是沒辦法現在是『非常時期』。從門口堆積的報紙能夠看得出來涉谷小姐應該是個挺喜歡看時事新聞的人吧?應該也知道,像我這種人如果要是發狂的話,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是……」涉谷雪堯垂頭撓了撓傷口上的膠布,感覺整個手腕都火辣辣的疼。
只是被勒那麼一下。
她的手腕就被勒出了紅痕。
和她的白膚相襯,男人紫灰色的眼眸毫無避忌的掂量著她渾身上下每一處。
在他的眼睛裡,涉谷雪堯就像是沒穿衣服一樣透明。
這種感覺很不好,好像下一秒她就會徹徹底底的被他撕開,把自己的所有位置都袒露在對方面前。
涉谷雪堯避開視線,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如果放在平時這個時間點,是她敷面膜准備睡覺的時間。
但是現在……
她在自己的家裡,想要做什麼事情都必須要看別人的眼色。
她到底為什麼非要受這個罪啊!
安室透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修長而又筆直的雙腿疊起搭在茶幾面上,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都非常的悠閑。
他像是審判家一邊欣賞著時事新聞裡播報著地自己的戰績,一邊吐槽涉谷雪堯家的電視機。
「真是讓人難以想像,現在竟然還有這樣的『老古董』。這種黑白電視機需要插天線的電視機如果再過兩年都能拿去當時代品『拍賣』了吧?」他的語氣裡面都帶著一種輕薄的笑意。
涉谷雪堯在心裡嘟囔,那你別看啊。
新聞播報裡面正在播放著三個小時前的銀座商城大爆·炸事件。
裡面的主持人只是說很有可能是恐·怖分子襲擊,但是沒有任何的線索,整個罪犯在置放炸·彈的過程非常熟練且干脆利落。
涉谷雪堯知道,制造了這場爆·炸事件的家伙就在她的眼前,但是她居然還不能報警。
這次的任務也不能說是完全的圓滿解決。
至少安室透在身退的時候被FBI們埋伏了。
雖然他身受重傷,但也沒讓FBI那群人占到什麼便宜。
「切,炸·彈的滋味不好受吧。」安室透有些小得意的關掉電視機,剛想要伸個懶腰的時候卻扯動了身上的傷口。
傷口被撕裂的感覺,讓他明顯察覺到自己的傷口正在滲血。
「怎麼辦啊,感覺沒辦法信任你。」安室透依靠在沙發背上,歪著頭看她。
涉谷雪堯坐在沙發角,身體的疲倦告訴她該睡覺了,但是身處於危險之中的靈魂告訴她不能睡。她聽到安室透的話,打起精神:「什麼?」
「走吧,和我一起去一趟藥店。」安室透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金發,撩起被自己扔在旁邊的外套攏在身上,然後抓著涉谷雪堯的手臂往門外走。「你家裡的藥水除了酒精之外也快要成老古董了,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但是我沒有辦法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所以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涉谷雪堯心尖微動,一種報警的念頭讓她幾乎狂喜的點頭應允。
但下一秒,安室透的舉止又讓她跌落泥潭。
QAQ,這家伙把槍也帶上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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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中:Gin和警隊之花的我靈魂互換了】靈魂互換的大哥bg,快來戳一戳。
第6章
她叫涉谷雪堯,她現在很慌。
她現在正坐在便利店裡面的休息台,旁邊坐著一個恐·怖·分子。
這家伙說自己餓了,買完他所需要的急救藥物之後就帶著涉谷雪堯來到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
該不該說這家伙還有點良知,給自己買了一杯桶面的時候順便給涉谷雪堯也買了一份。
涉谷雪堯看著面前插著叉子的桶面,手摸著裡面傳來的熱量,看著外面被黑暗包裹的天空發呆。
便利店的玻璃倒映著旁邊男人的面容,他撐著臉百般無賴地欣賞夜景,無端讓那張混血兒的臉越發俊朗吸引著外面游蕩在夜色裡的其他異性。
剛才他憑借著自己姣好的社交能力,跟這個便利店的值班女收銀員聊得非常開心,把對方哄得心花怒放的套出了附近最近銀行的位置。
如果涉谷雪堯不曾見過他猶如冰球般攝人心魄的表情,只看他和收銀員閑談時開朗、活潑的性格,絕對會被那張帥臉欺騙到。
他明明長著一副可以去娛樂圈裡大殺四方的臉,但非要去做這麼危險且邪惡的事情。
干了兩年幼兒園教師的涉谷雪堯對此表示非常不能理解。
在她所接觸到的那些孩子之中。
雖然有個別調皮的、不聽話的、喜歡打架的。
但基本上都是非常可愛的小天使,她也是用滿心滿眼的愛去和這群孩子們接觸,在父母健在的時候她的人生當中也是充滿了愛的幸福。
她……還有命見到那群小豆丁們嗎?
涉谷雪堯心裡發苦,一點吃飯的食欲都沒有。
旁邊的這個家伙倒是吃著很香,即使是風卷殘雲般的就食也沒有抵擋得住他那張臉帶來的魅力。
「呼~」他長長舒一口氣,從口袋裡拿出薄荷糖喂到嘴巴裡去味。
藥買完了、東西也吃完了。
似乎該回去了。
「不著急,去一趟自動取款機。」安室透拎著自己從藥店裡買來的各種繃帶、止血藥膏和消毒酒精,拉著涉谷雪堯的手往外面走。
走的時候還不忘對著收銀台的小姐姐wink一下。
「您慢走。」收銀台的女人滿臉冒著粉心,整個人仿佛被他的笑顏擊穿了一樣搖搖晃晃。
他用這張臉欺騙過很多女人吧?
涉谷雪堯想。
到了自動取款機門口,涉谷雪堯才知道這家伙為什麼要讓自己出來。
麥色的指尖遞給她一張銀行卡,男人言簡意賅的交代完之後,把她推進了自動取款機門內。
「這裡面有監控能夠看到我的臉,卡號的後6位就是銀行卡的密碼,去裡面取五千萬出來。」
「……」涉谷雪堯。
涉谷雪堯百般不情願地走進去把銀行卡插進去後,看著裡面的數字,手指尖都在發抖。
個、十、百、千……十個億?!!!
天老爺啊。
這裡面……應該都是黑錢吧?
涉谷雪堯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玻璃門外面的男人。
那個男人站在月色下,似乎是在望風。
接收到涉谷雪堯視線後,他對這涉谷雪堯做了一個「快一點」的口型。
涉谷雪堯按照他所說的把錢全部都取出來之後,套在安室透遞給她的塑料袋裡遞給門外的男人。
好了吧?
讓她做的事情她都照做了,這家伙到底還想要干什麼?!
涉谷雪堯總覺得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自己看到了他的臉。
他能放過她嗎?
二人手拉著手在昏黃的路燈下行走著,影子在街邊越來越長,夏日的溫度能夠把人的靈魂融化,涉谷雪堯的後脊泛起一層微微涼的薄汗。
她在安室透身後走著,瞧著拉著她手的指骨,在微微用力地握緊時,那布滿了細碎傷疤的拳骨像是一個布滿戰爭的沙場。
涉谷雪堯想,他一定打過很多架。
道路兩邊亮起的窗戢裡,如果有人能看到他們的話,大概率會以為是某個夜間出來閑逛的情侶。
他們的手在親昵的拉著,仿佛下一秒男人就會深情的回首對著後面的女人說「親愛的,我們的夜晚會在瘋狂的seko中度過」。
但是男人的另一只手裡拎著滿滿當當的日幣和作為掩護的藥物,後面的女人滿臉沮喪。
這個平衡在街頭橫空出現的兩個人時被打破。
涉谷雪堯明顯感覺到拉著自己的手驟然用力,像是拉扯般的把她拽向了旁邊的一個幽深巷子裡。
「怎……」涉谷雪堯剛一開口,嘴巴就被男人的手掌捂住。
他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了她的下顎。
他的力氣也很大,好像要把她的牙床捏碎一樣用力。
狹窄的巷子裡,涉谷雪堯只能聽見他單薄的呼吸聲和自己急促的心跳。
即使渾身是血但骨子裡還有一股如鈴蘭般清冽的氣息,夾雜著腐朽而又布滿灰塵的溫度,包裹著涉谷雪堯顫抖的靈魂。
涉谷雪堯忽然有些錯愕,她看著安室透瞧著巷子另一頭如臨大敵的表情和冬雪交融般的紫眸。她的腿間感覺到了金屬物的頂撞在威脅自己不要發出聲音,夜空的黑暗裡只有猶如莫斯科的冬天般寒風刺骨的冷意。
涉谷雪堯懂了,他在躲避那兩個人。
是警察嗎?
「如果你發出聲音,我就把你漂亮的大腿射穿。」安室透用極低地聲音在她耳邊輕誦。
猶如惡魔低語。
涉谷雪堯不知道,她想錯了。
對方來的不是警察,而是安室透所在組織的另外兩個成員。
琴酒和伏特加。
作者有話說:
其實……黑波是在保護女主【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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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橘黃色的燈光照映著街道,另一頭款款走來的兩個男人。
那兩個男人身上的衣服就像是沒有褶皺似的黑,他們兩個人就像是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幻化出來的兩個影子。
涉谷雪堯的身體被男人熾熱的胸膛抵著,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胸部在被對方的身軀擠·壓著。
他的手掌捂著她的嘴唇,連指縫都密不可分的堵住她所有呼吸。
黑色的夜幕,仿佛一塊遮羞布。
遮住了在暗處不為人知的一男一女。
女孩子的呼吸聲有著哽咽的聲動,但安室透不能松手。
一但松開手,勢必會被那兩個家伙發現。
而被發現的結果就是因為看到了組織成員的臉被殺掉。
他……暫時還不想把這個小妹妹殺掉。
那兩個人並肩走著,擦過涉谷雪堯和安室透的位置而去,涉谷雪堯只是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幾句話。
「大哥,波本那個家伙做完任務之後就不見了。只給貝爾摩德留了一個信息說要休息幾天,如果想要接任務的話他會主動聯系組織。」
個子更高一點的那個男人明顯語氣更惡劣一點:「哼,這個崇尚神秘主義的家伙該把繩子往回拉一拉了,獵犬在外面放太久會忘記自己的主人。」
「說的是啊,大哥。」……
兩個人離開了很久之後,安室透才把涉谷雪堯放開。
「嘁,Gin那個家伙……」安室透小聲嘟囔著。
在黑暗中,涉谷雪堯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夠從他的這個語氣當中聽出滿滿的不耐煩。
除此之外,安室透感覺自己的手掌內部有一道水漬。
他晃了晃手,發出疑惑的「嗯」一聲之後問道:「你哭了?」
「啪!」
黑暗中,一個巴掌精准無誤的落在安室透的臉上。
他的臉被打地往右歪,緩了半天才從自己被打的錯愕中找回思緒。
他……被打了?
為什麼?
安室透有些無語,他覺得這個小丫頭有點欠扁。
「喂,我說你……」
「變態、過分、太惡劣了、真不要臉!」女孩在黑暗中咬牙切齒的小聲唾罵,捂著胸蹲在地上哭。
「……」安室透。
臉上火辣辣的疼,他隱隱約約想起自己剛才似乎確實靠著她有點太近了。
不僅如此,他的手在捂著她嘴唇的時候,臉頰還側帖著她的脖頸。
這樣明明是為了讓兩個人的身形能夠很好地隱藏在黑暗中,但對於一個普通女孩子來說,被一個異性男人這樣服帖堵在牆角裡……
而且,他的唇瓣似乎不經意間擦過了她的耳垂。
女孩子的耳垂柔軟而又充滿了自己的體香氣味。
仿佛在耳朵裡面埋入香腺似的,散發著一種小茉莉的清甜氣息。
安室透揉了一下臉,被面前小聲啜泣的哭聲弄得有些六神無主。
他不是沒有見過女人哭。
那些即將死在他手裡的跪地哀求的可憐的模樣,都沒有此時此刻這個努力克制卻又隱忍不了而釋放出來的哭聲對他衝擊力大。
自己的家裡莫名其妙闖入了可怕的人。
她已經忍得夠久了。
哪怕是被殺掉。
也要認認真真的哭一次。
聯想到自己幫她貼ok繃的時候,手指不小心觸碰到她的手背,她就像是觸電般躲開的樣子。
自己剛才的那個舉動對她來說確實有點過火了。
「起來了。」安室透等她哭夠了,對她小聲說。
別把琴酒和伏特加引回來了啊。
「我又沒有對你做什麼。」安室透語氣著急。「你手腕上的擦傷也是你掙扎的結果,我也有好好的給你上藥。剛才的那兩個人可不是什麼警察,那是我的同伴,如果被他們發現你的話,你可就死定了。」
涉谷雪堯耳膜嗡鳴,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
但是那種男人的溫度在她的身上揮之不去。
他拿出了很強硬的力氣把她完全控制住,那種掙脫不開的感覺讓涉谷雪堯十分恐慌,好像下一秒就算自己的脖子上被劃個大洞死在這裡也不會被人發現的樣子。
爸爸媽媽去世前,用沾血的手緊緊拉著她,對她說。
——「要好好的活下去啊,雪堯。在沒有爸爸媽媽的地方,也要開心勇敢的活下去。」
她一直都在這樣做。
不知道是不是涉谷雪堯的眼淚起了作用。
這個從剛見面就一直冷著臉、一副掌控他人生死般魔鬼姿態的男人,居然流露出了那麼一絲柔軟。
「不要哭了,我的目的一開始就告訴你了,只是想找一個安安靜靜的地方讓我養傷。在此期間,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即使你看到了我的臉,我也沒有對你做什麼……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他一直重復著這句話。
就像是面對自己暗戀對像,准備告白時的具足無措。
安室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這幅可笑的樣子如果被貝爾摩德知道了,一定會狠狠地嘲笑他吧。
涉谷雪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了家,好像是被他拉著手,用非常悠閑的速度漫步回來的吧。
這一路上,安室透一句話都沒有說。
拉著她的時候,也非常有禮貌的只是握了半掌,在進家門之後他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繼續清理他的傷口。
而涉谷雪堯則是坐在他的對面,看著滿地被血染紅的紗布以及那一摞明晃晃的鈔票。
安室透把錢往涉谷雪堯的位置踢了踢:「喏。」
「什麼?」涉谷雪堯的聲音哭得沙啞,瞪著通紅的眼睛看著他。
「房租。」
「什麼!」涉谷雪堯差點跳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五千萬日元,一個月。」安室透揚起脖頸,伸手勒了一下繞著腰間的紗布,終於發出一絲痛哼證明這些傷口確確實實是長在他身上而不是長在大猩猩的身上。
他的喉結尖·銳而又筆挺,隨著他的呼吸而上下滾動十分譎麗。
紫灰色的眼眸半睜著,帶有朦朧般霧氣笑意地看著她。
「讓我住在你家裡,以你男朋友的身份躲一陣。一個月之後我就會離開,一天我都不會多呆的,你放心。到時候你是報警也好還是拿著這筆錢揮霍也好,都隨你的便。唔也有可能你會舍不得我,讓我繼續留下來也說不定唔。」
他衝著涉谷雪堯微微扎眼,笑容像極了個浪蕩子。
作者有話說:
黑透:一個月我要讓這個女人愛上我【自信臉】
這本感情線定位在我苦思冥想好幾天之後,終於想了一個很合適的,就是黑透苦戀糾纏痴漢(褒義)忠犬追妻路。
下一本開的大哥文請去點點收藏呀,啾咪啾咪。
第8章
「這不可能!」涉谷雪堯下意識地拒絕。
她怎麼可能會讓一個犯罪分子住在自己的家裡,而且一住還要住上一個月。
這絕對不行,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就凶性大發的……
安室透就知道她會拒絕,不急不躁地從旁邊捏了一個紙飛機。
然後,他張開嘴巴,放在口中「哈哈」兩下之後,把紙飛機朝著涉谷雪堯的位置扔擲過來。
「這個上面是你外公去年逝世之後,殯儀館、醫院、銀行給你寄過來的欠費單吧?我給你的這筆錢在你還完這些債務之後,剛好能余很多。畢竟我也不想在這裡居住的時間中,時時會盯著催債人上門要債的風險,也想讓自己這一個月養傷的時間能夠過得舒適一點。」
安室透手臂大敞著,閑閑掛在沙發背上,歪頭看著涉谷雪堯這棟老房子笑。
「一個月五千萬日元,哪怕是日本首相居住的地方也不過如此吧?」
涉谷雪堯很無語,難道按照他這句話的意思,自己還要感恩戴德的謝謝他嗎?
感覺利誘沒有什麼效果之後,安室透站起來,伸手抓著旁邊的衣服,掛在自己光潔結實的肩肌上,走到涉谷雪堯停下。
「對了,我剛才忘記告訴你了。我的銀行卡被日本警方監控著,一但有人從裡面取錢或者存錢,就會被監控攝像頭捕捉。」
「什麼!你說什麼!」涉谷雪堯骨子裡燃起一層惡寒,讓她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上前一步揚起手掌。
在巴掌第二次落在那張帥臉上的時候,安室透穩穩接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懷裡一帶。
她差點整個兒人撲在安室透的身上,那股熱浪再次襲來。
他胸膛的肌肉線條和肌膚,完全遮住了涉谷雪堯所有的視線。
安室透附身輕聲說:「別這麼著急,我話還沒有說完。盡管警方在監視我的銀行卡,但是我的銀行卡內芯也植入了我所在組織的一個病毒軟件,壟斷警方那邊的監控監視。但是呢……如果我用軟件撤銷這個壟斷,警方就會知到有一個女人從這張銀行卡裡取走了五千萬日元……」
「……到時候……你可就成了我的共犯呢,涉谷老師。」
涉谷雪堯抖若糖篩。
這個混蛋!
涉谷雪堯低頭看著散了一地的日元鈔票,回到自己已經處於一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地步。
「你到底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涉谷雪堯抽泣著,眼淚不爭氣的滾落。「到底為什麼要做這樣去傷害別人的事情,明明還可以有更多的道路可以選擇,到底為什麼啊?」
安室透看著她在淚水中怒瞪著自己的樣子,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人和她長的一點都不像。
可是卻又莫名的在某種氣質上有著非常契合的感覺。
那個人,也曾這樣怒不可遏地給了他一巴掌,抓著他的肩膀質問他:「透,你為什麼做這樣的事?如果餓肚子的話可以來找我,我會給你吃的,為什麼要去偷竊呢!」
那個人……叫宮野艾蓮娜。
然後,她死了。
安室透仰頭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涉谷雪堯的這個問題,他的喉結非常好看,就像是誘人親吻般的滾動著,擠出一團笑音:「為什麼啊……當然是因為有趣啊。」
有趣?涉谷雪堯難以置信。
「看著那些曾經因為我是孤兒、我的膚色、我的發色而藐視、排擠、欺負我的人,一個個跪在我的面前哀求、討饒、磕頭,這多有趣啊。」安室透揚著脖子,金發自然地垂落露出他好看的美人尖和舒展的眉心。
盡管他臉上掛著笑容。
但涉谷雪堯覺得他並不開心。
他晃動了一下脖頸,骨骼裡面發出堅硬的摩擦聲,這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塊機器似的冷漠。就連那雙紫灰色的眼眸,都毫無溫度。
「那些人也之只有在那種時候才明白,所有人的血都是紅色的。」
滿地染紅的紗布,莫名十分映襯他的這句話。
涉谷雪堯覺得自己和他無話可說,這就是個怪咖。
她並沒有把這個形容詞說出來,因為她知道,自己一旦說了這個家伙一定會暴走。
打的那一巴掌說實在的,讓她很痛快但也很後怕。
可她也明白了一點,這個叫安室透的家伙確實沒有想要她性命的意思。
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她的處境還沒有那麼糟糕。
但是,當她躺在床上看著安室透在自己床邊鋪軟墊的時候,她完全收回了這個看法。
「你要干什麼!」涉谷雪堯整個人縮在被褥裡,把邊邊角角完全掖住,甚至於連一點腳尖都不願意露出來給他看。
安室透被她這個樣子逗笑了。
「不干什麼,和我的『女朋友』睡一個房間裡而已。放心,我只睡地上。你的那個床太小了,躺不下兩個人。」
「……」涉谷雪堯紅著臉,怒道。「誰是你的『女朋友』,不要瞎叫!」
「真小氣啊,五千萬日元都不願意當我一個月的女朋友嗎?你不會真的沒有談過戀愛吧?你身邊的男人都是視力有問題的家伙嗎?還是你很不好追啊?」安室透大咧咧的躺在地板上的軟榻上,用腳尖勾著一個薄薄的毯子,蓋在自己傷痕彌補的身體上。
他在黑暗中,目不轉睛的看著涉谷雪堯,枕著手臂饒有深意的笑。
「別露出一副很吃虧的表情,我在我所處的這個組織裡,可是很受歡迎的。」
涉谷雪堯承認這一點,他確實長得很帥。
但再帥,也是一個罪犯。
「罪犯只能吸引罪犯,我可沒有斯德哥爾摩。」涉谷雪堯哼了一聲,蒙著被子躺倒。
安室透的聲音,在極度困倦和乏力當中傳來。
「斯德哥爾摩又不是先天的。」
「笨蛋。」
作者有話說:
黑透還是有點幼稚鬼屬性在裡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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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涉谷雪堯以為自己這一晚上肯定不會睡得特別好,可是沒想到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她是被鄰居家的松木太太敲門聲吵醒。
去開門的是安室透。
他像是這個年紀應該有的那般年輕鮮活,以一張尤為燦爛的笑顏拉開門,對著門外的松木太太說。
「早上好啊,松木太太您看起來真是活力滿滿,早起是您保持年輕的訣竅嗎?雪堯還在睡,您有什麼事嗎?」
松木太太不知道這個家伙的身份,完全被他臉上那親和力滿滿的笑容和油嘴滑舌欺騙:「因為在國外的兒子寄過來了進口的食品,所以想要來和你們分享。哎呀哎呀,我有打擾到你們什麼嗎?」
「完全沒有啦。」安室透笑著說。「這都是您的一番好意,我去叫雪堯起床然後去您家叨擾您吧。」
「哦哦哦好的呢,那我在家裡等你們,我家就在隔壁。」松木太太住著拐杖,笑著跟安室透擺擺手。
門在關上的那一瞬間,安室透的笑容換上了倦賴地。
他伸了個懶腰,走到客廳繼續去擺弄自己的槍支。
一抬頭的時候,他看到涉谷雪堯站在臥室門內,警惕的瞧著自己。
他也太能變臉了吧?
明明上一秒還笑容滿面,下一秒又是這幅撲克臉。
這家伙把自己的槍支全部拆卸下來,旁邊還用一塊擦眼鏡專用的手帕去擦拭槍械裡面的灰塵。
涉谷雪堯聽著金屬物碰撞的聲音去洗漱。
看著鏡子裡腫眼泡的自己,涉谷雪堯捧著涼水去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唉聲嘆氣地給自己補了個淡妝。
結果拉開洗漱間的時候,家裡多出來的那個男人站在門外和她差點撞了個滿懷。
安室透觀摩了一下她的妝容,得出一句很欠扁的話。
「你不適合化妝。」
他的意思其實是,她素顏的樣子很好看。但涉谷雪堯明顯沒有聽懂他的畫外音。
「……」涉谷雪堯小聲嘟囔。「要你管。」
安室透拉著她的手,涉谷雪堯掙扎了一下,被安室透的一句「別老是反抗我,我雖然很紳士但也是個壞蛋。」拽回了鏡子前。
「……」涉谷雪堯。
紳士的壞蛋拿著她的眉筆,捏著她的下巴微微往上抬,讓他的模樣完全落入她的視線之內。
他像是在擺弄著什麼有趣的玩具。
認真打量著涉谷雪堯的面容,他那沉澱著不同於亞洲人的紫色調眼眸裡,莫名有種浪漫的沉重感。
她的長相不是入侵性的艷麗美貌,而是小家碧玉地柔和而又耐看。
盡管如此,安室透第一次在沙灘上就記住了她的長相。
他的眉梢有一種不符合罪犯的溫柔色調,在涉谷雪堯臉頰上塗抹的力度也很剛好,一看就是非常有經驗的老手肯定用這樣的方式撩過很多女人的心吧?
「好了。」安室透笑著抱著手臂。「真是可愛死了,涉谷老師。」
涉谷雪堯半信半疑的把臉轉向鏡子,然後滿頭黑線的看到了被化成「一字眉」的自己。
她氣急敗壞的伸手去摸又粗又黑的眉毛:「這是什麼怪東西……」
「很可愛啊,很像螃蟹啊,涉谷老師。」安室透揉著肚子,笑到沙發上。
他爽朗的笑聲、伴著涉谷雪堯差到極點的心情,在涉谷雪堯卸掉妝容之後走到客廳的時候他還在笑。
涉谷雪堯抓起旁邊的抱枕砸過去:「不要笑了。」
安室透伸手穩穩的接住,歪著頭一臉天真湊過來:「哎?生氣了嗎?不是說是永遠都不會生氣的『向日葵』老師嗎?」
「啰嗦!再不會生氣的性格,也不會面對你這樣的壞家伙啊!」涉谷雪堯去推他,但是卻被他摁住雙手。「放開我!」
「看樣子是我給了你很好說話的錯覺,居然敢拿東西砸我,我要給你一點懲罰。」安室透的聲音很沉,卻沒有什麼殺傷力的低緩,仿佛是床頭夜話般的輕柔,端詳著被他壓在沙發上的對像那慌亂害羞臉紅的樣子。
她像是要迎接親吻一樣,完全面對著安室透具有入侵性的附身。
男人的氣息逼近,涉谷雪堯心亂如麻,下意識的偏頭讓他的親吻擦著臉頰落空。
他怔住了。
那種原本應該有的雙唇相貼質感落空之後,縈繞在他心頭的就是無盡的虛空。
對了,他差點忘了。
身下的這個女孩不是他日常接觸的那種女人。
她干淨的就像一團白綿。
上面一塵不染的沒有任何塵埃,而他就是那滴懸而欲墜的墨點。
或許他不應該用對待那些黑暗中女人的方式對待她,她看起來很不喜歡。
但身體的反應在壓抑過後,還是讓他的呼吸停滯,仿佛夏日的旭風拂過涉谷雪堯的耳膜。
「要不要試一下和我接吻?」
他在完全主導性的壓制中,附身詢問她的需求。
他的金發流淌在她的耳邊,像是情*欲的乖張。
涉谷雪堯覺得自己一定是錯覺,為什麼會在他的臉上看到一種……
期盼的渴望?
作者有話說:
黑透:老婆老婆來親親,我技術可棒了!
黑透有點操之過急了,追老婆不能用武力噢【擺手指jpg】
等到女主把他馴化之後,就是看家護院好勾勾啦!
第10章
「不要。」涉谷雪堯別過臉去不看他。
安室透把她松開,看著她如臨大敵從他懷裡鑽出去,然後退避三舍地飛速鑽進臥室裡的樣子,有些失落。
嘁,什麼嘛。
把他完全當成洪水猛獸了。
安室透以前在組織裡面認識的基本上都是像貝爾摩德那樣的奔放型美女。
這應該算是他第一次接觸這種不諳世事小白花類型的女孩。
……也太難攻略了吧。
看樣子並不吃他這一套。
安室透倚靠在沙發背上,沒有言語,聽著臥室裡開始收拾床褥的聲音想。
……其實人生就這樣過也挺不錯。
隔壁松木I太太的兒子經常會給她從國外郵寄各種新鮮食品,而這些食品每一次到家的時候,松木太太也會和涉谷雪堯分享。
因為老人家的年紀也大了,很多時候也不方便做飯,松木太太的家裡雖然做飯工具很齊全,但是每天就只會用一個電飯煲做飯。
涉谷雪堯站在松木太太的廚房裡,洗手收拾湯羹的時候,看著客廳裡安室透和松木太太閑談的模樣,十分無語。
松木太太是個很好的人,也很善良。
家裡收養了十幾條流浪貓,其中有一只公三花叫大米,和涉谷雪堯的關系最好,每次見到涉谷雪堯的時候都會走過來蹭她的腿。
安室透看著那只一直圍著涉谷雪堯喵喵叫的公三花,「哎」了一聲:「公三花還真是少見呢,是幾十萬分之一的幾率呢。日本好像有一只公三花已經被列為標本了,您家裡居然還收養了一只公三花,真是罕見呢。」
松木太太坐在沙發上,握著拐杖笑道:「是的呢,之前有政府的人來想要收購這只貓,但是我養這只貓養了十二年,有感情了實在舍不得送出去……」
松木太太的兒子送來了一條非常肥美的大眼螄魚。
涉谷雪堯正在刷魚鱗,大米一直圍著涉谷雪堯喵喵叫,用脖子去蹭她的腳踝一臉享受的樣子。
「別鬧了,大米。」涉谷雪堯摘下來一塊魚骨遞給公三花。
然後它高興的咬著骨頭抱在旁邊啃,然後還時不時的繼續用尾巴去蹭涉谷雪堯。
安室透看著她低眸對著腳邊貓咪笑的樣子,起身一邊走過去一邊擼袖子:「需要我幫你嗎?雪堯醬?」
涉谷雪堯抬頭看他一眼,他的身上散發著某種猶如愛琴海天空般澄澈的氣質,不知道的還以為昨天晚上那股子陰暗氣質的家伙是他的雙胞胎兄弟。
松木太太完全被他的這幅做作德行欺騙,以為安室透和涉谷雪堯是感情非常好的情侶。
「真好吶,阿雪醬以後就不是一個人了吶!」松木太太滿臉欣慰的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兩個人。
安室透一點都不害臊的從涉谷雪堯手裡接過已經被剔除干淨魚鱗的魚塊,笑著說:「是的呢,之前一個人生活的很辛苦吧?」
他低著頭看著涉谷雪堯,伸出手臂環繞著涉谷雪堯的後背:「我來幫你切菜。」
涉谷雪堯氣急敗壞,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腹部。
他腰上還有傷口,被她這麼一撞,疼得眼冒金星。
涉谷雪堯示威性的衝他揚了揚下巴,滿眼都寫著「你可沒把槍拿過來」的晃了晃手裡鋒利的水果刀。
安室透有些無語,看著涉谷雪堯在廚房裡熟練的使用著那些廚房用具,完全要比昨天晚上給他熬粥用心很多。
仔細想想,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昨天晚上好像也沒有吃到什麼有營養的東西。
看著安室透握著刀把的姿勢。
涉谷雪堯就知道他肯定不會做料理。
他把刀柄握在拳眼裡,簡直就是一副要去殺人的樣子。
「……」涉谷雪堯從他手裡接過刀具,把他往平底鍋的位置一推。「你去幫我翻炒吧,勻速、順時針翻炒不要太大的力氣、也不要太慢。」
安室透笑盈盈地說著「好」,按照涉谷雪堯的指示去攪動燜魚的醬汁。
味增花生放在裡面和甜醬油的油脂混合,裡面有放了很多豆瓣醬凝固成膏狀之後,涉谷雪堯端著比例混合好的檸檬汁朝著安室透走過去。
「我要開始淋了。」涉谷雪堯提醒著,讓他把手挪開。
滾燙的檸檬汁混入甜醬裡面,兩種不同的溫種混合在一起升騰起讓人食欲大動的味道。
「好啦——」涉谷雪堯兩手拿著防燙手套端著料理上桌。
主菜就是那道大眼螄魚,旁邊還有幾道簡單的涼菜。
安室透夾了一塊燉豆腐,吃得非常開心。
這種風格偏向老人家比較喜歡吃的清淡類型,沒有用太多的佐料去衝淡食物本身的味道。
松木太太像是個和藹的長輩似的,一點都不吝嗇地跟安室透誇獎涉谷雪堯:「很好吃吧?」
安室透點頭:「是啊,很好吃。」
面前的一個老人,一個男人,二人就像是關系非常好的長輩和晚輩,在飯桌上一邊品嘗著美食,一邊閑聊著。
安室透這個家伙,甚至還會給松木太太時不時的夾菜,完完全全用他那個偽裝的活潑和帥氣把松木太太的親近感拉滿。
涉谷雪堯坐在對面,一點食欲都沒有,還得時不時的跟著陪襯笑幾句。
好煩啊。
這種日子什麼時候能到頭啊。
現在也沒有辦法直接跟松木太太說這個家伙是個罪犯,更不能把松木太太這個年紀的人牽扯進來。
最重要的就是。
昨天聽這個家伙說他還有個什麼有團隊。
這種團伙型罪犯的家伙最可怕了,哪怕是把安室透送進去,但也不能保證他的同伴不會對涉谷雪堯和松木太太怎麼樣。
松木太太被安室透哄的心花怒放,飯桌上的笑聲就沒有停止過:「你可真是一個有趣的小伙子,阿雪醬是一個很單純、很善良的孩子,追她的人可是很多呢。如果不是我兒子結婚的早,我一定會讓阿雪醬成為我的兒媳婦。人長得漂亮,性格也好,工作也好,簡直太完美了。」
安室透應和著點頭,看著涉谷雪堯深情的笑:「是啊,我可是撿了一個『大便宜』呢。」
哼。
涉谷雪堯避開他的視線,低頭擼貓。
「安室你的性格也很不錯呀。不過……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啊?」松木太太完完全全的把涉谷雪堯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對涉谷雪堯的「終身大事」尤為關心。老太太笑眯眯地看著涉谷雪堯、一副「談戀愛了居然還瞞著我」的嗔怪、又笑眯眯的看著安室透。「讓我猜猜,安室這麼健談、莫非是律師?心理咨詢室?還是和阿雪醬一樣……是老師?」
安室透笑著說:「很接近噢,不過我並不是松本太太您所說的這幾個職業,我的職業呢說起來還有點和警察沾邊呢。」
「……」涉谷雪堯心提了起來。
罪犯麼,肯定和警察沾邊啊。
作者有話說:
黑透是我很早很早之前就狠想寫的設定了。
越寫越放飛,因為完全沒有警校的事情,所以我會無限放大黑透狡詐、腹黑、強制性手段的那一幕。不過放心,我們看起來是個小白花但實際很聰明的雪寶已經發現黑透的柔軟點了。
第11章
安室透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涉谷雪堯沒見過的證件,雙手捧著遞給松木太太。
松木太太接過來的時候,發出贊嘆的一聲:「哎?你是私家偵探啊!好厲害啊,安室。」
「噗。」涉谷雪堯被一口米嗆到,那團米卡在涉谷雪堯的細喉嚨眼裡,惹得她喝了整整一杯水才噎下去。
這家伙給自己准備了一個白道的身份嗎?
私家偵探?
怪可笑的。
安室透表示出非常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對著松木太太輕笑:「是的,我是一個私家偵探,不過沒有什麼名氣就是了,平時也就只能接一接零散的委托。比如說幫人尋找丟失的東西,或者是幫一些夫妻調查對方是否有出軌跡像之類的工作而已。」
「哎~這已經很厲害了啦。安室你這麼有眼力勁兒,很適合做這種每日與人打交道的工作呢。」
兩個人又開始閑談著,直到這頓飯結束。
安室透負責收拾殘羹、而涉谷雪堯負責清洗餐盤。
「一切都收拾好了,您的家裡又是光鮮亮麗的呢。我去扔垃圾啦。」安室透衝著松木太太晃了晃手裡的垃圾袋,臨出門的時候一點都不擔心,把足夠的自由讓給涉谷雪堯。
這家伙肯定是知道自己已經拿捏住了涉谷雪堯,涉谷雪堯不敢報警。
松木太太笑著看著在廚房裡忙碌的涉谷雪堯:「這個小年輕很不錯哦。」
「呵呵,也許吧。」涉谷雪堯笑容尷尬。
全部都整頓完畢之後,安室透和涉谷雪堯准備回去了。
「感謝您的招待。」安室透微微拘禮,伸手拉開涉谷雪堯家的房門。
在走進去的時候,這家伙往沙發上一躺。
非常悠哉的伸了個懶腰,看著莫不吭聲進門脫鞋的涉谷雪堯:「你很喜歡貓嗎?」
剛才吃飯的時候也一直在看著貓。
還對貓露出非常可愛的笑。
結果在面對他的時候又是這樣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嗯。」涉谷雪堯漫不經心的隨口答道,繞到儲物櫃裡拿出剩余的千紙鶴紙張,准備把因為這家伙的血液染髒的千紙鶴換掉。
「你在做什麼?」安室透站在臥室門口,看著她盤腿坐在床上疊東西的樣子,十分感興趣。
他走過來,捏起涉谷雪堯疊好的一只千紙鶴,放在空中饒有興致地發出「呼呼飛」的聲音。
涉谷雪堯瞥他一眼,他趴在涉谷雪堯的床邊把床的邊緣當成了千紙鶴起飛的航線,這種孩子氣的行為讓她十分無語。
「這是要送給幼稚園孩子的禮物。」
「吼。」安室透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在昨天晚上來的時候,不小心踢翻了門口的一個紙箱子紙箱子,裡面似乎就放著這些東西。
「那些都不能用了嗎?」安室透問完之後,看到這個女人瞥了自己一眼。
那個眼神就給予了安室透解釋。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的血好像沁入了紙箱子裡把裡面的千紙鶴都染紅了。
「你明天還要去上班嗎?」安室透問。
「嗯。」涉谷雪堯隨口答道,她試探性地抬頭看了一眼安室透。「你都有我的把柄了,應該不會擔心我上班的時候偷偷告訴別人吧?」
再把取錢視頻銷毀之前。
涉谷雪堯知道自己都不能把他怎麼樣了。
她實在不想跟這種家伙這種是扯上關系,但是此時此刻也由不得她自己。
安室透看著她在疊千紙鶴的樣子,以瓢畫葫地跟著也疊了幾個,但是疊出來的效果都歪歪扭扭的很是可笑,像一個胖紙鶴。
「我做不來!」安室透把自己疊的那四五個往床上一扔,就開始出門繼續擦槍。
涉谷雪堯:「……」
她捏著那幾個被揉得皺皺巴巴的紙,哪怕是一張紙都覺得這家伙十分浪費。
疊不好就不要浪費紙啊,真討厭。
涉谷雪堯完全沒有想到,安室透有可能是為了彌補一下自己弄壞了的千紙鶴,才做的這樣的事。
安室透坐在客廳,一邊擦槍一邊想,她怎麼還不出來把他拽回去繼續疊啊。
涉谷雪堯起身出來的時候,安室透還在想。
如果她願意耐心地教,他還是會有耐心的幫她疊完的。
可是涉谷雪堯站在臥室門內,「吧唧」一聲,把臥室的門合上了。
「……」安室透。
一股無名火讓他在客廳裡亂竄,想要喝點冰水把這股火壓下去的時候,卻聽到臥室裡面傳來穿衣服的聲音。
「你要出去?」安室透看著她換了一身便裝走出來。
「千紙鶴的紙不夠用了。」涉谷雪堯說道。
安室透不會放任她一個人跑出去,索性准備去商場買一買自己接下來一個月要穿的衣服。
安室透走在下樓梯間的台階上,昨天晚上自己來的時候有很多血沿著滴在上面,但是現在都變成了褐色,看起來就像是某種滴落的油漆似的。
因為自己前段時間在這裡犯了案,附近大概率還有一些FBI圍在這裡准備抓他。
安室透套了一個口罩,二人並肩走在街上的時候像是一對年輕的情侶。
他完全的融入在人群之中。
大搖大擺地拉著涉谷雪堯走在各種人行橫道之中路過的,巡查也只是隨便看了兩眼之後就繼續離開,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一個罪犯就行走在太陽底下。
涉谷雪堯心裡腹排,該死的,她現在才是真的變成了共犯。
「直接買別人疊好的不行嗎?」安室透側目問她,露在口罩外面的紫灰色眼眸閃爍著明暗不明的疑惑。
可能是因為平時來錢來的太快,所以就導致了這種人花錢如流水,也不會心疼更不會節制吧。
「不要小看小孩子,用心疊和隨便買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涉谷雪堯說。
安室透「嘁」了一聲:「能有什麼不一樣?」
「因為小孩子也知道誰是真正喜歡他們。」涉谷雪堯沉沉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非常直接的點明安室透心態。「所以犯罪的根源就在於一些孩童時期被扭曲的童年。」
「……」安室透頭上戴著的帽檐微微低垂,壓著他的雙眸,顯得有些發暗。「你是在說我嗎?」
涉谷雪堯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指骨在微微用力,她被捏得有點疼,下意識的想要掙扎時面前的男人忽然頓住了腳步。
他俯身在涉谷雪堯耳邊輕聲說:「太天真了,你以為你這微薄的『愛』在大環境裡面能起到什麼作用?」
「……」涉谷雪堯喉嚨發緊,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反駁這個家伙。
「如果是真的反社會性人格,連這個孩子的父母都放棄了他,你覺得你又能改變什麼?」
他的每一個字,都讓涉谷雪堯脊骨惡寒。
涉谷雪堯疊得這些千紙鶴,就是為了送給幼稚園裡秋葉山園裡一個被所有老師都認為具有反社會性人格的孩子。
或許這樣的行為在安室透的眼裡會覺得很幼稚且無聊吧。
她在父母去世的時候,也曾被家裡的親戚算計,搶走了父母留給她生活的所有金錢。
而她能堅持到現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就是她當時的那個高中生老師。
老師會經常性會給予她各種生活上的補貼,還會為了涉谷雪堯的獎學金而跑到校長室裡跟領導吵架,為她爭取後續學費上面的援助。
涉谷雪堯從那個時候開始,畢業之後就沒有想過別的職業。
她成為了自己最感激的人的同事。
卻得知老師在她大學畢業的時候,被一個反社會型人格的罪犯入室殺害。
她厭惡罪犯。
討厭傷害。
所以在家裡出現這樣一個家伙的時候,涉谷雪堯承認自己真的很害怕。
她不希望自己的結局和老師一樣。
她還有未完成的事情。
涉谷雪堯的骨子裡因為這份力量,湧上了巨大的勇氣。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旁邊巡街的警察身上,這個勇氣讓她的喉嚨裡堵著一團氣,仿佛下一秒就能夠讓她吼出一聲。
——「我身邊這個男人是罪犯!」
作者有話說:
黑透撓頭:怎麼辦啊這個老婆好難追啊,大家幫我支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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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最終,涉谷雪堯還是沒有勇氣說出這句話。
因為眼前這個家伙的樣子,完全就是根本不怕警察的模樣。
如果涉谷雪堯檢舉他的話,大概率第一個死的人是自己吧。
他們兩個人先去了男裝店,給安室透買了幾身換洗的衣服之後又去了旁邊的雜貨鋪。
涉谷雪堯挑選了幾摞亮晶晶的千紙鶴紙去前台付了錢之後,服務員遞給了她一個很可愛的白色裝飾袋。
「歡迎下次光臨。」服務員笑著把涉谷雪堯和安室透送出門。「我們最近新進了很多情侶套裝小姐和您的男朋友要不要看一看啊?」
這個服務員秉持著熱心促銷的心態,完全沒有注意到涉谷雪堯的滿臉拒絕。
安室透點頭說;「好啊,都有什麼東西呢?」
情侶套裝的東西無非就是一些情侶睡衣、情侶拖鞋、情侶洗漱用品之類的。
「很好,你說的這些東西都給我們來一份吧。」安室透衝著那個女服務員輕笑。
昨天因為貿然闖入的緣故。
涉谷雪堯的家裡根本就沒有男性能夠使用的東西。
雖然居住的時間只有一個月,但是一些日常用品還是需要的。
涉谷雪堯看著籃子裡面如小山般堆積的東西,很是煩悶。
莫名其妙的家裡就要入住一個男人了,這種感覺真不好。
*
千紙鶴疊完的時候已經到深夜了,涉谷雪堯疊得兩手發酸,睡著的時候手裡還握著紙張。
安室透站在床邊端詳著她的睡顏,她的五官很柔軟,第一眼看上去就是很好欺負的那種長相。
安室透就那麼坐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這個柔軟的五官完全沒有對他笑過。
哪怕是鄰居家太太養的貓咪也會得到她的笑顏。
安室透從小到大就是一個孤兒。
他是在很黑暗的孤兒院裡面長大的,從小到大伴隨著他的就是無窮無盡的挑釁、拳腳和排擠。
雖然高中畢業之後考上了東大,但是他的人生和一些電視劇裡面所演的勵志人物不同。
什麼回報社會、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才。
呵呵。
憑什麼呢?
憑什麼他要在飽受了前半生的擠兌之後,反而要用那虛無縹緲的「愛」來承載這個世界?
相反的,他更樂衷於自己在那最高學府裡所獲得的一切知識,來毀滅這個國家。
而他所想要毀滅的這個國家裡面的人,就包括了……她。
*
男人的生活習慣管和涉谷雪堯完全不一樣,他簡直就是夜間型生物。
晚上夜起的涉谷雪堯看到他還坐在客廳裡面觀看實時新聞。
完全就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
涉谷雪堯站在臥室門口看著裡屋挨著她的床鋪好的軟塌,上面還散落著凌亂的被褥,她主動過去幫安室透疊好之後走到門口。
「我……」她低嚀了一聲。
安室透抬頭看他:「怎麼了?」
「我明天要去上班。」涉谷雪堯說。
其實本來她是想說「我明天可以去上班嗎」的,結果話到嘴邊,涉谷雪堯下意識地強硬了一點。
沒錯。
她是通知,不是詢問。
安室透「唔」了一聲:「我知道啊,你白天的時候不是還在為了去上班而准備千紙鶴嗎?」
所以這就是默許了,讓她暫時離開自己的監控嗎?
在涉谷雪堯回去睡覺的時候,安室透又跟了一句;「松木太太說她家裡的那只公三花跑丟了,我明天會接下她的這份委托,幫她去找一找噢。」
「……」涉谷雪堯,這是威脅吧?
