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啊…居然是咒回的世界。」
目前四歲的長野真理看著眼前好像巨大蒼蠅的奇怪生物，發出了感嘆。
長野真理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或者換句話說，她是一名轉生者。
上輩子的長野真理生活在和平且普通的日本，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她在東京大學畢業後成功被舉薦進入世界百強企業。
作為這個世界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優秀人類，幾乎可以預定未來的錦繡前程。
可偏偏…
長野真理回憶起那個面目猙獰的男性，口口聲聲說著愛她，卻用刀刺進了她的身體。
真可笑啊，為了這種人就這麼死去。
明明自己都不認識這個奇怪的男人，可還要承擔死亡的威脅。
生命流逝的時候，長野真理一如既往冷靜自持。用手按壓住胸部的刀具避免被行凶者拔出，造成傷口的大出血。
可到底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長野真理脫力依靠在巷子牆邊慢慢滑坐下來，看著眼前瘋瘋癲癲的男人不停說著什麼「都是真理太優秀的錯,為什麼一直看不到他的深情」巴拉巴拉的屁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死亡是什麼感覺？經歷過一次的長野真理有權利回答。
先是強烈疼痛的感受，等到疼痛感緩解之後，傷口開始發熱，漸漸的變成全身發冷。
她能聽見心髒強烈的跳動，能感受到血液在管道中奔騰，可慢慢她的世界裡只能感受到大腦。
好像自己懸浮在黑暗維度之中，並體會到了安詳愉悅的感覺。有一種莫名心安的、舒服的感覺將她圍繞。
不過很快，強烈的孤獨感侵占了她的世界，靈魂被快速撕扯，強制遣退，那是無法再經受的苦難。
而經歷完這一切，降生在新世界的長野真理發誓：這一生一定會好好的長久的活下去。
沒想到這個誓言實現還有些困難。長野真理看著公園角落裡的四級咒靈蠅頭，難免有些頭疼。
上輩子日本人氣動漫咒術回戰她也是完整的看過的，幾乎無人生還的慘狀也彰顯了這個世界的殘酷，不提主角光是每年被咒靈殺死或者傷害的普通人又有多少？
一向理智的長野真理這次真的有點想衝動的質問神明大人，她的幸運值真的這麼低嗎？為什麼偏偏在她許下想努力活下去的願望後還會來到咒術回戰的世界。
考慮到她出生在日本東京這個大城市，咒靈應該只會更強一些，而且依照故事發展，涉谷事件最終會導致東京成千上萬人死亡，看來得說服父母舉家搬遷到別的城市，或者說就在那個時間段離開東京？
長野真理沒有想過拯救咒術師甚至普通人這件事。她自己就是普通人啊，如何能在特級咒術師和詛咒之王之間班門弄斧，所以對他人聖母心只會給自己帶來痛苦，還是自私一點好。
思緒萬千的長野真理實在沒法繼續在公園裝小孩子，和同伴和泥巴，玩家家酒。她急需梳理整個咒術回戰世界的時間線，保證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優勢，打不過至少也要躲過去吧。
跟媽媽說自己肚子疼想回家，長野真理順利的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金發女孩一本正經寫字的樣子令人發笑。
誰能想到這個女孩正在寫下當前世界的命運路程呢。
長野真理謹慎的回憶著漫畫和動漫的細節，直到自己非常肯定後才會寫在本子上，那些已經有些模糊的無法確定的細節則寫在了本子的最後面。
自己是九零年出生的，也就是說距離涉谷時間還有二十四年時間，足夠她攢足資本離開日本。
羂索想讓人類進化達到咒術界鼎盛時期什麼的願望應該也會被咒術界最強的五條悟制止，波及不到別國。
在這部作品還沒有完結的時候就來到這個危險的世界，到底讓自己有些被動。不過大體不差什麼，隱藏起來有咒力這件事，還是能做個普通人繼續過她自己的生活。
這本寫滿了大大小小事件的筆記就一直被放在長野真理書桌抽屜的最底部，每日被主人拿出來翻看並熟記於心，畢竟這是她生存的保障。
春去秋來，長野真理仍然過著她普通人的日子，只是出於對自身安全的保障，她央求著母親讓自己學習武術和劍道，小心謹慎是她一貫的准則。
如今七歲的長野真理穿著新發下來的校服，背著大大的書包准備上小學。
長長的金發披在女孩的身上快到蝴蝶骨的位置，還有漂亮的紫羅蘭色的眼睛無不彰顯著女孩未來的風采，長野敬香看著出色的女兒眼裡滿是疼愛與贊賞。
她的女兒既漂亮又懂事，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學習上都不需要大人操心，自律又理智，就是一直平淡的樣子讓長野敬香有些挫敗。
到底發生什麼事才能讓自己一向面不改色的女兒有情緒變化？
長野敬香不該有這樣的好奇心，畢竟能讓長野真理變臉的可不是小事。
小學生活的第一天結束後，長野真理和她的幼兒園同學也是小學同班同學一起回家。
新學校比幼兒園近一些，可也少了車接車送的步驟，便只能和同學一起走回家。
小美蹦蹦跳跳的和真理說著話，活潑可愛的生動形像大概就是長野敬香一直期待的女兒的樣子。
長野真理不時回應女孩幾句，兩人走路之間不經意的向左側的小美看去，一向冷清的紫色眸子，卻突然緊縮。
那可不是一只四級咒靈！
長野真理零零散散見過許多咒靈，在學校的角落或者是醫院門口等等，不過她一向小心謹慎，從不去偏僻陰暗的地方，再加上生活簡單也不常外出，導致她還沒有見過四級咒靈以外的咒靈。
不過這一次，她直面了眼前身子像□□卻長了昆蟲臉的咒靈，看咒力應該是三級吧，比四級的咒靈咒力強一些。
它就蹲在小美路過的巷子口旁邊，有一米多高，至少比現在的長野真理要高一些，一雙駭人的蟲眼反著讓人作嘔的金屬光澤。
拜優越的視力所賜，長野真理甚至看到了那惡心的咒靈的口器在左右來回磨動，眼神也凝聚在小美身上。
「別走這條路。」
憑借著驚人的反應速度，長野真理將眼裡一瞬間的驚詫掩蓋起來，抬起手抓住了小美的背包。
「走那邊吧小美，我想起來還缺幾個本子，我們去便利店買吧。」
長野真理淡定的解釋道。
小美也不疑有他，高高興興的和朋友一起去逛便利店，作為一名小學生可是需要很多本子的。
女孩結伴離去，對於角落裡咒靈並沒有半分察覺的樣子。陰暗的小巷裡，那只咒靈便繼續等待著下一個接近的人。
長野真理是可以祓除咒靈的。
在她第一次看見咒靈不久後，就感知到了體內咒力的存在。
對未知的不安情緒驅使下，長野真理躲在沒人也沒有監控的角落裡偷偷嘗試了一番。只是用手指觸碰到了那只蠅頭，它的身軀就被分解為點點星光，漸漸消散。
和記憶中咒靈祓除不一樣。在長野真理眼中，她看見的是本來凝聚的咒力，仿佛失去了粘合劑，化作分子四散開。而這個由咒力構成的咒靈便消散了。
長野真理一如既往的開始自我分析，她的咒力與其說是一種傷害性，更不如說她將咒力無效化了，本來按一定形式存在的咒力突然被解放，間接對咒靈造成了傷害。
非要理解的話，大概就像是氣球裡的空氣突然不被束縛的解放，以各種方式離開，或是向前衝或是向後跑，速度方向各不相同。
而氣球的皮層受不了空氣的離開，沒辦法維持自身的現狀也無法阻止空氣的橫衝直撞，最終破開。
可是她現在能無效化的咒力並不多，剛剛她並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便用盡全力對准蠅頭，這才導致它身體各處的咒力都被無效化了吧，現在的自己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全身的咒力和蠅頭的等價消失了嗎。
長野真理發散且大膽的思維一下子就打開了。如果自己能控制咒力無效化的程度呢，只用最少量的咒力沿著咒靈身體最脆弱的地方擴散無效化，咒靈是不是就可以被輕易祓除。
甚至用到咒術師身上呢？咒靈是由咒力組成，那麼咒力無效化就會祓除，可咒術師只是體內含有咒力，被無效化後是身體會有影響嗎？咒力被無效化的時間是多久？達到閾值後是否能咒力讓永遠無效化？
長野真理越想越興奮，恨不得能有個咒術師讓她做個實驗，可是被力量衝散的理智也很快回溯，又變成了冷靜自持的那個她。
她不能暴露自己的才能，最好等目前全部的劇情都結束以後再使用咒術。
那些主角更是能不認識就不認識，靠近他們可是會變得不幸。
抱著這樣的念頭，長野真理沒有再嘗試過祓除咒靈。
長野真理和小美認真挑選了帶著可愛貓咪圖案的本子，是一年級的小學生最喜歡的的圖案。
買完本子的兩人沒有選擇了另一條道路，夕陽西下，照出了兩個平凡普通的小學生的身影，漸行漸遠。
第2章
最近長野真理覺得三級咒靈突然變多了。可能是因為步入小學之後她走動的範圍也變大了，也可能是因為五條悟誕生，世界規則開始逐步改變，說不清楚。
她正背著練習劍道用的刀具朝練武場走去，三年多的學習讓她有了空閑時間便練習劍道的習慣。涉及到自己的安全，長野真理從不馬虎大意。
也許是來的太早了，早上六點的道場空無一人，四周寂靜無聲。
長野真理自顧自的從背後抽出刀具，練習起來，空曠的道場回蕩著刀具劃破虛空的鳴響。
五百次的揮刀對目前年幼的長野真理來說有些吃力，可即使汗水不停滑落，她也面不改色的維持著該有的力度，紫色的眼睛沉澱著濃濃的堅毅。
太陽升起，炙熱的陽光傾斜在道場的地面上，長野真理的腳下傳來了陣陣熱意。
她的常規練習結束了，可今日的道場還是空無一人。
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機會，自從上次嘗試著祓除了一只蠅頭以外，長野真理再也沒有使用過自己的咒力，畢竟咒術師可以看見咒力殘留，被他們發現自己的存在就不好了。
有時候長野真理也覺得自己很矛盾，鍛煉自身術式來提升實力也可以保護自身，可是實力的提升就意味著需要去不停戰鬥，反而也增加了風險。
她很貪婪，總是想做最全面的准備，在這個危險的世界裡生存到最後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那些鮮血和生命都是真實的，疼痛的感覺可不是漫畫裡的一頁紙能表達的。
長野真理閉上眼睛仔細聽，附近並沒有人走動的聲音，也感受不到咒力的波動。
於是，她小心的控制著自己的咒力，希望它能附著在刀具上。
這種感覺就像是控制流水在刀具上行走，過快的速度會讓水滴劃出刀具，過慢的速度又無法讓水滴連成一片，全方面包裹住刀具。
直到自身咒力全部耗盡，大汗淋漓的長野真理覺得身體沉重不堪，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還是沒能成功。
想做到精准控制咒力，真的很難，不知道為什麼，長野真理覺得自己根本無法將咒力裹挾在刀具上。
可是長野真理不得不這麼做，如果不能將自己的術式裹挾在物體上，那麼就需要近身觸碰到咒靈或者咒術師本人才能達到咒力無效化。
即使不是悲觀主義者，長野真理也知道自己的體術不可能超過那些天之驕子。
下次換一塊小的物體吧，再早點來訓練。
長野真理暗自在心中做出了計劃，這是她目前能安全練習咒術的唯一封閉場所，還是要好好運用一下。
稍作休息後，長野真理便背著刀具離開了劍道場。跑回家衝澡換上校服，繼續去做一個平凡的小學生。
小學一年級的課程對長野真理來說簡直是太簡單了，除了發呆之外，她找不到更好的消磨時光的方式。
不過很快，長野真理就發現了一個可以自主支配時間的方式，參加全國小學生競賽。
入學幾個月後，長野真理這顆明珠便被班主任藤井老師發掘出來了，大大小小的所有考試都是滿分的成績，一看就是學神的苗子。
於是某天下課後，藤井就將長野真理叫到他的辦公室，看著眼前優異的女孩，藤井溫柔的詢問道：「真理同學有沒有興趣參加全國競賽？就是做一些有趣的題目，還可以讓真理認識到許多優秀的朋友哦。」
喂，老師，這麼形容競賽真的對嗎，是不是在哄騙小孩啊。
不過目前就是小孩子的長野真理也沒辦法反駁什麼，她心中有個想法，便也順水推舟的問道：「藤井老師，參加競賽是不是要占用課余時間訓練呀，我還需要練習劍道，可能沒有時間去學習競賽內容。」
藤井老師自覺有戲，便開口打消了女孩的顧慮：「不會的哦，真理同學。會有其他老師在上課時間單獨輔導你，並不會占用課余時間，請放心吧。」
那我可真就放心了。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小大人樣子讓藤井覺得有些可愛，摸了摸她的頭就讓她回教室繼續學習。
離開辦公室的長野真理便走邊思考，指導學生競賽的老師應該就是各科年級主任，國語數學和英語三門科目，這些老師也很忙，大抵就是多出些卷子，然後不懂的地方再由她來提問，然後被他們解答。
這樣的話，自己在單獨的教室裡做完題目就可以睡覺了，早晨的訓練強度可以加大一些。
還有下學期校田徑隊的招生，也可以去選拔一下，雖然強度不大，但是田徑隊也是有特權的，平時的文化課說去訓練老師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維持好自己的成績就萬事大吉，甚至綜合成績還有加分。
回到教室的這段時間，長野真理便迅速規劃好了自己近期的目標，還是孩子的身體體能的開發有著巨大的潛力，不論怎麼樣變強都是一件必要的事情，體術又是力量強大的根基。
不管怎麼說，長野真理總是要靠自己的。她既沒有來自咒術家族有無盡的資本投入，也不具備天賦異稟的強悍身體。目前唯一的優勢就是知道一些劇情走勢。
所以，還是努力吧。
長野真理抱臂坐在座位上，側頭看著操場上小孩子們上體育課的歡聲笑語，目光悠長。
時間一晃過去，到了放學的時間。長野真理和小美走出了校園，依舊是一個人嘰嘰喳喳，一個人側耳傾聽的組合。
還是那天遇見三級咒靈的巷子，原本在角落裡蹲守的惡心咒靈已經消失不見了，不知道是被祓除了還是被高級咒靈殺死了。
長野真理不動聲色的走進這個巷子，腦子裡還有些對咒靈消失產生的陰暗思想，也許是咒術界的動作，或者詛咒師？她的思想一直很發散，知道劇情的她，陰謀論在心裡打轉。
索性看不到異常，長野真理也不想探究。以自己目前的實力，知道的越多風險越大，懷璧其罪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長野真理在下一個路口與小美道別，轉身朝家裡走去。
現在是下午四點，父母是雙職工的長野家並沒有人。在東京有獨棟住房的長野家還是較為富裕的，工作狂父母平日裡都要工作的很晚才回家。
長野真理便開始淘米燜飯，剩下的菜還是等她訓練回來再開始准備。
換上了運動服的長野真理准備和往常一樣在公園跑步，帶上負重便可以減小速度，不被人注意到她異於常人的體能。
劇烈喘息中，長野真理按停了計時器。負重二十斤三千米的速度比一個月前又提高了五秒。
接下來便不需要追求速度了，又在公園跑了五圈，長野真理開始進行局部鍛煉，好好放松肌肉狀態，為明天做准備。
第二天清晨五點，長野真理就醒來了，幼年的身體十分困頓，可長野真理的意識足夠堅定，還是背著刀具出發前往劍道場。
和昨天不一樣的是，長野真理在兜裡揣有小鋼珠，直徑一釐米左右，是今日練習咒力的工具。
長野真理用手包裹著這些小鋼珠，體溫很快將鋼珠溫熱，長野真理的心髒也緊張的跳動著，如果自己成功的話…
穩重如長野真理難免嘴角帶著幾分笑意，期待著自己的成功。
揮刀五百次後，左右手交替，繼續下一輪的揮刀。
今日開始長野真理還加入了右手揮刀的練習，她是個左撇子，一向都是使用左手的，不過若是能將右手也得到開發訓練那便更好了。
揮刀的抽空聲慢慢消散。
深吸一口氣的長野真理拿出了兜裡的鋼珠，用咒力慢慢裹挾住它，可到底只是讓咒力四散。
今日的咒力又耗盡了，即使是小小的鋼珠，還是沒能成功覆蓋上咒力。
雖然還是沒有絲毫進展。不過比起這個失敗了的計劃，長野真理更關注於她的新發現，她一直都有的誤區。
根據這個世界的背景，所謂咒力是由自身情感產生的。從微小的情感中提煉咒力是術師的「基本功」，而用咒力強化身體或武器，從而進行肉搏和械鬥則是術師們最簡單直接的戰鬥方式，也就是常說的「咒力體術」。
可是根據她的觀察，自己祓除咒靈並不是用自己的咒力擊中了咒靈，導致的一種物理性的撞擊。自己的咒力反而像是在解放咒力之間的聯系，讓本來正常運行在咒靈體內的咒力失去作用。
而能提煉咒力的自己，強化武器應該並不是難事啊，畢竟「基本功」達成了，剩下也應該是水到渠成了。
那麼這就說明她使用的不是正常的咒力，她是在無意識的使用著術式？
其實自己使用術式並不難發現，她一開始就感覺到了祓除咒靈的不同，只是自己始終有個誤區覺得生得術式是很難得到的，故而沒有再往下深想。
看來神明對她也還是有些補償的，危險的世界怎麼也算是給她點生命的保障。
只是她的咒力量不夠大，雖然說年齡的增長也會增多，可如果說咒力無效化的能力是需要等量交換的話，那她的潛能也一眼望到頭了。
總而言之，有發現是好的，她還是需要找到不發動術式的辦法，沒想到自己和普通咒術師正好相反，人家在憂愁如何開發術式，她在思考如何不使用術式。
還真是有趣啊。
長野真理不免有些想笑。
第3章
長野真理正在沒人的教室裡補覺，女孩交疊的胳膊下壓著厚厚的一摞卷子。
和她預料的差不多，幾天前開始老師們就將她叫到這個空教室進行培訓，在給她提供一些答題格式後，老師們就給她留下了厚厚的卷子，讓她思考作答。
長野真理大致翻閱了一遍，數學無外乎就是些拓展題，語文是詩歌創作，英語更是簡單的看圖寫故事。
說到底，小學一年級的競賽不過是為了網羅人才，從小培養競賽選手，真正有難度的競賽都是從五年級開始的。
快速答完了今天的卷子，長野真理立刻趴在桌子上補覺。最近她的訓練強度提升了，更何況還要一直思考不運用術式的方法，年幼的精神力實在是撐不住。
整整一個上午都沒人打擾，長野真理自在的睡了一個好覺，難得的輕松了一下。
砂金色的頭發因為睡覺的緣故變得有些凌亂，幾縷調皮的金發也粘在女孩白皙又帶著嬰兒肥的側臉上。剛剛睡醒還有些朦朧的紫色眼睛充斥著水霧，十分可愛。
不過很快，長野真理就調整好狀態，神色平靜，仿佛剛剛的那個樣子是一場幻覺。
長野真理打開書包，拿出了自己的便當，准備到樓頂的天台吃午飯，那裡一向沒有什麼人，正方便她思考自己咒術的問題。
初春的天氣還是有些寒涼，細細的風吹拂著長野真理的發絲，她卻像感覺不到冷意一般繼續吃著午餐。
咒力明明應該是最基本的力，她為什麼會無意識的加工成術式，難道是從源頭就弄錯了？從一開始就一直在體內流轉的力量，是從哪裡被加工的呢。
長野真理的頭腦飛速旋轉，冥冥之中她總覺得要接觸到了咒力和咒術聯系的邊界，好像即將入門。
即使她閱讀過漫畫，憑借自己摸索咒術還是有些不求甚解，如果能多些時間使用咒力就好了。
長野真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上輩子就一直優秀的她自然求勝心強，面對一門沒能掌握的能力，總是心癢難耐。更何況她本身也不是循規蹈矩的人。
可是長久以來的理智卻牽扯住她，參與進主線故事只會帶來難以預料的風險，於生命無益。
結束了午休，長野真理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帶著飯盒回到了獨屬於她的教室，繼續做卷子。
校園生活枯燥無味，可好歹加入了田徑隊以後長野真理有了自由的時間。
每天能在學校跑跑步，順便刷新了一下校園短跑長跑的時間記錄，老師們滿意自然得到了更多的自由度。
每日瘋狂的訓練量讓長野真理如野草般迅猛生長，在大家都不曾留意的背後，女孩逐漸抽條，單薄的身影下已經隱藏著讓成年男性都害怕的力量。
不過長野真理卻並不滿意。
自己的劍道教練到底是普通人，教授的技巧在這幾年間已經被她牢牢掌握，兩人的對練也是沒有什麼懸念了，長野真理已經無法得到進步。
除了體術以外，長野真理的咒術方面也收獲不大，六年的時間只是學會了運用基礎的咒力而非自身術式，她已經盡力讓咒力在身體裡流轉的更順暢，更貼合自己。可到底是沒有實戰經驗，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改進。
靈魂中的焦躁不安，經常催促著長野真理去祓除咒靈，好好研究自己的力量，這份衝動被少女的理智狠狠壓制。
只是長久不紓解的火山，能一直維持平靜嗎？
十二歲的長野真理被保送至東大附屬中學，常年競賽金獎得主以及田徑界的優異成績，讓這輩子的長野真理更加搶手。
這或許就是長野真理一直期待的人生吧，比上輩子還要優秀、璀璨，然後好好活著。
這天，長野真理剛剛結束自己的夜間訓練。托她父親幫忙，在兩年前為她找到了一名柔術大師，目前長野真理都在他那裡學習。
不過，最近對打這名柔術大師也沒辦法讓長野真理獲得新的收獲了，她准備過幾天便不再前去學習。
長野真理在公園裡的鍛煉也早就暫停了，她目前異於常人的體能實在不適合暴露在大眾視野下，便迅速選擇在家裡打造了一間高強度的健身房，也多虧了長野夫婦不多關注家裡，所以才一直沒發現健身房裡的不正常。
誰家的小女孩會在健身房學習危險武器還進行大量的變態訓練啊。
接近晚上十點，今天的空氣質量不好，天上的星星不見幾顆，連月光也昏昏沉沉。
一束束橙黃的街燈，照亮了少女回家的路。
小巷子裡可沒有燈光，昏昏沉沉的暗色，讓人不能得知內涵的故事。
換成一般的十二歲少女或許會膽怯害怕的跑回家，可長野真理卻沒有這些情緒，依舊邁著規律的步伐，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她能察覺到小巷裡只有零散的幾只低級咒靈，不足為據。
長野真理的思緒並不在路上，她正在思考以後沒有對練對像的話要增加一些什麼訓練，或許可以再多買一些棒球發射器，躲避棒球可以鍛煉她的反應速度和判斷能力。
正放空自我的長野真理，經過了一個十字路口，突然感到了一束銳利的目光，讓她心髒一緊，全身血液開始奔流。
那目光像是一條毒蛇的凝視，她的脖子瞬間凝聚起大量的雞皮疙瘩，全身上下的肌肉緊繃，都在共同防御著這個危險的敵人。
長野真理緩緩轉過頭，順著那道危險的目光看去。
小巷裡昏暗不清，隱約可見是一個男人正靠在牆邊，牆外的路燈隔得很遠，只能照到男人左側下半張臉和左半邊的身軀。
憑著出色的視線，長野真理注意到了男人嘴邊的一道傷疤。
深夜帶著一身的鮮血，還有那道特征性的傷疤。
長野真理的頭腦瘋狂運轉，想著各種方案對策。她捏了捏有些冰冷的指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也許並不是那個男人，不要自亂陣腳。
「先生。」
長野真理冷清平淡的聲音在小巷中回蕩。
「需要我幫您打急救電話嗎？」
空無一人的街道只余下瑟瑟的風聲，無人應答。
長野真理能感到男人的目光還在自己的身上，細細的打量著自己，仿佛一有不對勁的地方，便會把她迅速撕碎。
長野真理可以確定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禪院甚爾，那個強大的天與咒縛。最讓她忌憚的是他另一個稱謂——術師殺手。
長野真理不敢懷疑他的瘋狂程度，殺人對於禪院甚爾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需要思考的事情。她現在只想安然無恙的離開這裡。
「先生，既然沒事的話，請恕我離開。」
說完這句話，長野真理便打算扭頭離開。緊張的身體依然不敢放松，時刻做好逃亡的准備。全盛時期的禪院甚爾想追上她易如反掌，可如今重傷的狀態，她應該能搏一搏逃跑的幾率。
不過，禪院甚爾並沒有給她這個展示逃跑能力的機會。
可能是看她表面冷靜實則暗含戒備的狀態有些好笑，本來只是打算在這裡坐一夜的禪院甚爾難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歪了歪頭，帶著一絲恐怖的威壓，聲音低沉道：「小鬼，帶我回去包扎一下。」
要逃跑嗎？
長野真理快速的分析現狀，目測禪院甚爾並沒有看出她有咒力的事情，在他眼裡自己應該就是個普通人。而如果她開始逃跑，異於常人的體能就會得到懷疑，被警惕後也許就會被殺掉。
不到一秒種，長野真理已經做出來最優解。
「好的，先生。」
她選擇了先乖乖順從眼前這個強大的男人，走進巷子裡，想要伸手去扶。攙扶的手卻被男人避開了，禪院甚爾站起身，仿佛沒有受傷的樣子，只有衣擺不斷滴出的鮮血證明了他的虛弱。
「前面帶路。」
行吧，不扶更好。
長野真理默默的走在前面。一個初中生扶個一米九的大塊頭的樣子長野真理可能也把握不好如何出演。
很快，一前一後的兩人就來到了長野宅。長野真理打開門鎖，推門而入，並不擔心長野夫婦會在家。
這幾年兩人工作太繁忙的緣故，彼此也很少交流感情，爭吵過後就很少再回到這裡了，估計不久後也會離婚。
長野真理倒也沒想過改變什麼，她一直沉迷於訓練體術和咒力的事情，發現父母感情破裂的時候母親已經有了一個新依靠，她也就不好再選擇干涉。都是成年人了，應該也都明白自己需要什麼。
這樣也好，至少不會被她現在帶著個像是罪犯的男人回家而受到驚嚇。
邁進玄關的禪院甚爾很自在，像是自己家一樣，穿上了長野真理為他拿的拖鞋，徑直的走向客廳沙發。
「請等一下。」
長野真理迅速的給沙發鋪上個厚厚的毯子，讓沙發免於血跡浸染。
禪院甚爾撇了撇她，也沒說什麼，只是坐了下去，腦袋倚著沙發靠背閉上了眼睛，看樣子是打算就這麼睡過去，完全沒有想起跟女孩回來是讓她包扎的事情。
既然他不提，長野真理也不會為自己找麻煩，熄滅了一樓的燈，就回臥室休息去了。
一夜無夢。
第4章
早晨五點，躺在床上的長野真理猛然睜開眼睛，將沒來得及出聲的鬧鐘按停。
她徑直坐起身，側耳傾聽著房子裡的聲音。
很好，很安靜，看來禪院甚爾已經離開了。
長野真理換上白色的T恤和運動褲，准備為自己做個早餐然後開始訓練，周末的高強度訓練一向是她的最愛。
路過樓下浴室的時候，長野真理看見了某人留下的帶血衣服，估計是看見父親留在這裡的衣服就把身上這件換上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洗的澡，她竟然沒有反應。
長野真理將男人的衣服放進冷水中浸泡，吃過早餐後，將這件衣服細細搓洗干淨血漬，用烘干機烘干，才分類扔掉。
她並不覺得禪院甚爾還會與她產生交集，可即使是再小的可能性她也得考慮一下，家裡是不是有會暴露咒力的地方。
健身房的各色致命武器刀劍還是處理一下吧，自己曾經用咒力覆蓋過它們，放置在箱子底下，最近還是不要再拿出來了。
等處理好一切細節，包括昨晚墊在禪院甚爾身下的毯子也洗淨消毒後被收在長野真理的櫃子裡，她才開始今天的訓練。
心無旁騖的結束了第五百個空中卷腹，長野真理從欄杆上翻身一躍而下，又開始進行障礙跑和球上平衡訓練，難度隨著她的年齡增長不斷攀升，這個屋子已經不適合她練習了。
即使每個月長野夫婦都會分別給她打優渥的生活費，可也經不住長野真理再租下一個大場地並改造成自己的訓練室。
長野真理一邊在跑步機上高速奔跑，一邊思考著賺錢的方法，或許該多參加一些學科競賽了，還有田徑隊那邊的聯賽都有不菲的獎金。
只是實在是太麻煩了，一旦參加競賽就會有無數的老師教練還有同學纏身，雜事太多會影響到她的訓練時常。
不過也沒辦法，新的學校總要展現出她的實力才能服眾，老師們看見她的價值，才能給她更多的特權，讓她可以一定程度上自由支配時間。
小學最後的兩年，長野真理已經如魚得水，老師們不自覺就會滿足她的要求，果然換了新學校還得重新謀劃一遍。
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長野真理准備出門買菜，回來的時候還順便逛了逛便利店，像普通的中學生一樣買了些零食。
走出便利店的門，長野真理目不斜視的往家裡走去，出門逛了一圈的她已經摸清了周圍三千米都沒有新增咒靈，還是原來的二十幾個，連位置都沒變。看來禪院甚爾沒有觀察她。
說她偏執也好謹慎也罷，她確實習慣了追究任何的細枝末節，掌控全局的狀態才會讓她安心。
回到家後，長野真理趁熱吃掉買回來的便當。換上訓練服，已經確認無人監視的她才開始在二樓健身房練習咒力。
長野真理感受著體內咒力的流竄，引導著咒力隨心在全身運作，一遍又一遍由慢到快，她已經可以做到隨心調遣咒力了，之前下意識就會使用的術式也被她控制住了，倒是沒有機會使用。
一遍遍的引導咒力走向全身的過程是很艱難的，尤其是想達到心神合一的狀態，讓咒力和人的配合達到一致。這就需要長時間的訓練，熟悉自身咒力。
如果能和禪院甚爾對打一次，想必自己的收獲一定很大。
長野真理想到了昨晚的那個男人，最終還是壓下了心中的妄念。
過了一個月，禪院甚爾沒有再在附近出現過，長野真理也就大膽一些，上學期間依然早出晚歸的進行著自己的訓練，繼續了曾經苦行僧般的生活。
一個周六的普通的早晨，長野真理准備去附近的山上攀岩，那座山沒有被政府開發過，也沒什麼人氣，正好方便她做一些戶外訓練。
站在二樓樓梯口的長野真理聞到了些許血腥味，這讓她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翻湧的情緒。一臉平靜的走了下去。
熟悉的男人的身影正在一樓的洗浴室，黑發男人兩只手臂交疊，正打算脫下破損的衣服，聽見來著的腳步聲，便轉過頭打了招呼。
「早，小鬼。」
這是把她的家當常駐旅館了嗎？
但是這個男人比自己強大太多了，更何況自己還要向他隱藏著咒術師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計較為好。
想通的長野真理對著不請自來的男人微微點頭，以示回應。
少女冷淡的樣子反而讓禪院甚爾多了一些交談的欲望，他一向隨心所欲，想到了便說出口：「你叫什麼，小鬼。」
「長野真理。你呢？」
少女禮貌性的回問道。
「伏黑甚爾。」
說完名字的男人便立刻轉過頭去准備洗澡，不再做交談。提及他的名字想到了一些事情，讓他一下子失去了交談的心情。
原來已經入贅了嗎？長野真理看著黑發男人脫掉了全身衣服，扭轉了視線，遮蔽住眼裡一閃而逝的微光。
按照時間線推算，伏黑惠現在應該才兩歲，他的生母這麼早就離世了是有什麼隱情嗎？
長野真理還真不知道許多事情，她當初看咒術回戰這部漫畫是班上好友推薦的，她本人並不喜歡漫畫這種東西，是為了跟上年輕人最新熱度話題，淺淺先讀了一遍，哪裡想的到會轉生到這裡。
長野真理走到廚房，系上圍裙開始做早餐，雞蛋在鍋中發出滋滋的聲音。
朦朦朧朧的低沉聲音從浴室門的那頭傳來：「我沒吃早餐。」
懂了，大佬他需要早餐。長野真理多切了一些蔬菜和鴨肉丁，放進快悶煮好的一大鍋粥裡，繼續熬煮。
想著男人健壯的身體，長野真理多煎了十個雞蛋和三袋培根，將他們規整的排列在盤子內。一大鍋粥留出自己的一碗，剩下都擺在了桌子對面。
圍著浴巾的伏黑甚爾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便看見了獨屬於他的那份巨量美味，
內心產生了巨大的疑問。
他看著很能吃嗎？
伏黑甚爾捫心自問，他的身材好像是健美而不是肥美吧。
不管怎麼樣，吃飯最大。黑發男人默默坐在凳子上享受家常美食。
正對面的長野真理看見男人濕漉漉的頭發有水珠不停滑落，滴濺在桌子上，便覺得有髒東西在身上爬。
她立即起身取了一個白色的毛巾，遞給了男人。
嗯？
伏黑甚爾抬頭看著眼前的金發少女，黑色的眼眸中帶著理直氣壯的無賴氣息，他可不想在吃飯的時候騰出手擦頭發。
看懂了男人「要干你干，我可不干」的眼神，長野真理試探性的將毛巾搭在男人的頭發上，一頭柔軟蓬松的發絲和他那帶著血腥煞氣的主人大相徑庭。
長野真理先用毛巾輕輕的按壓將男人頭頂的水份吸干，然後開始打圈擦拭邊上的發絲，不輕不重的力度剛剛好，也沒有遮擋住伏黑甚爾的視線，方便他進食。
直到頭發半干，長野真理才將毛巾拿去衛生間晾曬，圓滿的坐下來用早餐。
兩人之間一直沉默著，直到長野真理開口問詢：「伏黑先生是以後也會來嗎？」
她想了解伏黑甚爾目前的居住狀況，不是已經入贅了嗎，應該有居住的地方吧為什麼要來這裡，只是為了避免打探眼前這個男人的隱私惹他警惕，便選擇了迂回婉轉的問題。
「唔…」男人扯動了一下嘴角，連帶著那道傷疤左右起伏。他一向隨心所欲慣了，這次的任務又正好在附近進行，成功解決之後就順從本心的選擇了來這裡。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沒錯，早餐很對他的胃口，眼前這個少女也是，話不多也有分寸，本來只是一次性的落腳點，現在他有點想將這裡變成常駐。
至於家裡那個女人和兩個孩子…
伏黑甚爾的目光有些悠長，那個女人願意提供給他一個居住點，而這個提議的條件就是結婚，他倒是也無所謂就同意了，反正也是各取所需。
至於孩子什麼的他也給留錢了應該不會俄死吧。
人渣本渣的伏黑甚爾立即做出了決定。
「以後要經常來的，幫我准備個房間，沙發太小了不舒服。」
對面的男人一副拽酷的表情，卻忘記了自己還是頭發半干裹著浴巾的落水狗形像。男人黑色眼眸直視少女的眼睛，散發出來成熟男性荷爾蒙氣息，可惜長野真理並不買賬。
經過她的判斷，伏黑甚爾還是個有理智的人，她也就順勢提出一些要求來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伏黑先生可以住在這裡，只是我的生活費有限，購買食材可能有些不夠。」
伏黑甚爾微微點頭，他剛結束完任務沒來得及去賽馬場揮霍掉任務費用，便將自己的銀行卡號和密碼告訴了少女，讓她自取。
長野真理也很喜歡他的爽快，既然已經無法阻止男人入住，那不如就為自己謀求一些好處，新的訓練室資金看來可以從男人身上榨取一部分。
長野真理難得露出一絲真摯的笑意，語氣也溫柔明快。
「在這裡請自便，伏黑先生。」
第5章
長野真理將二樓的主臥重新整理了一下，准備做伏黑甚爾的房間。
她的父母已經在商量離婚事宜了，這棟有著兩人過去點點滴滴回憶的房子兩人並不打算爭奪，雖說不願意住，但留給自己的女兒也是好的，也算是兩人對長期沒能陪伴女兒的補償。
於是長野真理就這樣擁有了人生中第一套房子。
主臥和她的臥室還間隔了一間書房，健身房則在長野真理臥室的另一側，將主臥倒給伏黑甚爾既可以節約費用，又能和她保持一定安全距離。
從中賺取的差價長野真理也毫不手軟的轉到自己的賬戶上，依照伏黑甚爾的金錢觀，估計很快賬戶的錢就見底了，與其在賭場裡打水漂還不如讓她好好運用，心情好的時候還能給他加餐一些高檔神戶牛肉。
毫不愧疚的長野真理一轉就是五百萬日元。
這一次吃完早飯的伏黑甚爾又瀟灑離開了，剛賺夠錢，他確實打算去賽馬場揮霍一番。
看到手機裡的轉賬消息，伏黑甚爾眯了眯眼，毫不在意的又將手機塞進口袋，只是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那小鬼心還挺黑。
不提這邊伏黑甚爾的糜爛生活，長野真理依舊保持著積極向上的心態，比起一直忌憚著伏黑甚爾發現她的身份，她更願意做出行動讓自己隱藏的更好一些。
有了手裡的資金，她至少可以先租賃一間大的訓練基地。一個周日的時間跑遍了許多地方終於找到了一間讓她滿意的庫房。
偏遠一些但是價格更低，人煙稀少也就不用擔心被發現她在裡面訓練。附近只有一個荒廢了的煉鋼廠，更是能為她這個兩層樓高的庫房提供遮擋。
長野真理滿意的和老板簽租，跟他說明自己家裡是要用來存放一些建築材料的，怕人偷竊就會額外上一把大鎖，讓老板不用來這裡查看。
庫房老板也覺得省心，只是告誡了一番不要破壞牆面地面什麼的就離開了。
至此，長野真理獲得了她想擁有的訓練基地的雛形。
將健身房還能用的器材運到了新的訓練室，長野真理便開始了改造，包括天花板上也沒有放過，安置了一些暗器發射裝置。
忙忙碌碌直到深夜，長野真理滿意的點點頭，好歹能用了，有些特殊定制的器材還需要她去跟制造商溝通。
長野真理收拾了下安裝工具，將它們裝在工具箱裡，提著回家。
鬧鐘的聲音回蕩在長野真理的臥室，少女從被子裡伸出手掐滅了吵鬧的源頭，做起身來。
洗漱、換校服、吃早餐。鏡子裡的長野真理一如往常掛著毫無波瀾的面龐，接近一米六的少女身上是標准的jk校服穿法，連那金色的長發也像她的主人一樣規整的排在身後。
「砰—」
長野真理關上了家門。
踏著上課的鈴聲，長野真理邁進教室，走向自己的課桌。在一眾還沒發育的初中生裡，她的身高還算優越，座位在靠窗的倒數第二個位置。
「真理同學，早上好呀。」
長野真理的前座是她的小學同學宮與幸子，也是她現在班級的班長。一雙圓圓的藍眼睛，和圓圓的臉，搭配上黑色雙馬尾這一副呆萌的樣子偏偏很能服眾，是個不可貌相的家伙。
「早上好，宮與。」
長野真理露出淺淺的笑容，冷清沉穩的聲音讓宮與幸子的耳朵一陣酥麻，她可太喜歡真理同學這幅理性的樣子了，讓她很想弄亂這個人，讓她失去這份理智的樣子，把她這樣那樣…
即使心裡隱藏著許多邪惡的念頭，宮與幸子表面依舊是乖乖的樣子。可能是敏銳的天性，讓她還有些害怕長野真理，總覺得如果惹了她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事實證明宮與幸子的直覺是正確的。在開學沒幾天，長野真理就遭到高年級的調戲，他們聽說了初一年級有個學霸美少女便不請自來。
幾個高年級生大搖大擺走進長野真理的教室，打算要到長野真理的的手機號，可偏偏其中一個人竟出言不遜，朝長野真理開起了不合宜的黃色玩笑。
宮與幸子估計自己永遠沒法忘記當時長野真理的眼神。那雙平時冷淡的卻不失美麗的紫色眼睛一瞬間凝聚出殺氣，鄙夷的仿佛在看什麼沒有生命的肮髒垃圾。
這讓那幾個侃侃而談的學長一瞬間鴉雀無聲，磕磕絆絆的一起逃離了這裡。
宮與幸子後來細心的打聽了這些人，那個出言不遜的學長半個月後就因為急著跑去食堂吃午飯摔下了台階，骨折在家休養。但宮與幸子是不會相信這樣的巧合的，一定是少女做的手腳懲罰那個惡人！
經此一役，宮與幸子對長野真理肅然起敬，也更加迷戀這個少女。
宮與幸子扭過頭，雙手搭在自己凳子靠背上。看著長野真理有條不紊翻開上課的要用的數學書，連她拿出筆的樣子都讓她覺得克制而迷人。宮與幸子歪頭傻笑，愣愣地盯著少女的一舉一動。
低頭看書的長野真理輕輕的嘆息，抬頭直視著眼前的少女，眼裡帶笑卻一本正經的說道：「宮與，班主任正在看你。」
啊？
宮與幸子無措的眨眨眼，快速轉過身。果然啊，佐藤老師直直的瞪著她，連帶著同班同學也看過來了。
宮與幸子只好老老實實的板正身子認證聽講，不再關注身後的少女。
而她身後的少女正左手支著腦袋，右手執筆在本子上塗塗畫畫，完全沒有抬頭聽講的意思。
班主任佐藤自然也不在意，一直參加數學競賽的天才選手嘛，做自己的事情不是應該的嗎？讓她聽講反而是浪費了少女的才能。
長野真理還真的在學習，她正在繪制一個機械模型，打算用在課外的一個科技競賽上。她沒有特別喜歡機械，但是這個競賽的獎金確實價值不菲，這樣的好事她是不會錯過的。
下午長野真理基本是泡在田徑社裡，東大附中為了體育生特意修建了一所高性能的體育場，長野真理必須將它運用到位，那些高級健身器材她只有在這裡才能使用到。
結束了一下午的體能熱身，長野真理還得趕回家吃飯，然後再去她的私人訓練室做咒力練習。
打開門的長野真理沒有想到會看見伏黑甚爾。黑發的健壯男人正坐在睡沙發上看電視，手裡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零食，茶幾上還擺著罐裝汽水，整個人散發著懶散的氣息。
長野真理面不改色的彎腰脫鞋，路過伏黑甚爾的時候自然的問了一句。
「伏黑先生，吃晚飯嗎？」
「想吃煎牛排。」
伏黑甚爾的目光沒有偏移半分，黑色的眸子還津津有味的盯著電視，拿起汽水喝了一口，隨口回應了少女。
沒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長野真理撇了一眼電視。播放的好像是最近東京電視台出的新綜藝——大型倫理綜藝，集全部狗血於一身，什麼婆媳關系夫妻關系互相撕逼，在現場打擂台。
長野真理在背後系緊圍裙綁帶，轉身從冰箱裡拿出牛排放進微波爐解凍。
「叮——」
牛排解凍好了，長野真理的臉上還帶著玩味的笑容。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伏黑甚爾啊。果然，八卦是人類的天性，誰也沒法幸免。
解凍好的牛排用吸油紙擦去血水，用黃油封邊，待紅色血肉染上美味的焦褐色再放入幾粒大蒜和一小枝迷迭香，長野真理用小銀勺不斷盛起黃油澆在與空氣接觸的那面牛排上，神色平淡卻帶著獨屬於她的認真。
伏黑甚爾正倚在冰箱旁邊，雙臂交疊緊鎖胸前，胳膊上本就怒張的肌肉線條更加分明。
他那雙身黑色的眸子緊緊注視著長野真理，心情有些復雜，抿了抿嘴唇最後還是決定將心裡話說出了口。
「你吸油煙機沒開，坐在客廳挺嗆的。」
長野真理選擇了無視，她拿起鹽瓶傾倒了幾下，將牛排裝盤盛出，一氣呵成。只是本來用於裝飾點綴牛排的幾粒小西紅柿被她選擇性遺忘，白色盤子裡只有一份牛排，顯得有點寒酸。
伏黑甚爾接過少女遞過來的盤子和刀叉，沒有挑剔這份簡陋的牛排，爽快的轉身離開。
長野真理繼續做她的那份晚餐，照燒雞腿飯。米飯是一次性煮好分塊兒後凍在冰箱內的，吃的時候解凍一下很方便。
這一次，長野真理抬手打開了吸油煙機，醬汁在鍋中翻滾，隨著時間和文火的作用，漸漸和雞腿肉融合在一起。
已經吃好了的伏黑甚爾將髒掉的餐具拿進廚房，他將餐具放在水槽內卻沒有再轉身離開，而是細致的開始洗刷。
長野真理朝身邊看去，不適合身體尺寸的水槽讓男人不得不彎腰曲背，拿著海綿布洗洗擦拭油膩的盤子，男人的表情一如既往冷淡帶著些不耐，可手上的動作卻十分平緩。
伏黑甚爾將洗干淨的盤子和刀叉放下架子上，讓它們自然瀝干水分，然後便離開了廚房繼續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長野真理也默默的盛好自己的晚餐，坐在飯桌上吃飯，看著沙發上的男人，睫毛遮蔽的眼眸透著復雜的心情。
該不該告訴伏黑甚爾她家有洗碗機這件事呢？
第6章
飯後的長野真理還是選擇了原始的刷盤子方法，雖然伏黑甚爾惱羞成怒的樣子肯定很有意思，但還是別刺激他了。
長野真理擦掉手上的水漬，從廚房回到客廳。她想確認一下伏黑甚爾今天是不是要住在這裡，她還打算去練習咒力，要是伏黑甚爾住在這裡自己就得想個好點的借口出去。
「伏黑先生今天要住在這裡嗎？」
「啊。」
伏黑甚爾淺淺的點點頭，半仰著頭的樣子透出一股肆意張揚。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的嘴角掛上了一道玩味的笑意。
「我可是為此支付了巨額費用吧，想必是夠我在這裡住下去了。」
托心黑手辣的長野真理的福，本來可以再多玩一天的伏黑甚爾下不起賭注了，現在孔時雨那裡也沒有什麼任務，自己就選擇了來這裡，好歹有飯吃。
「當然可以了伏黑先生，我還特意為您買了一些換洗的衣物，在您的衣櫃裡，希望您能滿意。」
長野真理面不改色的回應著，無視了伏黑甚爾話裡話外的打趣，她收錢多辦事也多啊，還給他准備了衣物呢，真的是物有所值。
理直氣壯的長野真理完全忽視了五百萬日元和幾件打折時購買的衣物之間的價值差距。
伏黑甚爾沒再說什麼，一口氣將飲料喝光，剩下的空罐扔進垃圾桶。
被團成一團的易拉罐在空中劃過，最終「咚」的一聲，掉進了垃圾桶內。
長野真理很順手的為伏黑甚爾又打開了一罐汽水，腦袋裡冒出一些惡毒的想法。讓他多喝點碳酸飲料是不是能造成他骨質疏松，說不定有一天一腳可以給這個男人踹骨折呢。
伏黑甚爾完全不知道某人邪惡的心思，手微微一頓，還是接受了少女遞過來的飲料，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鐵罐裝，冰涼透心。
「我還要去朋友家寫作業，伏黑先生不用管我，請隨意。」
長野真理禮貌的跟伏黑甚爾打了一聲招呼。雖然依她看來他已經很隨意了，不用再做囑咐，只是為了交代一下自己現在和以後晚歸的原因還是得寒暄一下。
果然，伏黑甚爾沒有在意只是隨意的揮揮手示意他聽見了少女的話。
長野真理為了偽裝，換了一套休閑服，背包裡裝著書籍和她的運動服。正在關門的的長野真理，自然沒有注意到伏黑甚爾嘴角掛上的一絲譏笑，隨著大門的關閉又一瞬而逝。
長野真理就這樣開始了和伏黑甚爾的同居生活。其實也不算同居，伏黑甚爾和她只是偶爾在早餐晚餐飯點聚集在餐廳，兩人一起安靜的吃飯，然後再心照不宣的分開。
長野真理既要上學又要訓練，而伏黑甚爾也只是隔幾天會出現一下，大概是又沒任務也沒錢了。看似相處了大半年，其實倒也沒幾天。
上周末長野真理前往東京第二中學參加了學科競賽，今天是出成績的日子。一大早，長野真理就被年級主任叫到了辦公室，當著所有老師的面大肆表揚了她金獎的成績，又拉著她關懷一番話裡話外的希望她不要忘記學校的栽培之恩。
長野真理順勢應好，笑容真摯看不出半分敷衍。只是問了問學校是否有獎金這件事。
年級主任看她順眼，自然是也不拖沓，爽快的告訴她獎金今天就會給她發下去，又勉勵了幾句才讓她回教室。
正值課間，長野真理推開教室的門，班級裡都是打打鬧鬧的同學，她不急不緩的走回座位，無聲無息的就躲避過了同學的碰撞。
宮與幸子在長野真理開門的時候就在抬頭等待了，有一件大事，她一定要搶先在所有人之前和真理醬說。
「真理同學∼。」還沒等到長野真理坐在位置上，宮與幸子就激動的叫住了少女。
長野真理在宮與幸子的書桌旁站定，向下俯視，那雙清冷的紫眸直直的對上了她，讓宮與幸子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是…」宮與幸子壓制住緊張的心情，發出了邀請。
「是研學旅行，真理同學有想去的組了嘛？那個…如果沒有的話要不要和我一組？我是說你可以考慮一下，並沒有強迫你的意思。」
宮與幸子在少女的注視下越來越慌張，本就可愛的圓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緊張的等待眼前少女的回應。
「好啊，要去哪裡？」
長野真理直接問道。
啊？
宮與幸子有些呆愣，可還是依從本能回答了少女的問題。
「老師是打算去京都…」
宮與幸子緩了過來，腦子裡正充斥著少女的回應，她真的太幸福了！快樂的情緒讓她倒豆子一般將計劃都說出來了。
「老師說大概去五天，所以我就打算第一天從清水寺和金閣寺開始游覽一直到最後一天去嵐山，中間幾天咱們可以自由活動，大家也不必拘束。對了，我們組還有丸平君、月森君和純奈醬，加上我們就是一共五個人了。」
長野真理在心中思索，宮與幸子的計劃倒是很自由輕松，那幾個組員也都是平和善良的好孩子，應該會相處融洽。
想到這裡自覺不用太費心的長野真理感激的朝宮與幸子微微一笑，眼底的笑意消融了初雪，也消融了少女的芳心。
太犯規了！
宮與幸子將紅彤彤的臉埋在自己的臂彎。
真理醬的眼神太誘人了，簡直犯規！
無辜的長野真理並沒有將心思放在前座奇怪的舉動上，翻開了自帶的一本有關多維空間的書。
自從掌握了咒力運轉，長野真理便有了下一個目標：學習反轉術式。
她依稀記得反轉術式的運用就是將咒力相乘之類的，可是咒力又不是數字，將咒力相乘的概念就變得有些虛無縹緲，讓人摸不著頭腦。
於是長野真理便決定從各個學科各個領域開始學習，爭取找到反轉術式入門的一絲靈感。
幾天過去，那本有關多維空間理論書籍長野真理已經看完了，書寫的很好只是她還沒有參悟關於反轉術式的施展聯系。
不過，這幾天應該也沒有時間看其它書了，一腳邁進教室的長野真理明顯感到同學們比往日更激烈澎湃的心情。一年一度研學旅行明天就要開始了，他們即將啟程前往京都。
大概是學校也覺得這群學生今天是萬萬不能學習的，上午的課上完了，班主任高橋老師仔細交代完注意事項讓同學們好好准備旅行物品就讓大家放學了。
長野真理沒有像大家一樣急哄哄的去采購物品。她不需要帶什麼東西，衣服和生活用品都是家裡現有的就好。對於研學旅行她也什麼期待，畢竟也經歷了很多次了不可能還像個真正的初中生。
更何況她還要去練習咒力，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長野真理一副淡然的樣子從三五成群的學生身邊穿行而過，也不知道有沒有意識到自己與身邊的初中生像兩個世界的人一樣，涇渭分明且格格不入。
夏日的清晨，朝陽初升，徐徐清風帶來些許清涼為這群初中生送行。
長野真理坐在靠窗邊的位置，目送著新干線列車外的景物快速向後倒退，也難得半閉著眼睛放松了下來，她真的太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這趟研學旅行就好好玩吧。
沒等長野真理開始小憩，那邊她小組的四個人就開始吵鬧著要打牌玩游戲，將她拉了過去。
無奈的長野真理被拉扯著做到了自己座位的前排，和這幾個人圍成了一個圈。
初中生還是比較單純的，玩的項目也不多簡簡單單的打起了撲克，也許是覺得太過無聊，組裡的另一個女生小田純奈興奮的提議讓大家玩真心話大冒險。追求刺激初中生自然願意，紛紛激動點頭。
長野真理也無不可，便也順從著大家。小野純奈拿出筆在紙上畫著符號，抽中和別人不一樣數字的人就要進行真心話大冒險。
游戲一直進行著，長野真理也難免中招。這一次沒等大家共同商議著問題，宮與幸子就忍不住開口提問道。
「真理同學，有喜歡的人嗎？」
這種愛情問題對於初中生來說很勁爆了，那兩個男生也眼帶星星的豎耳傾聽著，畢竟長野真理一直冷冷清清的樣子又神秘的獨來獨往，大家都很好奇她的生活。
啊…
長野真理撐著下巴深思了一下，她也沒有想敷衍小蘿蔔頭們的意思，不過是真的沒有過，這輩子先不說，身邊都是幼童她根本不可能有想法。
至於上輩子，長野真理的事業和學業十分成功，對於那些不如她的男人自然不屑一顧。甚至因為她的死因，她對男人的印像更不好了。
所以她只是平靜的開口回答道：「沒有過喜歡的人。」
組裡的四人不免透露出失望的表情，還以為能有一些猛料呢，結果還是對長野同學一無所知。
雖然有些不甘，游戲還是在繼續。幾人說說笑笑的，時間也在大家逐漸熟念中飛逝而過。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京都。
第7章
長野真理一行人一下車便感受到了東京與京都的不同，這裡的古建築很多，遠遠看去仿佛穿越了千年時空回到了過去。
不愧是以神社、佛閣等歷史建築物出名的古都市，下了新干線車站旁就有一間名為東山寺的寺廟。
按照宮與幸子的計劃，今天幾人要去清水寺游玩學習。隨著班級同學和老師一起來到一間日式旅館，長野真理放好自己的行李便和小組成員在院子裡會合，一起出發前往清水寺。
即使是夏季，清水寺的櫻花依然絢麗盛開，片片粉色在空中飛舞，讓人不禁贊嘆這樣的美景。
拜靈敏的五感所賜，長野真理並不喜歡花香，這會影響她對周圍安全程度的判斷。可這些國中的少男少女卻興奮無比，埋頭於欣賞這般嚴肅的古建築與爛漫櫻花相照應的景色。
宮與幸子興奮的牽著長野真理順著一階階石梯向上攀爬。
身後的長野真理看著前方少女黑色的雙馬尾隨著主人靈動的跳躍著，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幾分。
兩人就這樣不知疲憊的攀爬著，經過了一處平坦的道路才停下來，又向下奔走。
宮與幸子手撐著膝蓋用力的喘息，幾滴汗液緩緩從少女的額頭滑至地面。
不過，她毫不在意的將汗液抹掉，依舊帶著燦爛的笑容看著長野真理：「真理同學，這裡便是音羽瀑布，超級有名的。」
「這裡的清泉一分為三,分別代表長壽,健康,智慧,大家都說泉水裡有神奇力量,這也算是我對你的祝福，要不要來喝一口。」
少女的臉上還掛著紅暈，柔嫩纖細的指甲正對著清泉。
長野真理的目光順著少女的指尖看過去，確實是一汪清泉，水波瀲灩，清澈透明，就好像眼前的少女那顆真摯澄澈的心。
長野真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走了過去，默默的捧起一汪清泉喝下。
冰涼的泉水順著少女的下頜緩緩流淌，打濕了胸前的衣襟，少女卻只是用手擦掉嘴邊的水滴，目光投向這片清泉。
少女張開口，明明還是那清冷的聲音，卻好像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你的祝福，我收到了。」
「謝謝你，幸子。」
夕陽西下，被染成金紅色的天空映襯著清水寺的建築群更為宏偉，散發著濃濃的佛性。
長野真理五人將清水寺上上下下逛了遍，這次研學旅行的報告倒是不愁寫了，一行人歡歡快快的回了旅店。
長野真理墜在幾人的後面，不緊不慢的走著，明明沒有說話卻無法讓人忽視她的存在。
「幸子。」
長野真理忽然開口，叫住了略前於她的宮與幸子。
「這個給你。」
長野真理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物件的遞給了宮與幸子，不明所以的宮與幸子乖乖伸出手，定睛一看，掌心裡的是一個淺藍的布袋，上面繡著白色的飛鶴仙氣十足。但是宮與幸子不明白為什麼長野真理要送這個給她。
「裡面是御守，我借了主持的毛筆寫的。」
可能是看出來宮與幸子的疑惑，長野真理給她解釋了一下。
聽見了長野真理的這番話，宮與幸子的眼裡冒出了閃閃發光的星星，急忙拉開御守的繩子，拿出了裡面的木片。
小小的木片上是用正楷寫的中文：諸事順遂，這是長野真理對少女的祝福。
宮與幸子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長野真理的溫柔讓她覺得格外溫暖。迅速的將御守掛在自己的脖子上，鄭重承諾道：「我會一直好好保存的，絕對會珍藏一輩子的。」
長野真理只是摸了摸少女頭，沒有再說什麼。
五個人很快的坐著公交返回了旅館。一天的走動讓大家都分外疲憊。
這家旅館的老板便提議如果疲憊的話可以去後山泡溫泉，那裡的溫泉都是天然形成的，對身體有好處。
聽完了這話，班級裡的同學都有些期待了，准備一起去泡溫泉。已經一天沒有鍛煉體能的長野真理便決定不去湊熱鬧，自己到空曠的地方跑幾圈也算是熱熱身，不讓身體機能下降。
小組裡的幾人見長野真理已經做出了決定，也就不再勸她去後山泡溫泉，吃過晚飯消了消食，就帶著浴巾和一些飲品撒歡的去後山泡溫泉了。
長野真理獨自逛起了這間年代久遠的日式旅館。旅館整體呈四四方方，除了供人居住的屋子以外還有一個長長的連廊，連廊外是一些竹柏和一方池水不夠精致倒也收拾的整齊。
旅館內實在找不到跑步的地方，長野真理便去了附近的體育場跑步，沒有過多的訓練只跑了平時的四分之一，不過這也足以震驚附近同樣運動的人，當他們得知少女是田徑隊的以後紛紛露出了年輕人未來可期的表情。
長野真理也只是輕笑著點頭告辭，在體育館衝洗完畢才回到旅館。
一進入旅館，長野真理便覺得不大對勁，不像是剛剛熱熱鬧鬧的氛圍，他們組的成員和老師都聚集在一起說著些什麼，表情凝重。
長野真理的目光從人群中掃視一番，滿院的人獨獨少了他們的班長宮與幸子和兩名女生。長野真理的心一沉，大抵是她們出事了。
組員們注意到長野真理從門口進來，立刻圍了上去，幾人七嘴八舌的講著，倒是和長野真理猜測的一樣。
當時大家泡完溫泉正回來的路上，那兩名女生中其中一個便說在溫泉邊上落下了貴重的項鏈想要回去拿，讓大家先回去不用等她倆。
可是這後山樹木叢生，又沒有燈光大家怎麼能不管，宮與幸子便提議和她倆一起回去取，讓大家坐在石頭邊等一會兒。
索性也沒什麼事，大家便聚在一起聊聊天，等三人回來。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二十分鐘，三人還沒有回來。
幾個男同學結伴去溫泉那裡找人，也沒看見三個人的身影，大家就急急忙忙的趕回來抱著僥幸的心理，說不定是她們三個以為大家沒有在等就回來了。
但是事實沒有那麼樂觀，三名少女失蹤了。
老師同學和旅館的人員都在商議去後山尋找三個少女這件事，點著燈浩浩蕩蕩的便要上後山。
長野真理的心裡卻有些不好的猜測，後山平緩且只有幾條大路不像是能摔倒或是迷路的樣子，少女們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會不會是咒靈…
一直沉默著的長野真理也跟著大家一起上山找人，卻又漸漸脫離了隊伍。等到看不見眾人的燈光，四周空無一人的時候，長野真理便全力奔跑起來，感受著周圍是否有咒靈。
冷風在身邊呼嘯而過，樹木也快速倒退。耳邊只有昆蟲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找到了！
長野真理的目光一聚，深邃的紫色瞳孔透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一只高級咒靈，至少有二級。
後山的咒靈本就不多，只有x零星幾只低級咒靈，可在後山的邊緣處卻有一只散發著強大的咒力的咒靈，也許是有致幻能力，才讓三個少女迷失了方向。
長野真理一躍而起，在樹木之間穿行，她要盡快趕過去，雖說她並不知道能不能祓除這個咒靈，但應該能打破它的幻術，帶著少女們逃走。
很快，長野真理便拉進了和咒靈的距離，她清晰的看見一只大樹上掛著的蜘蛛形狀的生物正揮舞著前腿，嘴裡發出奶白色的絲，在三個少女身邊營造出了一團霧，將她們包裹其中。
不知不覺的三個少女還在交談著向前走去，絲毫不知道自己被幻術迷住，已經走上了死亡的歧路。
長野真理沒有錯過那個咒靈下半身的空曠，咒靈運轉著咒力慢慢生成它的新的後腿。
看來是被咒術師所傷不能爬動，所以才不能親自狩獵人類還要借助自己的幻術。
這個咒靈正是虛弱的時候，自己應該可以祓除。
分析完了現狀，長野真理將咒力包裹著手掌，一雙眸子帶著狩獵的冷意，悄無聲息的接近樹上的咒靈。
可就在這時，長野真理感受到了另一股咒力，是來自一名咒術師的！
長野真理立即收斂了咒力向後退撤。在有能力的情況下用咒力救下這三個看不見咒靈的少女還算能保住身份，可如果被咒術師發現了那可就徹底守不住了。
還是等那名咒術師來祓除咒靈吧，她只需要確認三個人完好無損的回去就好。
可是，直到三人已經接近了咒靈蹲守的那顆大樹不遠處，那名咒術師還是沒有出現。
長野真理的額頭漸漸浮現出了細細的汗珠，她輕咬嘴唇眼裡是化不開的復雜情緒。
不論她祓除咒靈與否，只要使用咒力便會留下咒力殘余，過後趕來的咒術師便會意識到附近有咒術師。在他特意感知下，很快便可以尋找到自己，從而曝光了這個自己想要守住一輩子的秘密。
即使看見了咒靈將三人越拉越近，長野真理的腳步依然無法邁出一步。
理智的一面告訴她如果這次救了人以後就免不了進入危險的咒術屆；感性的一面又在質問他如果努力這麼久獲得的力量連自己的朋友都守不住又有什麼用。
腦中的兩股念頭幾乎將她撕裂開，可是咒靈卻沒有給她時間再多思考了！
第8章
長野真理多麼希望那名咒術師現在就出現在這裡祓除咒靈。
可惜危急關頭並沒有人出現。
長野真理認命了。不論結局如何至少她知道現在不救宮與幸子，那個一直對她很友善的少女，她的余生都會後悔。
黑藍色的火焰在長野真理的左手燃燒著、跳動著，那蓬勃燃燒的咒力好像也在期待著首次和主人一起奮戰。
蜘蛛面孔的咒靈也發現了長野真理。本就猙獰的臉上又張開了一口惡心的獠牙。
它行動不便卻可以吐出咒力凝結成的毒液，好像英勇赴死前的頑固抵抗。大概是被長野真理躲避過所有的毒液惹惱了，它拖著還在生長的軀體從樹上爬下來，八只亮白的眼球直直的盯著少女。
長野真理一個滑鏟從它揮舞的手臂下躲了過去，那粗壯的腿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堅硬毛發，反著駭人的光芒，大概率也是有毒的。
又是幾條揮舞過來的前臂。長野真理借著躲避的姿態，慢慢的將自己繞到了咒靈身後。
長野真理蓄力一躍，便躍到空中。
月光下的少女用盡全力揮出了右拳，重重的擊打著蜘蛛咒力的腦部，黑藍色的咒力瞬間燃遍咒靈全身。
咒靈被祓除了。
從遠處趕來的夜蛾正道正好看見了眼前這一幕，大概率是他最近難忘的畫面了。
察覺到了身後有人，長野真理也無暇顧及了，少女大口的喘著粗氣，緊靠著樹干避免自己狼狽的滑坐在地上。
直到調整好呼吸，長野真理才轉過頭去，身前高大的青年，棱角分明的粗曠五官，看著有些許的熟悉感。
夜蛾正道先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平靜：「你很厲害少女，是在籍的咒術師嗎？」
少女淡然的搖了搖頭。
果然嗎？看著年紀不大應該還沒有在高專學習過。自行領悟咒力就能祓除二級咒靈的孩子，咒術界是不會放過這樣的人才的。
想到這裡，夜蛾正道的眼神暗了一些，強迫自己語氣溫柔一些，不要嚇到少女。
「可能得麻煩你跟我去做一下登記和等級評定，就是你剛剛使用的那種能力，這是咒力，是由人類強烈負面情緒形成的。我們有專門的學校學習掌握這樣的能力，或許你願意去嗎？」
「你是誰？」
少女冷清的聲音傳進夜蛾正道的耳朵裡，他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竟然忘了自我介紹真是太遜了。
「我是夜蛾正道，是一名京都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老師，一級咒術師。剛剛你祓除的東西是咒靈，我的學生剛剛沒有祓除成功讓它逃脫了，我就過來負責收尾工作。」
夜蛾正道細致的向少女解釋自己的來歷以及事情的前因後果。正在他娓娓道來的時候對面的少女也在沉思。
竟然是夜蛾正道，他現在是京都都立咒度高等專門學校的老師那後來為什麼又前往東京了。是劇情變化還是有什麼隱情？
長野真理的心思一轉，倒也沒有立即決絕離開，夜蛾正道比她強太多了，自己強硬的不想錄入信息只會讓場面僵硬下去，還是先和他去好好聊聊也可以收集些信息。
長野真理打斷了夜蛾正道，手指指向了前方昏迷的三個少女，詢問道：「她們會有剛剛的記憶嗎？」
夜蛾正道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她們只會有在幻術裡的記憶，倒是不會記得咒靈和你祓除咒靈的記憶。」
「那就好。」
長野真理蹲在三個少女身旁，伸出手撫摸著其中一個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露出在脖子外的布袋，將它放回到少女的衣襟內。目光凝聚在少女身上的長野真理淡淡的說道。
「先把她們帶到安全的地方，我們再去談談。」
夜蛾正道也是這麼想的。他和長野真理一起帶著少女們來到了有光源的地方，近的能聽見班級同學的呼喊聲，便隱藏在附近的大樹後面。
直到少女們被發現叫醒，長野真理才放心的和夜蛾正道說起了正事。
「夜蛾老師，請問是需要我做些什麼？」
少女的情緒很平和，讓本來有些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和少女解釋咒術界甚至還要去做任務這件事的夜蛾正道也放松了下來。
「需要你和我去一趟學校，剛剛你祓除咒靈的樣子我也見到了，只需要再找兩個一級咒術師向他們展示你的能力就可以為你做咒力評定了。對了，你…」
「長野真理，即將國中二年級，就讀於東大附中。」
長野真理不吝嗇暴露自己的信息，早晚會知道的事情，沒必要遮掩。
「啊？是東京的學生嗎？」
夜蛾正道小聲喃喃，說起來因為那件事他大概也要被派去東京咒術高專院校了，說不定眼前的少女會成為他未來的學生。
「因為一些原因我很快也會去東京咒術高專任教，東京郊外也有一間教咒靈的的學習。長野同學未來要不要來這裡上學？」
長野真理目前並沒有應下夜蛾正道的入學邀請，只是答應了明天會跟他一起去進行等級評定的事情。
夜蛾正道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告誡了少女：「咒術界的任務就是祓除咒靈，但不是所有人都一心向外的，如果長野你以後被分配了不合理的任務，還是以自身安全為主。」
長野真理自然是把自己的生命看的最重要。她沒有那麼強的責任觀，血液裡流淌的是精致的利己主義。不過她還是很感念夜蛾正道的善意提醒，便點了點頭。
「夜蛾老師為什麼會被調去東京？」
夜蛾正道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眼前的少女明說，可到底是未來的咒術師，透露一些讓她知道一下作為咒術師的危險性也好。
「老師現在帶的學生，進行祓除咒靈的任務的時候死亡了，上層便派遣我去另一個學校。」
長野真理不是真正的孩子了，能察覺到他這一番話背後必然還有隱藏的故事。但是現在也不適合深挖背後的故事，便轉移話題和夜蛾正道約定了明天上午去京都咒術高專。
融入到同學中後，長野真理遠遠望去，目光鎖定在被人群環繞住的三個少女身上。老師擔驚受怕的批評了三個人，又緊忙關懷幾句便叫大家回去休息。
回到房間的長野真理只是詢問了宮與幸子是否安好，也沒有表現出格外的言語關懷。熄燈以後，長野真理睜開眼對著天花板思考，直到感受到了宮與幸子睡著後，慢慢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自由活動日，和小組成員打了聲招呼長野真理便走出了旅館。
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在門口等她，開車的男人是負責京都本區的輔助監督伊田太郎。
伊田太郎趁著紅燈的時候從後視鏡悄悄打量著後座的少女，少女有著一頭耀眼且順滑的金色長發垂到腰間，身姿挺拔正襟危坐。明明看著年紀不大，那雙紫色的眼眸卻充斥著冷靜且理智的光輝。
感受到了打量的目光，少女探向窗外的視線轉了過來。伊田太郎立即收回了目光，開始一心一意的開車，只是也不免在心裡感嘆：不愧是小小年紀就能成為咒術師的少女，氣勢十足，確實不一般。
黑色的轎車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山前，長野真理打開車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望無際的學校。
長野真理半眯著眼，長長的睫毛被陽光打出黑色的陰影，遮蔽住了少女眼底的情緒。
努力了那麼久，還是走進了高專。
長野真理自嘲了一下，內心的情緒隨著步入高專也消散了。她從不是自怨自哀的那種人，既讓當初決定要救人，那麼不論有什麼樣的代價她都應該承受。
為她做咒術評定的除了夜蛾正道還有一個熟悉的面孔——樂岩寺嘉伸，京都咒術高專的校長。比她記憶中的年輕一些，頭上也還帶著不羈的卷發，很符合他斜杠人士的風範。
長野真理只是打量了一眼便扭過頭專注於眼前被繩索狀的咒具捆綁住的咒靈，矮矮的咒靈腦袋上一坨圓圓的黑褐色的物質，看外表並不覺得厲害只是令人反胃。
但長野真理能看見它體內蓬勃的咒力和自己昨天祓除的咒靈可以相提並論。
在長野真理打量咒靈的時候，樂岩寺嘉伸沉沉的目光也在注視著少女。
夜蛾帶回來的小姑娘嗎？咒力不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和夜蛾一樣天真。
咒靈被解開了。
站在操場上的長野真理沒有使用術式，她只是將咒力附在身體上最簡單直接的運用著咒力作戰。
那坨咒靈大概是與土地有關，能將地面變成一灘黃泥，黃泥可以將人吸附其中，倒是讓周圍沒有建築物的場地變得有利於它。
長野真理沒打算全力以赴，自己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過高的評價，於是便和咒靈不斷交鋒，直到關鍵時刻艱難的祓除咒靈。
「長野真理，恭喜你。」
樂岩寺嘉伸雙手背在身後後慢慢悠悠的走來，表情慈愛的看著的長野真理，仿佛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他輕輕將手搭在少女的肩上，語氣裡帶著些意味深長。
「吼吼，作為二級咒術師，可是有很多責任要擔負的，好好努力吧。」
第9章
正值中午，陽光刺眼明亮透過車窗的玻璃直直照射在少女的臉上。
長野真理卻並不理會這炙熱的溫度，目光悠長探向窗外。
這幾日的經歷顛覆了她一直以來的計劃，現在她需要重新思考未來的打算了。
前幾日的咒力評定結束後，她成為了一名在籍的二級咒術師。夜蛾正道和她交換了手機號，說是等他到了東京就會聯系她和當地的輔助監督。
由於她目前沒有系統學習過咒力，他們兩個需要一起出任務直到長野真理掌握了大部分咒力知識為止。
而對於夜蛾正道再次提起的去高專上學的事，長野真理還是有所顧忌的。
一方面，進入高專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和資源供她提升自身的咒力，於她的實力必定有很大突破。
可另一方面卻是她的年紀，依她入學的時間應該不是和那個咒術最強及叛逃特級一屆就是和時隔十年雙雙祭天的兩個冤種少年一屆，不管是哪個組合都是與主線劇情息息相關的，這與她完全不想和主線扯上關系的原則大相徑庭。
思考了整整一周，長野真理還是無法做出決定。即使在做晚飯的時候，她依舊還是心不在焉的樣子，任由豬排在鍋中滋滋作響，逐漸變為焦褐色。
「在想什麼？肉糊了。」
嗅到了肉的糊味，在客廳看電視的伏黑甚爾來到了廚房。
「啊，抱歉。」
高大的青年從上向下俯視著少女，看著她默默將鍋中的焦肉撈出廢棄，要重新制作晚餐的樣子，嘴角掛著幾分譏諷。
「有難題就盡早解決掉，別讓晚飯做替死鬼。」
說完，伏黑甚爾轉身便要離開。
「伏黑先生。」
少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比以往更冷清的聲音帶著些隱藏的瘋狂。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的內心確實是瘋狂的，長時間的理智分析反倒讓她想不顧一切的去嘗試坦白那些平時說不出口的事情，將生死置之度外一次。她瘋狂且惡趣味的內心在叫囂著想看眼前的男人變臉的樣子。
「其實我是一名咒術師。」
難得的，少女的語調提高了幾分，帶著些調皮意味，睜大著眼睛，等待男人的反應，會不會因為被愚弄而直接掐上她的脖子呢？很期待啊。
男人轉過身來，慵懶的虛靠在廚房的拉門上，那雙一向銳利帶著危險氣息的眼睛，也莫名的帶著些笑。
「我知道，小鬼。」
「所以到底在煩愁什麼？」
長野真理的嘴開開合合，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原來早就知道了嗎？
剛剛還叫囂著的惡趣味一瞬間便化為雲煙消散了，理智重新回籠，長野真理又恢復了原本內斂冷清的樣子。
「喂，別讓我再問一遍啊。」
伏黑甚爾換了左腿疊加在右腿上，眉頭微挑，語氣裡帶著些壓迫感。
「是有一個問題想勞煩伏黑先生。」
長野真理將話語在心中轉了一遍，深思熟慮過後將自己的糾結總結成了一句話。
「如果遇見了不可抗力因素，怎麼能百分百活下去？」
伏黑甚爾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沒想到一個咒術師還在擔心活下去的問題，咒術師都是瘋子啊，生命在必要關頭都不重要了。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是他還是回答了少女的問題。
「把不可抗力變為可抗力就好了，自己掌握一切那活下去不是很簡單嗎。」
這不是伏黑甚爾瞎想的，反倒是他的人生寫照。從小便被打上零咒力的垃圾這樣的標簽，被人扔進咒靈堆欺凌的他一直信奉的道理：既然無法躲避，那就成為最強的去掌握一切話語權。
「掌握一切嗎…」
少女抬頭喃喃了一句，本有些游移的目光現在卻帶著堅定。她正視著伏黑甚爾黝黑的瞳孔，感激地說道。
「我明白了伏黑先生，多謝您。」
看著少女恢復如初，伏黑甚爾依舊那副慵懶的姿態回到餐桌旁等待吃飯，伴著誘人的豬排香氣享用著今日的晚餐。
「伏黑先生，是怎麼發現我是咒術師的呢？」
看著眼前切著豬排的男人，長野真理有些好奇的問道。經歷了剛剛兩人的對話，她也感覺到伏黑甚爾並不在意被提問這種小事，便放心大膽的問了問。
啊？
伏黑甚爾斜眼瞥了一下少女，漫不經心的回答：「你的眼神，正常人可不會四處打量咒靈。」
果然是有著過人五感的天與咒縛，自己偽裝的樣子也擋不住他的觀察和分析。