一定是威脅。
什麼所謂的委托,根本就是安室透在故意拿松木太太來要挾涉谷雪堯吧。
*
「涉谷老師,你怎麼了?為什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啊?」
幼稚園裡面和她關系很好的石野美子給她遞過來一杯熱咖啡,然後在涉谷雪堯旁邊坐下:「有什麼心事嗎?」
涉谷雪堯接過咖啡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又唉聲嘆氣的趴在桌子上午休。
「不要這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啦。我班裡的那個孩子收到了你疊的千紙鶴都非常開心哦,那個孩子說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感謝『向日葵老師』,喏,這個是那個孩子送給你的。」
石野老師的手裡拿著一個非常可愛的粉色圓點發帶,站在涉谷雪堯身後笑著說:「我幫你綁一下吧?這樣一會兒去上課的時候,讓那個小孩子看到,他會覺得非常幸福的。」
「好啊,謝謝。」涉谷雪堯微微坐直了身體,讓石野老師幫自己綁頭發。
「真羨慕你啊,上個月又是得到了『最受喜愛的女老師』稱號。不過你聽說了嗎?總部後天會派來一位教學指導,是個大帥哥哦!」
「是嗎……」涉谷雪堯現在對帥哥兩個字已經免疫了。
家裡也有一個帥哥,但骨子裡是罪犯的靈魂。
人啊。
果然還是不能看臉。
*
安室透站在秋葉幼稚園對面的高樓上,他手裡抓著一只公三花,袖子擼到小臂處。
這只小貓被他拎起來的時候,四只爪子還在亂撲騰著抗議男人粗暴的態度。
「喵!喵!喵!」
「安靜一點!」安室透把它拎到了和自己視平線齊平的地方,面無表情的用另一只手卡著它的脖子,但是手指沒有用力。「就是因為你這個家伙耽誤了一點時間,我到現在才找到這個幼稚園。如果不想被我直接從這樓頂扔下去的話,就給我安靜!」
雖然來晚了,但並沒有錯過關鍵的東西。
他的小白花一直都很乖呢。
有很好的工作、吃飯、就餐……
*
一天的忙碌結束。
涉谷雪堯站在幼稚園門口送走了孩子們之後,看著迎面朝自己走來的家伙,心情又開始變差。
「你這是什麼搞笑的發帶?」安室透端詳著她頭上那圓點發帶,憋著笑。
涉谷雪堯摸了摸把頭發卷成一個螺旋狀態的發帶,看到旁邊衝出來一個小胖胖對著安室透的腿拳打腳踢。
「你才搞笑呢!」
安室透低頭瞧著那個小胖子,很想像拎貓一樣把這個小子拎起來扔掉,但是看到涉谷雪堯把小男孩拉到一邊。
「不可以這樣噢,大友君,老師說過的吧,不可以這樣用拳頭去隨便攻擊別人噢。」
「這臭小鬼。」安室透低頭看著自己沾滿腳印的褲腿,臉黑如鐵。
涉谷雪堯抬頭看著安室透;「『偵探』先生應該不會隨便跟一個孩子計較吧?」
「喂,明明是他先……」
「那也是因為你嘲笑了他用自己零花錢給老師買的東西才會這樣啊。」涉谷雪堯非常護犢子地把自己的學生藏在自己身後,一副老母雞的樣子對安室透訓斥。「怎麼可以這樣侮辱一個孩子的心意呢?」
安室透的耳膜微微發脹。
涉谷雪堯的模樣和記憶中的某個人重疊。
那個人留著一頭略長的淡金色長發,也是這樣把他護在身後、嚴肅地對那些嘲笑他金發黑膚的人說。
——「怎麼可以用語言去攻擊一個和你們一樣大的孩子呢?」
他看著涉谷雪堯拉著身後的小男孩,柔聲寬慰到一個孩子的心情:「但你剛才也不應該這樣隨意動粗,來,跟這個叔叔道歉。」
這種一大一小,雙方二人都被訓斥一頓的感覺。
讓安室透「嘁」了一聲:「這倒不用,我還不至於要一個小鬼頭的『對不起』。」
他湊過來,小聲在涉谷雪堯耳邊飛速說:「不過衣服你要幫我洗干淨。」
作者有話說:
寫到現在發現,我這本可真是各種奇奇怪怪的要素齊全啊【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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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涉谷雪堯蹲在洗衣機前,看著裡面來回翻滾的洗衣粉泡泡水和男士衣物,心裡懊惱自己就不該對這個家伙有一點點的惻隱。
她以為自己只需要幫安室透洗干淨被小男孩踢髒的褲子就可以了。
誰知道這個家伙把自己所有的衣服全部都扔給了她。
安室透自己一個人倒是樂得清閑,在沙發上繼續清理自己身上的傷口。
這個家伙因為身上的傷口比較多,也塗抹了很濃郁的消毒酒精。
她家裡這些天空下來的酒精瓶都快堆滿玄關了。
這個人可能是因為混血的原因導致了他有很多特征與正常的亞洲人不同,最明顯的一點就是這個人……體毛居然極少。
他根本也不管家裡還有一個女人,經常赤·裸著上身在家裡走來走去。
這家伙簡直把家裡當成了維密走秀的T台。
一點都不覺得在女孩子面前很害羞。
除此之外。
家裡很多東西全部都換成情侶的了。
比如說……此時此刻涉谷雪堯腳上穿著的這只粉色□□熊的拖鞋。
而藍色□□熊拖鞋就踩在安室透的腳上。
作為一個正常的女性,涉谷雪堯不是沒有幻想過自己哪一天,如果和喜歡的人戀愛了之後也要購買這樣非常彰顯彼此情侶身份的衣物。
但是……
涉谷雪堯在把衣服洗干淨端出去晾在天台上、再回來的時候,玄關入口鞋櫃上放著一個明晃晃擺在那裡的發卡。
發卡整體的造型像是一個音樂符號。
如果不是涉谷雪堯認出了這個鑲嵌滿了耀眼而又璀璨的鑽石品牌,約莫知道這個發卡昂貴的價格,涉谷雪堯一定會很喜歡這種發卡。
「這是什麼?」涉谷雪堯拿著鑽石發卡,跑到安室透面前詢問。
他正在自己窄小的家裡做俯臥撐,金發垂搭著的時候,身上每一處肌肉線條都隨著他的動作繃緊而又張弛。
「給你的。」他說。
「什麼?」涉谷雪堯一點都不覺得開心,反而覺得這個東西很是燙手。「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安室透結束了體能訓練,坐在地板上仰頭衝她笑:「這個比那個小鬼的粉色可笑發帶好看多了吧?」
「……」涉谷雪堯。
*
第二天涉谷雪堯還是戴著自己學生送給她的那個發帶去上班。
安室透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那個昂貴的鑽石發卡被放在桌子上用塑料膜包裹著,完全沒有要佩戴的意思。
廉價的發帶和昂貴的發卡。
這個小丫頭真的一點都不懂得什麼叫奢侈的享受。
安室透捏著那個發卡,「嘁」了一聲,隨手扔到旁邊也不管這個東西如果墜落到地上的話會不會導致鑽石脫落。
不被喜歡的東西。
就是垃圾。
這是小的時候,他的幼稚園老師對他說的這句話。
那個小胖子還真是好命啊。
有一個這麼好的老師呢。
發卡卡在沙發的縫隙裡,掉了進去。
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之後……才被人發現。
*
「這位就是我們從總部調過來的教學指導,目黑千夜先生!大家鼓掌歡迎!」
涉谷雪堯是被一陣呱唧呱唧的掌聲,從疲倦中拽了起來。
臨下班前,這位千呼萬喚才來的教學指導終於出現在了秋葉幼稚園內。
涉谷雪堯也不明就裡的跟著鼓掌,但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居然是自己大學時的學長。
園長簡單的介紹之後,就給新來的教學指導安排好了座位,剛好就在涉谷雪堯的旁邊。
「你是……涉谷?」對方語氣詫異的同時,又十分驚喜的滿臉喜色。
涉谷雪堯怔了一下,把對方認了出來:「啊?目黑前輩……」
「真是太巧了,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碰到你,還能和你成為同事。」目黑千夜拿出手機,「之後我會在東京秋葉圓呆半年左右,既然要有一段時間成為同事的話,不如我們交換一下聯系方式吧,之後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大概率還要來問問你呢。」
「啊,應該的、應該的。」涉谷雪堯把手機也拿了出來,二人對對碰交換了聯系方式之後又寒暄幾句。
目黑千夜學長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就很照顧她。
那個時候的目黑學長還是一個胖乎乎的大男孩,但現在……完全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的帥氣。
打理的緊緊有條的發型一絲不苟、臉頰也瘦削的露出端正筆挺的五官,衣品也要比上學時好很多了。
他的笑容就像是守候在夜晚的星芒,無一不散發著這個年紀該有的年輕和活力。
同一個辦公室的老師們也紛紛詫異:「哎?原來涉谷和目黑以前認識嗎?」
目黑千夜非常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俊俏的臉上掛著害羞的表情:「實不相瞞,我以前還暗戀過涉谷很長一段時間呢。」
涉谷雪堯捂唇笑:「真的假的,您別開我玩笑了前輩。」
「沒有開玩笑哦,我減肥也是為了追求涉谷你呢,不過減肥成功之後就失去了和你的聯系,真的很可惜。」目黑千夜的直白讓涉谷雪堯臉頰有些發熱。
她實在沒想到男孩子們瘦下來之後,也會有這樣大的變化,
實不相瞞,如果不是今天見面的話,涉谷雪堯都快要把這位前輩忘記了。
雖然以前大學時期的學長胖嘟嘟的也不算難看,但絕對沒有現在能稱得上是英俊的帥氣。
石野美子羨慕的湊過來,扒著涉谷雪堯的肩膀說:「不過好可惜啊,涉谷已經有男朋友了噢。」
「哎?有男朋友了嗎」辦公室裡的其他人都湊過來,「什麼時候的事情啊。」
「就是昨天我們班的大友祥泰說『向日葵老師』和一個大哥哥一起回家了呢,是男朋友吧?」石野美子朝著涉谷雪堯擠眉弄眼。
涉谷雪堯連連擺手否認:「不是啦,就是一個關系很好的……親戚。」
「親戚?你的父母不是都早早去世了嗎?」
「就是一個很遠的親戚啦,最近剛來東京,我就是……照顧一下……他而已。」涉谷雪堯磕磕巴巴的否認,讓旁邊的目黑千夜很高興。
「所以說,我就是還有機會咯?」目黑千夜笑眯眯地看著旁邊臉紅的女孩。
嗯,還是和以前大學時一樣的愛害羞呢。
這個有些讓人臉紅心跳的對話,在園長的一句「不可以發展辦公室戀情哦」的時候結束。
涉谷雪堯准備下苡橋班的時候,都沒敢抬頭。
她感覺到旁邊的學長前輩的目光一直都在看著自己,這種目光讓她下意識的想要閃躲。
老實說。
目黑學長此時此刻的狀態絕對是她心儀的那種。
儒雅、待人友善、說話風趣。
身上穿著一件仿佛偶像劇裡男主角會穿的那種潔白的襯衫,袖口也挽到小臂處,露出很結實的手肘和手腕上微微展露出來的青色血管。
她很喜歡這種性格溫柔的男孩子,會不由自主的讓她的心情也跟著放松。
「嘛,我先下班了。」涉谷雪堯拉著自己的背包帶,抬頭看了目黑千夜的時候臉頰更燙。
目黑千夜笑容溫柔的跟她說:「好的,我還要准備一下入職事宜,明天我們就可以一起下班了。」
一起下班。
多麼美好的字眼。
這讓涉谷雪堯夢回學生時期。
和自己喜歡的對像,手拉著手漫步在花瓣彌漫的校園內。
簡直就是少女漫現場。
*
而這種充斥著能夠讓人怦然心動的粉紅色氣氛,放到安室透的口中就變成了……
「哇嗚,幼稚園老師也會看這種酸掉牙的東西嗎?」安室透衝著她晃了晃手裡的少女漫光碟,咂舌道。
這家伙的樂趣一定是看到她吃癟吧,所以才總是喜歡用這種語氣來嘲笑她。
但涉谷雪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被嘲諷道:「不可以嗎?你覺得這種正常人的戀愛很酸掉牙,是因為對於像你這種家伙來說男女之間相處的方式就是seko吧。」
安室透被噎了一句。
那種略微煩悶的感覺讓他有半分鐘的愣神。
很好嘛。
這小家伙還敢嗆他了。
真不賴,很夠膽。
「好啊,那就讓我見識見識什麼叫做普通人的戀愛吧。」安室透起身,一邊朝著涉谷雪堯的位置走,一邊撩開自己衣領的紐扣。
隨著他麥色的胸膛逐漸擴大,呈現在涉谷雪堯的面前。
涉谷雪堯也跟著一步步後退,捂著自己的衣服兩眼噴火。
「你想干什麼?!」
安室透無語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餐飲卷貼在涉谷雪堯的腦袋上:「換個正式點的衣服,出去吃飯。」
涉谷雪堯把餐飲卷從腦袋上摘下來,看到上面顯示著的「巴羅夫西餐廳代金券」的字樣,瞳孔驟然放大。
哎?
這可是東京最貴的西餐廳店啊。
一杯紅酒都能嚇死人的那種。
這絕對是場鴻門宴。
涉谷雪堯把餐飲卷扔在桌子上:「我不去。」
她在家裡吃泡面就挺好的,至少心安。
作者有話說:
seko為愛鼓掌的羅馬音
爆更完畢,小超人狀態進入冷卻,需要各種誇誇充電。
黑透對感情線的理解就是比較成人,認為沒有事情是seko解決不了的。這也算是我給他人設裡設置的一個短板,高智商裡的情商缺乏。不過他能夠明白要通過別的方式去攻略女主、而不是這種簡單粗暴的行為,其實就已經是很喜歡女主的表現了,他自己可能都沒發現。恭喜雪寶,即將進入掌握主動權的御夫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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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安室透的表情壓暗了少許:「我這個是告知你,不是詢問你的意見,換衣服快一點。」
「……」涉谷雪堯。
可惡,這個卑劣的家伙。
涉谷雪堯真的很想直截了當的跟他對嗆一句,我就是不去你能拿我怎麼樣?
但是想了想,還是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盡管如此,涉谷雪堯還是不想讓自己的態度放到過低:「如果要讓我去的話,明天我大概率要晚回家一會兒。」
安室透就像是一個警惕的獵犬,眉梢稍稍上抬:「為什麼?」
「幼稚園裡……有聚餐。」涉谷雪堯撒上了個謊。
她知道目黑前輩對自己有意思,今天的所謂相約「一起下班」大概率一起下班之後還會有別的什麼活動。
為了保險起見,涉谷雪堯先把話說在前面。
安室透聳聳肩:「隨便你。」
得到了這位大人物的首肯,涉谷雪堯非常不情不願的去臥室換上了衣服。
「穿這個。」
在涉谷雪堯換好了衣物之後,安室透又給她遞過來一件新的衣服。
涉谷雪堯接過來一看,發現是一件非常雅致地乳白色一字肩小洋裙,從衣服上面標注的品牌能夠看出來這件衣服大概率能買涉谷雪堯衣櫃裡所有的衣服了。
「這種高檔餐廳不穿正裝是不能進去的。」安室透給自己的襯衫系扣子,隨後套上了一件純黑色亮面西裝。
領口扎著一個水藍色的領帶,看上去確實像他自己說的那樣非常的正式。
涉谷雪堯扁扁嘴,拿過衣服進屋去換。
這是能說的嗎?這個家伙雖然性格很差,脾氣很差,還經常會說一些讓人生氣的話。
但是每一次涉谷雪堯換衣服的時候,這個家伙都非常自覺的避嫌。
包括兩個人每天晚上睡在一起的時候。
安室透也會背對著涉谷雪堯睡覺。
涉谷雪堯晃了晃腦袋。
不對不對,她為什麼要去想這個家伙的優點呢?
這本來不就是身為一個男人在和女人同一屋檐下居住的時候,應該做的事情嗎?
衣服很合身,但是沒有配套的鞋子。
安室透坐在沙發上看著她,目光意外的有些柔軟,連帶著他的語氣也跟著變柔:「沒有鞋子的話就出門隨便買一雙吧。」
涉谷雪堯拉了拉有些過分低垂的一字肩,往上面拉一拉想要讓自己的肩膀不至於露得太多時,被安室透攔住。
「你渾身上下最美的地方就是你的肩膀。」他說。
「……」涉谷雪堯。
他們兩個人走出去的時候,看起來不像是一個被挾持的狀態,反而更像是走在這夜幕下漫步的愛侶。
路上的行人紛紛側目,就連涉谷雪堯都差點以為自己與他的關系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
他長得很帥。
是那種沒有人能拒絕的帥。
如今29歲卻和19歲沒有任何區別的樣子,經常會被別人當成大學生,這一點安室透一致都非常自信。
不過今天他特地穿了一件很正式的西裝,側目看著不情不願跟著自己的女人,原本的好心情下降了幾份。
「和我出來就這麼讓你心煩嗎?」安室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笑一下,我們是去吃飯、不是去奔喪。」
「……」涉谷雪堯。
安室透的車因為上次做任務而報廢,組織還沒有給他配新的車,所有兩個人只是打了個的士前往就餐地點。
金碧輝煌的門外到處擺放著琳琅滿目的書籍,整個建築物都以角柱形為主。
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圖書館,而不像是一個餐廳。
直到進去之後看到裡面端著紅酒杯到處游走的服務員,涉谷雪堯才確定這裡的的確確是一個餐廳。
男服務員把兩個人引導至一個獨立的包間,二人就坐之後醒酒師過來給兩個人依次倒了被餐前酒之後就上了一份餐前甜點和冰鎮威士忌。
涉谷雪堯用完開胃菜,聞了聞自己杯子裡新倒的酒水。
是波本威士忌。
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巷子裡的時候,安室透所說的那兩個自己的同伴就提到過「波本」這個名字。
「波本……麼?」涉谷雪堯捏著高腳杯,輕輕晃了晃意猶未盡的抿了一口嗯,流露出很美味的表情。
坐在對面的安室透放下手裡的酒杯,雙手交叉著撐著自己瘦削的下顎。
他看著涉谷雪堯笑:「波本——好喝嗎?」
「嗯。」涉谷雪堯點頭,
安室透笑得更加燦爛。
旁邊的涉谷雪堯一頭霧水,這家伙怎麼這麼開心啊,到底是出動他哪根神經了?
整頓飯在就餐的過程中還算愉快。
食品很高端也很美味,再加上這安靜祥和的環境以及右側落地窗能夠看到滿天繁星和這繁華城市的氣氛。
她身上的那件白色一字肩完全包裹住了她潔白而又滑膩的肩膀,順著鎖骨線條仿佛是讓人墮入深淵也無怨無悔的曼麗。
安室透慢悠悠地品嘗著酒水,仿佛把她也融化至酒中,讓他一口口吞入。
如果不是來了工作的話,這頓晚餐之後,他還想做點瘋狂的事情。
看著一直在閃爍的手機熒幕,安室透起身走出去接聽了電話。
「喂,貝爾摩德。」他的臉色陰暗,與剛才房間裡淺笑潘然的時候判若兩人。
「這次挑選的不錯。」
電話裡的聲音是男人的聲音,且蔓延至了安室透的右後方。
安室透朝著聲音看過去的時候,看到了剛才迎接自己和涉谷雪堯的那個男服務員。
他閉了閉眸,對著男服務員輕笑:「你怎麼打扮成這副德行?我剛才差點沒認出來。」
男服務員對著安室透歪頭笑,這次換成了自己的女人聲音:「碰巧在這裡要做件事,結果就碰到你帶著個女人過來吃飯。怎麼了?新的交往對像?」
安室透心一沉,臉上露出輕松無聊的表情:「哪兒啊,消遣而已。」
「消遣啊,消遣好啊,玩夠了就回組織,最近琴酒看你這散漫的態度有些不高興噢。」
「知道了。」安室透為了把貝爾摩德對套間裡那個女人的好奇引到自己身上,故作熱心道。「你做的這個任務復雜嗎?需要幫忙嗎?」
「如果有情報專家波本先生的幫忙,那真是最好不過了。」貝爾摩德從自己的服務員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安室透。「這個人之前跟皮斯克有過生意往來,手裡有一筆資金皮斯克一直沒要回來,上面的意思是去采取點暴力手段,如果不給的話就讓他放點血。」
「吼~」安室透接過來,對這個任務有些不太滿意。「這不就相當於暴力催債嗎?」
「差不多吧,不過催債人要錢,我們是錢和命都要噢。這是一筆黑錢,所以也不能采用什麼見得了光的方式把這筆錢要回來。」貝爾摩德笑道。「動手干淨點,我相信你。」
安室透拿著照片在頭上輕輕點了一下,調皮的笑:「遵命。」
貝爾摩德走了之後,安室透回到了套間內。
涉谷雪堯正吃著開心,切完自己的牛排一時好心順手幫安室透的那份也切好了,結果就看到安室透黑著臉走進來,那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股泰山崩於前之勢,伸手拽著涉谷雪堯就往門外走。
「快走。」
「?」涉谷雪堯,干嘛啊?
要來的是你,飯吃了一半要走的也是你。
神經病吧?
作者有話說:
黑透:我只是想和老婆吃個飯,結果莫名其妙接了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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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在回到家的路上,安室透的情緒和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一直沉默寡言,一句話都沒有說。
涉谷雪堯也沒管他在不高興什麼。
真是的。
她還不高興呢!
喝了點酒,她的腦袋有些微醺。
到家的時候就是酒勁上頭的時候。
安室透看著她往沙發上栽,微微蹙了眉:「喂,你喝多了?」
「沒有。」涉谷雪堯半撐著站起來,想著去洗漱一下就好了,清清爽爽的洗完澡就沒有那麼暈頭了。
安室透看著她泛紅的小臉,走路的時候膝蓋都在打軟,沒醉?胡扯。
他把涉谷雪堯打橫抱起來,涉谷雪堯像是一只燙到熱水的小蝦米,在他懷裡用力掙扎:「你干什麼?放我下去!」
你這個混蛋、變態,臭流氓!
安室透理都沒理,用腳踢開臥室的門之後把她扔到床上,然後非常自然而然的接過她揚過來的巴掌反手扣在床上。
「以後不要告訴任何人你今天跟我去了巴羅夫西餐廳,聽到沒有。」
他聲音略微發啞,帶著某種恐嚇式地要挾鑽進涉谷雪堯的耳中,讓她又是一副要哭的樣子。
涉谷雪堯覺得很委屈。
剛才在來的路上,她還在想難道是因為自己擅自動了他的餐飲,他才會這樣?
但現在,涉谷雪堯覺得就是這個家伙性格惡劣!
完全!惡劣!
涉谷雪堯咬著眼淚,惡狠狠地說道:「如果不想去的話,完全今天可以不用去,你這算什麼?對我的另類羞辱嗎?好像我給你丟了多大的人似的,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且你以後不要喊我出去吃飯,本身我就不想去!一點都不想跟你出去!你這個混蛋。」
涉谷雪堯發誓自己絕對在安室透的眼睛裡看到了那麼一瞬間的嘶痛和慌亂,就是因為她的這番話。
但這種慌亂只不過轉瞬即逝,很快就變成了更強硬的一句。
「那就好。」
房間裡的氣壓有些低。
涉谷雪堯躺在床上散酒氣,聽著門外走來走去的聲音也懶得管。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的那個人好像躊躇了很久,才推開臥室門說。
「起來,吃拉面。」
門外緊跟著也流淌進來一股很香的拉面味。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吃好飯,所以這是他打算給他們兩個人籌備的夜宵嗎?
有了剛才那件事之後,涉谷雪堯才不接受他一切示好呢。
誰知道一會兒哪根神經又搭錯了。
見涉谷雪堯裝睡,安室透耐著性子又說了一句:「不吃的話我就全部倒掉了。」
隨便你。
涉谷雪堯在心裡說。
拉面他有沒有扔,涉谷雪堯不知道。
涉谷雪堯只知道今天晚上安室透是在客廳沙發上睡的。
他沒有回到臥室裡,躺在她的床邊。
涉谷雪堯更不知道,這一晚上安室透都在研究今天貝爾摩德給予他的任務。
安室透回了一趟自己原先的住宅,解決掉監控區的幾個警察之後,拿回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森白的電腦屏幕映照著他緊鎖的眉心,跳躍的花邊閃爍著不同的顏色在他的臉上掠過。
不知道為什麼。
安室透其實並不是很想去執行這個任務。
如果去做了,那就意味著會再一次引起警察的注意。
也意味著自己在這個地方呆的時間會縮短。
那小家伙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完全不理他的態度,讓他心煩。
煩死了,什麼資料都看不進去。
安室透很想把涉谷雪堯從床上拽起來,一定要涉谷雪堯跟自己說句話為止,才能繼續回來安心處理組織的事情。
他在推開臥室門的時候,明明上一秒鼓足了火氣勢必要有個結果的心情,在看到床上的睡顏後瞬間消散殆盡。
她睡著了。
她居然睡著了。
他在外面煩得要死、焦躁不安,資料上面一個字都看不進去的時候,這個家伙居然睡得香甜。
「真是的……」安室透走過去。
他的影子像是一只手,在撫摸著涉谷雪堯的身體。
她還穿著那件白色的一字肩裙,有著一個完美妻子的所有特性,把純和欲完全冗雜在體內。
安室透在她好幾次熟睡的時候靜靜的凝望著她的模樣,好像這樣,自己也能跟著心情放松。
但是,這種放松就像是泡沫一樣。
黑暗才是他的歸屬。
第二天鬧鐘響起的時候,涉谷雪堯換了一件很少會穿的束腰奶茶色連衣裙,她平時去幼稚園的時候很少會穿裙子。
因為要照顧小朋友的緣故,基本上都是以比較寬松的鉛筆褲為主。
安室透聯想到昨天她跟自己說,晚上要晚回來的事情,非常敏銳的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在看到烤肉店內,她和一個男人面對面而坐的時候。
安室透非常想要衝進去,把那個男人在她的面前狠狠地摁在地上,讓她看到男人的力量在那個時候的懸殊。
可他忍住了。
他站在黑暗中,短暫的安靜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在蓄力似的可怕。
她在對那個男人笑。
很放松、很開心的笑。
二人應該是聊到了非常有趣的內容,才會讓她笑的這麼燦爛。
她捂著唇,在被對方的話語逗得開懷大笑時會害羞的低頭回避對方視線,像是熱戀中的女孩嬌羞又可愛。
而對面的那個男人還會非常細心的幫她夾菜。
一男一女二熟絡的樣子十分和諧,
安室透的表情在黑暗中沉郁到了極致,自然垂耷在身側的拳頭握緊著一個青色血管攏起的狀態。
他嫉妒的想要殺人。
*
這頓飯是目黑前輩請的。
果然如涉谷雪堯所料,在「一起下班」之後,目黑前輩邀請她到附近用餐。
兩個人就隨便挑選了一家口碑還不錯的烤肉店。
沒有奢侈的氛圍,沒有昂貴的食材,更沒有服務到位的工作人員。
但涉谷雪堯吃的很開心。
這就是最普通的生活了。
普通到,讓她有些懷念。
目黑千夜也很高興,他喝了一點啤酒,沒有上頭但是也臉頰微微有些緋紅。
不知道是酒精的緣故還是看到了自己喜歡的女生。
他的手在人流之中和涉谷雪堯的手若即若離,在想要抓住的時候,卻被女孩不經意的躲了過去。
「真的非常感謝前輩今天的請客。」涉谷雪堯微微拘禮,攔住了一輛出租車。「明天還要上班,就不用前輩送我啦,我們明天見。」
目黑前輩有些依依不舍,對著自己暗戀很久的小學妹點點頭,溫和的笑:「恩呢,涉谷醬,明天見。」
一轉身的功夫,目黑千夜忽然眼前一黑,迎面被一根棍子當頭一棒輪倒在地……
*
涉谷雪堯的好心情在距離家越來越近的時候變差。
真……不想回家啊。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好想求助一下目黑前輩。
但是……又不想要把前輩也牽扯進這種烏漆嘛黑的事情裡面。
唉。
涉谷雪堯掏出鑰匙,擰開家門的時候,看到屋內沒有開燈。
嗯?他不在嗎?
涉谷雪堯深吸一口氣,換掉鞋襪伸了個懶腰准備開燈的時候,忽然黑暗中被一股怪力抵在牆上。
男人熾熱的身體壓在她的身上,把她渾身上下每一處地方都完美的卡在自己的臂彎之中。
「烤肉好吃嗎?」他問。
作者有話說:
黑透嫉妒的快發瘋了,目黑挨得這一棍子有伏筆!有伏筆!有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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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他的溫度在上升著,語氣也壓著的像是咬著後槽牙說出來的話語。
這種語氣,很像涉谷雪堯第一次見到他時那種感覺。
那種壓抑著、爆發前的語氣。
他在發怒。
涉谷雪堯開始抑制不住發抖,她不明白這家伙為什麼在發怒,是因為自己和別的男人去吃飯了嗎?
「干什麼?」她問。
她總是在問自己,干什麼、干什麼、干什麼……
他想要干什麼,她不知道嗎?
「為什麼對別的男人笑,他給你夾的肉有這麼好吃嗎?看你那幸福滿滿的樣子,你就這麼容易滿足?我給你的東西不必那些好很多?你為什麼不要!」
他用了十足的力氣,把她堵在牆角。
他在質問的時候,手臂都在繃緊著一個可怕的弧度,裡面蘊含著的力量隨著他所說的每一個字而搏動。
走廊外的微光,把他瘦削的臉廓映襯得陰森而又幽深。
涉谷雪堯的手推他卻完全推不動,她像是一個無力的小雞仔在獵犬地啃咬中理智崩潰,她質問道:「我跟別人吃飯跟你什麼沒關系?」
「你喜歡那個男人?」
「這關你什麼事……」
她的下顎被捏起來,他的嘴唇近在咫尺,洋溢著一個在緊抿著的神魂俱舍感。
他像是古希腊裡掌握神權的主宰,目光恣意的在涉谷雪堯馳騁審視,仿佛她的渾身上下每一處都是他的所有物。
「你說呢,關我什麼事?」
他入侵性極強地垂下頭,卻在嘴唇落在她唇瓣上的時候停頓。
涉谷雪堯緊抿著唇角,怒不可遏地瞪著他,目光之中好像每一寸視線都化成風刃能夠把面前這個男人千刀萬剮。
她的眼淚大滴大滴滾落,滲在他的掌腹之中。
像是一盆清涼的水,完完全全剿滅了他所有的欲·望。
她在用眼神鞭笞著他、咒罵著他、詛咒著他,仿佛與他是仇敵般的憎恨、厭惡而又排斥。
而他的眼睛裡,卻是欲望的渴望和沉迷,想要與她更進一步壟斷他人念想的激進。
「你……」安室透被她的目光刺痛,開口的時候嘴唇顫栗而又發苦。想要說點什麼阻止她的繼續哭泣,卻又覺得自己不管說什麼,都會讓這個女孩子哭。
是的,他沒有控制住自己。
在看到她那麼開心的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處骨骼都在被人毆打般的疼痛。
「你也對我笑一下,這件事就算了。」他說。
他在給彼此台階下。
但是涉谷雪堯完全拆了這個台階。
她也索性跟安室透挑明了。
「既然你說要在我家裡借住一個月,在彼此互不傷害的前提下,我同意這件事不是因為我害怕你,而是因為我真的很需要那筆錢。既然要住在同一屋檐下的話,我也是頂著成為你的共犯這個風險而每天惶惶不安。」
「現在我已經踩著這個邊緣線,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是這不代表我就會任你宰割,我也有我的底線。你的事情我不會去管,但我的底線你也不要來觸碰。」
「一個月還剩下二十三天,到了時間你就會離開,這是你承諾的事情,你會做到的,對吧?」
她怒不可遏的用力把安室透推開,轉身走向臥室,然後把安室透鋪的床鋪卷成團扔了出來。
涉谷雪堯站在臥室門口,臉上還掛著淚痕索性也豁出去了。
「我沒有辦法和一個陌!生!男!人!同住在一個房間內,如果你堅持要睡在這裡的話,我就去睡沙發。」
就這樣。
氣氛冷到冰點。
因為她的這番話,安室透一夜沒睡。
屋子裡的涉谷雪堯睡沒睡他不知道,他也有一種做錯事的感覺一直沒有去繼續觸及她的雷區。
第二天,涉谷雪堯扔過來一張紙,紙上面非常明確的寫著租賃合同。
安室透揉了揉發酸的眉心,蹙眉看她:「這是什麼?」
「租住合同,上面也明明白白的寫明了我們這一個月的租住協議,如果之後你東窗事發的話,我可不想幫你兜底。」涉谷雪堯端坐在他對面,一板一眼的說著合同上面的內容。「我只是給你提供了一個住所而已,你是什麼樣的人、你從事著什麼樣的職業,我一概不知。」
「……」安室透。
搞得好像這樣,她允許自己入住在自己家裡就是合法的事情一樣。
安室透沒有猶豫,在上面摁下了自己的指紋。
如果這樣能讓她安心一點的話……那好吧。
涉谷雪堯的態度非常強烈。
她本來還以為自己在說出這樣的事之後,這個家伙一定會暴跳如雷,一定會用某種強硬的武力來脅迫自己,說一些很氣人的話,比如「你這小家伙想死嗎?」、「你以為我給你一點好臉色,你就可以騎到我的頭上來了嗎?」之類的,類似於警匪□□裡的話語。
可沒想到,安室透居然這麼爽快。
涉谷雪堯承認自己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
這個家伙垂首簽訂合同的時候,微微低垂的眉梢就像是一只被主人訓斥的金毛犬。
她很喜歡小動物。
此時此刻,眼前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只小動物。
涉谷雪堯把臉別過去,聽著紙筆摩擦時發出的沙沙聲,她一把抓過那個合同整整齊齊的疊好,放進自己口袋後昂首對對面的男人說。
「我們之後是租賃關系,不要在這段關系裡面慘雜一切奇奇怪怪的其他行為,否則……」
「否則?」安室透挑眉。
他還真像聽到涉谷雪堯能說出什麼樣的話,她以為這個合同就具有什麼法律效益嗎?
如果自己東窗事發,那群警方們找過來,會相信這單薄的一張白紙嗎?
單純的可愛。
涉谷雪堯當然知道這一張白紙不一定能說服警方,可也是聊勝於無吧,總不能自己一直處於被動當中。
她心道,態度一定要堅硬!
碰到這檔子事她已經自認倒霉了。
但如果這次不堅硬下去的話,她還不如現在就被殺掉!也不至於會連累到鄰居和身邊朋友。
涉谷雪堯閉了閉眸,深吸一口氣,非常用力地咬著後槽牙:「否則我們就一起去死。」
「……」安室透扁扁嘴,露出一絲譏笑。
真生氣了啊。
剛見到他的時候還會瑟瑟發抖哀求自己不要傷害她的小家伙,居然能主動說出「死」這個字眼。
安室透都快要為她的勇氣鼓掌了。
好吧,既然這個小丫頭這麼不想跟自己攀扯上關系,給她偽造幾個能自己清白的證據吧。
*
在安室透替她和自己偽造假身份具有法律效益的合同公章的時候,涉谷雪堯在為另一個人擔心。
「天哪,目黑前輩怎麼了?」涉谷雪堯在聽到園長說目黑千夜進了醫院這件事後,心中惶惶。
昨天晚上回家的時候還好好的,今天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石野老師端著咖啡走過來,唉聲嘆氣道:「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聽說是昨天晚上回家的時候遇到了個搶劫犯,被打得頭破血流呢。」
涉谷雪堯渾身哆嗦。
不、不會吧……
「園長還讓我們下班的時候去醫院探望一下,待會兒我去買點慰問品。」旁邊的一位男老師提議道。「目黑才來東京不到一周,就發生這種事,涉谷你又是目黑的學妹,也一起去吧?」
涉谷雪堯木訥地點點頭,旁邊同事們討論的聲音進入耳中。
夜晚、搶劫、暴力傷害……
她心中緊繃著的一根弦,在石野和旁邊人閑聊時的一句「聽說劫匪染著黃頭發呢」而徹底崩塌。
作者有話說:
裂了,因為電腦進水導致斥巨資換了個主板和硬盤,之前的稿子全丟了。
極度討厭重寫星人咬牙切齒地趕出了一章,這張寫得匆忙有蟲空下來改。
第17章
醫院的人很多。
其中大部分都是來探望病人的家眷。
涉谷雪堯跟在同事們的身後,皮鞋面踩在瓷磚地板上的聲音就像是在擊打著某種節拍。
她的節拍跟著前面人的節拍,在一個普通病房前停下。
石野老師看了一眼門牌上掛著的名字,確定地點點頭:「沒錯了,目黑老師就住在這個病房內。」
來的四個人站在門口,石野輕輕扣響門板,然後推門進去看到三張床上只有目黑千夜一個人。
目黑千夜聽到動靜之後便坐了起來,對著門口走進去的人輕笑:「你們來了啊,本來我跟園長打過電話,不需要來的,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點軟組織挫傷和輕微骨折而已。」
石野老師驚呼一聲:「天哪,這還不叫嚴重啊?這也太可怕了吧!目黑老師您也太可憐了,居然會遇到這種事……」
另一個同行的男老師也跟著幫腔安慰幾句:「聽說就是被搶走了一些錢財?人沒事就好。」
目黑老師點點頭,目光掠過所有人落在涉谷雪堯的身上,笑道:「真的很感謝你們在下班之後過來探望我。」
男老師撓頭嘿嘿笑:「其實最期待的不是我們來,而是涉谷吧。」
兩個人起哄把涉谷雪堯推到床邊,惹得目黑千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
涉谷雪堯也有些尷尬,她對著目黑前輩輕笑道:「目黑前輩,您說搶劫您的罪犯是黃頭發……嗯……請問是什麼樣的黃呢?」
目黑千夜摸了摸自己綁著石膏的手臂,思考道:「嗯……是很淺的那種黃……」
涉谷雪堯思考著,那天晚上他們兩個人吃完燒烤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大概晚上九點的時候,那個時候只有路燈的光在照著路面。
石野老師也跟著嘆氣:「真是太糟糕了,那目黑老師有看到對方的長相嗎?」
目黑千夜惋惜的嘆了口氣:「很可惜,那個時候天色太晚了,實在是看不清……」
「那個……目黑前輩確定嗎?」涉谷雪堯覺得有些奇怪,小聲詢問。「不是說光線看不清嗎?為什麼還這麼篤定對方的發色是淺黃呢?」
目黑千夜怔了一下,繼而笑道:「啊,是因為他當時剛好跑到路燈下面露出來一撮,所以我就看到啦。」
「唔。」涉谷雪堯沉思著。
路燈的色調偏黃,如果目黑前輩看到的對方是淺黃色頭發的話,受到環境色的影響,罪犯的發色本色應該是更淺的淡金和白……
不是他嗎?
幾個人和目黑千夜隨便又閑聊幾句,就要准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男老師在旁邊幫襯笑道:「不如涉谷留下來再照看一會兒目黑老師吧,我看目黑老師瞧你的眼神,都快望眼欲穿了。」
病房裡傳來調侃的笑聲,涉谷雪堯也有些不好意思起身:「明天的教學報告還未填寫,我得趕緊回去准備了,目黑前輩您多休息。」
涉谷雪堯承認自己在面對感情這個方面確實有點木。
都快要走出醫院了,涉谷雪堯才後知後覺聽男同事們說是在給自己和目黑千夜制造機會。
「嗨呀,你們看到目黑老師那依依不舍的眼神了嗎?」男老師和另一個同事勾肩搭背著調侃涉谷雪堯。「涉谷還真是單純呢,居然沒有聽懂我們的意思。」
涉谷雪堯笑笑,沒有接話。
石野老師好奇的跟過來,湊到涉谷雪堯身邊問:「我說涉谷你啊,可真是好命。幼稚園裡所有的孩子都喜歡你、年年最受歡迎教師獎金也都是你的,連新來的帥哥教學指導也喜歡你……真羨慕你啊!」
「別開玩笑了。」涉谷雪堯心裡腹排。
好命嗎?
她如果是真的好命,怎麼家裡還會有個定·時炸·彈呢?
*
回到家的時候,安室透不在。
他的那雙藍色維(wei)尼熊拖鞋就放在門口,出門的鞋子不見了。
出去了?
走廊盡頭傳來歡聲笑語,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交談甚歡就像是多年未見的爺孫倆似的開心。
松木太太被安室透虛攙著從樓下院子裡上樓,平日裡松木太太一個人因為身體不便很少會自己去院子走動,今天就不一樣了,身邊跟這個保鏢……
「真是辛苦你啦安室,陪我這樣的老太太逛很煩悶吧。」
「哪裡的話,我奶奶以前在世的時候,我也經常陪她出去逛呢。不過我奶奶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今天真開心呢。」
如果涉谷雪堯聽到這短對話的話,一定會在心裡吐槽。
你不是說你是孤兒嗎?
哪兒來的奶奶啊。
真能說謊。
但松木太太被安室透的蜂蜜陷阱完全攻略。
一個又帥又會說好聽話的男人,不管是什麼年紀階段的女人都會被攻陷。
見情況差不多了。
情報專家發揮了他的優勢。
「雪堯醬很少會跟我提及她家裡的事情,我只知道她父母在她高中的時候去世,聽說她父母留下來的很多錢財都被她家的某個親戚騙走了。松木太太您知道這件事嗎?」
松木太太點點頭:「噢噢,知道的,是她的表舅。她那個表舅啊,年輕的時候很渾的。犯法的事兒啊一個沒少干,聽說還辦起了什麼信貸之類的公司,這開公司的錢啊,都是阿雪父母給她留下來的……」
「這樣啊。」安室透笑得眯起了眼,藏住眼底寒鋒。
前半段的交流涉谷雪堯沒有聽到,她只聽到了安室透和松木太太上樓的後半段。
安室透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男孩,苦惱地和松木太太請教感情上面的問題:「前段時間我把雪堯惹生氣了,這幾天她都不想理我,送她東西也不要、跟她說話也不理,松木太太跟雪堯醬認識的久,能幫我美言幾句嗎?」
松木太太笑得像是吃了瓜的娛樂圈群眾,捂著唇的笑聲都清朗很多:「這當然沒問題啦,不過安室你肯定做了什麼讓阿雪醬不滿意的事情吧?你別看阿雪醬性格好、模樣也像是軟脾氣,但實際上她很執拗的,不喜歡一個人就很難轉變自己的思想。絕對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哄哄,就能轉怒為喜的人噢。」
安室透點首:「看出來了。」
「如果一開始沒有給她建立一個好印像的話,大概率之後都不會接受那個人了。阿雪醬不是那種會被甜言蜜語俘獲的女孩子,她會更注重別人的行為呢。不過安室你不用擔心啦,既然你已經成為了阿雪醬的男朋友,就好好跟她認個錯吧。」
「呵呵。」安室透。
這可糟了。
他留下來的第一印像可以說是很差了啊。
二人一抬頭,看著涉谷雪堯像一只戰鬥雞似的火急火燎地從樓上飛奔下來。
「你!」涉谷雪堯咽了咽質問,看了一眼旁邊的松木太太。「你們在說什麼呢?」
松木太太跟安室透為了一下顏色,彼此之間剛才就默契的說好了,今天所有交流的話題都不告訴涉谷雪堯。
「沒、沒什麼哈哈,沒什麼啦……」松木太太拄著拐杖,喜笑顏開看著二人准備回家。
忽然一陣風,把涉谷雪堯家的門關上。
「砰」得一聲響。
涉谷雪堯的臉垮了。
糟糕!她沒帶鑰匙!
安室透伸手摸了一下兜。
糟糕!他也沒帶!
「……」涉谷雪堯。
「……」安室透。
「你怎麼不帶鑰匙?」涉谷雪堯問。
「你怎麼不帶鑰匙?」安室透反問。
緊閉的房門,像是在看笑話似得看著二人。
涉谷雪堯給開鎖的人打了個電話,一個說天氣預報呆會兒會有雨距離太遠不方便過去;一個說人在外地明天才能趕回來……
松木太太拄著拐杖,看著站在門口面面相覷的兩個小年輕,拉開了自己家的門:「不然在我家裡將就一晚上吧?反正我兒子的那個房間還空著,來吧來吧。」
「……」涉谷雪堯。
作者有話說:
本文最強助攻上線。
這本暫定0點12點更新了,如果沒更就是沒有啦。
第18章
松木太太家的構造和涉谷雪堯家差不多,但是因為老太太一個人居住,所以家具比較少會顯得空間很大。
大米像是早就知道涉谷雪堯會來似的,趴在門口等著。
涉谷雪堯進來之後,這只公三花就繞著她團團轉,一直喵喵叫著想要享受撫摸。
涉谷雪堯把它從地上抱起來,頭對頭的和它親昵貼貼之後,抱著貓咪進屋換鞋。
「你胖了哦!大米。」涉谷雪堯抱著貓咪,很熟稔地坐在松木家的沙發上。
父母去世之後,所有的財產基本上都被親戚騙走了,就留下了這個小房子和松木太太做鄰居。
松木太太對她也非常照顧,時不時的會把涉谷雪堯叫到自己家裡做客。
安室透這是第二次來松木太太的家裡。
雖然松木太太年事已高,但是兒子兒媳在國外經常給她打電話、彙款,生怕自己母親在日本一個人孤單寂寞沒有錢花。
所以松木太太也經常會叫一些鐘點工過來打掃,所以房間裡面每天都嶄新如故。
「你們就住這一間吧,剛剛好今天鐘點工清理過這個房間,裡面很干淨、什麼都有……」松木太太拉開門,給倆人看自己晚上睡得地方,一點沒瞧出來涉谷雪堯臉上的尷尬。
沒錯。
確實什麼都有。
唯一不妥的……就是房間裡只有一個雙人床。
安室透很高興,回首衝著松木太太笑:「真的很干淨呢,還有一股非常好聞的香薰味道,很助眠呢。」
松木太太也很欣喜:「是啊是啊,我最喜歡家裡香噴噴的啦,但自從養了貓之後,就的用點香薰遮蓋啦。噢對了,家裡的供熱水時間快到了,你們去洗漱吧,去吧去吧。」
「……」涉谷雪堯。
松木太太往自己房間走,去找干淨的浴巾塞到安室透的手裡,然後衝著安室透露出了一副「我都明白」的樣子。
涉谷雪堯嚇得去沙發上抱貓:「不了不了,我今天要填明天的教學報告,要忙很晚很晚……你、你要是累你就先去休息!」
雖然涉谷雪堯知道他根本沒有什麼累的事情。
這家伙又不需要工作。
安室透也沒催她,從松木太太手裡接過浴巾之後朝著洗漱間走。他合上門,在門內褪去衣物看著鏡子裡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
傷口雖然愈合,但是紫紅色的疤癩長在上面。
嚴重影響了這個身體的健康狀態。
他打開花灑往上面淋水。
是熱水。
但是流到他心裡是冷的。
——「阿雪醬啊,一點都沒有忘記自己被騙的事情。她很會省錢吧?省了一筆錢本來是打算請律師打官司的。結果呢,她外公去年生病,又是絕症。沒辦法,阿雪醬只能把她打算拿來告親戚的那筆錢留給自己外公治病,結果還欠了醫院很多錢外公也沒有救下來。多可憐啊,那可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松木太太惋惜的聲音,伴著水聲回響。
唯一的……親人嗎?
那她現在和自己一樣了。
在這個世界上獨自一人。
門內的男人在洗澡,門外的老太太在開導。
「以前啊,我和我那個討人厭的老頭子也經常吵架。他啊最討厭了,總是喜歡看一些色/情的成人寫真,還嫌棄我的身材沒有模特們的好。結果在我們結婚第八年的時候,有一個他工作上的後輩很喜歡他。身材啊也是他最喜歡的那種火辣、也比我年輕……但是那個老頭子居然一點都沒有心動,很多時候男人口嫌體正直的很喔……」
涉谷雪堯抱著大米依靠在沙發上,耳邊聽著松木太太絮叨著自己以前的事情,不敢表態。
戀愛這種事情。
她以前不是沒有幻想過。
她父母在世時的那個狀態,就是她心裡面對於婚姻和愛情的最好模樣。
父親不是什麼能賺錢的好手,有一份相對穩定的工作。但從來沒有因為母親是全職太太,就把家務和孩子完全扔給自己的妻子。
父親在涉谷雪堯的童年裡,成為了一個完美父親的典範。
母親不喜歡下雨,所以每次下雨都是父親去學校接涉谷雪堯。母親口味清淡、愛吃辣的父親再也沒有買過辣醬。
愛情。
就在這樣看似平淡但異常溫馨的生活中,生根發芽。
那些很快就腐朽的愛情,只不過是因為最開始的種子沒有悉心栽培。
但這樣的完美愛情,似乎不太屬於涉谷雪堯。
這些年來,很多男孩子跟她示好。
但涉谷雪堯都覺得很奇怪,心裡面會下意識得不想要再進一步,其中就包括了目黑千夜。
雖然她對目黑千夜的印像很好,也覺得自己能夠在社會上再一次見到學長是一種緣分。
可……她總覺得……
那種感覺該怎麼形容呢?
雖然安室透和目黑千夜二人對自己心態的表達都非常的直接。
可是目黑千夜喜歡有余,但少了一些……真誠?
涉谷雪堯也不敢確定。
她就是在想。
如果目黑千夜真的這麼喜歡她的話,為什麼隔了這麼多年才告訴她?而且還是在二人工作當中碰巧遇見,才告訴自己這件事。
以前的通訊錄、身邊的同學們、包括以前老師那裡都有學生們留下來的通訊地址。
為什麼他沒有去找過呢?
涉谷雪堯心亂如麻,旁邊的大米好像能夠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一直拿自己的腦袋蹭涉谷雪堯的大腿。
見涉谷雪堯沒有反應,大米「喵」得一聲跳上桌子,在涉谷雪堯面前的筆記本上亂踩一氣。
「別鬧啦,大米,我這是明天要交的報告啊你乖一點!」涉谷雪堯伸手去推大貓,貓咪的尾巴上沾著涉谷雪堯的便利貼,「喵嗚」一聲跳下去在客廳裡跑來跑去。
涉谷雪堯就像是追著它的怪獸,一人一貓在客廳裡上演了一場人貓追逐戰。
最後這只公三花被一只熱流升騰的麥色指尖拎著後頸脖拽了起來,涉谷雪堯一時之間沒撒住腿撲過去的時候,剛剛好栽倒在對方的面前。
男人的腳骨輪廓分明,上面還積著水珠和熱氣。
那麥色的肌膚像是硬玉般干淨,往上是他常年健身而肌肉線條成塊的膝蓋骨和大腿肌,再往上浴巾包裹的深淵裡有著微微挺立的攏起。
涉谷雪堯猛地錯開目光。
臉頰熱如火爐,連呼吸的時候滿腔都是他身上的皂香。
她要瘋了。
作者有話說:
看光啦!
第19章
安室透的肩上掛著一條與他膚色相稱顯得很白的浴巾,看著她斜頭輕笑:「好看嗎?」
「!」涉谷雪堯想站起來,但因為剛才那物頭暈腦脹,腦袋一片空白膝蓋發軟。
大腦深處浮現出一團白霧,把她每一處細胞都輕飄飄地端起來。
她跌撞的時候,被安室透拉了一把。
安室透的身上熱流滾燙,比往常每一次二人的親密接觸還要滾燙。
他的臉頰似因剛洗完澡而微微著了紅色,露在浴袍外面的胸口微微有些發紅,襯得他膚色更深,伸手擦拭自己金發的時候還漫不經心地看她一眼。
那眼神裡是說不出得意猶未盡。
如果雙方角度換一下的話,大概率他又要吃耳光了吧。
不過換成是涉谷雪堯,他就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走到吹風機前去吹自己的金發。
吹風機前有一個橙色的吊燈,看起來很像是街邊吊錘的路燈。
撒在他的淺色金發上,徒染一層橙色夕陽般赤紅的色調。
和目黑前輩說的完全不一樣。
涉谷雪堯心裡發慌,真的……不是他嗎?
「真舒服啊。」安室透伸手囫圇擼了一下自己略長的金發,拿起旁邊的剪刀回頭問松木太太。「這個我可以用嗎?」
松木太太點點頭說:「當然可以啦。」
安室透給自己的發尾稍稍修剪了一下,把略微長了的地方修剪到合適的地方之後,伸手抖落自己身上的碎發。
但是他感覺自己後面的位置看不到,於是用期盼的目光看向了涉谷雪堯。
「……」涉谷雪堯。
松木太太活了這麼長時間,早就活得很有眼力見了,她用手臂拱了拱涉谷雪堯:「阿雪醬,快去幫幫他呀。」
涉谷雪堯被松木太太推到安室透的旁邊,松木太太還伸了個懶腰連打哈欠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去睡覺了,你們休息到明天看看鎖匠能不能過來吧。」
涉谷雪堯捏著剪刀站在安室透身後。
他身上就裹了一件浴巾,閑閑披散在他的胯·上。
「剪到這裡。」安室透用手比劃了一下。
涉谷雪堯拿著剪刀,伸手撩起他的一簇金發,放在手裡的時候就像是捧著一把金子。
他的身體很漂亮。
當一個男人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的時候,他就可以持靚行凶、恣意妄為了。
哢嚓、哢嚓。
剪刀剪掉了細碎的金發,就像是金沙一般有少許粘在涉谷雪堯的手背上。
安室透站在鏡子前,非常隨意的在臉上用不知道自己從哪兒帶來的一個刀片在修刮著自己的下顎。
涉谷雪堯看著他那張欠揍的臉,很想在他的後面剪一個醜醜的缺口,來做報復。
安室透好像看出了她的壞心眼,哼了一聲:「我這個人比較瑕疵必報,頭發對我來說不重要但對你來說應該挺重要,那個男人應該不會喜歡一個小禿子吧?」
「……」涉谷雪堯,真欠揍。
涉谷雪堯把剪刀扔在桌上,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刀片在他下顎劃了一個小口子,滲出一道血珠。
「嘶。」安室透抽了口氣,回頭看了涉谷雪堯一眼。
涉谷雪堯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發誓!
這個人平日裡臉皮這麼厚,怎麼這麼不經刮啊。
「過來!」安室透低吼一聲,一把將她拽了回來。
他指著自己臉上傷口的位置,昂起頭用下巴對著她:「怎麼辦?」
「……」涉谷雪堯。「那你也劃我一下?」
「……」安室透。
*
安室透沒有把涉谷雪堯劃得稀巴爛,而是硬逼著她給自己上藥。
這個上藥的地方,不僅僅是他下顎那塊劃傷,還有渾身上下亂七八糟各種傷疤。
因為身上的傷口太多了,安室透這些天都不敢用水直接淋浴。
眼看著傷口結痂,淋完浴之後就得趕緊消毒,防止傷口發炎。
「我不會。」涉谷雪堯捏著棉球,把醜話說在前面。
「沾著酒精在傷口上面塗抹,這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快一點。」安室透趴在床上,背對著涉谷雪堯。「前面的傷口我可以自己解決,後面背部的傷口我自己看不到。」
「……」涉谷雪堯。
他好像很為自己著想似的。
涉谷雪堯只能按照他說的,捏著棉球在他身上所有傷口的位置塗擦。
這種涼紗一般的觸感,帶動著藥水滲入傷口之中火辣辣的疼痛。
安室透下顎貼了一塊小OK繃,看起來就像是大學時期不聽家長話到處找人打架的壞學生。
他歪著頭看著涉谷雪堯的時候,眼睛笑得像是半月牙型。
「你笑什麼?」涉谷雪堯沒好氣的扔掉沾血的棉球,換上新的繼續泡進藥水裡。
「合同上面沒說過,我不能看著你笑這一條吧。」
「……」涉谷雪堯。
她就不該跟這個家伙這麼多的廢話。
見涉谷雪堯收拾東西站起來往外面走,安室透問:「你要去哪兒?這裡可就只有一張床,難道你要在外面待一晚上嗎?還是說你要繼續去填寫那個下個月才會交的所謂報告?在沙發上睡覺的滋味可一點都不好受。」
他這是在控訴自己讓他睡沙發嗎?
「你別……」
「別忘記我們的約定。」安室透接著她的話往後說。
「我不……」
「不要和我這種家伙躺在一張床上。」安室透繼續接著說。
「反正明天……」
「明天開鎖的人來了就可以,只是將就一晚上沒關系。」安室透正過身來,舒展著慵懶的攔腰,打了個哈欠。
「……」涉谷雪堯。
這家伙……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嗎?
為什麼每次都能堵著自己的話?
安室透隨手拿起旁邊的枕頭,抱在懷裡用腿夾著枕頭尾端,斜靠在床上朝著地板努嘴:「這裡可沒有床褥,外面的沙發也不是軟塌而是硬板。善良的涉谷老師,難道不能施舍給我一點點床上的位置嗎?」
「?」涉谷雪堯。
「不能。」涉谷雪堯。
「……」安室透。
松木太太騙人,不是說這丫頭吃軟不吃硬嗎?
他裹著浴巾躺在床上,屁股高高翹起,浴巾裹著他臀部的輪廓。
如果這個人有尾巴的話,一定在涉谷雪堯的眼前左搖右擺起來。
涉谷雪堯覺得有些幻視,這家伙真的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言不合就會拿槍對著她的那個人嗎?
但是他的搖尾卻沒有一通來自於園裡的電話重要。
涉谷雪堯的手機在客廳一直震動響鈴,看著涉谷雪堯出去接電話的身影,安室透心想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把她完完全全封鎖在只有他的一個密封環境內。
可是電話接通沒多久。
安室透就看到涉谷雪堯匆匆穿上衣服,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你要去哪兒?都這麼晚了。」安室透抬頭看了一眼即將重合的時針和指針,也跟著穿衣服。
這個時間點來了一通工作的電話,如果不是有火燒眉毛的事情,那就是職場潛規則。
不管怎麼樣、不管什麼事,都不能這個時間點把一個女孩子叫出去。
涉谷雪堯在聽電話裡的內容,沒有注意到有人一直跟著自己。
「園長,我已經出門了。這就攔車去大友家,您別著急,我們先到地方了解一下情況。好就這樣,我先掛了,見面再說……」涉谷雪堯掛著電話,剛坐上出租車回頭看著旁邊的人,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你怎麼跟過來了?!」
安室透抱著手臂,面色陰沉:「閑著無聊,出去轉轉。」
他側過臉來,瞳膜在夜光中發涼,看著涉谷雪堯:「不行嗎?」
「不行,我現在是要去工作,你快點下車!」涉谷雪堯把他往外面推。
「你知道夜晚的罪犯高發率是白天的十倍嗎?你知道這種時候還出門的女孩被罪犯盯上的潛在記錄有多少嗎?你知道下班後還叫職員義務工作的領導有多少是不懷好意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園長是女的,你別胡說八道!」
「女的?那你們倆就是雙重風險。」安室透兩手死死摁住她,一副要賴在這裡的樣子對著駕駛座上的人說道:「司機開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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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中:Gin和警隊之花的我靈魂互換了】靈魂互換的大哥bg,快來戳一戳。
第20章
柳川田的河流波光粼粼。
這條道路泥濘難走,出租車停在田園邊緣就不願意再進去了。
涉谷雪堯交了出租車費之後,就拉開車門給園長打電話。
「涉谷啊,你到地方之後就沿著這條路直接往裡走,就能找到大友家。我現在在警察局做筆錄,待會兒聯系你。」園長說完,就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安室透看著她火燒眉毛的樣子,百般無賴地跟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大友芟秋離家出走了。」涉谷雪堯簡單用這句話總結。
安室透想了半天,才把這個名字和那天在秋葉園門口踢自己的小胖子畫上等號:「離家出走?那小鬼頭看起來也就四、五歲的樣子,還敢離家出走呢?嘁。」
涉谷雪堯沒理他,朝著園長說的地方沿著河面往裡面走。
這裡是鄉下,附近都是農田。
這個地方可以用荒郊野外來形容。
入目的房子,是用毛坯搭建。
涉谷雪堯沿途碰到很多野蚊子,她一邊揮手把那些野蚊子趕走、一邊嘟囔:「怎麼回事啊?我聽石野老師說,大友爸爸可是開公司的有錢人為什麼會居住在這種地方呢?」
大友芟秋是石野老師班裡的孩子,涉谷雪堯只是他的代課老師。
但是大友芟秋更喜歡涉谷雪堯,有什麼心裡話都會跟涉谷雪堯講。
涉谷雪堯只知道這個孩子的父母關系很差,鬧離婚很久了。大友芟秋一直都跟著自己的外公外婆居住,就居住在這黃嬌野外裡,每天讓外公和外婆瞪著小車去車站。
還沒剛到家門口。
涉谷雪堯就聽到屋子裡傳來哭泣聲,大友的外婆還在責怪自己為什麼沒有看住孩子,而她和安室透推門進去的時候,屋子裡的兩位老人還以為警察把自己的外孫找回來了。
「是芟秋嗎?」老太太睜著哭腫的眼,在看到進屋的是兩個大人後臉上的光芒又暗淡下去。
安室透在來的路上,大致跟涉谷雪堯了解了一下大友芟秋這個孩子的家庭構造。
父親在開了一家公司飛黃騰達之後,便有了外遇。之後便和大友母親提了離婚,而大友母親不想要放過這個賺錢機器,硬拖著死活不願意離婚。
就是這樣。
大友芟秋的童年就在父母爭吵、打鬧、哭泣中渡過。
一直跟著外公外婆生活的大友芟秋也沒有正常的家庭環境教養,導致了這個孩子變成了遇到事情就喜歡動手去解決的性格。
在秋葉幼稚園內,這個孩子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對像。
父親只會給錢,母親為了不離婚把他當成工具,大友芟秋發起脾氣來不管是身邊的同學還是老師都會拳腳招呼。
只有涉谷雪堯,在他發作的時候會摁著他的手臂讓他跟所有被他傷害的人道歉。
——「你傷害了別人,道歉,天經地義。」
頑童並非天生頑童。
所有的秋葉幼稚園內、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父母、外公外婆……
大友芟秋最聽的就是涉谷雪堯的話。
上一次大友芟秋離家出走,就是被涉谷雪堯找回來的。因為這件事,涉谷雪堯還獲得了園內表彰以及五萬元的獎金。
大友外公認識涉谷雪堯,他哆哆嗦嗦地站起來,用哭啞的聲音哀求:「老師、老師……請你一定把芟秋找回來,他已經跑走一整天了,哎呦、哎呦……」
老人家捂著心窩,跌跌撞撞地往後栽。
涉谷雪堯過去扶了一下,看著同樣在哭的老太太說道:「您別著急,他臨走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嗎?」
兩個老人家都嗟默了。
涉谷雪堯就知道。
大友芟秋這個孩子雖然有一些偏激,但是他發作的時候是有情可原的。
之前每一次他想要傷害別人,都是別人先傷害他在前。
那些孩子會嘲笑他爹不疼娘不愛,還有一些老師會因為這個孩子沒有父母保護而輕視他、怠慢他。
所以涉谷雪堯只是很公平的對待他,就能讓這個孩子如獲至寶。
兩個老人家思慮再三,還是把孩子離家出走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涉谷雪堯。
「他的爸爸媽媽昨天晚上來商議離婚的事情了,在財產分割和撫養問題上面……吵得不可開交。」
而吵得內容。
就是孩子歸誰撫養。
父母兩個人……誰都不想要大友芟秋。
這個孩子就站在門口,聽著自己的血肉至親二人都把自己當成了垃圾,丟來丟去,誰也不要。
涉谷雪堯心裡發堵,很想說點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面前的兩個老人家哭了好幾場,而安室透無動於衷地站在窗邊,看著窗戢上的一個擺件不語。
園長已經去報警了。
涉谷雪堯和兩個老人都在等警方的消息。
安室透端起那個敲鼓人的擺件,譏笑道:「不會吧,你們居然相信這個國家的出警速度?等警察幫你們找到,這個孩子說不定都成家立業了。」
兩個老人哭得更傷心了。
涉谷雪堯蹙眉:「你別胡說八道。」
安室透走過來,把涉谷雪堯從兩個老人旁邊拽起來:「走吧,我知道他在哪兒。」
涉谷雪堯覺得他一定是在說胡話,怎麼可能呢?
安室透拉著她往外走的時候,回頭跟屋子裡哭的兩人說了句:「給孩子的父母打電話,讓他們去哈樂游樂園。順便告訴他們,雖然他們准備離婚了,但是他們作為父母也有監護人的權利,如果孩子有什麼問題的話,他們作為監護人也是第一問責對像。」
說完,涉谷雪堯就被他拽著往外走。
「煩死了,沒車真是不方便。」安室透看著空曠的荒野,心裡嘟囔得趕緊督促組織給他配輛新車。
不過兩個人還算運氣好,剛走到村口就看到了一輛破破爛爛的出租車。
二人上車之後,還能聞到車廂裡面散發出來濃郁的汽油味。
涉谷雪堯實在是想不明白:「你怎麼知道他在哈樂游樂園?」
「牆上掛著一家三口去游樂園游玩的照片,窗戢上擺著的也是哈樂游樂園周六限定的周邊,擺件裡面還塞著一個小卡紙,喏。」安室透把卡紙遞給涉谷雪堯。
涉谷雪堯看到上面寫著。
——「別不要我,爸爸媽媽。」
「……」她心裡發酸。
「他存在撲滿裡的錢都沒拿,巷子裡的面包空了幾塊,老人家是不吃這種零嘴的,只有可能是小孩拿走。離家出走的孩子怎麼可能會不帶錢、只拿零食呢?說明這個孩子根本就沒想要真正的離家出走。他還特地把擺件放在家裡最顯眼的地方,明顯就是想要讓家裡的人去這個地方找他。」
涉谷雪堯看著他自信滿滿的表情在夜幕中,猶如影子般深不可測。
她開始詫異、震驚,衝著自己狡黠的眨眼。
他的每一個字都讓人信服。
只不過是去那個家裡不到兩分鐘的時間,竟然就能察覺到這麼多的細節。
哈樂游樂園這個時候已經關門了,但是有一個小男孩背著自己的小背包,孤寂地蹲在路燈下玩著路邊的石子,頭也不抬像個游魂。
涉谷雪堯認出了那個小男孩就是大友芟秋,她回頭震驚地看著安室透:「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安室透笑笑:「因為在二十多年前,我也是這樣的一個孩子。」
為了能夠引起別人的少許關心,而做出這樣可笑、又傻的要死的行為。
看著涉谷雪堯跑過去的樣子,安室透駐足在暗夜之中,猶如被人從黃泉地裡帶出來的魂魄似的冷漠。
大友芟秋在這裡等了一整天。
就吃了一塊面包、一盒牛奶,飢腸轆轆到現在。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小男孩抬起頭來,倔強的臉上掉落淚水撲到老師的懷裡嚎啕大哭。
「涉谷老師,他們不要我了——」
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
一整天。
根本就沒有來找他。
根本就沒有。
安室透看著她抱著這個嚎哭地孩子。
她的模樣慢慢變成了一個淺金長發身穿白大衣的女人,而她懷裡的孩子也變成了幼年時期的自己。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涉谷雪堯。
疲倦而又腐朽的靈魂在這一刻復蘇,開滿茂盛的鮮花。
涉谷雪堯撫摸著小男孩的手好像在輕撫著他顫栗卑弱的靈魂,在他枯萎的心窩之中盛開滿滿的太陽花。
作者有話說:
雪寶在旁邊哄小孩,黑透在進行自我攻略。
瘋狂搖晃黑透肩膀,醒醒快醒醒,人家的溫柔沒給你!人家的安慰沒給你!你清醒一點!
黑透:我已經沉淪了。
黑透沒把雪寶當替身啊,前文說過了黑透視角看雪寶和愛蓮娜一點都不像,兩人面對事情的處理方式也不一樣,只是因為雪寶身上也有那種憐愛的氣場,這種氣場……類似於母愛(?)。沒錯,黑透缺愛。雖然雪寶沒給過他愛,但黑透一直都在自我攻略的路上,就得不到的在騷動吧阿黑。
第21章
涉谷雪堯帶著大友芟秋去附近的一家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一個速熱漢堡,給大友芟秋遞過去的時候這個孩子狼吞虎咽往肚子裡狂塞。
安室透蹙眉看著這個小孩吃飯的樣子,一臉嫌棄:「不如直接把肚子剖開塞裡面,還省了咀嚼這個過程。」
小男孩沒理他,而是因為著急吃飯而被噎住導致了有些嗆到。
涉谷雪堯起身去給小男孩買水,大友芟秋面色不善得看著安室透,這個眼神很難想像是出自於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臉上。
這個眼神讓安室透,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也是擁有著這樣一個猶如猛獸護食般的機靈和警惕。
安室透玩心大起,朝著小男孩哼道:「小鬼,你在看什麼?」
「你不要靠近涉谷老師。」小男孩放下漢堡包,一字一句的對安室透說道。
安室透覺得非常有趣,他反問:「憑什麼?」
「如果你要跟我搶涉谷老師的話,我就宰了你噢!」小男孩說了一句髒話,把安室透逗得哈哈大笑。
涉谷雪堯啊,你這是什麼吸引罪犯的體質。
涉谷雪堯聽到笑聲,火速奔來,像是母雞護小雞一樣把大友芟秋護在懷裡,瞪了一眼捧腹大笑的安室透之後把水遞給大友芟秋:「來,喝點這個。一整天沒吃飯,餓壞了吧?」
大友芟秋接過水,像是戰場上打贏了勝仗的將軍一樣,得意洋洋地歪著頭問涉谷雪堯:「涉谷老師,等我長大了以後,你能嫁給我嗎?」
「噗……」安室透。
「……」涉谷雪堯,「這個……」
剛才涉谷雪堯抱著這個男孩柔聲安慰的樣子,不管是哪個孩子都會動容。
在經歷了那麼冷心冷眼的父母之後,這個小男孩在那個人流濟濟的游樂園裡待了一整天想的都是什麼呢?
一般去游樂園的基本上都是一家三口父母帶著孩子。
看著別的孩子都有父母手牽著手前往。
這個小男孩想必也非常渴望吧。
看著這個小胖子一臉認真地看著涉谷雪堯,安室透收了收嬉笑:「我說你啊……」
涉谷雪堯打斷安室透的話:「可是等你長大,老師都變成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了。大友君也要讓我嫁給你嗎?」
她本來是開玩笑,結果小男孩也很認真地說:「要的!」
涉谷雪堯也被逗笑了,這個小男孩灰頭土臉嘴巴上還沾著漢堡殘渣的可愛樣子,像一個肉嘟嘟的肉球。被這樣一雙真摯而又誠懇的眼睛看著,涉谷雪堯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便笑著點了點頭:「好啊,那大友君一定要快點長大。」
大友芟秋非常鄭重地點了頭。
桌子下面有人踹了一下她的腿肚,涉谷雪堯「哎呦」一聲,揉著被踢中的腿肚抬頭看著踹自己的那個壞家伙。
安室透抱著手臂,面色不善地看著涉谷雪堯和小男孩,好像對涉谷雪堯剛才的那句話非常不滿意。一臉「我要找事」的姿態,朝著涉谷雪堯示意讓她拒絕這個小屁孩無聊的承諾。
而接下來的一段對話,更是讓安室透臉黑如鐵。
大友芟秋放下水杯,擦干淨髒兮兮的小臉詢問涉谷雪堯:「那……涉谷老師,周末可以和我一起『約會』嗎?」
「哈?」涉谷雪堯呆住了,「約、約會……」
小男孩拿過旁邊的小背包,從裡面零零散散的拿出了一疊鈔票和零幣,擺放在桌子上:「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錢,剛才算了一下,剛好夠買游樂園兩張入門券。和我『約會』吧,涉谷老師。」
男孩小大人的樣子非常可愛,把錢擺放出來的樣子就像是獻寶一樣殷勤。
安室透在旁邊低氣壓滿滿,仿佛下一秒就能蓄力,把這個小男孩揉成團直接扔出去。
他知道這個小屁孩現在的這個姿態,其實有那麼一部分是在做給安室透看。
這種宣誓主權的行為,小的時候他也很喜歡做。
但現在看,真的很幼稚。
但更幼稚的是那個女人。
涉谷雪堯笑著點頭說:「好啊,那我跟大友君『約會』吧。」
「耶!涉谷老師萬歲!」
「不過大友君要答應老師一件事。」涉谷雪堯握著小男孩的手,一字一句的看著小男孩說。「你已經比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要幸運了,至少有一對疼愛你的外公外婆……」
安室透心如鼓雷,感覺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在說給自己聽。
「……以後不可以因為別人否定自己,就同樣否定自己存在的價值。相信我,你比你自己想像當中的更重要。」
如果天空中陰雲密布沒有一點光芒。
那麼唯一一顆在用力閃耀想要照亮大地的星芒,就應該是此時此刻涉谷雪堯的樣子吧。
安室透心情顛簸,在她的柔聲之中逐漸撫平傷疤。
長河落盡,她的身邊能夠給人無盡地安寧。
她好像就具備這樣的能力,能夠讓很多人心甘情願的留在她的身邊。
在涉谷老師的話語中。
小男孩擦干了倔強的眼淚,用力點頭。
涉谷雪堯很欣慰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不過以後絕對不許做傷害別人的行為,但為了保護自己而和別人動手是不一樣的,在理解範圍之內,因為老師絕對不會嫁給一個罪犯噢。」
「……」安室透。
作者有話說:
黑透:誰的膝蓋被射穿了我不說。
黑透雖然年紀比雪寶大但心裡年紀很小很缺愛,雪寶年紀小但是因為父母去世心裡年紀很成熟,倆人心裡年紀基本上可以掉個個。
第22章
那天晚上,直到涉谷雪堯把大友芟秋送回家,那對夫妻都沒有露過面。
涉谷雪堯明顯感覺到小男孩還是有些失落的,但這種失落是必然,只是沒有在得知父母要離婚時的那麼渴望了。
「涉谷老師,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噢。」大友芟秋努力擠出笑容,來跟涉谷雪堯揮手。
不要讓他,在游樂園門口再等一整天了。
涉谷雪堯堅定點頭:「嗯,老師一定會去的。」
警察圍在大友家的院子裡,簡單地做了個筆錄之後就離開了。
園長很高興地拉著涉谷雪堯的手說:「真是辛苦你了涉谷,這麼晚還把你叫出來。找大友的時候很著急吧,讓你擔心了。如果不是你把大友找到,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好了……哎,這位是?」
涉谷雪堯急忙搶在安室透之前回答:「是我一個很偏遠的親戚,我上次說的寄住在我家的那位。」
「噢噢。」園長打量了一下安室透和涉谷雪堯完全不一樣的模樣,也沒說什麼,就是拍了拍涉谷雪堯的肩膀說。「辛苦了一晚上,明天你就在家休息吧,後天再來園裡上班。」
整件事算是圓滿解決了。
孩子找到之後兩個老人家也很高興,把涉谷雪堯和安室透送出去的時候還給兩個人送了一點家裡做的手作點心。
大友的外公以前家裡是開烘焙店的,手藝也很出色。
「當初我賺的那些錢都拿來給大友的爸爸去開公司了,結果沒想到,居然養了一個白眼狼,唉。」老人家唉聲嘆氣,和自己的老伴攙扶著,走在夜幕中看起來身形十分傴僂。
人人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
涉谷雪堯也不了解其中的原委,但是從老人家的口中大概得知大友媽媽不願意離婚的原意,就是覺得自己父母的錢都給了自己丈夫,結果丈夫飛黃騰達之後就要拋棄自己而不甘心。
「我的那個女兒也是一個不省心的家伙,整天就知道喝酒打麻將也不管孩子的事情。如果這個孩子他們兩個人都不要的話,把撫養權交給我們也是可以的。但是……」大友外婆長嘆一口氣,沒辦法,父母才是監護權的第一選擇對像。
一直跟在後面沉默不語的安室透忽然搭了腔:「我稍微懂點法律,不如讓我來接這件委托吧,幫你們爭取大友的監督權,如何?」
兩個老人看起來很高興紛紛點頭,但又有一些苦惱:「不過我們沒有錢……」
安室透朗聲笑笑:「沒關系的,我很喜歡接這種公益性的事件。」
涉谷雪堯覺得很奇怪,扯了扯安室透的袖子:「你又不是律師,你……」
「誰說我不是?」安室透側目看著她,表情埋在月光之中,臉頰邊緣傲然。
「……」涉谷雪堯。
好吧,她差點都忘記了,這個家伙的背後有一個很可怕的團伙勢力,給他隨隨便便弄一個律師執照還是很輕松的。
但是為什麼他要管這種事啊?
自己不是前段時間還在躲避著日本警方的人嗎?
安室透在她和兩個老人閑談的時候,伸手拿出貝爾摩德給他的那張照片。
他眼底裡的寒光浮現,導致那雙瞳孔略微有些色淺。
照片上的男人和剛才在家裡看到的全家福上的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吼,就很剛好。
組織的目標是大友芟秋的父親呢。
*
在回去的路上,涉谷雪堯一邊擔心著這個小孩子,一邊聽著安室透奚落自己。
「沒想到啊,涉谷老師居然還會對小孩子有那種想法。」
這個家伙一天不刺撓她肯定很難受吧。
平時譏諷她一個人就算了,現在還把一個小孩子帶上,這可是她忍不了的事情。
涉谷雪堯冷面看著安室透:「你不要亂說話,誰都能聽得出來我剛才是在哄他吧?」
「所以你不打算嫁給那個小屁孩?」安室透挑眉。
涉谷雪堯翻了翻白眼:「廢話,他才多大,開玩笑而已。」
「既然沒有這個打算,為什麼還要給別人這樣不可能實現的承諾呢?」
涉谷雪堯正想要回頭跟這個家伙爭辯幾句的時候,忽然瞧見他站在家門口的樓道路燈之中,孤獨地就像是一個影子。
這些日子以來。
涉谷雪堯見過很多副這家伙的面孔,有在松木太太面前乖巧的少年姿態、有黑暗中挾持自己的冷漠姿態、有面對老人家時嫌棄姿態。
就是沒有此時此刻這種像是被暴風雨洗滌過的枯萎和磋磨感。
他像是一塊削骨滲血的砂石,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將自己的棱角盡數隱藏在那副乖張看似平和的模樣之中。
在這個遠離市中心的東京郊區路上,四周只能聽到夏日的蟬鳴和這略微潮濕的夜間空氣在撫摸著二人的情緒。
涉谷雪堯很想說點什麼,但是又覺得自己說什麼都起不到什麼樣的作用。
她想,這個家伙曾經應該也被人許諾過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對方沒有實現過吧。
安室透一言不發,繞過涉谷雪堯准備上樓。
站在樓梯拐角處的時候,他聽到耳邊傳來女孩輕飄飄的一句。
「如果這種承諾能夠給予一段時間生活的信念,我願意承擔這種善意謊言被拆穿之後所帶來的一切後果。」
安室透駐足,身影嵌在聲控燈中。
聲控燈滅掉之後,讓他整個人就像是完全融入了黑暗之中般的孤寂冷漠。
涉谷老師,真是愚蠢的善良呢。
安室透低頭輕笑,抬腳往上走。
「松木太太家的鑰匙在我這裡,不跟上來的話,我是不會給你留門的。」
「……」涉谷雪堯。
這個家伙,虧她剛才還有那麼一瞬間的可憐他。
呸,就讓他爛在黑暗裡吧!
*
雖然園長說涉谷雪堯可以休息一天,但涉谷雪堯還是早起在鎖匠打開自家門之後,揣著鑰匙去上了班。
安室透醒過來的時候,涉谷雪堯已經走很久了。
她到底是有多愛這份工作啊?
安室透憤憤地咬著松木太太餐桌上已經有些涼了的早餐,對面的松木太太看出了他的不滿情緒,笑著安慰:「安室啊,不要不高興啦。阿雪醬走之前,給你做的早餐噢。」
「嗯?她做的嗎?」安室透心情好了大半,跟著松木太太又開始閑聊起來日常瑣事。
吃完早餐之後,安室透簡單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跟松木太太鞠躬告辭。
他要去籌備一下組織給他的任務了。
松木太太以為他只是簡單的出去轉轉,便笑著提醒:「今天晚上會下雨哦,記得帶上雨具。」
「嗨~」安室透笑眯眯地點頭。
再轉首的時候,他就是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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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杯咖啡放在涉谷雪堯的面前,石野老師坐在涉谷雪堯對面捧著臉,羨慕道:「其實涉谷你今天可以不用來的,畢竟昨天晚上你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涉谷雪堯笑笑:「缺一天的話就少一天的課時費用啊。」
秋葉幼稚園的工薪設置比較特殊,老師們除了有底薪和基本的保障資金之外。還會有上課時按照小孩人頭計算的薪資算作每月發放的課時費用。
雖然不多,但也算是一個額外的收入。
園長准她假期,她今天不來也不影響自己的月薪全勤和底薪。
「嗨呀,為了這麼一點點錢,還至於熬了夜還來上班嗎?」石野老師端著化妝鏡,看著坐在電腦前敲擊著今天上課ppt的涉谷雪堯。「涉谷老師,你到底是有多缺錢啊?」
涉谷雪堯聽出了她話裡的酸氣,沒有回答,只是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教研內容上。
「昨天晚上那個時間女孩子出門多不安全啊?涉谷老師就算再想要賺園裡的獎金,這次園裡又給你多少獎金呀?就算為了這小幾萬的日元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你看目黑前輩一個大男人晚上回家都遇到了壞人,你一個女人……」
「你又說什麼呢?石野?」園長路過門口,走進來蹙眉。「你是在嫉妒涉谷有獎金嗎?上次發給涉谷的時候,就你叫喚的聲音最響,天天跑到別人面前說涉谷得到了多少的獎金。涉谷自己都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你怎麼這麼積極呢?大友是你班裡的孩子,作為他的班主任,我昨天晚上打電話第一個打給的是你。結果你聽到之後就說自己家裡有事不願意出來,我才打給的涉谷。」
石野老師的臉色煞白,在園長句句誅心裡頭也抬不起來。
園長本來也不想說這種事情,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不得不講清楚說明白了,她嚴肅地告知石野老師:「這件事本來是一件老師關愛學生,不惜加班來把離家出走的小孩子帶回去的好事,別被你說成了老師是為了獎金才做這樣的事。我有權利給老師獎金、也有權利扣除一些老師的獎金,聽明白了嗎!」
石野老師的聲音帶著哭腔:「是……」
她捂著臉嗚嗚咽咽地跑出去,就留下辦公室裡有些尷尬的涉谷雪堯和園長兩個人。
涉谷雪堯雖然很不想說,但還是合上筆記本准備出去上課:「園長,其實我沒關系的……」
園長拍拍涉谷雪堯的肩膀,報以親和的笑意:「沒事,你不要太有心理負擔,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也就是你脾氣好,不願意跟別人起衝突。但是我不能允許我手底下的老師散播這樣烏煙瘴氣的言論,否則以後誰還會為了孩子們做這樣的事呢?」
「嗯嗯,好的。」涉谷雪堯點點頭。
園長又跟她隨便閑聊幾句,叮囑了一下學習方面的事情之後就離開了。
涉谷雪堯本來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沒想到石野老師好像把這件事很放在心上地還鄭重給涉谷雪堯道了歉。
涉谷雪堯有些錯愕,看著在自己面前哭哭戚戚的石野老師有些不知所措。
其他人也沒說什麼,平日裡涉谷雪堯和大家的關系都很好,不僅僅是學生喜歡涉谷雪堯就連很多工作人員也樂意跟涉谷雪堯做朋友。
不得不說,石野老師還是很有眼色的。
她知道自己沒辦法孤立涉谷雪堯,索性就直接跟涉谷雪堯賣個好。
到了周末的時候,對於大友芟秋的游樂園之約,涉谷雪堯還是非常鄭重的。
她戴上了大友芟秋送給她的那個發帶,綁了一個很可愛的魚骨辮然後穿上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甚至還給自己塗抹了一個淡妝元氣滿滿的准備出門。
安室透難免又跟著嘲諷幾句,站在門口攔著不讓她走。
「你這是去帶小孩子逛游樂園啊,還是真的去跟情人約會啊?」
「要你管。」涉谷雪堯哼哼。
安室透睥睨著她渾身上下的衣著,嘁了一聲:「如果你真的讓人家喜歡上了你,以和你結婚作為人生目標的話,最後你沒有跟他結婚,說不准人家會恨死你的。」
「那是你吧。」涉谷雪堯反駁。「小肚雞腸的家伙,大友君不是這樣的孩子。」
「你說誰小肚雞腸?」安室透橫眉。
涉谷雪堯抬腿對著他的腿肚踢了一下,把那天在便利店裡自己挨得一下還回去之後,看著他吃痛讓開道的樣子揚長而去。
*
今天的天氣很好。
又因為是周末,所以人流量特別特別的多,很多地方想要游玩都需要排隊。
大友芟秋拉著涉谷雪堯的手,很高興的跟著涉谷雪堯在游樂園裡閑逛,哪怕只是走在這個園子裡,小男孩看起來都非常的開心。
小男孩一直都很羨慕別的孩子能和爸爸媽媽一起來游樂園游玩,而他從一出生,就變成了自己父母踢來踢去的皮球。
涉谷老師人很好、很溫柔,給他買了冰淇淋、棉花糖、泡泡機。
他們去坐了泡泡馬、玩了海盜船、還去了三維空間看電影。
他牽著老師溫暖的手,抬頭就是老師燦爛而又開朗的笑顏。
小男孩也跟著開心起來。
雖然帶孩子逛游樂園很累啦,但是涉谷雪堯覺得自己這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以前爸爸媽媽在的時候,也經常會帶著她來這種游樂園裡玩。
「大友君,今天老師帶著你來游樂園這件事是老師實現了自己的承諾噢。」涉谷雪堯笑著說,「以後大友君也會兌現和老師的承諾吧?」
大友芟秋捧著一只甜筒,朝著涉谷雪堯豎起了自己的小拇指:「我會答應老師的!」
涉谷雪堯也豎著一根手指和他互相拉了拉。
游樂園關閉的時間快到了,大友芟秋被一個北極熊的大玩偶吸引了目光,高高興興地跑過去想要和北極熊大玩偶拍照。
裡面的扮演者人很好,主動牽著大友芟秋的手和他做各種鬼怪的姿勢。
涉谷雪堯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照相機,給小男孩和北極熊拍了幾張照片打算作為紀念。
北極熊衝著涉谷雪堯招了招手,好像是想要拉著她一起玩。
涉谷雪堯覺得很新奇,她很喜歡擁抱這種毛茸茸的東西,於是把照相機遞給大友芟秋:「讓老師看看大友君的拍照水准吧!」
小男孩捧著照相機,用好幾個角度給涉谷雪堯和北極熊一起拍照。
北極熊肉墩墩地很可愛,拉著涉谷雪堯的手掌晃動著。
涉谷雪堯不明白它的意思:「你要跟我擺什麼造型嗎?」
北極熊拖著腦袋上的頭套,跟涉谷雪堯點了點頭,涉谷雪堯好脾氣地跟著它一起做各種動作。
老師的笑顏和白色的北極熊依靠在一起,做了愛心的姿勢、擁抱的姿勢還有面對面親吻的姿勢。
北極熊像一個會耍寶的孩子,努力用各種姿勢來逗涉谷雪堯。
涉谷雪堯的心情也跟著放松,她的手被北極熊的手掌握著,能感覺到穿在玩偶服裡的是男人的手。
真是個熱心的北極熊先生呢。
涉谷雪堯拉著大友芟秋的手准備離開:「走吧。」
「嗯!」大友芟秋點頭。
北極熊跟他們揮手道別。
倆人剛准備撥開人群離開的時候,涉谷雪堯忽然感覺自己的臀部被人揉了一把。
「啊!」涉谷雪堯怒不可遏大叫一聲,迅速在那人脫手的時候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那個男人穿著一件很悠閑地polp衫,年紀看起來也不小,發型打理的緊緊有條很是端正。
如果放在社會上應該是職場上能夠說上幾句話的領導人物。
涉谷雪堯大聲斥責:「你這個變·態!居然、居然……」
旁邊跑來一個男孩子,抓著那個男人的手說:「爸爸、爸爸,我們去那邊……哎?你是誰啊?為什麼拉著我爸爸的手?」
涉谷雪堯更生氣了,好啊,還是個有家庭的。
男人一點都沒有鹹豬手被抓到的錯愕,反而非常嚴肅的看著涉谷雪堯說:「你這小姑娘,隨隨便便拉我做什麼?」
「你、你……」涉谷雪堯臉氣得通紅,怎麼也說不出來這家伙剛才做的事情。
但她說不出來,不代表另一個人說不出來。
大友芟秋指著這個男人大聲說:「你爸爸剛才偷摸了我老師的屁股!我都看到啦!不要臉!大變·態!!!」
小男孩氣得上前推了大友芟秋一把:「你胡說!我爸爸才不會做這樣的事呢!」
「就有就有!」大友芟秋撲上去,跟這個小男孩撕扯起來。「我看到了!兩只眼睛都看到了!你爸爸不要臉!真不要臉!」
涉谷雪堯攔了一把沒攔住,看著兩個小男孩抱成一團撕扯起來。
見到自己兒子挨打,那個男人怒不可遏地抓著大友芟秋脖子揚巴掌:「你這個小王八蛋,誰家的孩子這麼沒教養!」
他的手被一個毛茸茸的胳膊擋住,沒有落在大友芟秋的臉上。
緊跟著,北極熊碗大的熊熊拳對著男人的臉砸了下去。
鹹豬手男挨了這一下,眼冒金星地順著力道往後栽倒。
那個白色北極熊像一個英勇的戰士,右手握拳左手叉著腰,氣勢洶洶的站在涉谷雪堯和大友芟秋面前。
猶如堅固的堡壘般沐浴陽光。
它身上穿著的藍色肚兜,像是戰袍。
它在這一刻,耀眼鋒芒。
作者有話說:
北極熊裡是誰應該猜得出來吧嘿嘿。
第24章
涉谷雪堯抱著大友芟秋,在看著那個北極熊擋在自己面前,揮舞著拳頭像是擂台上拳擊手的樣子時,心髒驟然失跳。
這種忽然撕開危機,擋在風雨面前的感覺。
讓涉谷雪堯有那麼一瞬間的濕目。
北極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後做了一個撫摸屁股的動作,先是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又指了指涉谷雪堯。
這一套動作也說明了。
這位玩偶扮演者也看到了這個男人剛才對涉谷雪堯做的行為。
旁邊的路人們紛紛指摘這個男人的醜態,連帶著這個男人的孩子也跟著抬不起頭哇哇哭泣。
男人拽著自己的兒子扒開人群跑掉,路人還有一些憤憤不平的說著就應該報警之類的話。
雖然北極熊玩偶太過寬大導致了裡面的人在行動的時候動作過分生硬。
但是這位扮演者的剛才舉動利落且迅速,一時之間變成了四周孩子們心目當中的小超人。
很多路人都拿著手機對著北極熊拍照,也有很多孩子拽著自己父母的手想要過來跟北極熊互動。
涉谷雪堯拉著大友芟秋衝北極熊感激的笑:「謝謝你,北極熊先生。」
北極熊擺擺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表示「沒關系」後又對剛才大友芟秋保護自己老師的行為表示贊賞。
它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貼紙,遞給大友芟秋算作獎賞。
大友芟秋高興地接下來,然後把貼紙上面的超人揭掉貼在北極熊後背上。
作為同樣做了好事的對像,當然要都有獎勵啦。
今天的游樂園活動很圓滿,雖然出了一點小差錯,但是總體來說一切都很開心。
涉谷雪堯把大友芟秋送回家的時候,大友芟秋捧著今天在游樂園裡拍照的照片和貼紙,衝著涉谷雪堯擺擺手。
「涉谷老師,我長大以後一定會成為這個國家的守護者。」
「這是我和涉谷老師的約定!我一定會努力實現的!」
涉谷雪堯點點頭,跟著他擺手:「好的呢,老師期待這一天。」
*
安室透摘掉北極熊的玩偶服飾,從玩偶服裡鑽出來的時候大汗淋漓。
這種東西實在是太不透氣了,再加上現在的天氣溫度又這麼高,在裡面呆上幾分鐘就會讓人缺氧難受。
真是的……
那些孩子也太難纏了吧。
游樂園的工作真不好做,以後再執行任務的時候避開這個地方了。
他到底為什麼要為了那個沒良心的女人做這種事啊?
不過,也並不是完全一無所獲。
她的手在隔著北極熊玩偶服拉著自己的時候,那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感是和之前每一次他們兩個人拉手時,她那不情不願的態度是不同的。
她會抱著自己的手臂,親昵地依靠在他的肩膀拍照。
還會嘟著嘴唇和他做親吻的姿態,她的眼神很溫柔,像是能夠把自己融化了似的溫吞似水,能夠把她埋沒了的沉醉。
她還會和自己勾著手,親切稱呼他為「北極熊先生」。
最重要的是。
她對他笑了。
很開心的笑。
好吧,也不是完全一無所獲。
安室透起身,伸手隨便播弄了一下汗水浸濕的發梢,渾身上下像是水洗一樣從裡到外濕了個透。
他長舒一口氣,稍作休息之後換上了自己本來的衣服。
他沒注意,在臨走的時候那個小男孩貼在北極熊身上的貼紙掉落,後來又粘在了他的鞋底上。
他像是一個在黑暗中行走的孤獨者。
事了拂衣去。
*
回到家之後,涉谷雪堯的心情看起來很好,抄著鍋鏟在廚房裡煮飯。
安室透一進屋就有些身疲力竭地坐在沙發上,涉谷雪堯走過去就看著他發尾還帶著汗意的樣子,不知道是從哪兒剛運動回來了吧。
涉谷雪堯沒管他,把晚餐端在餐桌上。
安室透也不來,等涉谷雪堯用完晚餐,兩個人就像是較勁似的誰也不跟誰說話。
或許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如果沒有那個玩偶扮演服在的時候,她也根本不會對著他笑。
就像是現在,涉谷雪堯把他完全當成了空氣似的,自顧自的吃完飯之後回屋休息。
安室透低氣壓得坐在客廳裡,感覺今天自己一大早就跑去游樂園裡當玩偶是一場笑話。
以前貝爾摩德經常會說,戀愛會使人變笨,她是感情裡面的獵手。
很多男人,都逃不過她的玩心之術。
對此,貝爾摩德還跟他分享了很多自己玩弄男人的心得。
安室透自始至終都沒放在心上,他自認為自己絕不可能成為那個被玩弄的對像,但現在他才明白……
在感情裡面,成為掌舵手的時候並不是都會像貝爾摩德那樣用心眼。
有的人只是站在那裡,不跟他說話。
就足夠讓他心焦發慌了。
——「……老師絕對不會嫁給一個罪犯噢。」
在她的眼裡,自己就是一個滿手鮮血的罪犯,絕對不會對他有一點點的放松和柔軟。
——「如果一開始沒有給她建立一個好印像的話,大概率之後都不會接受那個人了。」
他的第一印像嗎?
安室透仰頭,讓汗水沿著他的金發滴落。
以前在組織裡面,不管有多麼棘手的事件他都沒有這麼犯愁過。
「滴滴。」旁邊的手機裡傳來簡訊。
安室透強撐著疲倦不堪的身體,撈起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後閉了閉眸。
——【行動。】
嗯,該行動了。
波本。
*
夜色凝重地像是要滴墨。
汗水沒入他幽深的鎖骨之中,沁入衣衫。
天空中懸掛的白月被血染紅,他坐在這個富人區昂貴的別墅內,看著滿地橫倒的屍體長舒一口氣。
他手裡拿著一塊白色毛巾,踩在屍體的身上優雅而又細致地擦拭自己鞋子上的灰塵。
「貝爾摩德,錢……」黑色雨衣裡的那雙紫眸瞥了一眼旁邊的錢袋。
這是這家主人在臨死之前哀求他,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馬而交出來的金錢。
不僅如此,他的手裡還有一張銀行卡。
波本微微垂首,看著腳邊怒目圓睜的男人,哼了一聲:「……錢沒找到,似乎是被這家主人早早挪走了。」
貝爾摩德的聲音懶散,說了句:「知道了,不過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人你怎麼還未處理,跑過去處理個小蝦米有什麼用,這個小蝦米手裡也沒什麼錢,先把大友歲三那個人手裡的錢拿回來再說。」
「遵命。」波本應承一聲,把電話掛斷後。
他把自己來過這個地方的所有痕跡全部清理掉後,又走到這家主人的電腦裡,輸入組織研發的病毒軟件。
長槽裡的讀取數碼到了百分之一百的時候,安室透開始打印在一張遺囑。
打印機像是年邁的老人,嘎吱嘎吱地吞掉白紙,打印出來的字跡映入他紫灰色的瞳孔中時,變成了一種麻木而又冷漠的冰霜。
與此同時。
涉谷雪堯在家裡收拾他換下來的衣物和鞋子後,在他的鞋底裡看到了那張北極熊送給大友芟秋的貼紙。
她的手捏著那張貼紙,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那張打印機裡吐出來的紙上,寫著:
——【本人長橋一軍,年輕時曾犯下錯事,名下所有財產皆為誆騙表外甥女所得,故而死後將名下所有財產轉贈給表外甥女……】
——【……涉谷雪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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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表舅自殺了。
涉谷雪堯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據說是因為拿了涉谷家的那筆錢之後就一直心裡愧疚,再加上自己之後和朋友合伙開了公司壓力很大導致有抑郁症,然後一時沒想開就吞了氟·化·氯自·殺。
臨死之前,還寫下了遺書,要把自己旗下所有的財產都還給涉谷雪堯。
旗下……所有的財產?
涉谷雪堯跟來的警察再三詢問了一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警察說:「現場沒有任何人來過的痕跡,且在家裡也發現了死者長期服用的抗抑郁藥物以及抑郁症證明,所以基本可以確定就是自殺。不過之後可能會辛苦一下,你和銀行那邊交接,你表舅對你可真好,自己還有孩子呢但是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你。」
「可是遺產繼承不是應該先以孩子和遺孀為主嗎……」涉谷雪堯不懂。
警察解釋了一大圈,涉谷雪堯聽著大概率的內容就是表舅把當初從涉谷雪堯手裡騙走財產的證明以郵件的形式主動遞交給了警方。
警方在核實之後發現這麼多年算上當年的本金加上這些年的滯留金,他的那些遺產確實應該作為補償第一分配給涉谷雪堯,之後肯定也是要有部分給予死者妻子和孩子的。
涉谷雪堯一點都不覺得那個當初騙走了自己家裡錢的人,會對自己有什麼悔過之心。
可是她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這筆錢她本來是打算自己想辦法討回來的。
但現在……天上真的會掉餡餅嗎?
怎麼……可能呢?
安室透今天起床很晚,警察走的時候他才打著哈欠從臥室裡走出來。
「吵死了吵死了,到底是什麼事啊?」安室透一出門,身上就穿了一件閑散開敞的襯衫和四平底褲,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開了一罐啤酒品嘗。「我剛才聽到了什麼錢啊,遺產啊之類的內容,難道你要有錢了嗎?」
他的眼睛發酸,一晚上的奔波都快要把他累壞了。
偽造自殺現場、偽造罪證、偽造遺屬。
他在組織裡面做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在偽造這些證明,這方面的能力他很是得心應手。
就像是組織裡面的千面魔女一樣,他能夠隨時隨地的成為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身份、任何一個人。
當然,他也能讓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變成別人。
涉谷雪堯口袋裡揣著那枚貼紙,看著橫躺在沙發上的安室透,猶猶豫豫了一下還在想到底要不要問那天在游樂園裡面幫她出頭的北極熊是不是安室透。
她讓安室透留在這裡的原因,就是需要安室透的那筆錢來讓自己請律師告表舅。
但是現在表舅已經死了,自己曾經被奪走的錢也要回來了。
他……還需要留在這裡嗎?
安室透懶散散地橫躺在沙發上,雙腿夾著靠枕,慵懶地像一只年幼的小豹子,打著哈欠假寐。
他的金發被擼到腦後,露出好看的美人尖。
閉上眼的時候,淺碎的金光落在他平和的面容之上,像是最好的藝術品。
他真的很帥。
是那種極具入侵性的帥氣。
看一眼,就很難會讓人忘記。
「那個……」涉谷雪堯開口,打破了沉默。
安室透睜開眼,眼睛像是通透的水晶,帶著笑意:「呦,終於舍得跟我說話啦?」
「……」涉谷雪堯,「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啊,就在這附近轉了轉。」安室透坐起來的笑顏泛著柔光,像是溫泉溪水在蔓延著。
他的眼睛裡好像在暗示著什麼,卻又讓涉谷雪堯更加搞不懂他。
有的時候覺得這個人過分可怕,但有的時候覺得這個人又幼稚的像個孩子。
到底哪一幅面孔是真正的他呢?
涉谷雪堯搞不懂了。
安室透也有些搞不懂,不知道為什麼涉谷雪堯接下來有好幾天,對他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
雖然還是跟自己有很少的話,但至少不會一直冷言冷語嗆他了。
而他們之間這種暫時恢復和平的氣氛,在得知大友芟秋沒有來上課這件事後,發生了轉著。
*
「沒有來上課?」涉谷雪堯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感覺到一股麻意從脊髓升起。
不可能啊。
自從上次去了游樂園之後,大友芟秋就答應她不會再無故曠課。
園長也很慌張,她告訴涉谷雪堯和石野老師:「這次連大友的外公外婆也聯系不上了。」
「怎麼會這樣?」涉谷雪堯詫異道。
作為負責大友芟秋的老師,石野老師知道的信息會更多點,她吞吞吐吐道:「聽說好像是因為大友父親開的那家信貸公司合伙人自殺死亡之後,大友父親就卷款跑路了。然後有很多被大友父親騙了錢的人找了□□的人上門要債。大友外公外婆前段時間也跟我打了電話,說是想要給大友辦理退學手續就是因為這件事,他們一家人被騷擾的快生活不下去了。」
涉谷雪堯蹙眉不語,感覺這件事情似乎已經快要脫離她能解決的方面了。
石野老師快要受不了了,哀求道:「園長,你就批准大友的退學申請吧。這個孩子的突發狀況實在是太多了,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這一個孩子就讓我心力交瘁。你每次都說涉谷對孩子有耐心,但她又沒有照顧一群孩子的飲食起居啊,我像個保姆一樣要擔心這一群孩子的事情,我快要干不下去了……」
園長的腦袋發脹,面前是哭哭戚戚的石野老師,她抬頭看了一眼涉谷雪堯:「涉谷老師,你覺得呢?」
涉谷雪堯想了想,如果事情真是這樣的話。
其實讓大友芟秋退學、換個地方生活會更好一點。
兩個老人和年幼的孩子,怎麼受得了那些□□的人呢?
但是……
「先不說退學這件事情,孩子在哪兒啊?」涉谷雪堯急了。
*
家裡最近總是有很可怕的叔叔找事。
外公外婆很擔心他的安全,在聽到有車來的聲音後,外婆就把大友芟秋推出了院子,讓他暫時找個地方躲藏一下,等那群可怕的人離開之後再回家。
大友芟秋很害怕,他躲在家旁邊。
遠遠的聽到了家裡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外公外婆的哭聲,以及那群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那個小兔崽子在哪裡?」
「我們把大友的兒子拿到手裡當人質,我就不信他不還錢!」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快點還錢!」
外公哭喊著:「欠你們錢的又不是我們,為什麼來找我們啊!」
「廢話,誰讓你這個老東西是他的岳父呢,聽說你年輕的時候挺有錢的,我就不信你現在沒有!」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家裡所有的錢都拿去給他開公司了,現在我們兩兩口分文沒有。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們就是一個快死的夫妻和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你們發發善心吧……」
「啰嗦死了!老東西,快點還錢!」
大友芟秋所在麥田裡,抱著自己瑟瑟發抖,他強壓著哭聲任由眼淚掉落,像一個無助的羔羊面臨著那些污言穢語和可怕的敲砸聲。
「那小兔崽子肯定在附近,我剛才還看到一個小孩的人影呢。一個小屁孩兒能跑到哪裡去,來兩個人跟我到附近找一找!」
那群可怕的人當中傳來這個聲音,徹底讓大友芟秋緊繃的弦崩塌。
爸爸媽媽。
救救我。
小男孩卑弱地在月光下哀求禱告,卻被一個溫暖的手捂住嘴巴。
他嚇得渾身僵硬,像快要被凍死的骨頭。抬頭的時候,看到了老師的臉。
「別怕,跟我來。」涉谷雪堯抱著孩子,拔腿就跑。
她知道這群□□不敢對兩個老人做什麼。
他們來的目的就是要拿孩子要挾大友歲三而已。
大友芟秋抱著涉谷老師的後頸,把哭聲埋在老師的頸後。
園長已經報警了,涉谷雪堯不會允許這群家伙對一個小孩子做這種事,為什麼大人的錯要讓孩子來承擔呢?