又一次的，長野真理對男人的強大感到佩服，不過現在更多的是野心，她想要超越男人，不論這個過程需要多長時間。
晚飯結束後，難得的長野真理沒有直接離開家去訓練，而是一本正經的坐在沙發上和伏黑甚爾面面相覷。
「伏黑先生。」
少女冷清的聲音，帶著堅定的渴求。
「請您訓練我吧，只是單純的戰鬥也好，作為交換不管您提出怎樣的要求我都會努力去達成的。」
「哈？」
伏黑甚爾挑眉，手中的遙控器轉了個圈又被緊緊握住。
「你覺得我很強？」
長野真理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恕我直言，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您的傷口上咒力殘余不低，及時沒有咒力也能成功獲勝的您自然很強。」
也許是被少女話中提及的沒有咒力這件事刺激到了，男人的眼神變得深邃暗淡，濃墨重彩的黑色從眼底浮現出來，語氣也變得不善。
「你知道的很多啊，那個傷害了我的咒術師的下場你又知道嗎？」
伏黑甚爾慢慢揚起嘴角，露出了獨屬於他的肆意張狂。
「我可是術師殺手，不是慈善家。」
「那只是伏黑先生的工作不是嗎？」
少女依舊淡然自若，仿佛看不出男人眼底的泄露出的一絲殺意。
「我只知道伏黑先生很強，且沒有殺掉我的理由，那麼我邀請伏黑先生和我對戰也就很合理了。」
伏黑甚爾和少女對視著，少女也平靜的回視。空氣在此刻凝重，直到伏黑甚爾先轉過頭放松地靠在沙發上，氣氛才得以緩和。
「地點你選，我有空並且心情好的時候會考慮和你打一架。」
「對了，作為交換幫我照看兩個孩子。」
伏黑甚爾想到了什麼，又補充到。
那個姓伏黑的女人最近好久沒回來了，津美紀打電話找到他這個唯一還沒有失聯的大人，這讓他最近還總是要回琦玉縣給他們拿點錢再買點東西，超級麻煩。
不過既然眼前的小鬼說自己什麼都可以做，那麼替他照顧孩子應該也沒什麼吧。伏黑甚爾無所謂的想著。
「好。」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放松下來，剛剛的請求她有賭一把的成分，雖然她有很大的把握伏黑甚爾不會惱羞成怒殺了她，可終究力量掌握在伏黑甚爾手裡，自己的命運也是。
不過，賭這一把倒是值了，和體術最強的男人戰鬥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體驗。
至於那兩個孩子，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嗎……
既然已經決定參與到主線劇情，那麼就全力以赴吧。等伏黑惠學會了術式自己也可以幫忙教導，自己身邊的助力越多存活的幾率也就越高。
有了伏黑甚爾的承諾，長野真理訓練的興致更加高漲，拼命的程度讓伏黑甚爾都有些咂舌。
「今天就到這裡吧，小鬼。」
在長野真理的訓練場打鬥了半天，伏黑甚爾甚至沒有從兜裡掏出雙手，連氣息也平穩如初。他俯視著躺在地上的狼狽少女，還掙扎著要起身攻擊。
「肋骨折了三根了，腿上的韌帶也拉傷了吧，別勉強了。」
伏黑甚爾並不是什麼好老師，體內的好戰因子也隨著交鋒越演越烈，能不殺死少女都是他強大的自制力的結果。
不過確實有意思，自己和少女約定後這一個月內就只有三次對練，可每一次少女的進步都是顯而易見的，這一次他甚至被沒用咒力的少女用手指劃傷了耳朵。
伏黑甚爾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培養少女讓他能正經的打一架確實很爽。
地上的長野真理確實已經到了極限。她嘗試幾次依舊站不起來。渾身的肌肉顫抖著訴說它們的無能為力，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做無謂的掙扎，好好修養再去應對下一次的戰鬥才是目前最適合她提升實力的方式。
「甚爾先生。」
少女的聲音還是那麼冷靜，可終究遮擋不住劇烈運動後的喘息。
「麻煩您將我扶到牆邊好嗎？」
不知道是不是少女此時的脆弱和往日裡堅強的形像差別過大，伏黑甚爾難得有良心的將地上的少女抱了起來。
少女的後背還殘留著剛剛戰鬥過後的熱度和透過衣服的一層薄汗，感官傳遞到伏黑甚爾的兩個大掌上，也沾染了幾分熱意。
嬌小的少女被高大的青年橫抱著，安靜乖巧的樣子像是沒有生命的娃娃。伏黑甚爾低頭看著少女的頭頂，金色的發絲間隱藏著一個漩渦。
像是發現了少女的秘密，伏黑甚爾心情很好的輕笑一聲。
「這次就送你回去吧，下不為例。」
第10章
十天的時間，足夠長野真理養好斷裂的肋骨和拉傷的韌帶，完全康復了。
幸虧正值暑假並不用上學，讓她不需要因為臥床養病找理由向老師請假。
剛剛恢復的長野真理馬不停蹄的前往埼玉縣，就像她和伏黑甚爾約定好的那樣，會定期去看望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姐弟。
琦玉縣與東京正相鄰，乘地鐵也不過半個多小時的路程，長野真理每周都會有兩三天來看看姐弟倆需要什麼，給他們買買菜再做一頓豐盛的菜肴。
可這一次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及時趕來，是她的失職。
少女輕輕叩響房門，屋內傳來伏黑津美紀羞怯的詢問音，得知門外是長野真理後女孩激動的打開門。
比起不靠譜的父親母親，長野真理簡直格外稱職，這幾日她沒有再來讓伏黑津美紀有些不安和擔憂。
再怎麼成熟她也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自己一人拉扯著三歲的弟弟確實有些困難。偶爾感到無助的時候，伏黑津美紀也只能默默哭泣，幸虧惠是個好孩子不哭不鬧還努力分擔家務。
長野真理看著門後眼眶有些濕潤還保持著微笑的小女孩，便蹲下身，伸出手將女孩圈在自己懷裡。
少女溫暖的手輕輕撫過伏黑津美紀那頭柔軟的發絲，盡力讓自己的語氣再輕柔幾分。
「抱歉，津美紀。」
「是我沒有按照約定及時趕來，一直以來辛苦你了。」
聽見少女語氣裡的安撫，這個一直以來堅強著照顧弟弟的女孩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趴在少女溫暖的懷裡不停抽噎。
長野真理也沒在意衣服上的污漬，只是不急不緩的拍打著女孩的後背，承受著女孩所有的情緒。
她的目光向遠處延伸，看見了樓梯邊的小小身影，也朝著伏黑惠露出安撫的笑容。
直到伏黑津美紀感覺自己掛在少女脖子上的雙手有些僵硬了，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她急忙松開雙手，怯怯的站在原地看著少女，眼頭紅紅的像只可愛的小兔子。
長野真理親了親女孩柔軟的臉蛋，站起身，將地上的食材提進廚房。
「進去吧，給你們做好吃的。」
滋滋啦啦的煙火氣息從廚房傳來，伏黑津美紀正和伏黑惠坐在餐桌邊眼巴巴望著做飯的少女。
長野真理端出了兩份熱氣騰騰的鰻魚飯，還有一份涼拌沙拉解膩。
做完這些，她也並沒有休息。反而接著腌制一些肉排還制作了各種口味的飯團凍在冰箱內，讓姐弟兩人吃的時候更方便一些。
伏黑津美紀大口的吃著飯，不舍的看著忙忙碌碌的少女，她真的很喜歡真理姐姐不想讓真理姐姐離開，可是這麼自私的想法，津美紀也實在無法說出口。
小小的伏黑惠還不懂為什麼爸爸媽媽經常不回家反而是姐姐一直在照顧他，不過他能感覺到誰是真的對他好，也一直做力所能及的事回報姐姐。
可前段時間，媽媽再也沒回來過。姐姐也不停地躲在角落裡面奔潰的大哭，他有些不知所措。即時努力安慰也看得出姐姐慢慢失去了笑容。
幸虧真理姐姐來了。
伏黑惠乖巧的吃著飯，目光也緊緊鎖住長野真理的身影，他不是個喜歡給人添麻煩的孩子，但也貪婪的渴望著長野真理能多陪一陪他。
寧靜的午後，陽光炙熱明亮傾撒向伏黑家的客廳裡。長野真理坐在沙發上看著書，聽見姐弟倆走過來的聲音，便抬頭望去。
小小的惠一本正經的坐在長野真理身旁，認真地張開嘴磕磕絆絆的讀著童話書，那只小巧柔軟的手伸出了食指，隨著一行行文字上下運動。
長野真理放下手裡書將男孩攬進懷裡，為他朗讀這本童話。
少女的聲音冷清，即使是讀童話故事依舊沒有太多情感，伏黑惠卻很享受的依靠在她的懷裡，一雙漂亮的森綠色大眼睛帶著明亮的光芒。
坐在書桌上寫作業的伏黑津美紀聽見少女清淺的聲音，也不自覺的微笑出來。
如果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就好了。
長野真理晚上並沒有離開，三人肩並肩躺在榻榻米上，她陪著伏黑姐弟一起入睡。
不僅是因為長野真理對自己沒有遵守約定有些愧疚的補償，也因為明天開始她就要和夜蛾正道一起出任務，任務地點就在琦玉縣的一所醫院裡。
咒靈是由人類負面能量所形成的咒力，因為無法控制所以導致溢出，最終累計沉澱形成了咒靈。
所以像醫院這種生死離別之地咒靈也就格外多，生成高級咒靈的可能性也很大。
最近這個醫院總是有病人消失的消息，這樣奇怪的事件也引起了咒術界的關注。
依照琦玉縣地區的輔助監督判斷，至少有兩個二級咒靈在醫院作祟，便派遣了目前有空閑的長野真理和剛剛來到東京的夜蛾正道前去祓除咒靈。
長野真理看著漆黑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目前的她除了第一次祓除咒靈還一直沒有開發過自己的術式，遙記得她也曾嘗試將自己的術式裹挾在刀具上卻慘遭失敗，之後便只專注於如何不使用術式只應用咒力。
現在的她有咒術界的老師專門指導，或許就能給自己提供一些思路。
不過長野真理並不打算剛開始便請教夜蛾正道，她還並沒有完全信任他，即時是看過動漫她也不會自傲的覺得掌握了一切，畢竟現在這是個真實的世界不是嗎？人心易變，而她可以無效化的術式聽著又有無限的可能性。
在她沒有強到可以反抗咒術界之前，長野真理只打算將術式暴露在信得過的人的眼前，避免被咒術界的上層窺伺甚至被暗地謀劃。
長野真理輕輕側過身，看著伏黑姐弟無憂無慮的睡顏，也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收下吧，長野。」
夜蛾正道正在醫院門口和輔助監督溝通，余光掃視到少女，便將他在高專為少女挑選的武器拿了出來。
這是一把赤紅色的武士刀。不同於往日常見的長刀，這是一把只有半臂長的短刀。
長野真理將刀從鞘內抽出，隱藏在刀具體內的蓬勃咒力四溢，一把一級咒具。
「很好的咒具，謝謝你夜蛾老師。」
少女發力，將這把泛著血光的刀具重新入鞘，發出清脆的吻合聲。
「沒什麼，長野。每一個高專入學的學生都會有一件咒具作為禮物。」
夜蛾正道頓了頓，又說道：「即使你不入學，我也會將你當作自己的學生好好教導。」
長野真理搖了搖頭，一遍遍撫摸著咒具刀鞘上的圖騰，語氣淡然的說出了她的決定。
「我會入學高專的老師，請不必擔心。」
聽見少女的決心，夜蛾正道欣慰的笑了。他不是個擅長與人溝通交流的老師，尤其是面對女性學生。
長野真理也並不像個十三歲的孩子，她有著自己的目標和方向，他自覺不該替她決定未來也一直沒有過多勸誡。現在她能願意入學，自己也就可以多幫助她一些，為她規避咒術界那些惡心的陰謀。
夜蛾正道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學生，目光帶著堅定：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學生重蹈覆轍。
兩只二級咒靈的祓除並不是難事，即使沒有夜蛾正道的幫忙長野真理也能做到。
不過她沒有驕傲自大的衝出去立即完成任務，反而拿出新到手的咒具，慢慢研究適合自己的戰鬥方式。
長野真理一味地躲避著咒靈的攻擊，她不斷的向後退去，目光緊鎖著咒靈的行動和招式。
忽然，長野真理嘴角上揚，腳步一轉。
這個咒靈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完全參透了這個咒靈的攻擊方式和行動軌跡，再躲避觀察就是浪費時間。
迅速彈身，不過眨眼間長野真理便來到咒靈身前。她抽出綁在大腿外側的咒具，只見白光一閃，身後的咒靈變消散於世間。
祓除成功。
長野真理默默的將刀具插回鞘內。身後的夜蛾正道也早已祓除另一只咒靈，看著少女的戰鬥，眼裡露出□□的欣賞。
「戰鬥姿態很嫻熟啊長野。是一直在訓練嗎？」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冷淡的紫色的瞳孔透出幾分興奮。
雖說她獲得力量的初衷是為了生存，可戰鬥的感覺真的太美好了，讓她也不自覺心跳加速，眼裡透出了情緒。
「我一直都有在努力，有這樣的力量不去掌握可是很難受的。」
長野真理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像一只吃到了魚干的小貓咪。眯著眼又翹著四處搖擺的尾巴，愜意滿足還帶著淡淡的炫耀。
看！我有自己獲得小魚干的能力。
看著難得幼稚的少女，夜蛾正道的目光也柔和了幾分，怪不得大家都很喜歡女兒，他也找到了養女兒的樂趣。
為了不被少女發現他慈愛的眼神，夜蛾正道偏過頭。
「咳咳，老師的能力可以制作有生命的咒骸，家裡有一些可以與人對戰的孩子們，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過來我家練習。」
「好的，那就打擾您了。」
事關她提升能力的機會，長野真理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還附帶了一個清淺的笑容。
「不，沒什麼，多多打擾也好。」
夜蛾正道受不住的再一次移開眼，他怕自己忍不住將少女拐回家做自己的女兒啊。
可憐的熊貓還不知道自己的老父親已經背叛了自己，正乖乖在家裡玩玩具。
無知真幸福。
第11章
熱鬧的集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群。
喜悅的笑容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冬日剛剛過去，人們褪去了沉重的冬衣，滿懷期待迎接新春的到來。
享受著新春的人們注意不到，就在離集市不遠處，一片漆黑的幕布中有一只長相恐怖的巨型怪物，正在追趕著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
少女正是長野真理，她正在和一只一級咒靈纏鬥。剛剛國中畢業的她還沒來的及享受假期便被咒術界高層分派了無數祓除咒靈的任務。
真是惡心啊，壓榨童工。
想到這裡少女眼裡帶著赤裸裸的火氣，一個閃身避開了咒靈揮舞出的觸手。
向後退去的的少女看了一眼地上那塊被咒靈噴出的粘液腐蝕的磚塊，她可不想弄髒衣服也不想再浪費時間。
長野真理屏息將全身的咒力裹住左腳，飛身跳到章魚樣的咒靈身上，怨氣十足的用腳狠狠的碾壓了它的眼球。
被咒力擊中要害的咒靈痛苦哀嚎著，原本觸手的攻擊也亂了章法。長野真理趁機便又是一擊腳鞭，致命一擊讓咒靈漸漸消散，只余下空中點點的咒力殘穢，證明它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撤銷了外圍的帳，長野真理的身影出現在輔助監督的視線裡。
不愧是一級咒術師。
輔助監督在心裡感嘆，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五條家那位爭個一二。
如果長野真理知道了這位輔助監督的心裡話大概也會無奈吧。應對那樣有著犯規的術式天賦的神之子，她可不夠格。
不過長野真理不覺得自己很弱小，打敗一個人可不僅僅是術式強大、咒力豐沛就可以了，哪怕她沒有最強的術式但總會找到敵人的弱點，然後毫不留情的掌控它。
正在和輔助監督簡單交代了一下這次祓除的咒靈特性和任務細節，長野真理的手機鈴聲恰好響起，她點頭示意自己交代完了，便向遠處走去，摁下了接聽鍵。
「已經做完任務了嗎真理，啊新一屆的一年級生裡有一個人已經出發了，你去接一下他吧，老師這裡還有事情，就拜托你了。」
夜蛾正道作為高專的老師任務只會更多，假期是他最繁忙的時候，事情太多的他差點忘了今天是他的新學生入學的日子。
來不及和少女多說幾句，夜蛾正道交代好了任務便匆匆忙忙的掛掉了電話，只說出了時間地點和新生的名字。
夏油傑。
長野真理聽見了這個名字，不自覺停下了腳步，在原地站定。
少女將這個名字反復在嘴邊咀嚼，好像咀嚼成了細細的煙氣，深深的刻入心肺。
在她決定進入高專那一刻起，她就決定要掌控劇情，其中必不可少的便是阻止夏油傑叛逃這件事情。
在原地靜立的少女點開通訊錄，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隨著嘀聲響起，一道低沉散漫的男性嗓音從聽筒傳來。
「小鬼，有事嗎？」伏黑甚爾將咒具從眼前的詛咒師身體裡拔出，一道血跡隨之噴湧形成一道優美的弧線。「我可是很忙的。」
「
只是想跟甚爾先生說一聲，從今天起我就住在高專了，惠和津美紀那裡我還是會抽時間去的，請您放心。」
少女清冷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冠冕堂皇的話語讓伏黑甚爾不自覺的冷笑幾聲，抬起腳在領了便當的詛咒師身上狠狠碾了幾下。
「說了這麼多，好像你只是在通知我，我的早飯晚飯沒有了。」
「甚爾如果非要這麼想的話我也沒辦法，我做出這樣的決定可是很無奈的。」
少女的聲音帶著略微的惋惜，好像讓人剛覺到沒能為伏黑甚爾做飯她也很痛心的錯覺。
「房子甚爾先生可以一直住，不忙的周末我也會回去看看的。那麼就這樣，記得按時吃飯，再見。」
長野真理干淨利落的交代完各項事宜和伏黑甚爾告別，便掛掉了電話，將手機放在褲兜裡。
現在，去接夏油傑吧。
這邊，剛剛下了新干線的夏油傑正拖著行李尋找來接他的高專老師。據聯系到他的輔助監督所說，今天他的班主任會前來接他。
少年那雙細長的狐狸眼四處打探著東京的高鐵站，拜他優越的身高和出色的視力所賜，整個東京站的風貌一覽無余。
不愧是大城市，人流量巨大，連角落裡的咒靈也不少。夏油傑不動聲色的瞥了眼角落裡的咒靈，即使是普通的四級咒靈咒力也比他見過的四級咒靈多。
雖說沒有找到來接他的老師，夏油傑也沒有驚慌。不像是初來大城市的高中生一樣站在原地恍然無措，反而游刃有余的選擇了一個不妨礙他人同時又較為顯眼的地方，不至於讓老師找不到他。
進入高鐵站的長野真理也確實一眼便在人群看見了夏油傑。
高大的少年有著墨綠色的長發在腦後綁著丸子頭，左額一縷劉海，搭配著一直在微笑的眯眯眼，怪怪的帥氣。
夏油傑也一眼便看見了遠處的長野真理，她很漂亮有著金發紫眼，面容精致白皙，體態修長纖細。可最吸引夏油傑注意的是她一身蓬勃浩瀚的咒力。
夏油傑的目光一滯，心裡也對咒術界的實力予以肯定，看來他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沒等長野真理說話，夏油傑便帶著行李走過來： 「老師您好，初次見面請多關照，我是夏油傑。」
啊…不太妙啊。
長野真理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能看出他對老師的態度還是很尊重的，這個鞠躬很標准，幾乎是45度了吧。
少女因為這獨特的發展方向頓了頓，才張開口繼續將她預備好的話說出口。
「夏油同學你好，我是長野真理。作為你未來的同班同學，希望我們一起好好相處吧。」
車裡的氣氛有些尷尬。
輔助監督通過後視鏡看了看坐在車後座的少年少女，自從上車開始兩人就沒有對話，反而是一左一右更忙各的。
長野真理並沒有故意不理會夏油傑，她只是在查看自己手機裡的任務文件，這周還有三個二級咒靈和一個一級咒靈等待處理。繁重的工作讓少女不自覺蹙眉，一只手飛速敲打手機鍵盤，寫她的任務報告。
夏油傑則是靠在窗邊，目光悠悠的向外看去，仿佛在將東京的景色記在心中。
三人就保持著無聲的安靜，直到少女將手機合上啪的一聲，引得夏油傑正過頭來。
「要買些什麼嗎？高專在東京郊外附近沒有超市可以采買。」
長野真理側過身，詢問著身邊掛著溫潤笑容的夏油傑。
「確實有些東西要買，麻煩逛一逛吧。」
遠道而來，夏油傑確實有一些日常用品沒有買齊，便順勢答應了少女。
或許是兩人剛剛的溝通讓氣氛緩和了一些，夏油傑試著和這位未來的同學溝通一番，順便了解一下學校。
「長野同學是已經住在學校了嗎？」
「不是的，因為聽說夏油君今天要來，我才決定今天開始入住。」
長野真理誠實的回應著，目光專注的看著身邊的少年。
「等一會兒我可能也需要買很多東西，請夏油君多等一會兒。」
這倒沒什麼關系，反正他今天剛入學也沒事做。夏油傑心想，便淺笑著搖了搖頭，說了句沒關系。
兩人保持著友好的氣氛，誰都默契的沒有提剛剛在車站發生的尷尬往事。
車停在了商場門前，長野真理和夏油傑下車前去購物，兩個人肩並肩推著小推車挑選著物品。
初來乍到的夏油傑還沒有做過任務，費用有限便精挑細選，只挑些性價比高的用品。
跟在他旁邊的長野真理雖然現在很有錢，但她總是未雨綢繆的個性讓她習慣性保留大部分金錢，便跟在夏油傑身後和他買了同款。
一人在貨架前細心挑選，另一人便乖乖的跟在他身後拿同款用品，直到到了購買私密用品長野真理還不在狀態，被夏油傑抓住了她手裡的內褲。
「長野同學，應該不適合這個吧。」
剛剛的時間裡，長野真理早就神游天外，思考著怎樣以最快的時間出完任務，現在被夏油傑打斷後她的目光便也轉向了手裡的用品。
男性四角內褲，純黑色。
長野真理淡定的松開手，毫不避諱的又從架子上拿了幾件女士內褲，既然沒有夏油傑在前面精挑細選，她就選了最貴的，可不能虧待自己。
夏油傑看著少女淡然自若的樣子，反倒是讓剛剛他猛然抓住少女的樣子顯得有些大驚小怪，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不過很快夏油傑便恢復了神色自若的樣子，兩人結完賬，提著大包小卷的用品坐上了回學校的車。
兩人中間原本有個巨大的空隙被大大小小的袋子塞滿，倒顯得距離縮短了。
長野真理看著少年轉向窗外的側臉，開口說道：「夏油君不用擔心什麼，夜蛾老師為人很好，他的理論知識也很豐富，你可以跟著他學到很多。我們的另外兩個同班同學，有一個女生硝子也在學校常住，是個好相處的人。」
夏油傑聽見了少女清冷的聲音，像他娓娓道來老師和同學的相關事宜，也轉過頭禮貌的注視著對方。
「最重要的是我一直都在，夏油君可以麻煩我，隨時隨地。」
少女並沒有敷衍，深紫色的眼底滿滿都是認真的樣子。
嚴肅承諾的樣子讓夏油傑嘴角的弧度都有些繃不住了。
「那還真是多謝了…長野同學。」
第12章
長野真理這段話完全出自於真心，她確實是想和夏油傑成為好友，這樣也有理由一直關照著夏油傑。
依她看來，夏油傑有著強烈的責任心，之後的學弟身死、星漿體身死還有村民事件都是對他心靈造成創傷，最後黑化叛逃的罪魁禍首。
所以她選擇進入高專和夏油傑五條悟一屆，便是為了夏油傑而來，這顆脆弱的幼苗她要好好呵護住。
雖然五條悟能和夏油傑成為摯友，但長野真理可沒自大到覺得自己也能做到。
畢竟成為摯友這件事還是看感覺的，她盡力而為，至少也能和夏油傑做個感情不錯的朋友吧。
所以到了高專，沒等夏油傑反應過來，長野真理便分擔了一袋子夏油傑的物品，牢牢的提在手裡。
先行下車的少女站在車門，目光柔和面帶微笑，清冷的聲音也帶著些積極的情緒。
「歡迎來到高專，請把它當做你的家盡情享受吧，夏油君。」
然後請你絕對不要叛離你的家。
看著一路上表情冷淡的少女忽然擺出這樣一番積極向上的模樣，更襯托出高專好像一個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地方，誘拐著無知的少年少女。
詭異的氣氛讓夏油傑的雞皮疙瘩全體起立，臉上的笑容也真的繃不住了，他的語氣裡帶著些無奈。
「沒關系的長野同學，不用刻意的遷就我。就以平常心對待我就好，我還沒有那麼脆弱。」
不，你真的很脆弱。
長野真理在心裡反駁了少年，不過她也聽取了少年的意見，做朋友嘛講究細水長流，她可以慢慢來。
長野真理很快便收起來笑容，冷淡自若的表情反倒是襯托出少女沉穩大氣的氣質，夏油傑真心覺得這樣的少女很好看。
「走這邊吧，夏油君。」
嬌小的金發少女走在夏油傑的左側略前方，為他指引道路。她准備先將東西送回宿舍再慢慢和夏油傑介紹學校的建設。
這兩年長野真理沒少來高專。一是為了用這裡的練習設備，這裡的設施都是市面上最先進的甚至為了適應咒術師的高強度身體調整了機器的承受力，讓樂不思蜀的長野真理經常一整天都泡在這裡。
二是為了向夜蛾正道請教問題。長野真理沒有學習過相關的理論知識，有關於咒力的許多問題她都是一知半解，還有她那個一直沒有什麼進展的術式也需要靠老師來點撥一二。
除了住在這裡，長野真理幾乎就是在這裡上了兩年學，算是半個校園通。
「夏油君想要哪間屋子？」
面對著走廊兩側空蕩蕩的房間，長野真理先詢問其她的未來好友。
高專人丁稀缺，整整一棟樓裡目前加上他們才總共有五個人，其中兩個還是即將畢業的學生，基本不會回來。
為了將來的整體統一性，夜蛾正道開放了宿舍樓的二樓作為他們新入學的學生的房間。
二樓整整有七個房間，陽面三間陰面四間呈梯形分布。目前家入硝子住在最左側的陽面寢，剩下的房間都可以隨意選擇。
被提問的夏油傑自然不會先選，什麼時候女士優先的原則都是一個紳士的男人必須遵守的。
夏油傑眯著眼微笑，彬彬有禮的謙讓道：「長野同學先選吧，我怎麼樣都可以的。」
長野真理眨了眨眼，不希望再這樣讓來讓去的耽誤時間。
少女只好語氣平靜地說道：「是因為我想選夏油同學旁邊的房間才讓夏油君先選的，所以你也不必謙讓了。」
少女將最右側陽面宿舍的鑰匙放到少年的手裡，自己則拿了中間陽面寢室的鑰匙回了房間。
「對了。」長野真理從房門內探出頭，看著還在原地一動不動盯著鑰匙的少年。
「夏油君半個小時整理時間應該夠了？然後我們就出去逛逛校園吧。」
這一次長野真理沒有再來回推脫詢問，說完話就又回到房間去了。
她一向講究禮節，可碰上了比自己還規矩的夏油傑兩人的對話就未免拖沓且生硬，完全不利於他們之間拉近關系，少女便選擇了改變自己的說話方式。
門輕輕的關上了。
夏油傑望著少女淺木色的宿舍門微微出神，幾秒後也就恢復平靜，轉頭走向他的宿舍，推開了這個以後獨屬於自己的房間。
可要好好收拾收拾。
整齊利落的清潔了地面，鋪好了床單又歸置好了私人物品，夏油傑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剛剛好過了半個小時。
猶豫了一會兒的夏油傑還是決定主動去找長野真理，他在門口輕輕敲了三下，聽到了少女的回應，便扭開門把手，進入了少女的房間。
為了讓少女安心一些，微垂眼眸的夏油傑只是將目光投向眼前的一畝三分地，並沒有胡亂打量。
可是這個臥室真的有些太熟悉了。
書桌上的印著英文字母淺藍色水杯；窗戶邊淺褐色的亞麻材質窗簾；甚至是床上湖藍色的絨布床單包括枕套都和他的一模一樣。
夏油傑覺得自己有些僵硬了，纖細修長的手指緊貼著主人的褲線，不敢亂動。
理智告訴夏油傑少女不過是因為他背井離鄉獨自來帶高專生活才對他多加照顧，而且和自己買一樣的用品也不過是為了性價比高的商品。
可青春期躁動的心髒卻見不得眼前這個臥室的點點滴滴，他的耳朵悄悄染上了一抹紅色。
「夏油君，嘗一嘗這個點心吧，是我親手做的。」
從背包裡翻找了一會兒的長野真理捧著一個餅干盒，裡面是她特意回家從冰箱裡挑選出來，不甜的鹹味餅干，應該很符合夏油傑的口味。
伏黑甚爾也很愛這款餅干，不過現在的他並不重要了。相比於目前沒有時間和少女訓練的他，反倒是和夏油傑拉進感情才是重中之重。
夏油傑伸出手挑出來一小塊餅干，將它放進嘴裡細細品嘗。
淡淡的鹹香味道在齒間蔓延，回味還帶著些抹茶的清苦氣息，確實是夏油傑喜歡的味道，香而不甜。
「很好吃啊，長野同學真的很厲害。」
夏油傑發自內心的誇贊著，遠離了家鄉，還能遇見親切的伙伴，是他的幸運。
「可以的話，請直接叫我真理吧。」
察覺到了此時夏油傑的愉悅的心情和眼底的動容情緒，長野真理便迅速利用了這份情緒，借機提出要求來拉進彼此的關系。
被溫水煮青蛙的夏油傑還不懂眼前這位少女的險惡人心，面對長野真理的主動示好他自然也沒有拒絕少女的要求。
離開宿舍樓的兩人肩並肩的走在校園裡，每路過一個建築，長野真理便會細細向夏油傑講解。
「學校裡有食堂的，食堂旁邊就是無人販賣超市。雖說沒有廚師但我們這裡有廚房裡面工具齊全，西式中式工具都有，還有一台咖啡機。」
少女側過頭和夏油傑講解著眼前的一層建築樓，體貼的少女盡量抬起頭讓聲音更清晰一些，帶著些溫度的氣息從少年的身側傳來。
兩人看似很親近，其實還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長野真理的手和夏油傑的手之間還能擱下一個人的寬度。
也許正是因為少女嘴上說著動人話語，身體上卻保持著合適的距離才讓夏油傑沒有產生反感的情緒。
他雖然看著溫文爾雅，好像和藹可親的樣子實則卻情感淡漠，一直注意與眾人保持著相對的距離。
長野真理也是如此，兩個人也算是另一種程度上的相似了。只是她只會在比她強大的人面前偶爾掩飾一下，而夏油傑卻下意識的在所有人面前偽裝。
兩人逛遍了大半個校園，行程很長不過對於他們這樣的咒術師來說只能算得上是毛毛雨。長野真理看天色還早便順勢邀請夏油傑在樹下野餐，倒是被委婉的拒絕了。
長野真理倒也沒有勉強，強扭的瓜可是會掉好感度的，她是想和夏油傑做朋友可不是當個煩人精。
「好歹讓我為傑做些晚餐。」長野真理目光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我自己也要吃，並不麻煩的，請不要放在心上。」
這一次夏油傑倒是沒拒絕，他確實很餓，能吃上熱氣騰騰的家常菜總比便利店的好。少年點了點頭，眼裡帶個幾分感激。
「多謝了，真理…同學。」
長野真理今天的努力倒是沒白費，兩人面對面的吃著晚飯，雖說沒有對話氣氛也不似中午在車裡那麼尷尬了反而帶著幾分溫馨。
在醫務室忙了一天的家入硝子來到食堂看到的便是這幅畫面。濃濃的黑眼圈掛在她的臉上，比起和新來的同學打招呼她更需要一杯咖啡提神。
「咖啡，硝子。」
長野真理站起身，遞出了她剛剛泡好的咖啡，是為了家入硝子特別做的。
「意式濃縮，半糖，不加奶。」
家入硝子接過杯子大喝一口，咕嘟咕嘟的將苦澀的咖啡咽下去，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謝了，真理，簡直是救了我的命。」
褐發少女半抬眼眸，看著真理對面的奇怪劉海男。
居然來的第一天就恬不知恥的蹭真理的晚飯，呵呵。
「容我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我跟傑提到的那位同班同學家入硝子。」長野真理轉了轉頭，「硝子，這位是夏油傑，我們的新同學。」
「你好。」
蹭飯的奇怪劉海眯眯眼怪人。
「你好。」
啊，看上去不太友善的樣子呢。
夏油傑露出淺淺的微笑。
第13章
長野真理察覺到了兩人目光裡的不友善，便也沒有強行讓兩人交流。她走進廚房將那份給家入硝子留的晚餐裝盤取出。
因為家入哨子一貫吃飯速度太快，她還特意沒拿勺子只是遞了一雙筷子過去。
等到家入硝子坐定，長野真理貼心的為她在腿上鋪了一層餐巾。
「好愛你啊真理。」家入硝子看著眼前表情冷淡卻動作細致溫柔的少女，再一次心動。
「請慢用，硝子。」
長野真理和家入硝子已經相識了有一年。一年前是夜蛾校長將這個少女帶回了學校。
她還記得那時候的硝子總是對她擺著無所謂的冷臉，巴掌大的小臉上卻結著大大的黑眼圈。
明明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卻總要被咒術界的那些垃圾們壓榨，即使是深更半夜也毫不吝嗇的派遣她出任務。
剛開始接近家入硝子是因為長野真理對反轉術式的渴求，這樣關鍵時刻可以保命的能力她又怎麼會錯過。
但是在不斷追著家入硝子學習她反轉術式的心得體驗的過程中，長野真理也漸漸的和硝子成為朋友，不再是單純為了利益來照顧少女，更多是出於真心實意的情感。
坐在一旁的夏油傑更加肯定少女就是這樣一個外冷內熱的溫柔形像。這反倒讓他安心一些，接受了長野真理體貼的將剛剛他表達過喜歡的餅干贈予他這件事。
本想三人一起回宿舍，接到了短信的家入哨子卻擺了擺手。
「抱歉啊真理，我還有幾個病人。」
那幾個惡心的咒術界上層啊，總是拿她的能力做交易，家入硝子不免冷笑幾聲。
總有一天要弄死他們。
有任務那也就沒辦法了，長野真理和夏油傑慢悠悠的走回宿舍，就當是飯後消食了。
「…所以說，傑君來的正是時候呢，再早幾天可能學校裡一個人都沒有，連便利店都是空的。這兩天任務少，夜蛾老師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候他會和你一起出任務。」
長野真理還在為少年講述著學校事宜，爭取讓初來乍到的少年不會迷茫無措。清冷的聲音在黑暗的夜晚顯得清脆悅耳。
「抱歉啊傑君，這幾天我還有任務要完成，不能一直陪著你了。」
少女的眼裡帶著淡淡的歉意，仿佛是一個不稱職家長將孩子獨自扔在家裡一樣。
夏油傑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少女好像是把他當作一件易碎的珠寶一樣，小心細致唯恐他摔落在地。
他感念這份善意，但也有些不理解，他看上去真的是那種不能自理的感覺麼？
「沒關系真理…同學。」貝齒咬了咬舌尖，夏油傑還是沒好意思直接叫少女的名字。「就不麻煩你再這樣細致照顧我，我可以自己找些事情做的。」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她也沒有打算事無巨細的照顧少年，只是第一天的印像確實重要，她確實有些貪婪的想讓少年喜歡自己。
「我明白了傑君，抱歉。」
少女半垂眼眸，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輕輕忽閃，像有了生命一般。
「是我有些太貪婪了，想和你快點拉進關系。不過我會克制這種衝動的。」
又是這種話。
夏油傑覺得自己有些習慣了少女的說話方式，她是真摯的，可偏偏有些直白的犯規。
自以為習慣了的夏油傑還是悄悄的紅了耳根，看著少女轉身離開，關上了那扇屬於她的房間的大門。
第二天一早，天色還沒明亮，半輪月還掛在天邊。
長野真理已經起床離開了高專。
高專在東京偏僻的郊區，周圍都是森林一大早空氣清新，深吸一口讓人神清氣爽。
長野真理沒有讓輔助監督來接自己做任務，她今天上午有兩個地點的兩個咒靈需要祓除，不過兩個任務之間她要去一趟伏黑家，這自然不能讓咒術界上層的眼線跟著了。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只有少女金色的奔跑的身影，像一陣疾風，轉瞬即逝。
時間管理大師長野真理表示：鍛煉和趕路兩不誤。
在東京市內的一所廢棄老樓內毫不費力祓除了一只二級咒靈，長野真理坐上新干線馬不停蹄的向琦玉縣趕去，下車後便全力奔跑起來。
到了伏黑宅的少女停下了腳步。面頰上戴著些薄汗，略微起伏的胸膛暴露出少女還留有余地的體力。
打開門的長野真理沒想到能在這裡看見伏黑甚爾。
系著小花圍裙的男人正從廚房端出煎好的牛排，依舊是那副戴著桀驁不馴的嘴臉，側目看著剛剛入門的少女。
「小鬼，上學第二天就有時間出來啊。」
伏黑甚爾半眯著眼睛，將盤子拍在桌子上，有些不爽的撇嘴朝從沙發上跳起急切的去擁抱少女的伏黑姐弟說道：「喂，不是餓了麼快吃飯。」
蹲下身擁抱著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的少女也順勢拍了拍兩人的額頭，催他們先吃飯。
長野真理邊走邊退下薄外套露出裡面的白色小衫，看著眼前坐在餐桌邊的良家婦男。
「沒想到甚爾先生也在啊，太難得了。」
感慨的語氣倒像是諷刺。畢竟事實上伏黑甚爾一個月能想起來看伏黑姐弟兩次就不錯了，能讓她碰上也是種運氣。
「沒辦法，津美紀那家伙又打電話向我哭訴了，哭包哭的我耳朵疼。」
伏黑甚爾毫不避諱的坦言。
「才不是呢！津美紀不愛哭。」
正在和一大塊牛排鬥爭的伏黑津美紀怒瞪男人。
伏黑惠也用平靜的死魚眼看著男人。
「只給孩子吃肉可是不行的，不好消化。」
長野真理邊說邊拿過了伏黑惠的盤子，貼心的幫他把牛排切成適口的大小。
伏黑甚爾只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向後仰起緊靠著椅背，那只線條流暢的前臂也松松的搭在上面。看著少女去廚房又為兩個孩子拌了一道蔬菜沙拉，熱了熱冰箱裡的饅頭。
兩人沉默著看著伏黑姐弟倆吃著早午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長野真理側目，詢問道：「伏黑先生下午有事嗎？」
伏黑甚爾淡漠的搖了搖頭，眼神一抬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還有個工作需要完成，就在神奈川。」
少女將金色的碎發掖在耳後，目光直直的對上了伏黑甚爾，聲音輕輕。
「順便一起去神奈川看海吧，伏黑先生。」
話音落下片刻也沒有聽見任何的回應。
連伏黑姐弟探頭看著男人如何回答，反倒是提出邀請的長野真理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仿佛剛剛要一起去神奈川看海的想法不過是一時的突發奇想。
「想讓我替你打白工？」
伏黑甚爾輕笑，低沉的嗓音帶著些成熟男性的性感。
「不，不需要您出手。」少女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些苦惱的意味。
「只是覺得現在神奈川的海一定很好看，不想您錯過。」
呵，三月的海好看？
嗤笑一聲的伏黑甚爾抿了抿嘴倒是沒有再說什麼，不知怎麼的下意識還是選擇將心裡話咽了下去，起身脫下身上的圍裙。
「記得請吃晚飯。」
「當然。」
長野真理將伏黑姐弟吃完的空盤子拿去廚房洗淨，背著身朝外面的伏黑甚爾說道：「這可是難得的溫馨親子活動。」
什麼溫馨親子活動？
伏黑甚爾很快就知道了。
長野真理竟然把兩個小小鬼帶上了，還讓他背上了一個醜醜的印著卡通圖案的白痴背包，裡面放著水瓶紙巾什麼的，說是小小鬼們用得到。
看著眼前有說有笑的三個蘿蔔頭，伏黑甚爾覺得自己的威信力下降了。。他仔細反思了一下，看來是最近沒有和少女對練狠狠虐她讓她有些過於大膽了。
既然他最近都不忙那就常和她訓練好了。
伏黑甚爾嘴角勾起一抹笑，無意間散發的荷爾蒙倒是引得周圍的女性們低聲驚呼。
長野真理一左一右牽著伏黑姐弟倆倒是沒工夫分心去看後面的伏黑甚爾。一直以來她只帶過兩個孩子去東京市內玩，逛逛商場和游樂園之類的，倒是一直沒有看過海。
伏黑津美紀激動的抱著她的胳膊撒嬌，一直在追問最近她在做什麼，伏黑惠倒是舉止淡定，只是眼裡的光亮和微微豎起的耳朵暴露了他同樣好奇的事實。
拗不過他倆的長野真理只好正面回應道：「最近在辦理住校，有一些入學前的事宜還沒處理完，嗯？同學嗎？同學們都很好，很厲害也很有趣…老師也很好的我們一直都認識，他教授了我很多，算是保持著良好的關系。」
長野真理倒是沒有不耐煩，細心的回答著兩個孩子的問題。反倒是身後的伏黑甚爾嫌他們吵吵鬧鬧的樣子煩躁，便語氣不耐的呵斥了一下。
咒術界那種惡心的地方，想也知道高專不會太好吧。真虛偽的家伙，連孩子都欺騙。
伏黑甚爾是痛恨極了咒術界和咒術師的。他出生在一個咒術師家——禪院家族，日本赫赫有名的御三家。
這樣一個有著顯赫地位的家族，誰又能相信裡面肮髒腐朽的樣子。為了保證血脈純正選擇近親結婚，女人像是工具一樣只是用於繁衍後代，而沒有強大咒力的孩子則是連臭蟲都不如，只配卑微的生活在強者的腳下苟延殘喘的存活。
伏黑甚爾攥緊拳頭，每每回憶到那陰暗的過去都讓他覺得窒息，憤怒的情緒也幾乎噴湧而出。
即使是現在，他在禪院家眼裡也不過是個廢物罷了。
第14章
坐在新干線上的長野真理側頭注視著身邊沉默的男人，好像從剛剛她談論高專的事情開始他的心情就不太好？
她也是知道一些男人小時候的生活的。從小就在畸形的家族中生存，連喘息都十分壓抑，即使已經成為了咒術界數一數二的強者，也難免有心理創傷。
這是一個打破伏黑甚爾心防的機會。長野真理又下意識的想拉攏強者了，她本想借機再痛踩一波禪院家族，再采取懷柔政策讓伏黑甚爾知道他還有自己這個朋友。
但是…
長野真理看著男人半垂眼眸，沉默不語的樣子好像一直喪家之犬骨子裡帶著狼狽和不安。
「甚爾。」
「別露出這幅可憐的樣子啊。」
會讓她忍不住心軟的。
…
「呵，」伏黑甚爾的嘴角掛著熟悉的譏笑，「真想殺了你哦，小鬼。」
不，你不會。
長野真理默默的想著。
伏黑甚爾和長野真理的關系很復雜。他們不常聯系，也不常交流，偶爾的交集便是一起吃飯和互相對毆或者是少女單方面被毆打。
可是他們兩個都是孤獨的人。
伏黑甚爾脫離了家族渾渾噩噩的生活，難得有了一個願意和他組建家庭的女人也死了，大概是老天爺再像他告誡你不配擁有幸福的生活一樣。
那伏黑甚爾就更肆無忌憚了，隨心所欲的去獵殺咒術師，殺咒靈。
一完成任務獲得大把的金錢就全部丟進賽馬場，既然還挺有意思也就不在意變空的錢包。即使滿身傷痕也不去包扎，任憑疼痛在身上蔓延。擺爛的能活一天就是一天好了。
他這種人，怎麼都無所謂吧。
就在他又一次重傷倒在小巷裡的時候，偏偏遇見了少女。少女的眼裡是和曾經的他一樣的驕傲，看見他的時候眼裡帶著防備，像一只剛剛長出獠牙的小獸。
有趣的少女讓他本來想就這樣死掉的念頭暫時熄滅了。
出於他的一時興趣，他們一起居住實際上卻沒有一起生活。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保持著應有的距離，也從不談論彼此。
可伏黑甚爾慢慢也了解了一些。
長野真理的父母組建了新的家庭，從此再也沒來看過少女。她的學習成績很好，身體素質也強，總是偷偷的背著他去訓練。她還有咒力能看見咒靈，偶爾會對著咒靈陷入思考。
最重要的是，她和他一樣孤獨，卻一直有一種熱枕努力思考著如何活下去，就像一朵永遠不肯凋謝的花。
這很神奇。
長野真理倒是覺得沒有求生欲的伏黑甚爾很神奇。
如果她沒有做飯，男人就想不起去吃飯；如果她不幫他包扎，男人就會躺在浴室裡任由傷口腐爛。
所以為了自己的家裡不死人，長野真理開始幫男人規律三餐，慢慢學會幫男人包扎傷口，甚至在夜晚幫男人留一盞燈。
從最開始擔心被男人殺掉，到後來可以調侃甚至是抱怨。長野真理的底氣來自於她看穿了伏黑甚爾的內心，一顆無助的，渴望有人陪伴的內心。
兩個孤獨的人就在一起抱團取暖，即時從沒有過溝通，兩人也心知肚明。
神奈川的海很有名，三月的天氣還有些涼意，沙灘上依舊熱鬧非凡。
伏黑甚爾就隨意的往沙灘上一坐，無所謂的看著海浪拍打岸邊，一下又一下。
坐在伏黑甚爾懷裡的伏黑惠看著自己的父親，倒是覺得他好像不在身邊。
即時在熱鬧的人群中，孤獨的人依舊還是孤獨的。
直到長野真理走了過來，伏黑甚爾才漸漸像是活過來了一樣，軀殼被注入靈魂，他轉動身體，那雙黑色瞳孔注視著少女。
「任務結束了？」
「結束了。」
長野真理學著伏黑甚爾，直接坐在了地上。不過為了保持良好的體態，到底沒有直接將腿叉開，而是抱膝而坐。
夕陽西下，一直都是一日之內難得的風景，更何況這是在海邊。
溫和的金紅色光輝灑在流動的海面上，反射出細碎的、耀眼的模樣。
伏黑津美紀還在沙灘上歡樂的奔跑，和坐在沙灘上的三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活著也不錯吧？能看見這麼美的景色。」
長野真理忽然感慨道。
伏黑甚爾沒有回應。
反倒是伏黑惠激動的點了點頭，伸出手要長野真理抱抱，他喜歡眼前這幅光和影的美妙結合的景色。
伏黑甚爾無所謂的將伏黑惠丟了過去。
直到太陽落山，耀眼的光輝消散在海的另一角，一行四人才往回趕去。
比起來的時候壓抑而憤怒的心情，現在的伏黑甚爾只有一顆平靜的心。
倒不是因為長野真理口中的美景。
而是感覺到了自己重新的又有了一個可以被接納的地方。
伏黑甚爾看著前方的三個小鬼有說有笑的樣子，眼裡也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活著確實也不賴。
四個人坐上新干線又回到了琦玉縣。歷經了半個小時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天色已經昏暗，月亮也掛在枝頭。
玩鬧了一天的伏黑津美紀也有些困頓了，左手緊緊捏著著長野真理的一角，一步一頓止不住地點頭。
伏黑甚爾看在眼裡，默不作聲的抱起伏黑津美紀和伏黑惠，一左一右兩個半大孩子，倒是多虧了伏黑甚爾這具強大的身體，抱著兩人輕松極了。
兩個孩子既然這麼困頓了，那就去吃中國特色的火鍋吧，熱氣騰騰的火鍋可以讓他們清醒清醒。這樣想著，長野真理便帶著父子三人去了一家火鍋店。
長野真理點了四拼鍋底，清淡一些的是她和兩個孩子吃，伏黑甚爾愛重口的就來個辣湯。
男人倒是沒有客氣，他可不是吃蔬菜的人一口氣點了十盤肉。少女倒是沒有慣著他，接過菜單又點了菌菇和蔬菜，營養均衡才能發育的好。
眼前的鍋由溫熱變得沸騰，蒸騰的熱氣柔和了男人冷硬的五官，倒是顯得今天的伏黑甚爾格外聽話乖巧。
長野真理給兩個孩子和他都夾了一碗蔬菜，三個人老老實實的吃掉了沒有不快的神色。
水足飯飽，按照約定長野真理爽快的付錢，習慣了女人給他花錢的伏黑甚爾也很淡然，直接無視了在那竊竊私語議論他這樣可恥行為的火鍋店服務生。
迎著月光，四個人回到了伏黑宅。
長野真理今天沒有打算離開，高專離這裡的距離還是不少以她跑動的速度也得一個小時時間，更何況她還有一些事情想和伏黑甚爾談論。
長野真理給自己倒了杯清茶，又從冰箱裡為伏黑甚爾拿了瓶可樂。
「給。」
沙發輕微向下陷動，少女將可樂遞給男人順勢坐在了男人的身邊，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帶著寫滿認真。
「要不要考慮讓他們搬到東京？」
這並不是什麼少女的突發奇想，反倒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考量。長野真理目前住在高專過不久便會開學，能來琦玉縣的機會也就大大減小。
更何況伏黑姐弟未來可能會碰見羂索，不管是出於制衡羂索的陰謀，還是對伏黑姐弟的一絲關愛，她都不希望津美紀和劇情裡一樣在花樣年紀就陷入昏迷，也讓伏黑惠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
因此，她希望伏黑甚爾能同意讓伏黑姐弟搬到東京來。
「喂喂，我可不是專職奶爸啊，接兩個小鬼來東京住麻煩死了。」
伏黑甚爾下意識的反駁，想到了小鬼們住在身邊，要承擔未來的責任便有些煩躁。
「不用甚爾你去照顧的，我會請一個很好的保姆照顧他們。」早就想好如何應對伏黑甚爾的長野真理悠悠的說道，「甚至甚爾也可以有美味的一日三餐，就和以前一樣。」
每當長野真理想要誘惑伏黑甚爾走進陷阱的時候，她總會下意識省略掉尊稱，連清冷的聲音也帶著三分婉轉溫柔。
伏黑甚爾也覺得有些奇怪，半眯著眼盯著表情無辜的少女，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最好不要在打什麼壞主意。」
長野真理眨了眨眼輕輕歪頭，她只是一個無辜的高中生，能有什麼壞主意。
「你答應了？」
伏黑甚爾沉默了一下，說道：「津美紀…還在期待那個女人回來吧，可能不想離開。」
伏黑宅並不是伏黑女士買下來的，但是自從和伏黑津美紀搬到琦玉縣，母女兩人就一直住來這裡。
即時伏黑女士不是個好家長，這裡還是承載伏黑津美紀將近五年的成長時光。
可能是考慮到女孩換房子後的心情，一直以來伏黑甚爾默默的租下這裡，也沒有詢問過伏黑姐弟對住在這裡的看法。他不想做個體貼的家長，也做不來這些。
「伏黑女士…是什麼樣的人？」
長野真理從沒問過這個問題，可能是今天氣氛太好，便也開了口。
「誰知道呢。我和她也沒什麼交集。」
伏黑甚爾側過頭，棱角分明的臉龐被昏黃的燈光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像面紗一樣誘人細細探究。
男人倒是不覺得這個故事有什麼可講的必要，可到底沒有拒絕少女。
他們相識在酒吧後巷子裡，剛剛和上一個富婆分開的甚爾就遇見了伏黑女士。她在酒吧裡工作總是被顧客騷擾就需要一個男人做擋箭牌，伏黑甚爾身強體壯，能做這個人選就最好了。
在得知了伏黑女士有孩子，伏黑甚爾便高興的將兩歲的惠丟給她，入贅對他也無所謂反正能改掉禪院的姓氏他還很高興。
就這樣，禪院甚爾成了伏黑甚爾。
第15章
長野真理之前也是覺得伏黑甚爾和他的第二任妻子應該沒什麼過多情感，這樣的開展也符合她的預期，便只是對這個故事敷衍的點了點頭。
「那麼等我詢問一下津美紀的想法，如果她願意搬到東京，甚爾是不是也會同意？」
倒也沒有其它不同意的理由不是嗎。
伏黑甚爾隨意的頷首，表情倒是輕松看不出什麼其它想法。
「那就現在去吧。」
長野真理站起身，抓住了男人的胳膊就要前往伏黑津美紀的房間。
少女白皙的指尖帶著冰冷的溫度，讓伏黑甚爾溫熱且肌肉發達的小臂有了明顯的觸覺體驗。
好像水滴滑落，涼涼的還有種麻麻的感覺。走動間兩人相交處倒是摩擦出一絲熱意。不是訓練也不是包扎的身體接觸，還是第一次。
蠻新鮮的。
伏黑甚爾半挑著眉頭點評到。
已經是小學三年級生的津美紀正窩在床上讀書，黑色長發下露出一張認真的小臉。
長野真理走到女孩的床邊坐下，這一動作喚起了低頭的女孩。少女輕輕撫著女孩柔順的頭發，細聲的詢問。
「津美紀，你願意搬去東京住嗎？」
津美紀仰起頭，黑色眼睛帶著獨屬於孩子的純真色彩。
「還是會和惠生活在一起對嗎？」
長野真理點了頭，繼續補充到。
「甚爾也會在，我也和現在一樣會來看望你們，搬到東京甚至可以來的更多。」
「你願意嗎？」
「好啊，那就去東京。」
伏黑津美紀沒有半分遲疑應了下來，眼裡還帶著些歡快。
她總是比同齡人早熟一些，這都得益於她的親生母親。從小一直跟母親生活卻沒有得到更多的關愛，反而是徹頭徹尾的無視。
伏黑津美紀不能說不愛她的母親，可確實不期待。她不期待母親溫柔的為她背書包、不期待母親想起為她做早飯、更不期待她在心愛的男人願意和她遠走高飛的時候想起自己。
女孩高興的笑著，露出了可愛的白皙的幾粒小牙。
不用擔心我，真理姐姐。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見新家的樣子了。」
又陪女孩讀了一會兒書，直到女孩的困意來襲，長野真理便默默的將女孩子的被角掖好，准備離開讓津美紀好好休息。
伏黑甚爾就懶散的靠在門邊，比例完美的長腿隨意交迭著輕輕晃動，在那裡看著少女目光悠長。
長野真理用眼神示意男人出去說話，兩人安靜的離開房間，將伏黑津美紀屋內燈光熄滅。
「那麼甚爾先生，既然津美紀同意搬到東京了，我們明天整理好就出發吧。」
少女非常快的就敲定了明天的行程，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可拖沓的，對了，保姆也得盡快找來，讓伏黑甚爾伺候伏黑姐弟恐怕他們很快就會餓得胃病。
想起來伏黑甚爾一貫只吃肉不吃菜的習慣，少女有些頭疼的想到。
「小鬼。」
一直沉默著的伏黑甚爾突然開口。
「最近任務的錢花光了沒錢給你，」伏黑甚爾挑起眉，不緊不慢的走向眼前的長野真理，將領口襯衫的扣子解開幾顆。
「需要肉嘗嗎？」
看著幾乎要貼到眼前的半裸的胸肌，長野真理也不免打量了幾眼。
該說不說男人的身材真的很完美，有著形狀完美又不過分突出的八塊腹肌，小麥色的肌膚讓整個人帶著難以言說的性感野性。最重要的是那對胸肌…
長真理還是遵從本性的再盯著看了看，彈彈的樣子，摸起來是軟的還是硬的。
「呵。」
男人低下頭，低沉性感的聲音從她的耳側傳來，像是惡魔的誘惑。
「沒關系，真理的話，可以隨意摸的。」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掌托起少女白皙柔嫩的手，兩相對比襯得長野真理那修長的手格外幼小，男人緩慢的扯動著，帶著不容分說的力量，將這只少女的手按在胸前。
既然主人都同意了，那她這個客人干嘛還要這麼矯情。
少女將手伸進襯衫，輕輕按壓，倒是軟軟彈彈的，手感很不錯。第一次摸胸肌的就摸到了頂級的□□，體驗感直接拉滿。
體驗完的長野真理沒有流連忘返，將手從男人的襯衫裡抽出來，一本正經的將他的扣子一粒粒扣好。
「不想再體驗一些別的嗎？」
伏黑甚爾抬起雙臂，將一雙手臂嵌入少女身側的腰窩處。
兩人的距離極速縮減，呼吸間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溫暖，濃重的男性氣息狠狠侵略著少女的領地，帶著絲危險的警告。
「抱歉啊甚爾先生。」
長野真理沒有慌慌張張的躲閃，反而坦然的依靠住男人的臂膀，溫順乖巧的樣子，偏偏冷淡的說著絕情的話。
「未成年好像有點犯法。」
長野真理其實還覺得有些可惜，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伏黑甚爾都會是一個很好的床上情人，而她也不是什麼守舊的食草動物，對於這樣秀色可餐的男人發出暗示會無動於衷那是不可能的。
可惜並不湊巧的是她目前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身體上的欲望。她現在很忙碌，需要不斷變強的同時還要時刻關注著夏油傑防止他黑化最終叛變。
需要時刻緊張的神經現在可沒有余力去處理和伏黑甚爾的情感問題，畢竟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類，一旦兩人的關系發生突破，誰知道會發生一些什麼不理智而又超越少女計劃之內的改變。
所以還是先拒絕吧。
「你在擔心什麼，真理。」
伏黑甚爾那雙深不可測的黑色瞳孔好像能輕易看透人類的靈魂，就像他此刻看穿了少女心底的動搖和不安。
「不用擔心我們之間的關系會改變，我們還是朋友，這只不過是一場體驗而已。」
毒蛇纏繞著獵物脖頸，朝她白皙的臉上吐出細長的信子，帶出來令人迷惑的毒液。
「來試一試，你會喜歡的。」
伏黑甚爾的唇貼著少女的耳廓，溫潤的氣息暈濕了她飽滿的耳珠，散發著微紅的桃子色。
「甚爾先生真的很狡猾啊。」
少女微微嘆息。
真是一眼就被看穿了呢。
少女依舊沒有回應伏黑甚爾的邀請，想采摘最美的花總是要付出最多的代價，她不該相信男人的話，如果一直能保持著這樣的朋友關系，本就不會有兩人現在肌膚相貼的場景了。
「好吧。」
伏黑甚爾看出來少女的堅持，便也沒有再繼續下去，將頭從少女的肩上移開。
他的目光瞥到了了少女殷粉的唇上，下意識的舔了舔自己的唇，略微不滿的說道：「至少讓我補償你一點啊。」
下一秒，男人的大掌覆住了少女的眼睛，長野真理的眼前一暗便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
四片唇瓣緊貼，男人靈巧的舌長驅直入，侵略著少女的每一寸領地，肆無忌憚的欺負著她的小舌，一遍又一遍的與之纏綿共舞。
激烈的唇舌交戰讓少女只能無力的仰頭，像一只被獻祭的羔羊，露出致命的、白皙的、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脖頸。
失去了視力的少女，其它感官更加明顯。她能聽見唇舌攪動間，是水漬碰撞的聲音，還有自己發出的幾聲難以承受的細細嗚咽。
直到少女有些脫力，伏黑甚爾才漸漸放松了圈住少女腰間的手，慢慢的分離兩人原本緊密的唇舌。
伏黑甚爾舔舐著自己紅腫酥麻的唇，目不轉睛的看著少女，不願意錯過她如今的姿態。
一向冷清的少女臉上遍布紅暈，唇齒還習慣性的張開，略微露出內裡殷紅的舌尖，少女眼神迷離，胸口微微起伏，還在輕輕喘動。
真好。
伏黑甚爾有些愉悅，如果少女一直都是這樣鮮活就好了，不會因為各種因素就選擇無情的拒絕他。
百戰百勝的伏黑甚爾說到底還是為了少女的拒絕感到一絲不爽，如今看見了少女同樣沉淪於此的模樣也恢復了正常。
他抬手在少女的唇邊隨意滑動幾下，擦去了一些亮晶晶的水漬。語氣裡帶著些調笑：「喜歡的話，再來多少遍都沒問題。」
嘴裡還殘留著男人抽動的觸感和強烈的薄荷氣息的長野真理還是下意識的拒絕了。嗓音帶著些纏綿的余韻，有些干燥又有些嬌軟，讓伏黑甚爾的眸色更暗了幾分。
「已經夠多了，甚爾先生。」
怎麼會夠呢？
伏黑甚爾轉過頭，倒是先略過了剛剛的話題。他上前圈住了長野真理將她抱在懷裡，兩人迭羅漢一般的坐到了沙發上。
「最近還在出任務嗎甚爾。」少女的聲音又恢復了原樣，帶著明顯的冷感。「想讓你幫我留意一些特級咒具，最好小一些能藏在身上。」
伏黑甚爾低頭看著少女淺金色的發頂，伸出右手按在上面。語氣慵懶的詢問道：「比你現在用的短刀還小？那可有些困難。」
咒術界的咒具自然是用來祓除咒靈的，大部分還是為了咒術師的安全，會選擇長一些大一些的武器來作為咒具的原材料。
少女需要這樣的咒具做什麼呢？
「知道了，有的話會告訴你，價格可不便宜。」
長野真理對價格到無所謂，一直持續祓除咒靈兩年的她的錢包倒是鼓鼓的。
「如果能找到的話感激不盡。」
「啊，」伏黑甚爾淺淺的應了一下，指尖來回撥動少女的發絲，「不必感激，我會收取該有的報酬的。」
第16章
長野真理有一周沒回高專了。
那天和伏黑父子三人一起收拾東西舉家遷至東京之後，夜蛾正道便給她打了一個緊急電話。
由於他這一次執行任務腿部受傷不方便行動，便只能留在高專專心講課。短時間不能再外出，而堆積如山的任務只能交給少女，這個他最得意的門生。
少女倒是沒有被這番馬屁迷惑，但由於最近計劃購買一些好用的咒具，長野真理便也沒有拒絕海量的任務，這一周她輾轉於日本各處，倒是賺下了不小的積蓄。
剛剛在仙台市一個深山老林的木屋裡，長野真理祓除了一只二級咒靈。
那咒靈可以操縱風力，如刀刃一般的鋒利的風割斷了少女的金色發絲，在少女的脖頸和手臂上留下細碎的傷痕。
一身狼狽的少女倒是沒有多做休息，下了山便坐上輔助監督的車往高專趕去。即使是長野真理這般心智堅定的狠人也很難抵御疲憊，眼神迷離腳下酸軟便要往宿舍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學校裡怎麼有小泥人。」
身後傳來了一道放聲大笑的聲音，話語裡是明晃晃的囂張又欠揍。
長野真理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是那個人吧，絕對是。
等少女再睜開眼，眼前出現了一個身高一米九左右的白發少年，帶著奇怪的黑色盲人眼睛，正坦坦蕩蕩的朝少女拍照。
閃光燈不停歇的搖曳，帶著按下按鍵的劈裡啪啦聲，惡劣的白毛少年還找了好幾個角度爭取拍出少女最狼狽的樣子。
「看這裡，這裡，對對對拍的很好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確實是有些狼狽，一頭金發因為在樹林裡被風吹著裹挾上了褐色的泥土，現在灰嗆嗆的樣子還帶著幾片綠色樹葉，連白皙的臉龐也泛著黃光，真有點像泥巴成精。
本就有些潔癖的長野真理已經很煩躁了，偏偏被白毛少年又是嘲諷又是拍照的行為火上澆油，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還不認識五條悟就如此惡劣嗎？
長野真理有些不甘心，邪惡的念頭像一團火焰在腦海中蔓延，她得耍一耍五條悟才能平息怒火。
「抱歉，我很髒吧。」
少女半垂著眼眸，眼神晦澀。嗓音帶著些干澀，透出一絲茫然。
「老家的泥石流裡，沒有找到和我相依為命的爺爺奶奶的屍體，我努力了很久，結果…」
「抱歉啊，我無心洗澡，髒到你了。」
少女平靜的聲音還帶著略微的鼻音，好像在掩飾自己即將湧出的淚水和滿心的脆弱，她努力的表達自己的歉意，都是自己的錯自己讓少年的眼睛不舒適了。
五條悟看著眼前低著頭看不清神色的可憐少女，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哪怕惡劣如他，也覺得此刻的自己犯賤犯的不是時候，人家的傷口還在流血，他卻恬不知恥的像個寄生蟲四處撕扯，狠狠踐踏了少女最後的自尊。
「啊啊，抱歉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五條悟俯身道歉，本來還用於拍照的手機被他扔在了地上。他伸出一只手扣住少女的肩膀，另一只手有些生疏的一下下拍打著少女的後背。
「別難過，會過去的…哎哎哎你可別哭啊啊啊啊啊啊啊。」
細細的眼淚從少女的眼角溢出，五條悟只能看見水滴順著少女的下巴滑落在地，感受著他懷裡的少女無聲的輕微抽搐的身體。
五條悟覺得他簡直不能再混蛋了，這應該是他的新同學吧，開學第一天弄哭同學他倒是不覺得神奇，那都是開玩笑嘛，偏偏今天他是戳人傷疤上了。
「那個什麼，你的爺爺奶奶會找到的，我陪你一起找吧！真的你相信我，我的眼睛能看見你爺爺奶奶的屍體，我會幫你找到的求你原諒我吧。」
五條悟無措的摸了摸自己支棱著的頭發，他想彌補自己剛剛的過錯，自然現在什麼都肯去做。
「我可以幫你做任務，還有做飯我會做很多好吃的，或者你還需要什麼？我嗎？錢嗎？我也很有錢的。」
五條悟看著自己懷裡默不作聲只是不停哭泣的少女，心情非常慌亂，甚至口不擇言的將自己也許諾出去。
惡劣的長野真理在五條悟的懷裡埋頭微笑，倒是差不多了，高中生的五條悟還是太嫩，可不能玩過了下次就沒得玩了。
「是我失態了。」
少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微微抽噎著說道。
「不不不，都是我的錯。」
五條悟哪敢再惹少女，溫柔體貼的用自己的衣角為少女擦掉眼淚。實在是沒東西擦啊，大少爺他突發奇想來高專自然是兩袖清風的來，什麼也沒帶。
「我送你回宿舍吧。」
五條悟難得有了靠譜的建議。
長野真理沒有不應的道理，她連軸轉了一周，現在只想躺下休息。
少女纖細單薄的身體往高大的少年身上一靠，乖巧安靜。
才一米六的少女趴在少年身上，五條悟都怕自己一用力就將少女的骨頭壓碎了，他忙將少女橫抱起，在少女的指揮下到達了她的宿舍。
將少女放在床上的五條悟灰溜溜的逃跑了，甚至還用上了咒力為自己提速。自然沒看見本來憔悴傷心的少女一下子從床上彈起，表情冷淡的去了浴室。
這麼髒就躺在床上可不行。
而這邊扔下了少女的五條悟則是依照原計劃在校園裡閑逛，本想著要不要看望自己的素未謀面的老師夜蛾正道，聽說他腿受傷了正坐在輪椅上一定超級好笑，不過經歷了剛剛的故事，五條悟決定自己還是先保持沉默吧。
正感到無聊的五條悟溜溜噠噠路過了操場，看見了一個黑色長發少年眼前突然出現了咒靈，頓時讓他有了興趣，瞬時來到了少年身邊。
「哇，超有趣哎，你是怎麼做到的？」五條悟倒吸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了遐想的紅暈。「不會是可以溝通咒靈和人類的和平使者什麼的吧，咒靈世界的人類的王！這個設定可以做jump漫男主了吧。」
夏油傑微微一笑，倒是沒有否認什麼，他能看出眼前這個人好像有點傻，和傻瓜不必要說太多話，會拉低自己的智力。
「啊—怎麼不理人家。」
五條悟鼓著包子臉，滿是幽怨的望著夏油傑好像是在看什麼負心漢。
不過一瞬間，他又恢復了正常，帶著一張帥臉一本正經的自我介紹道：「我是五條悟，即將入學的新一年級生。」
「我是夏油傑，也是一年級生。」
夏油傑仿佛沒有看到白發少年的變臉姿態，還是保持著眯眯眼微笑，點頭示意了一下。
「好唉，我未來的摯友，不如就帶著我一起逛逛校園吧。」
五條悟難得的看一個人這麼順眼，自然是隨心選擇了和眼前的少年一起行動，加深一下感情。
夏油傑倒是沒有拒絕，兩人便並肩而行。
一下午的時間足夠兩人逛遍校園甚至還去了趟商場，也許是兩人確實天作之合，感情持續升溫。
「對了，傑。」
五條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吃草莓大福的動作停滯了一下。
「嗯？」
夏油傑正端著一杯微糖的果茶，他不愛喝甜的，只是隨意嘬了兩口。
「那個，有個紫色眼睛的少女，大概這麼高，她是誰啊？」
五條悟比了一下自己胸口的位置，少女的頭頂曾靠在那裡。
已經和悟見過了嗎？真理…同學。
想起了有過一面之緣，並且還總是照顧他的那個少女，夏油傑臉上也有些復雜。
「是和我們一級的新生，長野真理。」
「哦…」
五條悟一口吞下草莓大福，鮮甜的水果和甜美奶油的香氣在嘴裡迸濺。
「那個什麼，她有提過家裡的事情嗎？」
夏油傑略微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只知道她的父母都不太關心她，從初中認識了夜蛾老師，一直以來夜蛾老師都沒有見過她和父母聯系。」
夜蛾正道這兩天給夏油傑上了相關理論課，由於僅有的四個學生只有他一個人在，便也跟他聊了一會其它的家常事情，對於少女的話題，他能感覺到夜蛾正道對少女的喜愛和滿滿的心疼。
「據夜蛾老師所說，真理同學一直都有咒力，從小因為害怕就瞞著家裡人訓練體術一直很辛苦，後來父母離婚了她也努力做任務給自己賺生活費。」
其實沒有那麼誇張，長野真理的父母離婚了但到底也是兩個高級白領，每個月都會給她打生活費。
無人打擾還有錢花倒是很合少女的心意。只是夜蛾正道眼裡的濾鏡太深，心疼少女也就不自覺的說嚴重了一點。
而這頭，覺得自己將真相來接起來的五條悟心情更復雜了。
一個父母不疼愛的少女，大概只有鄉下的爺爺奶奶是她唯一的感情依靠了吧，而他們也…
雪上加霜的是還被他嘲笑了。
吃完點心的兩人去商場買了日用品，因為有上次挑選的經驗，夏油傑便推薦了和自己同款的物品，五條悟對這些東西也無所謂就聽話的都買下來了。
半夜，熟睡中的五條悟忽然從床上驚醒，被夢中少女無盡的眼淚折磨的良心不安。
白天嘲笑少女，他真該死啊！
第17章
疲憊了一周的長野真理難得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
早上六點的鬧鐘將還在沉睡的少女喚醒，紫羅蘭色的雙眼帶著幾分薄霧，不過很快就恢復清明。
少女在衣櫃前站定，選擇了一套鈷藍色的運動衫，站在鏡子前將運動衫的帽子整理好，便出發去操場上訓練。
初春的早晨還有些寒冷，太陽還沒有升起，空氣裡都是灰蒙蒙的水霧。
長野真理繞操場跑了五十圈先熱身一下，走到跑道以外伸展全身各處，慢慢拉伸肌肉，金色的頭發略微過肩，隨著少女的動作不斷擺動。
昨天在浴室洗完澡，長野真理就選擇了將頭發剪短，拿起剪刀沒有猶豫就是一刀，將本來及臀的長發剪去了。
與昨天那只咒靈一戰之後，少女平齊的發尾處就東一塊西一塊的，被割的不成樣子，索性長野真理便將頭發剪短一些，也更方便戰鬥。
拉伸結束，長野真理興致勃勃的來到了高專她最喜愛的地方——訓練室。
夜蛾正道知道少女喜歡對練，卻一直苦於沒有對練的對像而不能爽快的戰鬥，便將自己做的可以與人對戰的暴力咒骸放在了訓練室，供少女時時刻刻可以使用。
隨著時間的積累，夜蛾正道做的暴力咒骸越來越多，且身高大小、體能、戰鬥方式各不相同，長野真理就喜歡被一群咒骸圍攻，享受大腦飛速運轉和體能耗盡的快感。
不過今天，長野真理注定不能盡興了。
剛剛來到訓練室的少女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有一瞬間猶豫自己是否要掛掉電話裝作看不見的樣子，只是最後還是有良知的接聽了。
「好吧，我知道了夜蛾老師。」
少女面無表情的接聽，又面無表情的掛斷。
臨近開學，有一些雜事必須要辦理，例如少年少女們的校服置辦。
高專作為一個學生個位數的學校，還是很開明自由的，考慮到學生們戰鬥習慣的不同，允許大家依照自己的想法來更改基礎校服。
而收發校服意見表這件事，自然就落在了目前和夜蛾老師最熟絡的少女頭上。
還沒來得及訓練的長野真理又回到了宿舍，找了一把卷尺和幾張白紙就開始了□□的工作。
「咚咚咚。」
家入硝子還沒有起床，昨晚又是出夜勤的一天直到凌晨三點她才睡下，聽見了敲門聲，沒睡好的她心情極度煩躁，有些不耐煩的喊道：「進！」
門口的長野真理敲門的手一頓，她是個沒起床障礙的人，不過也能感受到了從門板那頭傳來的幽怨情緒，讓淡定的少女也有些心顫。
「硝子，我來詢問一下你對校服有什麼要求嗎？如果有特殊要求可以提出來我會反饋給夜蛾老師，應該後天就能訂做好，對了，我還需要記錄一下你的身體圍度…」
「或許你可以自己量嗎？」
長野真理看著床上被被子遮掩住的、只露出來幾根棕褐色的短毛的一團生物，對自己最後的問題有些不自信。
怎麼看都不像是要醒的樣子啊。
果不其然，一團生物還在熟睡中，偶爾傳來了有規律的幸福鼾聲。
「硝子…？」
長野真理歪了歪頭，這種情況她如果上前把被子掀開會不會挨打？
「硝子，至少我需要你的身體圍度，起來量一下，好嘛？」
為了達到目的，少女放棄了自己一貫的風格，溫軟的聲音像一縷清風傳到了家入硝子的耳中。
「沒有特殊要求，你量就好了。」
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即使和少女期待的結果不一樣，她也挺高興的，至少不用面臨將家入硝子被子掀起來的帶來的風險。
她可不想再經歷被家入硝子按在手術室床上赤裸裸研究的詭異事件了。
長野真理將自己的手掌搓熱以後才伸進來被子裡，小心謹慎的將尺子比在少女的兩肩之間。
在心裡默默記下數據，少女的手和尺向下滑去，這一次可是得環繞測量了。雖說態度謹慎，長野真理的手卻端的十分穩，在危險的地方沒有過多停留就結束了全部的測量。
硝子，真的蠻有料的。
長野真理站起身，表情淡然的離開了的家入硝子的房間，任誰也看不出她心底的想法。
下一個就是五條悟的房間了吧。
五條悟的房間是從右邊數第二間陰面寢室，正好位於長野真理和夏油傑中間位置的對面，三人的房間連成線就形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彼此的距離都相等。
昨天五條悟和夏油傑從商場回來的時候，還想著要住的離少女遠一點，不過知道了夏油傑就住在少女隔壁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選擇了這間離少女極近的房間。
還是同樣的敲門手法，清脆的三聲過後，長野真理開口詢問道：「五條同學，方便開門嗎？」
屋內的傳來了劈裡啪啦的響動聲，和悶哼著的一聲「請進」。
長野真理在門口蹙了一下眉頭，她真不想知道五條悟的房間發生了什麼，可為了夜蛾正道交給她的任務，少女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白發少年正坐在地上，身上還蓋著半邊的被子，冰藍色的眸子充斥著不可置信的情緒。
剛剛起床的他正趴在床上看著手機通訊錄，腦袋裡糾結著要不要給昨天那個少女打電話，既然承諾了要幫她找爺爺奶奶的屍體，那還是得完成約定吧。
就在這時，屋外的敲門聲響起，伴著那個他腦海中的聲音一同出現。
五條悟立刻將手機帶進枕頭底下，彈跳起身想為少女開門，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腦中意識有些宕機，被被子絆住，連人帶被子一起滾下了床還撞散了床頭櫃。
長野真理看著眼前神色震驚的少年，覺得自己還是不探究為好，便無視了眼前這一幕，氣定神閑的交代了自己的來因。
「五條同學，我是來統計大家對於校服改進的想法的，對了順便請報一下你的身體圍度數據，方便高專定制校服。」
長野真理體貼的裝作沒看見，公事公辦的態度反倒讓五條悟有些不爽。
什麼啊，這是被討厭了嗎？
自己可是什麼都付出了，又承諾幫她找遺體，又是願意付出勞動用□□償還自己的過錯，甚至還做了一晚上少女不停流淚的夢，讓自己良心不安的沒睡好覺。
可是現在呢，沒得到這個小矮冬瓜一點點的原諒，自己摔倒在地也裝作看不見的樣子，是想要徹底劃清界限嗎？！