身後有那群小混混的聲音:「我看到了!在哪兒!」
涉谷雪堯背著大友芟秋拔腿就跑,附近有一個化工廠,現在這個時候工廠應該有一個後門還開著。
一般工廠裡面都會有巡邏的保鏢,這些□□的人應該會有所收斂。
涉谷雪堯想的很美好,但是現實很殘忍。
那群□□一點兒都沒有要退縮的意思,反而緊跟了上來。
涉谷雪堯並不是那種體能特別好的人,她一路狂奔再加上背著個孩子,早就氣喘吁吁的縮在角落裡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大友芟秋很害怕,緊緊的勒著涉谷雪堯的脖頸,一邊小聲哭一邊哽咽道:「涉谷老師……」
涉谷雪堯捂著大友芟秋的嘴巴,說不害怕是假的。
她也很害怕,但這種害怕在想到那個人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減少了幾分。
漫天的黑夜裡面看不到一點繁星。
她和一個孩子就這樣瑟縮在黑暗當中,涉谷雪堯想要給那個人打電話,但是遲疑的時候反而是對方先把電話打了過來。
安室透的聲音在電話裡劈頭傳來:「你在哪裡?」
涉谷雪堯差點哭出來,在此時此刻,這個聲音對她來說猶如天籟。
她努力壓低聲音,把自己的方向和事情簡單的告訴了安室透。
安室透的聲音冷硬至極。
「你在那裡呆著等著我,哪兒都不許去!聽見沒有!」
作者有話說:
以後請叫我更新小超人,想換個書名了,但我好懶不想做封面。
勤快和懶散在我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身邊朋友都很佩服我這一點,每次都會很詫異的問我為何如此割裂。
第26章
涉谷雪堯按照安室透說的方法,找了一個比較容易隱藏自己的角落裡面呆著。
她在等,等安室透來找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這麼相信那個人。
就確定他一定會來找自己。
可是在那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涉谷雪堯想起了那個毛茸茸的北極熊,握著拳頭像超人一樣站在自己面前的背影。
骨子裡忽然有了莫大的勇氣。
小男孩在她的懷裡抖得不成樣子。
懷裡孩子的哭聲越來越響了,而那群□□的人圍過來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再往裡面一點,絕對會發現他們的。
「涉谷老師……我們……會死嗎?」
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能夠知道這麼沉重的字眼。
看樣子是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確實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涉谷雪堯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她把大友芟秋塞到了旁邊一個空的油罐桶裡,然後脫掉他身上的衣服,包裹住旁邊一塊塑料板,假裝成大友芟秋的樣子。
然後,她握住大友芟秋的手:「聽著,你呆在這個裡面,絕對不要發出聲音!」
「老師……」
「聽話,大友君只要呆在裡面,不發出聲音就可以了。」
「不要……老師……會死……」大友芟秋嗚嗚的哭著。
涉谷雪堯從口袋裡拿出那張曾經被大友芟秋貼在北極熊身上的貼紙,貼在大友芟秋的臉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的平緩:「相信老師,不會的。這個是獎章,獎勵勇敢的大友君能否做到老師的要求。」
涉谷雪堯把蓋子蓋上,然後抱著那個塑料板深吸一口氣朝著有光的地方狂奔。
有人看到了涉谷雪堯的樣子和她懷裡抱著的東西,以為是抱著孩子的人,他們像是一個螞蝗似的圍了上來。
涉谷雪堯沒命的跑,瘋狂地跑。
記憶中,在她高中的時候因為父母去世而意志消沉。
她的老師也是這樣,握著她的手讓她打起精神。
也是這樣……像一個鬥士似的,站在校董會們的面前斥責那群把獎學金交給校董會子女的行為。
——「涉谷她是年級第一,她憑什麼拿不到這筆獎學金反而要給學校的墊底,這公平嗎?!」
——「別跟我提什麼大道理,說白了我們這些人無非就都是你們這群家伙手裡擺弄的玩具而已!」
——「你們根本也不缺這些錢,你們只不過想要自己的子女有這份榮譽而已。但是有一個孩子,她非常需要錢!沒有這筆錢她就沒有辦法上大學!」
後來,因為涉谷雪堯的老師大鬧校董會。
原本屬於涉谷雪堯的獎學金被沒有被奪走,但老師卻被辭退。
即使如此,老師還是告訴她,一定要好好畢業。
涉谷雪堯好好的畢業了,她抱著塑料板奔跑的身影,像極了多年前甩門而去的高中老師。
夜晚冷得像是有刀子在刮著涉谷雪堯的肌膚,她跑到雙膝發軟,跌倒在地。
那群□□看到散落在低的塑料板,才知道自己被面前這個女人騙了。
涉谷雪堯拼了命的往後跑,想要縮短自己和眼前這群人的距離。但是爬行的速度遠,沒有對方走過來的速度要快很多。
「你這死女人,居然騙我們!」一個男人怒吼道,朝著身後的人努努嘴。「給她點顏色看看!」
「啪——」
他們每一個人的手裡拿出了一根甩棍。
棍子揮舞著空氣,落在在涉谷雪堯保護自己頭顱而橫起來的手臂上。
她痛呼出聲,在挨第二下的時候聽到一陣急促的車輪聲由遠至近,極亮的遠燈撕開人的視網膜。
涉谷雪堯看不到車的顏色和車牌,只知道那輛車以急火之勢朝著這四個□□成員而來,直接頂飛二人。
被撞之後凄厲的慘叫聲,像是抽打在涉谷雪堯身上的皮鞭。
疾馳的車聲、鳴笛聲和人被撞時鐵皮與肉骨發生的碰撞聲,每一個聲音都在折磨著涉谷雪堯的靈魂。
她在這些聲音裡尖叫。
直到那四個□□被這輛車撞的叮當細碎,在地上哀嚎著、求饒著,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跑掉。
這個車上的人明顯是奔著他們的性命而來,每一下撞擊都不留余力。
如果再留下,肯定會被這輛車撞死的。
一個男人從黑色馬自達車上走下來之後才暫時停歇。
「你怎麼樣了?」安室透奔過來看著面色蒼白、抖若糖篩的涉谷雪堯,他的靈魂跟著抽離開始跟著發抖,這種恐懼讓他覺得不像自己。
他的低吼猶如潮湧中的繩索,每一個音節都在把涉谷雪堯從崩潰的邊緣拉回來。
「不是告訴你了不要亂跑嗎?你怎麼這麼不聽話?你是瘋了嗎?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
涉谷雪堯抑制不住地發抖,她哆嗦著看著眼前的男人,眼淚隨著抖動而落下。
她在害怕。
極度的害怕才會讓人連話都說不出來。
安室透噤聲了,他不敢再質問這個小丫頭的大膽,每一個字都搞得他才像是那個惡人。
或許他應該慶幸自己來的足夠快,否則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哪一步。
他伸手抱住了那個顫抖的女人,用自己的體溫去給予對方溫暖。
涉谷雪堯沒有把他推開,而是更用力的抱住他的肩膀。
他們在黑暗中相擁。
感受著彼此在對方的血液裡流淌。
*
逞能的結果就是這樣。
涉谷雪堯捧著一杯熱茶坐在警察局裡,面前的警察在簡單地做著筆錄。
安室透隱瞞了自己開車撞人的情節,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句自己不過是告訴對方報了警,所以那群□□人員才害怕逃跑。
孩子和兩個老人都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只是家裡的東西被砸了一些不值錢的玩意兒。
這些□□催債的手段無非於此,只要人沒事就好。
唯一受了點傷的就是涉谷雪堯。
她跟著做完筆錄的安室透回到車上的時候,捂著右手臂外側的抽打位置疼得手臂直不起來。
雖然不知道安室透是從哪兒弄來的車,之前安室透就說過,沒車不方便,大概率是他所處的那個組織給他配的吧。
「疼吧。」安室透坐在駕駛座上,拉著安全帶給自己扣上。
涉谷雪堯低低地「嗯」了一聲,捂著挨打的地方用哭啞的聲音說道:「謝謝。」
「什麼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安室透把耳朵湊過來,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在跟我說謝謝嗎?」
「……」涉谷雪堯的兩眼哭得通紅,裡面的滿心恐懼變成了一種奇特的動蕩,在不易察覺的角度裡微微彎了一點眉梢。「謝謝。」
「……」安室透一怔,胸口的那塊軟肉在不受控地跳動,連帶著他臉頰的溫度也跟著上升、灼熱。
涉谷雪堯的目光看得他心緒亂晃,好像有一種被老師審視的心緒感,讓他在在垂首的時候聽到女人赫拉柔聲詢問。
「在玩偶服裡呆著很熱吧?」
作者有話說:
黑透:創死你們幾個崽種欺負我老婆。
黑透:哎嘿老婆知道是我了嗎,那我是不是可以索吻了,是不是可以aiai了,四舍五入我們可以結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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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人,做一次英雄就可以了。
涉谷雪堯覺得自己那個時候簡直不要太帥。
刑偵劇裡面的女警探也不過如此吧。
為了保護別人而犧牲自己的樣子,簡直帥呆了。
就是傷口上藥的時候會有些有損形像。
「不要這樣,太疼了。」涉谷雪堯眼含淚花右手被安室透拽著。
他另一只手捏著散淤的藥膏塗抹在涉谷雪堯手臂上那塊紫紅色的條形傷口處。
安室透的力氣很大,拽著她讓她根本沒有辦法把自己的手臂抽走。
雪白的肌膚上映襯著那條傷痕尤為觸目。
「別動,如果你不想疼死的話最好先忍這一下。」安室透沾著清涼藥酒,一點點沾在她的手臂上。
黃褐色的藥酒順著她的手臂流淌下來,滴在安室透的膝蓋上。
他用自己的膝蓋抵著涉谷雪堯的雙腿,讓她不要亂動。
安室透一邊抹藥一邊斥責:「我說你啊,又不知道這種事情該怎麼處理又要去逞能。你怎麼這麼有能耐呢?涉谷老師,你根本不應該去當幼稚園的老師應該去當女警察啊。」
「別說了,我也是一時慌了才會這樣啊。」涉谷雪堯忍著疼,手臂上火辣辣地痛覺混著藥酒的清涼,讓她說話的時候都帶著嘶痛。「我也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啊,誰知道那群人真的會做出這樣的行為,這也太可怕了吧。」
涉谷雪堯想了想,連她的家都能隨便讓人入侵的國家,確實不應該對這個國家的治安有什麼期盼。
藥酒上好了,涉谷雪堯的手臂也快被安室透拽斷了。
她晃了晃手腕,埋怨地看了安室透一眼。
安室透扁嘴:「誰讓你掙扎了啊,都告訴你了只要疼這麼一下讓我給你塗完就沒事了。你一直掙扎,所以我才有要用力啊。」
算了算了。
涉谷雪堯懶得跟他掰扯,反正不管怎麼樣說到最後都是她的不對。
安室透對於這些傷口的處理方法非常的熟練。
誠如他所說,因為比較好的傷口處理,涉谷雪堯第二天的手臂好了很多至少沒有因為淤血堆積在裡面而導致右手臂發酸。
她晨起的時候,晃了一下手臂發現各個角度都能用,就放心了。
園長知道這件事之後,以受傷為由強制性要求涉谷雪堯在家休息,在電話裡園長也把涉谷雪堯訓斥一頓:「怎麼能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呢?直接報警等警察來就好了呀。你就在家裡休息吧,大友已經正常來幼稚園了,你不用太擔心。」
「好的……」涉谷雪堯掛斷電話,躺在床上捂著手臂哀怨。
等到銀行查清了自己表舅的財產,涉谷雪堯確實也不需要這麼著急的賺錢了。
但是老師的生活已經進入骨髓,突然在家裡呆著,涉谷雪堯竟然有些不知道該干什麼。
鄰居松木太太給涉谷雪堯找了點事做。
「真是抱歉啊,我的朋友忽然邀請我去北海道旅游三天。家裡的貓都拜托給了寵物店,但是大米性格比較奇特,它除了阿雪醬你其他人都不願意讓摸的……」
安室透從松木太太手裡抱過公三花,俯首衝著背上行裝已經打算進入旅途了的松木太太笑道:「放心吧,大米就放在我們家,我們會照看的很好的。」
「好的好的,那我就先走啦。」松木太太留下了貓糧和貓砂,慢悠悠地下了樓。
公三花在安室透的手裡張牙舞爪,「斯哈斯哈」地咧著嘴,一副不好親近的樣子。
安室透把它扔到家裡的沙發上,然後看著它縮在涉谷雪堯身後的樣子嘟囔:「這小東西真的很讓人麻煩。」
涉谷雪堯回頭摸了摸大米的腦袋:「你也覺得他很討厭吧,嗯,確實挺討厭的。」
「……」安室透。
「如果你不想讓我把這只貓掐死的話,最好把你剛才這句話收回去。」安室透。
涉谷雪堯不理他,抱著貓進屋。
安室透也像一只貓似的跟了進來。
「說清楚到底誰討厭,如果昨天晚上不是我的話,你現在……」安室透忽然打住,把嘲諷的話咽了回去。
涉谷雪堯還等著他繼續往下說呢,結果這個人突然的沉默反而讓涉谷雪堯有些措手不及。
她抬頭的時候,看到安室透坐在床邊,看著自己懷裡的貓咪出神。
涉谷雪堯的手在輕柔地撫摸著公三花的肚子,微微抓撓的時候這只貓咪會在她的懷裡露出肚皮,尾巴擺來擺去像是某種對自己領域的宣示。
她能抱著那個男孩、能抱著這只貓咪。
也抱過了他。
在那個麥田裡。
她的手臂緊緊摟著他的肩膀,她的身體很溫柔,在他的懷裡顫抖時好像能把四周氣壓都同時融化了似的。
涉谷雪堯看著他靜默的樣子,難得主動開口:「你……」
「什麼?」安室透抬頭。
「為什麼要做一個壞人呢?」涉谷雪堯真的很想知道。
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裡面,涉谷雪堯看到了他的個人能力。
能夠瞬間就知道大友芟秋跑去了哪裡,還有那很強悍的身手,聽說還是東大畢業的高材生。
不管去做什麼樣的職業,應該都能混出點名堂來吧。
為什麼……非要做這種事呢。
安室透笑笑,從床邊站起來。
「因為我沒遇到過像你這樣的老師啊。」
陽光碎在涉谷雪堯的耳邊。
她聽到了時隔多年,在一個孤兒成長過程當中被擊碎的眼淚。
*
其實還是有一個人的。
那個人被安室透稱呼為醫生。
是一個和他一樣身為混血的女人,嫁給了日本一個醫生。
那個女人有著非常和睦的家庭,而他只不過是那個女人醫院家門口經常和別人打架的孤兒小子而已。
某一天被那家人的女兒帶到醫院包扎,然後安室透就經常會跑到那個醫院裡面。
那個女人和她的丈夫說,可以讓安室透把她的家裡當成自己的家。
但是在那個女人舉家搬走的時候,卻沒有帶上他。
臨走的時候,那個女人只是很惋惜地跟他說:「抱歉啊透君,你以後都不能來醫院了,因為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安室透知道把自己當成個這個家的家人只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雖然到了後面安室透知道宮野一家是為了躲避組織才舉家搬離沒有帶上他,但這並不妨礙安室透憎恨這個國家。
為什麼他生活在這個國家裡,卻又不被這個國家認可。
既然如此,就不應該讓他誕生在這個地方。
他無數次在黑暗中奔跑。
像是在追趕黑暗又像是在躲避黑暗,最後融入黑暗。
直到現在安室透都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留在這個女人的身邊。
他像是貪婪享受著僅有的一段安逸人生,生怕自己再重新回到那個黑暗之中。
加入組織並不是因為什麼,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他很好奇在那深淵之中都擁有著什麼樣的妖魔鬼怪。
人們會為了美好的祝福對神佛祈願。
他也曾祝禱過,在孤兒院旁邊的一家教堂裡接受聖經的洗禮。
但是他卻在十字架前死亡。
讓靈魂墜入墮獄。
安室透的眼睛裡流淌著復仇的色調,像是被黑暗灼染過的死亡,他對著涉谷雪堯笑。
「我從未被愛包圍,憑什麼要我用愛對這世人?」
他和涉谷雪堯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她至少曾經擁有疼愛她的父母和幸福的童年。
即使父母去世了之後,身邊的人有和藹的鄰居、善良的高中老師,工作了之後還有公平的上司。
不像他,在一團漆黑的海洋裡沉淪、沉淪、沉淪……
涉谷雪堯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湊的這麼近。
反應過來的時候,涉谷雪堯被他圈在懷中,背靠著床面而他保持著做俯臥撐的手臂姿勢擋住涉谷雪堯所有視線範圍。
他雖然占據所有主導位置,但卻可憐地像一個茫然無措的孩子。
微微低垂的下顎線像是被光影塑造的完美藝術品,唇瓣在近在咫尺的位置。
他在等待。
一個能讓他發現這個國家還有存在必要的人。
他的親吻落在她的唇間帶有試探性的輕啄,在她輕哼的時候順勢而入,與她相頸相擁。她渾身發燙骨血燒灼,不由自主地詫然張口被他舌尖入侵。
他在涉谷雪堯的靈魂裡刻上烙印,搖晃著她空白的大腦。
每一寸氣息都在說著耳紅心跳的情話。
「來教導我吧,涉谷老師。」
作者有話說:
哎嘿,都來看我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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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她的胸骨發涼,衣衫褪到她的腰部。
安室透的手輕柔撫摸著她的柔夷,像是握住他的寶藏般愛不釋手。
是大米的叫聲讓涉谷雪堯從那三魂迷了七魄的大腦空白中喚醒。
她像是通電般猛然坐起,捂著胸大叫。
「別這樣。」
安室透的舉止被打斷,滿臉失落,像是在深海中沉沒好不容易看到了木板卻發現已經被水泡的腐朽。
「還是不行嗎?」他問。
涉谷雪堯瘋狂搖頭:「不行!」
她抱著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脫掉的衣服,起身朝衛生間跑。
鏡子裡的她面色夾紅,發型凌亂。
剛才那家伙的手托著她的後腦勺,一只手撫摸著她每一根發絲、而另一只手也不老實。
應該說是大眾情人的某種能力嗎。
她自己都沒發現什麼時候就被脫得這麼精光了。
脖頸往下的吻痕滾燙,用手摸的時候都有剛才氣息吞撒在上面的質感。
她抱著頭想要往鏡子上撞。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在干嘛啊。
不行不行。
這家伙太危險了,不能再這樣下去。
涉谷雪堯掰著手指算日子。
還有十天。
十天。
他就要走了。
走了之後橋歸橋路歸路。
沒錯,就這樣。
「叩叩。」衛生間的門被人敲響。
涉谷雪堯非常警惕地問:「做什麼?」
「你在裡面怎麼呆了這麼久?出來,我要洗澡。」
「……」
他的聲音聽起來燥火往生,好像在壓抑著什麼似的。
涉谷雪堯飛速把衣服套上,然後拉開門逃竄到臥室裡,在裡面的時候順手上了個內栓。
接下來的十天,她要完完全全和這個人保持最安全的距離。
安室透洗了個涼水澡之後,也沒有打算繼續剛才沒有繼續完的行為。
他頂著清爽的身體,出去散散心。
這種猶如墜入到棺材裡靈魂脫離的感覺,讓他很想做點什麼事但是又什麼都做不了。
而這個時候,組織裡的電話更是給他煩躁的心緒又增添了少許的陰霾。
「波本,下午來一趟組織。」
「我說過最近不是很想接任務……」
貝爾摩德打斷他的話:「聽說你給自己籌備了一個很新的身份,又不做任務為什麼要籌備身份?這個身份我應該知道一下吧?」
很新的身份。
當然是為了洗白准備的。
安室透哼笑一聲:「貝爾摩德,你我一直都不過問對方的事情,別越界啊。」
「好吧好吧,下午琴酒要處決幾個妄圖脫離組織的叛徒,我本來還想邀請你來觀摩一下的,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威脅。
這一定是威脅。
安室透笑著,一點不慌亂:「殺人這種事有什麼好觀摩的,對於我們這種來說是什麼罕見的行為嗎?」
「說的也是啊,不過你最近是被戀愛干擾到了嗎?不要太沉迷床·上那些事噢。」
「瞧你說的。」安室透簡單說幾句,掛斷了電話。
前段時間貝爾摩德給他的那張照片上就是大友歲三,大友芟秋的父親。
大友歲三和涉谷雪堯的表舅合伙開了一家信貸公司,組織裡的皮斯克和大友歲三有一定的商業往來。
皮斯克在大友歲三那裡放了一筆錢,但是收不回來。
本來安室透是要去處理大友歲三的,結果在查涉谷雪堯之前哪件事的時候發現很巧也是自己要調查的目標。
安室透並不後悔處理掉了涉谷雪堯的表舅,但沒想到因為涉谷雪堯表舅死亡導致了大友歲三失去合伙人而打算卷款跑路,之後就引發了這一系列的事情。
他開著自己的新車,漫無目的在這個世界上閑逛著。
逛著逛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來到了大友的外公外婆家。
是兩個老人家先發現的他,那個時候安室透正站在車旁享受著午後陽光。
大友外婆很熱情的拉著安室透上家門休息。
安室透之前要給兩個老人家當律師索取監護權,其實也是為了知道大友歲三的下落而已。
這一點他可不能告訴那個小白花。
回頭省得又是一番說教。
剛走到大友家裡的時候,安室透就聞到了一股非常濃郁的酒味。
屋子裡面有一個喝多了的人站在地上撒酒瘋。
地面上也散落著許多空酒瓶。
「哎呦哎呦,怎麼又喝成這樣。」大友外婆把這個女人從地上拽了起來,往裡面屋子裡拖。
這應該就是大友芟秋的母親了吧。
看起來確實是個不怎麼著調的人。
「真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大友外公喊了一聲大友芟秋。
小胖墩跑出來的時候直接越過自己的母親朝著門口跑過來,結果在看到安室透的時候露出了失落的表情:「為什麼涉谷老師沒有來啊?」
安室透站在他面前,附身看著這小鬼的肉臉哼道:「你有完沒完了?你的老師為了救你都快要被那群壞人殺掉了,你還纏著你的老師不放……」
外公端著熱茶過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詫異道:「啊?老師受傷了嗎?哎呦哎呦,真是我們的罪過……」
安室透今天來本來也就是想要了解一下大友歲三的位置,但是看孩子媽媽那醉醺醺的樣子大概率是沒辦法很快就清醒過來了。
只能看看一會兒能不能通過孩子的外公外婆大概知道一些動向吧。
簡單閑聊幾句,小男孩坐在安室透旁邊晃著小腿,看起來非常無聊的樣子。
安室透也覺得很無語,這個小鬼頭在她的面前就一副健談活潑的樣子,為什麼到了自己面前就這麼話少。
「那個……」大友芟秋主動跟身邊這個大哥哥溝通,「你也很喜歡涉谷老師吧?」
安室透抱著手臂,「嗯哼」道:「是啊,怎麼了?」
「那你知道……幼稚園麗有一個男老師在追求涉谷老師的事情嗎?」大友芟秋忽然一板一眼的正色起來。
安室透好笑道:「算是知道吧。」
這個小鬼頭說的應該是上次在燒烤店裡面和她一起吃飯的那個男人。
大友芟秋扁扁小嘴巴:「我很不喜歡那個男老師,他感覺怪怪的。」
「唔?那裡怪怪的?」
「就是很討厭啊,一直糾纏涉谷老師,而且還很高調的到處說自己暗戀涉谷老師很久。你願意接受我的委托,調查下那個人嗎?」
大友芟秋從口袋裡掏出幾塊硬幣遞給安室透的時候,安室透差點沒直接無語的笑出聲來。
吼,既然是小鬼頭的委托。
雖然錢很少,但是調查一下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因為……他也蠻好奇的。
作者有話說:
老師和她的熊學生(北極熊)。
【Gin和警隊之花的我靈魂互換】開了,可以去看了!這本不長已經寫了五分之三了,大哥會日更正常更新。
第29章
目黑千夜復職回到幼兒園的時候,給所有人都准備了一份小餅干禮物。
石野老師很高興,捏著餅干送到嘴巴裡的時候驚喜道:「哇!真好吃啊!」
目黑千夜笑著說:「我不在的這些天給大家也添麻煩了,很多的工作也堆積給你們了吧?真是不好意思。」
其他老師紛紛說:「嗨呀,這叫什麼話,也不是你的錯啊。只要人沒事就可以了。」
目黑千夜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涉谷雪堯:「涉谷老師,這個餅干還合胃口嗎?」
涉谷雪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恩啊,很好吃。」
就是有點太甜了,糖粉放得太多, 第一口吃下去感覺還不錯,如果再吃的話就會覺得有些膩歪。
其他比較懂美食的老師也提出了這一點,讓目黑千夜下一次再制作餅干的時候少放一點糖。
目黑千夜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啊,這是我第1次做呢,確實有些生疏。」
其他有男老師笑著說:「在我們這些人裡面料理水准最好的還是涉谷老師呢。」
「是啊是啊,上次涉谷老師也做過類似的餅干吧,很好吃哦!我還以為是商場裡販賣的水准呢,真不知道以後是哪個男人這麼幸運能夠娶涉谷老師回家。」
涉谷雪堯有些不好意思:「快別說了,這沒什麼的。」
石野老師插了一嘴:「哎?目黑老師?您今天怎麼沒有戴手表啊?」
目黑千夜怔了一下,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空蕩蕩的左手腕。
涉谷雪堯也想了起來,之前目黑千夜剛來的時候,手腕上面帶著一條銀白色的勞力士手表。
但是今天卻沒有戴。
目黑千夜笑著說:「啊,那個啊,之前在醫院養傷的時候不太方便,結果就習慣了不戴手表的感覺,今天來到的時候也沒有戴上。」
「是嗎?那款手表很漂亮。我看您手腕上還有曬痕,還以為您很喜歡來著呢。」石野老師坐在目黑千夜的對面,笑嘻嘻地跟他閑聊。
涉谷雪堯心裡還在想著大友家的事情,沒有注意目黑千夜在喊自己。
「涉谷?涉谷?」目黑千夜伸手在涉谷雪堯面前晃了晃,「你在聽我說話嗎?」
涉谷雪堯錯神回來,不好意思的說:「抱歉,我剛才在想事情,目黑前輩您……有什麼事嗎?」
目黑千夜臉頰緋紅,遞給她一杯熱咖啡:「我剛才去外面的自動販賣機買了一杯咖啡,看你無精打采的樣子,這個就給你喝吧。」
「哦哦,謝謝。」涉谷雪堯接過來的時候發現一次性紙杯下面還壓著一張紙。
紙上面寫著:
——【今晚可以來我家裡,教我如何做餅干嗎?】
後面還跟著一個簡筆畫的笑臉。
涉谷雪堯臉一熱。
即使她是母胎單身,但是明白這句話的暗示是什麼。
一般男孩子要求女孩晚上的時候單獨到自己家裡,絕對不可能只是簡單的字面上的意思。
這是……seko的邀請啊。
涉谷雪堯的臉頰在逐漸升溫之後,開始變得滾燙發熱,直到臉紅的連園長都發現了不對勁。
「你怎麼了涉谷?發燒了嗎?臉怎麼這麼紅?」園長伸手摸了一下涉谷雪堯的額頭,「你好像發燒了。」
「發燒?不會吧?」涉谷雪堯一怔,下意識的覺得不太可能。
但是園長遞過來一個體溫針,涉谷雪堯給自己測量了一下的結果發現還真是發燒了。
「一定是最近因為大友家的事情太過忙碌導致的,你快點回去休息吧,需不需要我叫個老師送你回去啊?」園長一臉擔憂的看著涉谷雪堯。「我讓目黑送你回去吧。」
安室透那個人還在家裡,絕對不能讓身邊的同事牽扯進來。
「不了不了,我可以自己回去。」涉谷雪堯說。
涉谷雪堯拒絕了園長的提議,自己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准備回家。
目黑千夜跟了出來:「涉谷,聽說你發燒了,不如我送你回家吧,你一個人也不太安全……」
「不用不用……」涉谷雪堯擺擺手。
她感覺自己的心口在發燙,渾身上下每一處骨骼都在發燙。
這種溫度像是有一團火在灼燒著自己,可是毛孔裡面卻像是漏風似的,讓冷意灌溉而來。
目黑千夜看著她臉色蒼白的樣子,堅持要送她回家。
涉谷雪堯想著,算了,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就讓目黑前輩離開吧。
她的雙膝發軟,每走一步都感覺像是走在雲端上飄渺。
這種頭重腳輕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依靠在目黑前輩的肩膀處。
目黑前輩攙扶著她一步步的往前走:「我的車就在前面,我帶你去吧。」
涉谷雪堯剛想說一聲「好」,忽然有一輛黑色的馬自達,踩著極快的速度橫衝直撞而來,停在二人的面前。
車窗搖下來的時候,露出了駕駛座上金發青年不是很友好的表情。
「她BaN,不用你費心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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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中:Gin和警隊之花的我靈魂互換了】靈魂互換的大哥bg,快來戳一戳。
第30章
「你、你是……」目黑千夜挽著涉谷雪堯,他掂量了一下安室透,作為男人也會有容貌焦慮。
尤其是在面對著與自己完全不是同一等級水准的顏值中,多少也會有一些類似於叢林准則裡面的危機感。
安室透拉開車門走到兩個人面前。
他的目光像是蘊含著鋒利的刀片,割挖著目黑千夜露在涉谷雪堯腰間的手。
安室透走過來,從目黑千夜的手裡自然而然的接過涉谷雪堯。
不知道為什麼,目黑千夜在那雙紫灰色的瞳孔之中心理下意識發怵,這雙眼睛像是堆滿了搖晃的魂魄,席卷著一個人的靈魂。
等到目黑千夜反應過來的時候,安室透已經把她扶上車了。
「那個,我說你……」目黑千夜也不知道從哪兒升騰起來的一股勇氣,走過來摁住大敞的車門。「你是涉谷的什麼人啊……」
安室透一點沒有給他留情面,伸手把車門合上。
安室透的力氣要比目黑千葉大很多,車門重重合上的時候夾在了目黑千夜的手上。
目黑千夜感覺自己的手背像是被重錘掄了一下,整個手掌發麻連張合的力量都沒有,疼得他淚花直冒。
「你……」目黑千夜氣急敗壞,很想跟眼前這個人打一架,但是自己的手掌連帶著手臂都尤為疼痛,連拳頭都握不起來。
「刷——」車窗玻璃在上拉的時候,把車廂內的安室透變得像是海報拉開似的唯美。
他譏諷的表情在玻璃裡面,完全把車外面的目黑千夜當成了自己一只手就能料理的小螞蟻,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我和她是什麼關系沒有跟你彙報的必要,滾開。」安室透腳踩油門,擦著目黑千夜飛馳而過。
留下喝了一肚子尾氣的目黑千夜站在原地,氣得發抖。
涉谷雪堯燒得迷迷糊糊,整個腦袋就像是水煮的漿糊一樣,裡面在咕嘟咕嘟的冒泡。
「你怎麼來了?」她問。
怎麼一出門,這家伙就在?
不會是一直在幼稚園門口吧?
「碰巧路過。」他說。
涉谷雪堯可一點都不信,怎麼可能會這麼巧。
「真是不好意思啊,打擾你的好事了。」安室透的語氣很是輕佻,說話的時候也不看著涉谷雪堯。
涉谷雪堯聽出了他語氣裡面的調侃和酸溜溜:「別胡說八道,我們是很正常的同事關系。」
「嘁,正常的同事關系還會在燒烤店裡給對方夾菜嗎?」
「……」涉谷雪堯懶得理他。
高燒的後勁上來之後,她難受的連話都說不出來,整個喉嚨像是被人塞了羽毛似的發癢。
「咳咳,咳咳……」她咳嗽了一路,在下車的時候被安室透塞了一顆止咳的喉糖。
「什……」涉谷雪堯剛想問什麼的時候。
那顆清清涼涼的喉糖便塞到了她的嘴巴裡。
安室透的指腹溫熱,擦著她的唇瓣掠過一道略微熾熱的溫度、還帶有喉糖的薄荷味道。
在醫院裡掛號、測體溫、打點滴,一套流程走下來安室透一直跟在她的身邊。
他手裡拿著涉谷雪堯的體檢報告,回頭看了一眼往下滴點的藥水。
「看到了沒有,這才是正常男人要做的事情。」
他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句,讓涉谷雪堯坐在椅子上撐起眼皮,結果被他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的一個毛毯蓋住腦袋。
毛毯上面還有著化纖的味道,似乎是剛剛在外面現買的。
涉谷雪堯:「什麼?」
「正常情況下知道自己喜歡的女人發燒,應該帶她來醫院,而不是去她的家裡。」
「……」涉谷雪堯。
安室透這句話裡的內容要素過多。
涉谷雪堯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裡面的邏輯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安室透站在她面前,臉上的表情像是沉沉的夜幕,裡面被一層忽明忽暗的擔憂籠罩。
真是蠢死了這個女人。
怎麼辦啊。
完全就是一副,會被人欺負到死的性格。
「你的眼光可真差。」他說。
涉谷雪堯實在不想跟他吵架,她裹著毛毯依靠著椅背頭昏腦脹的發沉。
在最沉甸甸的時候被一只手摁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安室透的聲音,自她眉心上方傳來:「睡吧。」
「……」涉谷雪堯,該睡嗎?好不放心這個家伙啊。
「點滴至少要一個小時才能打完,強撐著可不是明智的選擇。」他說。
「……」好吧,
涉谷雪堯實在沒有控制疲倦的身體,依靠著他的肩膀睡了過去。
如果涉谷雪堯這個時候睜開眼,大概能夠看到被安室透隱藏著、從未被涉谷雪堯看到過的柔軟眼神。
他的動作也很柔軟,輕柔地拉著毛毯,往涉谷雪堯的肩膀處掖了掖。
他金色的發絲像是流淌的流金歲月。
麥色的肌膚在白熾燈的照耀下,被分割成明滅不明的溫柔。
這種溫柔裡面糅雜著復雜。
肩膀上的那個小腦袋傳來了輕輕的睡音,似乎因為睡得並不踏實而導致她的呼吸聲發沉,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們兩個人才能彼此安靜的依靠在一起。
口袋裡的手機在瘋狂的震動。
似乎是組織那裡又來了消息。
這是安室透第一次沒有及時的接到組織的電話。
他等到涉谷雪堯睡醒,才給貝爾摩德回了信息。
而這個小沒良心的一點都不覺得他當成了一個小時的免費枕頭是件辛苦事,一睡醒就找護士拔掉了針頭捂著傷口准備回去。
打完點滴之後,涉谷雪堯感覺自己稍微好一些了。
安室透拿著剛買來的退燒貼,揭掉膠布貼在她的額頭上。
涉谷雪堯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到的家,她就覺得自己在醫院沒有睡夠,一到家就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安室透在客廳不知道忙什麼。
涉谷雪堯醒過來的時候出了一身的汗,她起身想要喊安室透幫自己拿一□□溫計的時候發現客廳沒有人,家裡的大門還微敞著。
外面走廊的燈光亮著,隱隱綽綽的照著一個人影。
他出去了?
涉谷雪堯走過去,想要問一下他在干嘛,走到門口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了安室透站在門口不知道在跟誰通話的內容。
因為距離並不是很近,涉谷雪堯就簡單的只聽到了幾句。
「……那筆錢我會在三天內帶到組織裡……」
「……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處理好,你不要多問……」
「……兩個老人和一個孩子,有什麼好擔心的……」
安室透多年以來的下意識,讓他感覺到四周的空氣微微有些稀薄,回頭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門口,果然看到有一個影子。
「這件事就這樣,之後我會聯系你。」安室透迅速掛斷手機,回屋的時候看到涉谷雪堯一臉「我什麼都沒干」的樣子,坐在客廳裡含著體溫計。
安室透也沒有點破她:「好些了嗎?」
涉谷雪堯張不開嘴,就搖搖頭表示自己還很難受。
她的體質就是這樣,從小到大只要一生病就會難受好久,連個普通的感冒都比別人愈合的時間慢。
這次估計至少要連燒三天了。
涉谷雪堯斜躺在沙發上,身上裹著安室透扔給自己的大棉被。
安室透過來把退燒貼從她額頭上撕掉,看著她冷汗津津的鬢角用自己的衣袖擦掉她的汗水。
涉谷雪堯的額角感覺到他衣纖維的粗糙感,這種感覺催化成一種熱浪,湧入她的心髒。
「怎麼臉還是這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安室透頭附低,與她額頭碰額頭。
他的鼻尖與她的鼻尖相蹭。
涉谷雪堯心緒被他的氣息紊亂,想躲也躲不開,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給你熬點粥吧。」安室透蹲在她的面前,因為一整天的陪著她在醫院裡奔波,聲音也略微有些暗啞。
涉谷雪堯點點頭,把體溫計從嘴巴裡拿出來。
嗯,果然還在發燒。
安室透擼著袖子,一副准備大干一場的樣子。
但走到電飯煲前的時候,他抓了抓額前交織在鼻梁上的金發,轉過身來問。
「粥怎麼熬?」
作者有話說:
就……女主生病就是單純的因為身體問題。
哈哈哈哈看到你們猜是因為咖啡還是餅干,好想rua你們腦袋。
第31章
涉谷雪堯很無奈,碰上一個料理白痴,只能邊緣指揮。
「水和米的比例七比一,我比較喜歡喝稠一點的,在七比一的這個比例裡面可以再多舀一勺。咳咳……等~咳咳,你要先淘米啊咳咳……不要開大火,粥裡面會有糊味,咳咳。也沒有必要開這麼小!咳咳……熬粥的時候要撇一撇上面的白沫咳咳……你不要把熬粥的水都舀出來啊!咳咳……」
涉谷雪堯指揮的非常開心。
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安室透經常會以各種角度來酸一酸自己。
她居然也有嫌棄安室透的時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涉谷雪堯生病了的緣故,安室透對她非常容忍,完完全全按照她說的做。
涉谷雪堯興致一上來,也不覺得難受了,她裹著被子站在旁邊:「……這樣的程度就是可以了,把火關上吧。不要順時針擰啊那是大火!笨蛋!」
笨蛋。
涉谷雪堯說完之後自己都有點後悔。
因為她看到安室透的臉色似乎有一點點發黑。
不會……生氣了吧。
涉谷雪堯往被子裡縮了縮腦袋。
只是因為剛才兩個人站在廚房裡的樣子,很像是以前爸爸媽媽在的時候。
也是這樣,會在廚房裡面一邊閑聊一邊做飯。
爸爸擅長煮湯,媽媽擅長做菜。
他們兩個人會用心對待每一頓飯。
用愛烹飪出來的菜肴,格外可口。
可是自從爸爸媽媽去世之後。
涉谷雪堯就只能自己一個人坐在飯桌上吃飯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是自從發現安室透對自己沒有什麼攻擊性之後,涉谷雪堯確實也在一天天的放松對他的警惕。
所以就導致了剛才涉谷雪堯脫口而出沒有經過發熱的大腦。
安室透瞥著她,表情非常奇怪。
倆人面對面看了對方半天。
就在涉谷雪堯以為他會說點什麼難聽的話來噎自己的時候,安室透卻說:「我剛才想放點糖在裡面。」
「……」涉谷雪堯,放就放唄,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結果不小心放成了鹽。」他完全沒有因為剛才涉谷雪堯說他是笨蛋生氣的意思,而是露出了一種小學生考試沒考好的挫敗感。「你……將就喝一點吧。」
「……」涉谷雪堯。
*
到最後,涉谷雪堯也沒有將就喝一口。
而是叫了個外賣,送來了一份熱騰騰的暖胃粥。
而那鍋齁鹹的白粥,則是由安室透處理掉。
涉谷雪堯在另一頭美滋滋的品嘗著熱粥,而安室透在另一頭像是喝藥般的品嘗著鹹白粥。
這小丫頭一點都沒有,要替他分擔一點的意思。
虧他剛才還怕小丫頭生病口淡,放了好多好多的「糖」在裡面。
看著安室透一副「我喝不下去」了的表情,涉谷雪堯說:「不能浪費糧食。」
「……」安室透。
「你至少也得喝一口吧,這是我人生當中第一次做料理。雖然只是白粥,但也是傾注了我所有心意在裡面的。」安室透舀起一勺鹹白粥,遞給涉谷雪堯。
涉谷雪堯滿臉抗拒,但安室透不依不饒一定要她嘗一口的樣子,只能微微張開嘴巴准備迎接這口鹹的要死的粥。
勺子距離她的嘴邊越來越近,但卻轉了個彎往下留出空蕩。
他朝著涉谷雪堯的嘴角,「啵」地一聲輕啄了下。
「……」涉谷雪堯。
「混蛋!流氓!不要臉!咳咳咳……」涉谷雪堯蒼白的臉色因為喝了點熱粥變得好了很多,微微泛著緋色。
她的拳頭從被褥裡伸出來,捶打在安室透的身上。
安室透沒有反抗,和她笑著在沙發上滾作一團。
來到涉谷雪堯的家裡純屬是一個意外。
但安室透知道自己對涉谷雪堯是一見鐘情。
鐘情在那個沙灘的岸邊。
他被藏匿在遮陽傘內,外面是艷陽高照的四季。
安室透把她用被子抱住,像是抱起一個小蠶蛹似的抗在肩膀上。
涉谷雪堯整個兒被他抱起來,放在床上。
她把小腦袋從被褥裡露出來,看著安室透坐在自己的床邊一言不發的樣子,心裡發空。
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題呢?
看起來好像很犯愁的樣子。
涉谷雪堯輕輕咳嗽兩聲,看著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顆喉糖,拆開包裝塞到了她的嘴巴裡。
這次是草莓味的。
很甜。
安室透沉沉舒緩一口氣,手覆蓋在她露在外面的小手,像是握住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我不是日本人。」他說,「不,准確來說,我的身體裡還流淌著別的國家種族的血液。但我卻在日本這個國家誕生成長。盡管我再討厭這個國家,可我也不被別的國家所接納。」
他的骨子裡流淌著一種漂泊的風蕭感。
就像是飄搖的小舟,不屬於這個國家任何一處港灣。
然後這條小舟。
飄到了她的旁邊。
他就再也不想離開了。
涉谷雪堯看著他的手,沒有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掌裡抽出來,而是瞧著他手背。
這個人的手骨非常的漂亮,纖長而又筆挺,被很薄的肌膚包裹著卻布滿疤痕。
新傷填舊傷。
這就是他在過往的人生當中所遭遇的事情。
安室透知道她不會為了他變成斯德哥爾摩,但他想要為她變成一個普通人。
「如果我不是罪犯了,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涉谷雪堯的心髒被「咚」地一聲擊中,她看著安室透俯首輕捻這個問題,眼睛裡布滿渴望。
他……是認真的嗎?
涉谷雪堯沒有回答。
安室透也沒有逼著她回答。
只是說了一聲「你好好休息吧」然後就去客廳睡了。
涉谷雪堯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歷。
距離約定的時間。
還有五天。
作者有話說:
黑透搓手:五天後老婆會留我嗎?我要好好表現【乖巧ing】。
——————————
因為三次工作變動,准備跳槽到朋友的公司就職,之後大概率會有一段時間忙碌和工作內容交接。
這本存稿也不太夠,暫定隔日更。全文不長,大概也就10萬到15萬的樣子,會保證完結的~
誇誇會激發我的小超人模式~
第32章
涉谷雪堯果然休息了三天,才把發燒的身體養好。
在這期間幼稚園裡面的同事說要來探望一下她,都被她拒絕了。
安室透對此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太高興:「為什麼不讓他們來?是怕他們發現我的存在嗎?還是說怕你的那位前輩發現我的存在?」
涉谷雪堯也懶得理他,捧著熱水杯說道:「你要這麼想γιモυā,我也沒辦法。」
「……」安室透。
這是什麼直女言論?
「你說點好聽的哄我一下會死嗎?」他問。
「會。」涉谷雪堯說。
「……」安室透。
然後安室透就被她氣出去了,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束向日葵捧花。
「不要誤會,這不是送你的。」他說。
「……」涉谷雪堯,她沒誤會啊。
涉谷雪堯哼了一聲,拿出體溫計發現體溫已經恢復了正常之後,灌了一整杯大熱水去洗漱間裡面泡了一個熱水澡,出來的時候清清爽爽的很舒服。
一身的病氣都跟著消失了。
涉谷雪堯擦著頭出來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很清新的向日葵花香。
但是客廳裡面沒有花的影子,她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有一個人在房間裡忙上忙下的布置著插花。
他把一捧向日葵分別放置在涉谷雪堯臥室裡的每一個角落。
每一個……她每天早上醒過來一睜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涉谷雪堯的心,柔化一片。
安室透布置完之後,才拿著空蕩蕩的塑料袋回頭看她:「就你這裡的陽光最充足,放在這裡讓花曬一曬沒問題吧。」
涉谷雪堯對他的口嫌體正直很是無奈,點頭說:『那就放這兒吧。」
安室透忍了忍嘴角的笑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去:「你今天不去上班嗎?」
「不去,請假到明天。」涉谷雪堯說。
安室透「唔」了一聲:「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涉谷雪堯瞥他一眼,沒說話,打開之前被安室透嘲諷是老古董的電視機,准備看一下最近新聞。
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模式什麼時候突然變成了這樣類似於一家人的感覺?
居然還會過問一下對方的工作和彙報自己的行程。
涉谷雪堯想了想,還是問:「你上次不是跟我說,如果你不是罪犯的話……」
為什麼,還要出去呢?
自從安室透來到她家裡之後就很少出去。
涉谷雪堯也知道安室透身後有一個犯罪團伙,而且感覺規模還很不小。
雖然這些事情不是涉谷雪堯能理解的內容,但涉谷雪堯總覺得安室透似乎也有要脫離那個組織的意思。
安室透沉沉地想,是啊,他最近就是在處理這些事情啊。
可是脫離組織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之前組織裡面也不是沒有人想要離開。
可是安室透沒有聽說過一個能活下來的。
除非……
他給一直企圖摧垮組織的那幾個美國佬們透點「貨」。
但前提是。
他得先把自己摘出來。
涉谷雪堯正等著安室透的回答呢,結果一回頭看到安室透的臉色陰郁,表情凝霜。
連帶著那雙紫灰色的瞳孔也跟著變淺,像是續上了一層寒冰。
「喵喵~」大米跑過去,蹭了蹭安室透的腿。
安室透把它從地上撈起來,放在腿上揉著大米的肚子。
涉谷雪堯有些無奈,前幾天大米對他還是斯哈斯哈一副警惕狀態,結果最近大米好像沒有那麼討厭他了,甚至還會跟他撒嬌。
松木太太是後天回來。
嗯,後天也是他們約定的日子。
一開始本以為一個月的時間很漫長。
涉谷雪堯都不知道怎麼熬過去。
但沒想到時光飛逝,日子在一天天過去的時候竟然還挺快。
本來打算一整天都在家裡躺著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一通來自於交番[1]的電話。
電話另一頭是女警告訴她,表舅的那筆遺產對方家裡人有異議,要請她過去一趟。
涉谷雪堯和安室透前後腳離開,還是坐的安室透的車前往。
安室透的情緒看起來非常的輕松,目送著涉谷雪堯進入警察署裡,悠然自得的轉了一下方向盤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一切的證據都是偽造好的。
毫無紕漏。
就憑目前警視廳這群人的水平,絕對不會發現有任何問題。
在這一點上,安室透非常自信。
但是涉谷雪堯不知道裡面的故事,她本身對這件事情就覺得很詫異。
表舅那樣的人會突然的良心發現,把自己之前騙的錢全部都歸還嗎?怎麼可能呢?
但警察們這樣說,涉谷雪堯也就沒有細想。
所以今天自己被叫到交番裡,她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可是涉谷雪堯沒想到的是自己一進去就聽到舅媽在裡面大哭大喊。
「我丈夫不是自殺,他是被人殺害的!你們警察怎麼回事啊?居然連調查都不調查就下這樣的定論,我丈夫根本就沒有抑郁症、我丈夫從來都沒有抑郁症!我和我丈夫生活了這麼長時間,我根本就沒有見他吃過藥物。他怎麼可能會有抑郁症呢!」
舅媽的聲音嘶啞,明顯是已經在這裡鬧了很久的樣子。
在看到涉谷雪堯的時候,舅媽像發了瘋似的撲了上來。
「都怪你!一定是你!是你□□了對不對?一定是你!你還我老公!你還我老公啊!」
旁邊有一個女警眼疾手快的把舅媽拉了回去,而涉谷雪堯則是被請到了旁邊一個單獨的小空房裡。
舅媽歇斯底裡的尖叫還在耳邊縈繞。
每一個字都指著涉谷雪堯唾罵。
涉谷雪堯坐在凳子上,面前坐著一個年紀偏長的男警。
男警也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向涉谷雪堯了解了一下自己表舅之前欺騙自己家產的事情,然後又把各方面的清單列在涉谷雪堯的面前。
「其實今天叫你來呢,只是簡單的向你了解一下情況,並沒有說懷疑你的意思。」男警語氣輕松,先是給涉谷雪堯吃了一顆定心丸。「主要是這件事情總覺得確實有點太離奇了。按照你的說法,你表舅當初把錢從你手裡騙走的時候目的性很明確,而且這麼多年也沒有主動歸還的跡像,為什麼作為曾經的一個『犯罪人』還會主動保留自己的『犯罪證據』呢?……」
警察的這番話說的涉谷雪堯頭昏腦脹。
她自己都覺得這件事太過離奇。
本來以為就是天上掉餡餅了。
可是警察這樣說,讓涉谷雪堯心裡的疑惑跟著擴大。
是啊。
為什麼呢?
表舅的經濟情況其實並不好,也就是因為當初有了涉谷家的這筆錢,才能讓表舅有錢去跟大友的爸爸開公司。
但開公司的錢基本上都賠在裡面了,剩余的錢也都要作為賠償金返還給涉谷雪堯。
所以表舅媽自然無法接受。
在表舅死亡的時候,涉谷雪堯在幼稚園麗加班。
整個幼稚園裡面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證。
而且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表舅的死亡和涉谷雪堯有關。
警察就讓她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涉谷雪堯腦袋放空,每一個字都在回憶著警察跟自己說的話。
——「不過你表舅的死亡確實挺奇怪的,你表舅媽一直懷疑是他殺,雖然死者服用的藥物上面只有他一個人的指紋,但是家裡找不到那個藥物的收據,你表舅是一個不管買任何東西都有留下票據習慣的人。」
氰·化·鈉的票據嗎?
涉谷雪堯抓著地鐵站的扶手,聽著地鐵站通報邁步走下去。
整個地鐵站人潮洶湧,她像是被人流裡面被衝來衝去的樹葉,沿著路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涉谷雪堯看著被擺在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這是安室透的東西。
安室透的東西涉谷雪堯從來都沒有碰過。
但是……現在安室透不在。
涉谷雪堯顫抖著手,打開了安室透的筆記本電腦開關。
作者有話說:
交番[1]:日本的警察署,類似於我國比較常見的各個區域小派出所,日本也叫派出所。一般在交番的警察都是活躍在一線的民警,負責處理各種老頭老太太吵架、丟貓丟狗的報案、家長裡短柴米油鹽的糾紛。
第33章
安室透的筆記本電腦裡面果然有密碼。
涉谷雪堯就不應該期待什麼。
她嘆了口氣,打算放棄的時候看到安室透的電腦屏幕壁紙是一個雪花。
晶瑩剔透的藍色雪花呈現在屏幕上,但是看起來並沒有特別寒冷的感覺,反而給人的感覺十分清透。
「……」涉谷雪堯。
不……會吧?