五條悟就地坐下，調整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姿態。
「長∼野∼同∼學∼」
不好！
長野真理的瞳孔迅速收縮，她有一種直覺，接下來的五條悟要開始折磨人了。
「怎麼這麼冷淡啊，同學受傷了不應該扶一下嘛？我們作為咒術師可是將彼此的後背和生命相互交付的關系啊。」
五條悟一臉幽怨的看著眼前的少女，滿嘴的正義凜然，好像沒有在琢磨什麼壞事。
真沒辦法啊。
長野真理在心裡嘆了氣，她不緊不慢的走上前，將手遞給了少年。
「請起來吧，五條同學，」
「那我就不客氣了，長野同學。」
五條悟看著眼前伸出的纖細白皙的手臂，將自己的大掌覆蓋住少女的柔軟小手。
真的太小了！
和他自己的相比，就像是網球和乒乓球的差距，他輕輕一環就能將少女的手握在掌心裡了。
一直沒牽過同齡女孩子的手的dk少年，懷著一絲憧憬捏了捏少女的手指。
超級軟啊！
還滑滑的！
五條悟的舉動說是一聲變態也不為過，一雙眼睛盯著少女的手，手也沒閑著左碰一下右碰一下，偶爾捏一捏好像看見了新玩具一樣興奮。
長野真理忍不住晃了晃手。
「你這家伙，起不起來！」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更何況是本就瑕疵必報的代名詞長野真理。
要不是這家伙自己打不過，真想把他按在操場上猛揍一頓。
「啊，不要這麼小氣嘛，長野同學。」
白發少年一副「這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人真是好小氣」的表情，撇了撇嘴。
本來俊俏帥氣的臉看著人格外醜陋，在長野真理的眼裡好像化身成了一塊拳擊墊，寫滿了欠揍。
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長野真理又板著一張臉重復了一遍自己的任務。
「校服，改嗎？」
「啊。」五條悟摸了摸下巴，「這可是帥氣的我能否帥氣的出場的重要道具，我得好好設計一下。」
長野真理無視了他的屁話，將內容重新提取翻譯一遍，嗯好的，把紙留下自己就可以走了。
「喂喂喂，等一下。」
看著放下白紙的金發少女扭頭就要離開，五條悟立刻從地上彈起。
「又怎麼了。」
長野真理看著自己被眼前的笨蛋牢牢拴出的手腕，內心已經平淡如水，無奈的情緒仿佛隨風而散了，總無奈已經有耐受力了。
「幫我一個忙吧，真理。」
眼前的五條悟不再是嬉皮笑臉的樣子，認真的看著少女的眼睛。傲視群雄的身高讓他的肩膀顯得格外可靠，連長野真理也被迷惑了一秒鐘。
「請幫我量一下三圍。」
低沉磁性的聲音蔓延在房間，嚴肅認真的語氣倒是與他話裡的幼稚相反。
長野真理看著五條悟那雙真誠的眼睛，張開了嘴。
第18章
屋外太陽初升，溫暖的日光將空氣中的濃霧驅散，帶著新一天的光輝普照萬物。
長野真理心想，即使是太陽這麼無私如果有了耳朵也一定會想活活燒死五條悟吧。
開玩笑的，她可不想殺了五條悟，咒術界未來的和諧生活還得靠這個咒術界最強做出努力呢。
長野真理平靜的對上了冰藍色的六眼，冰冷的吐出來一個「不」字。
五條悟對自己被拒絕這件事表示很不可置信。
「為什麼呀真理，裁縫店不都是會讓人來專門量體的嗎，自己量會不准的，穿純手工西服一兩釐米的誤差都會被人看出痕跡的。」
關鍵是你不是在買西服，我也不是裁縫啊！
長野真理忍住了吐槽的心思，大概在大少爺眼裡很難理解平民的生活吧，我們可不回去定制西裝。
不過，長野真理確實有東西想交換。
「我可以幫你量圍度，但是你要跟我達成一個條件。」
長野真理放緩語氣，又帶著似曾相識的溫柔。
什麼？
五條悟眨了眨眼。
「我希望能好好看看你的眼睛，在你用六眼的時候。」
倒是不難，作為六眼的主人五條悟很自信沒有人能看出六眼的破綻，所以也很干脆的同意了。
長野真理和五條悟立下了束縛，便開始遵守約定為少年量身。
一米六的少女只到一米九多的少年的胸前，還需要踮起腳尖來夠少年的脖子將量尺環了一圈，而為了不摔倒，長野真理默默的將胳膊壓在了少年的肩膀處。
不似看著這樣單薄，少年的肩膀下是堅實的肌肉，證明他的體術極佳。
長野真理分神想到，剛剛少年拽住她的手腕也是一樣，明明沒怎麼用力，偏偏讓她動彈不得。
五條悟倒是完全不知道少女的想法，他的眼睛平視著正好能看見踮著腳的少女發頂位置，晃動的發絲帶出洗發水的清香，是清新甜美的的椰子香氣。
這讓五條悟不合時宜的想起了一家好吃椰奶凍，是北海道一家甜品店的限量單品，特別好吃可他從沒能吃過癮。
為了不再想起愛而不得的椰子糕，五條悟看著少女的臉龐，問了一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什麼時候有時間，我陪你去找爺爺奶奶的…蹤跡。」
下意識的，五條悟將屍體換為了蹤跡，他不想再因為自己的話語讓少女感到難過。
哦呼。
長野真理幾乎要忘掉這件事了。
昨天回到宿舍她美美的洗了個澡，然後又舒適的一覺睡到天亮，自然忘了這個為了整五條悟而編纂的謊言。
長野真理沉默不語，她不知道現在揭穿這個謊言，會不會引導五條悟惱羞成怒的衝她使用六眼，那她真就需要好好觀察了，為了保命的話。
「不用了，已經找到了。」
沉默了半天的少女還是決定再來一個善意的謊言，你好我好大家好是吧，五條悟也有了一個教訓，自己也可以平安的活著簡直是雙贏。
五條悟松了一口氣。
倒不是他不想和少女一起去，而是如果去了卻沒有找到那不是弄巧成拙給少女造成二次傷害嗎？他真的不會安慰流淚的女性，真就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找到了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五條同學，把胳膊伸開吧。」
長野真理不留痕跡地掠過這個話題。
銀發少年乖乖照做了，像模特一樣優越的長臂伸展開來，等待的少女動作。
五條悟一起床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身上穿著他的睡衣，墨藍色真絲面料的系扣睡衣，最外側帶著一圈白色邊線，觸感滑滑的。
長野真理將卷尺環繞住白發少年的胸膛，可每一次用力收緊時卷尺都會因為睡衣的真絲面料而向下滑去。
幾次三番皆是如此，長野真理便將卷尺放下，抬頭對上了那雙冰藍色的瞳孔。
「失禮了，五條同學。」
五條悟的瞳孔一縮，原本伸展的手臂也下意識的想回縮夾緊自己的身軀，少女怎麼能解開自己的扣子！
長野真理白皙的指尖在冰玉的扣子上滑動，輕輕一擰便並開了扣子。
可惜五條悟腦袋裡想像的半裸事件沒有發生。
金發少女是解開了自己的睡衣扣子，但是只是一粒。
長野真理淡定的將卷尺從微微透出白皙肌膚的小孔穿了過去，一頓一頓的向前捅去，終於在另外一側看見了接口。
量完胸圍尺寸的少女輕輕按動了回彈按鈕，卷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到了原點。
而這一瞬間，卷尺還不小心的劃到了五條悟身上的一個某處，引起了白發少年不經意脫口的「唔」聲。
意識到了什麼的長野真理不好意思的摳了摳卷尺，啊，這算不算性騷擾。
對稚嫩的十六歲少年做出的行為在長野真理的眼裡還是時刻有犯法風險的。
看著五條悟撇過臉有些躲避的姿態，少女覺得他應該也不希望收到自己的道歉，便又若無其事地向下滑去。
腰部的凹陷處剛好卡住了卷尺，倒是沒有必要再重復剛剛解扣子的舉動。長野真理順利的測量完腰部又繼續往下走去。
下一個，應該是臀圍了吧。
長野真理的目光向下瞄去，倒是讓對面的白發少年炸開了毛。
「喂喂真理同學，女生可不能這樣耍流氓啊，雖然說我不怕看但還是紳士一點吧，剩下的我自己量。」
還沒等長野真理淡定的表示自己無所謂，反正也是穿褲子的，白發少年便脫口而出要自己量。
長野真理慫了慫肩，這樣更好啊輕松一點，不過還是得確定一下，畢竟是立了束縛的。
「這樣可以嗎？我不親自幫你量束縛怎麼辦？」
少女有些憂慮，她是真的想研究一下六眼發動時的咒力波動，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五條悟倒是真的因此思考了一下，手支在下巴處雙眼目視遠方，好像在模仿思考者的雕塑。
「這樣吧，我轉過去量的時候真理醬就用手抓著後面的卷尺。」
這樣不是更奇怪嗎？
長野真理理解不了五條悟奇怪的腦回路，不過她也不在意就是了只要束縛成立怎麼樣都行，於是便隨意的點了點頭。
看著白發少年轉過身去，用卷尺勒出了臀部的形狀，長野真理伸出手貼住了屁股上的卷尺。
不愧是男模身材啊五條悟。
長野真理看著眼前的翹臀，在心中發出了感慨。
如法炮制量完了大腿和小腿，五條悟的身體數據她已經完全掌握了，雖然她並不想就是了。
「校服樣式的圖紙今天晚上之前要送到我屋裡，那就這樣，再見吧五條同學。」
目的都達到了的長野真理沒有多說什麼廢話，禮貌的點了點頭便關上了五條悟的房門。
「咣當。」
房門內的五條悟剛剛張開口還沒來的及說話，少女就迅速消失了。
還沒來得及反應的五條悟一臉迷茫的站在原地，看著緊閉的房門，忽然嘴角勾起了一道笑容，帥氣的臉上一片燦爛。
真理這家伙她是真的有意思啊，早晚自己會找回場子的。
關上門的長野真理迅速往斜對面的宿舍走去，剛剛這一番折騰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她還惦記著訓練室裡等待她的咒骸呢。
還是經典的三聲咚聲，一向正經的夏油傑為少女打開了房門。
早早起床的少年剛剛正坐在窗邊讀書，聽見了敲門聲便將自己的書叩在桌子上起身開門。
門口是那個金發少女，夏油傑雖然能猜到一二畢竟他和家入硝子沒有過交流、老師腿部受傷不方便走動而五條悟又不是能規規矩矩敲門的選手。
可是看到真的是長野真理，夏油傑不免還是產生了一些無措。
「真理同學是為什什麼過來呢？」
夏油傑端出了一杯茶遞給少女，是他剛剛泡好的一壺清茶，本想看書的時候細細品味，現在倒是先分享給了少女。
「是校服的事情，傑君有什麼想法嗎？」
捧著手裡的茶，長野真理確實很開心，奔波了一早晨她還滴水未進，現在嘴上都有些發干了，少女下意識舔了一下嘴唇。
「嗯…」夏油傑思考了一番，「果然褲子還是喜歡我現在穿的這種款式，舒服一些也方便我戰鬥。」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記下了少年的要求。兩個人就這樣你說我記，很快完成了工作。
「對了，傑君的身體圍度需要量一下嘛？我可以幫你。」
夏油傑像是聽不見少女唐突的幫助，眯眼笑著拒絕了。
「不用了真理同學，我才量過就不用再麻煩了。」
長野真理倒是覺得不麻煩，幫夏油傑就相當於在投資她的未來，她現在將自己的生命和夏油傑不叛變畫上了約等於符號，維護少年的心理健康就是頭等大事。
長野真理趁夏油傑低頭寫圍度的時候，掃視了一遍少年的臥室，沒看出什麼奇怪的東西，干淨陽光的宿舍還泛著淡淡的竹香。
那是什麼書？
少女的眼睛鎖定了夏油傑的書桌，紫色的瞳孔半眯著，是蘇格拉底的一本哲學書籍——《理想國》。
一本對人性拷問的終極書籍，其中最主要的問題便是，什麼是正義？
書自然是好書，問題是…
夏油傑從中感悟出了什麼。
第19章
長野真理看著低頭寫字的黑發少年，試探性的的問道：「傑君剛剛是在看書嘛？」
夏油傑沒做他想，他剛剛確實正在看書，便點了點頭。
「是一本哲學書，柏拉圖的《理想國》，真理同學感興趣嗎？」
「嗯，我讀過這本書，第一卷是有關老年、財富和正義的論題是吧。」
長野真理努力的回憶著書中內容，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太久遠了，還是她上輩子在大學時候讀過的書籍。不過這書到底是哲學入門的敲門磚，她細細品讀過，倒是還有些記憶。
黑發少年有些驚訝，在他原來的學校這個年紀的同學大部分都不喜歡哲學書籍，沒想到眼前的少女竟然和他一樣喜歡哲學。
「是這樣的真理同學…不過我才剛剛開始閱讀，後面的內容還沒有細細品讀過。」
長野真理覺得夏油傑這個興趣愛好可不好，所謂哲學都是沒有正確觀點的，一直都在不停的隨著閱讀者本人的意志而改變，可謂是一念成神，一念入魔。
如果夏油傑在遭受挫折之後閱讀哲學書籍那對他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都會有巨大的影響，在絕望中前行必然會有另辟蹊徑的想法。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必須找個理由和夏油傑探討他看過的哲學書籍了。
「傑君慢慢看吧，」少女的目光毫不躲避對上了少年，語氣冷淡卻不容拒絕，「看完後請務必和我一起探討一下你的想法。」
「那當然很好。」
夏油傑從來沒有機會和人談論他心中的哲學世界，難得遇到志同道合的人，自然也不會拒絕。
兩人都拿到了自己滿意的結果，相視一笑後，少女便告辭離開。
今日又為阻止夏油傑叛變作出努力了。
長野真理昨晚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世界並不安寧，她只記得自己失態了，在那個世界不停的嘶吼著，好像一個只知道發泄情緒的機器。
直到被鬧鐘叫醒後，長野真理依舊無法從那種悲傷到了極致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坐在床上表情有些呆滯。
少女□□著著雙腳跳下床，走向了自己的衣櫃，衣櫃最外側放著一套嶄新的高專校服，是少女前幾天取回來的，今天是正式的高專第一課自然要穿校服。
少女將校服西裝取下來，脫下來自己身上的白色睡裙，套上了襯衫再將外套穿好。
長野真理對自己的校服是下了功夫的。她將校服外套改成了雙排系扣的西裝外套形式，金光燦燦的圓扣為黑藍色的校服增色不少。
在身後的腰間則有一個暗口，方便她將自己的短刀斜插進去，只留雕刻著紅色玫瑰的刀柄在外，看著像是一個裝飾品。
下半身的百褶裙在膝蓋上十釐米處，暴露出少女纖細修長的美腿，倒是讓人無法注意到裙擺上口袋的褶皺，是她准備放一些暗器的地方。
長野真理將自己的金發在頭頂扎了一個半丸子頭，兩側各留一縷發絲，顯得少女冷淡的臉龐也帶上了一份青春色彩。
就這樣帶著青春洋溢氣息的少女來到了拉開了教室門，見到的第一個人卻是最討厭的五條悟。
「真理不會是為我打扮的吧，可不能因為我的帥氣就愛上我啊。」
帶著墨鏡的白發少年看著眼前的靚麗jk少女，一如既往的欠揍發言。側著臉拿手輕輕扶了一下自己的發絲，好像是在展示著少年口中的帥氣。
「真抱歉啊五條同學，請問傑君呢？」
長野真理冷淡的看著眼前擺起姿勢的五條悟，真的厭倦了真的。
「悟，又再做什麼呢？」
無奈的少年嗓音從少女的身後傳來，長野真理轉過頭就看見了手捧面包牛奶的眯眯眼少年。
「早安，傑君。」
「早啊，真理同學。」
對視的少年少女像往常一樣互相道了一聲早安，這幾天兩人總能在晨跑的時候相遇，便習慣了互道早安的時刻。
五條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撐著臉看著少年少女自成一派的氛圍，心中很是不爽，真理太過分了明明剛剛對自己就是眼裡止不住的嫌棄對傑就那麼溫柔。
這就有些無理取鬧了，少女冷清的聲音和簡短的問候哪有溫柔可言，不過對白毛少年的嫌棄倒是真的。
還有傑這家伙重色輕友，見到少女就停在那裡和人寒暄，自己都快餓死了還不把面包遞過來。
總之，五條悟很委屈。
夏油傑走了過來，將懷裡的早餐遞給五條悟一份，側過身詢問少女：「真理同學吃了嗎？要不要來一塊面包。」
剛剛遞給了五條悟甜膩的紅豆面包，少年手裡剩下的是一袋平平無奇的全麥面包片，味道不濃郁倒是正合少年胃口。
還沒等長野真理回應，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就開始了。
打開了紅豆面包的五條悟切笑了一聲，心想：全麥面包有什麼好吃的。
站起身的五條悟那張人神共憤的帥臉一下子出現在長野真理的視線前，纖細修長的手指夾著自己的紅豆面包，一下子懟在少女嘴邊。
故意被壓低的聲線帶著有些奇怪的、不可言說的性感，聲音誘惑動人。
「啊，吃下去，真理。」
「乖孩子，吃呀。」
長野真理的額角蹦出了青筋，她是真的很想一拳把五條悟打飛天。
不過遠超於常人的理智將少女遏制在軀殼內，「不了，我不愛吃甜的。」
「請給我一片全麥面包吧，傑君。」
長野真理還是沒忍住故意刺激了五條悟，壞心的看著他慢慢石化。。
聽見了少女不是甜黨的五條悟心都碎了。怎麼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麼多人不喜歡甜甜的味道啊。
心如死灰的五條悟重新坐在座位上，心事重重的咀嚼著紅豆面包。
嗯？這是什麼？
五條悟優越的視力讓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面包上一小塊紅色，他將鼻子貼近面包聞了聞。
是草莓味。在紅豆面包上？
細細思考的五條悟忽然想通了，轉過身看著少女的臉，將長野真理看的莫名其妙的，這人不會又再想什麼招數吧。
有些臉紅的五條悟飛快側過頭，避開了那塊像燙手山芋的紅色繼續啃著面包。這一次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真理居然會塗這個啊。
長野真理沒有理會五條悟忽然扭捏的作態，她現在正在做一個重要的決定。
已知夏油傑坐在窗邊，五條悟則在他旁邊坐定，那麼她應該選擇哪個座位呢？
是為了更接近夏油傑坐在五條悟的旁邊還是獨自享受清淨和五條悟隔開，讓家入硝子承受這樣的痛苦。
長野真理不是小孩子了，當然是兩個好處她都要。
少女將本來並排而行的四個桌子其中兩個空桌來了個乾坤大挪移，本來一字排開的四張桌子子，變成了一個正方形。
搬好了桌椅的長野真理拍了拍手上的浮灰，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坐在傑前面吧。
「真理真的太卷了吧，坐的離夜蛾老師這麼近是不是想做老師心中的好學生啊。而且這多影響我和傑學習，我們兩個看不見黑板可是會掛科的。」
五條悟伸出一只大長腿橫在自己和傑的書桌間，將臉湊到了少女白皙的後脖頸處，悠哉悠哉的說著。
長野真理整理著自己的教材頭也不回的說道：「那你不是白長這麼大的個子了嗎？況且你看起來也不像是能好好聽講的學生。」
「唉——，真理不能因為我長得帥就覺得我學習不好。」
「我可是最強啊，方方面面。」
五條悟毫不客氣的伸出拇指指了一下自己，自信的姿態有些耀眼奪目。
這一次，長野真理倒是沒有反駁，低垂著眼眸看書，語氣輕輕卻帶著些理所當然。
「嗯。」
看著五條悟伸出手還想繼續騷擾少女，夏油傑輕輕按住了他的手。
「別鬧了悟，夜蛾老師來了。」
「才不要呢，傑就是向著真理，略略略。」
「別那麼幼稚了啊，五條悟！！」
看著眼前的兩男一女鬧做一團的樣子，夜蛾正道表示自己很心累。
而後到的家入硝子更是讓他對教育四人感到一絲絕望。
「什麼嘛，真理已經先來了。」
家入硝子叼著棒棒糖，自在的走到了唯一的空座上，親親密密的旁邊的少女道早安。
「咳咳咳！」
夜蛾正道走到講台上，避免了幾人繼續交流下去，握拳咳了幾聲，開了個嗓。
「想必同學們對彼此甚至是我都很熟了吧，就不在這裡相互介紹浪費時間了。」
「那麼接下來第一節課就是…」
夜蛾正道使勁拍了一下黑板，巨大的「砰」聲震飛了幾只窗外暫歇的小鳥。
「高數！」
？？？
看著底下四臉懵逼的樣子，夜蛾正道墨鏡下眼裡帶著洋洋得意，怎麼樣啊少年郎們，以為上了高專就不用學習數學了嗎？那是不可能的。
台上的魁梧大漢壓低聲音，語氣帶著幾分沉重。
「同學們不要覺得高數不重要，數學是一門培養邏輯思維和空間構想能力的學科，對於我們領悟咒術也是很有幫助的。咒術師可不是文盲，正相反，我們的理論知識甚至超越常人！」
震耳欲聾的聲音引人深省。
第20章
不過深省的眾人裡恰巧不包括正坐在台下的四個人。
已經學過一遍高數的長野真理自然沒有再聽講的道理，她正捧著上次夏油傑閱讀過的哲學書，再細細的看了一遍，這可是她和夏油傑溝通精神世界的橋梁，必然要好好參讀。
坐在少女身後的夏油傑自然能把少女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黑發少年眯著眼睛也陷入了思緒中。自己已經讀完了這本書，可還是有些地方一知半解不如找個時間和少女一起討論一下吧。
至於黑板上的高數，抱歉啊，少年是個典型的文學生，對這些數字並不感興趣。
常年睡眠不足的家入硝子正大大咧咧趴在桌子上補覺，硬硬的桌板硌的她有些不舒服，她迷迷糊糊想到下次理論課還是直接不來的好。
唯一看似認真聽講的人的竟然是五條悟！
白發少年翹著二郎腿，腳支在地上有節奏的點了點，看似漫不經心，墨鏡後的眼睛卻直視黑板。
啊，懂了。
五條悟沒上過高數，但不妨礙他短時間內就學會高數，當參透了本節課的內容，五條悟自然不再挺著身板學習，自由自在的和旁邊的摯友對話。
「傑，switch新出的游戲機你知道吧，明天沒事的時候一起去買吧，一定很好玩。」
興致勃勃的少年希望自己能快點得到游戲機，高專在郊區太偏僻真的無聊透了。
「好啊，正好新游戲也上市了。」
兩人旁若無人的交流夜蛾正道自然不會錯過，衝著兩人生氣的低吼道：「多少給老師一點尊重啊，你們兩個！」
有些道德但不多的兩人選擇了寫小紙條交流。
隨著兩人交流的越發頻繁，氣氛也達到了高潮。
兩人越寫越快，筆尖快速劃過粗糙的白紙，傳出了稀稀疏疏的的摩擦音。
長野真理真的有點好奇了，他們兩個能交流什麼呢？
不過為了維持自身沉穩的形像，少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看書。
只是手裡的書頁再也沒有翻動過。
沒過多久，長野真理就感覺肩膀被輕點幾下，一只手伸在了她的身側，食指和中指之間夾雜了一張紙條。
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紙條抽出，在自己的課桌上展平。
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大字：男生的小秘密哦，真理可不要太八卦。
長野真理看完後，面無表情的將紙條揉成一團，等到夜蛾正道轉身寫板書的時候使勁將紙團向斜後方扔去。
她知道以五條悟的身手肯定會避開，但是不扔這個紙條難解她心頭之恨。
「真理同學不要生氣。」
夏油傑微微前屈，在少女的耳邊低聲安慰著：「悟他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
你看看你說的這像話嗎？
長野真理不知道怎麼從夏油傑嘴裡聽出了一絲想要拱火的意味，帶著點幸災樂禍？
少女將自己的後背使勁向後桌靠去，也壓低了聲音：「所以你們剛剛在說些什麼？」
她真不是八卦，了解夏油傑的動態是她任務中的一部分，從他的日常愛好入手，投其所好也方便他們快速成為好友。
「我們在說游戲的事情。」
五條悟也把臉聚了過來，三個人身子個占個的位置可頭卻好像是聚合起來的磁鐵。
「聽說過馬裡奧嗎？」
五條悟神神秘秘的口氣，好像是透露出來了一個驚天秘密。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風靡全世界的游戲是她這個不曾接觸過的人也如雷貫耳。
「我們打算去買新超級馬裡奧兄弟，順便還能吃些令人快樂的甜品。」
後面那條絕對是你自己擅自加上的吧。
「我也有興趣的。」
金發少女申請加入打游戲隊伍。
「真的？」
五條悟歪頭看著少女，怎麼看也是剛知道新版上市的消息吧，怎麼會喜歡玩馬裡奧。
「當然。」長野真理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是我之前一直忙於賺錢，沒有功夫和同齡人一起打游戲，不過我心底一直都有這樣的夙願。」
聽見少女這般悲慘的往事，夏油傑立即決定帶著少女一起玩，都是夙願了怎麼樣也得幫她完成吧。
「那就一起去買游戲吧，真理同學。」
三人完成了約定，三個磁鐵頭便默契的四散開來，只留夜蛾正道在背地裡抽了抽嘴角。
學生真是難帶啊。
該說不說高專的課程還是很單一的，除了數學物理和哲學剩下的便是體術課，而往往體術課可以占據一下午的時間。
正午炙熱的陽光讓操場開始發燙，清亮的草葉也暖暖的因缺水而低垂著頭，大地散發著蔫蔫的氣息。
操場上的少年少女自然也不喜歡艷陽高照的天氣，長野真理用手橫在頭上試圖遮蔽太陽，提出了建議：「我們去後山林子裡訓練吧，那裡能陰涼一些。」
少女一向保持著白皙皮膚和看似軟弱無力的外表，其一是為了女性的一些小心思，她自然也喜歡自己的美。還有一點是為了用較弱的外表讓人放松警惕，事實證明以貌取人的人總是不少的。
除了家入硝子都需要上體育課的三人都很贊同這個想法，便一起上了山。
說到後山，除了長野真理剩下的兩個少年都還沒有來過。
後山很大，幾乎占據了整個高專的三分之二。一座山頭上有兩個小峰和一個大峰，蜿蜒起伏的道路，每隔不遠就有一個古色古香的四方燭台，頗具傳統建築風格，這點倒是難得符合宗教學院的名號。
三人走在台階上，倒是沒有全速前進，慢慢悠悠的走著享受樹林中的清涼。
一陣風吹過，林裡的葉片搖曳著，此起彼伏沙沙作響的聲音。這倒是喚醒了長野真理的埋藏深處的某些記憶。
那個曾經捧起清泉水，要將祝福贈予她的善良少女，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不過即使沒有了她的參與，少女的生活也會很精彩吧，過著普通人的平淡快樂的生活，或許不久以後就會收獲名校的錄取通知書，有了新朋友慢慢也就忘了她吧。
「啪！」
長野真理的臉上被貼上了一片巨大的綠葉。
樹葉因著重力從長野真理的臉上飄落，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軌跡。
原本有些悵然若失的少女，忽然就不沉溺於過去了。
「真理想什麼呢表情這麼奇怪。」
巨大的葉子又被五條悟撿了起來，直愣愣的擺在少女眼前。
「快看快看，超——級大的葉子。」
五條悟伸展開胳膊，比了一個超級的大小。
少女看著眼前這一幕，不怒反笑。
「呵呵。」
「真的是謝謝悟啊，特意給我看這麼大的葉片。」
甜美的聲音配上禮貌的話語反而加大了少女的殺傷力。
自覺不好的少年們想轉身逃跑，夏油傑也很心虛，畢竟是他把葉子撿給了悟還用眼神示意了他。
長野真理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灰塵，淡定的說道：「既然大家這麼有精力，那就在這裡訓練吧。」
少女從背後抽出了自己的短刀，明晃晃刀劍反著明亮的金屬光澤，好像在渴望割裂什麼。
「來練習吧！兩位！」
高端局的對打，往往有時候武器是一種阻礙。當自己被夏油傑拉進距離，少女果斷選擇了將短刀擲出，利刃劃破了藍天，最後墜落在某個白毛少年身前，被少年一把握住了刀柄。
「好過分啊真理，差點劃破了我帥氣的臉。」
請別在那裡火上澆油了，悟。
夏油傑對打得並不輕松，他一向以來的依靠的都是天賦自己從未學習過什麼課程，可少女不一樣，各過各派的武術技巧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
當少女手持短刀如同脫兔一般迅速襲來的時候，夏油傑依照腦中的分析選擇了和少女拉進距離，牽制住少女揮舞短刀的路徑。
少年的掌心帶著不容小覷的力量，掐住少女的手腕，另一只手便要向上擒住少女的另一半臂膀。
可這樣簡單粗暴的戰鬥方式被少女一眼看穿了。經歷過上千次的對戰訓練，可以說少女的本能就是戰鬥，她一個後彎腰躲過了少年襲來的手臂，借著對方那只手的作用，猛力向後仰去，少年被猛的一帶，原本穩健的下肢也有所松動。
就是現在！
長野真理一記鞭腿如秋風掃落葉無情的向少年的腳踝處抽去，成功讓夏油傑半跪在地。
少女立刻拉進距離，眨眼間便來到了夏油傑眼前，女性的力量雖說比男性力量小，可有速度的加持就不容小覷，少女抬起胳膊，將堅硬的手肘對准了少年脆弱的側頸，毫不留情的擊下。
砰！
少年身後的大樹發出震蕩的哀鳴，樹葉紛紛飄落，被擊中的軀干瞬間爆裂開來，四散的木渣劃破了少女的胳膊，可她卻毫不在意的立即轉過身去，半眯著眼睛尋找少年的蹤跡。
失敗了嗎。
依靠反應神經僥幸彈開的夏油傑也出了一身冷汗，一向眯著的眼睛終於全部睜開，眼底是化不開的嚴肅認真。
真理，很強啊。
相隔有五米的兩人沒有再急於攻勢，反倒是保持戰鬥姿態默契的等待著對方的行動。
終於，夏油傑動了。
第21章
長野真理身後的那顆被重擊的樹還在不停的掉著葉子，夏油傑目光鎖定了一片盤旋而下的葉子，正在葉子遮擋住了少女視線的時侯，他動了。
一瞬的機會！
少年飛身貼近少女，腳下的塵土隨著他的奔跑被帶起地面又四散開來。
好快。
長野真理瞳孔一縮，全身的肌肉緊繃著，避開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她也不只會躲避。少女迎著少年衝了過去，就在兩人即將相撞的時候，一個探身借著少年的肩膀在空中半個轉體，便從他的背後將雙腿絞在了少年的脖頸上。
反應很快的夏油傑立即正面仰躺倒地，想將少女狠狠壓制在身下，可卻被長野真理看出了端倪，她立即松腿一躍而下，在少年還想坐起的時候，翻身用膝蓋頂住了他的心窩。
「你輸了，傑君。」
少女的金色發絲還因剛剛的動作在空中飄散著，細碎的陽光打在她白皙的臉龐和嘴角上，襯的少女此時的笑容格外燦爛。
長野真理的心髒正在瘋狂跳動，她從沒有過這麼欣喜地時刻。
一直以來她都在拼盡全力訓練，可心底的聲音總是會告誡她，她是弱小的、是不堪的。如今打敗了夏油傑，少女心裡的那絲惶恐不安終究是消散了。
「你贏了，真理同學。」
夏油傑看著少女笑意滿滿的樣子，心底的郁悶情緒也少了一些，不過還是暗暗發誓要加強體術的鍛煉。
「傑君也很強，要是再好好訓練的話不出一年便會超過我。」
長野真理看著夏油傑，明亮的紫色眼睛帶著理智的色彩。
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夏油傑是吃了沒被訓練過的虧，以他的身體條件還能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不，真理同學對技巧的運用嫻熟是我達不到的程度，你要學會相信自己。」
夏油傑也不甘示弱的回誇少女。
兩人互相誇贊的姿態很快就被五條悟打斷了。
白發少年雙手插兜，懶散的的走到兩人中間，語氣有些驚奇。
「真理醬太棒了，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是有前途的。」
「傑就不行啦，傑他還是太稚嫩。」
「所以，和我打一場吧真理。」
五條悟側著頭詢問少女，語氣輕佻像是無所謂少女會不會答應一般。
只有站在他後方一點的夏油傑看見了少年墨鏡後蒼藍色的眼裡透露出的認真。
長野真理自然不會拒絕和五條悟戰鬥，只是她真的很想體驗一次少年的術式，於是開口說道。
「打一場可以，不過我希望悟君你能用上那雙眼睛的全部實力，請務必不要手下留情。」
「好啊，會痛快的用上全部力量打敗真理的。」
五條悟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雖說他很想和少女純體術較量一番，可不論是咒術還是體術的較量，他都不會輸的。
說到做到，白發少年摘下了一直佩戴的墨鏡，露出那雙漂亮的蒼藍色眼睛。
五條家的祖傳六眼能看清一切運動軌跡，乃至咒力流動的趨勢，具有超強的洞察力。面對這雙堪稱作弊的眼睛，少女倍感壓力，但血液裡流淌的興奮也在成倍的增長。
為了嘗試規避六眼，長野真理選擇了背後偷襲，咒力在指尖燃燒，手刀直衝少年的後頸。
太慢了。
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以何種方式發起的進攻，少年都不費力氣的躲閃了過去。
也許是覺得勝負已分，五條悟也不願意多浪費時間，一等他感知到斜後方的咒力波動，便側身抬腿，將少女踹了回去。
長野真理坦然的在空中調整姿態，減小了剛剛的強大衝力，落在了身後大樹的枝干上。
五條悟完全沒有留情的追趕上去，輕輕一躍兩人便在樹枝上相見。
白發少年開啟了無下限，瑩瑩的咒力覆蓋在他的全身，在他無下限的術式內，一切傷害都將被停滯在他的身體以外，這也意味著一件事……
「認輸吧真理，我的無下限可是不能突破的。」
五條悟一屁股坐在樹枝上，戲虐的問道：「要不要試著攻擊看看。」
回應少年的是少女充斥著磅礡咒力的一拳，一團金色的光亮擊打在五條悟的臉前，他卻連眼睛也沒眨一下。
不管少女有多使勁，她的拳頭都停留在少年的臉前一寸，無法再向前一毫。
「怎麼樣怎麼樣，很神奇吧小真理，不過這個術式只有我能用啦，小真理可不用失望，我…」
五條悟還沒來得及說完話就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了，那雙蒼藍的眼底難得一怔。眼前發生的事是他這十八年的經歷無法理解的。
少女收起了咒力，也收斂了力度，白皙修長的手帶著瑩瑩的光輕而易舉的穿透了環繞於他的無下限。
那雙手撫上了他的眼睛，長長的白色睫毛劃過少女的手心，留下淺淺的癢意。
「現在，悟的眼睛還好用嗎？」
少女清淺的聲音直接傳到了少年耳朵裡，他從沒聽過這麼清晰的聲音。
這都源於此時自己眼前的黑暗。
他一向用墨鏡遮擋住雙眼，避免不停分析著周圍環境給眼睛帶來的高負荷運作，可再怎麼遮擋這雙神之眼還是會下意識的作用。
但現在，他感受不到眼睛運轉時的炙熱感，原本腦海中的圖像也消失了，寂靜充斥著他的整個世界。
五條悟順從的閉上眼，放任這種空蕩的感覺在身上停留，只期待能有更久的休憩。
不過只是短短的幾秒，少女的手便移開了。
「別走。」
五條悟一把抓住了她剛剛撤離的手。
「這是真理的術式麼？」
「嗯，」長野真理點了點頭，眼裡流光微轉帶著些滿意，「是可以讓咒力無效化的術式。」
「很棒的術式啊。」
五條悟喟嘆了一句，又恢復了元氣滿滿的樣子。
「再來一次吧真理，剛剛眼睛涼涼的好舒服哦。」
「來嘛來嘛。」
白發少年像一只沒有骨頭的貓，緊緊的依靠在少女背後，黏人得很，怎麼甩也甩不掉。
「不行。」
少女無情的拒絕了五條貓貓，不過也不算絕情的多解釋了一句。
「剛剛那一下已經耗盡了我的咒力。」
長野真理沒有說謊。突破少年無下限的那一下耗費的咒力還不算多，畢竟只是將一小塊區域無效化，可是將六眼這個作弊神器無效化卻瞬間抽空了她的全部力量。
短短的五秒，長野真理便能感覺到體內咒力像霜落後的花，只能看著自己無力的衰敗、凋零。
不過她倒是很欣喜，自己能堅持五秒還是很給力的，沒有枉費自己用術式和夜蛾正道的咒骸不停練習。
「你們兩個，還不下來嗎？」
樹下的夏油傑不知道樹上兩人發生的故事，只是許久沒有動靜，抬頭詢問了一聲。
「啊，這就來了傑君。」
長野真理高聲回應了一句，便從樹上一躍而下，正好落在黑發少年的眼前。
「剛剛真理要求我使用咒力，打得一點都不盡興，等一下我們再打一場吧！純體術那種。」
不知道什麼時候五條悟也從樹上跳了下來，語氣有些期待。
「悟，讓真理同學休息一會吧。」
夏油傑有些警告性的看了一眼白毛少年，至少要讓長野真理包扎一下啊。
長野真理確實需要休息一番，她和傑體術對戰時就因在地面和樹干上摩擦而劃出了一些細碎的傷口，因主人沒有在意血液蔓延顯得有些狼狽。更何況她的咒力被掏空，身體有些不適應這種空蕩蕩的感覺。
不過，長野真理的眼裡卻散發著期待的光芒，興致勃勃的想要和五條悟再戰一次。
「不可以哦，坐下休息一會兒。」
夏油傑看穿了少女眼裡的未說出的話，溫柔卻堅定的拒絕了她。
「切，傑真是個管家婆。」
五條悟側著臉小聲嘟囔著，旁邊的少女也贊同的看著他。
看著眼前叛逆的少年少女，夏油傑也覺得無奈，這兩個人真不省心，好戰的樣子像是得不到糖的孩子一樣。
不過，家長的話應該沒人敢不聽吧。
夏油傑微笑著，語氣溫潤卻帶著不容小覷的危險氣息。
「不要任性啊你們。」
「過來先和我對打吧，悟。」
大概是出於對夏油傑剛剛的表情的恐懼心理，兩個人都乖乖的聽從了。
長野真理一瘸一拐的坐到樹蔭下面，拿出兜裡的手絹有一下沒一下的擦拭著小腿和胳膊上的血痕，大部分目光還是投入在了那兩人的對戰上。
未來的兩個特級咒術師之戰，怎麼能不看呢。
五條悟和夏油傑的體術之戰確實很精彩。夏油傑從最開始難以抵擋漸漸模仿著剛剛長野真理的進攻方式開始試著反擊。
兩人的打得難舍難分，也就顧及不了其他，拳拳到肉的動作和極限的躲避，批啦啪啦的爆破聲從森林中傳出，地面揚起一層厚厚的灰塵。
長野真理跳上樹，下面的灰塵太大她有些看不清，兩人打鬥著漸行漸遠，長野真理便開始跟隨著兩人打鬥的位置。
直到兩人力氣耗盡，紛紛癱倒在草地上，少女才從樹上跳了下來，對著白發少年說到。
「悟休息十分鐘我們再開始對打吧。」
躺在地上的五條悟有些難笑出聲，他想再多休息一下啊。
第22章
事實證明對練是提升咒術師好感的捷徑。
為什麼這麼說呢？
答案就在於剛剛和長野真理對練體術後五條悟恬不知恥向少女說自己餓了想吃蛋包飯而夏油傑也眯眯眼微笑默不作聲。
長野真理無情的拒絕了可憐的白毛少年，反倒是走向了黑發少年，額外關心了一下。
「要不要再來一些炸豬排，只吃蛋包飯是不是有點單調。」
黑發少年愣了一下，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倒是沒有拒絕反而給了建議。
「適當加一些水煮菜吧，要不然有點油膩。」
「好啊，那去食堂吧。」
兩人很快就敲定了晚餐事宜，肩並肩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後山。
五條悟則是趴在少女另一側的肩上，在長野真理幾次嘗試甩開無果後，她也就放任了他的舉動，對於得寸進尺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徹頭徹底無視他。
「真理好冷漠，明明我都沒有嘗過真理做的飯菜，傑那家伙不是第一天就吃到了麼…」
嘟嘟囔囔的聲音從少女的耳邊傳來，長野真理連呼吸都沒有變一下，全部坦然的聆聽，但一點也不回應。
真是大少爺啊，已經習慣了被女人伺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麼，女人的臉上又不是寫滿了奴隸二字。
長野真理面無表情地繼續走著，有些心情不愉。
「我沒有覺得真理就必須做飯的意思，輪著來好了，我做飯也超級好吃。」
五條悟不知道自己偶然的話語歪打正著化解了少女的一點火氣。
聽到這裡，長野真理才做出反應側頭撇了一眼肩上的少年，倒是挺乖的樣子看上去和剛剛讓她做飯的欠揍樣子不相同。
白色的發絲有些堅硬的豎起，不像是好摸的樣子。
少女轉過頭斂下了心裡想要對五條悟的頭發一探究竟的想法，原本的情緒也消散幾分。
「想吃壽喜鍋。」
長野真理淡淡的說道。
「好啊，下次我來做。」
白發少年領悟了少女未盡之意，爽快的答應下來。
夏油傑偏頭看著兩人貼在一起黏黏糊糊的樣子，不知道怎麼有一些不快，但還是順從本心說道：「既然沒有廚師大家就輪著做吧，總這樣麻煩真理真的很抱歉。」
「再下次我試著做媽媽的家常料理吧，希望真理能品嘗一下。」
少年的開口一下子便吸引到了長野真理的注意，她在意的不是別的，是他的抱歉。
傑不需要道歉和愧疚的，這樣的小事都要道歉那以後還怎麼向她詢問人生理想啊。
畢竟她來到高專和這三個人成為同伴的意義不就是為了傑的心理健康，只要他不叛變怎麼都好說。
少女急忙表明態度。
「是傑的話就沒關系。」
「傑不用覺得有負擔。」
長野真理直直的看著黑發少年，似乎是怕自己的真誠的態度傳遞不到夏油傑，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說過了，我一直都在，傑不用怕給我添麻煩。」
「或者不如說，是我怕傑不願意麻煩我。」
也許是少女真誠的希望話語讓夏油傑剛剛還有些陰霾的心情瞬間明亮起來，他也不回避的和少女對視，認真的說道：「如果有事情的話一定會麻煩真理的，多謝了。」
五條悟也不甘示弱的湊熱鬧。
「我也是啊，會一直麻煩真理的。」
「悟的話就不必了。」
少女斬釘截鐵的樣子看上去是真的很不想被白發少年麻煩。
「什麼啊真理，不要差別待遇，小心我這個最強來制裁你！」
三個人嘰嘰喳喳的順著後山小路漸漸遠去，只留下三人親密無間的背影在落日的照耀下慢慢拉長。
東京澀谷，各種風俗設施密集如雲，是與新宿同樣被列為「24小時不眠之街」的城區。
年輕的面孔來來往往，讓澀谷的街頭充斥著熱鬧的氛圍。
長野真理一行人正在澀谷街頭路口等待紅綠燈，密集的人群將三人包裹起來。
這還是三人第一次來澀谷，五條悟純粹是出門次數不多，夏油傑就不用說了是個東京新人，而長野真理則是因為她對這些不感興趣。
要說上輩子，長野真理也算是見識過了二十年代的繁華，可比現在的商場要好太多，況且自穿越以來她一直只對研究體術和咒力上癮，也就沒有光臨過聞名日本的澀谷街頭。
綠燈亮了，三人順著人流度過路口。
憑借著五條悟的那張帥臉和社牛的個性，幾個人成功問到了去游技專賣店的路，甚至那個被迷昏了頭的女孩還自告奮勇的將幾人帶來過去。
三人微笑著和那個臉紅的小姐姐告別，長野真理還看見了夏油傑暗戳戳的將五條悟手機號寫在紙上遞給小姐姐的情形。
啊，真是幼稚的高中生。
飛快買到了新出的幾款游戲還有游戲手柄，幾人便離開了店鋪。大家都不是墨跡的人，買東西很快速。
「既然這麼快就買完了游戲，那我們不妨在附近逛逛？」
夏油傑側頭看著兩人提議到。
「好啊。」
這是來自於對夏油傑的小要求百依百順的長野真理。
「好啊好啊。」
這是來自於左顧右盼想瘋狂購物的五條悟。
幾人漫無目的的走下去，澀谷真的很大，繞了幾條街巷還是在游戲設施區域。
在又路過了一個游戲店鋪的時候，五條悟興致盎然的扯著兩人要進去玩一會兒。
「拳皇？」
長野真理坐在一台機器面前，讀出了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機器上的圖標。
「真理不會沒有玩過吧。」
五條悟嘴角上揚，露出狡黠的笑容。
「來來來，我們比一把。」
長野真理側頭看著五條悟靈活的轉動著把手將對手打的落花流水的樣子，自然是拒絕了他。
她不喜歡輸，而輸給五條悟則是其中最差的輸法。
「真理沒玩過的話，我來教你吧。」
夏油傑坐在少女旁邊的凳子上，將機器上的搖杆圈在手心裡。
「這個搖杆是控制人物移動方向的，這幾個按鍵可以釋放技能，你看如果熟練的話你還可以通過連續幾個按鍵釋放連招。」
夏油傑耐心的教少女玩游戲，游戲廳的噪音很大，為了能聽見彼此的講話，兩人坐的很近，長野真理能感受到少年的肩膀和大腿的溫度，正緊緊的貼著她。
將幾個小學生欺負哭了的五條悟還在哈哈大笑，剛想回頭找尋好友的身影，便看見了少年少女頭抵著頭好像什麼惡俗的言情動漫。
「天吶，好配啊，果然帥哥都和美女在一起了。」
「那個男生看她的眼光好溫柔啊，好想魂穿他女朋友。」
「這體型差愛了愛了。」
旁邊有幾個初中生吧，站在那裡雙眼放光的看著夏油傑，本想上前向帥哥要個電話，但看見小情侶這麼恩愛也就停下了腳步。
「作業做完了嗎？小鬼頭們。」
五條悟一本正經湊過去詢問幾個少女，倒是讓她們有些不知所措，這人誰啊怎麼說話像他們老媽。
「現在的初中生真是不行啊怎麼不知道學習的重要性。相信我啊年輕人好好學習才是出路啊，不要天天來游戲廳，小心誤入歧途啊。」
五條悟搖著腦袋就差說之乎者也了。
看著眼前這個義正嚴辭的奇怪的眼罩男，幾個初中生少女抽了抽嘴角，這人長的不錯就是腦子不好吧，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給誰看，你不還是在這裡玩的不亦樂乎嗎？
不過她們倒是沒敢反駁什麼，灰溜溜的躲開了。
將聒噪且眼神不好的幾個少女勸得回歸正途之後，五條悟心情很好的朝著他的好友們走去。
「啊，笨蛋真理又死了哎。」
五條悟伸頭看著屏幕裡的八神庵躺倒在地上吐血的樣子，語氣悠長。
被五條悟壓在身底下的長野真理沒有留情，直接淡定的揮拳給了他的肚子一下。
這一拳合該是他的。
「嘶……」
五條悟弓著身子，蜷縮著像一顆被煮熟的大蝦仁，捂著自己陣陣作痛的肚子。
「悟，不要欺負真理了。」
夏油傑很及時的站出來，那正直的雙眼充滿了不贊同，開口譴責了自己的摯友。
「真理都要給我打出內傷了好麼？」
五條悟表示自己每天都很委屈。
沒有理會白發少年的哭訴，長野真理提議換個項目，拳皇什麼的很沒意思啊，打打殺殺的並不是她的心頭之好，贏不贏她真的不在意，真的。
轉了一圈的長野真理看中了那個賽車游戲，多人比賽她總不會是倒數了吧。
「來玩這個吧，傑。」
長野真理指了指她旁邊賽車的座位，回頭邀請夏油傑。
黑發少年點了點頭，他也是很久沒玩了有些懷念。
五條悟自覺的坐到了少女的另一邊。
旁邊的巨大音響發出了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隨著嗡鳴的聲浪屏幕裡的賽車飛馳而過。
別看夏油傑表情不顯，可放松的姿態卻能看出他的游刃有余，幾個利落的過彎便成功超越一眾賽車。
五條悟倒是沒急著跑，他找准功夫就將長野真理的藍色小跑撞飛了天，還不忘側頭向少女顯擺。
得意洋洋的公雞嗎？
長野真理看著五條悟的表情，再配上他的衝天白發一下子就想起了這個動物，也忍不住的輕笑一聲。
第23章
夕陽的余暉灑在澀谷的街頭，高樓大廈的玻璃都染上了一層橙色的光輝，也吸引了來往往的路人駐足觀賞。
這邊的高專三人組剛剛從游戲廳出來，正打算尋找一間餐廳。
「去吃烤肉怎麼樣？天氣熱還可以配一碗涼面。」
夏油傑的建議很靠譜，有些餓的長野真理覺得自己已經聽見了烤肉滋啦滋啦的炙烤聲。
「想吃巧克力火鍋，棉花糖蘸上熱乎乎的巧克力醬，想想都很美味。」
五條悟又開始思念甜食了，提出吃瑞士火鍋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把傑和真理便成甜黨。
不過這個建議直接被兩票否決了。
「走吧，目標烤肉店！」
找了一家大樓裡的烤肉店，這家店是現切現烤的料理，需要有較長的准備時間。服務員小姐姐耐心的和三人囑咐過後便放下了幾杯茶飲離開。
三人邊聊天邊等待，時間倒是過得很快。
水足飯飽的一行人還想著去購物一番不過卻被突然打來的電話中斷了。
輔助監督在東京的一處廢棄瘋人院發現了咒胎，至少有一級咒靈的咒力量，情況緊急急需咒術師前往。
按理說這種事情不應該交給剛入學第一天的高專學生來處理，可誰讓咒術界就是這麼屑呢，有勞動力的人都要被榨干全部精力連骨肉都不剩。
長野真理真心建議高專應該開設心理課程來撫慰這些還未成年的孩子們，畢竟將責任這座大山交給大人都亞歷山大，何況是心智還沒成熟的高中生。
高專的未來建設也是咒術界穩定的保障啊。
等輔助監督和三人彙合後，幾人才了解了具體情況。那個咒胎目測是剛剛出現不到六個小時，但是已經一副要現世的樣子，所以三人可能要面臨一個能力未知的特級咒靈。
刺激啊，一年級的第一個團體任務就是祓除特級咒靈。
五條悟還在沒心沒肺的和夏油傑聊天，哈哈大笑的樣子看著絲毫沒有把咒靈放在眼裡。
後排的三人反倒只有長野真理像個正常人，正在細細檢查自己的咒具，反復擦拭著她的短刀，臉上帶著沉重。
少女是惜命的。所以面對從未交鋒過的特級咒靈才憂心忡忡，更何況這咒胎來的突然又蹊蹺，或許是咒術界高層的試探，亦或者是羂羅陰謀的一部分。
長野真理有些理不清思緒，她只好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短刀。
自己擁有的力量，還是太少了。
現在的她在咒術界高層沒有眼睛，一切只能靠猜測來小心謹慎的避開傷害，她不喜歡這樣。
如果能在咒術界有更多的話語權，如果能有更強大的咒力，或許粉碎一切陰謀就會更簡單一些。
「怎麼了，真理？」
夏油傑注意到了身邊沉默不語的少女，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是因為祓除特級咒靈心裡沒底嗎？
「喝些水吧，不要緊張有我們在呢。」
長野真理抬起頭，看著夏油傑那讓人安心的微笑，也覺得他現在的樣子很值得信賴，是自己突然脆弱了，不是說好了要做少年的避風港嗎？現在這個樣子也只會讓夏油傑的責任更大，壓力更多吧。
所以，長野真理開口說道。
「沒有緊張。」
「我有點想上廁所，略急。」
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好借口的少女選擇了最社死的那種，一瞬間便讓氣氛尷尬了起來。
「我會盡快趕到目的地的，長野同學。」
輔助監督很負責任的開口，推了推眼鏡，猛踩油門衝了出去。
還是注意安全吧，大叔。
長野真理把吐槽憋在了心裡，若無其事的和旁邊的旁邊的兩人對視著。
「祓除一個特級而已，本少爺一個人也可以輕松搞定。」
涉及到咒術，五條悟的鼻子快翹到天上去了，不過他確實有驕傲的資本，升上特級咒術師的日子也不遠了。
「當然，我一直這麼相信的。」
「我們三個，怎麼可能會搞定不了特級。」
長野真理平淡的語氣，帶著幾分理所當然。她要做的是打氣，讓來東京一直沒有出過任務的夏油傑感受到自己的可靠。
少女拍了拍自己的短刀，側臉對夏油傑說道：「放心交給我好了，傑。我一定會抓到這個優質的咒靈，然後把它獻給你。」
夏油傑嘴抽了抽，真理的台詞總是像奇奇怪怪的攻略游戲裡面的勇士一樣，讓他總覺得違和。
關鍵是為什麼要選他做公主呢。他看著很嬌弱嗎？
他緩了一緩，開口說道：「我覺得我自己也能行…」
「決定了！」
五條悟大手一揮，推了推鼻梁上醜陋的墨鏡，遮住了眼裡一閃而過的精光。
「我們來比賽吧，誰先成功找到咒胎並打敗它，就可以向另外兩個人提一個要求。」
「悟，不要胡鬧。」
夏油傑看著輔助監督抽搐的嘴角，像征性勸了一句。
「傑不會是怕了吧，不會吧不會吧。」
五條悟將臉貼在了夏油傑面前，略帶挑釁的語氣，這可忍不了。
「怎麼會，我只是在想該提什麼要求，嗯……」
「不如這樣好了，就讓悟負責一個月的衛生。」
看著五條悟無所謂的樣子，夏油傑補充道：「全部哦，包括洗衣服。」
「沒問題！老子才不會輸。」
五條悟抬了抬下巴，看著夏油傑旁邊的少女。
「真理呢，真理會參加吧。」
長野真理輕輕頷首，帶著幾分矜貴優雅，不過她嘴上卻不客氣。
「我贏的話那就和傑一樣，讓悟替我做一個月的衛生好了。」
「光衛生可不夠啊，做什麼都行。」
五條悟大氣的為自己加了工作量。
長野真理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她的目的可不在這裡。
「至於傑…」
「就讓傑每天都必須和我夜談半個小時好了，做我的陪聊。」
這話一出，倒是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認真開車的輔助監督本就豎著耳朵偷聽後面的講話，聽見這話立刻看著後視鏡裡的三人。
真刺激啊，大膽直白的少女和溫柔的少年會擦出怎樣的火花。
長野真理沒理會五條悟和輔助監督的復雜視線，一心只關注著夏油傑的反應。
「可以嗎？傑。」
沉默了一下的夏油傑，聽見少女的詢問，倒是側面回應了：「如果真理贏的話，我會遵守規則的。」
要的就是夏油傑這句話，長野真理期待和少年真誠的交流，根正苗紅不叛變的好少年近在眼前。
約定好的三人來到了任務地點，任輔助監督放下了帳。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禊。」
「那麼我就先走了哦，拜拜！」
剛進入帳的五條悟就摘除了墨鏡，冰藍色的眼眸裡寫滿了意氣風發的志在必得。
「嗖——」
五條悟消失在了原地，他的咒力一路向西南方向延伸。
長野真理的目光跟隨著五條悟離去的方向，倒是沒急著離開，而是跟夏油傑做起了交易。
「傑也很想贏吧。」
少女清冷的聲音傳進了夏油傑的耳朵，他側目微笑輕輕頷首，說到：「真理是要合作嗎？我可以出飛行咒靈。」
長野真理正有此意，兩人不謀而合，她也爽快的提出自己的計劃：「我們走天上，由我來感知咒靈氣息，傑多放出一些咒靈來干擾悟，我們比起需要多次瞬移的悟先到一步，然後合力擊殺咒靈，由傑收復它。」
「好。」
夏油傑選擇了和少女合作，但是話一落地便話音一轉。
「不過好像大部分都是我在做，真理好像沒出什麼力吧。」
夏油傑笑眯眯的看著少女，語氣好像有些苦惱。
長野真理自然也知道她在計劃裡的作用不大，可是她也有自己的目的。
「贏了的話，悟只需要幫傑做勞動一個月，我不需要這份勞動力。」
「但是，傑要答應我陪我一起看一部電影。」
少女的要求並不苛刻，反而太過簡單了，夏油傑便點了點頭，兩個人坐上了他的咒靈。
剛剛兩人談話間夏油傑便放出了自己的其他咒靈，現在咒力的氣息在帳內四處蔓延，倒是讓人有些迷惑。
這點招數可迷不暈五條悟，不過他們的目的也不過是稍微讓他繞繞路，時間可是金錢。
五條悟的瞬移能力可不是隨便施展的，只有在無障礙的空間內才可以，因此比起飛在天上走直線的兩個人，他的路程更遠些。
更何況有了咒靈干擾，現在的他就得重新規劃路線了。
長野真理半跪在咒靈身上，她座下的咒靈長得像是水母一樣，軟乎乎的觸感讓她的膝蓋都下陷了幾分。
一邊指引著咒靈向正確的方向飛去，少女一邊還分神看了一下旁邊的黑發少年，被夏油傑抓了個正著。
「我發現，真理總是很愛偷看我呢。」
「有什麼原因嗎？」
大概是一時的興起，夏油傑難得起了探究的情緒。
「啊…」
長野真理不認真的樣子，簡單的思考便回答了。
「大概是覺得傑是那種需要別人寵愛照顧的角色吧，所以需要隨時關心。」
確實沒想到少女會這麼回答，夏油傑一怔，隨後便控制不住的笑出聲，和平日的微笑的弧度不同，這一次的笑容甚至露出了一排白牙。
「真沒想到我在真理眼中是這樣的角色啊。」
「看來我還得努力了，男孩這麼柔弱的樣子可不行。」
長野真理搖了搖頭。
少年誤會了，她並不是覺得夏油傑是個柔弱的人，相反她很忌憚這個少年的實力。
「我並不是覺得傑很弱，只是內心總是想更多的去關愛傑。」
「明明很強，卻依然想去保護、生怕傑受傷或者受到委屈。」
「傑，這種感情你能明白嗎？」
第24章
夏油傑覺得自己很震驚, 不過也應該是明白了。
今晚月色很美，柔和的月光打在少女的臉上，本就白皙細膩的皮膚散發著瑩瑩的光澤。
長野真理的目光很淡, 紫羅蘭色眼睛像是未經雕琢的天然寶石, 帶著它獨有的魅力。可讓夏油傑心顫的不是這雙眼睛的美麗程度, 而是少女眼底真摯的情感。
她是認真的。
夏油傑在心中肯定的想到。
「我…」
長野真理不知道夏油傑有沒有感受到她想和他成為摯友的決心, 現在雖然是個交心談話的機會，可咒靈不等人。
少女開口打斷了要說些什麼的夏油傑。
「是那個咒胎的氣息。」
長野真理站起身，向前遠眺, 語氣有些嚴肅。
「不太對勁, 應該是要孵化了。」
夏油傑也認真起來，他皺了皺眉, 詢問道：「我想等它孵化之後再收服, 這樣才有用處, 你覺得以它孵化後的咒力量我們合力能解決嗎？」
長野真理也在腦中衡量了一番，以這個咒胎周圍的咒力量，估計孵化以後和她的差不多, 如果它自身沒有特殊的能力，那麼他們的勝算有八成。
「將你的咒靈召回吧傑，孵化應該快完成了。」
夏油傑沒有含糊, 立即將咒靈召回到身邊，而不遠處的五條悟也一瞬間察覺了多個咒靈的咒力消失。
靠這種小技巧就能取勝嗎？傑, 太小看我了吧。
五條悟嘴角勾起了一道笑容, 也向著剛剛定位的方向迅速趕了過去。
很快，三人齊聚在這座建築的頂樓。
這次任務地點是東京郊外的瘋人院, 可是附近卻還有著許多廢棄的樓房、工廠。可以飄動的咒胎在附近移行，現在正處在這棟廢棄樓房的頂層。
「哇哦, 傑和真理這是聯手了？不愧是我啊，竟然需要你們兩個合作來對抗。」
剛剛瞬移到樓上的五條悟看見了還坐在飛行咒靈身上的兩人，便知道了他們的合作，開口抱怨道：「傑真是太狡猾了，還用自己的咒靈誤導我，害我跑了好幾個地方。」
「是真理的功勞。」
夏油傑笑眯眯的解釋了一下，旁邊的真理也揮了揮手證實了這個消息。
看著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狼狽為奸兩人組，五條悟覺得這個咒靈他必須得率先制服，當然瀕死狀態的咒靈還是得讓給傑，他還得集郵用。
「悟，等一下我們再出手，傑需要等這個咒胎完全孵化出來再看看它有什麼特殊能力，說不定會有很有意思的領域。」
長野真理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既然咒靈還沒出世，三個人就還勉強算是一個隊伍吧。當然，她心中到底怎麼想的五條悟並不知道。
大概是被少女難得友好的態度迷惑住了，五條悟真的以為咒靈還需要一會兒才能孵化出來，便一躍坐到了兩人中間。
「這裡現在好荒涼啊。」
長野真理在樓頂的高處向遠方看去，依稀可見這裡的生活氣息，在這座樓房附近就是一座廢棄的化工工廠，周邊大概是為了方便工人，還有一個小棚子搭起的賣菜的超市，和一片半弧形的小公園裡面還有零星幾個健身器材。
「是挺荒涼。」
五條悟不知道少女為什麼突然感嘆這個，也開始打量了一下附近的環境，回應了少女一聲。
「悟去過哪些地方啊，作為五條家的家主能出門的時候多嗎？」
可能是因為眼前這幅景像讓少女產生了一些聯想，她好奇的看著身邊的白發少年。
五天悟有些驚詫的側頭看去，正好對上了少女深邃的紫色眼睛，又裝作若無其事將頭轉了回去。
「京都大部分地方本少爺都去過好嗎，小真理怎麼突然關心這個，啊，難不成是喜歡上我了想知道我的過去生活？」
五條悟耍寶一般，捂著嘴裝作情竇初開的少女害羞的扭了扭身體，這樣的行為本該讓平日裡的長野真理立刻轉換話題，不再理會。
可今天的少女有些不一樣。長野真理淡然的看著五條悟玩鬧的表演，甚至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眼裡是看透真相的了然。
「所以沒怎麼出去玩過是吧，不過我猜悟能出去做任務的時候也躲著人去買甜品吃了。」
白發的男孩有一瞬僵住了身體，放下了捂住嘴的手，隨口說了一句：「真理這麼說好像很了解我哎。」
長野真理也沒有很認真的樣子，只是目光望向遠方，風輕輕的撩起少女側臉的金色碎發，帶到了旁邊的白發少年嘴邊，讓少年有些癢癢的。
「不是正在努力了解嗎？」
「為什麼要了解啊？」
五條悟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座下的藍色咒靈，揪起一塊兒握在手心捏了幾下，軟軟的手感很好。
「悟希望我怎麼回答？」
「是因為悟是我的同伴同學，因為悟和我總要一起戰鬥是我的戰友，更是因為悟其實是個很好的人，有自己的堅持、善良、自信這讓我真心的想了解五條悟這個人。」
長野真理的聲音冷清，偏偏一字一句都包含著讓五條悟有些駕馭不住的坦蕩真誠，這也讓他難得的有了一些逃避的想法，有些不敢和少女的對視。
原本還在溫聲和少年交流的長野真理忽然說道。
「傑！就現在。」
一直沒有發聲的夏油傑從五條悟的身邊彈出，放出的咒靈也直指半空中孵化了的咒靈。
五條悟瞳孔一縮，身體剛想緊隨其後，卻忽然無法行動。
不知到什麼時候，長野真理的手已經摸上了他的膝蓋，咒力無效化的術式發動讓五條悟的下半身難以移動。
「真是敗給你倆了。」
五條悟盯著腿看了一秒，便抬起頭感嘆了一句，慫了慫肩膀身體懶散的靠在了飛行咒靈身上。
既然已經失了先機那再爭下去也就沒有意義了，只是他確實沒想到，長野真理竟然用的這招，確實將他唬住了，自亂陣腳也就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咒胎的孵化。
「真理好狡猾啊。」
五條悟揚起頭，不甚在意的看著夏油傑和咒靈糾纏，身邊的少女也奔赴戰場幫忙。
他的六眼透過黑色的眼鏡片依然能看到咒力在空中留下的軌跡，好像是一道道煙花，看著絢爛極了。
不得不說夏油傑和長野真理配合的很好，兩個人都是理智分析型選手，少女手持短刀負責近攻，和它纏鬥限制了這個咒靈的行動軌跡，再由少年釋放的咒靈進行包圍攻擊。
直到戰場的被徹底控制住，長野真理就從容地退場，將剩下的交給傑一人處理。
少女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坐在了白發少年的身旁，看著他氣悶的躺在咒靈上，轉過身背對少女，不願意理會她，像個耍脾氣的孩子。
面對孩子，真理還是有些辦法的。
「叩、叩、叩。」
少女敲了敲五條悟的後背，低下頭將臉貼在那裡認真的問道：「五條先生在家嗎？」
「不在。」
少年冷漠的回答。
「那請問他什麼時候回家啊，長野真理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他說。」
少女一本正經的提問，尋問起五條先生的下落。
少年依舊撇著頭說： 「據我所知，五條先生並不想和長野真理說話。
「可是長野真理很不講理，她一定要和五條先生說，不如這樣好了，你替她轉告一下。」
沒等少年拒絕，少女繼續說道：「長野真理剛剛說的話都是真心的，五條先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她想要了解五條悟，想和他成為戰友成為朋友，她也相信著五條悟會成為全世界最強的咒術師。」
長野真理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詢問道：「請問一下五條先生，願不願意原諒剛剛長野女士的小心機，她的本意可不想傷害到他。」
聽著少女的真誠的解釋，少年原本郁結於心的情緒也消散了。
他本來就是情緒轉換很快的人，既然已經決定了原諒少女自然也不矯情。
五條悟轉過身，迷人的笑容在臉上綻放著，語氣調侃：「聽上去長野小姐都要被五條先生迷倒了，她不會是五條先生的粉絲吧。」
長野真理無奈的笑了笑，哄個高中生嘛，自尊心什麼的也不重要了，況且這個人是五條悟，值得她去哄。於是便敷衍的肯定了一下。
「嗯嗯，我覺得你說的對。」
剛剛咽下了惡心的咒靈球，回到了兩人身邊的夏油傑便聽見了後兩段對話，看著眼前像兩個小學生一樣拌嘴的兩人，他忽然覺得有些失落。
可失落什麼呢？
收起來內心的酸澀情感，夏油傑勾手圈住了五條悟的脖子。
「天吶！你這是謀殺啊傑。」
五條悟假裝被勒住了氣管，很是愛演的咳嗽幾聲，不過被在場的兩位觀眾都無視了。
「只是希望悟記得兌現你的承諾。」
夏油傑笑眯眯的提醒了一下五條悟到底許諾了什麼，惹的白發少年有些崩潰的撓了撓頭，他怎麼會想到自己能被兩個戰友聯手給坑了。
欣賞完了五條悟絕望的表情，夏油傑好像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不經意的提起來：「對了，悟只需要幫我做一個月的衛生還有其他的任務什麼的，真理那裡不需要哦。」
「她用了悟的勞作換取了和我一起看一個電影這個要求。」
五條悟原本還掛在少女的手臂上抱怨她的不公正行為，意圖耍賴不幫她勞作，忽然之間也不鬧了，抬頭看著傑。
冰藍色眼睛隱藏在黑色鏡片後，讓人無法分辨他的情緒
「是這樣嗎？」
「嗯。」
夏油傑像往常一樣微笑著點了點頭，語句有些意味深長。
「各取所需不是嗎？。」
第25章
回程的的路上, 長野真理顯得有些沉默，五條悟依舊精神滿滿，手舞足蹈的和夏油傑說著最新的甜點店排行榜, 好不熱鬧。
夏日的夜晚不像白日那般炎熱好像灼燒著人的靈魂, 反倒是讓人舒心的溫熱的。耳邊是窸窸窣窣的悠悠蟬鳴伴著偶爾吹來的小風, 也別有一番清爽的滋味。
三人從黑色的轎車下來, 慢慢悠悠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享受夏日裡難得的愜意。
淺淺的月色灑向大地，照應出明滅不清的少年少女的身影, 長野真理走在五條悟的左側, 安安靜靜的少女和旁邊滔滔不絕的少年形成鮮明的對比，夏油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摯友, 表面上還在認真傾聽, 可心思卻早就飄到了少年旁邊的金發少女, 眼中暗含擔憂。
真理她是心情不好麼？
直到三人分別夏油傑依然沒有找到機會詢問少女，少年猶豫著走向少女，卻被嬉皮笑臉的五條悟勾住肩膀帶回房間打游戲, 這絲淡淡的情緒隨著時間也就很快煙消雲散了。
長野真理並不是心情不好，只是在思考她的出路。是的，出路, 一個說出來會震驚眾人可一旦實現也許會改變整個劇情的出路。
少女坐在書桌前，明亮的燈光完完整整的描繪出少女臉上的凝重。她拿起筆的手懸掛在在白紙上, 好像是在與自己的靈魂爭執撕扯, 實施計劃可能會導致的嚴峻後果讓她遲遲不敢落筆。
時間飛速流逝，好像是過了好久好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間, 少女終於做出了決定。
堅定的在紙上寫下了第一句話：建立全球咒術聯合協會。
這不是一時興起，是基於如今日本咒術界腐爛的現狀做出的決定。可長野真理的心裡也在膽怯。
為了避免未來劇情的發生, 長野真理已經選擇前往高專，甚至下定決心要改變夏油傑叛變最終身死的結局。可僅僅只是這些還不夠。
今天這突如其來的任務讓長野真理認識到自己其實對於咒術界的力量還是一無所知，宛如一只執意撲火的飛蛾，少女即使能改動一些劇情仍然只是杯水車薪，最終只會在絢爛的火光中自焚。
長野真理意識到了徹底瓦解現階段日本咒術界這群爛橘子的重要性。既然結局未定，那麼瘋狂的賭上一把又有何妨，長野真理有多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絕對不允許這場計劃失敗。
少女從兜裡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號碼。
「真理，有什麼事嗎？」
嘀聲過後，是夜蛾正道的聲音，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驚訝，畢竟長野真理很少會主動給他致電，這一定是個緊急且重要的電話。
「老師，」少女的聲音一向冷清，只是這次卻帶著難掩的情緒，「我想接手國外的任務，近期全部的。」
她需要一塊敲門磚，一個接近美國咒術界甚至全球各國咒術界的機會。
「...我能知道原因嗎？真理。」
電話的那頭夜蛾正道略微沉默後，低沉的嗓音帶著認真，他緩緩從沙發上坐起來。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瘋狂，夜蛾老師。」少女依舊語氣平淡向夜蛾正道解釋了自己的計劃，直到說完才有些緊張的問道：「您願意支持我嗎？」
震驚已經不足以形容夜蛾正道現在心中的情緒，這是一個怎樣大膽的計劃，一旦計劃被咒術界發現，那少女必然將面臨極大的懲罰，那必將是極刑。
下意識的，夜蛾正道不希望自己的學生去面臨如此大的風險。可是，拒絕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他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學生們的臉龐，因為愚昧而自私的咒術界高層的決策最終慘死在跨級戰鬥中，年輕的生命如同一場絢爛的煙花卻戛然而止，這份痛讓他徹夜難寐，如鑿骨錐心。
如今，有人將這樣一份計劃遞到他的手邊，告訴他終有一天咒術師會迎來一個全新的咒術界，他又怎麼會不心動不珍惜呢？
現實與理性的糾結，讓這滾燙的文字在嘴邊來回游轉。最終，夜蛾正道啞著嗓子說出了自己的承諾：「老師會盡全力幫助你，也是幫助我自己。」
「只是，你也千萬小心。」
聽見這句話，少女如釋重負，舉起交疊在桌面的胳膊，右手支撐住了她的額頭，也支住了她有些動蕩不安的心神。
「我會的，請您放心。」
少女好像越來越忙碌了，隨著炎熱的天氣一起消失的還有操場上少女訓練的身影。五條悟躺在操場旁邊的大樹下，樹蔭下自帶一分清涼，一陣風刮過揉亂少年的頭發。
五條悟漫不經心的嚼著口香糖，墨鏡內的那雙神之眼四處的打量，修長的小腿搭在另一條大腿上一抖一抖的，暴露了少年的無聊與煩躁。
「真理不在的日子就是很無聊啊。」
難得休息的家入硝子也坐在樹蔭下，努力嘗試著不對旁邊的的臭小子露出白眼。這還用你說，她也想真理了。
好好的體術課只有夏油傑還在操場上鍛煉，一圈又一圈的跑著，看上去枯燥無味極了。
結束了今天所有課程的五條悟回到宿舍，剛剛洗過澡的少年下半身裹著一條白浴巾就這樣大大咧咧的走出浴室，淅淅瀝瀝的水滴順著那頭柔軟的白發滑落，滴在少年蘊含著強大力量的身體上，從鎖骨向腰腹部滑落。
五條悟還沒走到床上就拿起手機迫不及待的給長野真理打了通電話。
只是系統自帶的手機鈴聲響起，卻遲遲沒有人接通。不懂得什麼叫氣餒的少年再接再厲的打著電話，絲毫沒考慮過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對正在工作的少女的一種騷擾。
正在和咒靈對峙的少女很無奈的接通了電話，略微喘息的少女音從話筒中傳來：「你最好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悟。」
「啊哈？」剛剛洗完澡的少年聲音中帶著一絲慵懶，這讓長野真理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長著五條悟腦袋的小貓貓正傲嬌的拿爪子勾了勾她的掌心。
「真理在忙嗎？我不知道。」
為了避免自己的分神造成什麼意外後果，長野真理果斷決定立刻抽刀解決眼前醜陋的二級咒靈，抱歉，再見。
「現在請說吧五條喵喵，不要浪費時間。」
「哎？真理覺得我像貓貓嗎？還是很新奇啊這個比喻。」
五條悟向後倒去，柔軟的床彈了幾下接住了從天而降的少年，又回歸靜止。少年側躺著，慢慢蜷曲身體。
「我對此表示不理解。」五條悟一看就是很明顯的貓科動物，看來在五條家大家都是瞎了。
「真的哦~」五條悟的語氣帶著幾分玩味像是純真且調皮的孩童，那雙美麗的蒼藍色的瞳孔卻冰冰冷冷令人心顫，「他們都只會說我是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嗎？
長野真理有些怔愣，她還從沒聽說過少年說過任何家族的事情，好像自他們見面以來，五條悟一直都是嬉嬉鬧鬧大大咧咧的樣子偶爾有些懶散和嬌氣根本沒展現過他身為五條家主的另一面。
「悟不是神明，」長野真理頓了頓，輕描淡寫的說道：「神明可不會天天偷吃點心。」
「哈哈哈哈，說的也是呢。」
五條悟抱著肚子笑的很大聲，好像是聽見了一個驚天的大笑話，在床上顫抖著差點翻身掉在地上。
「真理的關注點好奇怪，是不是在抱怨我偷吃你做的點心啊。」
擦掉眼角笑出來的眼淚，五條悟向床中間挪動幾下，避免再次掉下床的悲劇。
「只是想提醒你，牙疼的時候千萬不要賴我。」
壞心的長野真理幻想了一下五條悟牙疼的臉腫的畫面，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本大爺絕對不會有蛀牙的！」
五條悟信誓旦旦，就差舉起手向上天表明自己的信心。不過有一瞬間少年確實在思考自己的無下限到底能不能保護牙齒，要不還是一直用無下限包裹一下牙？
「停。」
長野真理已經走出了深山，這次祓除咒靈是在歐洲一座因戰爭而廢棄已久的教堂裡，距離城中心十分遠。她看見了不遠處的輔助監督，對著話筒語氣有些無奈。
「你到底想干嘛？」
「啊...」胡亂聊了半天，五條悟已經記不清自己最初想和少女說什麼了，大概是想吐槽家入硝子因為夜蛾老師的命令，要好好和小隊多相處一些時間，結果做了一頓午餐差點毒死他和傑的故事。
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最重要的事情五條悟已經都完成了，他只是想簡單分享一下自己沒有少女的生活。
他只是想長野真理了。
於是，五條悟只是輕笑了一聲，語氣嚴肅。
「真理下個任務是要去美國了吧，請務必幫我帶candy家的糖果。」
「嗯，我知道了。」
敷衍了一波少年，長野真理坐上了輔助監督的車直奔德國的機場，要坐上前往美國的飛機。
長野真理攥緊自己的拳頭，努力緩解緊張的情緒。
明天......
第26章
「Attention！Attention！」
「Please detour in front of danger！」
長野真理的耳邊環繞著危險的警報音, 看著眼前的美國佬指揮輔助監督疏散人群，眼裡透出幾分探尋的色彩。
日本動漫很不可思議的設定大概就是本地盛產強者而國外的強者卻不多。
作為轉生到了動漫世界的長野真理正在慢慢適應現在自家獨大的狀況，畢竟在她原來的世界, 美國在各方各面可都是強於日本的。
「長野小姐！非常高興你能來幫助我們, 經過我們考察前方應該是一個一級咒靈, 祝你成功祓除。」
「God bless you。」
長野真理微微頷首, 接受了眼前高大的金發男人的祝福，干淨利落的進入帳中。
美國咒靈和日本咒靈長相還是有點不同的，畢竟人的負面情緒也是基於自身的文化和境遇, 不過好在咒力是不變的。
結束了戰鬥的長野真理將自己的短刀插回腰間, 頭也不回的轉身向剛剛那位金發男人走去。
尼埃爾也沒有想到少女這麼快祓除了咒靈。他正半靠在自己的車門邊抽煙，滿眼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少女。
還只是個高中生啊, 了不起。
果然, 日本咒術界的實力深不可測。
尼埃爾掩下了內心的想法, 扔下手裡的半截香煙，锃亮的皮鞋在火光上捻動。大掌在空氣中隨意的煽動幾下，驅散了空氣中尼古丁的氣息。
「嘿, 長野小姐。你還有任務嗎？是去機場還是去哪裡？」
尼埃爾沒有覺得眼前的咒術師結束完這一任務就會休息，畢竟咒靈總是源源不斷的出現，而咒術師卻寥寥無幾。
其中日本的咒術師大概是全世界最忙的咒術師了。日本國內政府和國內咒術界相互交易, 而國外政府又和日本國內政府相勾連，咒術師的勞動就是這些政客送出去交換的商品。
像是被打上標簽的奶牛一樣, 只有不斷產奶到死嗎？
長野真理在心裡嘲諷自身的現狀, 依舊面色平淡跟著尼埃爾上了他的車。
「去咒術協會。」
少女側頭看著外面的世界，仿佛只是隨口一提, 也沒有再向前面駕駛座上的尼埃爾多解釋一下的意思。
而前座的尼埃爾也沒有變現出吃驚的樣子，不論他心底是怎麼想的, 他的工作就是為少女服務，於是也就笑眯眯的驅車前往紐約的咒術協會。
笑眯眯的美國青年一路上還向少女講解了一下周圍地標建築，倒是讓車內氛圍顯得十分溫馨的樣子。
黑色的轎車停在了一座三層小樓的後巷，下了車的長野真理抬頭望去，炙熱的陽光下，少女的眼眸呈現出透明澄澈的紫色，看著眼前藤蔓纏繞的磚紅色大樓，她的眉頭一皺。
咒師協會…居然這麼寒酸嗎？
長野真理從兜裡掏出手機，食指在鍵盤上滑動，撥通了一個號碼。
幾息嘀聲後電話接通了，電話的那頭傳來了清亮的女聲。
「啊，長野你已經到了嗎？我下來接你！」
大概過了兩分鐘，大門的那邊有一個身材風韻高大的褐發美女一路小跑來到了門前，颯爽的職業西裝緊緊貼合在她的身上，脖子上的銀十字架項鏈也隨著主人的喘息上下浮動著。
「瑪麗安，好久不見。」
長野真理掛著淺淺的笑容，和女人交換了一個擁抱。
瑪麗安激動的看著眼前的少女，有些迫不及待地說道。
「是的是的，再見到你我真的好開心！咒師協會的會長和相關會員已經到了，我們先進去吧。」
瑪麗安在門前刷卡，引著長野真理向三樓的會議室走去，邊走邊滔滔不絕的和少女說著最新消息。
「文森特會長昨天一直在和副會長溝通，看來是對你提出的方案很感興趣，今天你要是能說服這裡的這些人，大概他心裡的的顧慮也會少一些。」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腦中不斷思索著如何說服眾人，可千萬種思緒最終歸於平靜。
她相信自己會說服眾人，不論過程如何，最後都會得到她想要的那個結果。
瑪麗安是她第一次來美國出任務的時候被分派的輔助監督，在兩人聊天的過程中長野真理察覺到了她並不想跑現場任務，於是就向協會提議給瑪麗安轉了一個協會內的秘書文職。
長野真理作為一名一級咒術師的身份在美國還是很好用的，他們本土高級咒術師十分稀缺，為了不得罪她便賣了個好，瑪麗安也就成功轉職。
而瑪麗安也是投桃報李，時不時的向長野真理傳遞一下最近的消息，這一次的計劃書也是長野真理整理好後交由她再呈遞給咒師協會的會長的。
直到三樓，瑪麗安為少女推開其中一扇古樸的大門。
長野真理抬頭掃視了一圈，總共十四個人組成的協會頭目順著圓盤形的桌子圍城一圈，在聽見看門聲的瞬間，十四雙眼睛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初次見面，容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紹。」
長野真理慢慢走上中心的演講台，輕拍講台上的麥克風以確保自己的聲音能被眾人聽見。
她清了清嗓子，紫羅蘭色的漂亮眼睛帶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堅定氣勢。
「我是長野真理，一名日本的一級咒術師。也是全球咒術聯合協會的項目提出人。」
金發少女的目光從每個人身上掠過，挺拔的脊背好像背負著巨大的能量。
「為了咒術界的平衡發展，請務必讓我們一起制衡日本咒術界的獨霸行為。」
清冷的少女音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魔力傳遍了整個會議廳。
「我們都知道，一直以來日本咒術界都在拿高級咒術師和在座的各位做交易，而政府也一直對此沒有辦法，只能妥協的和他們達成條件，可如果日本咒術界的人再也不能拿捏本土咒術師呢？」
長野真理緩了緩，等待在座還不知情的眾人思考一下她的話語。
而座下的十四個人除了會長的五個親信都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驚世駭俗的意見，也不再端著儀態，紛紛交流起來。
嚴肅端莊的會議室瞬間炸開了鍋，人們為了利益互相聲討辯駁，高紅的臉蛋和粗紅的脖子彰顯了他們激動的情緒。
直到協會會長文森特抬起手，才漸漸制止住眼下的騷亂。
這位黑發紳士伸出右手，食指扣了扣他面前的桌子，清脆的敲擊聲鎮定了眾人的心神。
他的目光是平靜的，深邃的藍眼睛就像無法測量深度的海，讓人摸不透他的主意。
「請繼續說下去，長野小姐。」
「請你講解一下，日本咒術界如何能不拿捏本土的咒術師。」
長野真理的眼神對准眼前的男人，希望她沒有猜錯他的野心。
「一個組織。」
「全球咒術聯合協會。」
「在座的各位應該都了解到全美國在籍的咒術師一共有多少人，其中作為主要戰力的一級咒術師和二級咒術師又有多少。」
瑪麗安拿出了自己文件夾裡的數據，將這張全美咒術師的分析報告分發給在座的各位。
只有協會會長文森特沒有瀏覽，他一向是知道的。所有的數據都印在他的腦子裡，從未忘懷。
「日本的咒術師數據呢？據我所知在籍的二級及以上咒術師達到了100多人，幾乎是全美的三倍。」
「而美國境內的高級咒靈數量卻是日本的17倍。這也就導致了美國境內咒靈猖獗，造成了大量的人口死亡事件。」
「可是偏偏……」
長野真理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諷刺的笑容。
「日本咒師協會是個緊密而古老的組織，他們同意外借咒術師的條件極為苛刻。」
「這不合理吧？如果日本一直處於絕對位置，把控全世界優良的咒術師資源，那政府再提出怎樣過分的要求都會有人答應。」
「畢竟資源有限而市場無限不是嗎？」
「而我想做的，就是建立一個全球性的獨立咒術組織，將咒術師資源彙聚在咒術師聯合協會內，由各理事國共同分析咒靈危害系數，再由直接協會分配下發到個人手中。」
「只要扼殺了現在日本咒術界對所有咒術師的控制權，那麼咒術界也就沒辦法拿捏所有的咒術師了。」
結束了發言的長野真理靜靜等待在座眾人的表態，可始終沒有人願意開口，此時寂靜無聲。
站在會長旁邊的瑪麗安緊張的攥緊手裡的文件夾，望著會長沒有半分波瀾的側臉，不知道他最終的決定是什麼。
「你提出的設想很偉大。」
良久，會長旁邊的綠發老者先開了口。
「只是，如何讓日本咒術界答應放棄他們的權利。」
長野真理沒有絲毫猶豫，正面回答了這個問題。
「咒術界只是小眾的存在不是嗎？」
「而政府則是永遠掌握著全部的權利。」
或許美國和其余各常任國政府需要許諾一筆好處給日本政府來達成這門交易，可是在各國恩威並用的壓力下日本政府也不敢拿喬。
一次性的付出來直接買斷日本咒術界的權利，確實是一筆穩賺不虧的買賣。
第27章
這是一場足以改變許多人命運的博弈。
不得不說, 長野真理正好切入眼前這個咒術協會對權力的渴望。
美國不同於日本，咒術界組建起來的時間不過幾十年，本就是力量薄弱, 雪上加霜的是本土的咒術師也處於青黃不接的狀態。
一直以來都要對日本咒術界畢恭畢敬讓一向處於強勢地位的美國佬們十分不滿意。
他們不是沒想過削弱日本咒術界的力量, 可是一直以來都沒有實施的機會, 不過現在看來, 機會總會出現的。
「我想，你已經說服了我。」
文森特露出了一直以來的第一個微笑，男人輪廓分明的臉上還有一雙多情的眼睛, 深邃的讓人想沉溺其中。
「希望你也能像說服我一樣說服總統。」
嗯, 看來那雙迷人的眼睛和毒蛇的尖牙差不多。
都是致人死亡的罪魁禍首。
長野真理張開手掌活動了幾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是緊張的手心發紅, 遺留了汗漬。
這是打贏整場戰役的第一陣, 重要性自然不必言說。
「請放心, 文森特會長。」
金發少女點了點頭，氣勢與這位會長不相上下。
「還請麻煩您先向總統先生彙報。」
「自然，」文森特收斂了笑容, 眼底透露中帶著對未來的熱枕。「為了共同的利益。」
「為了共同的利益。」
飛機劃破長空，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白線。
一次次的起飛，一次次的降落, 是誰在人世間奔波忙碌，為了生計, 為了理想。
長野真理隨手翻開一本雜志, 漂亮時尚的女郎展示著她身上的名牌服裝，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很有感染力。
難得的，少女饒有興致的將這一整本時尚雜志全部看完了, 悠哉悠哉的點了一杯橙汁，最終進入了夢鄉。
凌晨三點的東京和其它城市沒有兩樣，萬籟寂靜，空蕩的讓習慣了這裡的喧囂的人有些無所適從。
三三兩兩的人群和重逢的家人、愛人擁抱，激動的熱淚盈眶再親親熱熱的離場。
下了飛機的長野真理獨自前往管制處領取自己的咒具，她沒有其它行李，只有這把咒具必須托運。
也正是這把咒具讓她想起了一個人，而且他現在也絕對不會睡。
長野真理撥通了伏黑甚爾的電話。
「我從美國回來了。」
沒等對面的男人開口，少女便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你現在在哪家賭場？」
「……」
「皇家一號。」
男人沙啞卻毫無波瀾的嗓音透出他此刻的興致不高，可他還是報出了自己的所在地。
長野真理利落干脆的打車，深夜的車道暢行無阻，二十多分鐘的車程便到達目的地。
透過車窗，她便看見了路燈下的男人，緊靠著背後的燈杆，環抱著的雙臂將本就鼓囊的肌肉堆積的更明顯。懶懶散散的樣子和往常無異。
一縷白煙從他手中的香煙頭那盤繞而上，指間明滅的火光大概就是這裡唯一的暖色。
他一向只穿黑衣。
長野真理扭過頭和司機道謝，捏出幾張大額紙幣遞過去，走下車。
「一回來就要見我，有陰謀吧小鬼。」
「如果甚爾先生非要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
長野真理隔空點了點男人手裡的香煙，伏黑甚爾領會了少女的意思，一臉無所謂的將煙掐滅。
「請我喝杯酒？我們來聊一聊我這次去美國的事情。」
「我想你知道我沒有請客的習慣。」
伏黑甚爾走在前面帶路，這裡的賭場裝修奢華，看起來是富貴人家的優選，他最近應該又接了幾個高薪任務才能負擔起這裡的花銷。
左拐右拐，長野真理跟著男人來到了二樓，比起還有些吵鬧的一樓賭場，二樓的燈光暗淡，放著低沉舒緩的輕音樂，倒是個適合私密談話、喝酒的好地方。
「一杯蘋果馬提尼和一瓶冰可樂，謝謝。」
長野真理自然的拿起了那杯馬提尼抿了一口，身著高專校服的清純少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過，在看到她身邊的伏黑甚爾後也紛紛收斂了目光，那可是個渾身散發著危險信號的男人。
「
我現在真的很高興，甚爾。」
長野真理沒有在意眾人打量的視線，現在的她心潮澎湃，濕潤的眼眸像雨後的花，自帶生機。
「我去了美國咒師協會。」
「我和他們商討如何架空日本咒術界的權利。」
「他們也表示願意建立全球咒術師協會。」
「我一定要讓日本咒術界的毒瘤都滾出去。」
少女的眼睛越說越亮，即使是在這個昏暗的空間裡，也能看見她在眼底的璀璨星光。
伏黑甚爾只是默默的坐在少女身邊，柔軟的卡座包裹住他的身軀，他就像一團濃霧隱藏在黑暗中，晦澀不明的情緒在男人心中翻滾。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
黑發男人舉起手裡的可樂，咖色的液體中咕嘟咕嘟，不斷有連成串的小氣泡向上翻湧，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最終只彙聚成了簡短的一句話。
「那很好。」
「是的，很好。」
少女跟著呢喃了一句，享受完了對未來的期待，長野真理從這種暢快淋漓的感覺中清醒過來。
現在還不是她放任自己享受成果的時刻。
那杯喝了一口的蘋果馬提尼被她的主人隨手放下，酒杯和玻璃桌相互碰撞，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也昭示著今日重頭戲的開場。
長野真理知道全球咒術師聯合協會也不是保證自己生存的長久之計。
她提議建立這個組織的目的是借此削弱日本咒術界的腐朽力量，以便自己能有機可乘。
而那些願意同意建立全球咒術協會的人的目的就更為□□了，不過是想要分日本咒術師的資源的一杯羹。
說到底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日本獨享這樣優秀的咒術資源難免會讓人嫉妒，而掠奪優秀資源更是許多國家的拿手好戲。
不過這場博弈能給咒術師帶來的是好處還是災難也未從知曉。在多方的力量制衡下，咒術師也許會獲得一個相對平和的生活；亦或許各國都抱著壓榨的態度，讓本就慘淡的咒術師生活更為灰暗。
長野真理致力於讓第一種設想成真。不過現在，她需要先為自己打造在國內的耳朵和拳頭。
「甚爾可以給我孔時雨的聯系方式嗎？」
少女歪頭詢問身側的男人，她相信自己不會被拒絕，因為她知道男人也在渴望有人推翻咒術家族，推翻咒術界惡心的蛀蟲。
最重要的是，他也信任她可以完成這件事。
「孔時雨還在被咒術界通緝。」
「聯系他的時候小心些，一個叛離的身份對你現在的工作沒有好處。」
伏黑甚爾告訴了少女一串時間和地址，在這個時間段來到相應的地點才能找到他的蹤影。
至於電話號碼，用過的電話號碼孔時雨是不會再用的，常年混跡詛咒師圈子的他總是很謹慎。
「小鬼，」一晚上都陰沉著臉的伏黑甚爾第一次露出笑容，半邊上揚的嘴角帶著肅殺和諷刺的味道，是他慣常的模樣。「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那個家族的垃圾們崩潰的嘴臉。」
「我也是。」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食指敲打了兩下玻璃杯，濺出幾滴酒漬。
兩人之間沉默下來，舒緩的音樂聲優美流暢，只是沒人在認真欣賞。
伏黑甚爾的心情不好，長野真理知道。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該不該問這樣的問題，他們是朋友，是那種不必言說的依靠，像閨蜜一樣的關心安慰？好像有些奇怪。
不過最終她還是開了口，不為別的只為自己安心：「你今天的心情不好。」
「嗯。」
伏黑甚爾也沒遮掩，他一向坦坦蕩蕩活的肆意張揚，更何況他也不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給長野真理看，沒有意義。
「今天是她的忌日。」
「這裡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長野真理倒是沒有說什麼，伏黑甚爾不需要有人安慰。他們是同類人，人生從來都只向前走，不回頭看。
伏黑甚爾也確實不需要，他回答只是因為少女問了他也就說了，而他今天的的不快也不全來自於那個女人。
只是今日重回舊地想起了當初還對未來抱有希望的自己。他站在這裡喝酒，被那個女人搭訕。
她教會了剛剛離開囚籠的他如何與人相處，教會了他什麼是正常的生活，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生活剛有希望。
可是現在的他，卻在這世間迷茫的兜轉，一直順著前路摸索也沒有找到他此生的渴望。
他像是本就沒有線的風箏，像是一團無知無覺的浮雲，無所念、無所謂。
「走吧小鬼。」
男人率先起身，等待著少女結賬。
長野真理提了一個建議：「不肯付自己的可樂錢，那可得補償我，一起去做個任務好了。」
伏黑甚爾半眯著眼，沒有拒絕。
金發的少女跟在男人身後，和剛剛進來一樣，目光只需要注視著男人的背影，兩個人很快就出了這間賭場。
一大一小兩個影子，並肩離開。
第28章
「真理∼」
「呦呼∼」
正在操場上和摯友對練的五條悟先行發現了金發少女的存在, 一邊躲避著從自己頭頂橫劈過來的咒具，一邊轉過頭高聲和少女打招呼。
不過很快他就被對面提升了一個檔位的猛烈襲擊擾亂了步伐，不得不正過頭認真躲避夏油傑的攻擊。
白毛少年有些抱怨地說道：「不是說好了放水休息一會兒嗎？傑。」
「這麼熱的天氣, 黏糊糊的一身汗可不舒服。」
「我還以為悟已經有些無聊了。」
夏油傑倒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只是出手的力度可不像他如沐春風的笑容。
棍形咒具狠狠的從白發少年頭頂劈來, 隨著五條悟的躲避砸向地面, 引得碎石飛濺，在操場中央留下了一個坑洞。
激烈的體術對練讓兩人無暇顧及其它，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你追我躲。
夏油傑又進步了。
路過操場的長野真理停下回宿舍的腳步, 那雙紫羅蘭色的眸子專注的看著操場上的兩個少年, 少女的目光像扎了根一樣，無法挪動。
那是她渴望的力量。
蓬勃的、浩瀚的、沒有盡頭的潛能。屬於兩個必將在這個時代留下姓名的天才咒術師。
耀眼的陽光傾瀉在同樣閃耀的兩個少年身上, 好像在互相爭輝。能有這樣優秀的搭檔們, 她很欣慰。
長野真理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她忽然想起了昨天和伏黑甚爾一起做完任務, 那個男人詢問的一句話。
「小鬼，和五條家的六眼做戰友是什麼感覺？」
她也記得自己的回答。
「那大概就是安心又嫉妒的感覺吧。」
金發少女轉身離開了操場。
原本還想回宿舍補覺的長野真理覺得自己被刺激到了，最近她的咒術停滯不前, 或許她該去高專的圖書館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的靈感。
沒有半分猶豫，長野真理改道去了高專的圖書館。高專的圖書館接近學校置放咒具的倉庫。
推開接近三米高的古樸木門，金發少女邁進了這間常年無人問津的房間。
一排排的棕紅色的書櫃並不陳舊, 可隨著長野真理的深入，越靠近圖書館內部的棕紅色書櫃上的書籍就越破舊。
巡視了一圈的少女掌握了這間圖書館的大體結構, 她開始從最裡側翻找書籍。
沒有貼標簽的書架上, 甚至有些書也沒有名字沒有封面，甚至有的只是幾頁破損的廢紙, 紙面的文字和畫作也因時代的變遷腐朽的無從辨析。
其實這裡很多書籍不過是怪事奇談的民間謠言或是一些山野畫作，有不合常理的地方, 就被當作咒力或是咒靈的力量記載下來，最終被人收集到這個館內。
可以說大部分都是與咒術界不相干的內容，也難怪一直以來沒有人願意在這裡耗費時間，整間屋子裡都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灰塵。
長野真理還是選擇將每一份資料都拿起來細細翻看一遍。她雖說不是世界上最天才的人，可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努力。
少女拿來扶梯爬上架子，率先清空第一個書架上第一排的書籍，一頁一頁的認真看去，等待全部翻閱以後將那些不需要的再放回原處。
就這樣長野真理不厭其煩的重復著篩選書籍的工作，直到夜幕降臨。
淺淡的月色奪取太陽的光輝，圖書館的玻璃再也透不出明亮的光，靠在書架邊坐著的長野真理才終於意識到了時間流逝，停下了翻閱書籍的動作。
金發少女揉了揉眼睛，緩解了眼睛使用過度的酸澀感。因疲勞分泌的淚水洗滌了這雙紫色眸子，讓它重現晶瑩美麗。
長野真理不在意的擦去眼角的淚水，她正專注於自己篩選出的兩本書和一幅畫。
她掏空了整整六個書架，共計2307本書、583張單頁紙和96冊畫紙，才只有這麼兩本書和一幅畫是真的刻畫了和特殊的咒靈咒力有關的故事。其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和無效化咒術有關。
不過長野真理卻很開心。
本就是碰碰運氣的舉動，能有所收獲已經讓她覺得值得了。
少女小心的吹了吹的書面上的灰塵，抱著來之不易的資料准備到圖書館的座位上觀看。
長野真理點燃了放在書桌上的蠟燭台，伴隨著明亮的火光，少女這一次正在細細翻看，略微皺起的眉頭暴露了她的焦灼。
大概是歷史悠久，書裡有太多的中文，還並不是常見的那種，讓她閱讀起來十分困難。
「吱呀———」
圖書館的大門又一次被人推開，發出了刺耳的吱呀聲。
來人大概也沒想到這裡還有其他人的存在，看見了屋內的亮光也頓了頓腳步，迎著桌邊美少女有些探尋的目光，揮揮手打了一個招呼。
「晚上好啊，唔…應該是學妹吧。」
「我是你的學姐，叫我冥冥就好。」
金發少女沒有回應，直到冥冥開始有些尷尬的卷起脖頸處的頭發，她才終於開口。
「…晚上好學姐，我是長野真理。」
簡短交流過後的兩人也算是初相識，冥冥自來熟的坐到少女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少女認真閱讀的樣子，美艷的笑容裡有些意味深長。
「阿拉，是個愛研究咒力的孩子呢。」
長野真理向外側挪了挪身子，這位藍發學姐沒有界限的近距離讓她感到不適，於是她也沒有隱藏自己的冷意。
「學姐不去忙自己的事嗎？還是我在這裡就不方便做你想做的事情了嗎？」
聽見少女帶刺的試探，冥冥的笑容沒變，反倒是擴大了幾分，語氣裡帶著幽怨。
「只是想交個朋友，小孩子的警惕心可真強。」
冥冥伸出手，窗戶外不知道什麼時候趴上了幾只烏鴉，黑漆漆的圓眼盯著眼前的兩人的一舉一動。
她給少女遞上了一張自己的名片。
「有事可以找我，可愛的學妹可以打九九折。」
長野真理沒有拒絕，收下了這張名片。
「我會用的到的。」
將這兩本來之不易的書和一卷畫帶在身上，長野真理便起身准備離開。
路過冥冥學姐的時候，少女淺淺的道了一聲再見，再一次推開圖書館的大門，向宿舍走去。
剛剛回到宿舍的長野真理先去浴室洗了個澡。冰涼的水衝刷掉了今日的疲勞和少女身上沾染的灰塵，她在水流中閉上眼，思考剛剛的那本書。
這本書其實是一個末流咒術家族族長的回憶錄，他在這本書裡詳細記載了自己一生的故事。
其中引起長野真理注意的就是他在一次和高級咒靈的對戰中，被節節逼退，危急關頭將最後僅有的一點咒力注入手邊的武器，對准咒靈的身體使勁一擲，便將咒靈成功祓除，還因此成為了家主。
在講述這一則故事中，雖說這位家主沒有意識到咒力形式的不同，可長野真理還是從他對咒靈消散的描繪中感覺到了一些異常。
所以，將無效化咒力附著於外物上這件事，真的可以成功是麼？
長野真理關掉花灑，淅淅瀝瀝的水聲慢慢消失。
忽然，門外傳來一連串的敲門聲。
剛剛拿起吹風機的金發少女不得不將吹風機又放回浴室的架子上，走出浴室來開門。
「我想你應該知道現在是晚上十點鐘。」
長野真理挑起眉頭，水珠順著她金色的頭發滴落到少女的肩頭。
「有何貴干呢，悟？」
來敲門的五條悟也沒想到少女剛剛是在洗澡，只穿著白色吊帶睡裙的真理配上一頭濕潤的金發，因為沐浴而紅撲撲的臉頰，渾身散發著一股慵懶的美麗。和平時穿著校服清冷的樣子大相徑庭。
他甚至聞到了少女沐浴露的清香，和那少女時候給他量身體聞到的一樣，還是清新的椰子味。
五條悟失神了一秒，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八顆亮白的牙齒在燈光下閃耀著光芒。
少年理直氣壯的開口說道：「真理給我帶的糖果呢？」
「Candy它們家的限量版禮盒，我已經迫不及待嘗到它的味道了。」
長野真理使勁盯著五條悟的黑漆漆的墨鏡，五條悟也不甘示弱的盯回去，兩人就這樣僵持不下。
最後，還是少女松口了。
「悟請進來吧。」
自以為取得勝利的五條悟，抱著糖果就在眼前的想法得意洋洋的走進了少女的臥室。
可等他抬頭看去卻傻眼了。
這裡為什麼和他的宿舍一模一樣？
如果床上在多幾個游戲手柄，桌子上少放幾本書那麼他會很合理的懷疑自己穿越回了自己的房間。
五條悟在這個屋子裡轉了一圈，居然沒有一點零食。白發少年失望的坐在少女的書桌前，一臉生無可戀。
在廚房倒茶的長野真理端出了兩個杯子，她看見了表情奇怪的五條悟，選擇跳過詢問他的步驟，將茶杯放在兩人身前的桌子上。
淡淡清香的茶味從桌子上飄來，原本還處於痛苦的五條悟瞬間又恢復滿滿的活力，他使勁一吸，將茶香全部吸入鼻尖。
「真理請幫我在茶裡加點糖吧。」
長野真理沒有拒絕。
細細的砂糖從瓶罐中傾斜進五條悟的茶杯裡，少年緊緊盯著糖罐，而手執糖罐的金發少女則一臉認真的看著少年。
「我想和你談談，悟。」
第29章
長野真理的臥室沒有多余的凳子, 於是五條悟選擇自己坐在床前的地毯上，將書桌旁的凳子讓給少女。
少女也沒有坐在凳子上，反倒是捧著茶坐到了五條悟的身邊。
兩人原本一高一低的視野忽然重逢在同一平面上, 兩人之間的距離好像有些太近了。
五條悟透過墨鏡能看到少女根根分明的睫毛, 甚至是她那雙紫羅蘭色眼睛裡的花紋, 星星點點的繪制出神奇的圖案。
少年覺得自己的呼吸好像亂了半拍。
大概是為了掩飾心底的慌亂, 五條悟伸手將少女的臉轉到了另一邊。
長野真理面無表情的拍掉了自己臉上這只屬於某一個脫線孩子的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不要鬧了悟。」
「我今天是想和你聊聊怎麼改變咒術界的現狀。」
原本還有些嬉皮笑臉的五條悟聽到少女的話也收斂了笑容，冰藍的眸子閃過復雜的情緒。
低垂著頭沉默了一會兒, 他又仰起笑容, 語氣輕松地說道。
「真理想做些什麼？」
長野真理沒有先回答五條悟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了他另外幾個問題。
「悟難道喜歡現在的咒術界嗎？」
「悟難道不想做些什麼嗎？」
五條悟迎著少女的視線, 兩人的目光裡是同樣的堅定自信, 答案自在不言中。
「你需要我的幫助？」
「不。」
長野真理搖了搖頭, 緩緩吐出了這句話。
「是我們都需要彼此的幫助。」
現在的五條悟或許還沒有百分之百的覺悟要改變咒術界，他有這樣的想法只是因為自己曾經在家族中的見聞讓他對咒術界高層有些痛恨。
不過長野真理想，在不遠的將來那些經歷會讓五條悟真正的下定決心改變咒術界。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先推進彼此合作的關系, 而少年的決心還是由未來的故事去歷練。
時間不等人，她這邊想推進全球咒術協會的建立，自然需要日本國內的力量來牽制國內咒術界, 這樣才有機可乘方便日本政府有時機和外國政府進行交易。
而長野真理打算從咒術界內部和詛咒師兩頭下手。
「這一任首相換屆選舉的結果快要公布了不是嗎？」
少女捧著手裡的茶杯，摩挲著杯壁上的櫻花花紋, 紫色的眼眸專注的看著杯內的水波。
「只是需要悟動用手裡的力量試探一下。」
「到底哪幾位競選者願意幫助我們重整咒術界的高層。」
五條悟歪頭看著暴露出可怕野心的金發少女, 裝作驚恐的樣子說道：「天吶，真理是想操作首相選舉的結果嗎？」
「可怕、可怕。」
裝完一波的白發少年恢復了正常, 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兩人只是在商討吃什麼午飯一樣輕松愜意。
「我會派人去做這件事的，有消息了告訴你。」
「那麼, 合作愉快。」
長野真理單手舉起茶杯，和五條悟手裡的那杯相碰。
美妙的瓷器發出悅耳的清響。
解決了大事，放松下來的長野真理順勢喝了口熱茶，嗯，唇齒留香的味道。
「話說真理…」
五條悟幽幽的開口。
「我的糖呢？」
聽見這話，金發少女一個不小心將整杯熱茶都倒進嘴裡了，一瞬間嘴裡火辣辣的疼痛感襲來，面色波瀾不驚的少女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扭曲。
「喂，你這家伙！」
五條悟看著少女突然犯蠢的樣子，有些出乎意料，等他反應過來就拔腿跑去廚房給少女接了杯冰水。
「嘶。」
長野真理接過這杯冰水，趕緊含一口在嘴裡，緩解了舌尖的炙熱。
少女原本尖尖的小臉，現在在臉頰兩邊因為含著水鼓出兩個大大的圓，像是個可愛的小青蛙。
五條悟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本能，白潤的指尖徑直戳向少女的臉頰。
「噗—」
長野真理壞心的將水噴在這個做出了小學生一樣舉動的幼稚少年身上，而沒有預料到這一切會發生的五條悟也根本沒躲避，帶著一身冰水傻眼了。
看著彼此狼狽的樣子，兩人相視一笑。
五條悟仰著頭嘲笑道：「哈哈哈哈，真理是笨蛋吧。」
「比起我，悟好像更像個笨蛋。」
長野真理也不饒人的反駁，雙目直直瞪著少年。
少女邊和五條悟鬥嘴，一邊起身走到書桌旁照鏡子。她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對著鏡子張開嘴伸出自己的舌頭，殷紅的舌尖上可憐兮兮的墜著兩個亮晶晶的水泡。
不知道什麼時候白發少年已經走到少女身後，從她的身後看著鏡子裡少女的半伸出的舌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親密的距離好像是半環著長野真理的上半身，遠處看來好像一對親密的戀人，男孩將女孩全部納入懷裡，透著曖昧氣息。
「請離我遠一點，這位害我受傷的罪魁禍首，五條悟同學。」
剛剛一回頭，長野真理的臉差點就貼上了少年白皙的脖頸，距離近的讓她足以看清他鎖骨上的細細絨毛，於是少女毫不客氣的推開身後的少年並對他進行了語言上的抗議。
看著少女一本正經的嫌棄的表情，五條悟炸毛了，抱著必須要讓長野真理為自己的話付出代價的目的，少年立刻收緊自己的胳膊。
原本只是放置在少女身邊的兩條胳膊緊緊地嵌在少女腰窩兩側，五條悟死死地抱住少女，毛茸茸的頭顱也置放在少女的脖頸上，故意左搖右擺的蹭著，像只調皮的大貓。
五條悟的臉上帶著揉搓摩擦後的粉紅色，他神色慵懶嘴上也不甘示弱地說道：「有事就喊悟，沒事五條悟，真理你這個壞人，就讓我正義的五條老師來好好教育一下。」。
少年的身上還殘留著她的口水留下的水印，這讓潔癖的少女有些忍不住了。少女雙手用力拽住少年的手腕，兩人開始撕扯。原本長野真理的只是出於不適感才選擇和少年拉扯起來，可沒想到在她的牽拉下少年的胳膊居然還在她的腰間紋絲不動。
長野真理臉上帶著怒意，自己也算是體術達人吧，每天像瘋了一樣努力訓練，竟然這麼失敗？連這個幼稚小鬼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少女當機立斷的選擇加強手上的力度，狠狠地拖拽身後的少年意圖將他推倒在地。在少女全力的攻擊下，五條悟被推的踉蹌一下，向後退了一步才站穩腳步。
很好！
五條悟單手摘下墨鏡，那雙美麗的足以攝人心魂的冰藍色瞳孔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他將墨鏡隨手扔到地上，對著少女挑了挑眉，像捕食獵物的猛獸一般撲了過去。
此舉打響了兩人在房間裡的追逐戰役。長野真理激情上頭也就非想和五條悟比比到底差距有多少，在房間上躥下跳，倔強的就不讓五條悟碰著自己的衣角一下。
即使是再寬敞的房間，也禁不住兩個一級咒術師狂奔，兩人就不停地在房間轉圈圈。深知地形重要性的少女選擇合理利用房間的障礙物，在躲避的同時還要給身後的五條悟制造一些麻煩。
叮叮咣咣的聲音在整個房間此起彼伏。
在轉了幾十圈之後，終於勝負結果將要浮出水面。長野真理一個跳躍想要從床上繞下去繼續逃跑，可就在她向床上跳起後，五條悟那只可惡的大手抓住了少女纖細的腳踝，少女被剝奪了逃跑工具。
只是金發少女還在不甘心的掙扎，她使勁蹬了兩下右腿，像垂死掙扎的幼兔妄圖甩掉五條悟，可少年的手像焊在她腳踝上的鋼筋，徹底毀滅了少女的希望。
長野真理好像認命了。她像一只沒有生命和鬥志的鹹魚直挺挺地趴在床上，只有不斷劇烈的喘息證明她還存在。輕飄飄的白色睡裙在藍色的被單上伸展開好像天空中一小團雲朵，軟軟弱弱。
「哎呀呀，看來真理輸了呢，果然最後贏的人還是本少爺。」
少女好像真的自閉了，對於五條悟的挑釁沒有任何反應。
五條悟沒有因為一時大意松開手。他上當太多次了，在少女身上吃過的虧跟他吃過的椰子味大福一樣多。於是他選擇謹慎行動，親自試探一下少女。
他就緊緊抓著少女的腳腕，將它微微向上折疊，少女的腿和她的人一樣選擇了躺平，任由少年擺弄。五條悟自己也爬上了少女的床，半跪在少女頭邊，細細打量著她的神情。
可惜的是柔軟的枕頭和少女的金色長發遮蓋住了她的面部，讓五條悟根本看不到少女的表情。不過五條悟沒有氣餒，他選擇強行將少女的頭轉過來。
少年伸出還空著手，擒拿住少女的頭蓋骨，像娃娃機的抓夾一樣將少女的頭扭轉過來。沒有任何外力的阻攔，少女就乖巧順著少年手上使勁的方向轉過頭。
五條悟立刻湊過去看她臉上的表情，少女的眼裡是空洞的，原本冷靜睿智偶爾閃過狡黠的光亮的紫眸，失去了它的色彩。
「以為我會放棄嗎？」
長野真理忽然笑出來，嚇的五條悟渾身一抖。
「啊-——」
少女快速轉身想趁此機會甩掉五條悟的手，可沒想到她判斷失誤了，少年根本沒有半分放松，在她打算抽身逃跑的時候，使勁一拽。
慣性讓兩個人面臨著現在有些尷尬的境界。
兩人一上一下疊在一起了。
第30章
人們常說「明天和意外, 永遠不知道哪個會先到來。」這句話大概是想表達命運的反復無常吧。
長野真理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什麼要想這樣的問題，或者說她為什麼還在冷靜的思考著一切事情。可是她又不得不想現在的情景到底為什會發生？
少女一動不動的躺在原處，目光直直的盯著五條悟的眼睛, 有些怔愣。
五條悟也不知道為什麼, 明明現在最好的舉措就是快速的和少女拉開距離, 再隨意的開一個小玩笑來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這樣就會很好的化解一場尷尬。
可是身體卻沒動。
五條悟的目光從少女的臉上細細掃過，那目光好像一陣綿綿不絕的春風，帶著幾分纏綿, 總有一種深情滿滿的錯覺。長野真理感覺自己的臉漸漸發熱, 有些不自在的回避了少年的目光。
白發少年那雙宛如寶石般絢爛的冰藍色瞳孔，倒映出少女略帶羞怯的臉龐, 他的眼睛緩緩下移, 定格在那水潤豐盈的櫻色嘴唇上, 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那天紅豆面包上的一抹紅色。
少年的喉結滾動，有些想品嘗一番啊，真理的....
好吧, 五條悟心想，我也許該和她聊一聊。
可聊什麼呢？聊聊少女的口紅為什麼那麼誘人，還是...
還沒等五條悟想通自己心底的真實想法到底是什麼, 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有節律的敲門聲。可屋內的兩個人都處於一種茫然的時刻，反應慢了半拍的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 門就被屋外的人推開了。
推門的夏油傑也沒想到屋內會是這樣的情況。在他的視角, 僅僅能看到自己的摯友身著有些凌亂的校服趴伏在身穿白色睡裙的少女身上，他們的頭顱靠得很近, 鼻翼和鼻翼貼合在一起，好像正在親密的用眼神互相交流, 而五條悟轉過來時臉上慌亂的表情也讓夏油傑的心一沉。
夏油傑禮貌的錯開了自己的視線，本來邁進房門的半個身子也收回到門後，他的聲音一如既往溫潤，冷靜地說道；「抱歉，打擾了。」
說罷，夏油傑便要轉身離開，墨綠色的長發隨著主人的轉身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半弧，好像在訴說主人步伐的急促。
「不！等等，傑。」
五條悟回過神便從床上跳了下來，大概是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讓他有機會逃避剛剛發生的事情，他立即三步變兩步飛一般的去追離開的傑，而被他落在身後的長野真理則是很淡然的坐起身，順勢讓後背倚著床頭，和飛速離開的五條悟不同，臉上沒有半分急躁不安的情緒，只是帶著半分薄紅。
少女就這樣靜靜坐著，狹長的眼睫在燈光的直射下投出厚厚的陰影，遮蔽住了她眼底的情緒，仿佛一團漩渦。
大約過了半刻鐘，長野真理從這種僵硬的狀態中緩回來，她走下床，然後拿起自己從圖書館帶來的書本，給自己鋪好被子，又繼續回到床上鑽進被窩細細品讀其中內涵。
啊，果然還是讀書最有意思。
這邊的五條悟追出來之後，他便看見了在自己宿舍門口等待著他的夏油傑。少年就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仿佛已經知道了他一定回來解釋。
「傑，」看著站在這裡的少年，五條悟原本忐忑不知道如何解釋的緊張內心忽然一下子就釋然了，他一如既往的掛著大大咧咧的笑容，語氣輕松的和他的摯友解釋了一句：「剛剛那個場景只是意外。」
夏油傑也知道這是一場意外。剛開始看到這一幕他是無措的，可是等他冷靜下來分析之後就知道悟和真理能出現這樣的姿勢不可能是彼此情投意合的結果。唯一的可能性只有意外。
至於為什麼不可能情投意合？扎著半丸子頭的少年只能說這是自己的直覺。
不過在自家摯友的解釋下，這個直覺也算是被肯定了不是嗎？夏油傑微微一笑，狹長的狐狸眼看上去有一絲不懷好意，他親切地拍了拍五條悟的後背，將臉湊到少年面前對他說道：「夜蛾老師留的語文作業，悟應該還沒寫完吧。」
「不會明天要交吧？」
五條悟有些牙疼，在看見對面的夏油傑毫不猶豫點頭後，他就像被中午的太陽抽干水分的小草，一下子便蔫了頭，身上帶著滿滿的怨念，而被這怨念的眼神投射的夏油傑則仍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淺笑，深藏功與名。
「話說傑，你剛剛為什麼找真理？」
從噩耗中緩過神的五條悟好像只是隨口一問，身體也靠在背後夏油傑宿舍旁邊的白牆上，表情有些漫不經心。
夏油傑沒有想到他會詢問這件事，也沒有回應只是似笑非笑的反問道：「悟很關心我為什麼找真理嗎？沒想到你們的關系已經這麼好了。」
白發少年那雙蒼藍色的眼睛現在沒有墨鏡的遮蔽，就這樣直直的對上對面少年的視線，他面無表情的和夏油傑對視了幾秒，又忽然放松下來，好像剛剛一瞬間的凝重氣氛都是錯覺。
「是傑想多了好吧，」五條悟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我一點也不關心你們倆的私事。」
夏油傑走回自己的房間，路過五條悟的時候，只傳出一句輕輕地話語。
「那就好。」
高大的墨發少年關上了自己的房門，不大的關門聲在空曠的走廊裡有些明顯，或者說是一直回蕩在五條悟的耳朵裡。
白發少年還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的心情有些復雜，偏偏思緒萬千卻毫無頭緒，好像只是一團死結堆積在他的腦袋裡，永遠也理不清。
所以是為什麼呢，他為什麼在意傑在夜晚單獨去尋找真理的原因。
第一次，五條悟的臉上沒有呈現出往日裡誇張戲謔的笑容，他的臉上是無處遮蔽的迷茫，好像一個在路口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真理她.....她是特殊的。但傑也是。
畢竟是自己的兩個朋友啊，如果兩個人背著他有了小秘密，他可是會很苦惱的。
自以為想通了的五條悟嘴角又掛起了熟悉的笑容，心情很好的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至於心裡那個奇怪的想法則被他完全忽視，死死地壓制在心底，也不知道有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長野真理又做夢了，這一次的夢境好像比上一次還要可怕一些。這一次她可不僅僅是在夢中絕望的嘶吼，她夢見了自己墜入沒有一絲光芒的深淵。
醒來的少女額間冒出了一排冷汗，打濕了前額細碎的金發，粘在臉上黏黏的讓她很不舒服。
既然已經睡不著了，少女翻身下床先去浴室衝洗一番，等她吹完頭發出來的時候牆上的鐘表正好指向五點整，長野真理決定直接去晨練。
十月已經不再是炎熱的季節了，清晨的風帶著幾分涼意席卷著葉片發出嗚嗚的輕音，昭示著秋天即將來臨。
長野真理正在操場跑步，她只穿了一件淺綠色的運動短袖，下半身是一條同色系的運動長褲，金發也長長了一些，為了方便被少女扎成馬尾辮，透出幾分干淨清爽。
簡簡單單熱身了一會兒，少女開始加速衝刺，普通人短跑的速度她卻一直維持著跑完了一場馬拉松的距離。一圈一圈繁復的邁動雙腿揮舞雙臂，枯燥又令人疲憊的運動在少女眼裡都不算什麼。
隨著時間的積累，她的呼吸開始變重可節奏卻一直沒變，少女的表情一如既往冷清，眼裡也是透著堅毅。只有從少女下頜不停滑落的汗珠揭示了她也並不輕松的事實。
長野真理不覺得這點付出算什麼，一直以來她也不是什麼天縱奇才。上一輩子的她出生在日本較為偏僻的小城，就讀在不出名的學校，她總是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才能取和別人相同的成就。
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就像現在一樣。靠著從小的積累她成功的戰勝了天賦少年夏油傑，或許這只是暫時的，可是她也永遠不會認輸。這或許也是她能被這些骨子裡自視清高的天才們認可的原因吧，一個永不放棄的前行者。
跑完了最後一圈的長野真理放慢了腳步，開始調整呼吸。金發少女掏出兜裡的天藍色手絹擦拭掉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又毫不猶豫的向著訓練基地走去。
少女的臉上帶著些愉快，甚至行走的腳步也輕盈歡快。已經有一周左右她沒有和親愛的咒骸小可愛們相互交流對打了，她想念得緊，越接近訓練基地越是心情愉悅。
推開訓練基地的大門，長野真理卻沒想到在這裡發現了一個意外之喜。擺放在最前面的第49號咒骸，一個全新的看上去很能打的泰迪熊。
雖說是個外表有些可愛的深褐色毛絨玩具，可是它的手裡卻配備了一柄巨大的錘子，看來是近戰力量型選手，和長野真理相克的類型。
對於缺乏力量的近戰系少女，力量型選手往往能對她造成巨大傷害，與此同時還會化解她的攻擊效果。不久前長野真理才向夜蛾老師提出過這一困擾，沒想到就被他做出來了一個練習咒骸，看來這是一件送給少女的驚喜禮物。
長野真理也確實非常喜歡。而少女喜歡的表現就是肆無忌憚的在訓練室裡練習，甚至開啟了全部咒骸共同攻擊的模式，一上午的時間都沒有停下。
乒乒乓乓的擊打聲在整個訓練室環繞。也多虧了咒術高專的地板質量夠好，才能一直堅持到少女練習結束才報廢。這個時候長野真理還是很慶幸咒術界願意包攬整個高專的維護費用的，要不然夜蛾正道一定會忍不住將咒骸都帶回家不給少女使用的機會。
而正在全力以赴對抗咒骸的少女沒有注意到的是，訓練室的大門被人推開了一角。
第31章
一個抱摔將第17號咒骸制止住後, 少女收手了。喘著粗氣的長野真理回頭看去，在訓練室的角落裡有一道視線，正毫不避諱的打量著她的戰鬥過程。
夏油傑滿眼欣賞的看著少女, 為了不打擾到她的興致一直都默默的沒有出聲, 這也讓他領會了到了長野真理精彩的戰鬥意識, 簡直就是是一場視覺盛宴。
他發自內心的承認少女的戰鬥水准, 可以說這並非一朝一夕能煉成的，每一個出招姿勢都昭示著她經年累積的經驗，在最短的時間內要去判斷最具效率也最具威懾力的攻擊方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夏油傑面對少女掃視來的視線, 應景的為她鼓鼓掌。清脆且富有節律的掌聲在這間偌大的訓練室回蕩, 經久不息。
長野真理看到了角落的來者的真面目，面對少年她臉上清冷的表情也柔和了三分, 對於夏油傑的掌聲, 少女微微欠身, 假裝著擺出嚴肅又帶著些驕傲的表情，像是受到國王封賞的爵士一般，算是接納了這應有的嘉獎。
夏油傑被少女這正式而又出乎意料的舉動逗笑了, 一邊朝少女走去，一邊調侃的說道：「我一直沒有發現，原來真理還有演舞台劇的天賦。」
長野真理正在擦汗, 聞聲也不鹹不淡的回應道：「傑的話真讓我深受啟發，說不定我以後會去考一個影視大學。」
大概也覺得自己這個冷笑話有些莫名其妙, 少女破功的笑了一下, 輕輕晃了晃頭，金色的馬尾辮也隨之搖擺, 嬌俏的尾尖在空中晃個秋千。
夏油傑的視線莫名被這一抹劃過空中的金色吸引了，控制不住的又看了兩下, 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說起正事：「這一周是我和真理一起合作，我看了看這周的工作量，六個一級咒靈，十二個二級咒靈，看來我們得盡早規劃一下。」
為了早日和孔時雨取得聯系，長野真理和夜蛾正道申請了最近一周都不去國外進行任務，所以本該在一起合作的夏油傑和五條悟只能暫時分開一周，由五條悟全權接任國外任務。
五條悟倒是不愛去國外，飛來飛去的都沒有時間可以去吃甜點了，飛機餐也乏陳可謂，不過面對夜蛾老師的安排，他也沒抱怨什麼。只是借機得寸進尺向夏油傑提出讓他給自己多買一些限量版果子，幸福的吃完再去工作。
夏油傑雖說作為一個操控系其實也可以獨自戰鬥，畢竟他的體術也是很強的。可惜的是來到高專後他目前還沒有再次接受咒術等級考核，他的在籍證書上只是一個二級咒術師，除了緊急情況獨自完成祓除一級咒靈是不被允許的。
長野真理倒是樂與見得自己和夏油傑一起合作，她最近實在是太忙了，一直沒有好好關照夏油傑的心理發展，她可沒有忘自己她來到高專最大的目的就是保證少年在她的羽翼下茁壯成長，未來她還想指望少年成為咒術界的中流砥柱，到時候一起為改造咒術界做出貢獻。
「傑昨天晚上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忽然想起什麼的少女開口，打斷了正在腦海中梳理任務的夏油傑的思緒，他回過神眨了眨眼，帶著些遲鈍的樣子，緩緩的說道：「只是去履行約定。」
履行約定？
長野真理一愣，隨即便想起了之前由五條悟提起的賭約，而在這場賭約中她又以一場電影和夏油傑達成交易，合作贏下了那場賭約。
只是她心裡一直裝著去美國洽談全球咒術師協會建立的合約，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能想起這回事，一個多月的時間一晃而逝，也難怪夏油傑會主動前來履行約定，像他這樣正直的人自然不願失信於人。
夏油傑其實也有些羞澀，畢竟經歷了上次月下少女直白袒露心意，只可惜時機不正確，他沒能問得出口一些問題。而明明是少女想要的一場電影，偏偏也沒有了音信。
墨發的高大少年也很糾結，他作為咒術師身上的工作繁多，可就是昨天恰好有閑暇時間，又恰好他腦海中浮現出了和少女的約定，於是他便順從本心的前去邀請少女一起看電影，誰知道竟然看見了那一幕。
夏油傑的神色有些暗淡，他覺得自己誤會少女了，也許少女根本沒有告白的意思？總有人覺得長野真理是個冷心情感淡漠的人，可他知道少女的內心溫柔，像烈陽一般溫暖，甚至讓他自慚形穢。
所以，只是想表達成為朋友的意願嗎？
「我想，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
長野真理看出了夏油傑有些不自在的樣子，她是最不應該讓少年感到不安的人，她毫不吝嗇的和少年定下了今天的時間，而這場電影也是她一直想讓夏油傑看到的一部作品。
「來吧，讓我們早點完成任務。」
金發少女快走了兩步，堅定地朝著夏油傑走去，平靜而熟悉的臉龐安撫住了少年有些動蕩的心神。
「一起走吧，傑。」
夏油傑無聲的走在少女身邊，兩人並肩而行，順著光影走向校園外的遠方。
兩人今日的工作不復雜，是東京市區內的一棟辦公大樓，按照要求大樓二十一層到三十層的雇員全部都會在午休時間內被清空，消殺檢查什麼的理由足夠讓生活在平凡世界的普通民眾接受了。
前幾日這座大樓夜間發生了電梯故障，致使三人受傷，可即是查修電梯依然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在之後的時間裡更是引發了一場大型事故，這架電梯在深夜直接下墜四分五裂的慘狀讓人心悸，這也引起了咒術界眼睛的注意。
經過輔助監督的偵查，咒靈咒力殘穢在這座大樓的二十一至三十層都有存在，且咒力含量不低，經判定至少是位個一級咒靈。
長野真理邁進了自動門內，眼前的景像很符合她對職場的印像，人群三三兩兩聚集交談手裡捧著咖啡杯，有人急匆匆的在大廳穿行，汀汀當當清脆的高跟鞋聲和皮鞋聲此起彼伏，甚至在行進間打著電話高談闊論，或喜笑顏開，或面色嚴峻。
這，本是屬於她上輩子的未來。
少女將實現從眼前的一切移開，沒有再繼續感慨，而是微微搖頭將這莫名的情緒拋之腦後，和夏油傑並肩走到電梯處。
二十一層及以上都是一家跨國電子公司的辦公室，需要獨屬於該公司的工牌才能使用電梯到達這些樓層，長野真理接過身後輔助監督遞來的工牌，隨著滴的一聲，電梯大門合攏，遮蔽了門外打量的視線。
越接近高樓層，龐大的咒力越明顯。夏油傑感知了一下咒靈大致高度，側頭對少女說道：「在27層。」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肯定了自己搭檔的想法。只是一場平常的祓除咒靈，沒有感知到什麼奇特的感受。
藝高人膽大的兩人直接按下了電梯內的27層，准備直面咒靈。隨著電梯大門打開，長野真理繃緊全身肌肉微微屈膝，雙腳暗暗發力，手也放在自己後腰處的咒具上，做好隨時戰鬥的准備。
身旁的夏油傑也沒有含糊，在門開的一瞬間率先抽身出門，釋放出自己的兩只一級咒靈，先試探一下這位咒靈的水平。
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可惜的事情，普普通通的咒靈先生好像只是在無能咆哮，看上去體量不大，只是一只醜陋而無能的咒靈，大概是這些上班族怨念的產物。
夏油傑無奈的收服了這個咒靈，他其實不太看好這個咒靈，不過留著做人海戰術也不錯，他是不會放棄變強的任何機會的。
長野真理理解夏油傑的自尊自強，可看著他面帶微笑咽下那顆宛如被墨汁浸染的黑色圓球，在那一瞬間少年無法控制的因巨大惡心感而扭曲變形的臉，她的心微微抽動。
我能幫他做些什麼呢...