她思來想去,感覺好像有點太羞恥了,但還是把自己的羅馬音輸入進去。
應該不是吧。
涉谷雪堯都覺得自己的這個行為有點太自戀了一點。
但……
屏幕上面的讀取條轉動幾番,竟然「啪嗒」呈現出了一個拉開帷幕式的動畫效果。
她……解開了?!
涉谷雪堯盯著電腦桌面怔了很久,又點了點鼠標,發現能挪動才知道自己輸入正確。
不……是吧。
他居然用她的名字當密碼啊?
涉谷雪堯臉開始發燙,像是秋葉園裡被曬紅的楓葉。
這種偷翻別人東西的感覺,不符合她從小接受的教育。
可是在交番裡聽到的內容,又讓涉谷雪堯覺得自己必須要知道安室透最近在做些什麼。
他是罪犯。
涉谷雪堯在心裡告訴自己。
這個念頭,讓她挪動鼠標,依次點開了電腦裡為數不多的幾個文件夾。
而那些文件夾裡都上了密碼。
看樣子裡面確實藏著一些不能見人的大秘密。
涉谷雪堯依次把自己的名字全部輸入進去,試了一遍之後發現都不對,這也沒有讓她多意外。
畢竟是從事黑·手·黨的人,雙重密碼雙重保險。
唯一一個能打開的文件夾裡面是一堆圖片。
而那些圖片上面全部都是一個人。
是……
涉谷雪堯手有點發抖。
是目黑前輩?
安室透……在調查目黑前輩?
為什麼?
那些照片上面有很多不同衣裝的目黑千夜。
出門裝、工作裝、休閑裝……
從這些照片上面來看,明顯不是一天兩天的跟蹤調查,而是很長一段時間的積累。
涉谷雪堯大腦忽然有種缺氧發懵的感覺,她聽到了鑰匙插·進鑰匙孔裡的聲音。
糟了。
安室透回來了。
涉谷雪堯火急火燎地關機,蓋上筆記本的蓋子,佯裝無事發生的起身走到飲水機前面接水。
安室透進來的時候,看到她捧著水杯在咕嘟咕嘟往肚子裡灌水。
「回來的這麼早?」涉谷雪堯故作好奇,慢吞吞的喝水壓驚。
不得不說。
她的演技真的拙劣。
安室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但是,他沒有拆穿。
而是隨便和涉谷雪堯閑聊幾句之後,伸手摸了一下溫熱的筆記本電腦。
她……偷看了嗎?
安室透心裡發沉,像是有一塊石頭壓著,讓他的情緒在被無形的拉扯著。
人們常說。
做賊心虛。
涉谷雪堯就很心虛。
這是一次大膽又失敗的嘗試。
「我……」涉谷雪堯開口,抓了抓頭發,完全不敢看安室透。「我們去超市吧……」
安室透悶悶地嗯了一聲:「去菜市場做什麼?」
「就……謝謝你在我生病的時候照顧我,晚上我們好好的做一頓家常便飯吧。」
安室透的壓抑情緒在這句話之後得到釋放,他朝著涉谷雪堯笑笑:「好啊。」
之前家裡的菜肴都是叫人送上門,反正都是安室透花錢,涉谷雪堯也不覺得心疼。
這還是第1次他們兩個人一起出門去超市裡面買菜。
上一次一起出門的時候。
還是去西餐廳。
那一次他們兩個人吃的很不開心,回到家的時候涉谷雪堯還對安室透發了一通脾氣。
這一次算是涉谷雪堯的主動邀約。
安室透的情緒看起來很好。
他拉著涉谷雪堯的手,走在前面。
他們每一次出來的時候,都是安室透走在前面。
涉谷雪堯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好像跟著他能夠去天南地北任何地方。
「你想吃什麼?」涉谷雪堯問。
安室透回頭看著他,像一只溫柔的陪伴型大寵物:「都可以。」
好吧。
那她就隨意發揮了。
涉谷雪堯對自己的廚藝還是很有信心的。
相處了這麼多天,安室透這個人吃飯的時候好像也沒有什麼忌口。
涉谷雪堯站在肉食區看了半天,挑選了一塊雞胸肉和一塊三文魚。順便又打包了一份超市裡面放在旁邊准備晚上丟掉的魚頭。
安室透站在旁邊看著那個一般都會被扔掉的魚的頭部,扁扁嘴:「為什麼要拿這種東西?」
「我以前沒有錢的時候就會來菜市場裡挑選這種會被便宜處理的部位。」涉谷雪堯說,對著安室透晃了晃手裡的塑料袋。「不要小看這些,如果煮的好的話還是很美味的,而且營養也很豐富哦。」
「唔。」聽到營養豐富這四個字的時候,安室透低頭看了一眼涉谷雪堯。
涉谷雪堯感應到了他的目光,捂著胸往旁邊側了一下:「你在看哪裡啊!」
「嘁。」他的鼻腔裡發出一絲笑音,收回了視線。
涉谷雪堯臉頰發燙,想著上次他們兩個人第一次接吻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她……的衣服都被脫掉了。
這家伙真是,熟練得有些過分。
他們兩個人買了滿滿當當一個購物車的食材。
涉谷雪堯主動要求付錢,第一次對安室透這麼大方。
安室透笑而不語,知道她是心虛的表現,肯定是偷看到了自己筆記本裡面的東西才會這樣。
這個小丫頭……真是的,他該拿她怎麼辦呢?
涉谷雪堯負責購買和做飯,而安室透就充當起了苦力的工作。
叮叮咣咣四個大袋子都扔給安室透一個人拎著,涉谷雪堯跟在旁邊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勞動力。
有的時候家裡有一個男人其實還挺不錯的。
至少能夠承擔這一些體力活的工作。
不對不對。
她在想什麼呢?
這個家伙可不是一個善類啊。
涉谷雪堯嘆了口氣。
那天安室透說的那句話確實讓她也猶豫了很久。
如果……他不是罪犯的話。
或許會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願意做他的女朋友。
第34章
桌子上面擺放了滿滿當當的菜肴,放在最中間的是一個魚頭湯。
是用涉谷雪堯在超市裡面買的那顆魚頭熬制的湯。
乳白色的湯汁上面漂浮著番茄片和姜絲。
裡面還撒了白胡椒粉,喝起來的時候辛辣爽口,又帶著一點甜酸的開胃。
安室透喝了兩碗,又拿著自己的空碗遞給涉谷雪堯:「還要。」
「好喝嗎?」涉谷雪堯問。
安室透點頭,他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揚著,那是最可愛的笑容了。
「沒有錢的滋味很難受吧?」安室透問。
涉谷雪堯:「當然了,這個世界上缺什麼都不能缺錢啊。」
「可是我有很多錢,但我最缺少的東西永遠都不可能獲得了。」安室透跟著說。
涉谷雪堯忽然心裡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湯匙抿在口中,看著安室透臉上品湯時意猶未盡的表情有些沉默。
他……最缺的東西?
「你上次問我為什麼會走上這條漆黑的路,其實我的答案沒有說的很清楚。」安室透放下碗筷,看著桌子上被掃蕩一空的菜肴。
胃部的滿足不能和心裡的空虛相提並論。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因為獨特的發色和特殊的膚色,讓我變成了孩子裡面的異類。哪怕是和我一樣無父無母的孤兒,也會把我當成挑釁的對像,只有用拳頭說話的時候才是我能夠說話的時候。」
「明明是那群人先來向我挑釁,可是那時候教養我的幼稚園老師卻告訴我,不被喜歡的東西就是垃圾。」
而他,就是那個垃圾。
既然是垃圾。
那就應該生活在最黑暗的地方吧。
他是這樣想的。
安室透品著飯後清茶,裡面泡著蜂蜜沁過的檸檬片,這種酸甜的感覺就像是小的時候流淌近他嘴唇裡的血的味道。
他輕松的和涉谷雪堯說著自己的事情,一點也不覺得難過。
或許這種難過的感覺,早就被他自己刻意的壓制住了吧。
「後來,我認識了一位醫生,她對我很好,主動邀請我去她的家裡做客,讓我和她的孩子做朋友。可是後來她因為被一個莫名勢力脅迫、要求她去那個組織勢力裡面效力。」
「她不願意,和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准備逃離日本,在臨走的時候她告訴我,我不是她的家人也不能跟她一起離開。之後我還是會經常去她的那家醫院附近,眼睜睜的看著那家醫院該拆成了一個住宅區。」
安室透說著,目光沉沉地看著這個房子。
這個懷念的目光,看的涉谷雪堯心跳加速。
「難道、難道就是……」涉谷雪堯詫異的張大嘴巴。
安室透笑笑:「沒錯,就是你居住的這個地方,在二十年多年前,這裡還是一家醫院。」
「所以……你在受傷的時候才會……」涉谷雪堯明白了。
怪不得。
她只記得這裡是爸爸媽媽和她的家,但是住宅票上面顯示的這棟房子確實是20多年前買的。
原來是這樣。
涉谷雪堯看著他臉上空洞的表情,好像能夠和大友芟秋重疊,都是一個從未體會過親情滋味的可憐表情。
「後天,就是我們約定的最後一天了吧?」安室透笑著問。
涉谷雪堯點頭。
「你會去報警嗎?」他開起了玩笑。
涉谷雪堯卻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如果我說我會去報警,那你……」
「我會很傷心的。」安室透扁扁嘴,腦袋微微靠著椅背後仰。「難道你對我真的沒有一點點心動的感覺嗎?我就這麼失敗嗎?真是太打擊我的自信心了。」
涉谷雪堯學著他的語氣「嘁」了一聲:「不要這麼自戀啊。」
「不過你挑男人的目光真的有待提高,那個人……」安室透想了想,哼了一聲。
算了,反正他會替她解決的。
「什麼?」涉谷雪堯問。
「我建議你還是先找一個比較優質的人積累一下經驗,然後再去看一看別的男人,你就會發現這個世界上男性還是會有很明顯的分水嶺。」
涉谷雪堯瞧著他臉上小得意的表情,明顯是把自己規劃到了優質男人的那一個隊伍裡。
「如果優質的男人都是罪犯的話,那我寧願一輩子單身。」涉谷雪堯說。
「……」安室透。
*
涉谷雪堯討厭罪犯。
她的父母就是因為駕車逃跑的罪犯死在了車轱轆下面。
她的老師也是被入室搶劫的罪犯,亂刀捅死。
她討厭一切犯罪。
如果沒有罪犯的話。
她的人生或許還不會是這樣。
涉谷雪堯一直這樣認為著。
直到現在這個想法也沒有任何的改變。
第二天的天氣很潮濕,松木太太給涉谷雪堯打了一通電話,說是航班晚點了大概要推遲一段時間回家。
涉谷雪堯讓松木太太放心,大米在她家裡呆著很好。
過了今天的凌晨十二點,他就要走了。
涉谷雪堯看著辦公桌上的時鐘,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准備下班的目黑千夜。
「那個……目黑前輩。」涉谷雪堯想著安室透筆記本電腦裡面滿滿當當一個文件夾都是他的照片,還是提醒了一下。「今天好像要下雨,我看您也沒有帶雨具。聽天氣預報說這場雨大概率要持續到明天中午呢,明天早上又是您的早課,時間那麼早,不知道您來不來得及……不如就在校舍裡休息一晚上吧?」
目黑千夜溫柔的笑笑:「謝謝涉谷的關心,沒事的。」
涉谷雪堯抿抿嘴,沒有說話。
她今天下午課結束的比較早,回家也會早一點,中午的時候給大米的貓糧放少了,估計早就叫的喵喵亂叫了。
涉谷雪堯回家的時候,先是拿出松木太太留給自己的鑰匙,打開松木太太家的房門進去取貓糧,卻發現松木太太家的房門虛掩著——大米不見了!
「大米!大米!」涉谷雪堯在整個樓梯間裡喊著大米的名字。
手裡還捧著大米的貓糧盆,用小錘子炒雞者貓糧讓貓糧碰撞發出聲音。
有人說這樣可以讓貓咪聽到熟悉的就餐聲,從而找回自己的家。
涉谷雪堯從自己家的樓梯找遍了,整個小區找的兩腿發酸,膝蓋發軟。
她給安室透打了好幾通電話,但是安室透都沒有接聽。
怎麼回事啊?為什麼不接?
大米去哪裡了?
「大米——」涉谷雪堯急哭了,她一邊摸著眼淚,一邊盯著飄搖的小雨聲嘶力竭的喊。
雨點越來越大。
涉谷雪堯幾乎快要分不清自己臉上流淌的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
大米丟了。
她把大米弄丟了。
涉谷雪堯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她把臉埋在膝蓋裡,嗚嗚咽咽地懊惱和難受。
為什麼松木太太的門會打開呢?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
涉谷雪堯猛地抬頭。
大腦裡面好像有一團漿糊,在被神經攪亂重組。
昨天晚上是安室透說的今天白天他們兩個人都不在家,大米一個人在家裡應該也很無聊。松木太太家有很多貓爬架和貓玩具,把大米放在松木太太的家裡它不會無聊。
她並不想把安室透往壞的方向想。
但松木太太人在外地,兒女也在國外,唯一有松木太太家鑰匙的就是涉谷雪堯和安室透。
能打開松木太太家門的……也就只有涉谷雪堯和安室透。
涉谷雪堯懷著最後的希望,給安室透又打了一通電話。
還是沒有接。
只要安室透聯系不上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他在外面做著涉谷雪堯不知道什麼事的時候。
就比如表舅死亡的那天晚上,明明安室透不在家,可偏說自己只是在附近轉轉。
涉谷雪堯有一個預感。
這個事有極大概率,可能和目黑千夜有關。
涉谷雪堯抹抹眼淚,站起來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說了目黑千夜的居住地址,然後頂著渾身的寒意朝著這個世界最黑的地方前行。
第35章
手電筒的光芒散發著一種可視範圍極短的光暈。
涉谷雪堯被雨淋了個透,她在幼稚園的入職報告裡面記住過目黑前輩家的位置,但是沒有記住具體的號碼,只能像是個無頭蒼蠅似的在附近亂找。
附近的街景並不是很好。
到處都散落著沒有人收拾的垃圾袋和散發著酒精氣味的空酒瓶。
雨水浸濕了地面的時候,導致水泥地裡也變得膠粘。
涉谷雪堯每一步都踩出了一個濃重的腳印。
而腳印裡面帶動著還有一股非常濃郁的血腥味。
這個血腥味像是具有某種指引性似的,帶著涉谷雪堯朝著最濃郁的地方而去。
涉谷雪堯是一個很膽小的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為什麼膽子這麼大。
在聽到吃痛的哼聲和求饒聲時。
涉谷雪堯認出了這是目黑前輩的聲音。
她從頭到腳冷了個透。
手機因為尋找的大米開了很久的手電筒、給安室透打了好幾通電話而導致沒有電。
涉谷雪堯借著路燈,看著旁邊有一根生了鏽的鐵質棒球棍,她握在手裡,朝著聲音的來源而去。
「救命——」男人的呼救聲越來越微弱。
隨著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涉谷雪堯聞到的血腥味也越來越凝重。
黑暗中的橙色路燈裡面所照耀到的光圈,有一個男人像一條狗似的在地上攀爬著。
每往前爬一步,他的身上流淌的血液就被雨水衝散蔓延的更多一些。
他哀求著,呼喚著,希望眼前這個穿著雨衣的男人能夠放自己一馬。
這個男人穿著從裡到外都是黑色的雨衣。搭配著黑色的鞋子、黑色的帽子、黑色的口罩。
在這狂風呼嘯的暴雨雷霆之中,雨衣男像是從地獄深處裡爬出來的影子似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無止境的黑暗風暴。
他的手裡揚著一把沾血的水果刀。
雨水染著上面的血垢,凝聚成水流流淌,融入到他的雨衣上滑落。
他像是撒旦最虔誠的信徒,用鮮血祭祀自己心目當中的神靈。
涉谷雪堯腦袋空蕩一片,目光所及之處皆為紅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掄著棍子從後面擊中那個雨衣男的後腦勺。
頭骨碰撞的聲音,連帶著涉谷雪堯握著棒球棍的手都在發抖。
目黑千夜大叫一聲,渾身是血的從地上爬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理智讓他能站著跟涉谷雪堯說話。
他的臉上都是血、身上也都是血。
連滾帶爬的朝著有燈光的地方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求生欲的緣故。
涉谷雪堯看到他的肚子上都有幾個窟窿,結果居然還能跑得這麼快。
但是她呢?
涉谷雪堯握著棒球棍,渾身抑制不住的發抖。
目黑千夜跑了,留下她和這個雨衣男面對面的注視著彼此。
淅淅瀝瀝的大雨像是掉落的石頭。
捶打在涉谷雪堯的身上。
涉谷雪堯甚至都能感覺到對方在寬大的頭套裡看著她笑,笑的時候眼睛裡彌漫著紫灰色的霧氣。
他用握著刀柄的麥色指尖,摘掉遮住了自己滿頭金發的帽檐、口罩。
他在看著涉谷雪堯笑。
血柱在他被棒球棍打到的地方猶如瀑布般延綿而下。
紅色的血液像是蜘蛛網似的,把他英俊的五官切割成四分五裂不同部分。
「真的是你……」涉谷雪堯啞著聲線,像是在哭也像是在歇斯底裡的質問。「大米是你放跑的嗎?!是你對吧!除了我之外只有你有松木太太家的鑰匙,你故意把大米放跑,就是為了牽制住讓我不要來打攪你的計劃。是嗎?!」
「……」安室透。
暴雨傾盆。
那只貓在外面的世界裡要怎麼生活?
涉谷雪堯不敢想。
只要一想到這只貓咪不知道縮在這個世界的哪個角落裡面瑟瑟發抖,她的心髒就像是同樣被千萬把刀子同時割著。
「我表舅的事情……」涉谷雪堯顫聲問。「是你做的嗎?是你……殺的人嗎?」
她才不相信表舅那樣的人會突然良心發現。
不管是警察還是表舅的家裡人都說表舅的死亡有問題。
表舅的那些財產歸屬人的指向性實在是太過明顯。
涉谷雪堯一直都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安室透閉眸:「是。」
他的表情在影子裡面走出來的時候就像是停滯了這個世界萬千的聲音,帶著一種凄然而又冷漠的表情。
這種表情更像是涉谷雪堯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種對生命漠視的感覺。
是他。
真的是他。
之前的事情,涉谷雪堯也覺得很不對勁。
在大友芟秋家被那群黑(hei)社會找上門的時候,雖然涉谷雪堯想要給安室透打電話求助,但那通電話畢竟沒有打出去。是安室透主動給她打過來的,質問她在什麼地方。
一開始涉谷雪堯以為安室透是怕自己偷偷跑出去報警,巧合之下才給自己打了那通電話。
但是安室透開著車來救她又怎麼說呢?
從涉谷雪堯給他打完電話,到安室透開車來救自己。
總共時間不到十分鐘。
涉谷雪堯的家距離大友芟秋的家至少有二十分鐘的路程。
他怎麼會來的這麼快?
除非……
「你當時根本就在附近,對不對?」涉谷雪堯骨子裡生氣一陣惡寒。
安室透心裡發苦,那天在樓梯間裡自己和貝爾摩德通話內容,她果然還是聽到了嗎?
她在雨中發抖,但眼睛裡像是噴火似的緊盯著自己,像是天使在對他的惡念進行審判。
在這場搏鬥的法庭中,安室透敗下陣來。
「是。」
他承認了。
他居然承認了。
他微微昂首,讓血液流淌的更加迅猛,沒入他的眼底裡染紅他的眼眶。
「那群黑(hei)社會是我找過去的。」
「什、什麼……」涉谷雪堯的拳頭握緊,指甲蓋嵌在她的掌肉,讓她渾身疼得要命。「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為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這件事本來是貝爾摩德要做的。
他當然也知道大友的爸爸根本不在意這個兒子,可是組織的任務他能怎麼辦呢?
大友芟秋這個小家伙落在他手裡,他還能想辦法找個機會再把這個孩子送回去。
如果不是他非要橫插一腳,如果按照貝爾摩德的性格,那兩個老人和孩子現在已經是三具屍體了。
怎麼可能只是簡簡單單的恐嚇和砸東西。
他還特地叮囑,只需砸東西不能傷人。
誰知道她會突然跑過來啊!
安室透微微昂首,像是從黑暗的深淵中逐漸浮現出他最真實的本來面目似的,衝著涉谷雪堯笑。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加入這個組織嗎?」
「因為我要借著這個組織找到艾蓮娜醫生。」
他的嘴角揚起,像是黑色世界裡面堅硬無比的鐮刀。
「她被我找到的時候,也是你現在的這個眼神。」
「她咒罵我,憎恨我,怨懟我,怪我讓她重面噩運。」
「可我卻很高興。」
「因為又有一個人陪我在地獄裡呆著了。」
「我很可怕吧?」
他笑著,朝著涉谷雪堯伸出手臂,想要一個認同的擁抱。
從很小的時候安室透就知道這一點。
如果不想要被人欺負的話,就要變成一個很可怕的人。
「啪!」
涉谷雪堯以用盡了渾身所有力氣的巴掌回答。
「你真惡心。」她說。
他真惡心。
是嗎?
安室透的臉順著她的力道側轉,頭上的傷口、臉上挨打的地方,都沒有心髒這個位置疼痛。
涉谷雪堯怒視著他,哪怕自己現在被殺也無所謂了。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有病,竟然會覺得這樣的家伙可憐,竟然會因為他的曾經趕到悲哀。
竟然……還有過那麼一瞬間的想法。
如果他不是罪犯的話,或許他們能有一段更親昵的故事。
涉谷雪堯哭了,她抓著安室透的領子,看著他臉上被雨水衝掉又重新流出來的血液。
「今天是我們約定的最後一天,你會離開的對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我會保護好我身邊的所有人,如果你再敢對他們做什麼,我一定……」
一定。
「……殺了你。」她說。
安室透笑著,看著她的怒目想,如果就這樣被她殺了其實也不錯?
他活著好累啊。
沒有一天是真正的開心。
他說:「如果我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
「一言為定。」涉谷雪堯惡狠狠地看著他,深吸一口氣穩住顫抖的身體,她的表情像是最可怕的武器,刺激這安室透的心靈。
她走了。
把安室透留在這永無止境的雨水之中。
在那黑暗裡,一次都沒有回頭看過他,
一次都沒有。
作者有話說:
雪寶絕對低估了自己在透子心裡的地位。
如果雪寶要求透子去自首或者直接捅透子兩刀,透子絕對會同意且不閃躲。
大哥給了小柯一棍子,小柯倒地,雪寶給透子一棍子,透子紋絲不動。
高下立判【bushi】
在今天發生這件事之前,雪寶對透子絕對沒有一點點愛情的感覺。之前接受透子的示好和半推半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透子是罪犯,下意識小害怕和不想惹火他。
兩個人分開是必然的,透子這麼開局不可能打動雪寶,只能重新開始。
第36章
涉谷雪堯回到家的時候像是落湯雞似的,背靠著牆壁,渾身乏力軟塌塌的蹲下來。
一時之間,她看著滿屋子裡面到處都是安室透的痕跡。
無語哽咽。
這種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的感覺壓抑在她的心口,把她的靈魂在血肉裡面來回拉扯之後,又重塑成了一個空洞的軀殼。
她渾身濕透。
心髒位置這像是被雨水侵泡。
安室透離開了。
他在這一點上但是意外的不拖泥帶水。
但是他放在家裡的東西一個都沒有拿走。
情侶拖鞋、情侶碗筷、情侶茶杯……
之前在商店裡面買的所有東西都留在了這裡,以及他曾經許諾給涉谷雪堯的那筆錢。
涉谷雪堯把那筆錢扔掉了,就像是不被需要的垃圾。
「誰要你的髒錢。」她說完,起身離開。
那個黑色的塑料袋,就扔在那裡,無人問津。
隨後,她也沒有管這筆錢的去向。
只是在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看到房間裡面日益枯萎的向日葵,涉谷雪堯的心情也跟著變差。
即使那些向日葵因為缺水缺光而導致蜷縮干枯。
但涉谷雪堯始終沒有把這些插花扔掉,而是擺放在原來的位置上。
原來很多的東西在不經意之間已經融入到了她的生活當中。
關於大米的跑丟。
涉谷雪堯對松木太太表達了歉意。
「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它。」
松木太太看著她眼睛紅撲撲的樣子十分心疼,拉著她的手說不要放在心上:「大米那個小朋友就是很喜歡到處亂跑,說不定哪天又自己偷偷跑回來了。你也別太難過了……」
松木太太的這句話讓她更難過了。
涉谷雪堯抱著松木太太嚎啕大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按理來說這個討人厭的家伙離開了對於她來說是一件心情放松的事情。
但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裡掉落。
自從父母去世和高中老師去世之後。
她就再也沒有這樣痛痛快快的哭過了。
哭過之後她的人生就會徹底恢復平靜。
每天忙碌在幼稚園、商場和家裡的三點一線。
*
晨起、洗漱、穿衣、工作、回家、就餐、入睡。
每日都是這樣的進行著。
在略微溫暖的午後陽光裡。
女人微微頷首,把纖細的脖子藏匿在雪白色的領口之中,將自己臉上的錯愕和無奈藏匿在決絕的話語裡面。
「目黑前輩抱歉。」涉谷雪堯在幼稚園的後門, 第三次拒絕了目黑千夜的告白。「我想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跟您講清楚我的心意了,很感謝目黑前輩這麼長時間還能記得我,但是我覺得我和目黑前輩真的沒有發展成戀人的可能、」
目黑千夜的手臂上還纏繞著紗布,他面色局促蒼白:「是因為那天我把你扔下離開的原因嗎?涉谷,那絕對不是我的本意,我是想要盡快跑出去找人求救……」
涉谷雪堯搖頭:「不是,就是我現在……完全沒有任何想要戀愛的心思。」
「給我一個機會吧,下個月我就要離開東京了。在這之前我想要不留遺憾的離開,哪怕是只有一個月,短暫的時間也請和我成為戀人,讓我能夠有照顧你愛你和你牽手在一起的機會。」
目黑千夜的話語尤為誠懇。
他看著涉谷雪堯的時候滿目深情。
身上傷痕遍布的紗布讓涉谷雪堯有些猶豫。
一想到這些傷口,是因為她的緣故,才導致安室透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
涉谷雪堯有些糾結。
但是她心裡明白,愧疚是不能拿來當成愛情的。
一個月嗎?
又是一個月?
怎麼會這麼剛好呢?
這些人跟她約定的時間都是一個月呢。
*
涉谷雪堯下班之後回家買菜,路過了那次和安室透一起去的超市。
只有這家超市會在賣完切好的魚肉之後把魚頭留下。
也只有涉谷雪堯會在每周的這個時間,去這家超市購買魚頭。
服務員都已經記住了涉谷雪堯,見到她過來,就會把魚頭打包好遞給她:「涉谷小姐,上次陪您來的那位帥哥先生今天沒來啊?這幾天都是您一個人呢。」
明明那個家伙已經離開了。
可是身邊的人卻似乎從來沒有把他忘記過。
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著涉谷雪堯和他曾經朝夕相處的日子。
涉谷雪堯笑笑,接過魚頭:「他以後不會來了。」
服務員有些尷尬,連連說著對不起。
這幅好像戳中了涉谷雪堯心傷而感到愧疚的樣子,比涉谷雪堯自己還要介意。
涉谷雪堯漫步在回家的道路上,街面的夕陽將她的影子照耀在鄰裡地樓宇之中。
上一次這個影子的旁邊,還有一個男人會時不時的跟她閑聊說笑。
*
「這個魚頭的味道也太腥了吧,真的能吃嗎?」他拎著滿滿當當的塑料袋,聞著略微有些發腥的氣息,蹙起的眉毛怎麼看怎麼一副嫌棄的樣子。
而涉谷雪堯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指著旁邊綠化帶裡面一株芭蕉樹說道:「這個樹的樹葉有去腥的作用,麻煩你去幫我摘一片。」
「……」安室透無語的看她一眼,把手裡滿滿當當的垃圾袋擺放在旁邊,之後伸手疊起自己的袖口露出精瘦的小臂。
涉谷雪堯笑著把他往樹的旁邊一推:「去吧,像大猩猩那樣靈活的爬上去幫我摘一朵最肥最大的芭蕉葉,這是為了我們的晚餐能夠更加的美味,請一定要全力以赴。」
面對涉谷雪堯的要求,他踩著枯草的樹皮,雙手抓著垂搭下來的樹枝,翻身爬上去的時候踩著枝椏上讓那絢麗的日光盡數落在他淺金色的發絲上。
照耀著他鮮活而又不朽的靈魂,那是無數筆者都沒有辦法寫出來的豐富。
他摘下來的時候,被碰巧路過的一個巡查,看到吹著口哨跑過來制止安室透的行為。
安室透說了一聲「糟了,快跑」,然後咬著芭蕉葉的葉柄,一手拎著滿滿當當的食材,一手拉著她。
兩個人在口哨聲中毫無顧忌的和巡查賽跑。
涉谷雪堯在迅疾地風聲中,覺得這種大膽而又有點小瘋狂的感覺有些興奮,她和安室透在巡查的罵罵咧咧聲中放聲大笑,藏進了巷子裡一個別人看到的角落等著巡查離開。
涉谷雪堯氣喘吁吁地看著安室透,被他身上那股子完全散去了刀刃般冷峭氣質的溫柔感動。
「偶爾闖點禍挺有意思的吧。」他問。
涉谷雪堯不得不承認,偶爾一次這樣驚心動魄的過程確實很有趣。
*
白色的陽光變成了晨昏的夕陽。
涉谷雪堯站在芭蕉樹下,看著斑駁的樹影聞著來自於樹葉的清香,她恍惚間看到了那個敏捷的男人站在樹上衝她笑。
她沒有安室透這麼靈活。
摘芭蕉葉的時候,不小心被粗糙的樹皮劃破了手掌。
今天那位巡查不在呢,也沒有人追著她滿街亂跑。
涉谷雪堯回家的時候,把芭蕉葉包住魚頭,然後將流血的手放在冷水裡衝。
「蠢死了,你可真容易受傷呢。」他的聲音在空中輕飄飄地傳來。
涉谷雪堯抬頭的時候,房間裡空無一人。
怎麼回事啊。
他到底為什麼。
這麼陰魂不散?
大友芟秋送給她的那條發帶還掛在門口的衣架上。
之前安室透總是喜歡嘲笑這個土氣。
這個家伙的眼裡。
可能除了他自己。
都不是什麼值得被尊重的生命吧。
涉谷雪堯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股火氣,連做料理的時候都把菜刀用的聲音巨響。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餐桌上面不知道為什麼擺放了兩份魚湯。
涉谷雪堯看著對面空空的座椅,心裡的煩悶像是即將被衝破的氣球,堵住了她所有做事的欲望和以前的活力。
而這一點,在她的工作上面頻頻出現問題時,最大化的呈現在了涉谷雪堯的面前。
「涉谷你的教學目標發錯了。」園長給她打了一通電話,詢問涉谷雪堯最近的情緒。「總覺得涉谷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涉谷雪堯低著頭:「對不起,我會重新發一份的園長。」
「這個倒是不急,不過聽石野說你最近都有點不太在狀態的樣子。如果要是有什麼自己沒有辦法處理的事情,可以告知園裡,大家一起解決會更輕松哦。」
「謝謝,但真的沒什麼。我會盡快調整好自己的園長,給您添麻煩了。」涉谷雪堯委屈地聲音哽咽。
圓長也聽出了她聲音裡面的不對勁,但是涉谷雪堯不願意說也就沒有多問:「下周園內有一場大型聯誼,所有人都會過去,我也包了練歌廳和餐廳,到時候你好好的放松一下吧。」
「是……」涉谷雪堯掛斷了電話,看著面前兩人份的晚餐發呆。
她嘆了口氣。
把多余的那份打包起來,去送給隔壁的松木太太。
作者有話說:
雪寶的人設是偏理性的那種,但也有女孩子的感性。
畢竟朝夕相處一個月的對像,多少也會有點溫馨的回憶讓她偶爾想起,但她心裡也很清楚自己跟透子沒有未來也不會淪陷。
就像是上學時期學校裡的一個校霸,很帥、有個人魅力,會折服於他的顏值但絕對不會想跟這樣的人在一輩子。偶爾想起,也只會覺得嗯這個人很帥但絕對不會覺得自己跟他是一個世界的人,沒有小女兒的霸總情緒。
但其實也是證明了透子這段時間對女主還是很不錯的,除了開頭作死和中間偶爾的嘴欠之外都很合格。除了雨夜女主致命三連問之外,女主也不會否認透子對她的好。
囧,he好難,但我會努力拉感情線的。
第37章
對於安室透的離開松木太太也沒有多問,一開始松木太太本以為可能是兩個人吵架了,但是隨著安室透離開的日子越來越久,家裡面有關於安室透的東西越來越少,松木太太就知道兩個人可能是分手了。
「啊,真可惜啊。」松木太太站在樓下的院子裡澆花。
涉谷雪堯蹲在旁邊撫摸著松木太太養的其他貓:「怎麼了?」
「本來我不太想戳你這件心事,但是安室離開有一個月了吧?我看你這一個月都提不起精神、悶悶不樂的樣子。到底是因為什麼吵得這麼嚴重啊?不會是真的分手了吧?」
分手這兩個字就像是扎進涉谷雪堯血肉裡面的那根刺。
涉谷雪堯以為拔出就沒有關系了,她的人生會恢復到以前那樣普通而又平凡的日子。
每天只需要擔心明天能不能買到廉價而又實惠的菜品,而不是什麼時候不小心就觸碰了家裡那顆定時炸彈的眉頭。
涉谷雪堯撫摸貓咪的手微微慢了下來。
被撫摸的貓咪有些不太高興,對於鏟屎官這樣消極怠工的按摩手法發出了喵喵的抗議。
涉谷雪堯笑了笑:「哪有啦,我跟那個家伙……分開是早晚的事。」
這句話也說明了涉谷雪堯知道,自己跟安室透沒有未來的結果。
松木太太手背在後:「哎呀真可惜啊,安室真的很喜歡阿雪醬你呢。之前因為好像把阿雪醬你惹生氣了,六神無主的過來請求我幫他想辦法。」
「是嗎……」涉谷雪堯不以為然。
這家伙一定是為了演戲才會這樣,想要在松木太太面前營造一個很愛她的形像,然後借以來掩蓋自己是個罪犯的事實。
表舅的那筆錢還沒有到賬。
聽銀行說已經在錄入和彙款的過程當中了,大概也就是這兩三天之後的事情。
有了這筆錢。
涉谷雪堯就可以不用生活的這麼辛苦了。
這也算是擔驚受怕了一個月唯一的一點回報吧。
「哦對了,阿雪醬可能還不知道吧?」松木太太放下手裡的水壺,「上個月咱們樓底下經常圍繞著一群看起來不三不四的小混混,後來安室跟他們交涉了一下之後,他們才離開的。這件事安室一直不讓我告訴你,說你膽子小,知道了肯定睡不著覺。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啊?」
「什、什麼?」涉谷雪堯一怔,「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安室離開前的一個星期吧,那個時候你一直在忙著幼稚園裡面的那個小孩子,完全都不知道這件事。」
得罪了……誰嗎?
涉谷雪堯想不明白自己這樣的性格會得罪誰。
如果要是一些看起來很混的家伙。
不會又是安室透什麼自導自演的行為吧?
就像那次在大友家裡一樣。
明明人都是他找過去的,最後反而還搞得自己像是個英雄似的。
但後來事實證明並不是這個樣子。
涉谷雪堯也知道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都是誰找過來的。
舅媽登門的時候,涉谷雪堯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欠了她幾百萬。
「這件事我絕對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舅媽抱著手臂坐在沙發上,她的整個臉色就像是被鐵汁糊上了似得發黑。「你害死了我老公,還奪走了我們家的錢,我們快活不下去了,你也別想好過!」
涉谷雪堯瞧著她這幅一坐進來就是打算好好的大鬧一通的樣子,也做好了心理准備。
當年就是這個女人和表舅把爸爸媽媽留給她的財產卷走,那個時候這個女人從來沒有想過一個18歲的還不能稱之為成人的孩子要怎樣生活。
「你老公死的時候我在工作這件事情,派出所的人都已經調查過了,你口口聲聲的說我害死了你的老公,如果沒有證據的話,我將會以誹謗罪起訴你。」涉谷雪堯拿出手機進行錄音。「現在我要把我的手機打開成錄音狀態,你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會被錄制,而且錄音的過程我也有事先告訴你,你需要為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付出責任。」
「你!」舅媽氣得臉又青又紅,她指著涉谷雪堯毫不留情的唾罵,每一個字眼都不堪入耳。
涉谷雪堯毫不在意,她看著這個女人在自己面前發瘋的樣子,就像是看著雜技園裡耍賴的小醜。
不過舅媽的戰鬥力遠不及當年沒說幾句就開始口干舌燥,聲音發啞。
涉谷雪堯拉開門:「說夠了嗎?說夠了就滾出去,不然的話我要報警了。」
舅媽像是一個暴怒的有棲生物,撲上來和她扭打成一團:「上次如果不是那個男人,我早就把你打得稀巴爛了,你在這裡還裝什麼裝?」
涉谷雪堯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就感覺自己的頭發被一股力道扯來扯去,疼得她眼花直冒。
舅媽抓著她的頭發,把她的腦袋往牆壁上撞。
第一下把涉谷雪堯撞懵了,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腦袋已經被撞得整個兒發脹。
「我要殺了你!你還我老公,你還我們家的錢!」
兩個人在來回扯動的時候,驚動了隔壁屋的松木太太。
松木太太拄著拐杖跑出來的時候,用小木棍敲著舅媽的後背:「住手!快住手!快點放開!你這臭婆娘!放開啊!哎呦……」
松木太太被舅媽推了一把,涉谷雪堯的頭發也得到了短暫的釋放,她開始進行反擊同樣抓著舅媽的頭發來回扯。
警察來得很快。
把舅媽帶走的時候,涉谷雪堯捂著發懵的腦袋坐在沙發上,雖然沒有流血但是這種撞擊程度已經對腦袋產生了損傷。
舅媽罵罵咧咧的聲音消失在巡警車內。
幾個警察跟涉谷雪堯簡單做了筆錄之後,慰問了幾句讓她去醫院做個檢查,涉谷雪堯點頭:「這件事我一定會追究到底。」
以前她還是個高中生。
人為刀俎。
現在,她絕對不會再這樣被任由欺負了。
松木太太站在門口,送走警察後回來氣得大罵:「真是太過分了,怎麼可以對自己表姐的女兒這麼壞呢?阿雪醬,你還好吧?腦袋還疼嗎?走走走,我們快點去醫院看一看,雖然沒有流血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個八婆一副發瘋的樣子。一定很痛吧……」
涉谷雪堯「嗯」了一聲站起來:「謝謝你,松木太太,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謝謝你幫我報警……」
松木太太轉身「咦」了一聲:「我沒有報警啊,聽到聲音我就立刻出來幫你了,不是你報的警嗎?」
「……」涉谷雪堯怔住了。
不、不是啊……
作者有話說:
中秋快樂,加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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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Gin和警隊之花靈魂互換後】參加了身體互換的征文活動,看和不看都去點個收藏叭QAQ。愛你萌!
第38章
可能是哪個好心的鄰居吧。
涉谷雪堯這樣想著,去醫院檢查完回來帶著病歷上面顯示的輕微腦震蕩,又去了一趟交番。
舅媽因為私闖民宅外加暴力傷害,要被拘留一周。
涉谷雪堯過去的時候,手裡拿著醫院的傷情報告,剛一進去就有之前打過照面的交番警察過來接待。
整件事情過程非常簡單。
就是舅媽一家人對於表舅財產分配不滿意,所以鬧了這麼久想到了去涉谷雪堯家裡找事。而交番警察也大致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對涉谷雪堯的提問並不多,甚至還說到了松木太太之前說的那件事。
「我們仔仔細細的調查了一下,之前你舅媽就有找過幾個地痞想要去你家裡找麻煩,但是被你的男朋友趕走了。她也是看你和你的男朋友分手,所以才又一次登門的。」交番警察手裡翻閱著資料,語氣也跟著發怒。「真是的,這個大嬸也太能折騰了,是什麼黑(hei)社會嗎?」
「地痞?」涉谷雪堯身體微微前傾。「那個……您是怎麼知道的呢?按理來說舅媽應該不會把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交代出來吧。」
「唔,是你男朋友告訴我們的,就是上個月的事情。我們還就這件事情警告了你舅媽呢,不過剛才她被帶過來的時候,我們也做了筆錄,好像是因為她老公死前的公司經營不善欠了一屁股債。她需要一大筆錢來還債,才病急亂投醫的跑到你家裡亂鬧。」
男……朋友?
是他?
「說來也真是的,這個大嬸之前就在我們交番鬧過好幾通,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證據確鑿的,你作為曾經的受害者不告她已經是放她一馬的行為了。怎麼還敢跑到你家裡……咦?涉谷小姐,你……」交番警察詫異地看著涉谷雪堯的眼淚,遞過來一張紙。「你、你別哭啊……」
涉谷雪堯低著頭,肩膀蹙在一起隨著哭泣而發抖。
眼淚一滴滴的掉,完全不受控制的讓她沒有辦法抬頭。
如果這樣來看的話。
表舅真的是安室透為了她殺掉的,這筆錢也是安室透偽造的證據讓錢能夠通過正規渠道還到她的手裡。
她真的欠了安室透好大的一個人情。
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到了安室透之前對她說過的那句話。
——【我從未被愛包圍,憑什麼要我用愛面對這個世界。】
這筆錢,從表舅被騙走到現在。
她尋求了諸多幫助,網絡上的、線下律所,完全求助無門。
卻被一個罪犯,用犯罪的形式歸還到了她的手裡。
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她。
——「承認吧,涉谷雪堯。你在表舅接受這筆錢的時候,不就是一方面認同了他這個行為嗎?不然你為什麼不把殺人凶手告訴警察?為什麼不告訴警察你和殺人凶手同屋相處一個月的事情?」
涉谷雪堯也很多次的問自己,為什麼安室透離開之後她沒有報警。
沒有向警察講述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她想要用這樣躲避的方式,來讓安室透存在的那一個月徹底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她拋之腦後。
但是安室透存在的後遺症。
卻腐入骨髓。
涉谷雪堯接過紙的時候,非常不好意思地擦掉眼淚:「對不起,失禮了。」
「沒關系沒關系,這也是情理之中的嘛,誰遇到這種事情都沒有辦法理智面對。」
交番警察和顏悅色的把涉谷雪堯送走,然後看著街面另一頭的同事壓著一個女慣犯進來。
涉谷雪堯走了老遠,還能聽到身後幾位交番警察在說著工作上的事情。
——「哎,你這家伙手又不干淨了吧。距離上次被送進來,才不到了半個月,我看你這女人是真想吃國家飯了。」
——「別說了,快把她送進拘留室,噢就跟那個大嬸關一起,我們該出去巡邏了。」
整個拘留所裡,空無一人。
女扒手被送進了舅媽的那間拘留室,她橫躺在床上的時候想起了波本大人的叮囑,眯眼看著這個在拘留室裡罵街的潑婦,露出一絲冷笑。
——【找個借口進去幾天,幫我『照顧』一個人。】
——【那個老女人可能有點鬧騰,想辦法讓她學會安靜,知道嗎?】
作為組織裡面的邊緣人物,居然能獲得波本大人的任務指示,女扒手從床上站起來掰了掰拳頭朝著叫罵的女人走過去。
這個樂子,她喜歡。
咒罵聲變成了哀嚎聲。
在拘留所裡經久不散。
*
所以,他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幫她處理過舅媽上門的糾紛嗎?
為什麼……他都沒有告訴過她呢?
也是因為他的緣故,所以舅媽之前一直都不敢來找她的麻煩嗎?
「喵~」一聲貓叫把涉谷雪堯從魂不守舍中喚醒。
涉谷雪堯看著眼前已經駐足很久的樓梯間,朝著貓叫的聲音回頭的時候,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花色。
「大米?!」涉谷雪堯驚喜地叫了一聲眼前這只三花的名字。
「喵喵~」大米跑過來,在涉谷雪堯的腿邊蹭了蹭。
「大米?!真的是你嗎?」涉谷雪堯把它抱起來,檢查了一下它屁股上面的黑色花紋。「沒錯,你是大米,你……你這一個月跑到哪裡去了啊?你居然還能自己回來。天……」
涉谷雪堯抱著大米喜極而泣。
大米似乎也很想她的樣子,不停的用脖子蹭她的手臂。
一人一貓就這樣親昵的蹭了一會兒,涉谷雪堯檢查了一下它身上是否有傷口確定沒事之後、才高高興興地抱著它往樓上走。
「大米~一個月不見你去哪兒了,在外面過得好嗎?怎麼感覺你好像胖了不少啊,身上也很干淨呢,是遇到了什麼好心的人家收養你了嗎?」
不僅干淨。
而且還有一股很清新的沐浴露味道。
這個沐浴露的味道有點熟悉。
是很清冽的薄荷味。
涉谷雪堯把鼻尖湊到大米的身上又輕輕嗅了嗅,總覺得這個味道很像是安室透之前喜歡的那款沐浴露。
之前涉谷雪堯逮到過安室透用他的沐浴露給大米洗澡。
安室透還反駁說大米本身就是收養的野貓沒有寵物貓那麼嬌氣,可以用人用的沐浴露,但還是被涉谷雪堯訓斥一頓。
松木太太在見到大米的時候也很高興。
「噢,我的小乖乖,你終於回家了,我還以為再也找不到你了呢。」
涉谷雪堯看著大米圍著她倆的樣子,心裡的郁結在這一刻疏散了許多。
這只離家的貓咪回來了……那一個人……
涉谷雪堯看著大米瑤瑤晃晃的尾巴,忽然意識到自己內心好像有一塊區域發生了某種細微的變化。
而這個變化在松木太太接下來的一句話當中,拓展到了一條巨大的裂縫。
「哎呀,人啊上了年紀就是這樣,總是會忘事呢。不過以後我再也不會忘記關門了,在外面流浪的生活很難受吧,大米。」
涉谷雪堯像是被誰打了一棍子似的,她抓著松木太太的胳膊:「大米跑丟……確實是因為安室沒有關門,怎麼能是您的錯呢?您那天不是因為下大雨飛機晚點推遲到第2天才回來嗎?在您回來之前大米就已經跑丟了……」
松木太太「哎」了一聲:「哈?這件事安室沒有告訴你嗎?當時飛機確實因為晚點推遲了沒錯,不過我們改程了大巴回來的。那天是因為我下雨外出去接寄居在寵物店裡的其他孩子們出門的時候忘記關門,才導致大米偷跑出去,跟安室沒關系啦。」
涉谷雪堯指尖微微發抖,心裡面的口子像是被人用尖銳的東西第二次割開似的疼痛難忍,牽動著她每一處骨骼的神經都在抑制不住的發抖。
她的表情已經不受自己控制的毫無血色眼神空洞,大腦裡面猶如一團漿糊似的發怔。
大米跑丟這件事情涉谷雪堯一直以為是安室透的過錯,那天下大雨回家的時候涉谷雪堯也沒有去確認松木太太是否在家,而是在第二天看到松木太太的時候誤以為松木太太是在第二天才回來。
也因為涉谷雪堯把大米跑丟這件事情怪在自己的身上,這一個月裡面很少跟松木太太提起這件事情,怕松木太太思念大米也更加傷心。
而松木太太是以為涉谷雪堯知道貓咪跑丟的真相也沒有多說。
所以……原來……是……這樣嗎?
涉谷雪堯被頭頂耀眼的日光刺破了瞳膜,眼前的一切景像都有一種疲倦而又朦朧的眩暈感。
這種眩暈感就像是那天在雨夜裡面被淋了個透似的發寒發涼。
涉谷雪堯恍惚間好像又看到了那個人在雨夜裡好像被丟棄的悲哀表情。
她突然想起來。
那天自己質問安室透的三個問題裡面。
每一個安室透都如實回答了。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沒有隱藏的告訴了涉谷雪堯。
只有大米跑丟這件事情,他保持了沉默。
涉谷雪堯抬頭望了望有些刺眼的眼光。
原來跑丟的貓咪還是會主動回家的,因為這裡有它牽掛的人。
但是被主人扔掉的不會。
作者有話說:
最近身體因為三次工作加上前段時間爆更,有些頂不住了需要休息一下,所以請個假到15號更新~
第39章
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場雨。
整個天空的溫度都濕淋淋的。
幼稚園裡玩樂的器材上面還蓄著積水。
孩子們因為沒有辦法娛樂而有些傷心。
涉谷雪堯在得到園長許可之後,帶著孩子們去幼稚園後面不遠處的小河邊玩沙子。
潮濕的沙子摸起來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還帶著雨水的鹹腥味道,也很容易塑形。
孩子們很開心。
涉谷雪堯就坐在旁邊看著那一張張天真爛漫的笑容,沐浴著有些冰涼的陽光,心情難得的跟著放松了起來。
很多孩子們會捧著自己捏出來的沙人過來給她看。
然後用稚氣的聲音撫平她的情緒。
「涉谷老師∼看這個是大橋捏的你喔!」
涉谷雪堯笑著說:「很可愛啊,可以送給我嗎?」
「吶∼老師一定要好好保管喔!」
涉谷雪堯點頭說:「好∼」
雖然不知道沙子要怎麼保存。
但還是不能讓孩子們失望啊。
涉谷雪堯捧著手裡捏的小沙人,感覺到隨著水汽蒸發已經慢慢有了松軟的意思。
如果那家伙在的話,一定又會嘟囔自己不要瞎許諾別人什麼事情了吧。
涉谷雪堯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露出了無奈的笑意,還是在大友芟秋的提醒下收了收表情。
「怎了?大友桑?」
「老師,那家伙怎麼不來找你了?」大友芟秋問。
涉谷雪堯怔住了:「嗯?你在說誰啊?」
「那家伙收了我500日元的委托費用,但是卻消失不見了呢,真過分!」大友芟秋握著小胖拳,悶悶不樂的坐在涉谷雪堯旁邊吐槽。
涉谷雪堯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安室透,她有些好笑的揉了揉大友芟秋的腦袋:「你委托他做什麼呀?」
「唔,就是……就是……」大友芟秋低著頭,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說出口的樣子。
見他不太願意說。
涉谷雪堯笑道:「怎麼了?你跟老師之間也有小秘密了嗎?如果你不告訴我的話,我怎麼去幫你把委托費用追回呀?」
大友芟秋吐吐舌頭:「就是之前我讓他幫我調查一下目黑老師嘛。」
嗯?