長野真理或許想嘗試一下自己獨特的術式能否消除夏油傑的咒靈操術的副作用，在他吞下的那一刻，少女將手搭在少年略微干澀的嘴唇邊，順著他的吞咽動作又慢慢滑向少年的喉結處。
只是，她的咒術沒有消除小圓球被含在嘴裡在那一瞬間的惡心感，不過隨著小圓球滑到喉間，這種惡心感漸漸變淡，比起往日難受程度至少減半。
長野真理的無效化咒術或許沒能抵消令人反胃的小圓球的味道，可它卻作用在夏油傑的身體上，將他喉部的咒力抵消降低了少年的感官敏感程度。
「我可以一直幫傑減輕這種痛苦。」
夏油傑驚喜的看著少女，眼眸中的光亮閃爍，可下一秒他卻恢復了平常的模樣，將少女的手從他喉間取下。
「沒關系的，真理。」夏油傑的笑容溫潤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將你的力量節省在真正需要的地方，我沒關系的。」
這大概就是夏油傑的驕傲吧，他從來沒有將自己放在一個需要幫助的人的位置上，相反，他一直都在堅強前行，將自己當做一把殺敵的利刃，一把足以保護眾人的傘。
面對與咒靈戰鬥的傷痛，面對咒術副作用的無措，面對自己提出設想時眾人眼裡的不理解，面對萬家燈火偏偏無一處是自己的歸鄉的孤獨，就這樣默默的前行。
誰來保護你啊，夏油傑。
長野真理同樣回看少年，表情亦如往常冷清，只是那雙霧紫色的眸子堅決不肯移開，好像是在和少年相抗衡。
夏油傑的嘴唇上下摩挲著，好像在猶豫著什麼，最終還是說出了口：「我只是...」
第32章
只是什麼呢？
長野真理豎起耳朵, 百分之百投入到了少年的未盡之語。
「我只是覺得這樣是在浪費真理的才能。」
夏油傑飛快的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什麼不希望真理一直幫自己減輕這份痛苦，他知道真理的咒力量不大，隨著他能力的提升, 用在他身上的無效化咒術所需要的咒力越多, 而他不希望因為自己這一點點的僑情延誤了少女的戰鬥水准, 哪怕不多也不行。
況且少女是個怎樣謹慎的人夏油傑也有所察覺, 每天拼命的努力換取一點點的進步不都是為了能在戰鬥中掌握局勢，贏得勝利嗎？
「真理的力量應該用在戰鬥中，而不應該是做我的一種安慰劑。」夏油傑的目光透出滿滿的真誠, 「不要讓我成為真理前進路上的包袱啊。」
長野真理即是依舊不想妥協, 可還是難免會因為這番話動容。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如果不是因為夏油傑會因為吞咽惡心的小黑球產生極度痛苦甚至可能影響到未來是否崩潰叛變, 產生消除所有普通人的念頭, 她也不會許諾要一直幫助夏油傑。
只是她沒想到夏油傑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或者說她也該能想到。
這個少年骨子裡背負的責任感，不會允許自己成為他人永久的麻煩。即使這個人是自己的同學，自己的朋友乃至更多也不行。
這就是少年骨子裡的驕傲。
「傑永遠不是我的包袱。」
聽見了少年說的話, 長野真理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平淡好像只是在說著今天的天氣一樣簡簡單單。
「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傑」
夏油傑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會想起了少女曾經的話語，像回馬燈一樣在他腦中閃現, 記得清清楚楚甚至讓他自己也覺得驚訝。
初次見面的時候，少女坐在他的旁邊：「最重要的是我一直都在, 夏油君可以麻煩我, 隨時隨地。」
對練結束後，少女因為他的歉意而不悅：「我說過了, 我一直都在，傑不用怕給我添麻煩。」
一起奔赴戰場, 少女在月下真摯的交談：「明明傑很強，卻依然想去保護，生怕傑受傷或受到委屈。」
記憶中的長野真理和現在他對面眼神堅定的少女的臉漸漸重合。少女好像一直在不遺余力的表達自己想要保護他的心情，當時的他或許只有十分之三相信吧，可現在呢？
夏油傑也沉默了，在這個空曠的辦公樓裡，只有他和少女的身影，安靜的環境讓他也很難逃避自己心底的聲音。
有時候，他也會期待有人來保護自己，驅散他的傷痛，堅定地牽著他的手，將他拉出一望無際的黑色深淵。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咒術師可是比普通人生出的負面情感更深厚啊。
長野真理率先上前，踮起腳尖給了夏油傑一個擁抱。兩人其實都沒有妥協，不過少女理解了少年的堅持和驕傲，少年也接納了少女的保護和陪伴。
兩人又一次肩並肩離開，就如同每一次並肩作戰一樣，相依相伴的身影在光中遠去。
夏油傑和長野真理順利地完成了今日的任務，在回程的車裡兩人默不作聲的打著戰後報告，安靜的車裡回蕩著劈裡啪啦的按鍵聲，讓輔助監督有些忐忑，不時透過後視鏡打量兩人的表情。
不過事實上，即使後座的兩人沒有任何交談，也不會有人質疑他們是否關系破裂，一些身體下意識的動作不會騙人，人總是喜歡向自己親近的人靠攏，寬敞的後座偏偏兩人之間只有半個肩膀的距離、
先行寫完報告的長野真理無所事事地打量著窗外的風景，今天她沒有出力，現在有大把精力去觀察自己平時不會注意的街景。
東京的商業中心，到處都是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工作日的上班族在午休時間都處於疲憊的狀態，街上都是黑色西裝的人群無聲無息的行走。街邊的大樹飛舞而下深黃色的葉子，帶著一絲讓人驚艷的美，可惜只有長野真理一人欣賞。
「真理。」
少女的目光從窗外的風景移到了車內，看著發出聲響的少年，輕輕挑眉用目光詢問他有什麼事情。
「咳，」少年一向沉穩的笑容中帶著一絲迷茫和羞怯，不好意思的干咳一聲問道「需要一些零食嗎？看電影的話。」
「唔...那就買一些吧。」
長野真理猶豫了一下，畢竟她為了保證自己的身體素質常年都不碰零食這種東西，可是兩人看電影的話就不能只考慮自己了，也許傑是想要這種看電影的正常氛圍？
兩人簡短的交談卻讓前座的輔助監督內心產生極大的波動。
天吶，兩個人進展已經這麼快了嗎？上次還只是長野同學提出那個直球的賭注要求，沒想到現在兩人又有了新進展。
沒錯，駕駛座上的輔助監督還是上次送三人組前去祓除特級咒胎的那名輔助監督，她正極力克制自己上揚的嘴角，努力做一個合格的安靜的司機。
「兩位同學慢走，下次見！」
夏油傑點了點頭微笑著和輔助監督道別，只是心裡對他臉上過度亢奮的表情感到一絲奇怪，不過很快他就沒有心神想這些雜事了。
少女拉住了他的手。
夏油傑萬年不變的笑容有一瞬間僵在臉上，手上的觸覺在意識裡被無限放大，在這一剎那，有一種癢意在心間蔓延。
少年不敢亂動，手指看似自然的伸展，可控制權早已不屬於它的主人。
長野真理也沒想到自己伸手去拽夏油傑的衣角，隨著少年微微側身竟然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她立刻心虛的抬頭看他的表情，畢竟夏油傑不是個喜歡身體接觸的人。
好在她沒有在少年的臉上看到厭惡的情緒。長野真理放松了緊繃的心神，也自然地放開了少年的手掌，任由它垂落回少年身邊。
「那個，為什麼一直盯著輔助監督看。」
少女為了避免自己被質問，先發制人詢問夏油傑，要不是看他在盯著人看自己也不會想拽他的衣角，所以這事他不能怪我啊。
理直氣壯地長野真理抬頭和少年相對視，只是少年的眼睛好像有些無神？
夏油傑漸漸緩過神，沒聽清少女剛剛的問題，也沒有像往常一樣道歉再讓少女重復一遍問題認真回答，他徑直的向前走去好像中幻術了一樣，讓少女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先去便利店買一些零食，等一會兒去找你真理。」
走出大概有五六步的夏油傑，背對著少女冷靜的說著，隨即又朝著便利店走去，速度之快讓他的身影都有些模糊。
好吧。長野真理聳了聳肩，反正她也不吃零食去不去都可以，只是少年這麼反常的樣子讓她有些擔心，這個牽手對少年產生的的震驚程度這麼大嗎？只是個意外的牽手而已啊。
如果夏油傑知道少女的疑問，他會毫不猶豫在心裡肯定的表達這個牽手對他的影響之大簡直大於天。
剛剛失禮的不和少女對視就說話然後匆匆離開只有一個原因：他怕少女看見自己通紅的臉頰甚至是耳尖也熱熱的估計慘不忍睹。
夏油傑覺得自己也不用多想了，自己確實很不對勁。
所以，自己是喜歡真理嗎..？
是的，夏油傑已經沒辦法欺騙自己了。如果只是把長野真理當做朋友的話，一個牽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在這之前，夏油傑面的少女直白的關心和幫助一直都非常感動，心裡暖暖的快樂情緒沉甸甸的壓在他的胸膛，可那也不能稱為喜歡。
他自以為自己對少女的關注不過都是投桃報李，對少女的欣賞也只是朋友間的心心相惜，甚至自己還想過如何好好的又不讓少女傷心潛移默化的拒絕她，可是現在.....
夏油傑苦笑了一聲，他覺得一直都是自己想錯了，剛剛少女的表情沒有半分碰觸到喜歡的人透出的半點喜悅更惶論什麼羞澀了。
真理她，不喜歡自己。
夏油傑艱難的接受了這個事實，炙熱的心不免難受的抽動幾下。可他到底還是他，一個有著冷靜理智且強大的心靈的夏油傑，很快他就從難過的心情中抽身，而投入到下一步。
自己應該怎麼做？夏油傑有些猶豫，自己要向少女表達自己的情感嗎？
一向考慮周全的少年又一次開始思考，譬如咒術師的工作繁忙又危險，作為一個隨時隨地都可能為理想獻身的人，有時間和精力去談論愛情嗎？又譬如咒術界對於兩個實力非凡的咒術師結合這件事會不會產生不好的決策？悟又怎麼辦，三個人的感情裡摻雜了他對真理的這份變質的友情會不會影響幾人的小隊關系？甚至悟他...是不是對真理也有.....
少年覺得自己的頭腦已經開始不清醒了，他搖了搖頭專注於自己眼前的貨架。可是思緒還是控制不住的飄向了遠方。
夏油傑嘆了口氣，提著買好的零食走向宿舍。
第33章
還對夏油傑的糾結苦惱一無所知的長野真理在調試投屏設備, 這是來自於她生身父親給的升學禮物，在知道自己的女兒報考了一座名不見經傳的神學高中，長野先生也是思考了很久, 不過最後還是尊重了女兒的選擇, 送了份禮物表達態度。
總之, 自升學以來忙碌的長野真理還沒有拆快過這個包裹, 不過動手能力強的少女很快就安置好了投影儀，翹著腿坐在床邊等待著夏油傑買完零食歸來。
事實上等待的時間比長野真理想的要久很多，為了不浪費時間少女又捧起上次去圖書館翻出的那本書, 准備再研究一下。
姍姍來遲的夏油傑站在少女的門前, 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臉色平靜的敲門。
熟悉的三聲輕響, 長野真理起身開門, 看著眼前的少年, 她順手去接少年手裡的袋子，卻被夏油傑不動聲色的避開。
「我去廚房熱一下便當，真理應該也有點餓了吧。」
也是少年的這句話讓長野真理意識到他們還沒有吃午飯, 少女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一點多了，確實該吃點東西。
夏油傑自然地走到廚房, 伴隨著微波爐的叮聲，兩份熱氣騰騰的便當散發出食物的香氣在屋內蔓延, 聞到香氣的長野真理也不免朝這邊走了過來, 准備幫忙端午餐。
還沒等長野真理碰到便當盒，夏油傑就下意識緊張的制止住少女, 沒來得及思考少年強壯有力的手臂就抓住了少女纖細的手腕。
被制止的長野真理略微奇怪的看著少年，傑不是不喜歡身體接觸嗎, 難道是太擔心我了才不小心碰到的？
下一秒，就好像是印證了少女的猜想，夏油傑淡定的松開手，轉頭蹲下身取了兩個白瓷的空盤子。
「燙，真理不要動。」
好吧，雖然覺得自己沒有這麼嬌氣，長野真理還是聽勸的接受了這份關愛，無所事事的少女半趴在門框上，安靜的看著夏油傑忙碌。
身穿高專校服的金發少女乖巧的在門邊等待午餐，眼眸深邃，在燈光下紫色尤其明顯，好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紫羅蘭，在無意間便會讓人深陷其中。
少女眉目間深色平淡，修長白皙的手指不停纏繞著校服裙角，暴露了她內心其實也是焦急和小期待的，這種反差也是讓少年忍俊不禁。
夏油傑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偷偷觀察少女了，長久下去這種行為就會長成他心間無法割舍的癮，只會加重他對少女現在還理不清頭緒的變質情感。
強迫自己不再將視線投向少女，夏油傑專注的給便當裝盤，做完又將袋子裡的瓶裝飲料倒在杯中，粉紅粉紅的顏色讓人看著便心情愉悅。
傑還是很重視儀式感啊。長野真理偷偷在心中記下這些細節，不得不說隨著她和這些動漫中的人物接觸越多，這種生動而細節也逐漸豐盈了每個人在她心中的印像，有時也會讓她
忘卻上輩子的故事，一時恍惚好像自己只是做了一個荒唐的夢，夢醒時分還是生活在這個真實的咒術師的世界。
沒有得到端盤子的機會，少女只能跟在夏油傑身後捧著兩杯飲料。
進門就直奔廚房，還沒有仔細打量屋內的夏油傑看著眼前安裝好的投影設備也有些好奇，他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說道：「真理，我和悟打的游戲可以投影嗎？」
長野真理有些無奈，他們兩個少年真的是游戲發燒友，沒有任務的休閑時光兩個人多是去五條悟的房間打游戲，少女最開始也想加入他們，奈何確實對游戲不感興趣大部分時候也就不再參合進去。
至於兩個人為什麼去五條悟的房間打游戲，這件事也是有淵源的，起初大家還都是去夏油傑的房間玩，即使夏油傑出任務也不例外，卻因為一件事改變了。
起因就是長野真理總是帶一些自制的點心前去赴約，本來是想增進和夏油傑的感情，沒想到卻都被五條悟霸占了，毫不羞愧地白毛少年一人獨攬大半點心，而走的時候又總是順手將沒吃完的小餅干留在傑屋子的茶幾上。
所以，當外出回來的夏油傑看見自己一片狼藉的房間就毫不猶豫把五條悟拎到操場上，酣暢淋漓的打一架，並禁止他再進入自己的房間。
「我想應該是可以。」少女拿起說明書看起來，將標明使用功能的那一頁遞到少年眼前，說道：「可以用的話就把這個投影搬去悟的房間。」
夏油傑打量了一眼少女遞到眼前的說明書，看見上面標明適用於游戲設備投影，點了點頭。
趁著夏油傑又回廚房拿餐具，長野真理開始在電腦上翻找自己一直很喜歡的那部電影，將它投影到屏幕上。
等到夏油傑回來的時候，少女順勢起身關掉屋內的燈光，一瞬間少女的臥室便暗淡下來，只能看見屏幕上透出淺淺的光。兩人盤膝坐在床前的地毯上，肩並著肩，邊吃邊欣賞電影。
這部影片夏油傑從來沒看過，是一部講述一個殺手和一個小蘿莉的故事，前半段的劇情治愈而溫馨，這是他平時不會選擇觀賞的類型，少年本身更傾向於觀看一些現實題材的電影，有助於他對哲學的思考。
不得不說，這種帶著溫馨的風格還是讓他感覺很新鮮，被劇情吸引的少年的眼神逐漸專注起來。
墨綠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反射下帶著晶亮的光芒，隨著劇情發展眉目輕蹙，眉宇間帶著緊張。直挺而纖長的睫毛輕輕抖動好像一把小巧的蒲扇。
裡昂死了。
電影裡那個愛著裡昂的女孩帶走了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那盆綠植，將它埋在大樹下。
夏油傑嘴角的弧度由輕輕上揚逐漸變得平直。這不是一部有著完美結局的電影，男主的隕落總會讓人心生遺憾。
長野真理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多少次重溫這部電影了，每當她感到沉郁或迷茫的時候，她總會選擇去看這部電影，好像有什麼魔力一般，這部電影總能安撫她的內心。
「傑喜歡這部電影嗎？」
電影結束，屏幕上的畫面停留在電影的最後一幕。長野真理轉過頭，目光帶著期待看著沉默不語的少年。
「嗯....」夏油傑覺得這是一部不錯的電影值得一看，可實際上也沒有收獲什麼心靈上的震撼，所以面對少女不同於平日的雀躍心情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夏油傑選擇反問少女：「真理很喜歡這部電影吧，我能知道原因嗎？」
是因為少女喜歡這樣的愛情電影嗎？
兩個人的目光在黑暗中交彙，沒有人選擇閃避。
也許是昏暗的環境帶來的一種安全感，又或者是少年深沉而溫柔的目光，長野真理覺得自己像是一座漂浮在海中的小島，四周只有托起自己的水流，讓她的心情十分平和，總有種想要傾訴的欲望。
這對於少女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多年來她已經習慣了將自己的真實想法掩蓋在心底，沒人能從她冷清的神色中窺探出什麼，久而久之連她自己也慢慢忘記去探尋自己真實的想法。
為什麼會喜歡呢？長野真理捫心自問，自己到底從這部電影中感受到了什麼。
隨著少女的沉思，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夏油傑並沒有不耐煩，仍然專注的看著少女，等待她的回應。
「我想...」長野真理的聲音帶著一絲迷茫，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我總覺得自己和裡昂很像。」
夏油傑有些意外，微微睜大了眼睛。可他沒有打斷少女的表述，微微點頭示意少女繼續說下下去。
「總是冷靜無畏，總是謹慎入危。一直帶著一盆萬年青。」
少女淺淺的笑了一下，目光飄忽不定好像是陷入到一些回憶裡。
而夏油傑倒是想起了自己看見過的長野真理，無數次的在操場跑步的身影，在認真訓練的身影，在任務前擦刀的身影。印像裡的少女是他所見過的人中最努力的了，甚至讓他心生佩服。
他默默地贊同著，她和裡昂確實很像。
「我們也一樣落寂，一樣貧瘠，生活無趣總是戰戰兢兢。」
少女不在意的說出這些不算是好的形容詞，這份好像在說事實的灑脫模樣反而讓夏油傑有些惱火 ，他想反駁，可抿了抿嘴還是選擇沉默。
「不過裡昂很幸運吧，找到了心靈的慰藉。」少女抬起頭，語氣也不再猶豫「我很開心能看到他的幸運。這大概也是我為什麼喜歡這部電影的原因。」
「人在談到自己的時候總會大量撒謊。」夏油傑頓了頓說道；「我想你不是在開心他的幸運。」
少年認認真真的看著少女的眼睛，在長野真理下意識想要躲閃起身的時候，不由分說的拽住了她的衣角，禁錮住了少女試圖離去的想法。
「你在嫉妒，你在期待。」夏油傑克制住有些上揚的語調，好像是怕驚擾什麼小動物一樣，語氣溫柔。
「你也想像他一樣幸運對嗎？真理。」
第34章
被夏油傑直擊心靈的長野真理無處躲藏, 她那脆弱的，膽怯的心就這樣被剖開，任人觀賞無處躲藏。
少女苦笑著想到：失策了。
她本來是期望夏油傑能像她一樣, 在這部電影中找到治愈的力量, 可沒想到最後的結局竟然是夏油傑想要來治愈自己, 這戲劇性的變化令少女感到啼笑皆非。
本想一笑帶過的長野真理, 面對著少年真摯的目光只好點了點頭，頗有一番破釜沉舟的意味。
「是的。我想。」
「真理會比他幸運的。」
夏油傑輕輕抱住眼前的少女，不同於男性的身形, 少女的身軀是單薄的嬌小的。只是此時的少年並沒有心情關注這些, 他只是覺得少女需要這份力量，便不顧禮節擅作主張的上前去。
這場擁抱轉瞬即逝, 短暫的甚至讓長野真理沒有感受到少年的體溫。但是不論如何, 少女收到了這份如春雨一般滋潤的關愛。
「謝謝你的擁抱。」長野真理有些不自在的說道。
夏油傑後退半步, 修長有力的大掌搭在少女的頭上，溫柔的撫摸了一下她宛如綢緞般柔軟順滑的金發，任由其穿梭在掌心之間, 摩擦中帶著些癢意。
「是我該謝謝真理。」夏油傑的目光溫潤如水，如一絲流淌在心間的暖流。
「真理願意把自己最喜歡的電影分享給我，我很開心。」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就是泡在這名為夏油傑的蜜罐中, 被糖分不斷滋潤著。這讓她更加不舍得眼前的這個少年像動漫中的命運一樣，最終失望的走向另一條道路。
現在的少年炙熱而坦誠, 他的心如湖水般清澈見底, 如皓月般皎潔明亮。
他不該得到那樣的結局，那配不上少年。
長野真理的思緒如同漫野的雜草肆無忌憚的狂長, 最終鋪滿了整片大地。
絕對，絕對要保護好傑。
如果說讓夏油傑不叛變只是少女最初掌控劇情的任務, 在經歷裡這麼多的時間，現在這樣的想法更多的則是出於她的私心。
夏油傑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心裡正暗暗發誓要保護自己的事情，反倒是有些心疼一直堅強著生活的長野真理。
只是看完了電影，也安慰過了少女，夏油傑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麼立場去和少女溝通過去的故事，就好像是午夜十二點鐘響起的那刻，奪目耀眼的魔法從灰姑娘身上消失將她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夏油傑也失去了關心少女的權力。
可是只是作為朋友的關心也不行嗎？僅此而已。
眼前的少女紫眸中帶著點點星光而這星光全心全意的照在他的身上，粉唇微微上揚，昏暗中，此刻的少女如詩般動人。
少年墨綠的瞳孔有些黯然，他聽見了自己心底真實的卑劣的聲音，那道聲音一直在質問他，聲聲如驚雷一般刺耳：你真的只是想和她做朋友嗎？
夏油傑無法反駁。
這道魔咒將少年炙熱的心緊緊纏住，也約束住了少年的行動，夏油傑咬著唇僵硬的沉默著。
黑發在少年的頭頂盤成一個小揪可可愛愛的模樣，額間幾縷細碎的頭發，再向下就是那雙讓人摸不透情緒的狐狸眼，只是一直以來長野真理都能從那深邃的墨色中感受到夏油傑溫柔而又包容的美麗靈魂。
還沒等長野真理說些什麼，少年先移開了視線，起身走到門邊。
「啪。」
隨著一聲輕響，屋內的燈照亮了少女的全部空間，明亮的光線讓習慣了昏暗的少女下意識眯住眼睛。
「時間不早了，真理好好休息吧。」
夏油傑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是說出來的話已經開始不走心了。
長野真理看著少年背後的牆上的鐘表，短針和長針剛剛在四這個數字上重合，慢慢分離。
這個時間點，誰需要休息啊。
不過少女也只是點點頭，兩人開始收拾屋內的食品殘骸，放置盤子的桌子並沒有一片狼藉，反而是干干淨淨的模樣。
短短幾分鐘，長野真理就將垃圾袋打結，結束了清理工作。
這也意味著少年該離開了。
夏油傑順勢結果少女手中的垃圾袋，緩緩離去。隨著輕輕地關門聲，空曠的房間中只剩下站在窗前的少女。
不知道什麼時候，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一陣風襲來吹落了樹梢搖搖欲墜的葉子，也將雨水吹向樓內滴答滴答的落在窗戶上，漸漸地將校園的風景遮蔽，最後模糊了整片的窗。
秋天要來了。
長野真理目光悠長，她推開窗戶漏出一道縫隙，修長白皙的手掌伸出窗外，去感受絲絲細雨帶來的清涼。
「是時候去找他了。」
深夜，熟悉的鈴聲響起，躺在床上的金發少女慢慢睜開眼睛，由迷離漸漸轉為清醒。
少女伸手關掉了手機鬧鐘，亮起的屏幕顯示現在是東京時間三點整，正是萬籟俱靜的好時候，而這種時候最方便的便是一些黑色交易。
長野真理尋著伏黑甚爾給的地址找到了這裡。少女抬眼看去，幽暗的小巷還帶著滴答滴答的水聲，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貓叫，在寂靜的黑夜中格外明顯。
面對眼前有些骸人的小巷，少女面不改色心不跳邁出腳步。皮鞋在濕漉漉的地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好像在提醒著客人的到來。
順著小巷七拐八扭的走到盡頭，是一件其貌不揚的雜貨鋪。沒有上鎖的古樸的日式拉門上是一塊無字的牌匾，看上去飽經風霜，帶著陳舊的氣息。
一直面無表情的少女看著污漬斑斑的拉門終於不滿的皺起眉頭，可還是強忍不適將它拽開。
「歡迎光臨。」
站在屋內的是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聽見了深夜傳來的拉門聲，男人抬頭微笑著打了個招呼，仍然優雅的擦拭著手裡的擺件，看上去毫不意外這位深夜到訪的客人。
長野真理率先開口對男人說道：「我想和你談一筆大生意。」
「哦？」少女的話引起了男人的興趣，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用磁性的嗓音詢問道：「大生意？」
孔時雨有些不以為意，眼前的少女身著黑色風衣將自己包裹起來，寬寬的帽檐也遮蔽住了她的眉眼，來到他這裡的人多是亡命之徒無不是個性十足，少女的這套裝扮看上去不過是個尋常客人，這讓他有些輕視。
直到少女抬頭，孔時雨看出了那雙紫色的的眼眸裡一股平靜而又洶湧的力量，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軀，他的直覺告訴他，少女是認真的。
於是，商人本性的西裝男子意識到了自己的商機，將手裡的擺件放置一邊，向後轉身微微彎腰拉開了通向店鋪內部的簾子，面上帶笑的說道:「這邊談。」
長野真理順著孔時雨的指示走向房間內，在一間會客室坐定。
少女捧著溫熱的茶杯，絲絲白霧從淺綠色的杯中向上暈染，空氣中帶著溫熱的水汽。
不喜歡拖泥帶水的長野真理很快就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她看著坐在對面的男子，開口說道：「東躲西藏的日子並不好受吧」
孔時雨原本行雲流水的洗茶動作一頓，接著又若無其事的開始倒茶，仿佛沒有被少女的話影響分毫。
長野真理也不需要他說些什麼，用那平靜的嗓音繼續說道：「我可以幫助到你，甚至幫助到你手裡的詛咒師。」
西裝男子只是看著少女淺笑，眼底卻沒有半分情感。
「不好嗎？一個願意庇護早已被整個咒術界扔進垃圾桶的被拋棄的人的組織。我想那些只是迫不得已開始這種只能像下水道裡的老鼠躲藏著生活的人，會喜歡我這個提議。」
「你應該知道吧，」孔時雨交疊手臂抱胸看著少女，眼裡裡閃爍著光芒：「我是個商人。」
「而商人只看利益。」
長野真理了然的點了點頭，爽快的說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就來談談利益。」
「如果我估計的不錯，現在你的佣金抽成在30%左右。」
孔時雨不置可否，只是默默聽著少女分析。
「組織內的任務要抽成40%，給你25%，15%的錢要用來組織的維護和一些必要支出。」
「聽上去，我和我的小員工們都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啊。」
孔時雨摸了摸下巴，他的語氣倒是沒有憤怒，只是一種調侃，因為他了解了少女接下來要開始提及能打動他的地方了。
「好處很多。」
金發少女抿了口茶，潤潤喉繼續說道：「在組織內能保證任務量，至少是你們現有的三倍以上。」
「最重要的是，在組織內可以庇護大家免於咒術界的追殺條例。」
孔時雨眯起眼睛，這才是眼前少女的重點。
「你憑什麼保證？就憑你是咒術界的人嗎？」
長野真理搖頭否認男人的猜測，轉頭提出了一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最近涉及政界暗殺的單子變多了吧？」
「而咒術界搜查詛咒師的力度也加大了，這個月你又只出現三次和他們做交易。」
「我們不妨賭賭看下一任首相上任後，咒術界的高層變動情況？」
盯著少女的大約半分鐘，孔時雨原本有些緊張的情緒瞬間消散了，他放松的靠在身後的牆上，半呢喃半贊嘆的說著：「真是個大膽的想法。」
第35章
長野真理的話語中透露出太多的信息了, 孔時雨覺得自己能預測到未來整個日本都將有一個天翻地覆變化。
少女其實不覺得自己的計劃有什麼了不起，只是敢不敢想，想了又敢不敢做這是一道讓無數人望而生怯的路。
所謂咒術界的高層, 其實沒有幾個咒術師的影子, 或者說咒術界也不過是政界手裡的一把利器, 沒有自己的思想, 只是一把趁手好用的工具罷了。
御三家也可以說是咒術界頂級打工仔，他們的力量也左右不了咒術界高層的決議，不過倒是沾邊了不少好處。
在這種情況下, 只要能保證下任首相願意和其他大國交易, 對於全球咒術協會持有支持的態度，那麼很快新任的的咒術界高層便會按照首相一黨的決議實施相應政策, 或許不免有些為了自身權益跳腳的人, 可胳膊總不能擰得過大腿, 新的決議遲早會推進。
這也就是為什麼長野真理有底氣可以庇佑孔時雨和他手下願意進入組織乖乖聽從管理的咒術師們。
隨著政策改革，咒術界高層會發生巨大的變動，縮小他們權力的同時, 自己便可以支持五條悟，幫他擴展家族在咒術界的決策力。
「啊…你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
孔時雨低下頭抱怨了一句，嘴角卻揚起了大大的笑容, 頭發遮蔽下的眼裡閃過精光。
不過，倒是很有趣不是嗎？
男人抬起頭目光帶著幾分了然, 他問少女：「你說的組織任務是從咒術界分出來的？」
長野真理也毫不掩飾對男人點了點頭, 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行為對咒術界高層是一個多麼具有挑釁意味的事情。
孔時雨的眼中流露出對少女的贊賞，甚至給少女的勇氣鼓了鼓掌。
骨節分明的手掌相互拍擊, 幾聲脆響在空蕩的房間回響著，也昭示著談判進入尾聲。
「既然是這樣, 那些不願意被庇護的人……」
孔時雨的話語未盡，但他知道對面的少女早就有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從咒術界領來的任務，那麼自然只有祓除咒靈的任務，像平時的殺人搶掠自然是沒有市場了。這可是有些瘋狂的詛咒師的最愛，他們是不會願意進組織的。
長野真理手裡捧的茶從溫熱到如今漸漸涼透，她也就自然的將舊茶倒去，獨自斟了一杯新茶。
水流聲清清淺淺，如一道潺潺流動的小溪，清澈悅耳。
少女穩穩的倒茶，聲音如這道水流聲一般平穩沉靜：「我只喜歡能為我所用的人。」
孔時雨在內心幫少女補上了她沒有說出口的下半句話，不能為她所用的人，那自然就是沒用的人，而沒有的人自然也沒理由得到庇護不是嗎？
「我想，你該好好勸勸你的員工們。」
少女挑了挑眉，泡好的茶水被放置在她面前的小桌上，默默的升起一片雲霧。
孔時雨隨意的點點頭，利益也好，這麼多年的相處也罷，他該說到的還是會說到。
那些不願意進入組織的人，誰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清除掉呢。
孔時雨眼角帶笑，隔空舉杯。茶漬在燈光的照耀下，倒映出波光粼粼。
「那麼，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結束了和孔時雨的合作商談，長野真理也算是達成了自己計劃中的一環，不過還有更多的事情在前面等著她，目標尚且遙遠。
長野真理走出這個偏僻陰森的小巷，深夜的街頭只有街角的路燈散發微弱昏黃的光，朦朦朧朧照出了前方的輪廓。
忽然，角落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響動聲，長野真理回頭看去。
是一只黑色的小奶貓，它正歪著頭，雙眼懵懂的看著眼前的少女。
兩人對視著，忽然小黑貓便炸起毛，毛茸茸的短毛豎起來像個小刺蝟，嘴裡唔咽著發出警告的聲響，可還未長成小貓聲音奶奶的實在不具什麼危險性。
長野真理有些好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過度反應的小貓因為一個站不穩翻身摔倒在地，有些反應不過來眼前的狀況，搖頭搖腦的仍然堅持警惕的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
金發少女從街邊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又走到小黑貓身前在它警惕的目光下緩緩蹲下身子，伸出狗尾巴草逗弄著這傻乎乎的小黑貓。
一下子，它的目光就被這株毛茸茸又不停亂動的草吸引住了，心癢難的的用爪子去撲。
長野真理漫不經心的逗著貓，一上一下有節奏的控制著手裡的狗尾巴草，徹底迷住了小黑貓。
少女用余光打探著周圍，四處空蕩蕩的沒有大貓的蹤影，也沒有任何叫喊聲。
眼前的小黑貓大概也就三個月，黑色的皮毛也不知道到底髒不髒，不過骨瘦如柴的樣子大概是只小野貓。
少女的語氣溫柔，就好像惡魔的低語，帶著蠱惑的意味，對小黑貓說道：「跟我走，嗯？」
小黑貓沒有任何回應，依然在熱烈的玩著狗尾巴草，不亦樂乎的樣子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簽了賣身契。
少女默認它已經答應了自己的詢問，毫不客氣的伸出手。
看著忽然襲來的手，小黑貓剛剛抬起黑粉色肉墊，想要狠狠制止少女的行為，給她一些警告。可還沒等它伸出爪子，少女便快速的揪住它柔軟的後頸，將小黑貓拎了起來。
大勢已去，識時務者為俊傑。一時之間，那略微凶狠的叫聲變成甜膩而嬌弱的奶音，小黑貓乖乖的被拎著，一動也動。只有那雙懵懂而清澈的眼睛帶著明亮的光芒。
好吧，挺可愛的小東西。
長野真理將貓咪揣進自己黑色大衣的口袋裡，准備帶著它回高專。
但少女還是有些頭疼，畢竟自己也沒有太多時間可以照顧這個小生命，或許自己忙的時候交給傑幫忙？至於五條悟還是別了吧，他自己就是那個需要被照顧的幼稚鬼。
還沒等少女想好該怎麼安置小黑貓，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長野真理的思路。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號碼，長野真理的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微笑，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啊，這電話來的非常及時。
拇指摁下了接聽鍵，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性聲音傳來。
「小鬼，看來你的計劃達到了。」
坐在沙發上的伏黑甚爾移開了看電視的目光抬頭看著天花板，手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捏著電視遙控器，語氣帶著些慵懶。
「甚爾的消息很快嘛。」
長野真理拿著左手接電話，低頭看了一眼兜裡亂動的小貓崽，心情輕松的回答著。
「孔時雨已經打電話給我了，任務現在可是全面被你接手了。」
「喂，別讓我失業啊。」
伏黑甚爾的語氣像是開玩笑，只是他話語中的氣勢十足，像是一只正在休憩的黑豹，即使只是蟄伏在那裡也帶著滿滿的殺氣，換作一般人早就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吱聲。
長野真理沒有給他做保證，甚至還在男人的雷點上反復跳躍，她語氣輕快的問道：「關於任務費下調的事情，孔時雨告訴甚爾了嗎？」
「啊。」倚靠在沙發裡的高大男人半掀眼皮，興致不高的樣子回應著。
長野真理像是沒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繼續戲虐地說道：「以後也沒有殺咒術師的任務了，乖乖殺咒靈吧，咒術殺手大人。」
……
「呵。」
伏黑甚爾咧開嘴角輕笑一聲，難得的笑容倒是讓長野真理心口一緊，她又開始找補一下。
「咳，」少女正了正音色，又恢復冷清模樣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知道的，為了共同的目標。」
這一次，伏黑甚爾到沒有再多說什麼。
其實他根本無所謂出的任務到底是殺人還是祓除咒靈，他對咒術師的感情很復雜，小的時候一直渴望著成為咒術師，長大後一直渴望著戰勝咒術師來證明自己，現在嗎？都無所謂了。
男人微微垂下長長的睫毛，隱藏著無限的陰狠和森寒。
唯有禪院家，他是不會釋懷的。
「你在家吧？甚爾。」
長野真理十分篤定，她聽見了兩男一女對峙的聲音，應該是從電視裡傳出來的，看來伏黑甚爾還是在看那個講家庭倫理的情感節目，這麼長時間一直在連載，確實很火爆。
「那麼我等一下就到，麻煩甚爾先生做一點早餐，我有點餓。」
沒等伏黑甚爾回應，長野真理禮貌的拜托著男人，也不管他是不是會答應。
嗯…怎麼不會呢。
心裡這樣想著的長野真理無辜眨眼，率先掛掉了電話。
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嘟聲，坐在沙發上的健壯男人將電話隨手扔在了旁邊的位置上，心平氣和的去廚房做起早餐。
伏黑甚爾單手握住雞蛋，輕輕一捏一個完整的雞蛋在平底鍋上滋滋作響，蛋黃逐漸凝固，最後再扭上半圈海鹽。
簡簡單單的早餐被擺在餐桌上冒著幾縷白煙，等待著少女的到來。
「叮咚。」
打開大門的伏黑甚爾半眯著眸子挑挑眉，打量著眼前被少女高高舉起的小黑貓。
「suprise！」
第36章
一只髒兮兮的小黑貓就這樣和伏黑甚爾親密接觸著, 兩人的眼神相互對視，兩雙黑色的瞳孔都如海般深邃。
也許是嗅到了男人身上的危險氣息，安靜下來的小黑貓又一次炸毛, 亮出鋒利的爪子卻不敢在眼前危險的男人面前揮舞, 只能顫顫巍巍的在空中蕩著, 看著可憐又傻氣。
「甚爾喜歡嗎？」
長野真理不理會伏黑甚爾的沉默, 自顧自的把小黑貓的抱進懷裡，帶到了屋內，大步流星就朝著浴室走去。
伏黑甚爾跟著走了過去, 健壯修長的身子倚在門框上, 頭輕輕向浴室內傾斜，對著抱貓的少女開口, 語氣充滿殺氣：「敢把它放在浴缸裡, 你就死定了。」
長野真理沒有去挑戰男人的話語, 洗個小貓放在浴缸裡多危險，還是得用小盆更安全。左找右找沒有看見盆的少女，對著站在門邊沒有作為的男人說道：「麻煩甚爾拿一個小盆, 再要一個沒有用過的吸水毛巾。」
金發少女抱著小黑貓坐在浴缸前的小板凳上，面色平靜地看著門口的男人，偶爾低頭輕撫有些不安發抖的小貓崽, 那雙美麗的紫色眼眸流露出了無法掩蓋的溫柔。
真是會自找麻煩。
伏黑甚爾抿抿嘴，還是沒有說什麼, 轉身從浴室門後取下來了一個小白盆給少女遞了過來, 不大不小尺寸剛剛好，足夠讓小黑貓站著身子趴伏在盆壁處。
少女脫掉身上的黑色外套, 挽起裡面的袖口露出白皙的小臂，用手掌試了試花灑出水的水溫, 確定溫度適宜後，慢慢的將水注入盆中。
浴室裡因熱水蒸騰起大片白霧，漸漸地熱意蔓延，站在門邊靜靜看著少女的伏黑甚爾隨手解開喉結處的襯衫扣子，任由自己的大半胸膛袒露著。
這邊的長野真理慢慢放水，不斷朝著小黑貓身上澆淋溫水，避免貓咪應激。慢慢不再害怕的小貓崽狠狠甩了甩身子灰色的水漬四濺開，無處躲避的少女被打濕了衣服，濕漉漉的金發一縷一縷的貼在少女的臉頰上，看上去有些狼狽。
伏黑甚爾饒有興趣的看著少女這番生動的模樣，畢竟他訓練少女的時候隨著長野真理年紀的增長，這樣狼狽的情景也漸漸的看不見了，平時的時候少女也分外注意自己的形像，保證自己利落的模樣，所以再一次看見少女這幅姿態也有些新鮮。
不過少女也沒有受到髒水攻擊的影響，抬起胳膊抹去臉上的水漬，繼續專注的給小黑貓洗澡。
浴室內的霧氣朦朧，可卻無法阻隔伏黑甚爾的視線，他能看到少女臉上被熱氣熏蒸後湧現的兩團紅暈，可少女的眼神沒有半分迷離，依然澄澈清明像往常一樣。
這幅畫面，觸動了伏黑甚爾內心深處的一些記憶，只是男人的面上不顯，依舊是一副與我無關的態度，懶懶散散靠在那裡，目光卻盯著給貓崽洗澡的少女，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看了很久很久。
擠了兩泵沐浴露，長野真理在小黑貓的背部頭部細細揉搓，黑色的短毛被打出一圈圈白色泡沫，覆蓋了大半身子。也許是感覺少女揉搓的手法很舒服，小黑貓抬著頭半眯起眼睛，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
看到這一幕，伏黑甚爾反倒有些不爽，放下了環抱的雙臂，朝著這邊走了過來，扯過放在一旁的小凳子一屁股坐在小盆的另一端。
「表情不要那麼嚇人好吧。」
長野真理的視線還停留在小貓身上，不過通過小黑貓緊張豎起的瞳孔，她也能察覺到男人的不善氣息，有些無奈的說道。
伏黑甚爾微微轉移了視線，他將目光挪到少女身上，倒是讓小貓崽放松一些，不再緊繃著身體。
「真的很有閑情逸致啊小鬼，總在路上撿垃圾。」
男人的口吻帶著些諷刺，看著她來回忙碌的樣子，眼神晦澀不明。
「第一，我沒有總撿，上一次撿的還是甚爾，而且我很肯定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明明就是甚爾強迫我，讓我撿你回去。」
少女沒有抬頭，語氣平靜，不卑不亢且有理有據的和男人辯駁。
「第二，我也不是在撿垃圾，它不會是垃圾，甚爾也不是垃圾。」
少女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認真的說道：「我不喜歡甚爾這麼貶低自己，請你永遠都不要這麼做了。」
這突如其來的目光讓伏黑甚爾有些驚訝，不過他倒是沒有避開。
沉默了一陣子，伏黑甚爾便轉身離開沒有再說什麼。
長野真理也不在意男人要說什麼，她只是表達自己的觀點，僅此而已。她不喜歡將自己的描述得這麼卑微的伏黑甚爾，這個男人強大且堅韌，像是在野火中倔強生長的一樁蒼天大樹，她不允許任何人去貶低，即是那個人是他自己。
換去了一盆髒水，少女又一次的認真搓洗貓咪打結的毛發，一條白色毛巾從天而降，准確的丟在她的頭頂，少女眼前一黑。
「拿去把它擦干淨。」
少女的耳邊傳來熟悉的低沉磁性的男音，沒等少女說話，伏黑甚爾又一次離開，扯掉頭上毛巾的少女再抬頭看去的時候，門口已經空無一人。
溫暖的毛巾包裹住剛剛洗完澡的小貓崽，直到將它的毛發水漬擦淨，長野真理才將小黑貓放到地上，它大著膽子開始在屋內巡視，四處觀望。
屋內轉了一圈，少女沒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這倒是不令她意外，畢竟伏黑甚爾是個像風一般的人，一向無拘無束行蹤不定，跟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住在一起後倒是偶爾會回來買些東西，順便和少女四個人一起吃飯，也算是有了一些羈絆。
長野真理用廚房的小碗給小黑貓倒了點干淨的溫水放在廚房的桌子上，把地上的小貓崽抱上來，看著它張開嘴伸著舌頭急促的大口喝水，輕輕地撫摸著那柔軟的黑色絨毛。
伏黑甚爾就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一眼望去，那個身影修長挺拔，外套上帶著秋天的幾分寒氣，一頭黑色碎發掩蓋不住他的星眸劍眉，五官深俊，偏偏表情裡的冷漠和殺氣破壞了這張清冷帥臉的平衡。
男人提著手裡的袋子，不耐的將它放在桌子上。回身脫掉外套瀟灑的仍在沙發上，自己也慵懶的坐下。
「去把衣服換了，給它吃點貓糧就行了。」
男人沒有回頭，低頭擺弄著手機，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長野真理被他這麼一說也感覺到自己身上發涼，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然濕掉了一大片，濕漉漉的貼在身上也不是很舒服，不過她也沒立刻去換衣服，端量著沙發上的男人，似乎是在疑惑這家伙是不是受刺激了。
聽著身後的長野真理沒有動作，伏黑甚爾轉過頭挑眉，眼神不善語氣也帶著幾分不耐煩：「讓你去就去，別拿那種眼神看我。」
少女收起了探究的目光，打開袋子翻找出貓糧先給小黑貓倒了一碗，才放心的上樓去換衣服了。
從袋子裡拿出衣服，長野真理將這件運動服展開，一件黑色帶著簡潔的logo，看著隨意又冷酷像是伏黑甚爾會選的衣服，她已經可以想像到男人進店就隨手選擇了一件然後利落付款走人的樣子了。
少女換上了這件帶有某人的風格的運動服，拿著髒衣服走下樓梯。
吃飽喝足的小奶貓迎了過來，好像也明白了跟著少女有飯吃，尾巴翹起來回在少女的小腿處摩擦，表情舒服又安逸。
「喵~喵~~~」
一聲比一聲興奮的貓叫聲讓坐在沙發上的伏黑甚爾不滿的撇撇嘴，發出了不算高興的嘖聲。
聽出來男人的不滿，長野真理一把撈起貓帶著它坐在了伏黑甚爾的旁邊，盤著腿將小貓放在自己的大腿內側。
「它很乖。」
男人不置可否，小不點一來就想抓他，洗澡也不老實，叫聲還這麼難聽，這小鬼是傻了吧居然會覺得它乖。
連吃飯也邋裡邋遢的。
伏黑甚爾瞥了一眼桌子，內心充滿著不屑。
「你最好不是在像我推銷這東西，我不可能養。」
「不是在推銷。」
少女輕輕搖了搖頭，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甚爾不喜歡它，所以我也不會去強求甚爾養它。」
「畢竟甚爾的意願也很重要啊。」
金發少女目光灼灼，認真的模樣看著男人，紫色的瞳孔宛如湖水般澄澈倒影出伏黑甚爾。完完整整，滿滿當當。
自他們認識以來，少女好像一直在尊重他。那種靈魂深處透出的珍重感讓男人的感到由內而外的熱意，酥酥又帶著幾分癢意，男人支離破碎的靈魂被少女的溫柔慢慢修補出一絲原本的形狀。
男人的眉峰凝起，定定的看著少女，眸光暗沉如夜。
良久，一聲輕微的嘆息帶著說不清理不明的情緒，男人嗓音沙啞的說道：「別說這種話啊，真理。」
一個生長在爛泥裡的爛人，僅此而已。
第37章
「啊？是真理姐姐！」
走出臥室到了一樓的伏黑津美紀看到了沙發上坐著的金發少女, 抑制不住內心的情緒，興高采烈的撲了過去。
長野真理順勢抱住了女孩，在她的臉頰側親了一下, 飽滿的櫻唇附在少女耳邊, 語氣溫柔的低語：「早安, 津美紀。」
腹黑津美紀害羞的笑了笑, 因為激動而湧現的一層薄薄的紅暈掛在女孩的兩頰，看上去十分可愛，襯的女孩生動活潑。
伏黑甚爾一雙狹長鳳目微微上挑, 眸底深處全然漫不經心, 薄唇微啟，語氣輕挑的說道：「看見她就這麼熱情？」
平時的津美紀溫溫柔柔的模樣, 一向做事慢條斯理在家就像一個縮小版的長野真理一樣, 不過在少女面前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熱情似火。
「甚爾是不會懂的。」
津美紀隨口回了一句，立即轉過頭看著少女，深咖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好像有星星一樣明亮耀眼。
「真理姐姐什麼時候來的？餓不餓？」
女孩激動的說著, 甚至想起身開始准備一頓可口的早餐，不過卻被少女拽住了手腕。
長野真理揉了揉女孩柔軟的褐色長發，將趴在她腿上半眯眼睛睡覺的小黑貓遞進女孩懷裡。
「給我一個機會為津美紀做一次早餐好嗎？交給津美紀一個任務, 幫我看住它。」
津美紀睜大了眼睛，她還沒有注意到這個突然出現的小貓崽, 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 被懷裡的小生命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眼神專注, 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避免吵醒這個脆弱的小東西。
長野真理起身離開, 沙發上只剩下一大一小還有一只小奶貓。
看著津美紀那副僵硬的不敢動的樣子，伏黑甚爾將胳膊支在沙發靠背上，頭倚在手臂上，一雙幽深似譚的黑色眸子閃過絲譏誚，唇角微購，薄唇輕啟道。
「太遜了，津美紀。」
「抱給我看看。」
津美紀瞪了一眼身邊的伏黑甚爾，有些不舍懷裡可愛的小生命，猶猶豫豫了半天，將小黑貓小心翼翼的遞過去。
「只可以摸一下，不要吵醒它啊甚爾。」
伏黑甚爾沒有回答，他只是摸了摸小黑貓的腦袋。骨節分明大掌蘊藏著強大到足以掰斷鋼鐵的力量，可這雙手卻仍然輕柔，像一陣風吹過小貓崽的黑色毛發，清清淺淺。
不過幾秒，男人收回手。
驟然失去頭頂的溫暖，小黑貓扭動了一下身子，歪歪斜斜靠在津美紀的胳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樓上，剛剛睡醒的伏黑惠揉了揉眼睛，起床開始整理自己的物品，將背包裝好後，開始洗漱、換上校服。
今天是平常的一天，他背著書包走下樓，准備幫姐姐一起准備早餐，表情冷淡的男孩在看家樓下的景像時，怔愣了一下。
家裡的老爹和姐姐並排坐在沙發上，廚房卻傳來了異常美味的香氣。
伏黑惠急忙將目光投向廚房，果然他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少女的身影。
本想跳下台階飛快跑過去的男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停下腳步，不急不緩的朝廚房走去。
「惠已經准備好了嗎？」
長野真理放下手裡的盤子，彎下腰將視線和男孩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捏了捏男孩軟軟的臉蛋。
「嗯…真理姐姐。」
伏黑惠乖乖的站在那裡，任由少女手上的動作，就像是卸下爪子的小貓，滿臉無害的樣子。
「惠真棒。」
誇贊了一下小小年紀就獨立自主的男孩，長野真理開始盛早餐，煎雞蛋和米飯搭配蔬菜湯，也算是營養豐盛又非常簡單的一頓了。
「我來吧。」
小小的惠卻一副靠譜的樣子，熟練的找出廚房的碗筷，堅持著要幫少女做些什麼。
長野真理也就沒有再制止，兩人一起將早餐端上桌。
這樣的場景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出現了，少女忙忙碌碌的進行著計劃，自然分身乏術冷落了生活中的種種。
伏黑惠夾著碗裡璀璨金黃的煎雞蛋，小口小口的吃著，似乎在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溫暖，或者說是在珍惜這短暫的團圓時光。
小小的男孩有著一雙不同於他年齡的沉穩冷靜的綠色眼眸，只是短短一個月不見，長野真理感覺伏黑惠好像長大了一些。
少女沒有吃飯，她只是坐在餐桌上看著大家，偶爾和伏黑津美紀說說最近的生活，平淡卻也溫馨。
「惠？」
早餐結束後，生活還要繼續往前走。伏黑甚爾吃飽喝足就將碗筷放到洗碗機裡起身離開了，而長野真理則是帶著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出門，送他們上學後也要趕回學校。
到了小學門口，長野真理和伏黑惠目送伏黑津美紀進入校園，少女揮揮手引得女孩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少女牽著伏黑惠的手，要將他送去幼兒園，可是她的衣角卻被男孩抓住了，制止了她前進的腳步，長野真理停了下來，蹲下來看著男孩，語氣疑惑。
「怎麼了？惠。」
今天的陽光溫暖的剛剛好，道路兩面的大樹只有幾片葉子在樹杈間飄搖，陽光便穿梭於微隙的氣息，彌漫在秋日的空氣中，舒坦、漫長，帶著令人心安的味道。
伏黑惠下意識的又攥了手裡的黑色衣角，他不想少女再一次的離開，不想總是等待，不想……
可是所有的這些情緒，都不該施加給少女，她做的還不夠好嗎？自己怎麼能成為她前進路上的包袱，一個沉重的枷鎖。
於是，伏黑惠漸漸放松了手上的力度，波瀾不驚的綠色眸子帶著滿滿的關切和擔憂，他開口說道：「真理姐姐，要好好休息。」
男孩柔軟的小手，輕輕劃過少女的眼角，那裡有一片青色。
長野真理下意識閉上眼睛，是能感覺到眼皮上溫熱的觸感，耳邊是男孩真誠的關切，這讓她的心像是沐浴在溫泉裡，男孩有點太懂事了。
「抱歉惠，我可能沒辦法承諾你什麼。」
少女不想騙男孩，她無法做出任何保證，畢竟時間不等人，她要做的有太多太多。
「姐姐的工作很危險。和甚爾一樣。」
小小的男孩咬著唇，綠色的眸子裡帶著幾分堅定。
「我覺得普普通通的生活很好，但如果姐姐一定要做危險的工作，請好好保護自己。」
這一次，長野真理沒有再說出抱歉，她會的，無論如何她都會保護好自己。生存對於她來說已經成為一種執念，在沒有找到其它理想之前，她都會以此為目標。
於是，長野真理抱住了男孩，在他的耳邊輕語：「那麼就這麼約定吧，我會好好保護自己，請惠不要擔心。」
伏黑惠久違的露出了一個澄澈燦爛的笑容，真的就像一個無憂無慮的五歲男孩，甜甜的笑意蔓延在他的嘴角，像秋日的陽光一般明媚。
「那就這麼約定了，真理姐姐。」
再一次分別，長野真理轉身離開，內心倒是沒有惆悵，畢竟他們總是會再見的。
可她確實也有些疲憊了，小奶貓就在她的兜裡熟睡，提著昨天甚爾買的貓糧，長野真理就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上學日的清晨，三三兩兩身著制服的少年少女們洋溢著青春活力，笑容滿面的在街上嬉鬧，無憂無慮的模樣引得周圍的路人露出懷念的目光。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長野真理也成為了圍觀的人，她的外貌或許還年輕，可卻失去了無憂無慮的快樂。
不過長野真理也不覺得後悔，凡事有失有得，她已經順應內心做出了決定，這就是最好的選擇。
收回了視線，少女尋找新干線准備返回學校，今天還有任務沒有完成，還是得盡快解決。
沒想到轉身卻看見了早上就離開的伏黑甚爾，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專程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送完孩子們上學，才顯露出身影。
長野真理挑眉，注視著不遠處的男人，她走上前去，在男人面前站定問道：「偷偷跟著孩子們上學？真是個好爸爸。」
伏黑甚爾不屑的撇撇嘴，語氣帶著點厭惡：「別說這麼惡心的話，小鬼。」
少女的目光柔亮，像一池清澈柔和的湖水，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很容易便沉溺其中。
伏黑甚爾倒像是沒有被影響，他冷眼瞧著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凶殘和冷酷之意，淡漠而無情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孔時雨的任務，你准備什麼時候和他交接。」
男人開口說著，最近沒錢了他需要一些任務，殺咒靈也是不錯的選擇。
「再等幾天，」少女眼神閃爍，語氣平淡卻不乏堅定，「五條家已經在動作了。」
「呵，五條家啊。」
男人嘲諷了一句，也沒有再說什麼。
好像只是為了問上這麼一下，伏黑甚爾從少女的身邊走過，看上去就要離開了，像是一縷從來也抓不住的風。
「照顧好自己，甚爾。」
少女淡淡的說了一句。
男人路過少女身邊，那雙令人心安的大掌擦過少女的頭頂，揉了揉。
空氣中掠過了男人磁性低沉的聲音。
「多關心你自己吧，小鬼。」
第38章
坐上新干線, 一路上晃晃蕩蕩終於回到了校園。
金發少女路過操場，諾大的場地空無一人帶著些凄涼的氣息。
現在的高一四人組已經沒有什麼課程可言了，超額的工作擠壓著每個人的生活, 課表好像成為了一個擺設, 連老師也是自顧不暇。
就在前兩天, 夜蛾正道成功升任為咒術高專的校長, 不得不去參加一些乏味的無聊會議，手底下的工作也分派給了高三畢業班和高二的一些學生。
這樣的生活可不行。
長野真理在心中謀劃著，將咒術界的大部分任務轉交給孔時雨那裡管理的詛咒師, 那麼下一任的高一學生就可以開始享受高專的保護機制了。
沒錯, 為了保護咒術界的未來人才，大大降低咒術師死亡率, 長野真理決定和夜蛾正道進行商議, 為學生們建立一個保護機制。
考慮到現在教師資源不夠, 將會采用高階咒術師帶低階咒術師的措施來避免學生的犧牲。
長野真理忘不了即將入學的下一屆學弟的慘案，這樣的犧牲是多麼可惜，將一群熱忱的還沒有成長到足夠獨當一面的學生送去危險的世界裡, 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當然，咒術界本也沒什麼明智可言，等到新高層接手了這一切, 改變的機會也就隨之而來了。
長野真理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慢慢來, 眼底的急躁漸漸平靜下來。
少女回到了宿舍, 一進到三樓就聽見了熟悉的囂張聲音，少女的腳步一頓, 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真理！」
五條悟一下子便察覺到了少女的存在，轉過頭對著少女漏出了誇張的笑容, 故作邪魅的模樣反倒是有些好笑。
「想我了沒有？」
長野真理沒有回答這個愚蠢的問題，她細細打量著少年，由上而下認認真真的模樣，讓對面的白毛少年有些不自在。
少年確實有一副天生的好面容，即使眼睛被黑色的墨鏡遮蔽住，她也能想起那雙生的十分漂亮睫毛和眼睛，仿佛含著一層光，笑起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一派天然的少年意氣，如同山間明月般的驕傲。
神明好像太偏愛他了。
長野真理在心裡感慨了一句，不動聲色的問五條悟：「你怎麼回來了？這周的任務不是剛領完嗎？」
白發少年撇了撇嘴，有些不滿的抱怨道：「啊∼，是不是就在期待我離開呢，真理和傑沒有我在也過的很開心？」
少女嘴角微微上揚淺笑著，眼底卻不帶任何笑意，強大的求生欲讓五條悟選擇老實回答。
「咳，我全部做完了哦。」
少年伸出白皙纖長的手，大拇指在唇邊摩挲，裝作風輕雲淡的樣子，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冒出。
「沒什麼難的，只是兩晚沒睡而已。」
看出了五條悟抑制不住的驕傲，好像一只翹起尾巴的小貓，毫不在意別人的誇獎實則臉上卻寫滿了快誇我，長野真理忍不住的撲哧笑了。
笑過之後，擔心對面的五條悟會惱羞成怒，少女連忙補充道：「悟超厲害，真的太棒了。」
可惜的是這一切太遲了，五條悟冷森森的盯著少女，透過墨鏡也有一股強烈的怨念直射過來。
長野真理在心裡嘆了口氣，五條悟可比孩子還難哄，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少女只能掏了掏兜，拿出來自己的法寶。
少女展開雙手，一只巴掌大的小黑貓朦朦朧朧的張開眼睛，小腦袋在少女的掌心拱來拱去好不歡快。
五條悟摘下墨鏡，微微彎腰將那張帥臉湊到了長野真理的掌心處，下巴貼著少女的掌心，高挺的鼻梁直接抵在小貓崽的臉上。
這樣沒有分寸感的白發少年把小貓崽嚇了一跳，立刻衝著他呲牙咧嘴的叫著，可叫完以後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嗅了嗅少年的臉。
臉上的癢意太明顯了，五條悟笑著轉開臉，微張的嘴唇卻不小心擦過了少女的掌心。
嗯？
這變故讓少年一愣，澄澈如藍寶石一般的眼睛直接宕機，他直直的看著少女的指尖那一抹濕潤，不知所措。
長野真理也感覺到了手心上的異樣感，她還以為是小貓崽舔了一下倒是沒在意，只是收回了那只被舔舐過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這樣的舉動直接讓旁邊的白毛少年心跳上升了八百邁，他的耳根控制不住的開始發熱發燙，死死的盯著小貓崽的臉根本不敢抬頭看少女的臉色。
「哈哈，那個真理去我房間坐會兒吧，我想換件衣服，很快的啊。」
趁著少女不注意，五條悟急忙轉身向後面自己的宿舍走去，不想將自己帶著紅暈的臉暴露在少女面前，只好若無其事的和長野真理說話。
本想回來安置一下小貓便和夏油傑去出任務的長野真理倒是沒想到五條悟會回來。
她衡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少年的房間呆一會兒，自己也有些事情需要問五條悟。
不同於急忙奔向宿舍的五條悟，少女不急不緩的抱著小貓崽，走進了他的房間。
五條悟的房間有點亂，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在桌子上，床上是散落的被子還有許多稀奇的小物品，畢竟這個房間的主人一向隨心所欲，時不時就要買點稀奇古怪的東西來看看。
不過，房間倒是沒有那麼髒。
長野真理環顧四周，簡單的點評了一下。
絲毫不知道如果自己進到五條悟的衛生間就會大開眼界，洗衣機裡還有一打沒有洗的衣服靜靜地躺在那裡，可憐的被所有人遺忘。
五條悟將衛生間的門緊緊關上。扭開水龍頭的開關，伸手去接潺潺的水流，然後將水揚在自己的臉上。
如此重復了幾次，少年喘息著停下了動作，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水滴劃過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他左右都照了一遍，直到確定臉上沒有半點紅色了才對著鏡子裡的自己點點頭，表情嚴肅的對鏡默語。
「別那麼遜啊，你可是最強忘了嗎？」
「你絕對不是故意的，不要多想了，真理可是你的好朋友她不會在意這件事的。」
忽然，五條悟嬌羞的捂著自己的臉頰，又扮作另一個人格和自己說話。
「嚶嚶，我的第一個吻居然是給真理的手，好虧好虧嚶。」
表演結束的五條悟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表情嚴肅莊重，認真而帥氣，像是要去完成重大任務一樣，英勇地扭開浴室門。
「你不是要換衣服嗎？」
長野真理有點奇怪，少年還穿著那套衣服卻在衛生間呆了十多分鐘，於是隨口一問。
「啊，不想換了而已。」
五條悟雙手插兜，在對面的牆上隨意一靠，神態輕松，漫不經心的回答著。
少女側頭盯著少年看了一眼，覺得他哪裡怪怪的，只是自己心裡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就忽略了這些細節，開門見山地問道：「上次我們談的事情…」
五條悟點了點頭，給出了一個好消息：「我跟長老們溝通過了，最近的幾個會議項目裡，咒術高層沒有占到什麼便宜，現在他們應該很上火。」
大概是心情愉悅，少年將兩條大長腿交疊，臉上揚起了一道燦爛張揚的笑容。
「那就太好了，美國那邊已經在暗地裡聯系幾個候選人了，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擁有一個不錯的開局。」
長野真理手上還在逗弄著小貓，精力卻全都投入在和五條悟的對話中，半眯著眼睛在腦中分析著現有的局勢。
「悟也察覺到最近的任務越來越多了吧。」
「咒術界高層好像在擔心自己的位置不穩，准備趁著在位期間狠狠的壓榨一把。」
五條悟看著自己床上不斷亂竄，撲抱少女手臂來回撕扯的小黑貓，眼神一暗，不過很快移開了目光。
「真的是讓人喘不過氣的工作量啊。」
少年感慨一句，隨後問道：「真理要我做什麼？」
五條悟察覺了少女肯定是有一定計劃，不然也不會提及到任務量的事情。
「只是希望五條家能多接下來一些任務，現在的兩倍好了。」
白發少年倒是沒被這個數字嚇到，他有些習慣了少女的語出驚人，只是淡定的看著少女等待她來解釋。
「我又壟斷了一批詛咒師，他們需要任務渠道，而且我准備將高專的大部分任務也交接給他們。」
「嗯…高專的任務就不用了吧，還承擔的來。」
五條悟略微思索一番，倒是沒有問她是怎麼接觸到的詛咒師，畢竟大逆不道的事情兩人只會做的更多，他們都不在意這些。
「只是我們能承擔的來而已。」
長野真理的目光一凝，她必須提醒少年不是所有人都有實力和資本去面對高階咒靈的。
「悟要多為普通人考慮一下，像下一屆的學弟學妹，一旦折損了，那將是咒術界的巨大損失。」
五條悟撇了撇嘴，淺色的眸子對著少女，昂了昂矜貴的下巴，語氣中帶著些不滿。
「都怪他們太弱了，要是都像我們一樣強就好了。明明是咒術師還得被人保護，多可悲。」
長野真理摸了摸在自己手邊玩鬧的小貓，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不要這麼傲慢啊悟。」
「弱者也有生存的權利不是嗎？」
第39章
五條悟從來不認為作為一個弱者還有資格去保護別人。既然那麼弱就老老實實的呆在那裡, 接受自己只是個沒有能力的普通人這件事的事實不就好了嗎？
只要是身為最強的我來保護大家就可以了，軟弱卻不自量力的人都是英雄電影看多了，即使付出生命又能改變什麼呢？
五條悟的嘴角勾起一道諷刺的笑容, 少年的身姿筆挺, 一套昂貴的定制服裝勾勒出他堅實的臂膀, 氣質出眾令世人黯然失色。
長野真理看得出五條悟內心的想法, 可少年的這份驕傲不只是一種令人討厭的傲慢，更是給他自己帶上了責任的枷鎖，於情於理, 世間上的苦難不應該全部由少年承擔。
或許所有人都會因為他與生俱來的強大的力量而理所當然的去期待、去忌憚, 卻沒有人記得他只是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他的人生不該只有無盡的奉獻。
少女的語氣平靜, 目光如水映出了少年的身影, 眼神清亮帶著難以言說的力量。
「你不該一個人承擔所有的責任, 悟。」
長野真理走上前，也學著少年的模樣靠在牆上，將兩個人的距離拉近。
「真理在說什麼啊？」
五條悟的嘴角掛著清淺的笑容, 下巴微揚，凌厲的下頜線在燈光下輪廓更加明顯，眼裡掛著疑惑, 好像聽不懂少女在說些什麼。
長野真理不想粉飾一切，裝作沒有看出少年想法的模樣, 冷清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他, 默然不語。
隨著少女的凝視，五條悟有些維持不住笑容, 他隨手抓了住頭發，目光在房間裡游蕩, 就是不去回應少女的視線。
「悟知道我的意思。」
長野真理沒有想讓少年難堪的意味，她只是從一個朋友的角度做出的勸誡，獨自一人承受的感覺，真的太累了。
這一次，五條悟收斂了嘴角的弧度，一項不正經的少年難得有些嚴肅，少年微微低頭，光線在他的眼睫下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聲音淡淡的，聽不出起伏。
「留在港口的船是最安全的，但這不是造船的目的。」
可你不是一艘被造出來的船，你是一個有思想的人。
長野真理只是想發自內心的問少年一句話：你真的願意做這個時代的神明嗎？
生來就是御三家的嫡子是快樂的嗎？生來就是力量強大的六眼是快樂的嗎？生來就被教育要成為時代的救世主又是快樂的嗎？
這麼多的疑惑在心裡堆積，可長野真理卻問不出半句話。
答案已經不重要了，少年的人生已經注定了他會是一個強者，那麼少女能做到的只有不讓他成為一個獨行的強者。
「航行的船很酷。」
少女微微側頭，眼神清亮。
「我的意思是，我也願意做一艘航行的船。」
五條悟覺得自己的臉好像有些僵硬了，此時此刻他竟然笑不出來，甚至眼圈發酸，這簡直太不應該了。
少年抿了抿嘴，勉勉強強從喉嚨裡擠出了幾個音節回應少女。
「嗯…那很棒。」
兩人竊竊私語的密談引起了床上一個小東西的不滿，它瞪大了眼睛，嘴裡發出了一聲責怪的嗔叫。
「喵∼∼喵∼」
長野真理回頭看去，可身側的白發少年的目光仍然凝視在她的臉上。
等到少女又一次轉回頭，五條悟掩飾性的移開視線，嘴角掛上與往常無異的笑容。
「我該走了。」
長野真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接近正午，今天還有兩個任務需要完成，她不得不出發啟程。
「等一下。」
聽見少女要走的五條悟忽然想起了什麼，下意識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又像被烈日灼傷了一樣很快收手。
「我有東西給真理。」
白發少年三步變兩步，從雜亂的桌子旁邊翻出了一個白色禮盒，將它遞給少女。
「咳，candy家的新品，低糖的。」
五條悟知道長野真理不喜歡甜食，可是去排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給少女挑了一款軟糖，香甜可口的桃子味，加錢讓人做了低糖版。
「真理上次都忘了幫我帶。」
想到這裡，五條悟的語氣中又開始有些怨念，長野真理撇過頭，不敢去看那雙澄澈的雙眼投出的哀怨射線。
長野真理接過這一盒糖果，她低頭嗅聞了一番禮盒上的氣味，非常濃郁香甜的水果味，至少她很喜歡聞這個味道。
「謝謝，我很喜歡。」
長野真理抬頭輕笑，明媚的笑臉讓五條悟心中的一絲不快瞬間煙消雲散，少年磁性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色彩。
「你喜歡就好。」
至此，長野真理就先行離開了。隨著清脆的關門聲，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屋內只剩下五條悟一人。
等等。
想去衛生間洗澡的五條悟忽然注意到了床上的小黑球，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小東西已經找好位置趴在少年柔軟的枕頭上沉沉的睡去了。
五條悟伸手摩挲著下巴，嘴角掛起一絲玩味的笑容，眼裡略過一道精光。
啊，是真理主動落下的，那就不怪我了。
這邊和夏油傑一起走到校園門口的長野真理想起來了自己忘記把小貓崽放回宿舍的事情，腳下的步伐一頓，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少女身上的夏油傑有些擔憂的詢問道。
「怎麼了？真理。」
少女搖了搖頭，示意不是什麼大事。
「我撿了一只小貓崽，落在悟那裡，忘記放回宿舍了。」
看來得打個電話拜托五條悟幫忙照顧一下。少女扶額有些想嘆氣，她是知道五條悟的，指不定他又會提出什麼天馬行空的要求勒索她。
「嗯？」
「真理去悟的宿舍了？」
夏油傑早上的時候已經遇到了來敲門的五條悟，不到五點鐘，睡意朦朧的他就聽見了某人惡劣的聲音，咣咣的敲門聲讓少年嘴角直抽。
開了門的夏油傑根本沒問為什麼少年這麼早就回來了，他只是一腳飛踢，淡淡的留下一句：「再敲門就現在履行之前要打掃衛生的約定。」
五條悟就這樣逃之夭夭了，還了夏油傑一片清淨。
令他意外的是，長野真理竟然會一大早就去五條悟的臥室，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嗯，早上回來的時候正好撞見悟在宿舍門口。」
長野真理還不知道五條悟一大早就回來的事情，她以為只是一個巧合，畢竟少年風塵僕僕的模樣，看上去就是剛經歷長途跋涉，還沒來得及休整的模樣。
「這樣啊。」
夏油傑臉上依然笑語盈盈，內心卻給五條悟掛上了心機的標簽，果然啊，悟他對真理的情感不單純。
無辜的五條悟沒想到自己會被親愛的摯友誤會，他只是為了給長野真理拿糖果才准備去少女的宿舍門外的，沒想到少女根本不在，他才略微等了一小下。
這都是意外，根本不是心機。五條悟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兩人肩並肩的繼續向校園門口走去，閑著沒事，夏油傑好奇的問了一句：「真理怎麼會想撿貓？」
長野真理有些錯愕，因為她根本沒有考慮這個問題，當時只是覺得這個貓很可愛，也沒找到它的媽媽就將它帶走了。
少女有些害怕了，不是因為其他原因，而是因為她的思維方式發生了改變。
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不夠謹慎了呢？
還有這該死的同情心，從一開始自己想做的不是只有掌握好一切劇情，保障自己的生存安全嗎？
可是現在，她有了羈絆，有了責任。她開始為身邊的人擔憂，開始注視著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情。
「真理？」
夏油傑難得的見到身邊的少女失神，她一向是胸有成竹波瀾不驚的淡定模樣，好像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讓她受到打擊。
可是現在，長野真理卻在出神，只是因為他詢問了一句為什麼要養貓？
「嗯？沒有什麼原因。」
長野真理回神，她還沒有思索出改變究竟是從何開始的，現在也沒有時間讓她全面復盤，她只好將內心的疑惑壓制下來。
「只是覺得很合眼緣吧。」
長野真理含糊地說著理由，心不在焉的模樣讓夏油傑心生困惑。
不過，夏油傑一向不是讓人煩心的人，他察覺到少女不想提起這個話題，也就善解人意沒有再做聲。
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走到校門口，身著黑色西裝的，具有熟悉面孔的輔助監督正站在車前，等待著兩人的到來。
隨著發動機啟動，黑色的轎車平穩的駛向遠方。
今天的氣氛有些奇怪，輔助監督有些擔憂的朝後視鏡看去，那兩個孩子之間的氛圍和從前不一樣。
金發的少女目光停留在窗外，表情平淡如常可眼神卻有些呆滯，她的心很明顯在思考別的事宜。
而少女身旁的高大少年臉上沒有一貫的笑容，反而有些嚴肅的瀏覽著手機，手指在鍵盤上撥弄，好像有些燥意。
不會是吵架了吧。
輔助監督覺得自己有些心酸，可他除了擔憂又能做些什麼呢？
三人一路無話，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第40章
日暮出生, 清晨的太陽射下第一縷光輝，落在三樓房間的窗簾上。
剛剛晨練回來的長野真理聽見了隔壁房間爆發的巨大響聲，在這響聲裡還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哈哈哈哈, 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我發誓, 你相信我傑！」
五條悟推開夏油傑的臥室門在滾滾濃煙中飛速跑出來, 身後是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死命追趕，從傑的臉色上來看，這次五條悟闖下的禍不小。
長野真理准備裝作沒有看見的模樣從兩人身邊掠過, 動作迅速行動低調, 生怕被兩人發現了蹤影。
「啊？是真理回來了。」
該死的六眼，少女在心中低罵一句, 仍然厚著臉皮裝作沒有聽見, 向前走去。
明明不大的宿舍為什麼有這麼長的走廊, 高專的建築設計師是哪位啊？
就差一步，長野真理就要夠到自己宿舍的門把手，房門一關就能隔絕掉這一切的紛擾。
可惜的是白毛少年跑的太快了,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捏住了少女的肩膀。
「真理來評評理，傑他太過分了。」
得了，被抓壯丁了。
自知躲不過此劫的長野真理回過頭, 表情無奈的看著一前一後的兩個少年。
她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投向後面的黑發少年，輕輕挑眉示意夏油傑來開口講述兩人的故事。
夏油傑只用了幾個關鍵字來囊括今早的日常, 畫面感卻十分強烈。
「清晨、廚房。」
看著走廊裡逐漸升起的白煙, 長野真理不難猜出是夏油傑的廚房被五條悟炸掉了。
夏油傑這冷漠的態度和長野真理不信任的眼神讓某個白毛少年徹底炸毛，墨鏡一摘, 非要給兩個人看他眼中的真摯情感。
陽光透過走廊照在他的側臉上，朦朦朧朧的煙霧造成了一種丁達爾效應, 少年的輪廓變得忽明忽暗，深刻英雋。連委屈的模樣也那麼令人心動。
「我只是想做點早餐啊。」
五條悟努力的辯解，一想到上次他們三個人的賭約還沒有履行，自覺守信的少年今天一早就悄悄潛入夏油傑的房間，想為他熬一鍋鮮美的早餐粥，可誰知道他打掃著房間一下子就忘了這碼事了。
五條悟表示自己很無辜，可夏油傑難道不無辜嗎？
任誰一覺醒來發現眼前霧蒙蒙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也會嚇一跳吧。
夏油傑努力保持著一貫的微笑，只是眼底卻好像是帶著要殺掉五條悟的警告，墨綠色的瞳孔如同萬丈深淵，眸光高深莫測。
「悟辛苦了。」
辛苦了能想出這樣的方法來折磨我，恭喜你你做到了。
原本想享受一番五條悟伺候人的樂趣，他現在只覺得是自己的命苦，這一個月的服務誰愛享受誰享受吧，他不需要這麼多貼心的服務了。
「以後沒有我的要求，悟可以不用做這些。」
「就麻煩你洗衣服刷廁所就好。」
大片大片的黑百合在笑容溫和的長發少年身後綻放，莫名讓人覺得危險。
長野真理的後背一涼，她決定就先遁了，剛想偷偷把手放在背後扭開宿舍門，誰知道五條悟的大掌根本沒有離開她的肩膀，死死的拽著這根救命稻草。
「好吧，傑就沒有口福了哦。」
五條悟的語氣有點失落，夏油傑倒是心情平靜的點點頭，這福氣給我我可不要。
「真理是相信我會做飯的是吧？」
如貝加爾湖一般澄澈的藍色眼睛對上了少女紫羅蘭色的眼眸，這雙宛如神明的禮物的眼睛，此刻卻好像是顆落在誰身上都會爆炸的炸彈。
醞釀了半天，長野真理才僵硬的吐出了一個字。
「信。」
此刻，少女開啟了頭腦風暴，如果說不信那麼依照五條悟的倔強個性一定會要給她下廚來證明自己，還是說相信比較可靠。
只是此刻的少女忽視了五條悟的另一個性格特點，那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好的，既然真理那麼相信我，我今天一定要做一頓豐盛的晚餐來報答真理的知遇之恩。」
嗯？
少女睜大了眼睛，平靜如水的表情被這句驚雷之語打破了，少女皺起眉頭。
長野真理不敢相信一大早就會有這樣的際遇，老天你這是在做什麼？怎麼能一個勁的折磨她，難道她應該再加練半個小時嗎？
「…哇…棒。」
停頓了半天，長野真理猶豫著沒有拒絕五條悟，只是說出口的一瞬間少女便後悔的咬了咬舌尖，在心裡痛罵自己善良過頭了。
「那麼，敬請期待吧。」
五條悟信心滿滿的點頭，保持著一副無比張揚的樣子，轉身離去。
只留夏油傑在原地放松的靠著牆看戲，微笑的嘴角也遮蓋不住他眼裡的玩味，好像在期待一出好戲。
「咳，放心吧真理。」
夏油傑好像想安慰一下少女，開口說道：「未必能有成品。」
傑，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先請你別出發。
長野真理冰冷的眼神掃過少年，她想開口邀請夏油傑和他們一起晚餐，卻被黑發少年看出端倪，腳下一滑瞬間溜走了。
「砰。」
連著兩聲關門，卻沒有一次是屬於長野真理的，少女摸了摸自己的門把手，她覺得自己今天不該出門的。
明明是他們倆的故事，憑什麼我一直擁有姓名。
今天是個好日子，好的原因就是三個任務非常輕松就解決了，沒有特殊狀況的報告十分順暢的在回程的車裡寫完了。
可惜的是長野真理沒有心情對此表示開心，這都是上天欠她的，畢竟晚上她還有一頓特殊的晚餐。
夏油傑側頭，他微微勾起嘴角，黑曜石一般的眼帶著柔光，眉眼帶著笑意。
「真理不願意吃悟做的飯？」
長野真理撇了一眼少年，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樂意極了。」
夏油傑眼底的笑意更甚，萬千星光滑落，在他的眼眸裡沉澱。
「如果不好吃的話，我會給真理留飯的。」
「你可以去完悟那裡再來我這裡。」
夏油傑眨眨眼，做了一個炒菜的手勢，好像在自信自己比五條悟做的好吃很多。
事實上長野真理都不敢相信，這兩個家伙骨子裡都自大極了，誰都不肯承認自己有什麼不擅長的地方。
今天，怕是難逃一劫了。
長野真理總不能拒絕夏油傑的，她從來不會拒絕這個少年，尤其是在她承諾那麼多之後。
金發少女裝作感激的模樣，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語氣驚嘆。
「那可真是幫大忙了，謝謝你傑。」
夏油傑只是搖搖頭示意並不麻煩，他也是有一些小心機在身上的，放一個動機不明的五條悟和少女獨處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反倒是讓少女快速吃完晚飯再來到他這裡更安全。
深思熟慮了很久，夏油傑都沒有想過倉促的和長野真理表白，可這不代表他就要眼睜睜的看著少女被自己的摯友蒙蔽雙眼。
五條悟那家伙不是什麼好人。
至於真正的好人是誰，夏油傑但笑不語。
既然決定要做晚餐，五條悟自然是要購物的，新鮮的食材才配的上他高超的手藝。
三個人一起去了高專附近的一家超市，推著一輛小車開始采購，看上去倒是很溫馨。
長野真理有些不自在了，而罪魁禍首就是她身邊的兩個門神。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站在兩個人中間，只有一米六多的小個頭讓三個人形成了一個凹字。
「這個很適合真理。」
夏油傑拿起旁邊貨架上的一個粉嫩小兔子的鑽石卡子，在少女的金發上比劃了一下，認真的為她調試角度。
「哈哈哈哈，什麼啊，像個小學生。」
五條悟噗嗤地笑出來，對夏油傑的品味提出質疑，修長的手指順著貨架游走，挑出了一枚海藍色的鑽石卡子，簡簡單單卻很好看。
五條悟也將卡子拿到少女的頭發上比劃，兩個一米九的少年視線相對，手上的動作也毫不讓步都在找角度幫她別卡子。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要禿了。兩個沒有分寸的少年為了找個好角度不停的變化發卡的位置，偶爾莽撞的扯掉少女幾根金發。
終於，容忍不了的長野真理抬頭看著兩個人，眼底蘊含著令人膽戰心驚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栗。
少女手上也沒留情，在兩個人的腰上都掐了一圈，給他們提提神。
「嘶——」
留下原地齜牙咧嘴的兩個少年，長野真理推車前往蔬菜區，一眨眼只能看見她挺拔的背影漸漸遠去。
五條悟和夏油傑面面相覷，最後只能尷尬的追趕上去向少女道歉，夏油傑也有點惱怒，自己怎麼就和五條悟一樣幼稚了呢。
至於五條悟，他倒是沒有多想，跟在少女身邊開始今天的大工程，買菜！
不考慮自己只是做一頓飯，五條悟大手大腳的拿著冷櫃裡一捆又一捆的蔬菜，昂貴的和牛也沒少拿，跟在他身後的長野真理則是面無表情的把不需要的菜又放回櫃子裡。
夏油傑則是細心挑選，熟練的動作好像居家少夫，隨意地瞥了一眼的長野真理卻很無奈，怎麼挑來挑去還是把最不新鮮的那一捆放在購物車裡了啊。
夏油傑無辜一笑，雙手一攤表示其實他也不懂。
長野真理再一次感嘆今天不宜出門。
第41章
深秋的天氣說變就變, 等三個人從商場出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嘩啦嘩啦的雨滴，鋪天蓋地的朝三人襲來。
三人在暴雨中打上出租車踏上了回高專的路。
車子停在校園門口, 一只白淨的手推開車門, 雙腳邁下車, 長野真理便開始狂奔, 將還要提著袋子的兩人甩在身後，不管不顧的向宿舍跑去。
跑到宿舍樓下的少女緩了緩回頭看去，就這一眼差點讓她血壓飆升。
只見那兩個少年不急不緩的走著, 好像雨中漫步的貴公子, 絲毫沒有少女落魄狼狽的模樣。
夏油傑召喚了一只漂浮咒靈，遮蔽住他頭頂的瓢潑大雨, 雨水從少年的身邊滑落, 仿佛是一場藝術的展覽。
五條悟更是瀟灑, 開著無下限的少年哪有什麼東西能碰到他，一層無形的雨衣保護著少年，讓他可以肆無忌憚的行走。
只有費力奔跑的長野真理站在那裡像一只落湯雞, 原本璀璨的金發也變得暗淡無光。
長野真理轉過身，面無表情的踏上樓梯，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默默在心裡鄙視這兩個人用咒術作弊。
溫熱的洗澡水驅散了這一日的疲憊和雨水帶來的涼意，金發少女一邊用毛巾揉搓頭發, 一邊走向了她的衣櫃。
長野真理取出了一套校服。說真的高專的校服既舒適又美觀, 血漬或者灰塵也很好清洗，自從有了高專的校服少女就很少會買其他衣服。
換好了校服, 長野真理無所事事只能坐在桌子上看會兒書，畢竟在超市裡五條悟信誓旦旦的不要她來幫忙, 只等著享受就好。
對此持懷疑態度的少女拿出抽屜裡的盒子，是先前五條悟送的糖果盒子，她從盒子裡拿出兩塊糖先墊墊肚子。
香甜柔軟的糖果在齒間融化，少女半眯起眼享受著這份甜美，在心裡默默想道：不愧是那家伙一直喜歡的店鋪啊，確實不一般。
心情回升一些的長野真理也不浪費零碎的時間，拿起書桌上的一本沒讀完的書看了起來，認真閱讀的同時時光飛速流逝。
「噠啦啦。」
一陣舒緩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長野真理的思路，她接起電話，不用猜就知道是五條悟的邀約。
「真理快來吧，我有驚喜。」
手機的那頭傳來了少年得意洋洋的聲音，她仿佛能看見五條悟微微仰頭嘴角漏出自信微笑的模樣。
在心裡做了無數建設的長野真理還是沒有料到門後的景像會是這個樣子。
黑漆漆的房間裡只有餐桌上的兩座燭台上面的蠟燭散發著微弱的光，跳動的燭火隱約照出了桌上的菜肴。
吃個壽喜鍋為什麼還要搞成這個樣子？
少女深吸一口氣，她強忍著告訴自己一頓飯很快就會結束，朝餐桌邁出了腳步。
「砰！」
少女落腳的地方發出了響亮的聲音，她低頭看去，朦朦朧朧中好像看見了幾個心形的小氣球，阻塞了她通往餐桌的路。
長野真理又不得不開始躲避地上的障礙物，伸出腿把身前的一片氣球一掃而光，經歷了種種的少女終於到達了餐桌，只是另一個主角一直還沒有出現。
既然五條悟不出現那就別怪她進行下一個項目了。少女伸出手想掀開鍋蓋一睹鍋裡的真容，卻被突然冒出來的一只手摁在桌子上。
「別逼我打你。」
長野真理慢條斯理地開口，語氣如秋日一般帶著涼意。
「不要急不要急。」
五條悟今天和往常十分不一樣，他穿著一套黑色的執事服，勾勒出少年肩寬腰窄的好身材，連一向蓬松的白毛也在發膠的幫助下抓出凌亂有型的碎發。
昏黃的燭光襯的少年俊美絕倫，側臉宛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一改平日裡放蕩不羈的樣子，眼神裡透出平靜專注。
少年緩緩伸出一只手，帶著白色手套的手就這樣穩穩的搭在他的胸前，正是他心髒跳動的地方。
長野真理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五條悟這麼認真的模樣，她也沒有打斷這個詭異的畫面，沉默的當一個背景板。
可是偏偏五條悟不放過她，少年就在她的身側微微彎腰，緊身的執事服包裹著這具完美的身體，暴露出他的翹臀。
不得不承認，少女被這臀吸引了一秒，不過強大的自制力讓她把自己的眼神轉移到了少年的臉上。
好像距離太近了。
五條悟也不知道是入戲還是什麼，在那裡深情表演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嘴唇離少女的前額只有幾釐米的距離，呼出的溫熱氣體快要將少女那塊兒皮膚灼傷了。
他故意壓低聲音，像被砂紙打磨過，磁性而低沉，讓人耳尖發麻。
「今日的特色菜是五條悟主廚的拿手好菜，日本的傳統美食——壽喜鍋。」
「親愛的客人請看這裡。」
五條悟表情嚴肅，莊重認真的揭開鍋蓋，暴露出這一桌的真面目。
「產自北海道的優秀牛肉和今日現摘的新鮮時蔬，搭配著完美比例的醬汁，是人間最美好的享受。」
似乎是為了讓長野真理對自己這一頓晚餐的評價上升，五條悟親手為少女夾起火候正好的和牛卷，輕點兩下蘸上適量醬汁，放進她的盤子裡。
長野真理面無表情夾起冒著熱氣的和牛，咀嚼兩下便草草吞了下去，自始至終也沒露出一絲笑容。
五條悟肉眼可見的失望了，可他還是不放棄的追問著少女。
「怎麼樣，味道好嗎？」
金發少女點了點頭，趁少年開始歡呼之前又快速的補充了幾句。
「壽喜鍋很美味，不過我更想開燈吃，蠟燭熏到我了。」
少年聽聞後臉上露出一絲遺憾，不過好在已經得到了認可，他也就順從少女的想法把燈打開。
在燈亮的一瞬間，長野真理干淨利落呼出一口氣吹滅蠟燭。
這一下兩個人終於能正常進餐了，只是看著對面一身執事裝的五條悟，長野真理還是不解少年這套穿搭是從哪來的靈感。
「悟為什麼穿執事裝？」
而這邊秉承著優雅體態進食的五條悟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才開口說道：「塞巴斯蒂安穿就很酷啊，真理覺得不好看嗎？」
哦，原來是從動漫中得來的靈感。
長野真理了然的點點頭，雖說吃一頓飯換上執事裝很奇怪，而且點蠟燭放氣球什麼的也不倫不類，可她還是努力表揚了一下五條悟。
「非常有……嗯創意。」
疑惑被解開了，長野真理就開始專心於今天的晚餐。不得不說，這有些超乎她的想像。
嫩滑彈牙的牛肉火候剛剛好，再蘸上雞蛋液更添一份層次感。蔬菜也清脆綿密，浸透了醬汁的鮮香清甜。
不知不覺中，長野真理已經吃多了。
結束晚餐以後，兩個人一起收拾桌上的殘骸，眼看著沒有什麼事情了，少女本想告退，卻被五條悟叫住了。
「真理，帶著這個再走。」
不知道什麼時候少年已經脫下了白手套，手心裡捧著一個閃閃反光的物品，長野真理定睛一看，是在商場裡那個藍色的發夾。
少女的心情有些復雜，她抬眼去看五條悟的表情，他的表情仍然輕松，好像只是隨手送出一個物品，沒什麼大不了的。
長野真理也就沒有理由拒絕這份禮物了。
她接過發夾，兩人的手指不可避免的相觸，只是一瞬又相互分開。
「謝謝，悟。今天很開心。」
從五條悟的視角，剛好能看見少女線條流暢的側臉弧度，她的眼睛溢滿笑容，彎成漂亮的月牙。
「噗通。」
還沒等五條悟細思自己的心跳為什麼漏了一拍，少女已然推門離去，屋內只剩下表情茫然的少年，眼底閃過輕微詫色。
這邊走出門的長野真理卻遇到了另一個問題，正是眼前的夏油傑。
高大的少年眼角帶笑，半邊身在倚在門框邊，微微側頭滿眼期待的邀請她。
「來吃飯啊，真理。」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的胃開始抽痛了。剛剛五條悟出乎意料美味的晚餐讓她忘記了接下來還有另一個約定，現在自己幾乎是沒有什麼胃容量了，可是傑的邀請又不能拒絕。
長野真理只好硬著頭皮走進了夏油傑的房間。
這一頓晚餐倒是沒有那麼多奇怪的鋪墊，一個小圓桌坐著兩個人，一鍋暖暖的燉菜還有香煎三文魚。
「真理在悟那裡沒吃好吧，我看你的臉色都不好了。」
夏油傑有些心疼少女，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幾縷烏發中，英俊的輪廓完美無缺，明明這樣英氣的面孔，偏偏帶著最柔軟的心。
長野真理的注意力全放在如何回答夏油傑那裡了，她抿了抿嘴唇平淡的說道：「確實。」
於是，夏油傑為她夾了幾筷子菜，讓她多吃一些。
漫長而痛苦的晚餐，直到少女吃掉了盤子裡最後一口才終於結束。
肚子鼓鼓的少女看著都要收拾桌子的夏油傑艱難起身，一個大動作只聽「咚」地一聲。
兩人的目光落在地面上，一個閃著藍光的發夾。
夏油傑瞳孔一縮，難掩眼底的黯然。
這一刻，空氣裡變得安靜了。
第42章
長野真理的眼神游移, 她覺得自己有點心虛，可是歸根究底她又沒做錯什麼啊。
還沒等少女有動作，夏油傑率先走了過來, 蹲在地上將那個掉落的發夾撿起來。
「呼——」
黑發的少年輕輕呼出一口氣, 愛憐的吹淨發夾上沾上的灰塵, 它再一次變得干干淨淨, 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芒。
「悟買下了啊。」
夏油傑的目光凝視在這枚小小的發卡上，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讓長野真理想應答的話語又堵在嗓子眼裡。
「哈，沒什麼。」
大概是察覺到了少女的窘迫, 夏油傑深深的望了她一眼, 唇角輕輕抿開一抹笑紋。
「真理喜歡悟送的禮物嗎？」
不得不承認，這個發卡確實深得少女的心, 藍色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而簡單的造型也符合少女一貫的愛好。
長野真理坦然的點頭, 這沒有什麼可偽裝的，喜歡就大膽地承認了。
「說起來，我還沒有送過真理什麼禮物呢。」
背對著少女的黑發少年仍然打量著手裡的發夾, 目光專注，唇邊自始至終掛著一抹微笑，突然之間睫毛微微一顫, 目光輕晃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落寂。
是他的錯, 總是打著禮貌的大旗蜷縮在自己世界, 這麼久以來也沒敢邁出一步，只是送一個禮物而已有什麼不合適的呢？
宛如走鋼絲繩一般小心翼翼的模樣, 好像有些可笑。
少年輕輕合攏手掌，遮蔽住手裡閃閃發光的發夾, 轉過頭輕言淺笑道：「悟的眼光很好，它確實很適合真理。」
少年將發夾遞了過來，長野真理伸手去接，可不知道突然想起什麼，夏油傑的動作一頓，又向少女邁進一步。
「這麼好看的發夾還是帶上吧。」
說著，少年便彎下腰，半長的黑發中跳出幾縷飄散在少女的臉上，長野真理皺了皺鼻子，才緩解了自己的癢意。
為了給發夾找一個好位置，少年俊秀的側臉移近，薄唇靠近少女的頭頂，眼神專注。
長野真理目光平視，少年緊身的黑色針織衫包裹著他的整個頸部，完整的勾勒出少年突起的喉結，偶爾便還會上下移動。
少女的臉色還是很平靜，可心裡有些摸不著頭腦。是她到了青春期嗎？怎麼總覺得自己身邊的這些少年開始變得越來越誘人了，就好像逐漸成熟的草莓，可口多汁。
對於長野真理來說，這些高中生完全就是孩子一樣的存在，覬覦他們的□□的自己簡直是在犯罪的的邊緣徘徊。
罪過罪過。
為了避免自己的心神蕩漾，少女半眯著眼睛，默念清心咒語。
「好了。」
半晌，這具溫熱的軀體向後邁了半步，少年的味道從她身邊的空氣中消散，長野真理終於可以睜開眼睛正常呼吸了。
「那麼，我就先走了。」
長野真理迫不及待的說出了告辭的話語，轉身准備離開。
走到門邊的少女，想起了自己差點忘說的話，轉身看向少年。
沒想到少年還在盯著她的背影，纖長睫毛下一雙瑰麗的眼眸好像透出了幾分眷戀的愛意還有波濤洶湧的執著，夏油傑一怔，顯然沒想到她會回頭。
等少女一眨眼，眼前卻還是那個笑得溫文爾雅，人畜無害的少年。
「……今天的晚餐很好吃，多謝招待。」
長野真理緩了緩，微微頷首禮貌的誇贊少年的手藝。
「不必客氣。」
夏油傑表情溫柔，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帶著柔光，意味深長地說道。
「喜歡的話，真理可以一直來吃。」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眼又是一個多月的時光。
這一段時間，長野真理一直在忙忙碌碌，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趕飛機的路上。也正是這一次次的高空飛行，推進了全球咒術協會的建立進程。
剛剛從機場走出來的長野真理便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今天是日本大選的日子，不少人都在關注著這件事，少女也不例外。
她打開手機，看著屏幕上顯露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這陣子沒有白費功夫，看來美國政府提出的利益置換讓日本政界非常滿意。這下子，咒術界高層的權力將會大大縮減了。
少女將手機放回大衣兜裡，沉穩的步伐裡還是難掩有些激動的情緒，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時快了一些，步步生風。
機場外面，已經有輔助監督在等待少女的回歸。大概是因為現在是繁忙的中午，機場外面人來人往，匆匆忙忙的人流都在為某些事情爭趕時間。
不用再多觀察，這名新上任的輔助監督一眼就鎖定了少女。
流金一般璀璨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這段時間頭發已經長到及腰的長度。一身厚重的黑色及膝大衣，胸口的銀色十字架隨著少女的走動浮現出一閃一閃的光亮。
是神教徒嗎？
輔助監督有些怔愣，他是第一天上班，之前只聽說過長野真理是個任務狂魔，性格冷靜可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咒術師。倒是從沒聽說過少女信神。
長野真理當然不是什麼虔誠的信徒，這枚銀十字架只是全球聯合協會總部的一件信物，也是個做工復雜的一級咒具，經過實踐證明確實非常適合她。
「您好，長野同學。我是負責東京地區的新的輔助監督，我叫山本方島。」
少女點了點頭，那雙幽沉深邃的眼睛帶著些許明亮，昭示著她的好心情。
沒有再多的寒暄，黑色的轎車駛向熟悉的高專校園。
今天不僅僅是日本政界的變革，更是咒術界的變革。就在長野真理趕回學校的同時，夜蛾正道接到了咒術界舉行會議的通知，他不得不馬不停蹄的向咒術協會趕過去。
會議上有不少老面孔，例如京都高專的校長他的老熟人樂岩寺嘉伸，御三家的家主和長老，還有一些零零碎碎不算重要的人士。
而新面孔反倒是重要的多，正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名不曾謀面的女性，大概三十多歲的模樣。
不同於目光狡詐一臉奸相的上任主席，她長得非常漂亮，是那種一看就覺得舒服、甜美的容貌，眼睛好像天生微彎，盛了笑意似的。
夜蛾正道沒敢小瞧這位新任領導，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會明白人不可貌相的道理。看著眼前笑容的甜美的女性，總有人坐不住率先漏出貪婪的爪牙。
「會長大人。」
開口的是日本西南地區的總負責人，一直以來負責地處偏遠的區域，可是他的野心卻不小，此時正目光灼灼的看著新任會長，肅聲道。
「您剛上任可能不了解協會的運作方式，不如由我來為您介紹一下？」
「好啊。」
這位新任主席的聲音宛如二八少女甜美動人，一顰一蹙都宛如孩童一般生動，好像天真無邪的模樣。
這讓開口的西南地區負責人內心狂喜，一瞬間便在心中將這位新主席的危險程度調低一大半，眼底的輕視不知不覺就浮現出來了。
可還沒等他開口，主席的一番話讓他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不如您就來談談為什麼西南地區今年偵測的167起咒靈事件中能有78次咒靈階級判斷錯誤？」
「沒有及時發現咒靈，造成嚴重居民危害的事件有25起。」
「您能先幫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嘛？」
新任主席的語氣裡充滿疑惑，她的表情是那麼無辜，好像真的不明白這些事件背後的故事和因素。
「額…」
這位負責人有些啞然，隨後又開始強顏辯解道：「您不了解情況，我們西南地區的輔助監督人手太少，比不得東京、京都、大阪這些地區。」
「哎？」
坐在中間的主席歪了歪頭，直白而露骨的打量起眼前強詞奪理的中年男人。
「看來人手確實不夠呢。」
「不過不用擔心，我已經為這個問題想了一個解決措施，那就是讓輔助監督進行流調制度。」
輕飄飄的話語卻沉沉的砸在在座的每個人身上，尤其是個別負責人，驚的瞳孔一縮。
流調制度，那不就是各地輔助監督輪換工作，一下子就會將原本組建好的模式打破，有許多人背地裡和當地企業甚至政府勾結，利用咒靈來達成許多目的，這豈不是全部泡湯了。
培養出好用且聽用的輔助監督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這讓被剝奪利益蛋糕的眾人都有些焦急，只是經歷了剛剛這一幕，大家都只是暗暗的做著眼神交流，沒有人願意率先出頭。
看著眼前的暗流湧動，八十島葵覺得有些好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淺綠色的眼眸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
一個一個都是利益熏心的蠢豬，利用咒靈存在來傷害民眾打壓地皮價格這種操作惡心死了，都是被大糞滋養長大的嗎？
八十島葵伸出手，正是這白皙而柔嫩的指尖在桌面上叩響了三聲，回蕩整個會議大廳。
「總而言之，很高興可以來到這裡，我是八十島葵，接下來的日子大家要好好相處哦∼」
第43章
新上任的咒術協會會長這一手確實讓有其他心思的人有所忌憚了。
夜蛾正道坐在圓桌前, 目光掃向了對面的御三家，按理說以御三家的地位其實在高層中也不算是有話語權，可是偏偏會長讓他們坐在主位附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傳達什麼信息。
倒是樂岩寺嘉伸一向是高層的舊部, 深得那些人的信任, 只是現在就坐在他的旁邊, 好像被新任會長邊緣化了。
這老頭倒是自己沒覺得怎樣，一直老神在在的模樣，半眯著眼看不出什麼情緒的變化。
會議上提出了一些職位的變動, 隨著上任會長一起消失的高層有七人, 而新填補進來的只有三人，分別被安置在東京京都兩個要地接管當地任務的負責權, 另一位則是接管咒具的生產及分配的統調工作。
御三家倒是得到了一個協管權利, 也就是說當地區負責人無力承擔當前地區的重大危機時, 御三家有權益插手此項危機的措施決議，這也是在變相放權了。
禪院家的長老很明顯抑制不住臉上的笑意，可惜的是御三家只有加茂家族的家主到了會議現場, 他的表情溫潤讓人看不出什麼深淺。
最終，這場會議也就這麼結束了。
八十島葵成功的在眾人心中留下了姓名，接下來她的行動也就不是夜蛾正道能關心的事情了。
他現在還要趕回高專, 畢竟長野真理和他還要商談一項事宜，對高專的發展絕對有所幫助。
還沒等他走出咒術協會的大樓, 樂岩寺嘉伸就將他叫住了。
「夜蛾。」
白胡子的老者拄著拐杖一步步向他走來, 氣勢不減當年。
「樂岩寺校長。」
夜蛾正道回過頭，有些警惕的看著來者, 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不要緊張啊，夜蛾。對了, 還沒恭喜你升任高專校長。」
樂岩寺嘉伸看出了這個大胡子中年男子的緊張，露出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好像只是個來閑聊幾句的無害老頭。
恭喜完了夜蛾正道，老者的話風一轉，語氣裡帶著些落寂，感慨道。
「我老了啊，看來是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了。」
夜蛾正道沒有回話，只等著老者繼續說下去，可誰知道不過是感慨一句，樂岩寺嘉伸便徑直離開了，留下夜蛾正道一人在原地打量著他的背影，思考他的目的。
算了，還是正事要緊。
沒有想出什麼門道的夜蛾正道收回自己的目光，也走出了咒術協會的大門，開車往學校趕去。
長野真理已然在校長辦公室等待著夜蛾正道的到來。少女悠然的翻閱著高專的畢業生手冊，手指時不時在幾個照片和名字上點了點。
薄薄的一冊，竟然有大半要麼犧牲要麼叛逃了，實在是咒術界的損失。
少女的目光認真，細細的瀏覽著手冊，期望找到一個合適的老師。
找到了。
粉嫩的指尖輕輕敲打著學生手冊上的一張照片是一個目光堅毅的少年，在照片下面書寫著他的名字：八神勝。
一個二級咒術師，術式是超五感嗎？
或許正適合做一名心理老師。
是的，心理老師。這就是長野真理和夜蛾正道一直商議的計劃。涉及到咒術高專的保護機制。
作為校園裡的小花朵，面對嚴酷的任務環境，死亡的鐮刀掛在頭頂隨時等待著收割自己的性命，面對這麼壓抑的生活光靠想要保護他人的信念就能抵抗嗎？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所謂堵不如疏，一個好的心理老師或許可以避免少年們走向歧途，比如說夏某人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長野真理絕對要杜絕這類事件的再發生。
夜蛾正道推開辦公室的大門，就看見少女坐在深褐色的皮椅上，表情凝重的深思著。
午日陽光明媚，細細的光影灑在少女身上，她雪白的臉頰不知何時染了一層明亮的霞光，紫色的眼眸燦若星鬥，有一種智慧的流光，讓人不自覺就想相信她、依賴她。
咒術界能有她的存在，真是一種幸運。
夜蛾正道有些欣慰，或許正是少女這一路的努力促成了一個又一個看似不可能的奇跡。
一個讓咒術界一改腐爛的過往重新煥發生機的奇跡。
這個年近四十的硬漢眼眶忽然濕潤，此時此刻的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帶過了一個二人組。
那時候還是他遇見少女的前夕，自己在京都校區擔任老師，兩個學生電話裡的聲音是那麼朝氣蓬勃，他甚至能想像到兩人自信滿滿的模樣。
「我們有一個緊急任務哦，等我們回來了夜蛾老師可不要耍賴，必須做出一個河童樣子的咒骸。」
可惜回來的只有樂岩寺校長手裡的兩張訃告聲明，兩張薄薄的紙張對應著兩條年輕短暫的生命。
「咳。」
夜蛾正道輕輕咳了一聲，讓深思中的少女緩過神，目光投射到了來者身上。
「我們直接進入話題吧。」
夜蛾正道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單手在空中下壓示意少女不用站起來寒暄。
「好的。」
少女微微頷首，目光淡然看著自己的老師。
其實零零總總，長野真理和夜蛾正道已經聊了不少，關於咒術師課程中還要增設哲學進修課，還有團體作戰課程幫助提升大家的配合能力。
「那麼關於高專保護機制您還有什麼打算？」
夜蛾正道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略微沉思一下，滿懷期待的說道。
「連帶配合？」
客觀審視了一下目前的現狀，夜蛾正道覺得有些難辦，畢竟高專的撥款也不豐富，日常修繕訓練場地已經是一大筆錢了，招聘一個一級咒術師的老師就是天方夜譚。
而考慮到二年級的四個逆天少年少女組合，他們的戰鬥力在咒術界也是頂尖的存在，放在一起做任務無疑是一種資源浪費。
因此不如將他們拆開，按照咒術師等級劃分，由高階咒術師帶低階咒術師，這樣的話也能保障執行任務的安全性。
「這是個很不錯的主意。」
長野真理也很贊成這個想法，順著夜蛾正道的思路她又向下思考，語速飛快的說道。
「如果咒術界只有申請咒術師階級的權利沒有申請具體哪個咒術師執行任務的權利，那我們也可以規避許多風險。」
無論再光明的地方也總會生出黑暗的影子，咒術界高層總是借助輔助監督鑒定咒靈等級會有所出入的漏洞來消滅自己不看好的咒術師。
輔助監督鑒定咒靈階級難免會有所出入這件事不假，可有了這個漏洞更多時候是給咒術界那些人渣行了方便。
如果他們無從得知執行任務的咒術師到底是誰，那麼也會大大減少咒術師被害的風險。
「這點我可以去和咒術界高層商議。」
夜蛾正道深覺這個是好辦法，他需要做的就是促成這一設想的實現，那位新來的咒術界會長想必也願意支持這項決策。
「真理知道現任會長的背景嗎？」
忽然想起了會長，夜蛾正道便隨口一問，沒想到少女真的了解一些。
「啊，八十島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長野真理的眼底流露出了一些復雜的情緒，那個女人可以說是她見過的最瘋狂的人。
「她是現任首相的幕僚之一，十多年前開始就一直在日本政界混的風生水起，深得人心。」
八十島葵也不是什麼聖母角色，她現在一心想治理好咒術界不過是避免未來的爭端。
畢竟有些事他們都知道，隨著咒術界權益的縮水會造成界內巨大動蕩，當那個時候八十島葵還是沒能在咒術界樹立起自己的規則那就危險了。
「她是個聰明人，我們可以和她合作。」
夜蛾正道了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又開始了一個新話題。
「你的咒式研究的怎麼樣了？」
談到了這個話題，長野真理原本平淡的表情變得有些遺憾。之前在圖書館找到的一本自傳雖說證明了無效化咒力附在外物上是可行的，可到底沒有具體的方向，這也讓少女的研究變得困難了。
於是長野真理抿抿唇，有些赫然的說道：「還沒有進展。」
「不急。」
夜蛾正道粗曠的臉上帶著關切的色彩，他放緩語氣安慰著少女。
「你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不要給自己這麼大壓力，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長野真理苦笑一聲，她可不是真正的孩子了，況且她深知劇情，一個接一個的磨難即將來臨，也讓她根本無法放松下來。
看著少女眼底的青色，夜蛾正道嘆了口氣，她的責任心還是太重，他表情嚴肅的勸說道。
「孩子，你要知道你還有自己的生活。」
「盡力享受青春吧，讓我們這些大人也出出力。」
少女半低著頭沉默不語，看著自己老師眼底的溫柔，還是點點頭接受了他的好意，這讓夜蛾正道松了一口氣，語氣輕快的說道。
「正好現在的任務量減少了，就組織一場東京高專的交流會好了，讓還沒有見過面的大家都熟悉熟悉。」
可讓誰也沒有想到，這場校內交流會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危機。
第44章
今時今日, 大概是一年之中高專最熱鬧的場面了。
齊聚在教室裡的是高一高二高三的全部高專學生，共計七人。
不得不說高專的每個學生都有著鮮明的個性，神態各異的七個人每個人都散發著強者的氣勢, 彰顯出他們的與眾不同。
站在講台上的夜蛾正道看著台下的學生們, 心中感慨萬千, 深深看了一眼各位, 啞著嗓子開始了他今日的演講。
「首先，我非常榮幸能成為在座大家的老師。我知道你們都是非常優秀的孩子，你們擁有被上天賦予的天賦, 也背負著比別人更沉重的責任。」
「一路走來, 我們都知道這是一條多麼辛苦的道路，你們也有很多同伴受傷甚至死亡。」
講到這裡, 夜蛾正道有些哽咽, 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表情嚴肅說道。
「不過以後的路不會再這麼難走了。從今天起我們將實施高專保護機制，我會盡全力保護大家。」
夜蛾正道不想做一些冗長的發言，只是簡單的交代了學校最新的政策, 就離開教室，將彼此相處的時間留給這些孩子們。
七個人面面相覷，還是年紀最大的高三生伸出胳膊優先打了個招呼。
「呦, 各位，我是日下部篤也, 算是你們的學長吧。啊, 好久不見，小歌姬。」
有些痞氣的少年和角落裡的少女打了個招呼, 這裡其他六人他只見過庵歌姬。
「學長好，那個大家好, 我是庵歌姬。」
身著上白下紅巫女服的少女臉上帶著一些羞澀，暗紫色的長發扎成了高高的馬尾隨著害羞的主人輕輕搖擺。
坐在她身邊的是一頭棕發的硝子，還是有些困頓的少女半眯著眼勉強和大家打了個招呼。
「家入硝子。」
緊跟著長野真理也平靜的報出自己的名字，隨後是一左一右坐在她身後的五條悟和夏油傑。
五條悟露出一貫的囂張笑容，斜斜的倚靠在椅子上，拇指指向自己的胸膛，毫不掩飾的說道：「世界最強的五條悟。」
沒有因為丟人的摯友臉紅的夏油傑保持著一貫的禮貌微笑，淡淡的說道：「我是夏油傑。」
最後的最後就是站在房間最角落的冥冥，她梳理著自己綁成麻花辮的藍發，一邊慢條斯理的說著：「我是冥冥，各位要是有需要可以聯系我，這是我的名片。」
窗邊的烏鴉從教室上空飛過，幾張名片精准的飄落在大家的手裡。
很好，全員介紹完畢了。
這是一場突兀的聚會，沒有游戲也沒有任務，只是為了齊集一堂認識一下，氣氛難免有些尷尬。
日下部篤也撓了撓頭，大大咧咧的開口提了個建議：「既然都沒有事情做，那我們來一場校園追逐戰？」
幾人都無不可，畢竟所有人的任務量都銳減，現在沒什麼事做那麼玩個游戲也好。
五條悟率先舉雙手贊成了這個建議，聽見了要進行追逐戰，他的雙眼放光立刻扭頭攛掇他的摯友來一場新的比拼。
「來吧傑！來一場堂堂正正的男子漢的戰爭！」
夏油傑倒是沒有拒絕，只是淡淡的掃了興致勃勃的少年一眼，伸出手點點下巴，語調抑揚頓挫，調侃的說道。
「啊，讓我想想，上次悟輸了以後獎品可不是很美好。」
想起上次的懲罰五條悟表情瞬間苦澀起來，他可是徹徹底底地刷了一個月的馬桶又洗了一個月的臭襪子啊。
這更是堅定了五條悟要贏下這場比賽的決心！
「賭什麼！傑可以隨便選。」
聽見這話，夏油傑的嘴角弧度上揚，眼裡微光流轉，好像就在等他的這句話。
「贏了的話，新年一起逛廟會吧。」
夏油傑裝作不經意的將目光掃過身前的少女，語氣平淡帶著少年小心翼翼隱藏的小心思。
「真理也來參與吧。」
金發的少女點了點頭，她自己一個人，過年的時候也沒什麼事情，賭注是逛廟會對她也沒什麼影響。
五條悟一秒鐘也沒猶豫，一下子就把家裡長老千叮嚀萬囑咐的過年祭典給拋之腦後了，他爽快的和夏油傑擊掌，答應了這場賭約。
「傑輸了的話，以後玩游戲都去你房間。」
夏油傑隨意的點了點頭，看上去這個賭約對他不痛不癢。
於是，在全體同學沒有反對的情況下，第一屆高專交流會就以追逐戰為圓心展開了。
首先必須要做的事情就是分組了。
為避免五條悟作弊，抽簽的順序從日下部篤也開始到五條悟為止。
這場追逐賽的分組是三紅三黑，三紅為追逐者，三黑為躲避者。
冥冥作為這場游戲的裁判，她派遣烏鴉在整個高專留下了九張寫下序號的自己的名片，如果躲避者在找到名片之前全部被抓，那就是追逐者贏，而躲避者找到了全部的名片就是躲避者贏。
在這個時候也不忘給自己打廣告的冥冥露出神秘的微笑，深藏功與名。
抽到紅色組的是夏油傑、日下部篤也和家入硝子，黑色組則是長野真理、五條悟和庵歌姬。
一場分組下來幾家歡喜幾家愁，而歡喜的人只有五條悟，家入硝子因為沒能和真理還有歌姬任何一個人一組而有些不快，夏油傑也是一樣，眼神黯淡的看著得意洋洋和少女說話的五條悟。
無論大家的心情如何，比賽還是如期開始了。
三分鐘的逃跑時間足夠咒術師們跑出五分之一個校園大小的範圍。於是，冥冥看著手表開始倒計時，追逐著小分隊則是聚在一起討論策略。
夏油傑率先開口，整理了一下三個人的追趕思路。
「既然他們三個人要找到名片，那麼勢必要在高專的全部領域搜索，我們就守好各自的區域，一旦發現附近有人就相互聯絡，將他們抓捕起來。」
理智的夏油傑沒有選擇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而是聰明的選擇了守株待兔的方法，等待著那個三人小分隊撞進他們懷裡。
三個人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同意了這個策略。
而那頭已經開始跑起來的躲避者三人組，長野真理攔住了迫不及待去尋找名片的五條悟，三個人躲在便利店的後身開始商量計劃。
「我覺得我們不該分頭行動。」
長野真理能猜測出對面大體的方案，畢竟有夏油傑在，他一定會選擇最保守的辦法，避免錯過機會。
「我們三個人在同一個地點分別尋找紙條，如果遇見對面的人就先為歌姬打掩護，悟負責拖住他們。」
「你願意相信我嗎？歌姬前輩。」
長野真理和庵歌姬對視一眼，目光堅定的看著她，這讓少女多了一些自信，她狠狠的點頭應聲。
「好！」
五條悟畢竟是個作弊神器，有了他想必我們這三人組會輕松一些。
想到這裡長野真理還是很放松的，她扭頭看向最不穩定的因素，等待著他的承諾。
「啊，真是沒辦法，那就照真理說的做吧。」
五條悟昂著下巴，雙手一攤好像很無奈的樣子，語氣懶散又欠揍。
「誰讓我這麼強呢。」
雖說只是第一面，庵歌姬已經有些看五條悟不順眼了，尤其是之後三人尋找名片的時候，這個幼稚的白毛少年時不時的逗弄長野真理，更讓她覺得煩躁。
「哇哢哢，看我找到了什麼。」
五條悟正在宿舍二樓的公共陽台上翻找，抬頭一看便看到了長野真理掛在窗外的藍色睡衣，隨風飄揚。
「沒想到啊真理，居然還有卡通睡衣什麼的。」
五條悟一只手支著下巴，往陽台欄杆上一趴就開始沉思，根本不在乎說出來的話語會對少女造成什麼影響。
庵歌姬覺得自己要抑制不住出拳的衝動了，這個男人怎麼能這麼惡劣啊！
眼紅且臉紅的少女像是一座要爆發的火山，全身的憤怒已經具現化了，長野真理覺得自己看見了咒靈誕生的全過程。
她本人倒是沒覺得這樣的睡衣會讓她尷尬或者不好意思，而且也早就習慣了五條悟的嘴賤屬性，少女只是用冰冷的眼神剜了少年一眼，話語中帶著警告。
「想贏的話就認真一點，悟。」
五條悟倒不是故意耽誤時間，他只是在思考而已，欠揍的感覺是天生的。
真理是很喜歡多啦A夢嗎？或許以後可以給她買一點周邊什麼的，澀谷那邊應該有很多吧。
在宿舍樓裡找到了一張名片的三人開始趕往後山的圖書館和咒具倉庫，誰知道就撞見了日下部篤也。
四個人的目光交彙，緊張的氣氛在空氣中彌漫，戰爭一觸即發。
「啊？沒辦法。」
日下部篤也仍掉手中的香煙，腳掌在火光上碾了兩下，笑容燦爛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
「喂喂喂！我看見你偷偷摸摸在打字了，不會是在叫傑他們吧？」
「真是糟糕啊。」
五條悟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睨他，半長的白□□浮在他的臉頰邊，一張壞壞的笑臉帶著三分痞氣三分不羈。
少年的語氣散漫，墨鏡下眼底卻閃光一絲精光，那是絕對的認真。
「不會讓你得逞哦，這位前輩。」
第45章
就在五條悟耍酷的時候, 長野真理當機立斷抓住庵歌姬的手臂開始奔跑，木屐和地板接觸發生了清脆的響聲，庵歌姬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自己腳下。
「沒關系, 不要在意。」
長野真理側頭看著少女下垂的睫毛, 雖然看不清她的眼睛, 可她能感受到少女的不安, 輕言安撫道。
「我們去教學樓繼續找名片。」
「轟！」
不遠處傳來了劇烈的爆破聲，滾滾濃煙升起。也多虧了提前約定好不允許使用術式，不然高專損毀程度可是不可估量的。
想到夜蛾正道填撥款意向書時肉疼的表情, 長野真理不免為五條悟默哀, 他可少不了被夜蛾老師嘮叨一陣子。
兩個少女按照計劃來到教學樓，二人分頭行動在樓內穿梭, 蹬蹬蹬的跑動聲回蕩整座大樓, 也許是五條悟成功吸引了火力, 教學樓這篇領域沒有人看守，她們分別找到了一張名片。
在樓頂集合的兩人看著彼此手裡的名片，不知不覺中露出大大的笑容, 一場因無聊而展開的游戲，漸漸的讓人深陷其中。
一切進展都十分順利，兩人剛想從教學樓離開, 長野真理的目光卻掃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讓她瞬間全身緊繃, 反射性進入戰鬥狀態。
傑居然來這裡？
夏油傑其實也知道最先抓住兩個少女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和五條悟纏鬥需要花費太多時間，而時間在這場比賽中是最至關緊要的。
於是和家入硝子都收到消息的同時, 夏油傑開始分析另外兩個人的逃跑路線。
教學樓在整個高專最中心的位置，如果他是長野真理也會優先選擇探索這裡, 畢竟這裡不論是志願還是逃跑都很方便，而如果到了後期同伴被抓的時候再來探索這裡，那麼風險就會大大增加。
這場腦力的碰撞，兩人可以說是不相上下，不過現在可不是相互誇獎的時候了。
長野真理和夏油傑的目光相撞，兩人都沒有輕舉妄動，只是互相警惕著，像是草原上的獵豹都在等待著捕獵的最好時機。
「歌姬，你先走。」
長野真理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對面高大的黑發少年身上，他們不可避免會有一場戰鬥，不論結果如何她都會為歌姬爭取最多的時間。
庵歌姬也知道自己現在能將價值發揮到最大限度就是去尋找更多的名片，於是少女沒有拖泥帶水立刻轉身從樓頂向後躍去。
隨著庵歌姬的離去，長野真理蹙起的眉頭略微放松下來，她開始嘗試和夏油傑閑聊來拖延時間。
「傑怎麼會想到來這裡？」
夏油傑的目光沉靜，他沒有被少女簡單的伎倆欺騙，金發少女一臉無辜的表情，引誘著不設防的人與她攀談，這副模樣好像很久沒有見到了啊。
少年壓下了自己內心的想法，眼底是濃濃的化不開的墨色，隱藏著滿滿的戰意。
夏油傑率先出手了。
少年的身形如電、動作迅疾，眨眼間便來到了少女身前。
他揮拳而出，猶如鋼鐵一般堅硬，裹挾著陣陣勁風，呼嘯而出，直擊少女脖頸的要害之處。
這拳力量十足，少女必然不會和他硬碰硬，一個閃身向後彎腰躲開了。
不過可惜的是，夏油傑的目的並不在於此。
兩人在樓頂纏鬥了十多分鐘，看上去只是為了對打而戰鬥，畢竟咒術師都是喜歡戰鬥的瘋子不是嗎？
長野真理慢慢也沉溺在和少年打鬥的熱血中，漸漸開始貼身進行一些大動作，以弱制強是她的強項。
少年一頭烏發因劇烈的動作被風吹起，俊俏的側臉上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唇邊浮起一絲淡的讓人無法察覺的笑意。
長野真理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還沒等她警覺的躲避，少年忽然用一條腿堵住了她的去路，骨節分明的大掌攬在她的肩頭，像一張巨大的蛛網牢牢收緊，將少女禁錮住。
「這下跑不掉了，真理。」
少年略微喘息著抱住了懷裡的少女，磁性而低沉的嗓音在長野真理的耳邊響起。
夏油傑難掩臉上的喜悅，細碎的陽光從天上散落下來，晃晃悠悠在他的臉上跳躍，愈發顯得這個笑容生動之極。
很久不見了啊，傑發自內心的笑容。
長野真理放任自己被少年緊緊擁住，沒有再做無謂的掙扎。她的目光還停留在少年的臉上。
「啊——」
「殺了你啊，混蛋——」
嘶吼聲從遠處傳來，長野真理和夏油傑對視一眼，兩人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是庵歌姬出事了！
夏油傑隨手一揮，高聲呵道。
「虹龍！」
只見空中一瞬間出現了一只體型碩大的長龍，表情猙獰可怕，鱗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下子騰空飛起，向發出聲響的地方前進。
長野真理一躍而上，抓住了虹龍的利爪蕩在空中，接近目的地的時候又松開手單膝墜落，馬不停蹄的向建築物裡趕去。
這是一個高一年級學生都沒有來過的地方。就在後山和前庭的交接地帶。
木質的房屋看上去歷史悠久，跑過了層層疊疊的連廊，裡面則是別有洞天。
不過現在長野真理和夏油傑的注意力更多都放在了滿臉鮮血躺在地上的庵歌姬身上。
少女舉著刀使勁抵抗著身前一只長著犀角表情猙獰的咒靈，顫抖的手臂看著將要被壓垮，可渾身都的憤怒情緒讓庵歌姬一下子爆發出比以往更甚的實力。
「惡心的怪物，給我滾啊。」
長刀散發著冰冷的光芒，狠狠的劃過咒靈頭上的犀角，利落的將它斬斷，只剩下那個怪物摸著臉痛苦哀嚎。
長野真理趁機跑到房梁上，飛速從上空躍下，同時從胸口拽下了那枚十字架。
小巧的十字架一瞬間燃起暗紅色的咒力，頂端尖利如針裹挾著一團來自地獄的火焰，被少女狠狠釘進咒靈的眼球裡，血與淚在空中飛濺。
順間，紅色的光亮從怪物的眼球開始蔓延，直到整個頭顱都燃燒起由咒力鑄成的火焰，隨著咒靈掙扎，細細的光點在空中飄散。
夏油傑半眯著眼將這奄奄一息的咒靈化成黑色圓球，仰頭將它吞咽下去。
好在有長野真理在身邊，無效化的咒力讓難受程度銳減，少年的喉結輕輕滾動，那惡心的味道讓他生理性的不適。
「歌姬，你怎麼樣了？」
遠處的高專眾人也都趕到了，家入硝子看著趴在地上不停粗喘的少女，立刻跑了過來。
等到庵歌姬抬頭，眾人不免倒吸一口氣。
少女的那白皙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幾乎橫跨整個中庭。
家入硝子趕忙伸出手，用反轉術式幫她消除傷口，可是知道她力竭癱坐在地上，傷口也沒有半點復原的傾向，愈合後仍有一塊粉紅色的疤痕。
「怎麼會這樣…」
有些不敢置信的家入硝子還想再嘗試一下，沾滿鮮血的手卻被庵歌姬握住，制止了她做無用功。
「沒用的。」
庵歌姬搖搖頭，表情有些凝重。
「不是那個怪物傷了我，是一個帶著奇怪咒具的男人。」
嗯？
這件事涉及到的問題可就多了，在天元大人守護下的高專按理說是很安全的，凡是有咒力的人出入都會被結界審視，不是高專的學生根本不可能進來。
那麼，那個男人是個沒有咒力的人？
齊聚一堂的六個人各有各的猜想，沉默的氛圍在空氣中蔓延。
「還是讓歌姬講一下發生的全過程吧。」
長野真理率先提出了建議，平靜的目光倒是讓眾人浮躁的心沉靜下來，大家都在等著庵歌姬說話。
「是這樣的……」
少女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當時庵歌姬聽從長野真理先撤退的要求，立刻向其他沒有搜查過的地方趕去。
在樓頂跳躍間，她的目光就停留在了這間破舊的木屋。這裡是高專的檔案室，除了陳年資料還存放著一些破舊的咒具或者收繳的奇怪物品，因此裡面也是灰塵遍地雜亂不堪。
這也正是人們喜歡藏東西的地方，庵歌姬覺得這裡必然會有一張名片，就從樓頂一躍而下來到這這件檔案室的大門前。
穿過連廊的少女在院子裡還是沒有找到名片的蹤跡，於是便推開了最裡側的大門，可是門一開卻看見了一個男人趴伏在架子上搜尋物品的身影。
一瞬間警覺起來的少女抽出自己的腰間的刀，厲聲問道。
「誰在那？」
可是那個男人卻沒有和她糾纏，拔腿便想逃走，只是被少女追了上去，兩人便打鬥起來。
只是庵歌姬一時大意，男人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又像短鞭又像軟劍的奇怪咒具，被他抽傷了臉，等少女眼神憤怒的想要剁碎他的時候，男人又拿出了東西。
一張奇奇怪怪的紙符，被塞在了玻璃瓶裡，他毫不猶豫的將玻璃瓶摔碎，瞬間狂風卷席，一只一級咒靈現世。
庵歌姬的面色蒼白，就連身體也微微顫抖，成串成串的淚如珍珠滑落臉頰，眼中的戰意如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
「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少女對著自己呢喃道。
她會永遠記得自己的弱小帶來的無能為力，總有一天，她要找到他！
第46章
這件史無前例的事件轟動了整個咒術界。
咒術協會的會長八十島葵甚至親自致電夜蛾正道詢問這件事的細節。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 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沒有丟失，檔案室消失的只有幾分陳年的文件。
特級咒物如九相圖以及兩面宿儺的手指等等還原封不動的保存在校內，連造價昂貴的咒具也沒有被竊取。
到底是什麼文件這麼重要, 讓那個神秘男子一定要拿走銷毀呢？
所有人都不得其解, 也因為沒有更多的線索, 那份文件的內容也無從可追。
這位擅闖高專的神秘人的面容和他使用的奇怪咒具都被庵歌姬完完整整記錄下來, 不過這名神秘男子的遺體也在兩周後一個離東京不遠的偏僻小村子裡被發現。
事情好像就這麼告一段落了，可有些東西卻在平淡的日子裡不斷蓄積、暗潮湧動著，等待有一天浮出水面。
長野真理自然不會相信事情只有這麼簡單, 本來放松的神經又一次緊繃起來, 日思夜想著到底這份文件有什麼樣的內容。
如果從偷竊者的角度來說，要麼這位偷竊者就是主謀本人, 要麼就是被雇佣來的佣兵。
夜蛾正道和長野真理因此還去了一趟鳥居, 不得不打擾天元大人休息的時間來詢問一下有關結界的事情, 而他們得到的結果就是闖入高專的人絕對沒有任何咒力。
那麼男子就不是詛咒師了？
謹慎的長野真理還打了個電話咨詢孔時雨，作為最大的詛咒師交易商，他言辭確切自己確實沒見過這個男人, 少女才歇下了這份心思。
看來男子真的只是個沒有咒力的普通人。
經過咒術界高層調查結果顯示，這名男子不過是個終日無所事事的下崗人員，年近四十, 人生平平無奇。
可就是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人竟然能和庵歌姬打的不相上下，甚至能拿出高級的咒具和一只一級咒靈。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一個像噩夢一樣困擾著少女的名字浮現在長野真理的腦海中。
羂索。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 羂索拿走的文件到底是記載了什麼？這東西甚至重要到要打草驚蛇，引起高專警惕嗎？
如果按照未來的進程來說, 勾結了一派咒靈的羂索最終還要制造一出好戲，混淆視聽再偷出那些個有用的咒物。
現在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算了, 來了再說。
實在想不通的長野真理將自己的思緒暫且壓制下來，與其每天空想還不如做一些實事。
她說的實事指得就是體術訓練。
最近高專的大家訓練情緒非常高漲，尤其是任務減少以後，以庵歌姬為代表的一眾人物鬥志昂揚，早晨五點的操場上全是進行體術訓練的身影直到中午也沒人離開。
「今天輪到我們對練了啊。」
日下部篤也興奮極了，他早就聽說夏油傑是個體術天下，天生的五感優越體力驚人，現在更想向他討教一下。
「可不要對前輩就手下留情啊，請務必盡全力讓我知道我們的差距。」
他的眼裡燃燒著熊熊烈火，頗有一番熱血青春的少年氣息，不過他們確實也是正直青春的年紀，本該就是這樣恣意。
夏油傑倒是沒有反駁什麼，他雖然總是一副溫潤無害的表情，可不代表他就是個謙遜溫和的人，恰恰相反的是，他的內心高傲極了，像是一只不容人踐踏尊嚴的雄獅。
「那麼就請出手吧，前輩。」
這邊的兩個少年開始了體術較量，女生那邊也不遑多讓，除了冥冥沒有來參與體術訓練，剩下的三個全員到齊。
家入硝子其實沒有很想鍛煉體術，不過為了支持自己的好友，她還是堅持雷打不動的前來。
考慮到她和庵歌姬的體術都較為一般，五條悟被迫和她們三個人對打，而且還是咒具訓練，三個少女拿著各色武器環繞著白發少年，畫面看著非常感人。
沒有什麼廢話，長野真理拿著長刀優先出擊，家入硝子則在後面放箭來助力少女，庵歌姬則是選擇繞到五條悟身後，運用長棍來打配合。
手裡扎著羊毛氈的夜蛾正道坐在校長辦公室朝樓下看去，眼神裡透露著欣慰。
真是一群好孩子。
而事實上作為好學生的只有小貓兩三只，裡面混跡著一些反訓練分子，例如五條悟。
五條悟表示最近非常痛苦，他要被這群人卷死了。
作為一個喜歡睡覺睡到自然醒的天然派，少年一向是不知道初升的太陽長什麼樣的。聽到了長野真理組織大家進行體術加練項目，五條悟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真理在說什麼胡話啊，我可是不會早起的。」
一大早就站在門口的長野真理早就知道勸說五條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趁著少年開門的功夫一下子鑽進了五條悟的房間。
「喂喂喂，出去，出去。」
臉上凶巴巴的少年狠狠的瞪著這位擅自作主闖入人家臥室的狂徒，只是帶著笑意的聲線卻讓他臉上好不容易假裝出的憤怒功虧一簣。
長野真理自顧自地坐在五條悟的大床上，隨著少女的落座床墊回彈了兩下，彰顯了它的柔軟舒適。
嗯？不錯嘛。
金發少女平靜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驚訝，這讓五條悟有些驕傲的昂起下巴，眯著眼睛望過來，眼裡含著一絲隱約的自豪。
「舒服吧，本大爺親自選的。」
選個床墊有什麼好自豪的。
長野真理本不想搭理這個有些脫線的少年，可一想到她來得目的，少女的眉眼間立刻掛上了笑意，狀似感興趣的模樣繼續和五條悟討論著床墊。
「是比我的舒服好多，悟很會選呢。」
趁著五條悟有些飄飄然，少女不經意的提起了訓練的事情。
「話說我今天來找悟，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大家都想和悟一起訓練。」
五條悟顯然對少女的話很感興趣，他略微壓了壓墨鏡露出那雙迷人的桃花眼。
「誰不想領略最強的五條悟先生訓練的身姿呢，大家都想和悟對打。」
五條悟點了點頭深以為意，他相信大家心裡確實都是這麼想的，身邊有他這樣璀璨的存在，怎麼想都會讓人們自慚形穢又渴望接近。
「所以，悟就答應了吧。」
長野真理看著少年逐漸上揚的嘴角，做了最後總結，語氣溫柔帶著一絲蠱惑的氣息。
五條悟自然不是一個傻瓜，他倒也不會就這麼上了少女的當。甚至因為長野真理誘哄孩子一樣的語氣，心情不佳。
「真理是把我當小孩子嗎？」
五條悟撇了撇嘴，雙手環抱於胸前好像在等少女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現在是上午九點鐘，已經晨訓結束的少女早就脫下了運動服洗漱一番又換上了校服，而剛剛起床的五條悟還穿著睡衣。
藍白條紋的睡衣松松垮垮的套在少年的身上，明明深眸劍眉、五官深俊，可一頭沒有梳理的白色碎發卻讓少年多了一份慵懶的氣息，看上去好像個不諳世事的小王子。
只是少年一開口能氣死人的功力，更像是來自地獄的魔王。
「啊∼真是太傷心了∼需要真理做一百次甜品才能撫慰好我這顆破碎的心。」
少年低聲詠嘆著，一副欠揍的表情毀了這張略帶帥氣的臉龐。
「容我拒絕。」
長野真理毫不留情的對少年說不，清冷的嗓音配上淡淡的微笑，殺傷力巨大。
被拒絕的五條悟痛苦的癱倒在床上，現在只有柔軟的床墊能帶給他一絲絲安慰了，他絕對、絕對不要起來。
看著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耍賴的五條悟，少女也很無奈的嘆了口氣，狀似妥協的說道。
「那悟想吃什麼點心？」
一聽這話剛剛還在裝鹹魚的五條悟立刻抬頭，手撐著下巴，相貌惹眼俊俏，漫不經心的看著少女，那雙桃花眼似笑非笑，不慌不忙的開始思考想要的點心。
「唔……果然還是得先從大福開始啊。」
長野真理無聲微笑，眼裡是兩人都懂的心照不宣。
有了動力的五條悟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又恢復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樣。
站在門口和少女告別的白發少年信誓旦旦的保證明天一定會早起。
果然第二天，在長野真理心狠手辣的叫醒服務後，五條悟懵懵懂懂睜開了眼睛。
就這樣訓練了三天的五條悟總覺得哪裡不對，他加快速度追上了前邊的少女，兩人開始並排進行熱身長跑。
「真理，我的大福呢？」
「什麼大福？」
長野真理雲淡風輕的問著，表情奇怪的看著五條悟好像在疑惑他說一些雲裡霧裡的東西讓人聽不懂。
而這邊宛如晴天霹靂的白發少年睜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真理仙人跳了！
這三天他的早起換來的究竟是什麼啊！
五條悟有些失魂落魄的跑開了，他的臉色冷沉，目光寒涼，如同萬年的積雪一般沒有生機。
清晨的月光傾灑在他欣長的身影上，顯得清冷又寂寥。
從此，這個世界又多了一個傷心人。
第47章
最近家入硝子覺得自己很郁悶, 郁悶的原因就在於五條悟和夏油傑這兩個不懷好意的蠢東西總是黏在她的真理身邊。
原來任務多多的家入硝子根本沒有時間去留意這些，只是現在的她可以悠閑的在校園裡晃蕩，自然沒辦法錯過一些事情, 就比如現在。
褐發少女趴在五條悟的床上, 一手支著下巴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地毯上坐著打游戲的三個人, 嘴裡含著長野真理給的薄荷糖。
「啊？真理快跳啊, 快跳啊！」
不同於嘰嘰喳喳的五條悟，長野真理顯得要淡定許多，她的手指在游戲手柄上一頓操作, 看上去就是一個游戲大神, 信手拈來就可以通關。
屏幕上的馬裡奧眼睛裡浮現了兩個叉叉，慘死在帶刺的小怪物身上。
刺耳的失敗聲音回蕩在整間宿舍, 一瞬間所有人都沉默, 屋內鴉雀無聲。
大概過了三秒鐘, 是長野真理先開了口。
「死了。」
金發少女一臉迷茫，深紫色的眸子輕輕一眨，聲線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哎。」
夏油傑輕輕嘆氣, 這樣的場景已經成為了一種常態，少女是真的不適合這個游戲，可思緒裡在腦子裡一轉, 少年脫口而出的還是耐心地安撫。
「沒關系，我們再試幾局。」
不同於貼心的夏油傑, 坐在真理右面的五條悟可是毫不掩飾自己滿滿的惡意, 家入硝子將自己的目光又移到右邊。
「什麼啊，真理真的是太笨了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爆笑如雷, 少年肆意的仰頭大笑，將脆弱的脖頸赤裸裸地袒露在眾人的視野中, 細碎的銀發隨著他大幅的動作在空中飄搖，看上去像是個炸毛的掃帚。
好吧，長野真理這麼形容少年說明她內心還是有點惱羞成怒了，畢竟沒有人敢不承認五條悟的美貌。
悟子雖欠揍，但確實貌美。
「難得真理這麼笨拙，還是再多玩一會兒吧。」
五條悟伸出手把少女放在桌子上的手柄又一次塞進少女手中，半眯著眼睛不懷好意的笑道。
每次看著長野真理強裝鎮定的玩著游戲卻又無可奈的輸掉游戲的樣子，五條悟就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快樂，大概是最近被少女坑的時間也不少，抒發一下怨氣。
好吧好吧，大不了本大爺親自教她怎麼玩好了。
五條悟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半垂著眼瞼，避開了長野真理不太友善的目光。
「我想我並不想玩。」
難得的，長野真理看著眼前的手柄面露嫌棄，她實在是不喜歡打游戲，簡直就是浪費時間，陪著他們玩上三把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不會是輸不起了吧？嗯？真理小姐？」
白毛少年怪聲怪氣的拉長著音調，少年的聲音略帶磁性，像一只小毛刷在人的心頭搖擺，耳朵癢癢的。
可惜在場的其余三人對這頗具少年魅力的嗓音都不買賬，夏油傑更是伸手把五條悟硬要湊到少女面前的醜惡嘴臉推開，這一舉動讓少年一臉不爽的看著自家摯友。
原來我們的感情已經淡了嗎？！傑！
無視了五條悟墨鏡下的目光灼灼，夏油傑抿了抿唇，目光停留在少女握著手柄的雙手上，他主動伸出手想去…..