調查目黑前輩?
涉谷雪堯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安室透的筆記本電腦裡看到的那個文件夾。
裡面滿滿當當都是目黑千葉的照片。
那個時候,她以為安室透是因為她的緣故所以才對目黑前輩做那樣的事情。
但仔細想想,那個時候安室透似乎是奔著要殺掉目黑前輩而去的。
她以為那家伙死性不改沒救了。
安室透在松木太太面前演出來的那種平易近人又熱心善良的樣子,誰知道對她的所謂感情又有幾分真呢?
她想要的不是短暫的生理需求。
而是長長久久,像爸爸媽媽那樣攜手通行的愛情。
在此之前。
涉谷雪堯一直這樣認為的。
在和安室透相處的那一個月裡。
她無數次的告訴自己,那個家伙只不過是因為沒有得手而已所以才會這麼憤憤不平,你只不過是他人生當中出現女性數量百分比裡的一個而已。
但是……
她這個想法是什麼時候被自己推翻的呢?
涉谷雪堯也不知道。
因為很多事情的發展似乎都和她預料的不太一樣了。
其中,就是安室透走的那麼干干脆脆。
他把平靜的人生還給了她。
涉谷雪堯嘆了口氣,心裡的空洞感讓她的笑容也變得牽強,她揉了一把大友芟秋的腦袋:「老實交代,你為什麼要去『調查』目黑老師呢?」
大友芟秋也不跟她隱瞞,老老實實回答:「就是之前……我看到他和一些很奇怪的人在說話,還好多次都提到了涉谷老師你的名字。」
「為什麼會覺得奇怪呢?那些都是什麼人啊?」涉谷雪堯問。
「染著很奇怪的發色、身上也有很難看的圖案、身上還有很難聞的味道……」大友芟秋說。
涉谷雪堯思索了一下,猜到大友芟秋說的大概率可能是什麼社會上的小混混吧。
難看的圖案是刺青。
難聞的味道是煙酒的味道。
涉谷雪堯想起一個月前自己去目黑千葉家附近的時候,他居住的環境確實不是很好,看起來就不像是有定期清理工打掃的地方。
但是目黑前輩在幼稚園裡給人的感覺,不像是那種很缺錢的形像。
衣著、配飾、連戴的手表都很昂貴。
雖然手表之後沒有再見他戴過。
涉谷雪堯引導性的問了一句:「目黑老師跟那些人關系看起來很好嗎?」
「嗯,看起來很熟絡喔。他們還坐在一起喝酒呢,就在很常見的那種地攤上。反正我真的很不喜歡他,如果那個人和他非要選一個的話,我覺得還是那個人更好一點,雖然他卷走了我五百日幣……」大友芟秋有些委屈。
「那……他們在提到我的時候,都說了什麼呢?」涉谷雪堯心跳微微浮動,有些緊張。
大友芟秋搖頭晃腦的學著目黑千葉的樣子說道:「她啊,無父無母,很好掌控。我絕對能把她拿下!看起來應該是個雛,保證乖乖的不會搗亂。涉谷老師∼什麼叫雛啊?涉谷老師?涉谷老師?你很冷嗎?」
大友芟秋並不明白。
為什麼在他說完這件事之後,臉色煞白肩膀發抖,半天說不出來話。
*
目黑千葉也不知道怎麼了。
之前雖然涉谷雪堯一直都在拒絕自己的告白,但至少明面上還是會跟自己笑一笑閑聊幾句,不至於讓他太難看。
但帶著小孩子們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不管他說什麼,涉谷雪堯都沒有一個字的回應。
旁邊的男老師還覺得很奇怪:「涉谷怎麼了?怎麼對你這個態度啊?」
目黑千葉無所謂的笑笑:「可能是太累了吧,畢竟帶著這麼多的小孩子出去,很耗費精力的。」
說完,他低下頭來,把謙和的笑容隱藏在森柏熒幕光澤之中。
*
下班的時候,大友芟秋的奶奶給涉谷雪堯打了一通電話,說是爺爺的腿腳崴了不太好在醫院接骨,下午可能要晚一點去幼稚園接孩子。
涉谷雪堯看了一眼時間,也很想去大友芟秋家裡看看,她說:「這樣吧,您也別來了,在家裡好好照顧爺爺。我下班的時候把大友芟秋送回去。」
「哎呦哎呦,這多麻煩老師,這可不行……」
「沒關系,反正我下班也沒什麼事。」
涉谷雪堯掛斷了電話,開始給自己以前大學的同學打電話。
涉谷雪堯終於知道了。
為什麼目黑千葉對自己的態度一直那麼激進。
從一開始,她就不太喜歡這種強硬性似乎一定要讓自己和他交往幾天試試的感覺。
和以前的同學聊完之後,涉谷雪堯才了解到目黑千葉從總部被調過來的原因。
——「喔,他啊。他在我們這兒名聲已經爛大街啦,因為借了高利貸很多錢,被騷擾的實在沒辦法了所以總部的領導把他派到了你們那裡。」
涉谷雪堯一點都不意外。
目黑千葉在剛來到的時候,遭遇了所謂路過劫匪的襲擊,導致住院一段時間。
之後完全沒有見他去派出所裡關注這件事、關注自己被掠奪的錢財。
至於那個昂貴的手表,他所講述的是自己不想戴覺得礙事。
但是上次去吃燒烤的時候,涉谷雪堯明明見到他戴著。
也就是說,他在遭遇了「搶劫」的時候,手腕上還戴著那只昂貴的手表。
劫匪如果是為了錢而來。
怎麼可能會不把手表奪走呢?
目黑千葉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說謊了。
所以安室透……
涉谷雪堯握著電話的手開始發抖。
以安室透的水准,知道這些事情一點都不難,所以他那天去襲擊目黑千葉……
——「反正啊,涉谷你啊,離那個家伙遠一點。他可不是什麼正經的人,大學的時候形像不是很好來著,之前不知道去哪兒做了整形手術變帥回來就開始亂搞,還非說自己只是減肥成功了。你這麼單純,可別跟他混在一起啊。」
涉谷雪堯一邊聽著,一邊漫不經心的拉著大友芟秋往前走。
大友芟秋看起來很開心。
能被自己喜歡的老師送回家,這種感覺不亞於之前涉谷雪堯陪他去幼稚園了。
涉谷雪堯到了大友家的時候,聞到了一股略濃郁的石膏味道。
大友的爺爺拄著拐杖坐在床上,想站起來跟涉谷雪堯打招呼的時候,被涉谷雪堯拉住。
「真是感謝您老師,您和您的男朋友對我家都諸多照顧,我們真是不知道怎麼感謝好了。」大友奶奶端著一杯熱茶遞給涉谷雪堯。
涉谷雪堯看了一眼之前被砸的七零八落的家具,全部都煥然一新的呈現在這個家裡,連上次來的時候因為年代久遠而老化破裂的玻璃窗都換成了新的。
那天在雨夜裡。
涉谷雪堯在得知他處理了表舅、打傷了目黑千葉的時候,只有寒心。
但在知道是他找了黑(hei)社會的人去砸大友芟秋家裡的時候,就沒有控制自己的憤怒。
他明明知道大友芟秋一家人生活的有多麼不容易。
為什麼還要砸壞他們唯一棲息的場所?
涉谷雪堯看著修整的窗戢:「修的很好呢,一點風都漏不進來了。」
這本來是她為了打破尷尬氣氛,隨口問的一句話。
結果大友奶奶的一句話,讓她目瞪在地。
「是啊,安室先生很厲害呢,這是他上周來幫忙修理的。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這個年紀的小年輕有這麼好的木工技術,還很熱心的給了我們一筆錢,讓我們把家裡被砸壞的家具換上新的……」
第40章
從大友芟秋家裡出來之後。
涉谷雪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了家。
很多事情似乎和她想像的都不太一樣。
為什麼會有一個人,在去敲砸別人家裡之後還要給對方一筆錢買新的家具呢?
這不是太矛盾了嗎?
他……到底為什麼啊?
為什麼那個時候,不跟她解釋呢?
涉谷雪堯坐在家裡的沙發上,抬頭望著天花板發呆。
這樣感覺搞得好像她是個惡人。
不分青紅皂白的把他趕走。
涉谷雪堯差點忘了。
這家伙不是單獨作案。
他的背後有一個團伙。
對於這個團伙,安室透從來沒有跟涉谷雪堯說過一個字,似乎是什麼不能提的區域,一旦踏足就沒有辦法抽身出來的人間煉獄。
唯一有一點印像的。
就是涉谷雪堯之前在晚上見過的那兩個黑衣服男人。
安室透說那兩個人是他的同伴。
黑衣服的人……
涉谷雪堯聽著樓梯間傳來走路的聲音,在走路的時候,裡面還參雜著拐杖落地的動靜。
應該是隔壁的松木太太回來了。
她走到門口,用拐杖敲了一下涉谷雪堯家的門:「哎?阿雪醬,怎麼不關門呀?多危險啊。」
涉谷雪堯起身,走到門口看到松木太太推著小推車,裡面滿滿當當放著裝菜的塑料袋。
大米的小腦袋從塑料袋裡露出來,衝著涉谷雪堯「喵喵」叫了兩聲。
涉谷雪堯笑著把大米從小推車裡抱出來,跟著松木太太進了她的家,然後看到屋子裡一堆亂跑的小貓笑問:「松木太太今天買了好多好吃的呢,我也好餓啊,好想來蹭飯。」
松木太太笑著說:「來吧來吧,今天日子比較特殊,我一個人過也沒什麼意思。」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涉谷雪堯開始卷袖子,准備幫松木太太做飯。
「是我和我家老頭子50年的結婚紀念日喔。」
「哇∼」涉谷雪堯捂嘴驚嘆,「原來是這麼重要的日子啊,那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
松木太太發出蒼老的聲音,裡面夾雜著對某一個人的思念,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沉重。
「是啊,他活著的時候我就覺得他煩人,總是會因為飯菜不夠燙、衣服熨不平這種小事對我嘟嘟囔囔。那個時候我就想著,如果他先我一步去世,我一定要再嫁。結果他去世後,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我,希望我能過的更好。我就一個人孤獨的生活了十幾年……」
啊∼
松木太太的丈夫去世的這麼早嗎?
涉谷雪堯這一點之前到是沒有聽松木太太說過。
不過她一直都知道,松木太太從丈夫去世之後,就收養了很多流浪貓跟自己作伴。
也是不想要讓這漫長的人生太過孤獨吧。
一個人的世界。
真的很孤獨。
「其實之前知道阿雪醬談了戀愛我還很詫異呢,完全沒有聽阿雪醬講過這件事,一點征兆都沒有的連你們怎麼認識的都不知道。不過這樣看來,你們的感情基礎也不深呢,才談了一個月就分手了……」
松木太太抱著貓在旁邊惋惜道。
她很喜歡涉谷雪堯。
一老一少兩個人隔著一扇門,在這個居民樓裡生活了幾年早就發展成了某種親情。
對於涉谷雪堯的事情,松木太太也很關注。
「阿雪醬你啊,其實也很喜歡安室吧?雖然你不承認,但是你其實還是很希望安室能回來的吧?」
涉谷雪堯低著頭,把馬鈴薯放在水龍頭下面衝洗:「哪有啊。」
松木太太笑著說出了一句在涉谷雪堯心裡翻起滔天巨浪的話語。
「因為你家的門鎖都沒有換啊。」
是嗎?
她沒有換門鎖。
涉谷雪堯的手被涼水衝的冰涼。
安室透離開之後,她就應該換門鎖的。
換更高檔的門鎖,防護性更強。
涉谷雪堯有那麼一刻鐘的失神,對松木太太的這句話沒有反駁。
松木太太買了很多的食材,涉谷雪堯煮沸一鍋蝦肉,在裡面打上蛋黃放在貓盆裡讓小孩子們來吃飯。
她看著聚集在一起的小貓咪,伸手撫摸著它們在吃飯時弓起來的腰背。
「我們也來吃飯吧。」松木太太吆喝著。
倆人面對面坐著,雙手合十夾著筷子:「我要開動了∼」
表舅的那筆錢今天也剛好到賬。
大概六百多萬的樣子。
涉谷雪堯一點都沒有從身無分文轉變到有一筆錢的跨越感,日子還跟以前一樣過,買東西還是會習慣性找最優惠的那一款。
沒有錢的人。
在有了錢之後會擔心自己再一次沒錢。
享受過短暫溫馨的人。
也不會再想要回到那種地獄般黑暗的生活。
人不能有那麼一刻鐘的擁有。
否則就會貪得無厭的想要更多。
涉谷雪堯品嘗著面前的食物,難得主動跟松木太太說起了自己和安室透的事情。
「就……從哪裡開始說呢……」涉谷雪堯低頭笑得有些無奈,她筷子放在旁邊,面前的碟子盛著飯後水果沙拉。
旁邊擺著一杯紅酒,松木太太難得有這樣的性質,會跟她小酌兩杯。
日本很多老太太都會在睡覺前喝一杯紅酒助眠,這對心脈血管有好處。
但涉谷雪堯就沒有那麼節制了。
「我和他剛認識的場景絕對談不上浪漫,他對我也絕對沒有像面對您那樣的親和、健談和開朗。他在剛見到我的時候,就用武力脅迫讓我做了一些我不太想做的事情。」
「後來又死皮賴臉的不願意離開,在這期間過度干涉我的事情,會跟蹤我和別的男人吃飯、因為我對小孩子上心而嘲諷我是無用的善良。」
「他完完全全就是我最討厭的類型,不會說話、做事以武力為主、很喜歡揣摩別人內心的黑暗面,好像天底下沒有一個好人似的。在別人面前會掛著虛偽的笑容,用表面現像去欺騙他人樹立一個很溫和的形像。實際上就是一個笑裡藏刀的笑面虎,絕對的危險人物。」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要思考自己的那一句話會不會讓他發火從而影響我的安全問題,我還要擔心他會不會傷害我的身邊人,擔心他會不會因為男人的體格而對我做出什麼。在這種時候,我很難會把他的好當成是一種喜歡的表達。在我看來,那就是欲望在向我伸手。」
涉谷雪堯笑著說出這樣的話,但是聽起來卻有一種煙花飛逝般的不可追憶。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討厭這樣的人啊。」
她一口口的吞咽著酒水,跟松木太太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想到哪裡聊到哪裡。
然後腦袋昏昏沉沉的被松木太太扶到沙發上,躺著看著天旋地轉的天花板。
松木太太拄著拐杖,站在她的旁邊。
說的什麼她已經聽不清了,但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晚上是在松木太太家睡著的。
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涉谷雪堯也會經常到松木太太家裡過夜,所以她從來不把松木太太當成外人。
只是松木太太給她留了一個字條。
上面寫著一個地址。
——【波洛咖啡廳】
——【東京都米花町五丁目39番地一樓】
作者有話說:
【Gin和警隊之花靈魂互換後】沙雕文,快去戳戳!
第41章
咖啡廳的裝修風格非常愜意,整體看起來偏向於歐式。
推開門進去的時候,裡面伴隨著咖啡的濃香以及奶油的清甜流淌在空氣之中。
室內還時不時的傳來男人和女人說笑交流的聲音。
「小梓小姐賽高,原來拉花要這樣做才會漂亮啊。」
「哪裡哪裡,這都是經驗得來的啦。不過安室先生你剛來到的時候完全的料理小白,現在也很有進步噢!今天做的夾心蛋糕頗受客人好評呢!」
他們閑適的交流著,現在並不是客人的高峰期,整個咖啡廳裡面非常的安靜。
即使走在門口沒有推門進來,也能聽到兩個人時不時發出歡快笑聲的交流。
安室透嘴角的笑意在看到推門進來的那個女人後,猶如戛然而止的樂章,還是榎本梓上前跟來人說了一聲「歡迎觀臨」,安室透才從那猶如泡沫般虛無的空洞中被拉出來。
他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感覺,也從未有過這樣復雜的情緒。
就像是被冷水灌澆在身上一樣,讓身體每一處的細胞都沒有辦法呼吸般的窒息。
涉谷雪堯坐在咖啡廳裡的時候忽然有些恍惚。
她的目光一直盯著窗外,很懊惱自己到底為什麼要走進這家咖啡廳。
明明打算只是站在旁邊看一眼。
結果兩只腿就像是不聽話似的邁了進來。
現在怎麼辦?
她就坐在這裡,而那個人似乎一點想要過來跟她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這家的服務員很熱情、聲音也很甜美,笑容就像泡了蜜糖的檸檬片,有一種酸甜可口的感覺。
「這位小姐,您是第一次來呢,這個是我們家的菜單,這個、這個、這個……都是我們家熱門首選的噢!」
「給我來一杯焦糖瑪奇朵少冰,帶走,謝謝。」涉谷雪堯說。
她恨不得立刻離開。
這個樣子坐在這裡實在是太奇怪了,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簡直讓她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臉上的表情。
就裝作是偶然路過,隨便點杯咖啡的樣子吧。
涉谷雪堯靜靜地看著窗外,壓抑著心裡已經戰栗不平的心跳聲,聽著服務員小姐揚聲說著「好的,請您稍等」然後像一只蝴蝶般飛到安室透的身邊。
他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依舊用著很熱絡的語氣跟女服務員聊著日常,對女服務員的工作贊不絕口。
就像之前每一次,安室透和她出門的時候遇到鄰居也是這樣,做出一副不諳世事的純真姿態。
「小梓小姐,麻煩把漏鬥遞我一下。」
「小梓小姐,糖粉放在那裡了我沒有找到。」
「小梓小姐,咖喱粉不夠了哦,明天一起去買吧。」……
涉谷雪堯在滿屋子的「小梓小姐」聲音裡,放空自己。
是啊。
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照顧不好自己呢?
那樣左右逢源的性格,不管走到哪裡都能吃得開吧。
身上也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也沒有被新認識的小姐發現自己是罪犯的身份,這樣的偽裝讓他身上的戾氣蕩然無存。
涉谷雪堯拎著做好的咖啡,一言不發的推門而出。
她又走了。
還是像那一天一樣。
沒有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安室透收拾東西的速度慢了下來,看著玻璃外面的那個女人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他在銀色的燈光裡卸下偽裝的笑容,眼底裡是頹敗的花圃,充滿死寂。
如果根本就不想跟他說話的話,為什麼要來這裡呢?
她不知道這樣把他釣的七上八下的感覺很殘忍嗎?
「安室先生……你的手!」榎本梓看著他端著燒的通紅得茶杯邊緣,還渾然沒有任何痛覺似的緊緊握著,她驚呼出聲。
安室透低頭看了一眼已經被燙的發紅的手掌,慢吞吞放下茶杯。
「抱歉,我身體突然不舒服,請半天假。」
他伸手拎著自己的外套,奪門而出,把榎本梓的聲音遠遠甩在身後。
外面的月色皎潔。
猶如被鍍上了銀層的太陽系。
人流行走在密集的街道上,外面車水馬龍。
安室透撥開人群,他身上的黑色夾克在風中獵獵。
沒有人敢靠近他。
因為他渾身上下都凝聚著一股肅殺冷漠的氣場。
這種氣質就像是帶有殺傷性的利刃,讓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她不見了。
跑得真快。
如果被他抓到……她就完蛋了。
他會把她狠狠地扔在黑暗的角落裡,讓她為之前打了自己的那兩巴掌付出代價,要讓她用比自己這段時間流淌的血液更多的眼淚來彌補他。
然後、然後……
安室透想不到了。
他每時每刻都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忍耐著不要去找她。
他在崩潰的邊緣發酵,就像是一塊即將爆·炸的氣流,被一股強悍的力量撕扯著他骨骼每一處。
而這種感覺,在今天見到她的時候無限化擴大。
可是她消失在了人海之中,歸去來兮沒有留下只字片語。
他在人流中駐足,看著漫無天際的黑暗。
「喂,貝爾摩德,那個任務我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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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谷雪堯一出來就飛奔似的狂跑,讓冷風吹掉自己的臉熱。
真是瘋了。
她絕對是瘋了。
明明那個時候是她要求安室透絕對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面前,為什麼還要做這種蠢事啊。
她懊惱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然後拎著咖啡往家的位置走。
每走一步她都在想。
那個人會不會跟出來,會不會堵在她的家門口,會不會一拉開門的時候就坐在她家裡。
然後翹著二郎腿,眯眼嘲笑她屁顛屁顛跑到咖啡廳去的樣子。
但是都沒有。
一路上什麼人都沒有,家裡也是死氣沉沉的黑暗。
「我回來了。」她對著空氣說,然後把咖啡放在餐桌上拆開上面精致的包裝。
涉谷雪堯摸著咖啡的杯壁,有些無奈。
咖啡是熱的。
那家伙是故意的吧。
明明她說了要冰的。
涉谷雪堯也懶得重新折回去找他算賬、默默地拆開吸管插進去的時候,看到裡面的袋子躺著一只很漂亮的千紙鶴。
使用流彩地花紙疊出來的。
邊角很精致的折出了復雜的翅膀,每一個對這似乎都很用力的摁在邊緣線上。
和涉谷雪堯之前做給幼稚園裡孩子們的一樣。
是她曾經手把手教過安室透的那種折法。
她的心髒撲地發熱,伴隨著的還有一種非生理性的絞痛。:
作者有話說:
雪寶其實已經喜歡上透子了,但是她不承認……
啊好煩啊,忽然發現雪寶其實蠻拗的,絕對的非主動型性格。
沒辦法了,還是得透子你互動:D
透子:我會疊千紙鶴了會做飯啦快點把我帶回家。
第42章
最近幾天的東京特別不尋常。
而不尋常的體現就在於街面上的巡邏車一趟一趟的來回轉著。
雖然新聞裡面沒有任何的播報。
但是那些過往車輛的出現,總是會讓人覺得哪裡是不是又隱藏著什麼可怕的陰謀。
涉谷雪堯在難得的休息日裡,站在自己家的窗戶邊端著一杯咖啡,看著外面閃著紅□□的巡邏車,從自己家門口第八次路過。
外面的天色染上了一層霧蒙蒙的雨幕。
看起來好像又要下雨了。
上一次下雨還是在一個多月之前。
而距離涉谷雪堯在波洛咖啡廳見到安室透,已經過去了一周。
那個家伙好像又換了一個身份。
把服務生這個角色演繹的很出色。
就連石野老師都知道波洛咖啡廳有一個很帥氣的男服務員。
每次聽到石野老師說這件事的時候,涉谷雪堯都會默默的不搭話,然後專心致志的處理自己手上的東西。
園長收到了調令。
因為出色的業績要被調到總部去了。
如果園長離開的話肯定要找一個人接替她的工作。
「涉谷,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欣賞也很喜歡你的工作模式,如果我要是離開的話,肯定會向上面舉薦,讓你成為下一任園長。」
園長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面,笑容滿面的跟涉谷雪堯說。
涉谷雪堯低著頭:「我……」
「我知道你最近有很多的心事,似乎遇到了非常苦惱的事情,但是沒有關系,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很好的接任我的工作。」園長站起來,伸手拍了拍涉谷雪堯的肩膀。「不過我唯一擔心的一點就是你的性格太好,我怕你管不了手下的老師。」
涉谷雪堯跟著園長工作了三四年,園長對她一直都很好。
從一開始園長也是把她完全當成自己的接班人培養。
所以幼稚園裡面的其他人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下一任新園長,幾乎所有人都內定了涉谷雪堯。
涉谷雪堯剛從園長的辦公室內出來,就迎面見到石野老師朝著自己笑嘻嘻地走過來:「恭喜你啊。」
「什麼?」涉谷雪堯有氣無力的抬頭看她一眼。
之前很多時候,涉谷雪堯都沒有說。
石野老師說好聽了叫過分自來熟,說不好聽了就是大喇叭。
她似乎總喜歡把涉谷雪堯獲得的一些東西大肆宣揚出去,有一些連涉谷雪堯都沒有覺得有什麼可炫耀的必要,自從上次園長教訓過她一次之後,石野老師就消停了一段時間,但最近似乎又開始犯老毛病了。
「今天晚上大家給你准備了一個升職宴會,一起去吧。」石野老師熱情的邀請。
涉谷雪堯搖頭:「不去。」
「為什麼啊?你可是主角啊,如果你不去的話,我們辦這個宴會有什麼意義呢?」
「園長還沒走,我就辦什麼所謂的升職宴會,不太合適吧?」涉谷雪堯表情淡淡的。
這種行為可是職場上非常沒有情商的表現。
雖然涉谷雪堯知道園長不會跟她計較,但她也不想讓園長覺得不舒服。
涉谷雪堯繼續說:「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畢竟園長也沒有通知大家下一任新任園長到底是誰,我提前慶祝的話,這不是太厚臉皮了嗎?」
石野老師扁扁嘴,俏笑得捂著嘴:「得了吧,誰不知道整個幼稚園裡面園長最疼你了,除了你還能有誰啊?」
涉谷雪堯沒理她,轉身朝自己的辦公室走。
石野老師跟了過來:「而且明天目黑前輩就要離開東京了,今天也算是給他踐行。如果你不去的話,他會傷心死的……」
「他傷不傷心的跟我有什麼關系呢?」涉谷雪堯站住了腳步,回頭漠然地看著石野老師。「請你以後不要再說這種奇怪的話了。雖然我跟他以前是大學同學,但是我們中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聯系過,我沒有義務為他的任何事情負責,也沒有義務非要把我自己和他捆綁在一起。」
石野老師怔在原地,似乎有些錯愕剛才那一段話是從涉谷雪堯口中聽到的。
自從涉谷雪堯來到幼稚園內後,就沒有人見過她生氣的樣子。
這還是石野老師第一次,見到涉谷雪堯用那麼強硬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有那麼半晌的時間,石野老師都沒有反應過來。
*
涉谷雪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兩天莫名的感覺心情煩躁。
尤其是在回家之後看到空蕩蕩的房間,這種心情尤為強烈。
松木太太說,自從她的丈夫去世之後,身邊好歹還有兒子陪伴,但是自從兒子也移民到國外之後,她才真正的品嘗到了孤獨的滋味。
孤獨。
是一件如影隨形很可怕也無法被驅散的事物。
很多人都會享受一個人呆著的時光。
但人畢竟是群居動物。
必不可少的就是日常交際和精神價值的陪伴。
涉谷雪堯一直以為自己並不需要這種東西。
但是在坐到沙發上的時候,她才發現……寂靜是那麼的冰冷。
她曾經在這種冰冷的世界裡面待了很久很久。
涉谷雪堯站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或許她也應該像松木太太那樣,養一些小動物來陪伴自己了。
熱水剛燒上沒多久,園長就給她打了一通電話。
「今天給目黑的送行宴,就缺你一個人了,他們都嚷嚷著讓我把你喊過來,你現在時間方便嗎?」
「現在嗎?」涉谷雪堯聽著電話,另一頭各種起哄的聲音,想了想還是沒有讓園長太為難。「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去的話可能要等到半個小時之後了。」
「沒關系,你來吧,剛好我們才剛到地方,地址我用短信發給你。」園長說完,掛斷了電話。
涉谷雪堯嘆了口氣,伸手拉了一下旁邊衣架上的外套,套在自己的身上准備出門。
外面的巡邏車還在工作著。
那些閃爍的警燈給予人們一種警醒。
似乎在訴說著夜深人靜請勿出門的忠告。
涉谷雪堯在門口躊躇著,遠處行駛而來,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她的面前。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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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園長發來的地方並不是很遠,涉谷雪堯到地方的時候、拉開包間的大門聞到了很濃郁的酒氣。
「哎呀哎呀,涉谷你可終於來了。」一個男老師吆喝著,把涉谷雪堯拉到了目黑千夜的身邊。「如果你要是再不來的話,目黑就要望眼欲穿了。」
目黑千夜身上散發著略微有些濃烈的酒氣。
涉谷雪堯蹙了蹙鼻子,不留痕跡的往旁邊挪了一下,順道坐在了目黑千夜的對面、園長旁邊的位置。
涉谷雪堯笑著說:「抱歉,我來晚了。白天石野老師還跟我開玩笑,說這是什麼我的升職宴。搞得我二張摸不著頭腦,所以就推辭掉了沒來。但是剛才園長打電話告訴我說這是給目黑前輩的送行宴,那我就要來一趟了。」
涉谷雪堯端起酒杯,對著目黑千夜說:「祝目黑前輩一路順風。」
她說的非常誠懇,臉上掛著不卑不亢的笑意。
滿桌子的人都有些詫異。
任誰都知道目黑千夜在追涉谷雪堯。
但涉谷雪堯這句話完全就是拒絕了目黑千夜的追求。
所有人都看到目黑千夜的表情有些不是那麼好看。
園長出來打圓場,給所有人都倒了一杯酒,笑著說:「今天出了給目黑送行之外,也算是給我送行吧。我也收到了調令,大家應該都知道了。接替我職位的人,我也已經想好了,大家肯定也都心照不宣。涉谷是一個很努力的人、她也是真心的喜歡小孩子們。在幼稚園裡付出的一切,大家也是看在眼裡,所以我覺得讓她來接替我的工作,沒有人會有異議,對吧?」
雖然園長不久之後也會離開,但是現在畢竟還是所有人的領導,沒有人會當面對領導決策表示不滿。
再加上涉谷雪堯平日裡在幼稚園的人緣很好,所有人都鼓起掌來祝賀新任園長升職。
涉谷雪堯笑著接受大家的祝福。
如果是園長出面說這件事,那她就可以大大咧咧的接受大家的祝福了。
酒過三巡。
外面的夜色變得更加濃郁。
飯桌上的所有人都有了醉醺醺的意思。
每一個人都喝的東倒西歪躺在桌子上。
聚會就是這樣,很多人都會暢飲美酒。
涉谷雪堯很少會讓自己處於醉醺醺的狀態,她喝了兩杯,有了一點醉意之後就沒有再喝了。
她也是桌子上為數不多的較為清醒的人。
園長也沒怎麼喝,她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時間也挺晚的了,我收拾收拾去付完錢,然後叫幾個代駕把這幾個醉倒的家伙們送回家。涉谷你還可以嗎?」
涉谷雪堯點頭:「我沒事的園長,我喝的不多可以自己回家。」
「最近東京這裡也不是很安全,成天有各種警察到處巡邏,而且每天都在提醒市民小心,總感覺好像有什麼可怕的家伙存在才引起警方們這樣重視。算了,你不如等我把他們幾個送回家之後我開車帶你回去吧……」
涉谷雪堯婉拒了園長的好意:「沒關系的,我家並不遠。而且你也說了,現在到處都有警車巡邏,一出門就能看到巡街的交番警察。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安全的……」
園長叮囑了幾句之後把涉谷雪堯送到了門口。
涉谷雪堯剛走了沒幾步,就被人叫住。
回頭的時候,目黑千夜站在她的身後。
「涉谷啊,你也太絕情了吧,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這樣直接的拒絕我,我真的很傷心呢。」目黑千夜朝她走過來的時候,身上都帶著一股酒氣。
不過看他走路的腳步,一點都沒有醉醺醺的意思,反而非常的穩健。
他的身上被酒水打濕,那些酒氣不是從他的口腔裡流出來的,而是被他灑在自己的身上……
涉谷雪堯的心髒猛的升起,又猛的跌落。
她看著健步如飛朝著自己走過來的目黑千夜,下意識地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目黑前輩,我想我的心意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跟你說過了。」涉谷雪堯隨著他的靠近而往後退。
但他一點都沒有要跟涉谷雪堯保持距離的意思。
目黑千夜站在夜色之中,表情是涉谷雪堯從來沒有見過的陰沉。
在他剛來到幼稚園裡的時候,對待每一個人都保持著一種謙和有禮,溫文爾雅的姿態。
這種表情更像是一種酒色犬馬裡浸泡出來的罪惡。
眼睛裡面充斥著欲和色。
在很久之前。
涉谷雪堯在安室透的臉上也看到過陰沉到極致的表情,只不過在那個人的臉上那種表情沒有這樣的衝擊力。
他是壞人,他一直都承認。
但他從未做過真正傷害涉谷雪堯的事情。
他也做到了對涉谷雪堯的承諾。
一個月的時間到期之後,他真的完完全全消失在了涉谷雪堯的面前。
可是目黑千夜沒有。
不管涉谷雪堯拒絕了多少次,他那看似的深情裡面卻隱含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入侵性。
他的五官在濃夜裡面變得緊繃扭曲。
「既然這樣,那我只能采取點強硬手段了。」目黑千夜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拿出來一個東西閃爍著劈裡啪啦的電光,朝著涉谷雪堯而來。
「你想干什麼……」涉谷雪堯還沒來得及驚呼,一陣酸麻在電擊棒觸碰到自己腰部的時候而導致意志全無。
她在昏迷之前看到了燈火通明的包間。
她想要跟園長求助,但是園長在忙著處理那些醉醺醺的同事們。
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送出門的後背被人塞進了後車廂內。
涉谷雪堯在昏迷和清醒中游蕩。
她的腦袋挨著後車廂,一陣發懵、疼痛。
隱隱約約之中,她好像聽到了園長的聲音、也好像聽到了石野老師的聲音。
園長在問,我剛才好像聽到了涉谷的聲音,她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忘拿了?
石野老師,哪兒有啦,涉谷不是剛才就走了嗎?這裡也沒有她的東西啊。
園長有些不確定,不對,我剛才明明就聽到了她的聲音,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我給她打個電話。……嗯?未接聽?
石野老師,可能是在回家的路上不方便接吧,園長你就別管啦。我看涉谷也沒喝多少,先把房間裡幾個醉醺醺的帶走再說吧。
涉谷雪堯感覺到她們兩個人的對話近在咫尺。
但是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發出聲音,向她們求救。
石野在撒謊。
為什麼?
她應該也聽到自己剛才的那個聲音了吧?
因為在涉谷雪堯昏迷之前,她看到石野老師就站在窗外,完完全全的看到了自己被電擊棒擊倒之後的樣子。
石野老師的錯愕、驚恐和煞白的臉色,在眼睛一轉之後恢復到了自然銥譁。
她為什麼要跟園長說謊?
為什麼……
這無限沉淪的黑暗,讓涉谷雪堯在安靜之中猶如一只送往屠宰場的小鹿。
她不知道目黑千夜要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麼樣的事情。
她想要撕心裂肺的喊一聲救命。
卻滿腦子都是那個人。
救命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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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目黑千夜欠了一大筆錢。
他把涉谷雪堯當成了還債的贓物。
而欠錢的對像很剛好,就是大友的爸爸。
大友歲三。
上一次目黑千夜所謂的被搶劫事件,根本也不是像他說的那樣遭遇到了搶劫慣犯的襲擊。
而是被大友歲三掄了一棍子,然後被拖進小巷子裡一頓毒打。
在毒打的過程當中,目黑千夜實在受不住了,他跟眼前這群放高利貸的人哀求許諾:「我知道一個女人她無父無母,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親人,而且長得也很漂亮。你們可以對她做任何事,讓她給你們賺錢,我會想辦法把這個女人送到你們的手裡,求求你們了不要再打我了……」
大友歲三同意了。
自從他的公司出現經濟危機之後,除了缺錢之外還缺女人。
尤其是無父無母沒有任何親屬照顧的女人。
他可以送往世界各地,讓這個女人像泡沫一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永永遠遠的不被任何人知道。
「如果你真的能夠把這個女人搞到手,我們的債務你可以慢慢還。」大友歲三這樣跟目黑千夜許諾。
目黑千夜鼓足了所有的手段和攻勢,想要讓涉谷雪堯成為自己的女朋友作為基礎之上,然後把她再交給大友歲三。
這個方法,還是大友歲三跟他建議的。
很多女人,都是這樣被搞到手的。
只不過,目黑千夜沒想到的是,涉谷雪堯這個女人這麼難追。
無論自己說什麼、做什麼,她根本不為所動。
沒辦法了,與其自己被大友歲三殺掉,還不如鋌而走險的綁架。
這也是涉谷雪堯從一個她從來沒有涉足過的歌廳裡醒來時,知道的事情。
她的雙手雙腳全部都被綁上,嘴巴也被膠布死死地貼著,只能發出嗚嗚的哀鳴。
她被扔在冰涼的瓷磚地板上,四面八方全部都是完全不認識的生面孔。
目黑千夜把她當成一個物件交易給了自己的債主。
涉谷雪堯的眼淚不受控的掉落,她怒目瞪著目黑千夜、瞪著眼前的所有人,但是卻在他們嬉笑吵鬧的聲音裡,像是一個被交易的貨物讓對方品鑒自己的價值。
「確實長得挺漂亮的。」大友歲三笑著,嘴角咬著一根煙。
他和自己的兒子長得很像,但完全沒有兒子那種骨子裡的純真和正直。
大友芟秋剛來到幼稚園裡的時候經常會表現出對別人的攻擊性。
很多小朋友和老師都說他有著反社會的行為,那種無法被控制的攻擊,讓很多老師都不願意去管他的事情。
只有涉谷雪堯會觀察他的行為,知道他並不是天性使然,而是環境後期的影響。
父母的問題,讓大友芟秋養成了這樣的性格。
此時此刻看到大友歲三這副惡棍的姿態,涉谷雪堯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友芟秋當初會變成那樣的孩子。
大友歲三對涉谷雪堯很滿意,他像是得到了勝利品的鬥士,得意揚揚的坐在沙發上看著,被扔在地板上的女人:「前段時間,你差點被殺掉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你不會是又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吧,別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引到我這裡。」
目黑千夜衝著自己的債主笑笑:「說起來這件事就很離譜,那個男人找到我,莫名其妙的跟我說讓我離她遠一點。然後二話不說就對我動刀,如果不是她當時『及時』趕到救了我,我還真就交代了嘻嘻。」
涉谷雪堯的耳膜像是被一根電鑽戳了一個孔。
血液從她的顱內嗡鳴。
她呆滯地回憶著那個時候安室透的目光,是那麼的無助、沉默、自諷。
諷刺自己為她做了這麼多事,他殺了兩個人,一個是霸占她父母遺產的家伙;一個是妄圖把她當成物品抵債的混蛋。
結果卻被她用「惡心」來形容。
他惡心嗎?
涉谷雪堯胸口窒凝,她明明在大口的呼吸,但是卻怎麼也沒有辦法讓肺腔裡的痛苦宣泄。
在那一個月裡,他無數次的跟涉谷雪堯說過喜歡,但涉谷雪堯無數次的用話語刺激他的心,把他的示愛當成欲望。
她在那天的雨夜裡。
用語言殺死了一個試圖回到普通人生活的靈魂。
她在漫無天際的黑暗中,看著那重燃光明的眼睛再一次熄滅、發灰、發暗,把他扔在那雷鳴暴雨之中,轉身離開。
涉谷雪堯奮力的掙扎,變成了這群男人眼裡的樂子。
「瞧啊,我們的小綿羊不高興了。來,給她『松松綁』。」
男人們帶著煙氣和酒氣的聲音,像是一只巨大的網朝她籠罩,隨著光明的消失,涉谷雪堯恍惚間看到了那個人的模樣站在門外。
「咣——」
一聲巨響。
鎖著涉谷雪堯的大門應聲而落。
外面的風卷著他身上黑衣獵獵,金發之下是凌冽而又戾惡的眼眸。
涉谷雪堯的臉上掛滿淚水,她看不清東西。
或許是因為那個人矗立在逆光之中,刺眼的橙黃色燈光虛化了他的輪廓,只把他手裡那把銀白色的□□變成死神的亡靈白皤。
地板的溫度冷徹寒骨。
涉谷雪堯凍得渾身發抖,她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給予那群男人震懾的同時,撫平她的情緒。
「你們的樂子,也讓我玩玩?」
「不過我不想玩她。」
「我想……」
「玩你們。」
*
在很久很久之後,如果讓涉谷雪堯形容當時的場面。
她只會用人間地獄四個字來形容。
那些人恐懼著□□的存在,沒有敢對涉谷雪堯怎麼樣。
安室透繞過人群,凡是他走過的地方,自動避讓開一條道。
他沒有給自己的臉上施加任何遮擋,向涉谷雪堯走來的時候,她再一次控制不住眼底裡的酸澀讓眼淚掉落。
他摘掉手腕上的一個腕帶,套在涉谷雪堯的眼睛上。
他說了一聲:「別看。」
然後涉谷雪堯就聽到了骨肉相撞的擊打聲、玻璃碎裂的嘈雜聲、慘絕人寰的哀嚎聲。
安室透的手裡有槍,但是他沒有用子彈。
他用自己的拳頭,打碎了每一個人的臉骨、鼻骨。
鼻尖充斥著的濃郁血腥味,就像是一汪血池,包裹著涉谷雪堯顫栗的靈魂。
她第一次不再恐懼暴力,即使她瑟瑟發抖。
腕帶是棉質的。
涉谷雪堯透過縫隙,看到了一個暴戾的身影穿梭在諸多男人之間,他擋在涉谷雪堯的面前,就像在游樂園裡的時候那樣朝著欺負她的人揮拳。
他把血液變成了艷麗的玫瑰花枝,迸濺在自己的身上,融入黑衣之中不留色調。
哀嚎聲越來越低,那些人似乎全部都休克昏死。
涉谷雪堯被他抱在懷裡,聞著他身上濃郁的鐵鏽味,聽著他運動過後狂熱的心跳。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臂緊緊地摟著她。
她在他的懷裡哭。
在陰暗、黑暗、充滿了惡臭的甬道裡,被他找到。
他是怎麼找到她的?
涉谷雪堯不知道。
但她知道,他原來一直都沒有離開。
涉谷雪堯把他的錢扔掉、對松木太太說他走了實在是太好了、被舅媽找上門糾纏的事情。
他都知道。
即使如此。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
他還是來了。
「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涉谷雪堯的手在被解開束縛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摟住他的肩膀,把臉埋在他的脖頸嗚咽。
她對他說了那樣過分的話。
在不見一線的夜幕裡,讓他被自己的語言穿了個透。
她以為,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尖瘦的下顎抵著她的額頭,聲音溫熱而又帶著某種喘音,笑著說。
「言而無信是壞人的德性嘛。」
「你知道的。」
作者有話說:
爆更一下,開始進入收尾,我要好好整理一下結局,暫定休息到周四,如果提前寫完我就提前發出來~啾咪~
之後會高甜一段時間,有各種貼貼~終於可以好好談戀愛了敖唔。這是我寫過最累的一本感情線o(╯□╰)o。
內容標簽: 陰差陽錯 相愛相殺 懸疑推理 柯南
搜索關鍵字:主角:涉谷雪堯,純黑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守護你的笑容
立意:遵紀守法
第45章
後續這件事是怎麼處理的。
涉谷雪堯並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在被安室透送進車廂後,遠處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
安室透在警察來之前,帶著她揚長而去。
去的目的地也很直接,就是涉谷雪堯的家。
涉谷雪堯身上披著他的衣服,上面有著某種被燒灼的琥珀氣息,混合著濃郁的血腥味包裹著她。
這股味道越來越濃郁,似乎不僅僅是衣服上散發出來的。
「你受傷了?」她問。
他說:「嗯,一點擦傷。」
他很喜歡用「擦傷」來形容。
但是涉谷雪堯到家裡,看著他褪去的身上衣物,露出了身上疤痕密布的身體後,被他小腹一道手臂長的割傷驚到。
血,沿著他的腰窩流淌。
鐵鏽般的味道越來越濃郁,引發了涉谷雪堯生理性的干嘔。
「都跟你說了別看。」安室透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但即使是後背,也沒有一塊好肉。
離開了這一個多月他身上又多了很多的傷口。
涉谷雪堯蹙著鼻子,被凍僵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她想說點什麼但是一把手放下來,又有一股想要嘔吐的欲望。
這要遠比他第一次出現在涉谷雪堯家裡時,那個「命案現場」所帶來的視覺效果更加具有衝擊性。
他就像是一個大血泵,無法被抑制的流血。
「我死不了,你可別哭,我沒有力氣哄你了。」
他背朝著涉谷雪堯,自己一個人處理著傷口。
傷口很深再往裡面扎一點點,就要穿腸破肚了。
但他一點都沒有當回事。
自從加入組織之後,這種程度的傷簡直太正常了。
在刺激性極強的消毒酒精滲進他傷口裡的時候,他發出了難忍的痛哼。
他裸··露的背肌緊繃著,線條輪廓因為失血過多而發白。
目黑千夜那些人死了沒有,他沒有告訴涉谷雪堯。
也不讓她問。
只是說這件事情他會完全處理好,讓涉谷雪堯當做今天晚上這件事情沒有發生。
可是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完全當成沒有發生過呢?
涉谷雪堯看著他撕開紗布,纏在自己的身上,具足無措的站在旁邊。
安室透緊緊拉了一下紗布,保證傷口短暫性的閉合後才仰躺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像是一只疲倦的獸。
涉谷雪堯木訥地看著他拉開右眼的眼皮,朝著她笑。
「我想喝水。」
涉谷雪堯手忙腳亂的跑到廚房拿杯子,給他接了一杯溫水端過去。
杯子還是之前他買的情侶杯,涉谷雪堯一直都沒有扔。
涉谷雪堯遞過去的時候,安室透沒有接,他虛弱地仰躺在沙發上:「我沒有力氣。」
涉谷雪堯怔了一下。
他又說:「喂我。」
涉谷雪堯坐過去,左手端著茶杯、右手摟著他的後頸,讓他上半身能夠稍稍坐起來一點。
杯子碰觸到他干涸的唇角,流出來的水滴沿著他的嘴角滴落,有幾滴沿著他胸骨往下在抵達傷口的時候被涉谷雪堯用紙巾擦去。
這麼嚴重的傷口,絕對不能沾水。
涉谷雪堯都沒有提過去醫院這件事,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去醫院的。
從他給自己包扎的熟練度就能感覺得到,這家伙大概率就沒有去過醫院,所有的傷口可能都是他自己處理的。
他舒了一口氣,頭自然而然的往涉谷雪堯方向一歪,依靠著她的肩膀開始消化疼痛。
消化疼痛的過程很難受,涉谷雪堯感覺得到他急促的呼吸在逐漸變燙,灼燒她的耳垂和脖頸。
「我殺了他們。」他說。
涉谷雪堯沒有說話。
安室透笑音被疼痛的喘音替代,毫無遮掩的表達內心:「你覺得我可怕嗎?」
涉谷雪堯沒有說話,她微微垂首,下顎抵在他冒著虛汗的額頭。
「涉谷老師,我殺了你最心愛的學生的爸爸。」安室透又問了一遍。「你覺得我可怕嗎?」
他像是一個從未得到過愛的孩子。
一遍遍確認著對方的心意。
他沒有勇氣再面臨著她第二次的語言傷害,那些話語就像是無數細小的針尖,無孔不入著他的心髒,扎了個千瘡百孔之後又被淋上了焦油燒灼。
涉谷雪堯心頭發顫,眼眶酸澀。
她伸出手臂環住安室透的肩膀,聲音細弱低小:「謝謝你。」
這是她第二次跟他說謝謝。
安室透很受用。
自那天雨夜之後,他曾想過再也不管這個蠢女人的閑事,她就算被騙也好、被賣也好,都跟他沒有關系。
但是他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
離開的第一天,他就開始覺得自己欠揍。
死皮賴臉的找上了松木太太,留下了自己即將去打工的咖啡廳地址。
又去找了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關系走丟的大米。
本來打算找到就給她送回來的,結果又聽到她把那筆錢扔掉還說他給的是「髒錢」。
那既然這樣的話。
他找回來的貓也是髒貓了。
安室透也不知道跟誰賭氣,把大米又拎了回去,在自己的身邊養了幾天。
本來打算一輩子都不把大米送回去,當作是對她的一點點報復和懲罰。
結果那天她因為舅媽的糾纏從交番回去的時候,情緒那麼低落。
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讓她開心。
沒錯。
他就是欠。
上輩子欠她的。
涉谷雪堯被他閃爍著的瞳色震動,淚滴滾落後,她微微挺身附送上去,親吻著他發白的唇角。
沾著一點溫水,融化枯樹繁花。
蜻蜓點水的吻,點亮他眸底的深淵。
安室透眉眼舒展,語氣猶如流動的碎風:「不要像親吻孩子那樣的方式敷衍我,我需要成年人之間的接吻。」
涉谷雪堯被他突然的暗示弄得有些臉熱,她目光停滯在他腹部的傷口,一個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上次進行過一次成年人之間的接吻,他占據主導、她完全被動。
但這次,他仰躺在沙發上目光邀請,希望她也能給與熱烈的回應。
涉谷雪堯繃著上身,又一次親吻在他的唇上,卻笨拙的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說:「張嘴。」
涉谷雪堯聽話的照做。
他伸手反扣她的腦袋,溫柔而又細膩的輕舔她顫抖的唇瓣。
呼吸之間,皆是彼此。
涉谷雪堯緊張到肩膀到手指都緊繃著,想著他的腹部有傷就只能把自己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但這樣的姿勢則更加曖昧。
她臉燙地發燒。
所有的觸感都被他掌控,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游走撫摸,往他的身上用力攏拉。
他的手揉著她的發絲,聽著她輕聲軟糯的喊著他的名字。
「透……」
「你再叫一遍。」他聞著她的嘴角,咀嚼著她的聲音,身體發熱發燙,目光如火。
「透……」涉谷雪堯半睜著雙目,睫毛顫抖、被他灼灼熾熱的目光看得又羞澀閉上。
安室透從高處俯視、卻低入塵埃。
他咬了一下涉谷雪堯的耳垂,往更深處落吻。
「不要再把我丟下,否則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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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最後他們兩個人還是沒有進行下一步。
因為安室透的傷口裂開了。
涉谷雪堯覺得這種情況實在是不太適合進行成年人的行為。
安室透的回來,松木太太並沒有太意外。
她只是樂呵呵的嘮家常,仿佛安室透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似的。
或許松木太太自己也知道,安室透早晚會再回來。
之後三個人誰也沒有提及安室透曾離開的那一個多月。
目黑千夜的死亡讓整個幼稚園的老師們為之震撼,明明昨天晚上大家還在一起吃喝閑聊,為什麼第2天就傳來了死亡信息,聽說還是跟著一群地痞流氓死在了一個違法的歌廳裡。
涉谷雪堯在幼稚園裡聽說這件事的時候也做出了一個很震驚的表情。
石野老師看著涉谷雪堯,想要說點什麼,但是又不敢說什麼。
在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時候,石野老師抓著涉谷雪堯的手,面色發白:「是你殺得人嗎?是不是你?」
涉谷雪堯冷冷的瞥她一眼,伸手把她的手掰掉:「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
「哦?那天晚上怎麼樣?」涉谷雪堯覺得自己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完全被安室透也傳染了這一副陰陽怪氣會演戲的習慣。
石野老師瞳孔發白,渾身一顫,嘴唇顫抖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應該說她明明看到目黑千夜用電擊棒擊暈了涉谷雪堯,而她卻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撒謊嗎?