「啪。」
趴在床上的家入硝子拍掉了少年蠢蠢欲動的手，清脆的響聲和手上紅通通的掌印證實了她的實力。
家入硝子真的看不下去了。這兩個少年磨磨嘰嘰磨磨嘰嘰不就是想教真理怎麼玩游戲，再展示一下自己打游戲的風采唄？
別當她看不見那邊那個白毛偷偷摸摸調整了游戲難度，要不然以真理的聰明才智也不會這麼快就結束了游戲。
一對兒心機狗，怪不得這倆人能做摯友呢，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看不慣這倆人使一些小伎倆的正義使者家入硝子一臉義正嚴辭的對長野真理說道。
「我來教你，真理。」
此刻，帥氣的少女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從少女的身後虛虛環抱著，表情認真的撥弄少女手裡的手柄。
旁邊的兩位看著，同時眉頭一皺。
「是我考慮不周了。」
夏油傑動作優雅的抽走長野真理手裡的手柄，裝作不經意間撫走了疊在她手上的另一雙手。
黑發少年的眉目溫潤柔和，眼眸裡一片雲淡風輕，參差的額發在少年的臉頰邊輕蕩，墨發飄飛垂垂落在少年的肩上，透露出一派溫文爾雅的書生氣。
「真理不喜歡玩的話就還是不要勉強了。」
少年細長的狐狸眼透出沉甸甸的關切，也不回避，直視著少女的眼睛像要看透她的心底。
「我只是希望真理開心。」
少年安撫性的笑了笑，像哄小孩一樣朝著少女調皮的眨了眨眼，這樣的語氣溫柔地好像少女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一朵嬌嫩玫瑰，舍不得重一點語氣，把所有的耐心和心意全部傾注在這朵玫瑰身上。
可惜的是，這裡不只種著少年心裡獨一無二的玫瑰，還種著兩顆不解風情的食人花。
「咦∼傑的語氣怪怪的。」
五條悟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學著夏油傑的樣子誇張的表演起來。
「我只是希望真理開心∼」
少年抑揚頓挫的語調和舉止誇張的表演倒是沒能讓長野真理開心起來，她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場鬧劇。
果然，夏油傑嘴角一翹笑意更加明顯了，語氣溫柔卻句句戳中了五條悟的心。
「悟不如也學學怎麼玩吧，畢竟悟也玩的不好。」
這句話很明顯點燃了房間裡的火藥包，氣氛開始緊張起來。
長野真理背地裡偷偷勾起嘴角，趁沒人注意又悄悄將它壓下去。
這不比自己打游戲有意思的多嗎？
總而言之，現在的局面已經是兩人賭上尊嚴的重要戰爭了。
雙雙挺直腰板的少年目光直接略過中間一搓金色的細細絨毛，像是命運中的宿敵，彼此的眼中擦出絢爛的火花。
長野真理順勢倒在家入硝子的懷裡，把空間讓給兩位少年。
褐發少女自然抬手將臉頰邊的滑落的頭發撥弄到耳根後，睫毛煽動映襯出眼下那粒黑痣的萬種風情。
正合我意。
四個人本有著四種心思，現在奇跡般的達成共識，大戰一觸即發。
五條悟活動了幾下手指，靈巧的手指就好像會飛舞的小燕，在手柄上歡快的跳舞。
看著五條悟炫技一般的表演，夏油傑但笑不語，似笑非笑的眸子裡眼底越發深邃。
兩人將超級馬裡奧切換成拳皇，致力於從現實比鬥到虛擬世界。
劈裡啪啦的按鍵聲、移速過快出現殘影的手指還有少年們專注堅毅的眼神無不訴說著他們的決心。
可惜的是這場史詩級的未來特級咒術師的比拼最後以荒誕文學落幕。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兩個人沒有分出勝負，而根本原因就在於深藏功與名的夜蛾正道。
高專因為附近一年一度的電纜檢修斷電了。
五條悟覺得自己像是一座正在等待噴發的火山被澆了一池冷水，而在長野真理看來少年時一個忽然被掐住嘴的打鳴雞。
早就在激戰中將墨鏡甩到了一邊，錯愕的眼神掛在少年的臉上，櫻花一般柔軟細膩的薄唇因為驚訝微張，漏出了舌尖一抹淡淡的紅。
這樣的少年意外有點萌。
長野真理坐起身，安撫的摸了摸兩個少年的頭發，一個柔軟蓬松，一個細膩纖長，手感都很不錯。
「好了，好了，別難過了。」
金發少女溫柔的語調好像和剛剛的夏油傑一摸一樣，惹的黑發少年抬眼橫望一下。
五條悟可就沒有這麼內斂矜持，他立刻把臉湊了過來，兩個人的距離近在咫尺，少年的呼吸聲越來越炙熱，眸底全是期待和渴望。
「要我不難過的話，除非真理同意今天一起去吃新開的甜品店。」
家入硝子把少女向後拉了一下，成功避開了某個不懂保持距離的粘人精。
「今天也確實得去外面吃了。」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順從靠回家入硝子的懷裡，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問道。
「去外面吃什麼呢？」
「啊，甜品店pass。」
第一個站起身准備高呼甜品店的五條悟被少女注視到了，又迅速被否決。
「說到冬天，還是得吃熱乎乎的關東煮啊。」
家入硝子的推薦一下子就推薦到了幾個人的心裡，四人都是行動派，立即起身開始出發，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扔的歪七扭八的游戲手柄看破人世紅塵。
上一秒還是高光時刻，下一秒就無人問津，不過如此啊。
這邊的四個人正行走在東京繁華的街頭，在游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巷，終於找到了一家百年老店。
熱乎乎的關東煮吃完了再下新的，絕對不會變冷變僵，香氣動人的黃芥末搭配口味清淡的魚餅真是一絕。
吃飽喝足的四人不知道又因為什麼你追我趕起來，家入硝子揮舞著拳頭臉色憤怒，嘴裡一直念叨著要五條悟好看，而氣人的白發少年則游刃有余的躲閃起來，步伐瀟灑。
長野真理也難逃五條悟惡毒話語的攻擊，默默的在背後幫著家入硝子堵上五條悟的退路，白發少年顯得有些狼狽。
夏油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三人身後，時不時也幫忙遏制一番五條悟的逃跑計劃，嘴角勾起一道笑意。
沒人在乎五條悟大呼小叫的廢話，畢竟惡毒的嘴巴才是罪魁禍首，這都是他該得的。
天色漸晚，路燈漸漸亮起，一夜的霓虹在整個東京閃爍。
少年少女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巷尾。
第48章
「呦西, 率先三分！」
朝氣蓬勃的少年音從空中傳來，五條悟瀟灑的輕輕躍起，雙手插兜漫不經心的模樣, 只是伸出的大長腿卻毫不客氣的附上雄厚的咒力, 踩爆了本就如一灘爛泥模樣的咒靈。
淺灰色的羊絨格子圍巾隨風飄搖, 裹住了少年的大半張臉只漏出了被墨鏡遮蔽的雙眼和白皙的額頭, 細碎的白發在額間舞動。
真的太冷了。
少年打了個哆嗦跺跺腳甩去了鞋底的一抹灰塵，轉過頭朝著剛剛趕到的長野真理揮了揮手。
長野真理朝著這邊豎了個拇指，陽光下白皙的手指好像是一座最榮耀的獎杯, 惹得少年圍脖下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眼裡透著閃閃的光亮。
「五條那家伙，在說什麼三分？」
慢悠悠走過來的家入硝子最後在長野真理身邊站定, 一臉疑惑的問道。
「誰知道呢。」
長野真理語氣平靜, 可高高舉起的拇指卻筆直挺立。
站在旁邊的家入硝子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也沒有在追問。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一直沒有贏，五條悟開始執拗地展開各種競賽，種類數不勝數, 這也讓大家也從本來的不太關心變成了根本不關心。
褐發少女伸手挽住了長野真理的胳膊，一向掛著厚厚黑眼圈的眼睛帶著光亮，語句裡帶著滿滿的期待。
「我還從來沒逛過東京的年會, 也不知道是不是像電視劇裡的一樣超級繁華。」
「我們要不要穿和服啊，真理。」
家入硝子難得這麼興奮, 少女心滿滿模樣讓長野真理不願意拒絕, 穿和服本來也沒什麼不可，少女也就點點頭同意了。
金發少女的目光柔和, 直白的贊美著眼前的少女。
「硝子的話，穿和服一定很好看。」
「硝子這家伙要穿和服？」
趕來的五條悟聽見了長野真理的贊美, 有些不以為意的撇撇嘴，語氣驚嘆。
即使看不見圍脖下那張醜惡的嘴臉，家入硝子也知道惡劣的少年能有怎樣的表情，她不屑的掃了一眼白發少年。
五條悟懂什麼？不穿和服逛年會在寺廟祈福那還有什麼勁啊。
這次任務的地點是一處破敗的化工廠，處在大山深處，四處都是孤零零的樹干順著河岸邊排成排，河流清澈不見幾條小魚。
三個人閑聊著，沒走個幾分鐘就看見了在那裡等待著的夏油傑。
黑發少年半側著身子，後腦勺扎了一團圓圓的丸子，還有一部分長長的黑發零零散散的披散在少年的後背上。
少年回頭看到了遠處的三人，眉眼間多了幾分平和溫潤，那唇角墜著淺淺的笑意，日光下清雋身影卓然而立。
長野真理也以微笑回應了少年，不急不緩的朝著他走去。
家入硝子特意放慢了速度，拉著五條悟和少女分開些許距離。
「悟。」
少女抿抿了嘴角，表情有些認真。
「不要打真理的主意，你們不合適。」
家入硝子的這番話倒不是針對五條悟個人，從方方面面來說，她的分析都是有道理的。
真理是她的朋友，一個表面清冷卻內心溫柔的人。她身上的可靠氣質讓人們不自覺就會被她吸引，進而下意識的去依賴於她。
而五條悟性格傲慢驕縱還是少年秉性，不可否認他是有資本狂傲的，可是兩個人就像是厚實的土地和清澈的藍天，溫潤的月亮和耀眼的太陽，沒有觸碰的可能。
這番發自肺腑的話讓家入硝子猶豫了很久是否要說出口，只是五條悟還是有點懵的。
硝子這家伙在說什麼，自己在打真理什麼主意？
看著五條悟這呆滯的表情和沉默不語的模樣，家入硝子嘆了口氣，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悠悠地說道。
「沒關系，總有一天你會懂的。」
今天是新年的前夜，高專一年級的四人組今天的工作就是祓除一級咒靈一小只，結束了工作剩下的自然就是去玩了。
雖然說上次的校內追逐賽沒有分出勝負，沒有必要履行承諾，可大家還是嘰嘰喳喳聚在一起討論逛年會的事情。
其中就以家入硝子和五條悟情緒最為興奮。
「所以說，我和真理是一定要穿和服的！你們到底要不要一起去服裝店看啊。」
左手挽著長野真理站在服裝店門口的家入硝子，回頭看著那兩個少年，語氣不善。
這兩個人怎麼就趕不走啊，女孩子換衣服也要跟著？
被少女那雙炙熱的恨不得直接燒穿他倆的目光看著，夏油傑和五條悟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十分礙眼，倆人反而興致勃勃的樣子。
「唔…那就來體驗一下穿和服逛年會吧，傑。」
夏油傑也從來沒有穿和服逛過年會，小時候穿和服的記憶也早就模糊了，他難免有些意動想感受一次，少年輕輕頷首同意了。
「確實是個不錯的體驗，那就試試吧。」
不管心情如何，浩浩蕩蕩的四個人一起進到了舉辦年會附近的一家和服店鋪，一看便價格高昂的店鋪此時還是有很多人光顧，畢竟日本的習俗就是年會參拜寺廟，穿著和服是最得體的行為。
在玲琅滿目打著燈光的漂亮和服中長野真理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牆邊的黑色沙發，只可惜少女自己只能看兩眼，根本沒時間去坐一坐。
此時的和服店少女嬉笑打鬧的聲音此起彼伏，可謂是絡繹不絕。家入硝子拐著長野真理，路過每一套和服都要細致的打量一番，再詢問一下好友的意見。
「我覺得這件紫色的和服好像顏色更亮一點？」
嗯……
長野真理眯著眼睛，下意識用手摸了摸下巴，姿態專業的開始比對起來。
「左邊的這件領口上的花紋帶著金絲，燈光下一定很好看，內襯的材料輕薄一些肯定會冷，不過在燈火通明的年會上這種材料的紫色也會更亮一些。」
「至於右邊這一件麼……我是覺得後邊的帶枕造型好看，蝴蝶結的樣式又不會過大走路方便，雖然說花紋平平無奇但也有亮點足夠漂亮了，深紫色也和硝子你的模樣很配。」
「紫色很適合你。」
終於分析結束的少女放下了手，轉過身想詢問一下家入硝子的意向，可是一轉身就被她放著光的眼神嚇了一跳。
家入硝子在少女認真的觀察然後侃侃而談的時候就沒有抑制住自己的表情，一向性格利落干脆的御姐形像在長野真理面前瞬間崩潰，看著少女的目光裡透著溫柔。
真理的術式不會就是她無與倫比的人格魅力吧。
她太喜歡真理這副投入的表情了，這種被認真對待的感覺讓少女的心暖暖的，跟真理一起逛街就是享受！
「咳咳，那我就試試右邊的這件吧。」
壓下來自己雀躍的心情，家入硝子爽快了選擇了右邊的這款，然後立刻推著長野真理往前走去。
「真理的和服必須由我選出最最最適合真理的那件！」
信誓旦旦的褐發少女眼裡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她握緊拳頭表示了自己的決心。
長野真理倒是沒有不耐煩，別人願意為自己付出又有什麼可不耐煩的呢，她主動的露出燦爛的笑容，語氣溫柔的說道。
「那就拜托硝子了。」
至於高專男子二人組，一進店鋪就被服務的小姐姐引到男子和服區域，這讓五條悟大大的失望。
他還想試試女裝和服是什麼感覺呢，居然連機會都沒有嗎？
「我們不可以去女士和服那個區嗎？」
五條悟一向自我且直接，既然有這樣的想法那就要大膽的實踐，少年向前面帶路的小姐姐提問。
「先生是想幫朋友參考嘛？我們中間是有個換衣區的，您可以在那裡看見女性朋友的著裝。」
領路的小姐姐保持著完美的微笑，天真的還不懂眼前這位腦洞清奇的人士的目的。
「不是哦。」
五條悟勾起唇角，吊兒郎當的瀟灑模樣，帥氣的讓服務的小姐姐有點臉紅。
現在的高中生，真了不得啊…
不過聽到了少年腆著臉說出的下一句話，這位春心蕩漾的姑娘心裡什麼羅曼蒂克的想法都煙消雲散了。
「我只是想試試女裝和服而已。」
少年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沉默不語笑容消失的小姐姐，語氣有些無辜。
「不可以嗎？」
夏油傑耳朵裡聽見的是五條悟驚駭世俗的大膽言語，眼睛裡看見的是服務小姐姐復雜又略帶鄙夷的表情，他但笑不語。
現在他說什麼都不對，那不如不說了。
詭異的氛圍過後，五條悟和夏油傑終於開始挑選起和服。
「這件怎麼樣？」
五條悟用手戳了戳相冊裡一件純白的和服，比起其他的靚麗的和服，這件是多麼與眾不同啊，少年從來沒穿過這種，家族裡穿的和服印著家徽，一點也不好看。
湊過去看照片的夏油傑頓時額角掛上了三道黑線，自家摯友未免太沒有常識了，他有些無奈的開口道。
「這是白無垢。」
「女性在分娩或者結婚的時候穿，男性的話…」
夏油傑壞心的頓了一下，猶猶豫豫的模樣反而讓五條悟更好奇，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主要用在切腹、壽服。」
五條悟嗆了一口氣，今天確實不適合這麼穿，上香祈福的人能用眼神殺死他，雖說他平時也很喜歡享受別人憤恨的目光，這次還是就算了。
穿不了白無垢少年倒是不在意的挑選起其他樣式的和服，他在意的只是女士和服啊！
五條悟有些遺憾的想到：總有一天我得嘗試一下。
第49章
人一專注起來, 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的飛走了。又逛又試了一頓和服，轉眼間天色漸漸暗下來，夜拉開了今日的序章。
長野真理和家入硝子坐在換衣間外的沙發上, 兩個人已經是和服在身, 裝扮整齊只等待出發。
「好慢啊, 這兩個男人。」
一身紫色和服長相艷麗的美少女, 此刻的額頭皺起形成了一個川字，眼睛裡的不快已經要溢出來了。
男生的和服穿著多簡單啊，就是當下最流行的紋付羽織袴來說, 也不過就是由襦袢、著物、羽織、袴四個大部分組成, 寬松又不費勁，哪值得耗費這麼長時間。
這兩個家伙不會又在搞什麼新奇玩意吧。
家入硝子磨牙冷笑, 額頭崩起兩道青筋, 氣場十足的模樣讓周圍一片呈現了真空地帶。
路過的人無不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周圍鴉雀無聲。
長野真理也感受到了身邊傳來的涼意，她伸出手握住了少女的指尖, 輕輕捏了兩下，安撫她有些焦躁的情緒。
「沒關系的，八點以後的年夜祭典才比較熱鬧, 硝子不會錯過什麼的。」
少女如水一般溫潤的聲音確實讓家入硝子心中的無名火熄滅了三分。
她深呼吸了兩下，緩解一下自己焦慮的心情, 冷靜下來以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怨氣竟然這麼重, 難得的跨年夜太不應該了。
少女放緩了語氣，有些歉意的對長野真理說道。
「抱歉, 我只是太期待了。」
一直以來家入硝子從來沒有逛過跨年的祭典，或者說她從來就沒參加過任何祭典活動。
家入硝子的眼神悠悠看向前方, 思緒卻不知道飄向何處，心情復雜。
作為一個從小就能看見咒靈的小女孩，在人多且咒靈也多的各種廟會中總是大呼小叫又對著空氣胡言亂語。
普通人又怎麼會理解她的世界呢？
一提起廟會，家入硝子腦海中就浮現出來了幼年的自己站在人群中央，被指指點點的模樣。
人群裡或皺眉或嬉笑，或是嫌棄躲閃，就好像她是一個精神病人在發瘋一樣。
尤其是，她父母的目光也……
長大後的家入硝子再也不會去這些地方，而忙忙碌碌的工作也壓榨了她全部的時間。
每當閑暇的時候，她總是會選擇窩在家裡打游戲，不用和人□□流對她來說是一件放松又美好的事情。
只是現在的她有了休閑的時間也有了朋友，自然也會期待著創造一個美好的回憶。
美好到足以洗刷掉過去的陰霾。
「我也很期待的。」
長野真理微微側頭，少女總是披散著的金發被挽成一團墜在少女後脖頸處，露出一片雪白的肩頸，平添一份慵懶隨意。
「期待和大家創造一個美好的回憶。」
「硝子急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被安撫了的家入硝子心情好了很多，兩個少女肩並肩坐在沙發上閑聊，不時淺笑幾聲，一幅歲月靜好的模樣。
至少在更衣室出來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沒有感覺到家入硝子差點暴走揍人的心情。
「當當當，當！」
一身墨藍色和服的五條悟瀟灑的撩了撩頭上的白發，墨鏡混搭倒是帶著別樣風情。
看著這樣的五條悟，長野真理忽然想起少年的招牌眼罩，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帶眼罩來著？好像比墨鏡方便一些。
「真理。」
夏油傑看著金發少女盯著五條悟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的樣子，淺淺笑著喚她的名字，也成功讓少女轉頭忘卻了剛剛思考的這碼事。
不得不說，夏油傑真的很適合和服。
少年身著黑色的和服，一頭烏黑的發高高束起隨風飄逸，露出了劍眉星目，五官極其俊俏，嘴角微微勾著，一幅似笑非笑的模樣。
可當他的目光和少女對視以後，就仿佛冰川被春日的暖陽融化，眼裡流露出來自然的光亮，那是無法掩飾的溫柔纏綿。
看著又被自己摯友吸引了視線的少女，五條悟心情不爽，他將胳膊交疊手插在大大的袖口裡，故意從少女的眼前路過。
好像是只在討要關心的心機貓貓，七扭八扭踩著貓步路過人們身邊似有似無的磨蹭，高高聳起尾巴又不時搖擺著尾巴尖，故意去勾人心魄。
偏偏這樣的心機貓還讓人說不出一絲埋冤的話，愛貓人士很容易被這樣的舉動弄得內心防線崩塌，本能的去順著寵著。
可惜的是，夏油傑不是愛貓人士他是個抓貓好手。
「真理的和服很漂亮。」
夏油傑完全無視了自家好友發癲的樣子專心致志的和長野真理說話，目光真誠。
「謝謝，都是硝子選的，她的功勞最大。」
長野真理扯了扯自己寬大的袖口，暴露出裡面細細密密的山水花紋，一身水藍色襯的少女多了幾分飄飄仙氣，好像是一朵自由自在的雲。
夏油傑艱難地抽離自己的目光，轉向了家入硝子，他提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也點頭稱贊起來。
「硝子的眼光真好，身上的這件也很漂亮。」
家入硝子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不過還是微笑著接受了這份好意，開口說道。
「我們走吧。」
越靠近跨年祭的中心，越有種熱鬧的氛圍。此時的街邊張燈結彩，紅通通的小燈高高掛起，燈火如明珠夜放光華，映照之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湧動，盡顯熱鬧繁華。
說起年夜祭那不得不提的就是附近的增上寺，這裡可是跨年夜的重中之重，來往的人大概也都是在等待新年去寺裡聽鐘聲響起。
四人順著人流向前走去，漸漸的人又多了起來，大家之間的距離也慢慢鎖緊。
本來長野真理和家入硝子站在一排，兩個少年並排在她們身後，可走著走著已經沒什麼空間了，五條悟鼻尖噴出的炙熱呼吸打在了少女的頭頂，連胸膛散出的熱意也傳遞到少女的身上，有那麼一瞬間，五條悟覺得自己好像完完整整的貼上了少女。
這樣的認知，讓他的身體有些不自在的僵硬起來，想動又不敢動只能不尷不尬的保持著一個奇怪的姿勢。
「餓了餓了，啊我還是去邊上的小攤子看一看吧！」
五條悟嘻嘻笑笑的就要從人群中抽離，誰知道卻被身前的長野真理一把抓住了衣袖。
白發少年的瞳孔一縮，他心中忽然一緊，一顆心狂跳起來，無數個念頭在腦中亂撞。
眼前的少女紫色眼眸深不見底好像幽幽深淵，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總讓人有種被看透了一切的不適感。
五條悟裝作若無其事的側過頭，錯開了少女的目光，少年的嗓音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沙啞起來。
「怎麼了，真理。」
「一起去吧。」
少女沉穩的聲音沒有暴露出什麼情緒，五條悟也就松了一口氣，只要真理沒有注意到兩個人之間的觸碰就好，不然…
不然什麼呢？
旁邊的夏油傑剛想開口一起去，可是看了一眼和少女並排的家入硝子，他也就熄下了這份心思，微笑著和五條悟說道。
「那就拜托你們帶點吃的了。」
家入硝子的目光停留在了賣裝飾品的小攤子上，也就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兩人也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五條悟低頭看了眼身側的少女。
白發少年和金發少女穿著一深一淺的藍色和服並排走在街頭，就好像是相約一起跨年的小情侶，極高的顏值和氣質也吸引了許多人的注目。
「真理也餓了嗎？」
五條悟踢踏著腳上的木屐，隨意打量著周圍的小攤子，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
「有一點。」
少女點了點頭，又補充道。
「硝子胃不好，也得吃點東西。」
「哈。」
五條悟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在嗓子裡發出一道低沉的氣音。
「你要吃什麼？」
長野真理看著有些走神的五條悟，怕被人群衝散便挽住了他的手，手心和手心貼合，少年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動。
「想吃糖蘋果。」
五條悟不自覺的帶出了一絲鼻音，聽上去好像在撒嬌一樣，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少年立刻緊張兮兮的側頭，看身邊少女的表情。
長野真理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她只是平靜的點點頭，再拽著五條悟向小攤子走過去。
「一個糖蘋果，麻煩了。」
晶瑩剔透的糖殼包裹著紅彤彤的大蘋果，一排一排的放置在攤架上，在霓虹燈帶的映襯下，散發出誘人的光澤。
長野真理從手提包裡拿出錢遞過去，將最艷的那只糖蘋果從攤子上取下來，白皙的手舉著糖蘋果遞到了五條悟面前。
「開心了嗎？」
長野真理抬眼看著少年，低低盤起的金發在人潮的擁擠中多了幾分凌亂感，和少女冷靜的眼神有一種巨大的反差，是一種直擊五條悟內心的美感。
五條悟沒有接過糖蘋果，半響，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彎下腰就著少女高舉的手張開嘴咬了一口蘋果，清脆透明的糖衣咯吱碎裂開來，少年白牙下若隱若現的舌透露出一抹粉色，嘴唇也沾染了一些糖，在燈光下散發著晶瑩剔透的光澤。
半彎著腰的少年沒有直起身子，他只是抬了抬眼一只手隨意的摘下墨鏡，不在意的掛在和服的衣襟上，那雙長長睫毛下冰藍色的眸子好像看見了什麼新奇的事物，此刻生機在眼中流動。
少年松松垮垮的站在那裡，眼神卻不似平日裡的散漫，認真且誠摯的看著少女，帶著磁性的少年音從他口中傳來。
「和真理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很開心。」
第50章
逛完了今日的跨年祭, 四人又去了附近有名的增上寺敲鐘，夜裡十二點伴隨著沉重的鐘聲，新年來臨。
「咚——咚——」
將近三米的大鐘, 在大擺錘的敲擊下翁翁作響, 回蕩在整片大地上, 遲遲不能散去。
可時光終會流逝, 鐘聲也漸漸消散在世間不留下任何痕跡。
一跨過年，那份激動的心情也慢慢沉寂下來，許多人打著哈欠, 開始下山離開。
高專四人組也是准備走的, 五條悟要回五條家的主宅，今天的跨年少年沒有出席家族活動已經不會讓五條家的長老感到任何意外的情緒了, 他只求少年趁著年假能回來一次, 好商議族內事宜。
夏油傑則是要回家一趟, 他的父母也渴望著見一見自己的兒子，每逢節日這種思念的情緒只會愈演愈烈。
家入硝子倒是不能回去，她更想在高專好好享受一下徹夜不眠打游戲的生活, 這一次可以過足癮了。
長野真理卻不知道自己的去處，回家跨年還是在學校呆著？
至於家，哪裡是她的家？
少女思緒片刻, 還是決定回一直生活的那個地方。至少惠和津美紀在，他們可以一起度過新年的第一天。
於是, 當新年的第一天伏黑惠挫折眼睛走下樓梯, 看到的就是一個熟悉的金發少女坐在沙發上吃水果。
男孩驚詫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份最好的新年禮物, 嘴角的笑容燦爛的像七月的陽光。
「真理姐姐！」
小炮彈一般，一個黑色的影子投射進了少女的懷抱, 長野真理早就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沒有驚訝的抱住了懷裡的伏黑惠。
少女白皙的手撫上男孩硬扎扎的海膽頭，溫柔的摩挲著，一股溫暖的氣息從男孩的頭上傳來。
伏黑惠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剛剛頭腦一熱就衝了過來，現在回想起自己的幼稚行為，小小的惠兩只耳朵尖泛起了鮮艷的紅色。
「新年快樂，惠。」
少女看著眼前臉紅的像個小番茄一樣的孩子，眼裡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是嘴上還是一本正經的，沒有逗弄此刻的惠。
雖說看伏黑惠強忍著裝鎮定的樣子一定會很有趣。
此刻的惠還在猶豫要不要放開長野真理，小小的手抓住了少女腰部的衣服，慢慢收攏形成一道褶皺。
我該放開的，抱那麼久做什麼，我可是個男子漢。
男子漢本人在心裡堅定的想著，可抓在少女腰間的手卻遲遲不肯松開，連位置也沒變一下。
「津美紀很想你。」
男孩艱難抬起埋在了少女懷裡的頭，語氣沉穩冷靜毅然和少女一樣，只是眼神裡的光亮還是暴露了他躁動的心。
「嗯。」
少女點點頭，裝作很遺憾的模樣，心情低落的問道。
「所以，惠不想我嗎？」
伏黑惠聽見了這話，立時慌亂了，他強裝鎮定的回應道。
「也不是不想，想，一般的想吧。」
長野真理也不說話，只是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男孩。
「好吧…很想。」
伏黑惠的撇過頭，男孩的聲音像蚊子嗡嗡聲一樣輕輕作響。
「哦∼∼」
一絲飽含戲虐的調侃音從樓梯口傳來，伏黑惠猛的一回頭，就看見了將頭趴在扶梯上的自家姐姐津美紀。
「惠這麼想真理姐姐啊，我都一直不知道呢。」
明知道自己的姐姐是在捉弄自己，可伏黑惠還是忍不住臉頰泛紅，心裡左搖右擺亂了心跳，支支吾吾也說不出什麼。他瞪著眼睛看自家欺負小孩的無良姐姐。
「哈哈哈，真理姐姐，惠的表情好好笑。」
一蹦一跳走下台階的津美紀也趕緊跑到長野真理身邊，貼著她坐在沙發上，勾著唇角眼裡帶著笑意。
長野真理看著眼前生動的少女也不自覺回了一個微笑，大概是生活的負擔減輕了許多，津美紀現在比從前活潑了一些，更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伏黑津美紀左右交替的晃著腿，茶色的頭發扎成了一個馬尾辮正隨著女孩的動作輕輕搖擺，她開口問道。
「真理姐姐放假了還要工作嗎？」
即使女孩的語氣溫柔平靜聽不出一絲波瀾，可是長野真理還是從她的神態中感受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好像是在擔心自己表現的粘人，讓少女感到有枷鎖。
長野真理卻只是攬過了女孩，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一左一右女孩和男孩被齊齊攬住，沒有掙扎的倚靠在少女懷裡，衣服上散發著少女的味道，那是令人心安的味道。
金發的少女脊背挺直，即使坐在沙發上也依然姿態標准舒適，她認認真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回答了女孩的問題。
「姐姐還是會去工作的，有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少女注視著懷裡的兩個小蘿蔔頭，她能看出孩子們明亮的眼睛又變得黯然起來，雖然兩人極力掩藏，可情緒就像是人在水中閉氣，再怎麼努力遮掩總是會浮現出來。
「不過呢。」
長野真理的話風一轉，她想了想這一個多月的假期裡大概只需要十多天的時間處理工作，剩下的時間也都是自由的。
「不會一直工作的，惠和津美紀不用擔心。」
看著還是有些情緒不佳，強撐著微笑的兩個孩子，少女用手支著下巴開始思考，忽然有了計劃，她張口提議道。
「不如過幾天我們一起去泡溫泉？」
長野真理想到了一個好去處在東京郊區的一家溫泉旅館，最重要的是她還能順便解決一些工作事宜，也算是一舉兩得。
「可以嗎？真理姐姐的工作不要緊嗎？」
伏黑惠的語氣很淡然，眼裡的光亮卻一閃一閃，嘴角不自覺上揚又勉強回落，這樣別扭的表情是那麼可愛，讓津美紀躲在少女身後捂嘴偷笑。
「可以的，惠完全不用擔心我會勉強。」
長野真理扯過他的手，將自己的小拇指舉在空中，等待著男孩的回應。
「我們約定好，一定一起去好嗎？」
伏黑惠歡快地點著頭，小小的手指和少女的手指相貼又彎曲交纏，做出了約定。
「好！」
伏黑惠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黑色的碎發下一張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心情晴朗開闊。
現在不過是早上七點，剛剛起床的男孩女孩連早餐都沒吃就坐在這裡和長野真理說話，一聲咕嚕咕嚕的腹叫聲，打破了三人的平靜。
「惠餓了？」
津美紀側過頭看著自己的弟弟，表情疑惑又帶著歉意，一直也沒顧得上做早飯，肚子叫也是情有可原。
伏黑惠覺得自己很無辜啊，他根本沒有這個餓的感覺，連餓的征兆也沒有。
這咕嚕聲分明就是津美紀自己發出的吧，怎麼能栽贓陷害給他！
可是惠抿了抿嘴唇到底沒拆穿這個謊言，只是繃著臉，自己默默的生悶氣也不回答。
長野真理看著惠氣鼓鼓的小臉，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手，既然是新年的第一天，那麼當然要吃新年菜，於是長野真理摸了摸兩個人的頭說道。
「穿衣服我們出去買新年菜好嗎？」
現在買新年菜其實有些晚，超市一般都會在年前售賣，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高高興興的跑去樓上換衣服准備出發。
新年的第一天，推開屋門一陣冷風襲來。清晨的陽光柔軟溫和，淺淺地籠罩在整片大地，枯樹上的枝干隨風搖擺，零星傳來幾下抽擊聲。
街上蕭瑟極了，走過了一條長長的街竟然都空無一人。
不過這幅景像絲毫不影響三個人的心情，一高兩矮三個身影有說有笑的走在街頭，給蕭條的街景增加了幾分生動氣息。
「這裡還開門。」
伏黑惠抬頭看了看招牌，是一家亮著燈的超市，於是拽了拽長野真理的衣角示意了一聲。
透明的玻璃櫃台裡擺放著五花八門的飯盒，裡面的食材豐富極了，顏色漂亮讓兩個小孩子看的目不轉睛。
三個人大采購了一番，每個人都兩手滿滿，滿載而歸。
回到家後在餐桌上擺了一圈，除了新年菜的飯盒，還有許多零食，五顏六色的擺在桌上，看著就滿滿當當。
電視裡綜藝主持人在嬉笑打鬧著拉動節目效果，一邊分析著新年運勢，大家一邊吃一邊看，一派溫馨。
早飯慢慢就吃到了午飯時間，伏黑惠滿足的摸了摸肚子，心情愉悅。
伏黑甚爾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了，沒能和他一起跨年，伏黑惠嘴上跟伏黑津美紀說自己無所謂，可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那個老頭子，也不知道一天天在忙些什麼。
多虧了伏黑惠的期待值本來也不高，這一絲不快的情緒也隨著長野真理的到來徹底被拋之腦後了。
他的目光停駐在金發少女的身上，看著她低頭跟津美紀說了些什麼，兩個人眉眼彎彎淺笑的樣子，只覺得此時此刻的生活是最幸福不過的。
如果能一直過這樣平凡幸福的生活就好了。
小小的惠即使不知道伏黑甚爾和長野真理的工作究竟是什麼，可聰慧敏感的天性讓他也意識到了這份工作的與眾不同和危險性。
為什麼大人這麼復雜，現在的生活不幸福嗎？
這份疑問，只有時間和經歷能告訴他答案。
下午的時光很短暫，三人一起玩了拼圖又讀了書，趴在毯子上肆無忌憚地翻滾又靜靜的休息，一轉眼夜幕降臨。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倒在沙發上睡了過去，嘴角掛著恬靜的笑容，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大門口的異動。
長野真理轉過頭，門被人推開，一雙熟悉的眼睛闖入了她的視線。
第51章
男人在推開門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一道平淡的目光正在打量自己, 似有似無的涼意讓他感到熟悉，應當是屬於那個小鬼的。
門口的伏黑甚爾勾起嘴角露出熟悉的笑容，凶獸一般子夜寒星的黑眸帶著原始的野性和強烈的侵略感, 漫不經心的掃視了一眼沙發上的少女, 看上去毫不意外她的出現。
長野真理倒是沒有在意伏黑甚爾會不會出現, 新年的第一天和日日夜夜的每一天對於男人都是沒什麼特別的意義, 所以少女看見他回來了也只是扭了扭頭，一只手的食指抵在自己嘴邊，輕輕噓了一聲。
伏黑甚爾的目光掠過他們兩個, 兩個孩子毫無知覺, 仍舊睡的一臉香甜。
「已經很久沒回來了啊小鬼，看來在高專的日子過得不錯。」
進了門的伏黑甚爾不急不緩的脫去黑色大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 直奔廚房的冰箱取了一瓶冰可樂, 語氣平淡的和少女說著話, 讓人猜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甚爾不也是很久沒回來了嗎？」
長野真理的目光跟隨著男人的身影，也是一幅平淡的語氣反問回去。
「呵。」
伏黑甚爾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嗤笑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男人干淨利落的扣開可樂罐子的拉環，一聲「滋滋」的放氣音從手裡傳出來。
「話說回來，甚爾最近接了不少任務啊。」
少女帶著些調侃的語氣繼續說道。
「輸了這麼多還不改初心的去賭場賭馬, 這麼賺錢的生意我都想開一家了。」
伏黑甚爾淡淡的斜了一眼少女，靠在廚房的門沿上, 一口悶掉了手裡的可樂。
咕嘟咕嘟的響聲伴隨著男人仰起頭上下滑動的喉結, 不過幾秒鐘，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掌輕輕用力捏扁了易拉罐, 隨手一拋進了垃圾桶，意味不明的問道。
「你問了孔時雨關於我的事？」
長野真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可以, 她坦蕩的點點頭，又補充的說道。
「沒過問細節，孔時雨還是很有節操的，不會透露出你的行蹤。」
伏黑甚爾倒不是在意這個，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目光投向少女脖子上的項鏈，一枚閃閃發光的銀色十字架。
長野真理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主動將脖子上的項鏈單手捧起，大大方方的展示給伏黑甚爾。
男人半眯著眼打量起這枚十字架，雖然他看不見這上面的咒力，可是卻能察覺到這精妙絕倫的設計。
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握住了少女脖子上的項鏈，彎著腰仔細的研究了一番。
長野真理一晃神便覺得一股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抬眼看去，便能看見男人長長的睫毛下黑色眸子深不可測正一臉專注的盯著她的項鏈，手上也仔仔細細的摩挲著。
這枚十字架也算是傾盡了美國咒術協會的心血，將科技和咒力完美融合。不同於日本用的冷兵器只是將咒力附著在原本堅韌的武器上，美國咒術協會將這枚看似簡單的項鏈設計成了收縮式，注入咒力的同時尖端伸出自身兩倍大小的尖刃，相對於它的體型毀滅性也是極強的。
因為伏黑甚爾是個零咒力，而這枚十字架設計又只有咒力才能驅使，他觀察了一陣子，就將手裡的項鏈塞到了少女手中，目光沉沉的看著她，等待著展示。
長野真理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些想笑。
眼前的男人一幅桀驁的樣子，卻還有著與形像不符的超強好奇心，難得的有了一絲真實的氣息。
伏黑甚爾如果聽得見少女的心聲一定會毫不留情的用那雙殺氣滿滿的死魚眼盯著她，重新以看傻子的眼神審視她。
他不過是對武器有一種天然的狂熱罷了，一個體術最強怎麼能放過一種新奇的武器呢？
長野真理伸出雙手捧住了自己的項鏈，伏黑甚爾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或者是其它不明不白的原因也沒有後退，兩個人的呼吸交錯，溫度漸漸升高，狹小的空間內一種親密的錯覺。
金發少女忽然眼神一凝，蓬勃的咒力從她掌心溢出，在伏黑甚爾看不見的世界裡，澄亮的湖藍色火焰在少女手心縈繞，全部注入到少女掌心的十字架中，一瞬間十字架的尖端彈射出一道鋒利無比的刃，在燈光下散發著冰冷的光芒。
伏黑甚爾半眯著眼睛，彎下腰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脖頸抵住了這尖刃上，一瞬間男人強健有力的脖頸流出了一道血痕。
長野真理一怔，不自覺慌了心神。注入的咒力忽然之間消散在空中，銀色的十字架也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變回了原來的模樣，只有尾部殘留的鮮血，滴答滴答。
聖潔的銀與邪惡的紅在這一瞬相互交纏，被少女白皙的掌心穩穩托住，這幅有趣的畫面讓伏黑甚爾很感興趣。
「借刀殺人，殺到自己身上我還是第一次見。」
回過神的長野真理語氣平淡，眼神毫無波瀾，紫羅蘭色眸子沉沉倒是有種風雨欲來的征兆。
伏黑甚爾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鮮血順著他的指尖不斷滑落，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他也不是很在意的將血甩在地上。
「地面也被甚爾弄髒了。」
少女看著眼前這一幕，又面無表情的補充道。
「啊。」
「抱歉。」
伏黑甚爾不是很走心，不過從很小的禮儀也算是沒讓他徹底長歪，還是開口為自己不恰當的行為說了一句抱歉。
只是話音剛落他就開始和長野真理說起了這件神奇的武器，以他的□□強度要是被一般的武器劃出了這麼丁點的傷口，分分鐘便會愈合，只是現在情況卻不是這樣。
伏黑甚爾興奮的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黑漆漆的眸子沉沉的看著少女，仰了仰下巴詢問道。
「怎麼做到的？這種能力。」
少女盯著他的脖子看了看，半響才慢吞吞的回應道。
「特殊材料罷了，堅韌度更高耐久性更強。至於不愈合還有一種原因是項鏈上邊的成分可以抑制凝血酶的血凝作用。」
「我想，多讀點書的人是可以懂得。」
「這就是科學的力量。」
長野真理不留情面的揭示了伏黑甚爾沒有文化的這一事實，毒舌的模樣本該讓伏黑甚爾感到惱怒，可男人只是看著她，眼神裡有三分不羈三分譏笑可偏偏沒有憤怒。
因為他永遠都知道，少女沒有惡意，對他，永遠不會。
於是，在伏黑甚爾深沉卻平靜的目光中，少女漸漸平息了下來自己莫名其妙的怒火。
或許也不是莫名其妙，長野真理本身是一個對生命非常重視的人，謹慎的對待自己的選擇又努力提升自身實力甚至願意嘗試顛覆整個咒術界，她所求的一切歸根結底還不是能活下去嗎？
伏黑甚爾卻對自己的性命不甚在意，甚至可以用揮霍來形容，對於他主動撞上了自己武器上的行為少女可以理解他的用意，不過就是想測試一下這件武器的屬性，可少女不喜歡他的行為。
這無疑是在對她小心謹慎且努力活下去的人生態度的一種赤裸裸的抨擊。
不吐為快的長野真理摸了一下手裡的項鏈，開口說道。
「甚爾覺得努力活下去很可笑嗎？」
伏黑甚爾雙手插兜站在少女的前方，他側著頭任由脖子上那道刺眼的傷疤不斷流出紅色的鮮血，甚至都沒有思考就回答了她的問題。
「當然。」
「有什麼值得一直活下去的理由？」
理由總是有千千萬萬，更何況人想活著還需要理由嗎？這人世間總有些美好的事物讓人舍不得就這樣離開。
人類就是這麼的貪婪，他的本能不就是趨利避害？而妄想長生的貪念讓他們開始不斷的前進甚至成長。
伏黑甚爾這麼問自然是想知道長野真理想活下去的理由，而少女在不斷思索過後卻很難說出自己究竟為什麼要努力活下去。
如鯁在喉的滋味並不好受，她默默的將這個問題放在心裡准備再細細思索。
伏黑甚爾的一個問題讓她有些迷茫，可這絲毫不影響她想要活下去的決心，少女抿著嘴唇，眼神毫不避諱的直視著眼前的黑發男人，好像想直接看穿他的心靈。
只聽少女清冷的聲音說道：「沒實現目標的人總是不會想死的，難道甚爾已經實現了目標？」
彎著腰的男人這一次終於嘴角不再掛著譏笑，他捋平了嘴角，彎下的腰繼續前移，高挺的鼻梁抵在少女的臉頰上，有些認真的說道。
「如果非要說目標的話…」
伏黑甚爾頓了頓，他一直以來真的有個目標，自他知道了以後就無時無刻不再思考這種可能性，一想到自己可能會成功便欣喜若狂的程度。
「我想殺了五條家六眼那小子。」
低沉磁性的男音話語平淡，可是內容卻足夠驚世駭俗，伏黑甚爾毫不掩飾自己這顆想要殺戮的心，他目光沉沉沒什麼生機，只是眼裡的戰意如沉睡火山的岩漿，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伏黑甚爾和五條悟自然是無仇無怨，只是他和六眼有仇，和世界上最得神明寵愛的神之子有仇，和咒術界咒力最強的那個人有仇。
他的仇在於禪院宅拿他和神之子無時無刻的比較，在於禪院家對他能力的一次次的貶低，在於他想證明自己即使沒有咒力依然可以戰勝咒力最強的那個人。
「喂，真理。」
男人用鼻尖輕輕點了點她的側臉，呼出的鼻息帶紅了少女的臉頰，長野真理沒動。
伏黑甚爾挑眉，語氣慵懶的說道。
「所以，剛剛是在擔心我受傷？」
第52章
長野真理沒有回應男人的鬼話, 她伸出手推上他的胸膛，用力一推卻沒推動，伏黑甚爾的心跳聲從她的掌心傳來。
咚咚、咚咚, 心髒跳動的非常規律像他的主人一樣強健有力。
關鍵是胸肌真的很軟。
伏黑甚爾感受著胸膛傳來的壓力, 挑眉一笑, 那笑容充滿著挑逗的意味, 男人毫不掩飾的壓低自己的聲線，湊到少女的耳邊說道。
「要來點付費項目嗎？」
「小鬼。」
撲面而來的男性荷爾蒙和侵略的氣息讓長野真理有些不適，她沒有堅持著繼續推男人, 反而後退了一步讓出了一個安全距離。
「穿條褲子吧甚爾。」
長野真理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伏黑甚爾並向他發出了男德警告。
還不是時候。
少女在心中默默告誡自己, 現在的不確定因素還太多太多，不要讓一時的享樂毀掉了後續的進程。
金發少女默默呼出一口氣, 轉頭錯開了那雙目光沉沉的眼, 她自然的將項鏈放回到衣領裡, 若無其事的說道。
「用十字架殺人是美國人的惡趣味嗎？不理解他們為什麼要這麼設計。」
伏黑甚爾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懶懶散散的靠坐著，好像一只飽食過後正在休憩的大貓懶懶散散的半抬著眼, 回了一句。
「他們不可能沒讓你參與設計，你也不會同意這麼做的。」
男人直白的話語一下子揭示了長野真理骨子裡的那股操控欲。確實，少女為了和他們商議這枚武器的設計好幾次飛去了美國, 從初稿到成品的全過程都沒有放過。
少女不可置否的聳了聳肩，只是十字架的設想確實是他們那邊先提出的, 長野真理並無所謂, 她只是需要一件有欺騙性外表的武器，達成這個目的就夠了。
「還是甚爾了解我。」
長野真理眨了眨眼睛, 神態冷清倒是讓少女多了一份反差感。
看著這樣的少女，伏黑甚爾目光幽深, 安靜了半天忽然開口說道。
「現在的你，我不夠了解了。」
伏黑甚爾真的已經很久沒見過少女了。好像在他看不見的時光中，長野真理一下子就從稚嫩的新芽長成了一株成熟的花蕾。
男人的眼神從少女一縷縷金色的發絲一直看到她精致小巧的下頜，她的眉眼好像更加狹長精致，逐漸脫離了年幼的標簽。
只是外表的變化還是比不上內心的變化，少女的表情比起初識的時候更加生動，那時的她假意微笑的模樣一眼就能被他看穿，可現在卻有著三分真七分假的樣子，讓他不能輕易辨析。
「我是變了不少。」
長野真理也沒想過自己的性格也會隨著時間有這樣的波動，遙記得她第一次知道自己來到的世界是咒回的世界，那種冷漠的抽離感讓她只是將所有的劇情人物都當作是一場游戲。
可他們卻不是游戲，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在一起學習、做任務甚至是共同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她真實的經歷，點點滴滴描繪出她的人生。
面對咒靈的恐懼是真的，面對鮮血的疼痛是真的，面對朋友奉獻的動容也是真的。
現在的她，比起過去的利己心理也多了一份責任，對朋友的守護、對咒術界的改革種種種種原因，構成了她不停前行的動力。
「甚爾倒是沒變。」
長野真理認認真真的側過頭看了一眼男人的側臉，高挺的鼻梁和輪廓分明的下頜線讓男人看上去英氣十足，那雙半眯著的眼眸卻深不可測徒增了一份痞氣。
男人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不經意的從喉嚨裡擠出了一個疑問的哼聲，帶著濃濃的鼻音。
「嗯？」
少女解釋道：「還是那麼隨性。」
少女用的隨性這個詞很難定義，既可以說它是一個褒義詞，一個有著自由的靈魂的人是隨性的就像田野間的風一般無拘無束。與此同時它也是一個貶義詞，一個隨性的人必然逃不開孤獨寂寞的生活，隨性也意味著那些沒有理想渾渾噩噩生活的人。
這個詞很難定義，就像是伏黑甚爾這個人很難定義一樣。他的一切行為也沒有所圖，自由的靈魂和行屍走肉本是兩個極端的生活方式，現在卻在同一個人身上和諧共存。
「爸爸？」
伏黑惠醒了，他慢慢坐起身睡眼朦朧中便看見一男一女坐在一起交流，是他最熟悉的兩個身影，於是無意識的將話語脫口而出。
直到意識回籠，伏黑惠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他立刻咬住嘴唇，抬眼去看那個人的反應。
很好，伏黑甚爾只是撇了一眼自家的兒子，依然是那副模樣，眼神中沒有一絲波瀾，好像對男孩的稱呼無動於衷。
可是看到這樣的伏黑甚爾，小小的惠覺得自己心中還是有些惱怒或者說是失落的，這個男人怎麼能這麼冷漠。
從出生沒多久，伏黑惠就沒了母親。在他的印像裡只有走走停停來了又不斷消失的女性身影。直到他和津美紀母女生活在一起才知道母親這個概念，也知道了一直對他不親近的男人是他的父親。
也許是心結也許是執念，伏黑惠從來沒有喊過伏黑甚爾一聲爸爸，他也從沒喊過任何人媽媽，而伏黑甚爾自然也是毫不在意，聽著自己的兒子喊自己的名字也表現如常。
男孩就這麼站在原地，無措的看著那個男人，即使早熟如他也很難接受自己親生父親的冷待。
「過來，小鬼。」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絲譏笑，看著不夠友善的表情，卻也足夠了滿足伏黑惠對他的期待。
乖乖走了過來，男孩想爬上沙發卻被伏黑甚爾一把提了起來，薅到了他和少女中間的空隙裡，三人緊緊貼在一起，只有長野真理和伏黑惠在交談，黑發的男人偶爾不走心的發出幾聲敷衍的應答，離溫馨和諧還很遙遠，可伏黑惠卻很開心。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天空下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晶瑩剔透的雪漸漸鋪滿了整片大地，院子裡皚皚白雪漲出了厚厚的一層。
伏黑甚爾打斷了正在說話的兩人，他跟少女說道。
「好久沒有打一場了。」
這一瞬間，少女眼中有了一絲光亮，她的嘴角上揚，饒有趣味的點頭。
正好可以檢驗一下自己最近的成果。和高專裡的大家一起體術訓練雖然也能鍛煉到，可和經驗老道且身體素質極強的伏黑甚爾對打更讓她受益匪淺。
「讓惠看著，沒關系嗎？」
長野真理撇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男孩，目光又移向了沒有任何表示的男人。
伏黑甚爾只是隨意的掰了掰脖子，脖子上的青筋隨著他的動作若隱若現。
「有什麼關系。」
伏黑甚爾一幅無所謂的模樣，語氣淡然的說道。
「你能看見吧，那小子有咒力。」
長野真理當然能看見伏黑惠身上的咒力，即使看不見她也知道劇情，可是她不確定伏黑甚爾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最討厭咒術界了不是嗎？
「別多想了，小鬼。」
伏黑甚爾警告的看了一眼少女，好像知道了她腦海中密密麻麻的思考。
「讓他知道而已，至於怎麼選擇那就看他自己的想法。」
伏黑甚爾根本不在意伏黑惠未來是打算平凡度過一生還是在咒術界裡生存，他只是那個小鬼的老爹也不是他的保姆，而且伏黑惠是個自己有主意的孩子。
閑談就到此為止了，做好准備的兩人面色一凝，也沒什麼花裡胡哨的動作，只是一場肉與肉的搏擊。
長野真理家的院子不算小，可對於處在體術巔峰的兩個人來說還是不夠伸展，兩人都是點到為止。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這場對打才正式結束。長野真理已經負傷倒在了雪地裡開始大口喘息，濃濃的白起不斷從少女口中吐出。
伏黑惠看著兩人停下了動作，急忙跑過去想扶起地上的少女，可她卻擺擺手示意自己不用扶。
長野真理的模樣狼狽不堪，可伏黑甚爾也多了幾處暗傷。他的臉頰上一塊青紫，左下腹部和大腿側方也都有了淤青，換做是拿了武器的時候，殺傷力會更大一些。
少女進步的這麼快，看來還是實戰經驗的作用，伏黑甚爾有些滿足的舔了舔溢出鮮血的嘴角，眼裡難得多了一絲笑意。
「啪。」
一個雪球騰空飛來，准確的砸在伏黑甚爾的身上，男人早就看見了自己的兒子暗戳戳地搓雪球，他只是懶得去躲而已。
冰涼的雪球化在伏黑甚爾的外套上，留下了一個水印。
男人挑釁地抬起頭，仰著下巴，眼裡劃過一絲輕蔑，他開口對伏黑惠說道。
「就這？軟趴趴的小雪球。」
伏黑惠惱怒的瞪大眼睛，他不服輸的蹲在地上又一次搓起雪球，只是這一次沒等他搓完，一大攤的雪從天而降，幾乎將他的小身板掩埋起來，沉重的雪讓他蹲不穩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喜歡雪嗎？小鬼。」
懶懶散散的磁性聲音從男孩的頭頂傳來，他即使看不見也知道那個男人是一幅怎樣的嘴臉。
伏黑惠被一股力量支撐著騰的一下從雪堆裡爬出來，又開始搓雪球，長野真理也光明正大的幫忙，一枚枚炮彈裝載完畢，由男孩開始發射。
伏黑甚爾只是靜靜的看著，甚至連腳都沒挪就躲避過去了所有的雪球，這幅淡定的樣子讓伏黑惠更加惱火了。
長野真理也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扔出去了幾個雪球助力，加持了力量的雪球直接從伏黑甚爾的頭上爆開，染白了他的碎發。
很好，大戰又一觸即發。
第53章
新年的假期倒也不算短暫, 長野真理和伏黑家的兩個孩子天天窩在一起，轉眼間就過去了五天，只是假期歸假期, 少女的生活方式還是不會改變。
習慣了訓練的少女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就打算出去跑步訓練, 在返程回來的路上就在便利店買了一袋子新鮮松軟的面包准備早上做一些三明治。
冰冷的冬日裡倒是很少有風, 只是長野真理自己跑的太快造成了身邊的狂風, 吹亂了少女的金色長發。
不過是短短的兩個小時，百公裡的路程對少女來說倒也不算什麼，低強度的熱身讓長野真理出了一層薄汗, 她伸手抹掉了額頭的汗珠, 目光移向漸漸升起的朝陽，心情明快。
是時候了。
長野真理收到了一條來自美國咒術協會的會長發來的信息, 有關於全球咒術協會對日本咒術師的租借協議已經在洽談中了, 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明確的條例出台。
只是美方總歸是野心勃勃, 如果任它一家獨大那後果將不堪設想，長野真理也在和日本的鄰居——中國進行洽談，相信他們也不會拒絕加入全球咒術協會, 有這兩個國家坐陣，相互制約著至少能給咒術師一個喘息的機會。
邊走邊思考著的少女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麼端倪，只是往日的警惕性下降了許多, 在伏黑甚爾距離她三米的地方才察覺到危險的氣息，抬頭看過去。
「在想什麼？警惕性居然這麼差。」
伏黑甚爾的外套有些凌亂, 下巴上冒出了一些細小的胡茬, 懶懶散散不修邊幅的樣子看上去這又是度過了一個不眠的晚上。
男人單手插兜，另一只胳膊高高舉起順手在少女腦袋上彈了一個腦瓜崩。
長野真理沒有避開,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語氣不善。
「不要鬧。」
伏黑甚爾氣笑了,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人用訓斥不懂事的小孩子的語氣說話，這家伙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脾氣不好，殺人是生活日常的事情。
不過事實上長野真理比誰都清楚眼前的男人是怎樣的狠角色，她只是有些郁悶和迷茫。
自己這是怎麼了？
換做是一年前的自己，只怕是在伏黑甚爾近自己十米之內的一瞬間就能察覺到這股危險的氣息，可現在在人來人往的街上竟然失去了謹慎的態度。
「喂。」
伏黑甚爾能看出現在的長野真理小腦瓜又開始思索著什麼，一臉敷衍的假笑讓他感到索然無趣。
「還不回去嗎？」
這一次少女竟然在家裡休息了五天，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伏黑甚爾還以為等自己回來的時候少女已經又一次踏上了忙碌的工作中。
聽見男人的問話長野真理才緩過神來回答道。
「嗯…已經答應了惠和津美紀，我們明天一起去泡溫泉，然後我再回高專。」
伏黑甚爾隨意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兩個人邊說邊走很快就到了長野真理家門口，進了門後的黑發男人走到廚房自覺的套上了圍裙。
緊跟其後的長野真理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挑了挑眉，也沒客氣的將手裡的面包遞了過去，饒有禮貌的說道。
「我的那份要兩個煎蛋，不要培根，多謝了。」
男人默不作聲的接過面包，手上的動作開開合合，雖然粗糙了一些可到底是完成了三明治的制作。
白色的瓷杯裡飄著淡淡的咖啡味，苦澀混雜著的醇香，少女櫻紅的唇咬了一口三明治，又端起杯子淺淺的抿了一口。
伏黑甚爾則是三兩口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也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又一次轉身離開了這間房子。
這是一個平淡卻足夠溫馨的早晨，至少對於長野真理來說她的心情很愉悅。
所以當五條悟打過來這個電話的時候，此時的少女心裡還是一片寧靜祥和。
「莫西莫西，真理∼」
話筒裡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少年音，帶著滿滿的活力，不過隨後又語氣幽怨的說道。
「超無聊啊，家裡那些老家伙們總是強迫本少爺做不喜歡的事情，像個木偶人一樣坐在那裡有什麼意思。啊！真理最近要做什麼呀？我不想再在五條家本宅裡呆著了。」
長野真理聽著五條悟的抱怨，也沒有打斷他的絮絮叨叨，語氣平靜地問道。
「傑呢？」
「別提傑那家伙了！」
長野真理只聽咚的一聲，大概是少年激動的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站起來走了幾步到了窗邊開始和少女告狀。
「那家伙聽說我無聊居然沒有任何表示。緊接著我說哇好想去去傑的家鄉看看，結果他居然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掛斷了！超級過分。」
長野真理聽著五條悟有些炸毛的語氣，試探性的開始分析道理希望能讓白毛貓貓不再情緒激動。
「傑只是單純的不喜歡你而已，悟不要誤會。」
少女的語氣淡然，說出來的話反而攻擊力比所有的冷嘲熱諷都大，五條悟覺得自己喉嚨湧上了一股熱流，鮮血即將噴湧而出。
少年四十五度角望著天，表情好像很悲傷的樣子，只是眼睛掩埋在墨鏡下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聽見話筒那邊的沉默，長野真理低笑了兩聲，溫潤細膩的聲線一下子讓五條悟的郁悶煙消雲散了，他半靠在窗邊低聲問訊，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清淺的鼻音像一只撒嬌的小奶貓一樣。
「奈，明天帶著我啊。」
少爺般命令的語氣可配上少年的聲音卻是讓人不自覺心裡一軟，就輕而易舉答應他的要求。
長野真理也被這樣的反差迷惑了兩秒，不過權衡再三最終還是同意了。
一是因為她今天的心情很好，二是因為她想讓伏黑惠、伏黑津美紀和五條悟提前認識，未來的師生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不是很有意思嗎？
「那悟明天就和我一起泡溫泉去吧，記得帶泳褲，就這樣吧，明天見。」
不等五條悟開口詢問，長野真理就干淨利落的掛斷了電話，她的目光掃過樓梯口就看見了兩雙亮晶晶的眼睛，自然也就敷衍的掛掉了電話，只留電話另一頭的五條悟在風中凌亂。
五條悟一只手支著下巴，目光幽深的看向窗外的遠方，一陣寒風刮過卷起了少年頭上的幾撮白毛任它在空中飄蕩可五條悟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僵硬在那裡好像陷入了沉思。
真理約自己泡溫泉？
倒不是少年故意想歪，只是這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湧現出了許多不適用於兩個人純潔友誼的電視劇橋段，不過很快就被五條悟拋之腦後了。
少年就這樣依靠在牆邊對著窗外蕭條的院子內的景色，在心中反復糾結著少女的意圖。
五條悟甚至自戀的懷疑真理是不是在暗戀自己，想借著泡溫泉來和他產生什麼羅曼蒂克的效應，然後兩個人順利成為咒術界的最強夫婦，一舉整頓整個咒術界高層從此在歷史中留下了兩人的姓名。
瑪、瑪這是非常有可能的麼，畢竟自己又帥氣又有能力，真理被自己吸引是很正常的事情，女生的小伎倆嘛，本少爺都看透了。
五條悟摸了摸自己棱角分明的的側臉，手指劃過白皙光滑的臉頰，甚至留戀的摸索了幾下，又一次感慨自己的迷人。
沒有察覺到自己對於這種猜想有些過於興奮的少年還擺出一幅沉思的表情看著窗外，而敲門的佣人看著自家家主那思緒萬千的模樣，在心中崇拜的感慨道。
「不愧是家主大人，無時無刻不在思索著重要的問題呢。」
一個美麗的誤會就此誕生了。
第54章
寒風蕭蕭, 白發的少年站在一棵枯樹下，鵝毛般的大雪無聲的從天邊飄落，落在少年的肩上, 漸漸的將黑色的羽絨外套也染上了一層白。
白發少年毫不在意身上的片片雪花, 他就這樣站在風中, 寒意讓少年蒼白的臉頰多了幾分淺紅色, 看上去倒是多了些生機。
五條悟半靠在枯樹的樹干上，一股慵懶的模樣，隨意的伸出那雙大長腿, 墨鏡一戴誰都不愛的模樣看著好像是個天生的酷哥。
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己維持這個姿勢半天身體已經快要僵硬了，連故意拗出來的發型也被狂風吹亂了。
他右手拎著的袋子裡還裝著現去超市裡購買的一條深藍色的泳褲, 簡約卻昂貴, 符合大少爺一向的審美。
不過泡溫泉裹著的浴巾裡面居然也穿泳褲啊。
五條悟有些好奇地想到。他可是從來沒有出來泡過溫泉, 自己家裡的只有自己一個人會去，他當然是裹著浴巾真空上陣了。
少年也算是學到了新鮮的知識，在原地站著的五條悟思緒又快速變換, 腦海中又開始想念著最近新開的一家法式甜點店，或許有時間可以和真理一起去吃一次？
只是沒等他想完所有的甜品菜單，長野真理的身影出現在了路的拐角。
五條悟不自覺的勾起了唇角, 站直身子准備揮手和少女打招呼，可是優越的視力讓他看見了少女身邊的兩個小蘿蔔頭正一蹦一跳的拽著少女的衣角。
少年本來彎曲的嘴角又一次平直了還有了向下彎曲的趨勢。
什麼鬼？
五條悟也根本沒有想過掩飾自己的情緒, 向前走了幾步迎上了少女, 還沒跟長野真理打招呼就先彎腰湊到了兩個小鬼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面帶嫌棄的問道。
「真理在哪裡撿到的孩子？」
長野真理安撫性的摸了摸有些怯生生的津美紀的頭，這邊不急不緩的回答道。
「不是撿的, 是朋友家的孩子。」
眼看著少年撅著嘴巴都能掛起油瓶了，帥氣的小臉上滿臉都寫滿了的委屈，長野真理自然的側過頭一幅全當沒看見的樣子，可是很明顯五條悟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真理好過分啊，也沒跟我說會帶著兩個孩子一起來，不會讓我當保姆吧。」
你是做保姆的那塊料嗎？
長野真理覺得五條悟很沒有自知之明，現在的情形明顯就是她一個人帶三個孩子啊。
准確的說算是帶兩個吧，畢竟惠和津美紀都很懂事只能算半個孩子，五條悟比普通的孩子還要麻煩，只算他一個都是誇獎了。
長野真理也沒有客氣，很直接明了的說道。
「悟只是順帶的，我先答應了惠和津美紀要帶他們一起泡溫泉。」
忽然之間，宛如晴天霹靂。白發少年覺得自己頭上烏雲罩頂，寒風也開始變得泠冽起來，把他的心都割成了一片一片的，五條悟開始有些抑郁了，蹲在地上抱膝一言不發。
伏黑惠覺得眼前這一幕太詭異了，他接觸過的大人還很少有像眼前這個男人一樣脫線又愛作妖的，這讓他不禁給少年打上了一輩子都沒有脫下來的標簽。
不靠譜的作精。
目光平靜的伏黑惠正好和蹲下來的五條悟視線平齊，黑色的墨鏡將男孩的臉完完整整的印了出來，反倒是五條悟的眼神被遮蔽住，讓人看不透什麼。
即使被盯了半天，伏黑惠的眼神也沒有半點動搖，依舊不卑不亢的回視過去，五條悟的嘴角漸漸又彎了上去，笑語盈盈的看著眼前冷靜的男孩帶著一絲玩味的氣息。
「哎？有點意思。」
五條悟直起腰，走到了長野真理的身旁，在她警惕的目光下摟住了少女的肩膀，半拖半拽的將少女拉遠，神神秘秘的湊到她的耳邊說道。
「真理真理，那個小鬼的咒力超級多哎，你注意到了沒有。」
長野真理撇了一眼旁邊放大的臉，少年神神秘秘的將她拉到一邊又偷偷摸摸的低聲說話，不知道還以為是怎樣機密的情報呢，沒想到就是問這麼一句沒有營養的話。
五條悟好像沒有看出少女眼裡的鄙夷，繼續湊近少女，俊美的臉龐和少女貼的更近了一些，嬉皮笑臉的說著什麼。
在伏黑惠的眼裡這一幕真的是太刺眼了。
男孩眯了眯眼睛，冰冷的視線幾乎快穿透了空間，直直的射向某個沒有自知之明且臉皮極厚的少年。
五條悟根本就不在意這個臭著臉的小鬼，他正和長野真理說的起勁呢，漸漸的手舞足蹈的描述起來。
「真理真理，我真的要被傑笑死了，他昨天竟然去釣魚了，一個下午就釣了一條這麼大的魚。」
五條悟食指和拇指一掐，就留出連一只眼睛大小都不到的縫，形像的展示了那條小的可憐的魚。
「他還說自己已經掌握了技巧，等回東京了和我們一起去釣魚，我都被他的厚顏無恥嚇到了。」
白發的少年擠眉弄眼地看著長野真理，又誇張的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真的受驚了，這一番舉動讓長野真理的眼裡帶著笑意，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來。
少女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又忽然想起了自己還帶著兩個孩子，趕忙回過頭招招手，這讓一直盯著這邊的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連忙跑了過來。
五條悟在沒人看得見的角落裡撇了撇嘴，真理現在最喜歡的孩子竟然不是他了，真的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不過，和兩個孩子比較真的沒關系嗎？
四個人終於向山頂的溫泉旅舍進發，這裡溫泉旅舍裡的溫泉水全依賴著這座山上曾經的一座火山，淡淡的硫磺味和細膩的水質讓這裡成為名副其實的溫泉鄉，吸引了大批的游客。
長野真理也不例外，這間溫泉是庵歌姬向她推薦的，據她所說每一戶房間都相隔一些距離，環境幽靜很適合休假來放松一下身心。
大雪的天氣，上山的路並不好走。雪落在山間的小路上讓路面變得無比濕滑，就是一路的美景也抵消不了上山的艱難。
一個沒注意伏黑津美紀的腳下一滑，眼看著就要摔進旁邊的枯枝的灌木叢中，一雙手伸了出來環住了她的肩膀。
感受到了一股力量鉗制住了自己，伏黑津美紀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雙頰緋紅的少女有些擔憂的眼神。
伏黑津美紀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受傷，想要自己往前走，不過長野真理卻堅定的拉著她的手。
看著這一幕，五條悟略微側頭看了一眼身旁不討喜的小鬼，雙手插兜一幅調侃的語氣說道。
「要哥哥抱你嗎？小小惠。」
伏黑惠連眼神都沒有半分偏移，毫不客氣的徑直走去，只留下一串濕噠噠的腳印和身後狂笑的某個白發少年。
這條山路越走越平，被重重樹影和雪影遮蔽住的溫泉旅舍的真面目也漸漸顯露出來。
眼前的建築是傳統的日式風格，兩層高的小樓後面還有圍牆圍住的一個個小院，門口的牌子上印著三個規規整整的漢字：溫泉鄉。
還沒等三人進入連廊，就有一位穿著和服的中年女子迎了出來，舉手投足間都是優雅的姿態，柔聲細語的說著。
「歡迎尊貴的客人到來，請隨妾身這邊走。」
長野真理輕輕頷首，四個人也都跟在這位女子的身後，他們穿過了長長的連廊，深棕色的木制連廊每過不到兩米的距離就擺放著一座古色古香的工藝品，惹得五條悟好奇的打量了幾眼。
「真理——」
五條悟在少女的左邊，他輕輕的喚著少女的名字，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隨後用磁性的嗓音低聲說道。
「那些擺件都是假的，不要被騙了哦。」
長野真理依舊是不急不緩的跟著女子的腳步，身姿筆直像五條悟那側都沒有側半分，看上去毫不在意他的話，不過在白發少年的六眼之下，還是捕捉到了少女眼皮抽動眨了眨眼的事實。
五條悟得意的笑了，隨後雙手插兜悠哉悠哉的樣子也不繼續說下去，直到少女看似不經意的側過頭，隨口問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
長野真理還在想，會不會正品就在五條家，畢竟御三家財大氣粗畢竟還就喜歡擺放這種古色古香的東西，都在彰顯自己家族的源遠流長。
又或者是少年慧眼識金，見識過了太多的古董或者是名貴的擺件，對這些東西的細節了如指掌，所以才能分辨出來。
一瞬間長野真理腦子裡做出了無數個猜測，甚至有了陰謀論，這個旅舍不會暗藏什麼玄機吧。
少女側著耳朵等待五條悟能說出什麼彰顯財力的霸總話語，誰知道少年理直氣壯的說了一句話讓她差點沒控制住自己朝他翻白眼。
「因為這裡沒有監控啊。」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面對五條悟還是不夠淡定，要加強修行，她吐出一口氣緩緩的說道。
「你真厲害。」
一句干巴巴的誇贊，甚至說是反諷可是五條悟卻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他一臉老子就是天下第一棒，再多誇誇的表情，讓長野真理有一種無力感。
伏黑惠更是沒眼看的撇過頭，只有伏黑津美紀盈盈一笑覺得五條悟這個哥哥真的很搞笑。
「哇，表揚悟。」
長野真理面對著五條悟湊到自己面前一幅不誇不罷休的模樣，只能掛上假笑，語氣平淡的淺淺敷衍一下。
五條悟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退了回去，長野真理無語的撇了一眼他。
可明明就是無語的心情不是嗎？為什麼少女的嘴角還在一直上揚。
第55章
一池泉水, 生出一室迷蒙的煙霧在空氣中盤旋彌漫開來。池邊伸出一只修長白皙的手輕輕的攪動，讓平靜無波的泉水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長野真理就坐在定下的這間套房外的溫泉池邊，池邊不遠處就種著排排的青竹, 帶著一絲寧靜致遠的詩意。
少女試探一下溫度, 便裹著白色的浴衣從池邊的台階走下去, 滾燙溫熱的泉水浸透了浴衣直達少女的肌膚, 長野真理靠在池邊微眯著眼睛，慢慢放松下來。
就在少女趴靠在溫泉池邊昏昏欲睡的時候，木質的拉門唰的一下被拉開, 長野真理立刻睜開眼睛警惕地看了過去。
誰知門後面卻空無一人, 看到這一幕的少女沒有詫異，反而不急不緩的將濕漉漉的金發順到耳後盤成一個小丸子, 對著空蕩蕩的空間說道。
「不要在我身後做小動作啊, 悟。」
就在少女話音剛落的一瞬間, 一捧炙熱的泉水從她的後背襲來，忽然的熱意讓少女反射性的顫了顫身體，站在少女身後舉著滋水槍的五條悟還在囂張的露著白牙, 一點沒有意識到即將大難臨頭。
「唔，真不好意思啊真理，我有武器你沒有哈哈哈。」
白發少年絲毫沒有任何愧疚的表達著歉意, 本體的墨鏡被留在了屋內，此時的五條悟睜著那雙冰藍色的眼睛, 明明神性滿滿的雙眼卻加持在了那張表情囂張的臉上, 不如挖下來單獨欣賞。
長野真理開了個玩笑，她可沒有某個暗影旅團團長的收集癖好, 她是個愛好和平的善良陽光少女。
而這位善良陽光的少女在轉過頭之後露出了一個絕美的溫柔的笑容，讓五條悟都有了一絲恍惚。
下一秒, 五條悟便感受了一次在水裡被背摔的滋味，從快樂的天堂跌入現實。
「咕嚕咕嚕。」
一連串的小泡順著池水中央緩緩上浮奏出美妙的樂章好像在跳躍的音符為少女加油鼓勁。
五條悟就這樣睜著眼睛跌進了水中，這一瞬間世界變得格外安靜，時間好像進入了另一個地方他就在時空的夾縫中休憩著，一切都變得格外緩慢。
他能清晰的看見少女的一雙腳，被暖暖的泉水浸泡後一個個圓潤飽滿的指頭呈現出誘人的粉紅色，因為少女的發力緊緊繃出了骨筋。
五條悟覺得自己不是一個變態，可是視線卻忍不住的停留在少女的腳尖，表情一怔甚至忘記了掙扎，順著少女的動作就這樣被按倒在溫泉水中。
只是隨著少女的力道，他的頭又向後仰去，視線也由下而上，從少女單薄白皙的小腿再到被遮蔽的飽滿的大腿，再然後……
五條悟在水中抽了自己一個巴掌，只是水裡的力度不過讓臉上多了一絲麻麻的感覺，再也沒有什麼作用。
而水面上的長野真理看著一動不動像木頭人一樣不知道反擊的五條悟，疑惑的歪了歪頭。
只是下一秒，少女就警惕了起來，唯恐這是五條悟的什麼新陰謀。
長野真理松開擒住少年肩膀的手，開始向後退去，時刻准備著應對五條悟的反擊，那個造型騷包的滋水槍也被她直接一撇飛到種著竹子的土裡，吧嗒一聲清脆的響動帶著渾身的濕泥好不凄涼。
這大概就是招惹少女的下場吧，希望這個滋水槍能學會這生動的一課。
少女就在這裡盯著水裡的那抹白色，只是經過了幾息寒風，少年都一動沒動的在那裡飄著，讓長野真理開始猶豫了起來。
要不要過去看看？
少女緩緩的邁出了一小步，短暫的觀察了一下無事發生才繼續邁出下一步，就這樣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少年的身前。
而在五條悟的視角下，這一切就更加清晰了，水波縈繞著少女的腰部以下，將浴巾下的線條和細節勾勒的清清楚楚，這一切對於還是個青澀苗苗的他衝擊力真的蠻大的
冰藍色的瞳孔放大，下一秒五條悟就慌不擇路的從水裡鑽了出來，在水底沉寂的三分鐘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我們就無從得知了。
長野真理看著眼前濕漉漉的白毛少年冷笑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的伸出手抹掉了臉上某人甩出來的水，默默的走去了離少年最遠的對角線去獨自享受了。
事實證明五條悟這廝不值得相信和同情，他沒有心。
而這邊的五條悟則是很無辜，他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想要伸手去制止只是難得大腦中有一部分理智阻止了他。
真理為什麼生氣啊。
五條悟不思其解，為什麼他還什麼都沒做真理就躲他遠遠的。只是他還是有點心虛的目光游移了一下，沒敢問出口。
畢竟剛剛……
此時換好衣服的伏黑姐弟也走了過來，他們兩個直接無視了另一邊的五條悟，朝著另一頭的金發少女直奔而去。