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石野老師也很震驚。
不明白目黑千夜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但她確實隱瞞了。
沒錯,她確實嫉妒涉谷雪堯的能力,也嫉妒涉谷雪堯能成為下一任園長。
在那一刻,她的想法也很簡單。
不管目黑千夜要對涉谷雪堯做什麼,只要能讓涉谷雪堯受點傷害、讓她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工作就可以了。
但是……為什麼目黑千夜會死啊?
涉谷雪堯對於目黑千夜的死亡沒有任何的意外。
目黑千夜看到了安室透的臉。
安室透不能把他留下來。
現場清理的也很干淨,涉谷雪堯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稱贊一下安室透在這方面的能力,真不愧是某個可怕組織裡面的殺手呢。
真是有經驗。
石野老師不敢說,如果說了反而是對她自己不做好。
看到自己的同事被綁架卻完全不作為。
但如果涉谷雪堯真的殺了人的話……
涉谷雪堯的聲音帶著敲碎的冰感,她照著安室透交代自己的話語,一字一句的擊打在石野老師的心上:「那天晚上和你們聚會完之後我就回家了。你不是也跟園長說了,看到我回家嗎?目黑前輩為什麼會被殺,這得問問最後跟他見過面的你啊。」
「不、不……我……」石野老師渾身發抖,被涉谷雪堯的目光看著心髒發緊。
「哦對了,園長讓我核對一下園內的財物報表。之前都是石野老師負責的對吧,麻煩你整理一下交給我。還有就是、聽園內好多孩子說,有家長給老師送禮的行為,你覺得是我在你在職期間,查清楚這件事好呢?還是在你主動請辭之後再查好呢?」
在之前,石野老師會借著自己負責采買而從中賺點散錢。
這件事曾被園長提點過,但沒有當著所有人的面斥責她,只是罰了她一筆錢當作教訓。
再後來,石野老師就以各種形式暗示家長給自己送紅包和禮物。
這件事在幼稚園內人盡皆知,只是沒有確鑿證據證明石野老師向家長索要東西,大家也就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
但看涉谷雪堯這一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公事公辦的樣子。
石野老師啜泣著垂頭:「我知道了,我會主動請辭的。」
*
今天下班又是安室透來接她的。
這家伙一點都不把自己的傷口當一回事。
他穿了件黑色的夾克,掩蓋住身上的傷口,站在孩子群裡拉著涉谷雪堯的手。
面對同事、家長們好奇的目光,涉谷雪堯接受到安室透對自己的擠眉弄眼,無奈的對其他人介紹:「他……是我的男朋友。」
安室透滿意的笑了。
仿佛這是什麼最高榮譽的稱號。
之前一直想要撮合涉谷雪堯和目黑千夜的男老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你一直不答應目黑呢,原來是早就有了帥氣的男朋友啊。你藏的也太嚴實了吧……」
涉谷雪堯不好意思的笑笑,聽著安室透在旁邊怡然自得地回答:「之前我和阿雪醬是異地戀,我也聽阿雪醬說過,幼稚園裡面有一個男老師一直追她所以非常有危機感的從大阪來到東京不准備再走了。」
他完全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剛來東京的形像,男老師也沒有懷疑,跟安室透打著哈哈:「不過目黑真的好可憐,來到東京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過,遭受了兩次襲擊,結果莫名還被殺了。」
「是啊,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呢?」安室透絲毫沒有任何顧忌的討論這件事,仿佛跟他毫無關系似的。「所以說現在東京這裡還是挺不安全的,趁著天色還沒有變黑,我們就先回家了。」
涉谷雪堯被他拉著,跟男老師簡單道別之後,朝著安室透的車上走。
東京這邊沒有被處理過的案件實在是太多了。
那些警察估計又有的忙了。
安室透拉著安全帶,歪頭衝涉谷雪堯笑:「不賴嘛,你現在說謊的能力很有進步。其實我覺得,殺掉那個女人會更省事呢。」
「別開玩笑了。」涉谷雪堯很想說,你手上染得血夠多了,不要再做這種事……
安室透腳踩油門,車廂在往前行駛的時候。
涉谷雪堯聽到他輕薄而又現實的一句話。
「在殺了一個人之後,就很難收手了。」
「就像是要掩蓋的謊言。」
「為了遮掩殺掉的第一個人,就不得不擴大殺人的範圍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很久之後,涉谷雪堯才想起來自己那天醉倒在松木太太家裡的時候,松木太太對她說的那句話。
——「安室對我說,他走向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安室透看著眼前的單行道,眼底復雜而又冷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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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在離開的這一個多月裡。
安室透做了很多事。
這些事讓這個城市在不為人知的時候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組織的存在早就引起了很多警方勢力的注意。
其中最早的就是美國FBI那伙人,埋伏進了組織進行臥底計劃,雖然後來被琴酒清理了出去但還是隱藏著許多異類。
安室透在這一點上比任何人都要敏銳。
他的洞察力是組織裡面一頂一的敏捷。
朗姆讓他調查一個叫工藤新一的家伙,他順著僅有的線索找到了毛利小五郎。
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琴酒那樣的人物,不還是被一個高中生玩的團團轉嗎?
那個隱藏在天真笑容裡的利爪,正在伸向黑霧,准備撕開黑暗。
而琴酒,卻毫無察覺。
老實說,安室透對組織也沒有琴酒那種特別的執念,對他而言,這裡不過是他毀滅這個國家的渠道而已。
組織需要一個情報專家,而他需要施展的平台。
他們彼此互相利用。
不存在所謂的效忠。
盡管組織對於妄圖脫離的成員采取著最殘忍的懲罰方式。
但安室透還是想要成為特例的那一個。
*
自從安室透回來之後,他還多了一份服務員的工作,每天開著馬自達去咖啡廳讓涉谷雪堯覺得十分無語。
「開著百萬豪車,賺著每個月小幾萬的工資……」涉谷雪堯看著他身上的那件奶藍色服務員服,調侃道。「您還真是享受人生啊。」
安室透頂著夕陽,接她回家。
他歪著頭衝涉谷雪堯笑:「你吃醋了?」
涉谷雪堯一怔:「吃醋?」
安室透一副了然執掌的樣子看她:「那天你來波洛的時候,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不是吃醋嗎?」
他的想法很簡單。
他見到涉谷雪堯跟別的男人面對面吃飯這件事,讓他煩躁了好幾天。
涉谷雪堯看到自己跟別的女人一起共事,肯定也會不舒服。
這是最基本的情緒反應。
「……」涉谷雪堯。
這家伙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沒有你那麼小肚雞腸。」涉谷雪堯說。
安室透拉開安全帶,手撐過來環住她,正色認真:「你說誰小肚雞腸?」
「……」涉谷雪堯往後扯了扯但卻挨著他的手臂,在他突然的嚴肅裡只能硬著頭皮說。「你……唔。」
他手撐著車玻璃,上身拱起跌送至她的面前。
唇瓣潮濕,就像淅淅瀝瀝的溫水流淌。
涉谷雪堯緊張的不敢有一點動作,完全被他惡劣的親吻弄得渾身發顫。
這種顫抖放在荷爾蒙擴張的氛圍裡,就變成了極其曖昧的迎合。
她在這種心脈擴張的鼓動之中緩緩閉眼,從緊張到放松的過程,只在他的操控之中。
*
涉谷雪堯面紅心跳的下車,氣急敗壞地瞪了安室透一眼,一個人往樓上跑。
太過分了。
這家伙是不是在這方面特別來勁啊?
真是沒完沒了了。
就算他們現在……確定了戀愛關系。
但是也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做這種事情!
涉谷雪堯也分不清楚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態,到底是生氣還是害羞,但她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抬頭看安室透。
每次抬頭看他,都會被他若有若無的笑意弄得臉熱。
他的傷口至少要半個多月才能恢復,那血呼啦啦的大口子看著讓人心驚。
涉谷雪堯悶不吭聲的給他煮了很多藥膳,裡面還有很多益氣補血的藥物。
而她每天最大的樂趣也是看著安室透把那些苦哈哈的藥物喝下去,然後涉谷雪堯會剝開一顆糖果,塞到他的嘴巴裡。
這個舉動,安室透在很多孩子的身上看到過。
母親會用喂糖果的方式,哄自己的孩子開心。
每次看到這種景像。
安室透都覺得心煩。
他很討厭那些孩子們嗲聲嗲氣撒嬌的樣子,因為他從來沒有可以撒嬌的人。
「啊~還要。」他枕著涉谷雪堯的膝蓋,讓自己的身體躺平。
涉谷雪堯看著他張著的嘴角,又剝了一顆橙子味的糖果,遞給他的時候,他舌尖輕舔了一下涉谷雪堯的指腹。
涉谷雪堯心跳砰砰,但完全沒有第一次被他觸碰到手背時迅速逃離的那種倉惶。
人的習慣一但養成。
就會定性。
涉谷雪堯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接受了他的各種親昵舉動。
這種舉動讓她變得很安心。
就像是在這孤苦無依的世界裡面找到了一個陪伴者。
安室透第一次和她同床而眠的時候,涉谷雪堯還有點不好意思,縮在床腳裡用被褥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
安室透看著她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咕嚕咕嚕地轉,笑著把手伸進被窩裡撓她。
然後看著她像一只毛毛蟲似的咕嚕來咕嚕去,最後咕嚕到他的懷裡。
外面下雨了。
但是屋檐擋住了潮濕,留下溫暖和安逸。
他的手臂環著涉谷雪堯的身體,涉谷雪堯因為他的身上有傷,也不敢亂動怕碰到他的傷口。
要不怎麼說,這家伙不愧是從小受傷到大的,身體的康復能力讓人贊嘆。
才過了一周,傷口裡面就已經長出了新肉,看起來沒有那麼嚇人了。
涉谷雪堯也會幫他換藥,然後撫摸著他身上每一處傷疤,就像是觀摩著他不為人知的曾經。
他的手指溫潤修長,膚色是健康的麥色。
淺搭在她手背上的時候,一白一暗的色調有種迤邐的搭配感。
明明都是同一只手。
涉谷雪堯曾經很害怕這只手,但是現在握著卻擁有讓人安心的能量。
安室透也說過。
她能夠讓他覺得很安心。
明明沒有什麼特別的行為,可是呆在她的身邊,莫名的能夠撫平他的躁動情緒。
「那是什麼樣的地方?」涉谷雪堯枕著他的臂彎,聆聽者他血液流淌、心髒跳動的聲音。
安室透微微沉思:「是你無法想像的可怕地方。」
他手背上凸起幾根淡藍色的血管,上面還壓著很多無法被形容的疤痕,看起來有一種力量的美感。
涉谷雪堯撫摸著上面的傷疤感知著這些傷痕呈現、又愈合的過程。
「很疼吧?」她問。
很多孩子在受傷的時候父母都會問他們疼不疼。
但是從來沒有人這麼問過安室透。
他說:「很疼。」
他說:「也很累。」
「你那麼厲害又優秀,就算是不成為這樣的人也會有很好的未來。」她說。
「或許之前有,但在我殺的第一個人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了。」安室透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自己在組織力的事情,他怕她會害怕。
安室透也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自己殺的第一個人是誰。
「是我的老師。」他說。
涉谷雪堯感覺到他的手掌發冷,裡面像是握著一把刀刃,割傷了別人的同時他也在流血。
「她是我有認知的時候接觸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否定我的一切縱容那些人對我揮拳甚至制止我反抗的人。她說不被人喜歡的就是垃圾,我就是那個垃圾。」
「我也曾嘗試著用失蹤來引起別人的注意,能夠擁有一點點別的孩子那樣的認同和在意,就足夠了。可是那個孩子只是失蹤了一天,你就大半夜的跑出去找他。」
「而我……」
「消失了整整一個月,都沒有人來找過我。」
涉谷雪堯手臂微微用力,挽著他的腦袋拉到自己的懷裡,讓他靠近自己最柔軟的地方,柔聲安慰。
——「……以後不可以因為別人否定自己,就同樣否定自己存在的價值。相信我,你比你自己想像當中的更重要。」
安室透往她的懷裡鑽了鑽,尋找她身體裡最溫暖的地方,閉上眼睛呼吸著她的氣息治愈傷疤。
「你很重要,對我來說……」她說。「很重要。」
因為她的這句重要。
安室透為她樹立起了一座堡壘,抵擋門外的濃霧深淵。
她是生活在陽光下的向日葵。
他是夜幕裡行走的血染鐮刀。
刀沒有割去花朵,而是揮向了入侵者。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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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園長交代了一些事情就離職了。
剩下的東西全部都交給涉谷雪堯處理。
園長離開的時候,涉谷雪堯和其他老師們去機場送行。
園長笑著拍了拍涉谷雪堯的肩膀:「要認真的把這份愛傳遞下去啊。」
從涉谷雪堯來到幼稚園的第一天起,園長就知道這是一個會把內心愛意傳達出去的人。
涉谷雪堯擁有著能夠讓身邊人都安定、溫暖的氣場。
一行人對著園長揮手,目送著她進入安檢。
園長離開之後,其他人紛紛開起了涉谷雪堯的玩笑,並打算籌備一個新園長上任的聯誼。
涉谷雪堯婉拒了大家的好意,因為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在人生的這條道路裡面,很多人停停走走。
離開了又回來。
涉谷雪堯先後收到了兩封有關於離開的信函。
一個是石野老師的辭職信;一個是大友芟秋的退園申請。
「真的非常感謝老師這段時間的照顧。」大友奶奶來給大友芟秋班裡退學的時候,傴僂的身形在涉谷雪堯面前顯得那麼渺小而又卑弱。「他爸爸確定死亡之後,之前和我女兒沒有進行完的離婚協議也就不作數了。這裡……我們一家人都不想呆著了。」
涉谷雪堯完全可以理解。
這個地方對於這兩個老人和孩子來說,並沒有留下什麼好的回憶。
而且再加上大友的爸爸之前在東京這邊放貸、借貸,又借錢給別人又欠了別人一大筆錢。
大友爸爸去世之後,老人家和幼子肯定還會被各種麻煩找上。
「那你們打算去哪裡生活呢?」涉谷雪堯一邊在退學申請上簽字,一邊詢問到。
「安室先生建議我們去大谷,他說那裡的餐飲業做得很好,我和大友爺爺之前是開甜品店的,到了那裡或許還有重操舊業的可能。」大友奶奶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她對安室透贊不絕口。「安室先生真的幫了我們很多,之前還以我們律師的名義把大友爸爸的部分財產要了過來。剛好我們可以用這筆錢去開個店,包括在大谷的店面,安室先生也幫我們選好了地方。他真是一個好心人啊……」
涉谷雪堯心口熱熱的,像是被放置在溫暖的壁爐邊,整個人的心情都跟著變好。
「什麼時候去啊?」涉谷雪堯笑著吧退學申請表遞交給大友奶奶。「我要去送送大友,畢竟他可是最喜歡我的了,如果老師沒有去的話,他可能會很傷心吧。」
「是啊,請老師一定要來。我們定在後天出發,下午五點……」
涉谷雪堯笑著把大友奶奶送出去:「唔,那天天氣很好,這些天收拾一些搬家的東西,想必也很忙碌吧,如果有需要的話請一定要告知我。」
「辛苦了,老師……」
老人家的身影走在夕陽之中。
漸行漸遠的時候,融入在了附近的街景之中。
涉谷雪堯懸在心頭的一塊巨石,像是被誰緩緩放在地面似的平穩。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能夠改變別人命運的能力。
在這個世界上。
她不過是平平無奇的一個人而已。
是走在馬路邊,隨時隨地都能看到的一個平凡人。
卻在遇到了那個家伙之後。
感覺到了自己在某一些方面,或許的確有著不平凡的能力。
自從安室透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時不時的嘲諷涉谷雪堯是「愚蠢的好心」、「浪費精力的關懷」。
可能是因為那個家伙自己也在關注著大友芟秋家的事情吧。
涉谷雪堯的心情很好,在送走了幼稚園裡最後一個孩子的時候才走出幼稚園的大門和門衛打了招呼之後,朝著門口停著的那輛馬自達而去。
「你也太慢了吧。」
剛一拉開車門。
裡面的人就很不開心的嘟囔。
「我等了你很久哎。」安室透斜斜靠在椅背上,歪著頭埋怨。
車廂裡有一股很好聞的大麥面包與奶油混合的甜香。
後座扔著一條奶藍色的圍裙,是他在波洛咖啡廳的工作裝、
雖然知道安室透可能是在做什麼不能告訴她的事情,但涉谷雪堯還挺喜歡看到他穿圍裙的樣子。
感覺有一種很干淨的少年感。
「那……晚上給你煮魚頭湯吧。」涉谷雪堯打算把這個當做彌補。
安室透附身過來,金發柔順而又服帖的淺搭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心,眯起來的紫眸具有某種暗示。
他的氣息充斥著涉谷雪堯的呼吸,仿佛帶有某種期許。
涉谷雪堯好笑地抿抿嘴,在他唇角輕啄。
「可以了嗎?」她的嘴角溫熱。
安室透輕笑的捏了捏她的臉:「勉強,下次早點出來!」
「……」涉谷雪堯。
真是難伺候的少爺。
「我說你到底要把這份工作干到什麼時候?不是已經有了一大筆錢了嗎?沒有必要再為了這份工作勞累到這種程度吧?」安室透握著方向盤,把車駛向菜市場。「你是有什麼工作狂屬性的小鐵人嗎?」
「園長把這個幼稚園交給我,我……」
涉谷雪堯話還沒說完,就被安室透接著說:「……我要好好的把這個幼稚園經營下去啊~嘁。」
「……」涉谷雪堯。
這家伙簡直就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
明明是那麼富有愛心的一句話,被他用這種輕佻的語氣說得那麼枯燥。
安室透不喜歡她為了工作而早出晚歸的狀態。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涉谷雪堯能一直留在家裡,在他隨時隨地都能被看到的地方。
這種心態被涉谷雪堯稱之為「占有欲」。
或許是吧。
安室透的吃醋對像是幼稚園裡的孩子們。
這一點從二人剛認識的時候,涉谷雪堯就知道了。
只是涉谷雪堯沒想到的是,他不僅僅會吃男孩子的醋,連女孩子也列在其中。
涉谷雪堯端著熱氣騰騰的魚湯上桌的時候,安室透下巴搭在支起來的手背上,享受著這種只有兩個人的晚餐時光。
簡簡單單的一鍋魚頭湯。
遠比他在任何西餐廳裡品嘗到的高級美食還要美味。
「那個女人真的不處理掉嗎?」安室透問。
涉谷雪堯知道他說的是石野老師,她很認真的放下筷子,看著安室透的眼睛:「如果你想要和我擁有更多的明天,就不要再做這種事。」
以前的事。
她沒有參與過。
也沒有辦法組織曾經的發生。
更不能去斥責他之前的行為。
因為這毫無意義。
她既然選擇了讓他重新回來,就做好了與他共同接受未來的所有准備。
安室透在她的目光中繳械投降。
那裡是千軍萬馬都攻不進去的城池,是他心目中的烏托邦。
即使她從來沒有說過那些話,但她的眼神讓安室透知道。
她是喜歡他的。
作者有話說:
嘖~透高興了吧~
這周有車(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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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安定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呢?
或許就在每天早上睜開眼,看到對方的一句問候。
或許就在用餐結束後,一起站在廚房裡洗刷碗筷的互動。
或許就在晚上同枕而眠的時候,聆聽對方心跳的入睡。
安室透的「小肚雞腸」,涉谷雪堯是一點都沒有說錯。
在涉谷雪堯整理幼稚園最新活動的資料中。
簡簡單單的半個小時。
這家伙跑過來以各種理由打斷了涉谷雪堯七次。
水管漏水、電飯煲打不開、水龍頭堵塞、大米該洗澡了……等等一系列的借口,都快要被他用了一遍。
最後,在安室透妄圖用他的沐浴露給大米洗澡的時候,涉谷雪堯終於坐不住的起身質問安室透到底想干什麼。
安室透指了指掛在牆上的時鐘。
嘴唇輕啟,對涉谷雪堯一字一句的說道。
「睡覺。」
「……」涉谷雪堯。
「對於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睡眠。」安室透合上涉谷雪堯手裡的東西,按著她的肩膀往臥室裡推。「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證第二天的工作高質量完成。」
涉谷雪堯紅著臉沒有反駁。
好吧。
她承認安室透這句話說的還是有根據的。
「你不能把你的工作放在幼稚園裡完成嗎?」「大貓貓」盤腿坐在床上,非常不高興的跟涉谷雪堯約法三章。「我希望你的下班時間,全部、都、留給我。」
涉谷雪堯在這一點上,一點都不了解他的心意。
對於他來說。
明天是最奢望的路途。
他只珍惜自己和她的現在。
每一分每一秒。
都是他想要刻入骨髓的記憶。
他貪婪的希望這段時間,只有他們彼此二人。
安室透抱著枕頭看著涉谷雪堯在臥室裡忙碌的樣子,悠悠然道:「那個女人真應該慶幸你的善良,否則她絕對不會活到現在。」
這是他在黑暗中的生存法則。
因為想要保障自己的身份,所以必須要除掉一切跟自己有關系的人。
所以……殺得人越來越多。
他也一發不可收拾。
但是留住涉谷雪堯的性命,是安室透在漫長黑暗中做出的最大膽的行為、也是他覺得最正確的行為。
涉谷雪堯枕著男人的手臂,感受著來自於脈絡裡的溫度。
只要微微一抬頭就能看到對方,猶如灑金般流淌下來的金發。
他擁有著西方化的發色,亞洲人的五官。
這樣的長相不管走到哪裡都是吸睛的對像。
他的筋肉松弛有度,不是健美教練那種過分誇張的體格而是線條非常符合亞洲人審美的流暢線條,涉谷雪堯很喜歡捏他的三角肌位置,那裡有一種奇異的特殊彈性。
最重要的是。
每次涉谷雪堯在輕捏的時候,這個身體的主人都會發出一種很有趣的、不太自然的呼吸聲。
這種呼吸聲就像是某種小動物的輕音抓癢。
他們在同一張床上躺了好幾個晚上。
安室透的某個情緒值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而這種爆發在涉谷雪堯無數次挑戰一個正常男人需求後,產生了行為力。
他的手,伸進了涉谷雪堯的睡衣。
涉谷雪堯像是被捅到肚子的毛毛蟲,蜷縮在一起把他往外推:「下次、下次……」
他伸出手臂環了過來,輕緩地詢問和親吻一同落下。
「你上次也說下次。」
涉谷雪堯臉熱如火,在他的擁吻裡躲閃,卻完全被他抓握住手腕反扣在床板上。
她以一個略微有些羞恥的姿勢,被他壓身而上。
「你的傷……」涉谷雪堯推不動他,只能閉眸任他揉捏。
蓋在他身上的被褥褪去後,涉谷雪堯才看到他沒有穿衣服。
涉谷雪堯的嘴角被親吻的發麻發燙,像是有火撩過又被熱水浸泡的酥麻。
她在氣息掠奪的窒息中閉目羞愧。
這絕對是預謀已久的陰謀。
他按住她的手,引導性地往自己的身上摸索。
她撫摸過他猶如山巒般的脊背、細膩而又結實的背肌、一路往下。
「啊!」涉谷雪堯觸電般收手,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勁兒把他推開。
然後因為感覺到了溫熱的潮濕,二人不約而同一起低頭。
她的腿間有紅漬。
他的腹部有紅漬。
兩個人啞口無言半晌,安室透生著悶氣躺回床上。
「真不痛快。」他小聲嘟囔。
涉谷雪堯拉著領子往衛生間跑。
怪不得自己最近幾天總是情緒波動的厲害,原來是那個來了啊……
她清理好自己之後,出來的時候看到安室透還躺在床上,任由掙開的傷口流血不處理。
涉谷雪堯走過去,好聲好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起來吧,我幫你換藥。」
安室透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每一寸疏懶的線條,都在訴說著此時此刻他有多麼不爽的情緒。
「……」涉谷雪堯。
好吧。
他看起來好像更樂意讓傷口自己愈合。
涉谷雪堯從床邊站起來,故意刺弄他道:「你不理我的話,我就去沙發睡了。畢竟床還是要收拾的,這麼大兩攤些血我睡不著。」
她故作轉身離開,結果話音還沒剛落,手腕就被他拉住。
「不許去,哄我。」
他咬牙切齒的朝著自己的物件努努嘴。
「……」涉谷雪堯臉一熱,別過臉去。「我不要。」
「快點。」他說。
「……」涉谷雪堯。
他瞎胡鬧什麼啊。
她可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啊!
安室透手臂用力,拉著她的手不放,他的語氣輕捻、帶有某種顫顫的哀怨:「難受。」
「……」涉谷雪堯。
*
涉谷雪堯清理著手上的穢物。
看著鏡子裡臉頰緋紅的自己愣神,好氣又好笑。
他還挺能折騰。
即使是這樣的方式,也弄了兩個多小時。
她的手臂和手指都不像是自己身體的部位似的發酸。
而他甚至還說出「體感一般、繼續努力」的話語。
涉谷雪堯想要捂著臉哀鳴,但又想到自己剛剛握過那個而不太想這麼快就觸碰自己的臉頰,只能把臉埋在胸前無語。
他嘴上說著不太滿意、但卻一副大滿足的表情自己給自己上藥。
等涉谷雪堯清理完出來之後,安室透裹著新得紗布主動承擔起更換床單的任務。
他們躺在嶄新的床單上,涉谷雪堯把被褥蒙在臉上一個人在被窩裡發熱,聽著床單外面安室透抑制不住的笑音。
「雪堯醬,下次哥會讓你好好享受的。」
「閉嘴!」涉谷雪堯大叫一聲,往裡面又鑽了鑽。
然後。
她就聽到安室透在哪裡念著奇怪的數字。
念了半天。
涉谷雪堯才反應過來,他是在算她經期結束的時間。
「……」涉谷雪堯。
真是讓人上火啊,這個人。
作者有話說:
結局收尾卡飛了。
我一點都不想寫酒廠的事兒,不想讓女鵝攙和這種事兒,透子你自己處理去吧!【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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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在涉谷雪堯睡著了的時候。
安室透偷偷地跑出去了一趟。
最近組織裡面找了他好幾次都沒有找到。
多少也會引起那些人的猜測。
安室透像征性的在貝爾摩德面前出現了幾次,他受到朗姆的命令去調查工藤新一,但是沒有把江戶川柯南的身份告知給組織,這件事引起了柯南的好奇。
就連貝爾摩德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安室透姍姍來遲讓貝爾摩德有些不太高興,她倚靠著自己的摩托車,淡金色的長發露在頭盔之外,語氣都變得有些冷硬:「你好慢啊,波本。」
「抱歉抱歉,讓夜貓子女士久等了,畢竟不是所有人的作息都跟你的美國時間一樣啊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無視掉波本的調侃,她拉開擋風板露出一雙藍眸:「最近經常找不到你的人,方便透露一下你最近的動向嗎?神秘學家?」
「互不干涉對方的行蹤,這是我當初加入組織的時候,彼此達成的協議。」安室透瀲眸、笑意加深但溫度變冷。「不要打破這種平衡。」
貝爾摩德哼了一聲:「不會是光顧著談戀愛了吧,還是和上次見到的那個小妹妹嗎?」
安室透聳聳肩,把眼裡的算計藏匿地更深:「如果我有這樣的美國時間就最好了,但是很可惜朗姆給我交代的任務好不容易有一點進展,我可不想盯著被朗姆處理掉的風險去談什麼戀愛。」
正如安室透猜測的那樣。
在聽到自己說「有進展」這三個字的時候。
貝爾摩德的表情明顯發生了某種細微變化。
而這種細微變化和安室透之前猜測的一樣,她和那個小弟弟可能有什麼瓜葛。
「是嗎?」貝爾摩德騎在摩托車上,歪著頭看著安室透笑。「我很好奇。」
安室透朝著自己的黑車努嘴:「上車聊?」
在和那個小弟弟有關的事情上面,貝爾摩德就會向喪失理智似的任人□□。
貝爾摩德幾乎沒有猶豫地從摩托車走下來,進入安室透的車上後——就再也沒有下來過。
*
貝爾摩德失蹤了。
音訊全無。
組織裡面簡直炸開了鍋。
這可是boss最在意的女人。
居然這樣了無音訊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裡,就好像人間蒸發似的沒有任何聲響。
但造成貝爾摩德「失蹤」的家伙,卻意興闌珊地橫在涉谷雪堯家裡,享受著難得的清閑。
組織現在完全沒有任何的精力來管他的事了。
涉谷雪堯不知道安室透晚上都做了什麼事,只知道他的心情似乎特別好,連早上自己埋怨幾句他把客廳弄得一團糟、也會乖乖的過去把自己衣服收拾好放在衣簍裡沒有反駁。
等到涉谷雪堯快要出去工作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日歷,上面的日期用紅色的筆塗掉了數字。
而其中有一個日子被特別標注了紅圈。
剛剛好就是今天。
涉谷雪堯仔細想了想這到底是什麼日子,實在沒有想明白到底哪裡比較特別。
但是在上了一趟衛生間出來之後,涉谷雪堯才明白。
嗯。
是她經期結束的日子。
安室透剛想抬頭跟她說出門小心,結果就看到涉谷雪堯紅著臉逃跑似的飛奔了出去。
這幾天,她都是用手幫安室透解決的。
沒錯,每一天。
涉谷雪堯覺得自己在這種時候,真的太無力了,完完全全掙脫不開他的力氣。
有幾次涉谷雪堯認真拒絕的時候,還是會被他拿著手「被迫」握著替他解決。
「哪怕是抱著你,都很有感覺。」他說。
涉谷雪堯臉熱的抬不起來,整個兒把臉埋在胸口處,頭頂冒煙的往前走。
甚至於連差點撞到人,都沒有注意。
「抱歉抱歉,我沒有看路。」涉谷雪堯一邊致歉、一邊抬頭。
在抬起頭的時候,她看到了兩男一女,橫在自己面前完全沒有要讓開路的意思。
涉谷雪堯有些錯愕,在繞道離開的時候她看到為首那位頭戴針織帽的英俊男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綠眸如森、閃爍冷意。
他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證件,連動作都無比瀟灑。
「涉谷小姐,我是FBI的人,有點事想要和你溝通,請你抽出半天的時間……」
*
那三個人都是FBI。
其中唯一的女性叫朱蒂,她跟涉谷雪堯說的內容最多。
而所有的內容,全部都圍繞著一個人。
波本。
這是涉谷雪堯第一次知道,安室透在那個組織裡的代號是什麼。
據說那是一個以酒為代號的恐·怖·組·織,迄今為止犯下很多諸多惡□□件,裡面的所有成員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想像的可怕。
這三位FBI的出現,讓涉谷雪堯忽然想起了自己剛認識安室透時候的樣子。
那個時候,她也覺得安室透很可怕。
而這種可怕來源於未知。
很多人在看到那種鮮血淋漓的場景,都會下意識的尖叫、恐懼。
如果這三個人是在一個多月前出現。
涉谷雪堯一定會把安室透的事情告訴他們。
但是在見到安室透柔軟的一面,涉谷雪堯怎麼也說不出任何有關於安室透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
她根本也不知道任何安室透在組織裡面的事情。
之前涉谷雪堯好奇地詢問過,但安室透卻告訴她:【不告訴你這種事,就是不想要讓你牽扯到這種事情裡面,哪怕是日後出現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在別人問到你的時候,你真的不知道和假裝不知道,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狀態。】
現在,涉谷雪堯終於明白了。
安室透所說的「意料之外」的事情,就是此時此刻自己在被三位FBI「問話」。
與其說是「問話」,涉谷雪堯更覺得是在「審訊」。
審訊涉谷雪堯和安室透之間的關系。
他們既然能找到涉谷雪堯,自然就知道安室透和涉谷雪堯之間認識。
赤井秀一從她的臉上看不出說謊的痕跡,根據FBI的人調查這個女人的背景非常干淨,成長履歷也非常清晰,跟組織沒有任何的牽連。
他在涉谷雪堯這裡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後,便起身准備離開:「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朱蒂和卡邁爾有些詫異。
最近的很多線索都表明,組織裡面那位叫波本的家伙和這個女人來往親密。
秀一不打算繼續問下去?
三個人離開之後,赤井秀一的聲音伴隨著裊裊煙絲漂浮而來。
「她沒有說謊。」
她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再准確一點來說,就是那個家伙應該也什麼都沒有告訴她。
朱蒂和卡邁爾都不明白。
只有赤井秀一明白。
只有她不知道。
才能保證自己在東窗事發之後,讓她擁有足夠的安全。
警方們也不會難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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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涉谷雪堯在回家的時候,一路上都在想那個自稱是FBI的男人最後跟自己說的話。
——【那是一個很可怕的地方、聚集著一群很可怕的人,那個家伙不是你能想像的存在,他擁有著很多欺詐性的面具。演技是他最擅長的東西,和他有過多親密的接觸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人在心事重重的時候。
會有很多細枝末節的表現。
尤其是涉谷雪堯這種藏不住什麼心事的性格。
安室透從她回來之後,就知道她肯定是見了什麼人。
最近組織和外面都動蕩不安,再加上貝爾摩德的「失蹤」,到處都亂糟糟的一團。
朗姆之前一直讓他去調查工藤新一的事情,現在也沒有再督促自己這件事。
安室透也是不想要讓涉谷雪堯接觸到這種層次面,所以從來沒有跟涉谷雪堯講過這些東西。
在他離開涉谷雪堯的那段時間。
安室透銷毀了很多自己在組織裡面的信息,他最擅長的就是收集情報和偽造各種身份。
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純白的身份。
完全沒有問題。
最大的問題就是,組織裡面和波本接觸最多的貝爾摩德。
這也是屬於安室透的幸運吧,他意外的發現貝爾摩德對那個小弟弟的特別關照,利用了一下那個小男孩把貝爾摩德解決掉。
莎朗·溫亞德早就死了。
貝爾摩德只是利用這個身份的女兒活躍,沒有人會關心莎朗·溫亞德的屍體為什麼又會出現在日本海上漂浮,更沒有人關心那個早就死亡的女人怎麼又被人拉了出來。
組織只會覺得這件事是一個懸案,永遠也無法解釋清貝爾摩德為什麼會死亡。
當然。
前提是,他們還有可能把貝爾摩德從大海裡撈出來。
涉谷雪堯在准備晚餐的時候,不經意間抬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安室透。
他明顯沒有再看電視,整個人的表情看看起來都有一些料峭,散發著讓人不敢靠近的冷漠。
他紫灰色的瞳孔微微色澤發淺,看起來就像是冷色調一樣陰寒,卻在面朝著她的時候春暖花開。
「今天還想要喝魚頭湯。」
涉谷雪堯說了聲「好」,然後伸手把魚頭從水裡撈出來清洗。
「工作累嗎?」安室透問。
涉谷雪堯說:「還好吧,園長離開之前把很多規劃都幫我羅列了出來,上手的時候也不是很忙。」
從普通的老師,升職到園長。
所需要的工作可不是簡簡單單漲工資而已。
承擔的責任、要做的事情也會變多。
安室透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她的身後,伸出手臂微微環住她的腰,然後把頭埋在她的頸彎。
一開始涉谷雪堯還會很害羞這種被他頭發貼著脖子的感覺。
但是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了他很多親昵的舉動。
他身上特殊的氣息和溫度,具有舒緩心理壓力的魔力。
後背在貼合著他胸膛的時候,涉谷雪堯也會跟著發笑:「別鬧。」
安室透低著頭打量了一下她的餓表情,嘴唇微微抿著在她耳垂位置親吻了一下,但手臂沒有松開:「你看起來好像很累。」
「如果你晚上能夠讓我早點睡覺,我就不會這麼累了。」她說。
「唔。」安室透紫透色的眼眸彎了彎。「那明天吧。」
「噗。」涉谷雪堯沒忍住,被他略微有些發硬的發絲刺撓著脖子,她回頭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安室透一眼。「你最近都在忙什麼?」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詢問安室透的工作。
雖然知道他是在波洛咖啡廳工作,但絕對不是明面上的服務員那麼簡單。
安室透幾天晚上的偷偷離開,涉谷雪堯不是不知道。
只是她沒有明說而已。
安室透的鼻尖輕嗅著涉谷雪堯脖頸和發梢,他的聲音發悶:「別的先不說,你的身上為什麼有煙味?」
「……」涉谷雪堯。
「你去見了什麼人嗎?」他又仔細確認了一下,得出一個結論。「嗯,這個煙味和我最討厭的一個人愛抽的那款很像。」
涉谷雪堯也沒有否認:「他說他是FBI。」
環住她身體的手臂微微一僵,順勢擺正涉谷雪堯的身體,讓她面對著自己。
涉谷雪堯的手上還沾著炸魚排的澱粉,懸在他的肩膀上避免面粉蹭到他的身上,她的下顎被托起。綿長而又深刻的親吻席卷她的所有意識,她在黏糊的輕喘之中,大腦被奪走思想。
這幾天的短暫安逸。
就像是美酒,讓安室透的思緒變得迷醉。
但這種醉醺醺的感覺,也讓他覺得患得患失。
夜晚殺人沾血的記憶,就像是一只擺錘,在他的心髒深處來回碾壓。
他抱著涉谷雪堯的時候,都感覺自己身上有洗不掉的血腥氣。
他的親吻有些狂熱。
牙齒輕咬著她的舌尖。
有點被吮吸的疼、也有點發麻。
就像是要把她整個兒吞咽掉一樣用力。
在涉谷雪堯發出呼吸不順的哼聲後,他才漸漸撤去力道,而是改為親吻臉頰。
涉谷雪堯的大腦在空白中,感覺到了他的情緒。
他在擔憂什麼?
在擔心自己會因為他人對安室透的評價,而產生動搖嗎?
他絕對不是一個不自信的家伙,從剛見面的時候就經常說一些大言不慚的話,來彰顯自己在某種領域裡的絕對控制力。
但是現在,安室透承認自己是在擔憂。
她和他完全不是相同的成長環境。
她的父母對她很愛,愛若珍寶。
而他從小就是獨行的幽魂,從未體驗過任何被人關懷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麼所謂的感同身受。
安室透也從未想過有任何人會理解自己,也從不做這樣的渴望。
但他卻非常希望懷裡的這個女人給予他的認同感。
而她,也亦如他的渴望,踮起腳尖蹭了一下他的臉頰在他耳邊輕聲說:「你會處理好的對吧?我會在這裡等你的。」
他放聲輕笑:「好。」
「但是不可以再殺人了。」
「好。」
涉谷雪堯拉著他的手,二人十指相握。
她手上的白色面粉蹭到了他的掌心之中,就像是被傳遞過去的溫度。
他麥色的指尖被染成了好笑的顏色。
粉末在他和她的手指尖揉搓,就像是在幼稚園裡她會耐心的引導孩子如何寫字那樣、教他如何制作炸魚排。
油漬漬的熱浪,把魚排變成了金黃色。
涉谷雪堯拉著他的手在水裡衝洗,涼颼颼的水把澱粉洗掉之後露出二人原本的膚色。
「你知道嗎?幼稚園裡的其他老師們都說我變了。」
「以前的我,不管是面對誰的時候都很少會有反駁和為了不平等待遇而發聲。」
「那個時候,我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太想跟別人起衝突來耽誤自己做別的事的時間。」
「園長離開的時候也在擔心這一點,怕我脾氣太好管不住其他老師。但是石野老師走了之後,他們都說我變了。變得開始逐漸掌握話語權、能夠領導這個幼稚園的運作。」
「後來我仔細想了想,這可能都是你的功勞。」
安室透不自覺的笑,期待著涉谷雪堯接下來的話。
涉谷雪堯微微抿唇,感受著他停留在唇角的溫度和觸感、回味他的舌尖味道。
她笑笑:「是你給予了我這樣的底氣。」
那種,會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為她鋪就一條光明大陸的感覺。
他是她的勇氣。
她是他的戰甲。
他們在黑暗之中熱吻,在磨砂的溫度裡進入彼此。
「透……透……」她摘掉了害羞和臉皮,湧念著他的名字。
他們在焚火中點燃彼此。
感受著對方的體溫。
她的手抓著他的金發,指腹撫摸到了他頭上一塊被縫制的傷疤。
那是在月前的雨夜裡,她留在上面的。
這個傷疤讓她心痛。
「我愛你。」她說。
在這個聲音裡,安室透親吻著她顫抖的嘴唇,聆聽著她的愛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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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涉谷雪堯本以為,這會是疼痛與快樂交織的夜晚。
在很多生理課以及身邊人敘述的過程,她多少也明白在這種事情上女方的體感是什麼樣的。
再加上安室透在這種方面又偏向強勢。
所以涉谷雪堯也做好了一切准備。
但是沒想到,整個過程當中完全沒有她想像的那樣有撕扯感。
安室透的腦袋依靠著她光潔的肩膀,一下又一下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頭發,然後放在鼻尖輕嗅。
上面有他的味道,還有她自己的溫度。
這種味道混合起來的時候,很容易讓人回味剛才發生的事情。
她看起來很疲倦,事情結束之後就進入了夢鄉。
連安室透在她臉頰、鼻尖、鎖骨處親吻的小動作都沒有把她弄醒。
從很早之前。
他就很想碰她。
想要頻繁的與她seko。
她的快樂伴隨著他的享受。
如果說死亡的盡頭是什麼,他更願意死在她的懷裡。
這裡是他的溫柔鄉。
涉谷雪堯睡得很熟,因為作了太久導致她根本沒有時間清理身上的汗液,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渾身很清爽。
思索片刻,才知道那家伙在自己睡著的時候都做了什麼。
她坐在床上恍惚了半晌,才捂著臉准備換衣服。
「醒了啊?」安室透推開臥室的門,他的肩膀掛著一條毛巾,清清爽爽的走過來後坐在床邊。
他伸手撩了一下涉谷雪堯耳畔的垂發,看著她鎖骨處的紅斑和吻痕嬉笑。
「今天是休息日,你不用去工作吧?」
涉谷雪堯又躺了回去,讓酸澀得猶如被車輪碾壓過的身體得到暫時緩解:「嗯,我再睡一會兒。」
安室透就勢伸展手臂,攬起她的腿和上身。
涉谷雪堯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抱到衛生間。
裡面的浴缸放滿了熱水,她整個兒坐進去的時候意識也清醒了大半。
「你干嘛啊?」涉谷雪堯坐在熱水裡,看著他邁開腿坐了進來。
水位跟著上升,淅淅瀝瀝地湧了出去。
這個水的溫度很合適,應該是他特地加溫過的。
早上起來。
泡個溫水澡真的會很舒服。
涉谷雪堯長舒一口氣,讓身體裡的酸澀稍稍散去。
安室透坐在對面,手臂伸展著搭在浴缸的邊緣舒展身體骨骼的每一寸肌肉,胸口往下沒入水中之後帶有一種奇異的畫面美感。
他微微喘息,帶著認真而有難掩的笑音。
「不要浪費每一秒的時光,這很珍貴,要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而他所說的有意義的事情……就是沒完沒了的seko。
*
涉谷雪堯發誓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期待過上班。
對於她來說。
上班才是真正的休息。
她可以暫時性的躲懶,趴在辦公桌上讓文件把滿面潮紅遮住。
他說她像是一塊甜口的舒芙蕾。
很喜歡看到她的細膩肌膚和軟肉抖動的樣子,有一種觸發食欲的視覺感。
涉谷雪堯覺得他就是單純的混蛋。
把骨子裡那種來自於西方的享受欲望發揮到了極致。
涉谷雪堯揉著臉嘆氣。
這家伙的欲望就像是打開了門閘的洪水,她這艘小船在裡面根本就招架不住啊。
晚上要跟他約法三章了。
不可以這麼無止境的seko。
她要受不了了。
但是,在回家的時候,安室透不在家。
涉谷雪堯也覺得很奇怪,他每次出去的時候都會告訴她,但是今天沒有。
難道是波洛咖啡廳有什麼多余的工作嗎?
涉谷雪堯放下了自己的手提包,准備收拾一下這兩天亂糟糟的房間。
因為他每時每刻都在索取。
她根本沒有時間收拾滿地的衣物和亂七八糟的東西。
沙發上還有他的襯衫、上面有著潮濕的汗漬。
涉谷雪堯把衣服全部都收到了衣簍裡,然後在沙發的縫隙裡找出了一個鑽石發卡。
這個發卡是之前安室透買給她的,但是涉谷雪堯一次都沒有帶過。
再後來,這個發卡就消失了。
涉谷雪堯還以為是被安室透賭氣扔掉,沒想到居然卡在沙發的縫隙裡面。
鑽石發卡的光澤不減。
依舊閃閃發光,彰顯著自己昂貴又奢侈的價格。
之前涉谷雪堯一點都不覺得這個鑽石有多好。
無非就是一個裝飾品而已。
但是現在,她捧著這個鑽石發卡站在鏡子前,挽起額角的一縷額發別在腦後。
晶瑩剔亮的鑽石陳的她膚色白皙、像是一塊堆砌起來的奶油蛋糕。
很好看。
他的眼光很好。
涉谷雪堯很期待他看到自己戴著發卡的表情,大概率會很驚喜這個東西的失而復得吧。
自從安室透回來之後。
這個枯燥、單薄的家裡又多了溫度。
即使如此,涉谷雪堯也沒有忘記過他的身份。
以前媽媽在世的時候,很喜歡跟她講童話故事。
在童話故事裡面,壞人總是不會有好結局。
好人總是會大團圓。
媽媽說,很多藝術家為孩子們編制了一個美妙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裡面,不存在陰險、邪惡、犯罪。
但是藝術家們不知道。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機會讀到童話。
*
安室透在很晚都沒有回來。
涉谷雪堯坐在沙發上等得心裡發慌。
安室透交代過,不要給他打電話,因為不知道電話打過去的時候他在做什麼。
如果涉谷雪堯把電話打過去的話,很有可能會讓涉谷雪堯被一些奇怪的家伙盯上。
涉谷雪堯一直很聽話。
但是她也是真的擔心。
她之前想過,讓安室透去自首。
但是安室透抵在她開口之前,制止住了她的提議。
他說:「只要你說我就會去做,但我不想,我想陪伴你足夠多的時間。讓我自己當一個壞人吧,貪婪的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忘記我的身份,把我當成一個普通人,不要有任何負罪的和我在一起。」
冒然闖入她的家裡。
是安室透最後悔的事情。
如果一開始,蒙上一個面具的靠近她,完全捏造一個平白的身份來讓她愛上。
或許都會輕松很多。
他想要做一個謊言的壞人。
涉谷雪堯沒有忍住,她找到了波洛咖啡廳,裝作無意的詢問店裡哪位男服務員的事情。
女服務員告訴涉谷雪堯:「安室先生啊,他上周就辭職啦,說是頻繁請假有點耽誤店裡的工作,所以把名額讓給別人來做。」
安室透辭職了。
這件事他沒有跟涉谷雪堯說過。
倒是店裡在用餐的一個小男孩,好奇的打量著涉谷雪堯,良久才走過來嗲聲嗲氣的說道:「您就是涉谷老師吧?安室哥哥跟我說過你喔。」
作者有話說:
刪了好多,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罵罵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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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這個小男孩告訴涉谷雪堯。
安室透知道她一定會來波洛咖啡廳來找他,於是告訴小男孩如果涉谷雪堯來了,就讓小男孩告訴她趕緊回去。
這是波本和工藤新一的交易。
也是波本願意反水的唯一條件。
——「她什麼都不知道。」
這也是波本告訴柯南的最後一句話。
日本這裡在FBI的介入之下,各處的警戒設置的非常嚴密,先後抓了不少的組織成員。
雖然柯南和赤井秀一都不明白,為什麼波本願意放雪莉一馬、為什麼願意倒戈。
在安室透出現在波洛咖啡廳過的那一個月裡,他們倆對波本也進行了一系列的試探,才決定暫時性的信任波本。
可是這個信任。
在貝爾摩德「失蹤」之後,畫上了休止符。
貝爾摩德的「消失」,不僅僅在組織裡面掀起了軒然大波,就連柯南和赤井秀一都沒有想到這點。
赤井秀一猜測:「貝爾摩德是波本在組織裡面接觸最多的人,只要貝爾摩德徹底消失,波本再動用自己的能力抹除自己在組織的一切事情,他就可以徹徹底底的洗白自己,即使有人能證明他是組織的成員但沒有確鑿的證據,在國際法庭上也沒有用。」
最重要的是。
他還在幫助各國勢力的警方們,解決掉組織裡的成員。
而這唯一的突破口。
就是一個女人。
柯南在見到涉谷雪堯的第一眼,就明白了這點。
就像是安室透見到柯南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貝爾摩德的軟肋。
柯南也覺得涉谷雪堯就是波本的軟肋。
也是避免波本逃脫的最大關鍵。
赤井秀一調查過涉谷雪堯的事情,知道涉谷雪堯是一個幼稚園的老師,對於柯南這樣的小孩子應該會降低防備。
涉谷雪堯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被一個小學生護送回家。
街面上的警笛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
就像是集體在這個國家街道上舉辦演奏會似的,從早到晚沒有停歇過。
即使如此,那些藏在暗處裡的人還是蜂擁而至的湧出水面。
到處都是醉鬼和警察對罵的聲音。
連很多學校的放學時間都跟著提前了。
就是擔心那些小孩子們如果太晚回家,可能會碰到什麼不太好的事情。
涉谷雪堯看著那個可愛的眼鏡男孩,兩個人在回去的路上簡單的閑談了幾句。
涉谷雪堯並不知道這個孩子的靈魂是一個大人,只以為是個聰明的孩子。
或許在很多年以前。
安室透也是這樣一個聰明的孩子。
涉谷雪堯也和柯南想像當中的不太一樣,長相是極溫柔且耐看的類型、連說話的聲音都細聲細語每一個音節都讓人心情舒服,好像在泡溫泉般舒適而又愜意。
柯南知道這不是一個有殺傷力的女人,說的再簡單一點。
她只是這個世界上隨處可見很平凡的人,只是在這種平凡裡面,她有著某種能以柔克剛的堅強力。
「謝謝你啊,小弟弟。」涉谷雪堯看著背手對自己笑的小男孩,她吸了吸微微發涼的鼻尖,揉搓著有點發麻的鼻翼說道。「你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是不是他的身邊都是像你這樣會讓人匪夷所思的存在?小偵探?」
柯南嘿嘿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
涉谷雪堯很想邀請柯南上樓,但是被柯南婉拒,他抱著自己的滑板奔向夜幕。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涉谷雪堯帶過很多小孩,也見到過很多性格迥異的孩子。
今天晚上的夜晚注定要比往常更加漫長。
等安室透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亮了。
他拖著一身的蕭瑟和疲倦,像是用靈魂牽動的身體推開涉谷家的門後,便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透……」涉谷雪堯也根本沒有睡覺。
她聽到動靜之後就立刻跑了出來,卻看到完全耗盡自己最後一點力氣的安室透依靠在門口,身上濃郁的血腥味簡直讓人心驚。
涉谷雪堯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哪裡受了傷,一晚上去了什麼地方。
而他躺了沒一分鐘,又站了起來扶著還沒好的傷口又增添了心傷的位置去拿藥箱。
他已經完全習慣了這種生活。
而涉谷雪堯也跟著他一起變得習慣。
習慣他身上時不時流出血珠、以及睡覺的時候要刻意的躺在邊緣小心不碰到他的傷口。
涉谷雪堯也被他從一個小白訓練成了熟練的包扎師,但是這次的傷口和之前的切割傷完全不同。
是一塊圓形的灼燒痕跡,裡面有一塊被挖掉的肉,在紗布揭開的時候像一注小噴泉似的往外湧血。
這是子彈的傷痕。
他晚上去跟人搏命了嗎?
涉谷雪堯忍著血腥味帶來的生理性干嘔反應,擦掉他身上的血斑和止血之後就去把已經髒掉的紗布扔掉。
站起來的時候,涉谷雪堯才發現安室透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她。
他朝著涉谷雪堯伸展手臂,這種索要擁抱的姿勢,讓涉谷雪堯無法拒絕。
安室透的唇貼著她的耳畔、聲音疲倦又隱忍:「我這麼晚才回來沒跟你說,你生氣了嗎?」
「沒有。」涉谷雪堯說。
「我可以抱著你睡會兒嗎?」安室透微微往旁邊惻了側身體,留出一點空給涉谷雪堯,他知道涉谷雪堯不會拒絕就環著她的身體把腦袋枕在她的肩膀處。
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很疲倦,不到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涉谷雪堯看著他緊閉的雙眸、棕褐色地睫毛隨著他的呼吸顫抖,這一幕讓涉谷雪堯無法打擾。
她一晚上沒睡也很疲倦,兩個人沐浴著晨光入睡。
涉谷雪堯在醒過來的時候,安室透又不見了。
他走的悄無聲息,連替換的衣服都還擺在床邊。
涉谷雪堯被氣笑了,他這是真的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當一回事了嗎?
之前他不管做什麼,涉谷雪堯都沒有過問過。
但至少不會這麼亂來。
昨天的那個傷痕換成別人絕對是能致命的程度,他拖著這樣的身體還要去做什麼?
涉谷雪堯跟幼稚園裡的其他老師們說了一聲,她請了一天的假,蹲守在電視機前播放著最新新聞的聲音。
這也是她最近幾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時刻關注這個國家發生的各種事件。
經濟糾紛、暴力恐嚇、爆·炸摧毀……
她不知道哪一件事跟安室透所在的組織有關,也不知道那些所謂的死亡名單裡會不會出現安室透。
迄今為止,涉谷雪堯也只知道安室透所在的組織裡其他人會以酒名作為代號。
松木太太說,大米是一個很調皮的家伙,之前有好多次偷跑出來。她就會拿出大米最喜歡的罐頭,然後用小錘子敲擊罐頭的邊緣,用食物來找回丟失的貓咪。
涉谷雪堯唯一能做的事。
就是去買食材,等待安室透回家。
然而在買完菜回來的路上。
涉谷雪堯在街邊看到了兩個有些眼熟的黑衣男人,他們迎面朝涉谷雪堯走來,與涉谷雪堯擦肩而過的時候、涉谷雪堯還聽到高個子的那個男人稱呼旁邊的人為——「伏特加」。
作者有話說:
終於要最後大戰啦!
爭取一周內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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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組織裡出現了叛徒。
從貝爾摩德「消失」的時候,琴酒就有預感,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經常性和組織斷聯的波本。
以前組織裡面不是沒有出現過妄圖脫離組織的成員,但是從來沒有人成功過,就是因為琴酒在這方面足夠的敏銳。
但是琴酒有預感,這次不一樣。
組織裡面有很多成員都莫名其妙的失蹤,簡直就像是有一只憑空出現的手在把那些人抓向他能力所及之外的地方。
琴酒和伏特加最近也一直在調查這件事。
沿著波本的這條線,查到的很多東西都只是只字片語。
總感覺像是被某種勢力特殊保護起來了。
這種手段,琴酒很熟悉的厭惡。
是FBI的行事風格。
但也幸虧貝爾摩德在「消失」前跟琴酒透露過,她曾經見到波本和一個女人一起去餐廳吃飯。
他們也不是完全的被動,看樣子還是能找到什麼籌碼呢。
伏特加明顯感覺到了大哥的情緒變化,跟在大哥的身後不敢說話。
忽然,大哥停住了腳步,看著已經走遠了的一個女人背影矚目許久,墨綠色的瞳孔泛白流露出一絲冷笑。
「如果是波本那家伙,他還不知道會把事情玩成什麼樣呢。」
伏特加沒有理解琴酒話裡的意思。
如果在場的是赤井秀一或者是柯南的話,大致能夠明白,波本利用的到底是那些情報組織還是別的什麼人,到時候只有可能是波本在處理掉自己所有情報之後,又借著情報局的手處理掉組織。
而他可以完全功成身退,徹底抹去自己黑暗而又泥濘的前半生。
琴酒的目光緊盯著那個消失在拐角裡的女人,笑意加深。
他怎麼可能會讓波本如願。
*
涉谷雪堯在走到拐角處的時候立刻加快了腳步。
她感覺到有一股冷颼颼的目光,在緊密地貼合著她的腦後,讓她油然而生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涉谷雪堯幾乎是一路小跑的回家,但是在快要到家的時候。
她猶豫了。
身後跟著幾個很奇怪的家伙。
那些人從剛才就一直尾隨著涉谷雪堯,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他們之間一直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直到涉谷雪堯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那些人才拉近了範圍似乎准備圍上來的樣子。
涉谷雪堯抓著塑料袋的手指在用力,指關節也跟著發白。
不能回去。
那裡是爸爸媽媽留給她的家,還有無辜的松木太太。
涉谷雪堯知道自己被跟蹤了,她加快腳步朝著另一條街走,那些人也緊緊跟著不打算放過她。
她的心髒亂跳如麻,恐懼、害怕和慌張在這一瞬間湧現。
每一步就像是踩在雲層上一樣漂浮,她甚至都能感覺到那些人的影子已經蔓延至了她的身後,只要伸出手就能拉住她。
然而確實有一只手,拉住了她。
那個人在拉著她的瞬間,又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涉谷雪堯甚至都沒有空閑叫出聲,就被他拉到了旁邊的小巷子裡。
然後,涉谷雪堯就聽到耳邊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在撫摸著她害怕的情緒。
「噓。」
涉谷雪堯的眼淚沿著臉頰滑落,在抬頭望向安室透的時候,觸碰到他同樣凌厲的目光。
那種眼神,她從來都沒有見過。
似乎是屬於波本的眼神。
讓人有一種從尾椎骨升騰而起的冰冷感。
涉谷雪堯驀的瑟縮著脖頸,躲在他的身後,眼角余光看到那些一直跟蹤著自己的家伙們一擁而上把他們團團圍住。
安室透站在她的面前,寬肩擋住涉谷雪堯,面朝著那些人連聲音都開始發冷。
「他讓你們來的?」
站在最前面的一個人先開了口:「波本,你果然叛逃了。」
「哼,所以呢?你們要去告訴琴酒嗎?」安室透毫無反應,他像是在跟老友閑談似的一點瑟縮的意思都沒有。
但涉谷雪堯能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手在發力。
就像是怕她消失在自己身邊一樣,每一根手指都牢牢不松手。
安室透扯了扯嘴角,譏諷道:「就你們幾個,我可不會讓你們再有說話的機會。」
他手掌閃爍著陰冷的白光,抽出一把手掌長的匕首扎在剛才說話的那人喉管處。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個人的脖子就像是一個小噴泉似的湧出大量鮮血倒地。
其他人在圍上來的時候,涉谷雪堯根本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被安室透拉扯著在刀光劍影中像只漂泊小舟。
有血珠濺在了她的臉上,是溫熱的,是安室透的血。
「去車上。」安室透塞給她一個車鑰匙。
涉谷雪堯的靈魂在尖叫聲中停滯,捧著安室透遞過來的車鑰匙根本沒有發愣的時間,她按照安室透的話一路狂奔到馬自達車前。
她之前也學過駕照但是一直沒買車,稍微會開一點雖然有些生疏。
涉谷雪堯把車開過來的時候,遍地都是鮮血淋漓和倒地的屍體。
安室透飛身上車的時候,對這涉谷雪堯低吼了一聲:「低頭!」
涉谷雪堯根本來不及反應,被他用手按住了頭。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導致涉谷雪堯差點撞到車玻璃。
但車玻璃先一步碎裂。
被一顆子彈穿透,玻璃渣在涉谷雪堯的額前劃出一道小血珠。
安室透眸色微痛,順著開槍的那人看去後,瞳孔更加發凌。
他咬著那個人的名字,就像是念著血骨深仇的宿敵。
「Gin……」
「嗖——」
又是一發子彈,打在了馬自達的車門上。
車門凹進去一小塊,連帶著涉谷雪堯坐著的車座都感覺到了某種蕭瑟的震動。
安室透腳踩油門,整個馬自達飛馳而出,如果不是他的手挽著涉谷雪堯的腰部,她絕對會直接從車座上飛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槍聲猶如迸發的豆粒,每一顆都落在這輛馬自達上面。
涉谷雪堯說不害怕是假的,她整個人都瑟瑟發抖,縮在安室透的懷裡連睜開眼的勇氣都沒有。
那些密集的火力在短短的數秒之中,卸掉了馬自達的前輪。
安室透控制著車輛的平衡,借著琴酒彈匣射空的空檔,朝著街面上飛馳而去。
琴酒的車緊跟其後。
安室透的所有神經繃緊,一時一刻都不敢放松。
如果這輛車上只有他一個人也就算了,但是另一個人不行。
琴酒找上涉谷雪堯這件事,安室透早有預料。
正如他之前提議的,那個叫石野的女老師應該殺掉的。
留下來就是一個後患。
盡管涉谷雪堯被他保護的好好的,但安室透做不到掌控所有認識涉谷雪堯的人。
雖然安室透沒有殺掉石野,但是石野卻死在了琴酒的手裡。
在死之前,琴酒從石野的口中問出了有關於涉谷雪堯的事情。
盡管只有只字片語,但是也足夠讓琴酒盯上她了。
怎麼辦啊。
他該拿她怎麼辦。
琴酒來勢洶洶,明顯是奔著要娶他們兩個人性命而來的。
波本在組織裡面一直貫徹著神秘主義,行事作風也很隨心所欲,又掌握著大量有關於組織的情報。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倒戈。
FBI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能找到組織成員的線索。
琴酒是組織裡面的真瘋子。
他找到這裡,也是做好了和波本同歸於盡的准備。
天空彌漫著灰色的霧雨。
兩輛黑車在蠢蠢欲動的烏雲下面追逐著、互相碰撞著、發出鐵皮相碰時產生的嗡鳴聲。
涉谷雪堯的聲音叫得沙啞。
她的肺管裡都是硝石的苦澀。
身體在車廂裡面逐漸失去了平衡力。
涉谷雪堯感覺到了有溫熱的液體滴在她的臉上。
她睜開眼,看到額角流著鮮血的安室透,目光沉澱而又堅定的讓車輛一往無前行駛著。
他的瞳色仿佛被這鮮血湮沒,變得冰涼而又枯白。
抓著她的那只手在馬自達整個兒被頂翻之後松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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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波本當初加入組織的時候,就抱有一種游戲的態度。
那個時候貝爾摩德和boss都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專業的情報員。
仿佛天生自帶多重面孔能夠任意地扮演各種角色,而又可以不像貝爾摩得納樣披上不同的人··皮。
直到現在琴酒才明白。
波本在組織裡面扮演的情報專家也是他的面孔之一。
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讓波本倒戈的原因居然是一個女人嗎?
這個女人被波本隱藏得非常好。
簡直就像是他的某個秘密寶藏,凡是組織裡面知道這個女人存在的人。
不管是之前去找過大友家麻煩的那幾個組織邊緣人員、還是跟這個女人有過一面之緣的貝爾摩德。
全部都被波本處理掉了。
琴酒之前還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夠讓波本做到這種程度。
結果只是一個根本就沒有接觸過黑方勢力的女人嗎?
夕陽西下。
赤紅如血。
陽光好像快要消失在海平線之上,這個世界馬上又要迎來夜晚。
兩輛車在街面上進行著風馳電掣的追逐,旁邊的人行橫道上有一些目睹的行人們都紛紛散開,生怕這兩個猶如喪失理智的大鐵皮家伙波及到自己。
這種鬧劇自然吸引了一些在巡邏的警察。
可是琴酒一點退縮的意思都沒有。
他受到了boss的命令。
一定要查出害死貝爾摩德的對像。
琴酒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暴露,相反更應該擔心的是波本。
波本想要把那個女人隱藏起來,而琴酒偏偏要讓那個女人被警察們知道。
安室透看著一直緊追不舍、瘋狂造勢的黑車就知道……這是來自於組織的報復。
車輪和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這輛黑色的馬自達終於翻了。
涉谷雪堯已經快要忘記平衡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她聞到了汽油泄漏、血珠滴落的感覺。
這種五感都被折磨的滋味。
很可怕。
但是再可怕,也沒有死亡可怕。
涉谷雪堯幾乎是被求生本能激發了強大的荷爾蒙,她睜開眼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斜耷的黃昏,和滿是鮮血的手掌。
她看了一眼滿臉是血的安室透,伸手晃了晃他。
「透、透……」
他沒有回應。
涉谷雪堯才看到他的額頭在流血,不管她怎麼互換,對方都沒有任何反應。
車子是往右側翻得,他所在的位置損傷最重。
整個車頭都扁了下去,連玻璃也全部破碎,掉落在他的身上,猶如星星點點般的墜落。
涉谷雪堯在他的身上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手感有些陌生、但也很熟悉。
是槍。
之前安室透從來不讓她碰這個。
說是「男人的玩具」。
但是涉谷雪堯在和安室透剛認識、搶奪槍支失敗後她就自己在網上搜索了一些有關於如何使用槍支的辦法。
如果說精通肯定沒有。
但是……
涉谷雪堯把安室透拖出了已經被撞扁的車輛,拿車子當成一個掩體之後,架著槍對准了旁邊那輛黑車上走下來的人。
「大哥,殺了他們吧。」伏特加提議。
琴酒冷笑,知道對方已經是籠中小鳥。
隨便揉捏。
這種巨大的衝擊力,就像是山巒顛倒的世界。
安室透幾乎看不清任何眼前的東西,他只知道這輛車在翻覆的時候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把車開向了旁邊的監控下面。
整個車就像是就像是一塊石頭被撞的四分五裂。
安室透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被拉出來的,耳邊猶如有嗡鳴的蜜翅汩汩作響。
多年來的經驗,讓他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處境是什麼樣子的。
他的肋骨疼痛難忍、雙膝難以站直。
絕對是骨折了。
但好在車裡的另一個人應該沒什麼事。
他甚至還能聽到涉谷雪堯的聲音。
「再過來我就要開槍了!」
她的聲音顫抖、尾音破音。
聽起來猶如破碎的玻璃,那麼的可憐卻又隱忍堅定。
開槍嗎?
瞧啊。
他的小向日葵都會開槍了。
什麼時候學會的?
他可從來沒有教過她啊。
只是在家裡清理槍械的時候,跟她講過怎麼上膛,不會就是那樣學會了吧?
安室透每一下呼吸,都感覺有人在拿錘子擊打他的腹部,他的手臂被架在涉谷雪堯的肩膀上。
他感覺到涉谷雪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臂,安室透的眼睛也能睜開一點了。
眼簾拉開的那一點點縫隙,又被睫毛模糊了視線了。
他只能隱隱看到對面有倆個人影。
從人影來判斷,應該是琴酒和伏特加。
剛才的激戰之中,琴酒和伏特加的子彈應該都用光了。
而她,端著□□。
不會瞄准。
「砰——」
子彈出膛。
射中了琴酒的肩膀。
但他的身形卻紋絲不動,猶如一塊巨石般壓泄而來。
在這個時候,涉谷雪堯才明白安室透一直所處在什麼樣的環境。
那裡都是什麼樣的人。
簡直都是一群怪物。
依靠著自己的男人發出疼痛難忍的低嚀。
涉谷雪堯控制不住地發抖,抖動的槍口看在這些殺人如麻的家伙們眼中就變得非常可笑。
就在涉谷雪堯以為自己和安室透要被殺掉的時候,那兩個人忽然面色微變,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狂奔。
四周一片嘈雜,涉谷雪堯什麼都聽不清楚。
只知道警笛聲,雷鳴聲以及子彈撕開空氣的聲音一瞬間全部交織著,擾亂了她的聽覺,把她的耳膜攪得稀巴爛。
安室透的聲音非常微弱,因為疼痛導致他頭也抬不起來,連說話的聲音都非常微弱細小。
「走、走……」
涉谷雪堯聽著他喘息般的聲線,眼淚刷刷掉:「去那裡?」
安室透沒有力氣抬手,就朝著旁邊歪了歪頭。
涉谷雪堯按照他說的位置朝著無人的陰暗角落而去,耳邊聽著刺耳的警笛聲開始心慌。
那兩個人是因為警察要來了,所以才跑掉的嗎?
涉谷雪堯不知道,但是安室透明白。
那是因為FBI的人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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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安室透知道,琴酒能親自出馬來抓自己,就是因為組織的很多外部勢力都已經在他的信息外漏之下,把組織的部分情報遞交給了那些情報局們。
所以那位先生坐不住了。
周圍一片嘈雜,涉谷雪堯的耳膜都快要被撕破了,到處都是猶如驚雷般讓耳膜疼痛的聲音。
安室透整個人都依靠在涉谷雪堯的身上,他頭上、身上的血像瀑布似的從他的肌膚表層裡流出,染紅了涉谷雪堯身上的衣服。
涉谷雪堯甚至都覺得自己泡在他的血水裡。
四周隱藏著的危機仿佛無處不在,連一點點風聲都能讓涉谷雪堯毛骨悚然。
她架著安室透,漫無目的的朝著郊區最深處的密林裡走。
目光所及之處,全部都是猶如迷霧一般黑暗的場景。
濃郁的血腥味就像是一根根細針,扎在涉谷雪堯的每一處肌膚之中。
她在黑暗中為他鼓勁。
「透、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她的聲音夾雜著哭腔。
這種場面讓她想起了爸爸媽媽車禍時的場景。
摩擦、碰撞、鮮血。
奪走了她的兩個親人。
現在也要奪走她的愛人嗎?
她不要!
「透,求你了,就當是為了我也堅持一下……」涉谷雪堯哭得也沒有走路的力氣,手臂微微一松,他就順著力道仰面栽倒。
安室透的視線開始模糊了,看東西也沒有辦法讓視網膜聚焦,連帶著她在哪裡都不知道。
他很想伸手摸摸涉谷雪堯的臉,摸去她臉上的淚痕,但是手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不要哭……
安室透唇瓣微張,一點話音都說不出來,只能發出疼痛化就的哀鳴。
這種痛音讓涉谷雪堯半跪在地上摟著他的腦袋,手捂著他頭上的傷口,想要讓血流的少一點但是毫無作用。
安室透在一片血色中看到了。
她的那對眼瞳裡是揪心的疼痛和擔憂,害怕他的死亡又對自己無能為力產生了絕望。
涉谷雪堯抱起他的上半身,讓他依靠著自己的肩膀能夠舒服點。
四周到處都是槍炮聲,整個世界好像都變成了戰場。
「我帶你去醫院。」
她在煉獄似的光景裡,對他說。
安室透很想笑。
多可愛啊,他的小姑娘。
他不能去醫院。
與組織成員的身份也好;組織叛徒的身份也好。
他都不能去醫院。
想說點什麼,但是胸膛裡卻嗆出一口血。
愛哭的女孩停止了眼淚,像是鼓足勇氣似的把他又一次從地上拖了起來,好像要把他背到醫院。
但是她的力氣不夠,安室透也沒有力氣站起來。
最後,是那三個自稱是FBI的人來了。
他們看到傷痕累累的安室透,什麼話也沒說就讓跟過來的一輛紅車上下來的另外幾個人簡單包扎了一下安室透的傷口。
是那位金發藍眸的女FBI從涉谷雪堯的手裡把槍拿走的。
她拍了拍涉谷雪堯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了,那些人我們會處理的。」
那些人被不被處理,涉谷雪堯並不在意。
她只想知道安室透怎麼樣了。
那幾個人給安室透,不知道注射了什麼東西,大概率是止痛和補充劑。
一針下去之後,安室透的狀態明顯感覺好多了。
他的聲音能夠清晰的念著涉谷雪堯的名字。
涉谷雪堯走過去,握著他的手。
兩個人一言不發。
安室透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好像要把她的模樣牢牢記住似的。
涉谷雪堯知道,今天晚上一定又要有很多人死亡了。
而她本不應該牽扯到這種事情裡面,但如今也沒有辦法了。
一個人在極度緊張的情緒裡面,會突然的變得理智起來。
涉谷雪堯知道這些人是什麼身份,也知道安室透是什麼身份。
他們出現的時候,那兩個黑衣服的男人就離開了,而且還會幫忙醫治安室透的傷勢。
就說明了安室透大概率和這幾個FBI有什麼合作關系。
而那兩個男人明顯就是被安室透背叛的對像。
「他會怎麼樣?」涉谷雪堯小聲的問。
那個女FBI語氣溫和,跟涉谷雪堯實話實說:「我們會把他帶走。」
「帶到哪裡去?」涉谷雪堯又問。
那位綠眸男人跟著回答道:「帶到他應該去的地方。」
涉谷雪堯:「……」
女FBI看著眼淚從涉谷雪堯的眼眶裡滾落,也跟著稍有觸動,她安慰道:「如果你還想要恢復到以前的生活,就不要跟他有任何的牽扯。」
這是一句實話。
組織現在正處於激戰的狀態,而涉谷雪堯也引起了組織的注意。
FBI會想辦法把知道涉谷雪堯事情的人都解決掉。
但這裡畢竟是日本的領土,FBI也不能完全照顧到每一個人。
涉谷雪堯的處境已經足夠危險了。
絕對不能再和安室透在一起出現。
涉谷雪堯沒有松開安室透的手,她看著被簡單擦去臉上血漬的安室透,伸手撩開他額頭的金發看著那巨大的撞傷,眼淚已經流不出來了。
安室透輕笑了一聲,但笑的時候卻扯動了滿身疼痛,讓他看起來十分痛苦。
藥效要過一會才能有用,他連把手從涉谷雪堯手裡抽出來的力氣都沒有。
「你走吧。」他說。
最後一點力氣,
涉谷雪堯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沒有抬頭,而是把臉埋在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冰涼,流露著濃郁的血腥味。
涉谷雪堯聽著他在抽痛當中,說著釋然的話。
曾經,他為了找到宮野醫生一家人加入組織,借著組織的手找到了宮野醫生一家人的位置。
他不想走出自己的安樂區,所以就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夠來陪伴自己。
但是現在。
他想要放手了。
離開她的那一個月,安室透非常希望涉谷雪堯能知道自己多麼需要他。
在涉谷雪堯重新擁抱他的時候,他也是真的開心。
安室透很討厭這個國家,但是她喜歡,她喜歡在這裡生活的感覺,每一天都努力的或者。
他就不是那麼想要毀滅這個國家了。
她希望自己能夠和他有更多的明天,他也在為了這個目的努力。
但是過往的曾經想要洗掉真的太難了。
組織不是什麼簡單就能處理掉的地方。
他還是把她牽扯到了不應該來到的世界裡。
這是他的錯。
涉谷雪堯笑著流淚:「你在開玩笑吧?」
他之前,可是怎麼都不願意離開她一時一刻的啊。
他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和她。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有自己的未來。
這個未來裡面,不應該有他。
把你牽扯到這種事情裡面,對不起了。
第57章
事情變成這樣已經很難收場了。
安室透知道。
自己可能活不久。
並不是因為身上的傷勢,而是因為現在。組織已經完全和這些情報人員們撕破了臉皮。
琴酒的出現就代表著組織也決定了,要和這些情報員決一死戰的預備。
情報員們不會讓自己的人犧牲。
那麼應該犧牲誰呢?
自然就是這些曾經在黑暗之中呆著,後來又倒戈的人啊。
安室透知道自己從剛剛踏入到黑暗裡面之後的結局是什麼。
這樣的結果也是他早有預料的事情。
唯一有些偏頗的出現。
就是涉谷雪堯。
她應該走的。
應該在安室透說出那句話之後就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就像是那天在雨夜裡時那樣。
就像是那個時候那樣,完全沒有任何留念的離開。
這樣他所要面臨的一切,都跟她沒有關系了。
可是,她沒有。
這一次的她,緊緊拉著他的手,
「是你說的。」
涉谷雪堯拿著他的手背,蹭著自己的臉頰,她的表情空前勇敢。
「你說,要我教導你。」
涉谷雪堯的手指微微張開,和他的指骨相合,然後慢慢扣上。
「我不會放棄我任何一個學生。」
這是涉谷雪堯對他的承諾。
安室透的呼吸凝滯,傷口疼痛讓他痛得沒有辦法睜開眼睛。
所有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變得尤為痛苦。
這種低血壓的休克感讓他實在沒有辦法說出話來,更沒有辦法伸出手,擦掉涉谷雪堯臉上的眼淚。
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到底為什麼要堅持到現在呢?
拉著他的那只手,實在是太溫暖了。
無論如何也不想要松開。
安室透承認。
他在這個世界上有了留戀的東西。
以前想得太簡單了。
無非就是在組織裡面做點能夠讓自己瘋狂的事情。
不管組織發展成了什麼樣子。
他都跟著組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從來都不害怕死亡。
但他也知道,組織一但覆滅,他的結果也絕對不會好多少。
可是現在他不想死了。
而她呢?
他該拿她怎麼辦呢?
安室透被眼前這些FBI的人帶走了。
涉谷雪堯目送著他被送上美軍專用的直升機,裡面似乎還跟著一些醫生打扮的人。
視線所及的地方是猶如海洋般浩瀚的黑夜。
逐漸進入冬天的寒風凌烈。
涉谷雪堯臉上的淚水被吹的發涼。
女FBI似乎嘆了口氣。
或許是在嘆息,為什麼涉谷雪堯喜歡誰不好,偏偏要喜歡一個這樣身份的人。
可是她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秀說,安室透那個人是為了一個女人才放棄這些的,他在決定和FBI合作之前把自己旗下所有的財產全部都轉移了。
安室透偽造了很多的證件。
把這些錢全部都以合法的形式轉移到了一個女人的賬戶上。
根據FBI的調查。
涉谷雪堯確確實實沒有參與到組織裡面的任何事。
卻變成了一個籌碼。
安室透願意和FBI合作的籌碼。
朱蒂給涉谷雪堯遞過來一個資料:「其實還是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的,就是那個男人做了很多事,組織裡面知道你存在的並不多。只有剛才你見到的那兩個男人,他們的身上多少也受了一些傷,而我們的人已經去追趕了。」
「這個是……」涉谷雪堯接下來,在上面看到了一行英文。
她能看懂。
無非就是一些美國那邊官方的保護計劃之類的。
朱蒂繼續說:「如果那兩個人跑掉的話,你就要跟我們去美國,我們會給你捏造一個新的身份,讓你在美國重新生活。這對你也有好處,不然的話你被這種事情纏上會很難辦的,我們在日本也沒有辦法完全保護你。」
涉谷雪堯點頭。
她明白。
涉谷雪堯抬頭,對朱蒂笑笑:「謝謝。」
她聲音軟軟的,即使臉上帶著淚,但笑容也是讓人看著很舒服的類型。
朱蒂心一軟,笑著搖頭:「這沒什麼,讓你卷入到這種事情裡面會覺得很害怕吧。」
「嗯。」她淡淡應了一聲,聲音像羽毛一樣輕。
就在朱蒂准備送她回家的時候,涉谷雪堯用一種讓人沒有辦法拒絕的表情,詢問道。
「他會死嗎?」
這個語氣淡然的就像是已經做好了接受一切准備的意味。
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她都可以接受的程度。
朱蒂沉默了。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回答這個可憐的女人。
這種事情是國際法庭說了算的。
沒有任何人能夠知道這件事情到最後該怎麼樣解決,也沒有任何人知道這種事情最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甚至都沒有人知道。
因為組織裡面的一個成員叛變。
導致這個存在百年的可怕組織,猝然崩塌。
安室透又離開了。
這一次的離開,和上次一樣毫無征兆。
涉谷雪堯回到家之後把安室透的東西全部都收拾了出來。
松木太太依舊沒有過問安室透去了哪裡。
但是她明顯感覺到這一次安室透的離開和上一次安室透的離開,似乎有一些不太一樣。
這一次,涉谷雪堯沒有把安室透的東西丟掉。
原本放在什麼樣的地方之後還是放在什麼樣的地方。
松木太太很喜歡安室透,她說這是一個很熱心的家伙,在涉谷雪堯不知道的時候幫了她很多。
涉谷雪堯現在都知道了。
為什麼那個時候安室透會讓她離開自己。
可能是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結果最終會如何。
或許會死掉,或許會被困在美國永遠也沒有辦法回來。
涉谷雪堯等了一周,等來了FBI告訴她的一個好消息。
那天遇到的那兩個可怕的黑衣男人被抓到了。
她不用去美國了,可以一直留在日本。
涉谷雪堯很高興,她可以繼續留在爸爸媽媽留給她的房子,等著她的愛人。
然後,涉谷雪堯又等了一個月。
等到了大友芟秋給她打了一通電話,在電話另一邊興奮的告訴涉谷雪堯,
——「涉谷老師,我來到新的幼稚園啦,我還交到了新的朋友哦!」
涉谷雪堯為他高興:「恭喜你啊,大友君,要好好的和新朋友好好相處。」
當初選擇成為老師,是受到了高中老師的影響,她也想要成為那樣的老師。
所以她一直都秉持著這樣的信念,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
之後,涉谷雪堯又等了半年。
等到了新聞媒體曝光了那個組織的事情,向大眾宣告這個組織曾經犯下的雷雷罪行。
而FBI的人也告訴涉谷雪堯,他們在日本的任務完成了,之後會回到美國並留下了聯系方式。
朱蒂時隔半年再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覺得她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空了。
好像什麼東西丟失,再也找不回來的那種空。
這種空洞的感覺,很容易讓人心碎。
但是她又乖巧的讓人心疼,不會過問這些事情只字片語,
因為她知道,安室透不想讓她問。
安室透說過,她不問,就不知道,就不會被麻煩找上。
涉谷雪堯一直記著這句話。
或許是出於同為女性的同情吧。
朱蒂主動問她:「你有什麼想要跟他說的嗎?」
「有。」
她的表情淡然,像是在某種心境裡練就出來的平靜。
「請您幫我轉達。」
「我會在家裡等他回來。」
作者有話說:
大概還有兩章正文完結
第58章
三年後的初陽照入臥室裡。
擺放在窗戢上的花瓶裡,插著一株枯萎的鵝黃色向日葵。
這裡面的花,凋謝了之後換上新的。
連涉谷雪堯都不記得自己換了多少株,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城市裡面生活了多少天。
時間過得太慢了。
她覺得人的一生也不過這須臾幾年。
松木太太終於還是要走了。
她的年紀真的太大了,這三年裡頻頻出沒醫院,每一次都是涉谷雪堯照顧。
遠在國外的兒子和兒媳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們給松木太太訂了一張機票,說無論如何也要讓母親去國外跟他們一起生活。
以前那個執拗得不想要離開丈夫留下來的房子的老太太,最終還是跟命運妥協。
「好像確實應該和孩子生活在一起了呢。」松木太太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瞧著牆上掛著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年輕時候的松木太太和松木先生。
涉谷雪堯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張照片,還是最近才被松木太太拿出來的。
「等我走了之後,我家裡養的這些貓咪會送給朋友們寄養。」松木太太的手撐在拐杖上,說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每一個音節裡面都有一種嘆息的感覺,好像在跟每一只貓咪道別。
「不過大米的話,還是希望阿雪醬你能領養它。它除了你之外,不喜歡任何人呢。」
涉谷雪堯點頭:「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它的。」
「果然還是要分開了嗎?」松木太太喃喃自語,她看著這些被他一手養大的貓咪,就像是看著自己一個個的孩子。
注目良久,松木太太的目光落在旁邊的涉谷雪堯身上。
這三年裡面發生了很多的事情。
但是跟她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沒有什麼太大的關系。
主要是這些警方們似乎要忙碌很多。
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新聞播報在講述著那個恐怖組織從興起到衰落,最後到滅亡的進展。
涉谷雪堯會定時坐在電視機前觀看每一個有關於那個組織的報道。
在那些新聞裡面,有很多涉案人員被判處各種各樣的刑罰。
她每次觀看的時候,那顆心就像是被人用火鉗夾著一直從新聞開始到新聞結束。
她很害怕在那些名單上面看到安室透的名字和照片。
但是在每一次都看不到的時候又覺得恍然若失。
這三年他在哪裡?
在做什麼?
遭遇了什麼?
她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一通電話,也沒有一封信。
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的消息。
就連FBI可能都已經忘記了,她這個普通的日本女人。
是啊。
他們都是一些了不起的人物。
而她再平常不過了。
唯一可圈可點的一項,可能就是運氣方面真的和別人不太一樣吧。
涉谷雪堯抱著大米,去機場送松木太太。
在涉谷雪堯剛失去父母的時候,松木太太照顧了她很久。
她們兩個人並沒有什麼血緣關系,但是她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超過了親情。
涉谷雪堯以為,在他離開之後自己就不會再那麼輕易就掉眼淚了。
可是松木太太推著自己的小行李箱,慢慢悠悠的朝著安檢門口而去的時候。
涉谷雪堯泣不成聲。
松木太太站在玻璃裡面和涉谷雪堯揮手。
大米在涉谷雪堯的懷裡喵喵叫,似乎也在和這位照顧了自己很久的奶奶道別。
涉谷雪堯的下巴貼在大米的腦袋上,眼淚浸濕了大米的貓毛,它的爪子再一下又一下的扒拉著涉谷雪堯。
應該是在安慰吧。
涉谷雪堯揉了一下大米的腦袋,小聲說:「我們回家吧。」
以後,就只有她和它生活了。
在回家的路上,周圍一直都很安靜。
涉谷雪堯完全聽不到耳邊的任何聲音。
在只有她和大米在的世界裡,她就像是一個獨自行走在這個世界上的一葉孤舟。
隨著人流飄來飄去。
這三年裡,安室透的離開讓松木太太也很難過。
或許是老人家獨到的第六感吧。
她都以為,安室透不會再回來了。
盡管家裡有關於安室透的東西,涉谷雪堯一個都沒有扔。
大米在涉谷雪堯的懷裡有些不太安分,它一直朝著涉谷雪堯身後「喵喵」叫。
涉谷雪堯感覺自己臉上濕濕的,像是有水漬在臉頰處滑落。
她抬起頭看著頭頂密布的雲層,伸手撫摸了一下潮濕的空氣。
又要下雨了。
涉谷雪堯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松木太太的花圃交給她打理了,那裡也有很多松木太太留下來的花卉。
這些年涉谷雪堯跟著松木太太也學了很多料理花朵的方法,雖然沒有松木太太那麼精通,但是讓這些花朵保持鮮艷的狀態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如果下雨了的話一定要架起遮雨棚才好。
涉谷雪堯緊趕慢趕的跑回了家,卻看到院子裡豎起了一架藍色的塑料棚,正在風中搖擺但卻屹立不倒。
「……」涉谷雪堯站在門口,呆了片刻。
怎麼回事?
這是誰支起來的?
松木太太離開的時候,院子還是空空的啊。
雖然雨水變得密集了,但涉谷雪堯卻感覺到了春意。
這些雨滴落在身上的時候,有一種萬物復蘇的奇妙感。
不會吧……
涉谷雪堯抱著大米,飛速跑回家裡。
在鑰匙擰開大門的一剎那,涉谷雪堯的心被提了起來,卻在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後又再次跌落。
那種被摔碎的感覺,在這三年裡面無時無刻不再重復著。
她以為自己的心髒已經被鍛煉出來了。
早就應該免疫了。
但……其實還是有痛覺的。
涉谷雪堯把大米放在地板上,蹲在地上看著它衝著門口喵喵叫開始發呆。
她伸手摸了摸大米的腦袋,喃喃自語:「你也想他了嗎?」
大米沒有回答,只是伸著懶腰,跳上了旁邊的沙發。
門口堆積著松木太太留給她的貓糧和貓砂。
涉谷雪堯嘆了口氣,起身准備收拾一下房間,卻聞到臥室裡飄來淡淡的花香。
這股香味很輕、很淡、很柔軟。
卻真實存在,喚醒著涉谷雪堯已經枯萎的心髒。
她開始覺得是自己的錯覺,但在看到出門前插著枯萎花束的花瓶裡換上了一只鮮活的向日葵後,她的眼淚奪湧而出。
與此同時。
家門插入鑰匙,她隔著淚眼看到大門在緩緩拉開。
門縫由窄變寬。
有潮濕的雨幕淋濕了他身上暗藍色的西裝、染成微微發深的藏藍色。
金發服帖在他眉心,露出右眼尾的一處新疤。
那道疤痕把他的五官襯得更加成熟、更加深刻,笑起來的時候讓眉尾也變得更加深邃。
他站在門外,手裡拎著滿滿當當的食材,像這三年裡從未離開過的對著屋子裡滿臉是淚的女人笑道。
「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下章完結
第59章
三年的時間。
一千多天。
涉谷雪堯以為自己再見到他會流眼淚,會哭泣,會鑽到他的懷裡把臉埋在他的胸前,訴說自己這三年裡面每一天的時光。
但是她很平靜。
平靜的讓她以為自己有些過火。
知道他把塑料袋放在門口,朝著涉谷雪堯走過來,輕輕撫平她的眼淚。
他捧著她的臉,輕輕親吻著她顫抖潮濕的眼角,然後順著往下親吻她顫抖無言的嘴唇。
他的味道還和三年前一樣。
只不過在他的身上,多了一些風蕭苦澀。
「我很思念你。」他說。
這三年的每一天。
他隔著2500公裡、一條汪洋大海,無數次的遙望這個國度。
因為有她在這裡。
所以他回到了這個自己曾厭惡至極的土地,擁抱她,親吻她。
她也以熱烈的親吻回應,告訴他。
「透,我也好想你。」
他品嘗著她的溫度、舌尖鑽入她的唇齒,席卷著她猶如哭泣般的嗚咽,擁抱著她被雨淋濕有些冰涼的身體。然後,讓她看到自己的傷疤和不堪。
「這是怎麼弄得?」涉谷雪堯撫摸著他眉腳傷疤,看著他從中間斷開一截的眉尾,覺得他就像是幼稚園裡調皮的孩子,朝著自己露出委屈的表情。
「和那個家伙打了一架,然後回來的。」
「那個家伙?」涉谷雪堯臉上還掛著眼淚,但還是情不自禁笑出了聲。
「啊,就是那個該死的FBI,留著娘娘腔卷劉海的那個。」
涉谷雪堯想起來了。
應該是三年前那幾位FBI的裡的那位,曾單獨和涉谷雪堯溝通的先生。
雖然不知道他這三年裡面在美國經歷了什麼,但是他所處的那個組織,在三年前就已經拔除了在日本的勢力。
這也是安室透當初和FBI合作的時候,唯一的要求就是先處理在日本的組織勢力。
在這些年裡,他和美國聯邦情報局的人一起處理了很多分布在各國的組織成員。
時間很長。
用了三年。
「我本來以為最多一年就可以解決的,但是沒想到組織的勢力範圍如此之廣。」安室透環著她的身體,把下顎抵在她的額頭上,輕聲說道。「我必須要保證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組織成員全部消失,才敢回來見你。」
他在組織裡面待了那麼長時間,對於組織裡面的很多事情非常了解,對於組織的行事作風也非常了解。
烏鴉是報復心最強烈的一種鳥類。
如果不完全連根拔除的話,一定後患無窮。
他不能讓涉谷雪堯涉險,所以就必須要保證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只烏鴉的存活。
涉谷雪堯半坐起來,她看著他仔仔細細的不放過任何角落。
這種視線讓安室透感覺到了一種溫情的柔和,他恣意的在這種眼神中舒展自己的骨骼,就像是沐浴著陽光的愛琴海裡暢游。
「你……還會走嗎?」涉谷雪堯問。
安室透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像少年版燦爛的笑容,猶如撕開雨幕的陽光。他扣著涉谷雪堯的手指,從她的指尖開始親吻到手背,然後抬眸猶如飽食之後的貓咪。
「不走了。」
「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的事情都處理完了,現在該處理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了。」
安室透伸展手臂,把她拉向自己的位置。
他的心跳,清晰可聞。
她的手指被親吻的微微泛著水光,白皙的指腹泛紅、圓潤的指甲蓋上也布滿他的親吻。
涉谷雪堯臉頰發熱。
他們……兩個人的事情?
*
他們兩個人有什麼事情呢?
自然是好好講講這三年裡面發生的事。
涉谷雪堯大致聽他講了一些有關於那個組織覆滅的過程。
總體來說,還是挺驚心動魄的。
他和FBI那幫家伙這三年裡面的合作,並不是那麼的圓滿。
FBI那邊有些人不太信任他,他也不信任FBI。
但好在,安室透回日的時候雖然爆發了一場和FBI的衝突,但之前在組織裡面一直跟他不對付的家伙——赤井秀一,讓他離開了。
倆人在美國機場打了一架。
「這是我和他的道別方式。」安室透說。
赤井秀一在安室透的眉骨留下一道疤,安室透在赤井秀一的臉頰處也留下了一道傷口。
雖然涉谷雪堯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道別。
但可能是男人的浪漫吧。
三年裡面家裡的所有布置和環境都沒有任何的改變。
還是安室透離開之前的模樣。
甚至於連安室透之前的東西也都放在這裡。
所以他回來之後,也沒有太多不適應。
唯一不適應的是涉谷雪堯。
「出去。」涉谷雪堯捂著裹著浴巾的胸口,看著床上的那個男人。
他換了一件三年前的睡衣,腰帶松松散散的掛在他的腰間,他的雙腿夾著涉谷雪堯睡覺時用的枕頭然後露出側臉來看著站在門口臉頰緋紅的涉谷雪堯。
「為什麼?」安室透聲音清爽,帶著沐浴後的輕鼾、
「這是我的床。」涉谷雪堯臉燙到連聲音都變得有些低微。
安室透從床上站起來,身上的衣帶大敞,露出他身上新傷舊傷遍布的胸骨和胯間。
他伸著懶腰,讓自己每一寸骨骼都展露在涉谷雪堯的面前。
「好吧,那我回我自己的床上休息了。」安室透伸手捏了一下潮濕的發尾,走到涉谷雪堯旁邊,附身詢問。「你確定嗎?」
涉谷雪堯知道他的暗示,也知道他的想法。
但是今天他剛回來,如果做那件事的話……怪讓人害臊的。
安室透也知道她害羞,於是伸手打橫把她抱起來:「你也跟我一起吧。」
「哎!?你……」
涉谷雪堯被他完全吞住聲音,一陣陣熱浪席卷而來,她蜷縮成了一只小蟲,被他戳一下、動一下。
她還是這樣。
稍微一碰,就軟的不像樣子。
「你知道我這三年裡,想的最多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他的汗水滴入她擴張開來的肋骨紋路之上,沿著凹陷的紋路往下,直達最深最溫暖的地方。
涉谷雪堯被撐得腦袋發昏,大腦空白,只知道嗚嗚咽咽的哼呻。
她被塞得很滿,手不自主的抓著他的金發。
安室透親吻著她的鎖骨,舌尖輕舔,撩過火苗。
這一團團火把她燒灼成灰燼,在這團火裡蜷縮。
她的腳掌直挺挺的繃緊,架在他的腰間觸摸他腰窩骨骼。
「透、透……」
「什麼?」他在她的身體裡作壞,卻又做出無辜的表情。
親吻順著鎖骨往上,沒入她的耳垂處。
他的聲音和哼動,比火更熱。
也很想他。
「透,我好想你。」
「我也是,也很想你。」
他的額頭頂著她的額頭,呼吸凝聚著一種略微發甜的熾熱。
他笑著,用深情的目光凝望著她的眼淚。然後在她的淚水裡面攻城掠池。
*
這三年裡面。
她這個園長做的很盡職。
不管是運營方面還是對待手底下的老師。
都得到了一致好評。
盡管安室透說他們已經有了很多很多的錢,沒有必要再從事這份工作。
但涉谷雪堯還是不想放棄自己的生活。
這些年裡,他不在的時候涉谷雪堯就靠著工作來讓自己變得堅強。
現在他回來了,涉谷雪堯反而要對那些孩子更加負責。
如果當初安室透能夠遇到一個很好的老師,或許他之後就不會成為一個組織的成員了。
本來涉谷雪堯已經做好了打算,要好好把這份工作做下去,就算之後和安室透結婚了也絕對不要成為一個家庭主婦、每天只圍著家庭轉。
在這一點上。
安室透意外沒有日本男性的傳統思想,很支持涉谷雪堯的想法。
因為他也找到了自己的職業規劃。
「哈?」涉谷雪堯看著桌子上的一摞摞書籍,驚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你要考律師執照?」
安室透隨意翻閱了一下面前的書冊,聳肩:「日本的律師還是很賺錢的,作為男人得養家嘛,坐吃山空可不行噢。」
這倒也是。
涉谷雪堯重重的點頭:「嗯,那你要加油哦!」
律師雖然很掙錢。
但也很難考。
涉谷雪堯是沒想到這家伙第二個月就把證件擺在了她的面前,乃至於她詫異道脫口而出:「你又□□了?」
「……」安室透。
「有證的話……你的事務所打算開在那裡啊?」涉谷雪堯問。
安室透笑而不語,拉著她的手走到松木太太的家門口,但門牌號上的「松木宅」已經完全變成了事務所的名字。
——「零雪」。
「哎?!」涉谷雪堯看著自己的名字被掛在事務所的招牌上,很害羞但也很開心。「你把松木太太的家買下來了嗎?」
「是啊,松木太太給了一筆很爽快的價格呢。」安室透從背後環住她,輕聲笑道。「這都是你平日裡做好事的回報呢。」
事務所和涉谷雪堯的家就隔著一道門。
涉谷雪堯每天回家和上班,都能看到源源不斷的事主上門。
不得不說,安室透這個家伙真的很有能力。
不管是以前在組織裡面、還是後面和FBI合作處理組織,他做事都干脆又利落。
從那以後的很久很久、他們都沒有再被麻煩纏上。
生活好像在正確的軌道上慢行。
他是喧囂的狂風,她是柔軟的河水。
他們在顛簸裡碰撞。
直到一張紙,擺在涉谷雪堯的面前。
「結婚申請書?」涉谷雪堯看著上面已經填好的所有內容,包括安室透的名字。「降——谷——零?降谷零是誰啊?」
「是我。」他說。「我新取的名字,很不錯吧?」
「為什麼要給自己取這樣的名字?」涉谷雪堯不懂。
「安室透這個名字,是組織的成員。我不能用這個名字生活,這會給我們兩個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本來這個名字,也是我之前隨便取的。名字而已,只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換一個名字,也更方便之後生活。」
他在美國這三年。
也給「降谷零」這個人置辦了一系列的假身份和人生履歷。
涉谷雪堯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她看著略薄的紙滿心歡喜:「不過……你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啊?」
「降谷和涉谷的尾音很像啊。」他坐在涉谷雪堯的對面,笑眯眯的把筆遞過來。
至於「零」就更好理解了。
安室透眼睛裡只有微弱的柔光閃爍,他聲音亦如少年般澄澈:「我想和你從『零』開始。」
「這樣啊,名字倒是挺好聽的。但之後我豈不是也要改名為降谷雪堯了嗎?」
「降谷、涉谷,大差不差。應該沒關系吧?涉谷老師?」
涉谷雪堯當然不覺得什麼,只不過還是很想逗逗他,於是故作思索的把筆放在桌面上沒有簽字,露出略微苦惱的表情:「但我還是覺得我自己的姓氏好聽,反正你也要改名字,不如跟我一起姓涉谷吧?涉谷透?涉谷零?都很不錯啊。」
安室透倒是無所謂,但看她那副調皮的樣子,知道他的小姑娘這三年變壞了。
都學會調侃他了。
安室透點頭:「倒也不是不行。但……」
「但?」涉谷雪堯問。
「我要一點好處。」他走過去,濕軟的唇落在她的嘴唇上,用力吮吸。
涉谷雪堯閉眸回應,本以為他只是想要接吻,但他拉開她身前拉鏈的舉動讓她驚呼:「不行不行!我下午要去幼稚園……唔。」
很多事情好像在這個時候都走向了正軌。
在人世間的這條道路上面。
所有的人最後都只有一個結局。
那就是死亡。
有的人的人生是被愛意貫徹的。
有的人的人生是被恨意遮掩的。
他們兩個人的婚禮沒有大操大辦的典禮,更沒有浪漫的求婚儀式。
但是他們在上帝的面前,彼此為彼此套上了綁住對方一生的鑽戒。
他穿著白色的西裝禮服,挽著她的手指。
他為她蓋上婚紗。
她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說。
「讓我來教導你吧。」
「零。」
他在漫天星空之中,笑得像個孩子。
「好的,老師。」
有一個老師,在人群之中找到了那個無處安置的孩子,她撫摸著他的金發,親吻著他空白麻木的表情,對他說。
——「我們回家吧。」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紅透本名是降谷零,改名成了安室透。
所以黑透我就逆過來了,本名安室透,改名降谷零hhhh。
不過這都沒關系了。
讓我們為波本先生的入贅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