三人親親密密地說這話偶爾嬉笑打鬧的聲音也一絲不漏地傳到了另一頭的五條悟的耳朵裡，喧囂和落寂的差別就在此刻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
五條悟仰頭看著天，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在天與地平線之間籠罩了一層檸檬黃的光紗，夕陽的余暉散落在水面上，也散落在少年的臉龐上，他安靜的看著不遠處的三個人，濕漉漉的白發就這樣搭在臉頰上沒有理會，眼中有一絲流光閃動，看著好像被太陽神親吻過一樣，璀璨耀眼的奪目模樣。
長野真理看著五條悟沉思的樣子覺得有些新奇，也或許是感覺到了少女的視線，五條悟回過神側頭，兩個人的目光相接，在空中短暫的碰撞了幾秒鐘，下一秒長野真理率先開口了。
「要不要來一場溫泉大戰的比賽。」
長野真理沒有猶豫地提出了這個建議，她知道以五條悟的性格一定會開心的同意，雖然她對此興趣不大，不過有什麼關系？
少女勾了勾嘴角，在心裡默默想到。
讓悟偶爾開心開心才更方便下次的欺壓。
果不其然，五條悟歪著頭思考少女的話，眼神裡的光卻越來越亮，熱切的模樣幾乎沒有猶豫就點頭同意了，一臉燦爛的笑容眼神堅定帶著舍我其誰的霸氣，少年薄唇輕啟說道。
「真理就做好輸給我的准備吧。」
根據猜拳的結果，伏黑惠被分配到了五條悟這一組，男孩看著自己手比出的剪刀和津美紀比出的石頭，瞬間眼神黯淡了下來，連參與游戲的興趣都沒有了。
直到五條悟抓著男孩的肩膀將他提到一邊，神神秘秘的說了一些什麼，伏黑惠才鬥志滿滿的走了過來，表情嚴肅的看著對面的兩個人。
五條悟很好的拿捏了一個男孩的好勝心理，不過是短短的幾句哄騙就讓小小的惠開始為他效力，看著這一幕的長野真理合理懷疑五條悟具有壓榨勞動人民的資本主義屬性。
不過來不及多想，戰鬥打響了！
兩邊的人都拼命的掀起更大更猛的浪花，一波接一波的溫泉水從池子裡被揚起來，潑灑在彼此的身上，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和水霧在陽光折射下留下的七彩光芒。
伏黑津美紀面對著自己親弟弟的攻擊已經開始睜不開眼睛了，可是她咬著牙也不肯放棄的回潑回去，在心裡暗暗發誓等游戲結束了要他好看！
也就是這一天單純的惠明白了一個道理：和熟悉的人玩游戲不要講公平，因為游戲結束還是要繼續生活的。
不過此時的伏黑惠潑得還是很起勁的，大戰了半天掀起的水花絕對不遜色於最開始的樣子，五條悟都贊嘆的誇了他一句。
「干得不錯啊，惠。」
「不是很想得到你的誇贊。」
伏黑惠表示自己拒絕五條悟的誇贊，並關上了兩個人增加情感的大門。
長野真理哪能容忍這兩個人這麼囂張，立刻加大了力度，對准五條悟用力開炮，並且眼神示意津美紀擒賊先擒王。
收到了少女的暗示，津美紀也開始轉移自己的攻擊目標，溫泉水不斷翻湧都集中在了五條悟身上，一瞬間白發少年好像連換氣的機會都沒有了，變成了一個水人。
五條悟哪裡能忍受這樣的攻擊，少年甩了甩頭發目光幽幽的看著一切陰謀的主使人，沒有機會開口可眼神已經代表了少年想要表達的意思。
朝著真理進攻！
在激昂的情緒下，浪花一下比一下大，沒控制好力度的四個人甚至不小心帶出了許多水澆到了竹子上，竹子的葉片上反著亮晶晶光澤，晃晃悠悠地搖曳著的。
也正是在幾個人都開心的大笑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長野真理的浴巾不堪重負，被浸濕的水壓垮直接滑落了下來，這一刻，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伏黑惠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可沒想到還有一雙更快的手比他先行動了。
是五條悟。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手捂住了男孩的眼睛，可自己卻仍然保持著剛剛的姿勢，和少女面對面的站著。
長野真理的表情倒是淡定的很，她甚至還在繼續朝五條悟潑水看起來絲毫沒有羞怯。
白色的浴巾像電影的慢動作一樣順著少女的肌膚滑了下來，五條悟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明明大腦告訴他該閉上眼睛，可眼睛偏偏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白色的浴巾下是更白的泳衣。
一套完整的遮蔽住了少女肌膚的泳衣，簡簡單單的運動連體泳衣。
五條悟這才呼出了一口氣放下了緊緊捂住男孩眼睛的手，只是此時此刻，他還需要面臨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除了長野真理的兩雙眼睛的視線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一向隨心所欲言語的五條悟覺得自己的喉嚨哽住了。
他需要解釋點什麼嗎？
第56章
五條悟能聽見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 他想開口解釋可是跟這兩個小鬼解釋什麼呢？
不要露出這種狐疑的眼神啊！快點轉過去就當沒發生過不行嗎！
「咳，剛剛可是本少爺贏了。」
憋了半天的五條悟還是選擇了避開這個話題，收獲了兩個孩子鄙夷的目光不過他並不在意就是了。
而這邊的長野真理直接將浴巾隨手搭載了溫泉池邊, 被水浸濕的浴巾太沉了而且總是脫落也不利於她的發揮, 不如就穿著泳衣。
聽見了五條悟的大放厥詞, 少女只是目光平靜的注視過去, 采用盯人大法好像在看他為什麼臉皮到底有多厚。
「我們吃晚餐吧。」
長野真理也沒有繼續和五條悟計較這些，畢竟傲慢的貓貓少年可不會承認自己會輸這件事，上一次他輸給傑的後續過程她可是記憶猶新。
兩個人也算是在平手的時候戛然而止, 論不出輸贏, 不過各自心裡都覺得自己會贏就是了。
四個人沒有選擇去公共的餐廳就餐，而是在屋內席地而坐, 圍坐在一起享受了一頓和式晚餐。
結束了今天的晚餐, 天性閑不住的兩個孩子又去了屋外的溫泉池, 只留下了五條悟和長野真理在客廳休憩。
金發的少女換上了旅舍提供的一套衣服，是款式簡單的淺綠色和服，清新淡雅的顏色襯得正在桌邊捧著茶碗磨茶的少女有了一絲恬靜的氣息。
五條悟歪著腦袋坐在沙發邊上看著少女重復著手裡的動作, 卻沒有感到任何的無聊，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微微發澀的茶葉香氣隨著熱水的衝洗在空間中彌漫，五條悟皺了皺鼻子細細的嗅聞這抹香味, 舌尖舔了一下嘴唇。
他想吃抹茶味的大福了。
長野真理行雲流水的將洗茶的水倒去，第三次添水, 這一次她終於泡完了一杯好茶, 正坐在位置上觀看這幅場面的少年卻沒有得到長野真理的視線，少女將茶放在自己面前, 神色自若。
這還是五條悟第一次沒有收到少女泡的茶，每當幾人一起出去或者在學校裡的時候, 長野真理總是會給大家也都泡上一杯好茶，他也漸漸習慣了喝茶這件事情。
有時候一個習慣的養成就在不知不覺之中。
五條悟決定自己體驗一下泡茶的整個過程，看真理做的很有趣的樣子，他也有點手癢。
白發少年正襟危坐，只是動作卻稱不上優雅，沒等研磨幾分鐘的茶粉，五條悟就有些不耐煩了，干脆就放棄這項技能，雙手一攤就躺下擺爛。
「太麻煩了啊，真理。」
五條悟開始抱怨著泡茶的流程太過繁瑣，關鍵是這種細致的工作還沒有捷徑，讓一項愛用小聰明的他無計可施。
「是有些麻煩的。」
長野真理伸手接過了少年放在桌子上的茶碗，不緊不慢的攪拌起來，依舊是那套熟悉的流程可五條悟就是移不開自己停留在少女身上的視線。
「悟不適合泡茶，能做到品茶已經很棒了，不用難受。」
長野真理提著小巧的水壺，徐徐的茶水順著細細的壺嘴流出，碰撞茶杯發出窸窸窣窣的流水音。
少女的聲音也像這水聲一般清澈的沁人心脾，安撫住了因為沒能堅持完成泡茶繁瑣的步驟而有些不開心的五條悟。
五條悟也覺得在少女面前的自己很奇怪。
他在真理面前一直都像一個幼稚的孩子，偶爾的惡作劇、天馬行空的想法和行為都會讓她頭疼不已。
可是沒在少女面前的時候的他其實完全不是這幅模樣。
不管怎麼說，從小就是御三家之一五條家的天之驕子，擁有六眼能力的命定的家主，五條悟一向都是目中無人，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斥著玩世不恭的態度。
傲慢如他自然瞧不起任何人，所以他才能毫無顧忌的戳人痛點甚至對他人的苦難無動於衷，對弱勢的普通人也沒有絲毫憐憫之心。
可長野真理卻能打破他的傲慢。
少女有天賦卻從沒放棄過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很理性卻一直致力於實施改變咒術界這一看似不可能的任務，性格溫柔卻有一顆強大到呵護住身邊所有人的堅韌的心。
也正是這樣獨特的、優秀的、閃閃發光的少女，讓五條悟由衷的敬佩也由衷的依賴。
脫線的他也好、幼稚的他也罷，長野真理一直都在接受他在世人眼中強大實力背後的其它面。
其它獨屬於五條悟這一個活生生的人真實的那面。
這大概就是他一直以來在少女面前表現奇怪的原因吧，有人願意接納自己，那誰還會去掩飾掉自己呢。
「真理好過分。」
白發少年支著胳膊將臉靠在掌心中，側頭專注的看著少女，有些抱怨的呢喃著。
「嗯？」
長野真理沒有抬頭，目光還停留在茶壺流出的涓涓茶水，直到八分滿才停下動作。
「是故意這麼做的吧，真理。」少年頓了頓繼續說道，「讓我依賴你。」
半靠在沙發上的懶散的少年難得用這種夾雜著五分認真的語氣說話，往日裡的輕浮的感覺也煙消雲散。
纖長的睫毛遮蔽住了少年眼眸深處的情緒，讓人無法猜出他的想法。
「嗯。」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承認了，爽快的模樣好像少年問的不是什麼大事。
「讓悟永遠也學不會泡茶。」
少女眨了眨眼睛，又補充的說道，目光裡的坦然和真誠讓人很難懷疑她。
只是在說泡茶的事情嗎？
五條悟的目光和少女的目光相互交錯，短短兩秒，他便收起了忽然的嚴肅，又露出了一副吊兒郎當的笑臉，不甚在意的說道。
「哈哈哈，學不會也好。」
是不是只在說泡茶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
五條悟接過少女遞來的茶杯，順著杯沿仰起頭喝茶，性感的喉結隨著茶水下咽上下滾動著，咕嘟咕嘟的吞咽聲好像和少女心跳的速度一致。
不論怎麼樣，最終的結果都是他已經習慣了依賴真理不是嗎？他也不願意去改變這個習慣。
「好喝嗎？」
長野真理靜靜地注視著少年的舉動，自然沒有錯過他的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和表情，即使少年不回答她也知道答案了。
「很好喝。」
五條悟的薄唇輕啟，嘴角揚起滿意的弧度，話語中難掩他對這茶水的欣賞。
少女深紫色的瞳孔一縮，她的表情有些怔愣，這和她預想的回答不一樣。
這裡的茶葉香氣濃郁可味甘，而提供的山泉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硫磺的影響酸味遠比甜味多，自然沒能中和掉茶葉的缺陷，勉強能得到一個還算不錯的鼓勵性評價。
可嘗遍各種各樣頂級茶水的五條悟卻在誇它。
「悟喜歡這味茶？甘苦的味道應該不是你的偏好吧。」
長野真理有些奇怪，她甚至端起自己面前的這杯茶又抿了兩口，試圖察覺到這杯茶獨特的風味。
「不是喜歡這味茶啊。」
五條悟伸出食指在少女的面前搖了搖，義正嚴辭的說道。
「只是喜歡真理泡的茶而已。」
長野真理雙目含笑的看著少年，宛如春日一般仿佛帶著可以消融冰雪的暖意，讓五條悟心髒跟隨著這個笑容漏了一拍。
這下，他非常確信自己有點毛病了。
「我泡茶的手藝還是一般，悟應該常常歌姬的手藝，她才是真的茶藝大師。」
長野真理提及了已經慢慢和自己成為朋友的前輩，想起她面對五條悟時控制不住暴躁的直跳腳的樣子和記憶中少女泡茶時的優雅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少年看著少女，可少女卻看著屋外的景色。
屋外，又一次下起了雪。
廳裡的門沒有關，豆大的雪粒劈裡啪啦的掉落在院內，掉落在溫泉池裡，甚至飄落到客廳的地板上。
空氣中席卷而來微寒的涼意，不一會兒就將萬物染上了白霜，青青的竹葉上浮了一層軟綿白亮的雪花。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可沒有半分冷意。這一番的景色反而讓姐弟倆更流連忘返，靜靜地趴在池邊欣賞景色。
「悟聽說過嗎？關於雪的故事。」
五條悟坦坦蕩蕩的搖頭，一臉遺憾的感嘆著說：「沒有人給我講過任何的睡前故事，我沒有什麼童年的概念，更沒有什麼聽過的故事可言。」
長野真理輕輕點了點頭，她沒有說什麼同情他的遭遇，只是淡然的說了一句。
「我來給你講第一個故事。」
「傳說世界上本來只有春天一個季節，萬物復蘇的日子天空藍藍的墜著幾朵白雲天氣十分晴朗，而地面上的植物也生機勃勃，動物三五成群的結對生活著，一片欣欣向榮的和諧景像。
「只是，這樣一成不變的日子沒過多久就讓所有自然界的物種都厭倦了，太陽在抱怨自己總是工作得不到休息，鮮花在抱怨蜜蜂總是采蜜傷了自己的花瓣，動物們則是在抱怨草原上的生活太過擁擠了。」
「於是，大家商量了一圈，決定用一段時間讓太陽的光芒黯淡一些可以好好休息，讓鮮花枯萎來頤養生息換取下一次更美的綻放，讓有些動物儲存脂肪睡一覺來緩解草原的堵塞。」
「只是，隨著大家的休憩，世界變得蕭條起來。」
「直到有一天，天邊劃落純白而又松軟的亮晶晶的東西，覆蓋住了枯萎的花，休眠的動物，和世間萬物。」
「這便是雪，它裝點了蕭條的世界。」
隨著少女娓娓道來的講述，生動的描述讓五條悟仿佛也來到了故事當中，感受到了雪落下時的驚喜。
「很精彩的故事。」
五條悟淺淺一笑，目光看著面前的雪景。
就像雪裝點了冬天，你也裝點了我的世界。
第57章
四月, 冬去春來的季節。原本蕭條的校園裡，大樹又一次長出枝葉，深的淺的形形色色的綠又一次點綴高專的漫山遍野, 和古色古香的建築相呼相應, 一股撲面而來的威嚴的氣勢。
一輛黑色的轎車從遠處緩緩駛來, 停在了空蕩蕩的高專的正門口。沒過一秒鐘車門就被打開了, 一只纖細的大長腿率先邁了出來，隨後是少年寬闊的肩膀和有力的腰身。
少年的目光冷峻，帶著審視性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學校的外觀, 平直的嘴角始終毫無波動讓人無法知道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黑色的轎車內, 駕駛座上依舊是那位輔助監督，他看著少年沉靜的背影, 語氣中帶著下意識的緊張與敬意。
「既然沒什麼事, 那麼就請容許我離開了。」
少年回過頭, 微微欠身，禮貌地回應道：「辛苦了。」
下一秒，他的肩膀就被忽然襲來的一只大手牢牢地按住了。
「哈哈, 你也是來高專上學的嗎？哇，是混血？」
黑發的少年臉上掛著大大咧咧的笑容，看著轉過身面無表情的金發少年那棱角分明充滿異域風情的臉, 驚訝了一秒鐘，隨後興奮地說道。
「天吶, 這個學校竟然還是國際學校, 厲害了啊。」
七海建人看著眼前好像一根筋的少年，覺得自己好像走錯了片場, 這家伙好像是什麼熱血漫畫的男主，笑容竟然可以這麼燦爛嗎？
金發少年面色不顯, 禮貌的欠身，一本正經的開始傳統日本風格枯燥無味的自我介紹，清冷的少年音從他的口中傳來。
「我是七海建人，高專的一年級生，請多多指教。」
黑發少年看著眼前過於禮貌冷清的少年，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臉上的燦爛笑容連弧度也沒有變一下，精力滿滿地說道。
「我是灰原雄，叫我阿雄就好，我還是第一次來東京啊，之前我家那裡的什麼輔助監督聯系我來上學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騙子呢，沒想到這裡真的有學校啊。」
灰原雄大概是覺得自己賺到了，竟然沒有被騙真是很幸運，他看著眼前的混血同學，一瞬間就對自己的校園生活充滿期待。
所以，上學的決定就這麼隨便嗎？
七海建人覺得槽點太多，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吐槽的好，他只是點了點頭，想著眼前這位同學應該也是不太了解情況，就出聲解釋了一番。
「這是一所咒術學校，你應該知道什麼是咒術吧？」
說到一半，金發少年先問了一下灰原雄，直到看到他點頭的樣子才放心的繼續講下去，蘊含著淡淡的警告。
「咒術師十分罕見，工作主要是祓除咒靈，可以說是危險性極大的一項工作，幾乎過得就是九死一生的日子，每一屆人數都不多，而我們這一屆大概率就只有我們兩個。」
少年不急不緩的聲線十分適合講解知識點，至少灰原雄是全部聽進去了，捕捉到了不少信息。
「埃？這一屆只有我們兩個的話，那上課開小差不是很明顯嘛？」
灰原雄想到自己要認真聽課的樣子不免有些頭疼，他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去，像一棵打蔫的小草立刻彎下了腰。
「這不是重點吧。」
七海建人頭上崩起青筋，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少年覺得對第一次見面的人就厲聲呵斥不是禮貌的紳士該做的事，只是灰原雄的關注點簡直太離譜了，竟然只是關心上課開小差會不會被發現？他這句話的重點不是在於工作危險性極大嗎？
「啊哈哈，這不是重點嗎？」
灰原雄也意識到了少年對自己的無語，他仔細回想了一遍七海建人的話，憋了半天才試探性的問道。
「重點難道是工作很危險嗎？」
「當然是。」
七海建人淡淡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聽見自己回答正確了灰原雄的眼神一亮，偷偷在胸前比了一個耶的手勢，又一本正經的聆聽著看上去很靠譜的七海同學。
「所以說，要是想來這裡繼續學習，還是先做好覺悟吧，這樣不明不白的樣子怎麼能從這個吃人的咒術界活下來。」
金發的少年眸光深沉，這樣沉重的生活是他一直以來已經做好的准備，從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力量的那天起，做咒術師來祓除咒靈已經成為了他既定的命運，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該和他一樣背負這樣沉重的命運。
「已經做好了哦。」
灰原雄沒有猶豫的回應，讓七海建人有些錯愕，他立刻看向少年，依舊是那副好像沒有任何陰霾的笑容，樂觀開朗的模樣。
「嗯？」
七海建人以為少年只是一時衝動，他剛想繼續勸阻，卻被少年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如果我的每一場戰鬥能為世界帶來更多的美好笑容的話，那麼……」
少年的笑容燦爛，眼神透出鋼鐵一般的堅定。
「我在所不惜。」
七海建人的眼神裡有滿是動容，他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沒心沒肺的少年竟然有這樣深沉的覺悟，是他看輕了這個少年。
明媚的陽光灑在兩個少年的身上為他們鍍上一層金光，此時此刻是兩個人心與心的觸碰，兩個炙熱的靈魂在此刻達成一致，他們的目光中是沉甸甸的責任，共同邁進了校園。
只是一周之後，兩個人才覺得這段對話既羞恥又無用，中二肉麻的足以讓他們腳趾扣出一整個夢幻芭比城堡，兩人也雙雙決定對這次經歷閉口不談。
「很好，今天的訓練就到此為止了。」
夜蛾正道滿意的看著眼前的新學生，兩個人合力在訓練室打敗了一只像河童的陪練咒骸，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裡每個人的表現都很優秀。
而在這場訓練中，卻正是兩個新學生對自己的表現最不滿意。
自他們入學已經一周的時間了，訓練的時間屈指可數，反倒是理論課上得很勤，心理老師每天都要和他們兩個輪流聊天，可關鍵是他們也沒什麼心理創傷啊。
咒靈根本見都見不到，就連訓練用的咒骸也是循序漸進的強度，兩個人就像溫室裡的花朵被呵護著成長起來，偶爾的綿綿細雨也能讓這些園丁們變得神經緊張。
在這種狀況下，他們的心靈簡直健康的爆表，入學以來最大的心靈創傷大概就是在校園口的時候兩個人下定決心肩負起保護人類的重任之類的的中二發言了。
畢竟就以兩個人現在的狀態，嚴肅的責任什麼的完全落不到兩人的頭上，犧牲性命拯救人類的覺悟什麼的，簡直就是兩人的臆想。
「那個，夜蛾校長。」
猶豫了一下，灰原雄還是勇敢地舉起手表達自己的疑問。
「請說，灰原同學。」
夜蛾正道凶惡的臉上雖然沒有笑意，眼裡卻滿是慈愛。
「一周以來我和七海都還是在和咒骸對戰，什麼時候能安排我們祓除咒靈啊。」
灰原雄問到一半的時候就開始底氣不足了，他和這位看著很嚴肅的校長提出質疑真的沒關系嗎？
七海建人是個討厭加班的人，可現在的狀態確實太悠閑了，所以他也是支著耳朵期待夜蛾正道的回答。
「啊，是我的疏忽。」
夜蛾正道右手化拳重重的垂在左手的手掌上，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給自己的兩位新學生做出了解釋。
「實戰訓練是在入學後的第二周開始哦，到時候會有學姐學長帶著你們，做一些指導。」
灰原雄這才松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嗯嗯！」
七海建人卻沒有那麼天真，他的目光凜然，問出的問題一針見血。
「所以我們不會有工作是嗎？」
「哈哈，工作啊。」
夜蛾正道一臉驕傲的看著兩個學生，這一刻他仿佛想起了當初和長野真理付出了心血去運作共同商議出來的高專保護機制，現在不就是起到了實質性的作用了麼！
「放心吧，雖然你們還是會被派發任務，但是直到你們畢業之前所有的工作都會由學長學姐或者老師監督完成，你們的生命安全是高專生生不息的根本。」
夜蛾正道拍了拍胸脯，舉起大拇指和兩個少年保證道。
「不會讓你們有一點閃失的！」
哦，所以果然立下什麼生死的覺悟的自己蠢透了。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露出了死魚眼，沒有一絲情感的眼睛非常空洞。
看著眼前高興的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的兩個弟子，夜蛾正道內心的滿足感油然而生，他路過兩人身邊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鼓勵道。
「不用心理壓力太大，這都是學校該做的，你們好好訓練就好。」
給予了年輕人一波關懷的夜蛾正道揮了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推開訓練室的大門迎著陽光離開了這裡。
「吱——」
古樸的大門發出刺耳的聲音，普照在訓練室的光芒隨著大門合攏又一次消失了。
好吧，那現在干什麼呢？
兩個少年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七海建人提出了一個建議。
「先去吃午飯吧，下午我們再繼續訓練。」
其實下午兩個少年還有一對一的心理咨詢時間，不過七海建人決定還是不去為好，畢竟就連心理老師本人也覺得沒什麼好談的程度了，有關於兩個少年現階段的心理分析顯示一切正常，還是等祓除咒靈以後再說吧。
兩個少年在食堂旁邊的自助超市買了盒飯，在食堂吃完飯後的兩人打算回去訓練室，誰知道在路過操場的時候卻看見了眼前這一幕，讓還是咒術界菜鳥的兩人大開眼界。
第58章
在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視線裡, 操場好像憑空多了一個大洞，碎石和泥土揚起的灰塵在空中彌漫，泛起了滾滾濃煙。
沒等煙霧散去, 一條巨龍模樣的咒靈憑空顯現, 讓兩個少年一瞬間警覺起來, 做好了戰鬥的准備。
一只一級咒靈可不是他們能對付的了的！七海建人制止了想要衝上前去的灰原雄, 厲聲對他說道。
「去找校長！快！」
「可你……」
「快去！」
七海建人抽出了自己別在後腰間的刀，目光堅定的看著不遠處的凶惡巨龍，蓬勃的咒力彰顯著它的危險。
少年緊緊握住手裡的刀柄, 刀鋒在陽光下散發著金屬般冷冽的光澤, 像少年的精神一樣尖銳難擋。
只是還沒等他衝上前去，一道黑色的的身影忽然在空中顯現, 是一個身著高專校服的白發少年。
「喂喂喂, 傑你怎麼可以把咒靈放出來。」
五條悟嘴角掛著一抹邪笑, 語氣有些幸災樂禍，畢竟夜蛾正道是禁止夏油傑在高專裡放出咒靈的，解除結界的警報可是一件麻煩事, 傑他免不了被夜蛾老師嘮叨一頓。
夏油傑臉上掛著不鹹不淡的笑容，只是看咒靈越發凶狠的動作就可以知道他內心絕對是期待著給五條悟一個教訓的。
到底是誰先開始的啊，用蒼的術式讓操場多了一個大坑的人不就是你嗎？
本來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對打, 誰知道兩個人越來越興奮，竟然沒收住釋放了咒力, 又要有一大筆校園修繕基金不翼而飛了。
黑發少年的長發飄揚, 細長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天上悠閑躲避咒靈攻擊的銀發少年，雙腳用力一蹬, 也跳到空中，兩個人打鬥著打鬥著就離開了操場到了後山的位置。
只留下擺好戰鬥姿勢的七海建人在風中凌亂。
居然有人的咒式可以操作咒靈？有人的咒式就讓能給操場炸出個大洞？
七海建人知道這是個玄幻的世界, 可沒想到咒力能瘋狂成這個樣子，簡直是顛覆了他的三觀。
「七，七海，沒事吧。」
灰原雄氣喘吁吁的跑回來，他是以最快的速度回來報信的，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少年快速解釋道。
「我跟夜蛾老師說明情況了，老師說那咒靈是高專二年級的學生的術式。沒有危險不需要祓除的。」
回想起夜蛾正道黑著臉陰沉的坐在桌子前和自己解釋的樣子，灰原雄打了個寒顫，隨後一臉關心的看著自己也黑著臉的同伴。
「怎麼了？七海的臉色不是很好，是嚇到了嗎？」
說實話灰原雄也有些嚇到了，畢竟一級咒靈的威壓可是不一般，只是一想到竟然有學長能駕馭的了這樣強大的咒靈，他不自覺就對那位素未蒙面的學長產生了敬意。
「不，沒什麼。」
看上去臉色不太好的七海建人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無大礙，語氣平淡的說道。
「走吧，訓練去。」
「哦，好。」
還在思考剛剛那只外形酷炫的咒靈的灰原雄看見金發少年轉身離開，立刻跟了上去，兩個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
而這邊打的不亦樂乎根本沒有打算和自己的小學弟打招呼的兩個人逐漸將戰場轉移到了山上，這一次五條悟更是毫無顧忌了，食指和中指橫在自己的眼前，薄唇輕啟，磅礡的咒力從他的身邊凝聚成一個巨大的圓。
「蒼。」
爆破音再一次響起，天空震顫，大地搖動，成群結隊的鳥拼命的飛舞著遠離戰場，在空中劃出了一條條黑色的線，伴隨著激烈而絕望的鳴音。
而這團力量對准的的中心地帶卻毫發無損，一條巨大而漆黑的的飛龍扭曲著身體護住了身下的少年，蛇一樣的豎瞳蘊含著冰冷的殺意，直直的看向空中的銀發少年。
「啊，悟好像很喜歡生產灰塵呢。」
夏油傑優雅地拍了拍衣袖上沾染的塵土，連發型也沒有半分凌亂，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不鹹不淡的口吻顯得一通操作的五條悟在做無用功。
「哈？傑連灰塵也擋不住嗎？」
不同於身上還有些灰的夏油傑，天空中漂浮的銀發少年身邊一層隱隱的藍色結界隔絕了一切攻擊和污濁，形像依舊瀟灑帥氣，他歪了歪頭故意諷刺著自己狼狽的摯友。
黑發少年眼角微挑，嘴角含著笑意沒有再說些什麼，微微抬手那凶惡的巨龍便趴伏在少年腳下，帶著他來到了和五條悟同一高度的高空中。
「嘖，這坐騎真的好拉風。」
五條悟看著自家摯友逼格拉滿的升天畫面，有些牙酸。
「悟，別鬧了。」
看著白發少年對著自己的咒靈左摸一下右摸一下，不時扯扯尾巴動動胡須的場景，本來還有戰意的夏油傑一下子沒了鬥志，他有些無奈的說道。
「這也不是寵物。」
五條悟對這話充耳不聞，手裡繼續揉搓著龍頭上的細碎毛毛，也許是提起了寵物這個話題，少年想到了什麼，眼神閃了閃好像有點心虛的樣子。
「話說，真理養的那只貓。」
「傑今天給它喂飯了嗎？」
這一刻，兩個少年面面相覷，可疑的沉默了。
一陣微風拂過，吹落了幾片樹葉發出了沙沙的聲響，緩和了一下尷尬的氛圍。
「咳，回去吧。」
夏油傑臉色不變，平靜無比的和五條悟說話，畢竟今天該悟去喂貓了，自己今天只是負責鏟貓屎的。
巧的是，五條悟也是這麼想的。
「傑太不稱職了，不過放心吧等真理出差回來的時候我是不會告狀的。」
黑發少年本來邁出去的腳步被收了回來，他側身看著身後的白發少年，發出了一聲不可置信的疑問。
「哈？」
五條悟看著夏油傑一臉疑問的表情，理直氣壯的說道。
「嗯嗯，今天就該傑喂貓，我可是一直承擔著鏟屎工作。」
夏油傑臉上的黑線都快墜到地上去了，對著這個睜著眼說瞎話的家伙很無語了，明明討厭屎臭味討厭的離貓砂盆兩米遠的人怎麼會鏟貓砂。
「快走吧。」
黑發少年懶得和他爭執，半抬眼皮的看了一眼山頭下的大裂縫，補充了一句。
「這下夜蛾老師應該會優先和你談話了。」
原本還洋洋得意的白發少年一瞬間嘴角拉了下來，回想起操場上的大洞再看看腳下巨大的裂縫，有些可惜的說道。
「啊，冒著被夜蛾老師罵的風險還是沒能傷到傑呢。」
夏油傑下意識的略過了某人的垃圾話，逕自往山下走去，既然已經放出了咒靈那不用白不用，少年坐在巨龍的身上直接飛回了宿舍，並拒絕了想搭順風車的五條悟。
「悟還是多多鍛煉吧，這樣下次就能傷到我了。」
少年的笑容一如既往溫文有禮，微微欠身禮貌的和五條悟告別，隨後坐著咒靈一飛衝天，只留下了塵土飛揚的山頭和五條悟。
無所謂，白發少年傲嬌的表示自己可以快速瞬移說不定比傑還先到宿舍呢。
總而言之，兩個人最後在宿舍相遇了，推開門的瞬間兩個人屏住呼吸默默祈禱著。
貓餓一天應該不要緊吧，生命力不會這麼脆弱吧。
直到看見了喵喵叫著跑過來蹭兩人小腿的小黑貓，兩個人才放下心。
「這就放心了？」
一道熟悉的少女音從廚房傳來，少年兩人同步的轉身，便看見了扎著高馬尾的少女半倚在門邊，在胸前抱臂，挑眉看著兩人等待一個解釋。
「你提前回來了啊真理，是為了給我驚喜嗎？」
還沒等夏油傑開口回答，五條悟已經走到了少女身前一把拐住了少女的肩膀，嬉皮笑臉的說道。
不過非常遺憾的是少年被長野真理一個肘擊推開了。
「抱歉啊真理，都怪我沒有提醒悟來給貓喂食。」
在後面的夏油傑也走上前來，不經意的勾住了自家摯友的肩膀，以一種不容分說的力道牽制住他，滿臉歉意的和少女說。
「真理還是不要怪悟了，這都是我的錯，悟他一向都這麼孩子氣，這種事情以後還是都交給我吧。」
五條悟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夏油傑已經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了，總覺得不太對勁的五條悟張了張嘴，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家伙說的都是他的詞啊。
如果五條悟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那他就應該知道一個可以形容夏油傑現在的行為的詞語：男綠茶。
可惜的是現在的五條悟知道的還太少。
「辛苦你了，傑。」
長野真理對著值得信任的黑發少年勾唇淺笑，一邊感謝了他這一周的辛勞。
這一周受到美國咒術協會會長也是現任全球咒術師協會主席的邀請，長野真理和談判團隊趕赴中國商議合作的具體事宜，因為中國方面的種種條例都和少女的打算不謀而合，原定十天的行程就早早結束了。
長野真理的心情還是很愉快的，她蹲下身子抱起小黑貓，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它的皮毛，不時撓撓它的小下巴，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一縷陽光直射進少女的房間，漏在少女的身上變成了淡淡的搖曳的光暈，夏油傑看著房間中的少女，總覺得心中有一部分變得松軟了起來。
長野真理不在的日子裡，他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直到現在才覺得一切都會到了正軌上面。
夏油傑走過來，和少女一起融進陽光中，淡淡的金光籠罩著少年少女，他接過少女手中的貓摩挲著它柔軟的皮毛，享受著這份溫馨。
而少女卻因指尖帶著癢意的觸碰而轉過頭，她轉過上半身，眼前的白發少年松松垮垮的站在她身邊，神色慵懶卻眼波含水，充滿磁性的聲音裡滿是笑意和真摯。
「歡迎回來，真理。」
第59章
井底之蛙是什麼時候能知道自己是呆在井底下的呢？
答案是不是很明顯, 那就是當它自己跳出井口的時候。
不過有時候生活就像是中二病時期的少年少女，總是會用出乎意料的操作來閃瞎眾人的眼睛，它表示答案永遠不會是唯一的, 當被從天而降的另一只青蛙踩在頭頂的時候, 井底之蛙不也能知道天外有天的真相了嗎？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現在就知道了這個道理, 在真正的被踩在頭頂的時候。
「啊, 好慢。」
五條悟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雙手插兜從灰原雄頭頂的樹枝上一躍而下，正正好好的站在了黑發少年的身後。
白發的少年像是提前預知未來一樣, 伸出一只手就擋住了灰原雄警惕轉身後的重重一拳。
這一拳的拳速快極了, 衝天而來的拳帶著犀利的風直直的衝著白發少年的俊臉襲來，只可惜看似威力十足的一擊就被五條悟漫不經心的抬手擋住了, 只余下一陣風吹動了少年額間的碎發。
灰原雄這一次再也堅持不住了, 小腿顫顫巍巍的支撐著他的身體, 沒過幾秒就脫力的坐在地上，幾乎是毫無形像的大口喘著粗氣，汗珠順著少年的臉頰不停滑落, 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彙集成了一灘水。
低下頭的少年一向充滿光亮的瞳孔現在卻是無神而空洞，他不可置信的握了握自己的拳頭, 沉重酸澀的肌肉告訴他這真的是最後一次的蓄力了。
簡直像怪物一樣啊，太厲害了。
少年發自內心的感慨著。
灰原雄沒想到一個小時的戰鬥他竟然連五條悟前輩的一根頭發都沒碰到, 無論是怎樣的攻擊手段在那黑色墨鏡下的眼睛裡都幼稚極了, 一向自信樂觀的他也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再去挑戰這樣強大的少年了。
而站在另一邊正在觀摩兩人戰鬥的七海建人看到了灰原雄跌坐在地上的樣子，推了推眼鏡, 面色嚴肅。
差距竟然這麼大嗎？
而不同於兩個少年被打擊的有些失落的內心，五條悟感覺非常愉快, 這樣一番訓練強度讓灰原雄這麼快就累倒了也就意味著他的陪訓工作圓滿結束了。
比起訓練這些新生，五條悟更喜歡去出任務殺咒靈，還要顧及著手下留情的感覺真的不爽，少年覺得自己有些手癢癢了。
白發少年的目光根本沒有停留在眼前坐在地上痛苦喘息的灰原雄身上，而是掠向遠方，那個笑容淡然扎著丸子頭的少年，揮了揮手，語氣是說不出的明媚陽光。
「嘿，傑，該你了。」
五條悟彎下腰拿出手機對著坐在地上的灰原雄拍了一張照片，敷衍的隨手一拍就將圖片發給了夜蛾老師，一氣呵成的操作，也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務。
發好了短信，五條悟抬眼看著正不急不緩走過來的自家摯友，語氣嫌棄的說道。
「這家伙太弱了，超級沒意思啊。」
我還在這裡啊，五條前輩。
坐在地上的灰原雄欲哭無淚，怎能在當事人面前就吐槽呢。可是確實技不如人他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只能默默在心裡流淚，熱血少年發誓自己下次一定要多堅持十分鐘！
「我知道了。」
夏油傑微微點頭，對五條悟這番評價少年連臉色都沒變，依然是一幅溫文爾雅的模樣，甚至還小小的批判了一下自家摯友。
「不要當面這麼說人啊，悟太失禮了。」
灰原雄感激的抬頭朝黑發少年看去，夏油前輩人真的好溫柔，這讓本就崇拜咒靈操縱術的少年對夏油傑的濾鏡更厚了。
只是熟悉夏油傑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他這番話語下是一個強者對於弱者的虛偽的關懷，更是他人格傲慢的表現。
觀察力卓絕的七海建人也能感覺到這個男人的內在和他表面表現出的溫柔模樣絕對是天差地別，他緩緩地走上前去，心裡已經有了一個預期。
「我是七海建人，請前輩指教。」
金發少年標准的鞠了一躬，柔軟的發絲隨著少年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少年的聲音平靜帶著不屬於他年齡段的沉穩。
夏油傑看著眼前不卑不亢的少年，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對他的指教，也不用過於謙虛的寒暄，他只是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夏油傑。」
出乎七海建人意料的是，夏油傑並沒有一下子就放出自己操控的咒靈，而是安安靜靜的站定在那裡，一個人便擁有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七海建人左手抓住刀柄，猶豫了一秒便毫無顧忌的衝了上來，平靜的目光也遮掩不了他手上干淨狠戾直擊人要害之處的動作。
根據他的分析，夏油傑並不是需要他手下留情的人，那麼他就不需要顧忌太多了。
事實證明夏油傑確實不用他防水，不過讓七海建人意外的是，這位操控系的咒術師竟然體術這麼彪悍。
「咣。」
七海建人仍然保持著舉起左手的動作，只是手裡的刀卻飛了出去，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敲擊音。
金發少年立刻翻滾後退和夏油傑拉開距離，右手握住不停顫抖的左手手腕，瞳孔一縮。
好快。
還沒等七海建人緩過來，黑發少年就動了，就像一只奔跑的黑豹一般迅疾如風，一眨眼的時間便來到了他的面前。
手上炙熱的疼痛感還沒有緩解，新的危險又來到了身邊，被那雙帶著笑意的狐狸眼看著，七海建人覺得自己好像感覺到了一絲冷意，他的後背一緊，生存的本能告訴他要逃跑，只是少年還是咬著牙站在原地等待應戰。
夏油傑無所謂少年是會逃跑還是戰鬥，畢竟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七海建人明白他們之間的差距。
這是長野真理的意思，也是他們共同商議之後的結果。
對於這些剛剛入學的年輕人，咒術師的路還是漫長而毫無盡頭的，他們應該學會的第一課就是正確的認識自己。
長野真理一向對個人英雄主義是嗤之以鼻的，這不就是打著做英雄的幌子，在光鮮亮麗的外表裡裹挾著自我犧牲的精神嗎？
更可悲的是即使自我犧牲也改變不了局勢那這樣的犧牲和自殺有什麼兩樣，都是格外的愚蠢。
所以在少女的提議下，高二學生和高一學生的培訓課程就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虐殺，多年之後想起這段慘無人道的日子灰原雄的淚水就不自覺的湧現出來，而七海建人也會沉默不語的開始默默訓練。
這是一段可以載入史冊的黑暗時刻。
金發少年用手擦去嘴角流出的鮮血，眼前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顱內嗡嗡的響聲幾乎讓他不能思考，最終少年還是倒下了。
難兄難弟的兩人並排依靠在一棵巨大的柳樹下，渾身酸軟無力狼狽不堪的樣子像是兩只喪家之犬。
世界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憂傷的灰原雄以四十五度角望著天空。一朵朵白雲星星點點漂浮在藍天之中，悠哉悠哉的模樣是多麼快樂。
不過這簡單的快樂很快就被剝奪了，少年抬頭望天的那片藍天被一道陰影擋住了。
一個沒有見過面的金發美少女正眉眼彎彎的看著自己，灰原雄的臉一瞬間就蕩起了紅暈，他是不好意思和少女說話的性格，雖然說少年陽光開朗，可還是有心思細膩的一面。
「休息結束了，我們來繼續訓練吧。」
冰冷的語言從漂亮的少女嘴中傳出，原本還小鹿亂串的心跳聲一下子又跌入谷底，給灰原雄的頭頂潑了一盆冷水。
「今天還有！？」
灰原雄本來疲憊的眼神一瞬間又發出了燦爛的光亮，不過不要誤會，他並不是訓練狂魔想繼續和人對打或者是被人打，與之相反，今天受了一天的傷害他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絕對被第一輪的培訓榨干體力了。
七海建人仰起頭看著自己左上方的少女，以他的記憶裡是不會錯出的，金發的少女從來沒有出現過，但是根據五條悟和夏油傑和她熟念的打招呼甚至是在那裡交流的樣子可以推測到這位少女也是高專二年級的學姐。
「當然有。」
長野真理伸出手打算給灰原雄一絲幫助，讓他不費勁地站起來，黑發的少年大大咧咧的握住了少女的手，也就錯過了在他後邊有些不善的目光，來自於沒什麼事坐著圍觀的二年級組兩位學生。
「謝謝你，前輩。」
灰原雄感覺少女還是很細心溫柔的，他感激的看著長野真理，恨不得指導自己的是眼前這個少女。
涉世未深的少年還不知道，眼神越溫柔的少女出手越狠厲，幾乎是將剛剛拼湊起來小身板的少年又一次給打散了。
七海建人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好搭檔被金發少女追著打，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不過很快就輪到他了。
同樣都是金發的少年少女就這樣打鬥在一起，有著多重武術技巧的長野真理展示了自己的體術造詣，像一只滑不粘手的泥鰍一樣，讓七海建人對她無可奈何連衣角也抓不住。
最後少女舉著長長的棍棒狠狠的擊中了七海建人的後背，打的他身軀一震躺在了地上才結束這場最後的訓練。
不知不覺中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灑在了大地上，而大地上並排躺著的兩個人除了眼珠子以外渾身的肌肉都動彈不得，只能就這樣一直躺著欣賞起美麗的風景。
灰原雄側頭看了眼神色自若的七海建人，放心的閉上了眼睛。
區區致命傷，不要緊的。
第60章
要人命的訓練在高二四人組的各位都接到了新的任務戛然而止,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灰原雄幾乎是猛的蹦起三米高，拉著七海建人就去吃烤肉慶祝了。
不過開心的可不止是他們兩個，正在課堂上聽見接到新任務這個消息的高二年級組也十分開心, 尤其是五條悟, 畢竟他已經很久都沒有接到特級咒靈的任務了, 偶爾只能和夏油傑打兩局才算是酣暢淋漓。
特別是傑這家伙還心機, 總是用一些狡詐的奸計來逃避兩人之間的戰鬥。這讓五條悟郁悶的情緒達到了頂峰，此時的任務簡直就是沙漠裡遇見了綠洲，讓白發少年激動的吹了個口哨。
夜蛾正道警告性的撇了一眼座位上的白發少年, 繼續說道。
「總之, 這個月大家都辛苦一點，因為咒術界租借了長野同學去國外執行任務, 所以傑和悟你們兩個人就得接替她國內的工作, 這次請一定不要再忘記放帳了！」
上一次這兩個人在東京附近一間游樂場祓除咒靈的時候竟然忘記放下帳, 害得園區內五分之一的游樂設施全部損毀，他不得不向咒術界高層寫了一份半解釋半道歉的報告書，給兩個當事人擦屁股。
說到這裡, 夜蛾正道的情緒非常激動，他捏了捏拳頭深呼吸兩下，看著講台底下一臉不在意的兩個少年, 在心中默默勸自己別生氣。
他們都還是孩子嘛，孩子就是會犯一些小錯誤, 作為教育界的園丁我應該熱愛祖國的花朵, 督促他們是我應盡的的責任，所以沒必要……
沒必要個大頭鬼！
夜蛾正道看著五條悟試圖拽前座的長野真理的頭發的蠢樣, 恨不得一拳將他打飛，只是迫於實力的限制, 他選擇使用老師的身份卡來壓制少年。
「咳，極個別同學還是不要太過分了。」
極個別同學表示夜蛾老師說的人絕對不是他，應該是傑那個家伙，他最近不知道怎麼了變得越來越可惡，臉上的笑容總是那麼詭異讓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真理的頭發又長長了一些，不過現在的樣子也很好看。」
夏油傑接手了被五條悟揪住的馬尾辮，將它放了原位，骨節分明的手指穿梭在金發中幫少女理了理形狀，順便將一些細碎的頭發捋順。
「嗯？又長了這麼多嗎？」
長野真理側頭看了一眼肩膀側後方的辮子，高高扎起時尾尖依然垂在自己的肩胛骨下方，確實有些長了。
「真理最近太忙了都沒有時間注意頭發的事情了，不如等會兒去我那裡，我幫你剪短一些。」
黑發少年微微皺眉，他有些不贊同的看著少女眼神流露出滿滿的心疼，好像在責備少女為什麼不照顧好自己，不過最後還是語氣溫柔的和少女提出了一個建議。
「那就麻煩傑了。」
長野真理頷首示意少年那就麻煩他了，倒是沒有客氣的推阻，這一年的相處時間已經讓少女習慣了做彼此互相的依靠，她不再像從前那樣凡事都只依賴自己。
明明剛開始她只是想著單方面的去照顧傑讓他願意敞開心扉幸福的生活在高專，可是夏油傑卻一次次的用行動表明照顧和關愛是相互的，不能只有一個人在付出，因此他們之間就是雙向的照顧。
而除去了兩人最開始熟悉的過程中長野真理過分的關心，少女也漸漸的不再刻意去做一些保護少年的行為，既然傑已經懂得了她想要幫助他的心意那麼也沒必要時時刻刻的關心，有時候過猶不及反倒會讓他感到壓力。
看著兩人之間親親密密的氛圍，五條悟根本就沒機會插上話，半天的功夫兩個人居然一個都沒有搭理他，反而在他面前定下了單獨相處的約定，這讓他無端感覺到胸口沉甸甸的，有些氣悶的趴在桌子上，扭過頭眼不見心不煩。
台上的的夜蛾正道還在控訴著兩個少年一些不合規矩的舉動，又講解了一遍任務的注意事項，可惜的是全部變成了幾人交談的背景音。
「哦呀。」
叼著棒棒糖的家入硝子嘴裡發出感嘆詞，充滿玩味的笑容一看就是在調侃五條悟沒人搭理的凄慘現狀。
看五條貓貓吃癟這件事簡直是宇宙第二有趣的事情。
至於宇宙第一有趣的事情是什麼，那自然是天天關在屋裡打游戲吃外賣再喝瓶冰的透心涼的碳酸飲料。
長野真理聽見了家入硝子的聲音，她轉過頭看見的就是鼓著腮幫子把棒棒糖咬的咯吱咯吱響的褐發少女，身上不爽的黑色氣息幾乎要蔓延出這間教室了。
原因就是她身邊的好同桌長野真理給她寫了什麼吸煙協議，每周定額定量的發放香煙，讓一向肆無忌憚吸煙的家入硝子苦不堪言，這一周的量周三早就抽完了，只能咬著棒棒糖度過剩下的日子了。
「硝子是最棒的，一定能堅持下來。」
長野真理握住了少女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給予鼓勵。
這也不算是強人所難的事情，自從高□□度改革之後，受益最多的就是一向忙的晝夜不停的家入硝子了，現在的任務量大大消減，少女的壓力比起過去小了太多，自然也不需要尼古丁帶來的力量了。
沒有任何的預兆，長野真理忽然將自己的臉湊近了少女的臉，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家入硝子的鼻尖，她下意識皺了皺鼻頭躲避了這絲絲癢意，強忍著沒有一下子站起身。
後面趴在桌子上卻漏出兩只眼睛偷看的五條悟卻被震驚到了一瞬間瞳孔震顫，有些僵硬的半抬著脖子看向兩個人。
金發少女並沒有給感覺到身後四只眼睛正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只是為了觀察家入硝子眼下的黑眼圈和眼裡的紅血絲而已，看著這一切都有所好轉，長野真理滿意的點點頭。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高專的所有人都得享受到咒術界應給予的福利。
隨著少女的後撤，三個人一瞬間都松了一口氣，只有毫不知情的長野真理坐正身子聽了聽夜蛾正道接近尾聲的發言。
「……兩天以後硝子就和我一起去一趟京都，至於你們三個人今天就可以各自行動了，如果有什麼消息變動老師會隨時通知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夜蛾正道的目光掠過了底下的四張面孔沒有人有疑惑，胡子拉碴的大叔沉穩的點了點頭，將桌子上的書拿在手邊，開口說道。
「下課。」
又是一天的中午，走出了教學樓，陽光像是一片金燦燦的紗將少女籠罩其中，一陣微風拂過帶來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長野真理低頭向風來的方向看去。
草地裡有一株淺黃色的小花靜靜地開了，那抹清香就是從這裡傳來的。
看著這樣一朵生機盎然的花，少女才終於意識到了春天的到來。
她抬頭看著天空，和一年剛前踏入校園的時候一樣藍的澄澈，只是風景沒變她卻變了不少，那時候的她謹慎地擔心著未來的生活像一只浮萍根本沒有扎根的土壤，現在的她憑借自己的力量已經有底氣能改變咒術界，改變所有人的命運。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會有一條更好的路。
長野真理是這麼堅信著的。人定勝天，既然有充足的時間去做准備那就沒有打不贏的仗。
五條悟不解地看著對著天空發呆的少女，幾個大跨步就來到了少女身邊，剛想打招呼可想起剛剛的事情，立刻一個大閃身從少女身邊路過，目不斜視的向前走去。
長野真理根本沒注意到白發少年的異常舉動，此刻她的內心正洶湧澎湃著，腦海裡是歡快的贊歌。
純屬拋媚眼給瞎子看的五條悟也就不裝了，追隨本心直接又退回到了少女的身邊，活力滿滿的和少女調笑著，一點也看不出剛剛臉上還是化不開的陰霾。
「真理又要走了啊，我會想真理的。」
帶著磁性的少年音從頭頂側前方傳來，少年張開嘴的那一瞬間長野真理就知道開口的人是誰了，根本不需要抬眼去看。
「我也會想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敷衍，少女聲音平靜可話裡的句意還是讓他興奮了一下，耳根子開始慢慢泛紅。
「真理這個騙子，明明剛剛和傑說說笑笑的時候根本沒理我。」
完全藏不住事兒的五條悟立刻表明了自己剛剛心情沉郁的原因，甚至添油加醋的形容了一番，讓自己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明明對硝子她也照顧有加，可是真理就是偏心的對我不好。」
如果說長野真理對五條悟不好那世界上也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對他好了，五條悟的狗脾氣和瘋一樣的性格是個人都適應不了，也就是長野真理能處理吧。
這番睜著眼說瞎話甚至可以說倒打一耙的操作並沒有唬住長野真理，她只是挑眉看著少年，嘴角揚起微微笑意打算看他是怎麼繼續編下去。
「總之，」五條悟眼看著編不下去了，只好撕開臉皮任性的開始提出自己的要求，「真理要對我最好才可以啊。」
白發的少年眨著眼睛，纖長卷翹的睫毛忽閃忽閃，精致而俊美的臉好像是具會動的娃娃，充滿磁性的嗓音裡不自覺流露出了撒嬌的感覺，像是小貓呼嚕嚕的蹭著信任的人類。
「我也會一直支持和陪伴著真理，所以我們要約定好了，真理永遠不可以忽視我不可以不喜歡我。」
長野真理不知道五條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說出這樣的話，是怕自己心愛的玩具被人搶走嗎？可五條悟雖說孩子心性可到底心智成熟甚至遠超一般人。
不過無論如何，長野真理還是認真思考了一下，朝著少年點了點頭。
明媚陽光下，兩根修長的小拇指相互糾纏著，上下搖晃做出了一個約定。
一個看上去像孩子的童言童語，實則彼此都用心去堅守的約定。
「我會一直注視著悟的，我們約定好了。」
第61章
六個小時三十七分鐘零八秒, 這是距離長野真理前往美國的那趟航班起飛的時間。
不過在搭上這趟航班之前，少女還有一件大事去做，一件等到了多年的大事。
孔時雨看著推門而入毫不客氣的坐在他這個小茶館主座上的少女, 嘴角一抽, 手裡正在擦純金小擺件的動作也被迫暫停了, 表情有些無奈。
自從他們兩個有了深切的合作, 他就將自己一直藏身的小茶館告訴了少女，只是沒想到精於改造的少女在屋裡轉了幾圈就看出了一道暗門，幾次合作下來就輕車熟路, 每次都為了方便只走暗門, 害得孔時雨連隱私都不保。
男人暗戳戳的收起了金光閃閃的小擺件，掩飾性的輕咳一聲, 調笑著問道。
「好久不見啊老板, 最近又有什麼大事值得您跑一趟？」
坐在茶幾前的長野真理捧起了桌面上剛剛泡好的清茶, 對著水霧吹了兩下，平靜的回應道。
「第一，我不是老板我只是協會的會長。」
孔時雨對著少女微笑, 一臉假笑連眉眼彎曲的弧度也絲毫不變。
「第二，這真的有一件大事。」
說完這句話，長野真理感受到手裡的茶杯溫度下降了一些, 就著杯沿抿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
「你對盤星教的了解有多少？。」
孔時雨預料到了這場談話一定不會太短暫, 於是從將手裡的小擺件小心翼翼放回櫃子裡, 來到少女對面坐定。
「盤星教嗎？」
男人一只手支著胳膊，另一只手摩挲著下頜開始思索起來。
「那可不是一個小組織了, 一個有著五百年歷史的□□，真的不簡單啊。」
長野真理看著孔時雨, 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可男人卻沒有再說什麼反而帶著一臉的笑意反看回去，少女這才開了口。
「天元。」
僅僅兩個字，卻勾勒出了前因後果，這個□□建立起來的最初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天元同化，成為更接近「神」的存在，而現在就到了實現他們意義的時刻了。
「離天元下一次同化的日期已經不遠了。」
長野真理沒有吝嗇自己的信息，她將這個不算秘密的秘密告訴了孔時雨，畢竟這個男人像滑不溜秋的泥鰍，想要抓住還是需要一點餌料的幫助。
「哦？」
孔時雨一副驚訝的樣子，表現的好像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不管長野真理信不信，他至少已經演過了。
「那麼這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孔時雨翻出了壓在桌子上的文件夾，抽出了其中一張任務懸賞的單子。
「盤星教可是出了一大筆資金要求截殺星漿體呢，甚至豪爽的支付了一半的定金哦。」
看著自己面前抖了抖的紙張，長野真理沒有驚訝，她細細的讀了一遍上面的內容，才將目光又放回了孔時雨身上。
「這不是我們說好的任務，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這件事？」
少女沒有波瀾的嗓音目光裡卻帶著讓人探不出深淺的冷然，讓男人有些想要轉頭避開鋒芒，不過他忍住了生理上的不適，向少女示弱的說道。
「這不是現在就及時告訴會長大人了嗎，我這也不算晚吧。」
長野真理倒是沒有再過多計較，現在的她只需要男人做一件事情。
「任務撤除，協會所有的詛咒師都不可以接這個任務。」
猶豫了一秒，少女又加了一句。
「尤其是伏黑甚爾，絕對不可以知道這個消息。」
孔時雨定定的看著少女好像在猜測她的意圖，半調侃半打探的詢問道。
「真理是怕和自己的老熟人打起來尷尬嗎？那以後涉及到高專的任務我可是不會讓甚爾接了。」
長野真理當然不是為了這個，只是有些事情也沒必要和孔時雨解釋的太清楚，她繼續說道。
「別忘了你是在給誰打工，孔老板。」
「沒有高專在背後支持，現在的任務榜單我們都拿不到。」
現在孔時雨能拿到的任務都是長野真理從咒術界發布的任務裡搜集的，可以她個人的名義又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力呢，這其中夜蛾校長也是出了不少力氣。
所謂投桃報李，吃了人家的飯總不能再砸了人家的飯碗，對於這個道理身為商人的孔時雨是最了解不過的了，所以他也沒有插科打諢，而是爽快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放心，我會注意的。」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她相信正經事情上孔時雨也是不會掉鏈子的，他一向拎得清，貪婪一些也沒有關系，男人求財可她長野真理不是，各取所需就好。
想到了即將到來的星漿體事件，少女的眸光流轉，也開始思考起來。
天元可以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可以維持高專的結界不被破壞，他同時也有著特別的術式。而這個術式讓他不死但是會老，每當他快要老死的時候他就會進行進化，而每一次的進化都會讓他成為更高次元的存在。
每過500年，天元與星漿體完成同化後就可以重塑□□阻止進化。現階段天元只能與星漿體進行同化，而一旦天元完成了進化就可以與任何人進行同化。
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長野真理不得而知，可是她知道一旦天元的因果被破壞掉，那麼就不會有源源不斷的星漿體現世，高專也就沒了可以庇護這裡的結界。
所以讓伏黑甚爾這個零咒力的bug選手從這個局內出去就是走的最好的一步棋，畢竟一旦伏黑甚爾得手了，失去的就不只是現在這個星漿體還有以後的千千萬萬個星漿體。
即使沒有和絹索有過正面的交鋒，她依然覺得這是一個了不起的謀略家，將大大小小的事情串在一起最終只需要抽出最關鍵的那一件就可以讓整間大廈傾倒。
只可惜的是這樣，這個腦子玩的太變態了，三觀幾乎長在長野真理的腳跟子上了，兩個人完全南轅北轍的思路讓彼此注定只能稱為敵人。
所以不讓伏黑甚爾參與進來是因為他在其中會產生爆炸的效應，而其它私人情緒有無那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已經完成了這件大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長野真理將最後一口茶喝盡，站起身來朝著外面走去，她還急著趕去下一個地方，沒時間和孔時雨坐在這閑聊，低調的高專校服外套隨著少女的走動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
「慢走哦，會長。」
會長是真的不敢慢走，從孔時雨這裡出來，長野真理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還剩四個小時零八分鐘，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揮霍了。
金發少女回到家中，隨著咯吱的一聲輕響，房子的大門被打開了。少女細細打量著現在的房子，干淨整潔好像不是裝的。
長野真理給伏黑甚爾可以做家務那項打了個大大的對號，半靠在牆上就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幾聲的嘟響，電話最終在快被少女掛掉的時候被接通了。
「你要干嘛？小鬼。」
正巧伏黑甚爾剛剛結束了上一份工作，男人站在廢墟裡一甩手上棍棒沾染的血跡和塵土，然後將手機一溜煙塞進了盤在他身的醜寶身上。
「我今天回來坐一會兒，沒想到先看到了格外干淨的房間，我就想打電話表揚一下津美紀，還得你晚上轉達給她。」
「真是的，這樣的事情自己跟她說好了。」
「哦∼，真的是津美紀做的家務嗎？」
長野真理可不相信這件事，不過也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只是草草的就放過了伏黑甚爾。
「你回去了？為什麼。」
伏黑甚爾邊走邊和少女對話，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最近一段時間要去出差，所以我就回來看看你們。」
伏黑甚爾嗤笑了一聲，好像在不屑她這虛偽的借口，一個工作日的中午時間，怎麼會有人在家。
「幾點到飛機？」
長野真理看了一眼屋內的鐘表，回答到：「還有三個小時四十七分鐘。」
「足夠了。」
伏黑甚爾不急不緩的說了一句，隨後掛掉了電話。
金發少女看著顯示已掛斷的手機屏幕倒是沒有什麼情緒，她淡定的坐在沙發上，將電視打開。
她了解伏黑甚爾，即使他沒有保證什麼，少女知道他會趕回來。
也就是半個小時左右，大門口處傳來了響動聲，走進來的高大的男人上半身黑色的T恤下半身寬松的黑色褲子，一臉冷意透露著不好惹的氣息。
「說吧，為什麼想見我。」
男人直接坐到了沙發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遠，若有若無觸碰到的體溫讓彼此都感受到了一份熱意。
長野真理眨了眨眼睛，無辜的樣子好像根本沒有男人話語中的意思，她疑惑著歪頭。
「有嗎？」
伏黑甚爾懶得理會她的裝傻充愣，不過他也很確定少女一定有話跟他說，也不著急就坐在那裡等著。
「甚爾喜歡現在的工作嗎？」
祓除咒靈是咒術師的工作，可卻不是詛咒師的工作，比起咒靈他們更喜歡殺人，而零咒力卻是體術最強的伏黑甚爾更是有名的術士殺手。
「怎麼突然問這個。」
男人半抬著眼，眸子深沉的黑色好像無盡的深淵，讓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緒。
「只是覺得甚爾這陣子好像過的太無趣了，」頓了一秒，金發少女慢慢說到：「不是嗎？」
「無趣？」
伏黑甚爾嘴角抽動，一絲諷刺的笑意從男人的臉上劃過，嘴角的傷疤也隨之展開。
「小鬼，你對我的生活有什麼誤解嗎？」
男人語氣平淡，只是話語卻如平地驚雷讓少女的瞳孔震顫。
「不過是渾渾噩噩沒有意義的每一天罷了。」
第62章
這一刻, 長野真理才真正看清伏黑甚爾眼裡的情緒，一種幾乎沒有什麼光亮的死寂。
她不明白為什麼在劇情有了這麼多改變之後，眼前的這個男人依然找不到他的歸途。
一瞬間, 金發少女思索了很多, 可是種種思緒幾乎都纏繞在一起, 好像理不完的毛線球。
「放心吧。」
伏黑甚爾看著難得表情呆滯的少女, 眼裡帶著笑意，他故意避開自己剛剛的話不談，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情。
「盤星教的任務我已經看到了, 我不會接的。」
男人知道少女臨走前這一出見面是為了什麼, 他在兩天前就注意到黑市上流動的這則任務，甚至有人話裡話外都想由他來接手這個工作, 不過伏黑甚爾已經全部拒絕了。
聽見伏黑甚爾已經拒絕過了盤星教, 長野真理懸著的心才終於歸位。最後的最後, 每一個人的腳步都走到了合適的位置，一切都在向著光明而理想的未來走去，那她還有什麼可顧慮的呢？
長野真理本想再和伏黑甚爾聊一聊關於他為什麼會說生活是毫無意義的這件事, 或許她可以知道男人覺得有意義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不過卻被男人開口打斷了。
「時間不早了小鬼，一起吃個飯吧。」
還剩兩個半小時的時間飛機就要起飛了, 吃過飯也就意味著兩人這次的見面就要結束了。
長野真理想了想覺得和伏黑甚爾的談話也不急回來再說也無妨，她這一走也就是最多半個月的時間, 發生不了什麼變故, 於是順從的點了點頭。
「兩位客人慢用。」
這是一家傳統的日式拉面店，身穿白色廚師服的大廚對著兩人半鞠躬留下了兩碗細膩的面條就轉身離開了。
勁道的面條浸滿白色的湯汁, 那濃濃的白湯是用豬骨煲好的湯，上面的油脂清亮散發著濃烈的肉的香氣。
長野真理的筷子夾起幾根面條, 上面還點綴著蔥花，慢慢的品嘗著。
坐在對面的伏黑甚爾卻沒有這麼秀氣，大口的咀嚼著厚切的叉燒，舉著筷子的手臂繃出緊實的肌肉形狀，莫名性感。
打眼掃視一圈，店裡的女性客人的目光幾乎都停留在有著危險氣息的男人身上，這種致命的魅力也是他一直能做小白臉無往不利的武器。
不過話說，這家伙是不是很久沒有去做小白臉了。
長野真理撇了一眼低頭吃肉的伏黑甚爾，突然就靈光一動想到了這裡。
她細細回想著，有一些不重要的片段被少女從記憶深處翻了出來，尋找著一些蛛絲馬跡。
自從他們認識以來，伏黑甚爾也不總是住在她的家裡，至於男人離開的時間究竟做了什麼她也不會去在意，更不可能追問。
不過偶爾，長野真理還是能看見一些痕跡，有時候洗完澡的男人脖頸和胳膊上會有一些淺淡的紅痕，初中時候的少女就裝作沒有看見的模樣，反正兩個人之間也不是什麼能談論私事的好友。
只是從什麼時候，這些痕跡居然再也看不見了呢？
長野真理不知道伏黑甚爾到底現在有沒有繼續他的小白臉業務，畢竟他們現在能見面的機會屈指可數，而且也不住在一個屋檐下，更不可能知道。
「滋溜。」
伏黑甚爾吸了一口面條，水潤的湯汁不小心殘留在他的唇邊，也讓少女的視線停留在了那裡。
這讓少女一不小心就聯想到了一年前的那件事。
一個和伏黑甚爾的吻。
不過她當時拒絕了男人以後，兩人之間再也沒有過什麼曖昧的氣氛，甚至氣氛也沒有任何變化，兩人好像只單純的朋友一樣。
在這一瞬間之前，長野真理發誓自己從來沒有回想過當初的那個吻，大概是對男人還當不當小白臉這個問題的思考讓她潛意識就往這方面想了。
「在想什麼？」
冷不丁聽見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長野真理全身一僵，隨後若無其事的回應道。
「沒什麼，想學校的一些事。」
長野真理一邊攪弄著碗裡的面，一邊淡定的和伏黑甚爾說話，看上去像是隨口的閑談。
「甚爾你還記得嗎？當初答應幫我找一個咒具的事情。」
伏黑甚爾連眉眼也沒抬一下，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還記得。
「啊，沒找到。」
長野真理當初的要求可謂是最特別的了，別看伏黑甚爾說的雲淡風輕的模樣其實也是費盡心思打聽過的，幾乎半數以上的咒具他都見識了。
所謂咒具，是擁有咒力或者術式的武器。而能形成咒具的方式有三種，第一種就是普通的武器但殺害了強大的咒術師或者咒靈；第二種就是所謂的惡人使用的凶器，多次染血以後就成了咒具；而第三種就是通過一些殘忍的過程制作出來的。
而前兩者是最容易尋找到的咒具，可是因為長野真理這一項咒具要小巧方便的條件讓這兩種都很難滿足條件。
而最後自行制作咒具就是純粹的難了，憑借個人的力量是很難做出咒具的，而等待咒術界的高層或是世家來進行制造那有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有合適的。
即使費了一番力氣，伏黑甚爾也沒有跟長野真理透露一絲一毫，在男人眼裡沒辦成就是沒辦成，究竟做了多少根本沒有意義，一切的理由不過就是無能的借口罷了。
「這是你一直沒有再想過兌現獎勵的原因？」
長野真理有些好奇，伏黑甚爾當初吻她的時候就是莫名其妙的時機，而當她拒絕後就再也沒有過任何過界的行為，她也想知道伏黑甚爾到底是怎麼想的。
「哈？」
伏黑甚爾抬眼看了一下對面的金發少女，對她忽然提出的問題很是不屑。
「你中邪了？」
男人在桌面上的紙抽裡抽出了一張紙，胡亂的擦了擦嘴，過了幾秒之後還是回答了少女。
「這樣更好一點。」
伏黑甚爾承認自己是個爛人，當初的長野真理睿智而富有母性的那一刻讓他忽然有了興趣，而當他有興趣的時候自然會使出全身解數不管不顧地挑逗著少女。
只可惜被長野真理拒絕了。
當初的兩人比起朋友關系更像是互相慰藉的依賴，所以即使不願意承認，伏黑甚爾還是慶幸少女拒絕了他。
畢竟他不敢保證兩人關系改變後，自己能不能一直保持興趣，他這樣徹頭徹底的人渣膩了以後或許會拋棄真理也說不定。
之後的時間裡，伏黑甚爾也思考過，他一向是過隨心所欲的人，可是面對長野真理這份隨意就不對了，她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如果只是追逐一時的欲望，何必選擇長野真理呢，一個難得能在無趣歲月中給他一絲慰藉的人。
如果是為了長久的羈絆……
伏黑甚爾眼神一暗，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譏笑。
他的人生可不會有長久可言。
這樣更好一些嗎？
長野真理眉眼低垂，也是默默的思考了一下，兩人的關系確實沒有改變的必要。
少女理性的分析著兩人的生活，各個方面來看兩個人維持現在這樣的關系就是最好的選擇，他們不是朋友卻有著比朋友更深的羈絆。
這大概是…家人吧。
長野真理最終下了結論。至於內心某個角落裡的其它想法，就被少女直接忽視不提了。
金發少女放下手中的筷子，就像放下了心中一塊一直沒有落定的石頭，終於可以安心的離開了。
伴隨著轟鳴的引擎聲，天際劃過一道淺白色的直線，隨著時間又慢慢消逝。
而在機場附近的黑發男人抬頭看去，直到這道白線消失在天際，才默默的轉身離去，身影融入一個偏僻陰暗的巷口。
地球的另一邊，四月中旬的美國西海岸正值一年中最舒適的氣候，陽光溫暖細膩，柔和的海風吹拂著沙灘上的人群，舒適而愜意。
在全員泳衣墨鏡的海邊，長野真理算是最引眾人矚目的。
本就是東方面孔還穿著高中的制服的嬌小少女，看上去就好像是個迷了路的孩子。
在眾人或好奇或擔憂的視線裡依舊面不改色的長野真理走到了一個彩虹的太陽傘旁邊。
而在太陽傘下是一位古銅色皮膚的寸頭男人，一身腱子肉的男人毫不吝嗇的展示著自己線條流暢的身體，深藍色的泳褲緊緊包裹著他的身軀。
「走吧，任務開始了。」
撂下這句話，長野真理轉頭就走，根本不在乎身後的男人會不會跟上。
「等一下啊，那個…真…」
眼看著少女毫不留情的回頭，男人一個彈射坐起身，追了上去。
「這就是日本人的工作效率嗎？真的是太恐怖了。」
邊走邊套上外套的美國少年感慨地說道，也正是他這一開口，清脆的少年音暴露了他的年紀也是一個未成年的事實，單看長相還真是看不出來。
「應該是你們的工作效率太恐怖了才對。」
長野真理毫不留情的回擊了尼奧，尼奧是這個少年的名字，目前美國一名在籍的二級咒術師，也是咒術師貧瘠的這片土地上的小珍寶。
大概就是在這裡天賦強勁的原因，少年的性格難免傲慢懶散和五條悟有些相像。
不過還是不一樣。
長野真理撇了一眼身邊的少年。
五條悟比他可愛多了。
「真理，文森特會長有沒有說我們什麼時候能休息啊，我覺得自己已經有能力去申請一個一級咒術師的證明了，多虧了你我最近真的是進步神速啊。」
笑嘻嘻的少年在少女身邊嘰嘰喳喳，也讓長野真理陷入深思。
要不要在美國開一個咒術高專呢？
第63章
長野真理頗為無奈的看著眼前求救的少年, 明明生死嚴肅的關頭偏偏那麼搞笑，和日本的畫風實在是差太多。
「真理，Help！Please！！！」
長野真理擲出自己腰間的短刀, 狠狠的貫穿了那只一級咒靈頭上的觸角, 也給了尼奧一絲喘息的機會。
隨後兩人合力祓除了這只咒靈, 晶瑩的分子從它的身上散去, 又一次歸於世界。
「不是已經有一級咒術師的實力了嗎？」
長野真理背對著少年將短刀插回腰間。
「哈哈哈，失誤失誤而已。」
少年沒心沒肺的笑著，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剛剛差點殞命的事實。
「你不怕死嗎？」
冷不丁被長野真理這樣問, 少年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又不算認真的回答道。
「不知道, 但我既然沒死就不要想著會死的事情吧，還能思考不就是沒死嗎？如果已經不能思考了那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吧。」
也不知道是文化的差異還是少年天生的豁達, 長野真理在心中默默的重復了他的這一番話, 覺得少年的心境格外開闊。
金發少女的眼神有些復雜, 她看著正拿出紙巾擦掉鞋子上污漬的尼奧，語氣平淡的問道。
「你想上學嗎？去上一所咒術高專。」
美國這片土地上還真沒有咒術高專，畢竟咒術師少之又少而土地又十分龐大, 如果建造起一個高專將所有咒術師都聚集在一起，那麼選址會是一個涉及到多方利益的問題。
「no，我是說, 完全沒必要，真的。」
少年表現出一副驚訝的模樣, 好像覺得這個想法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不過隨機他的眼裡流露出了一絲了然。
「這片土地和你的家鄉不一樣，我們不會去努力照顧所有人。」
少年的眼神裡透出真摯的感情, 語氣格外認真。
「我能感覺到真理你是個nice person，但是不要試著去拯救每一個人, 好吧。只拯救那些願意被拯救的人就好。」
「生命的精彩就在於你得允許每個人去選擇自己的命運，即使那是不好的命運。」
現在的長野真理還不知道，少年這番話將會對她的未來生活有著怎樣的意義，讓她漫長的夜晚終於能安心入眠。
而現在的少女在聽完少年的這番話，翻譯成直白的意思大概就是：請不要多管閑事。
換做其他人或許會惱怒少年的不領情，可長野真理偏偏開心的笑了起來，風輕雲淡的說道。
「你說的對，不過我想既然是要拯救願意被拯救的人，那就不能只聽你的意見對吧。」
「或許還有其他願意來學校的咒術師，那為什麼不為他們開一間學校呢？即使這個學校現在會空蕩蕩的，可總有一天會有一名學生願意走進來。」
尼奧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怔怔的看著少女，有些不知道為什麼為了少數人甚至可能是一個人就去建一個學校。
她是聖母嗎？
雖然尼奧口中的聖母是一個褒義詞，一個偉大的代名詞，可長野真理還是拒絕承認。
她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她想實現自己心中的藍圖，她想盡一切力量來改變咒術世界。
或許從一開始少女的目的只是生存下去，可現在有了成就以後，她又開始追逐更高的目標了。
改變咒術界啊，這是多麼有趣的一件事。
少女嘴角的微笑是那麼自信，臉上表情平淡卻散發著青年人的意氣風發，連陽光也黯然失色，細碎的光灑在少女的臉上好像只是在給她做配。
至少看著這樣的少女尼奧覺得自己被長野真理的這份自信堅定所折服了，他不自覺地開口承諾到。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忙。」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接受了這份好意，隨後兩個人再一次踏上了執行任務的路上。
已經遠走他鄉兩周沒有回來的長野真理還不知道在遙遠的彼岸不省心二人組又做出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操作，直到晚上回到酒店才被五條悟細細講解了一下。
「所以你們把京都高專校區的教學樓給推倒了？」
長野真理已經不會感到震驚了，畢竟見識了太多五條悟和夏油傑的破壞性，少女相信即使是聽到兩人把自由女神像炸掉的消息也不足為奇。
「嘛嘛，結果雖然是這樣的，但過程可完全不是。」
五條悟有些不滿少女雲淡風輕的語氣，就好像他闖什麼禍都是應該的，明明這一切的發生都不是他的錯啊。
他和傑兩人跑任務的間歇還得被叫去京都去參加和京都高專的交流會，本來就很辛苦了偏偏還有人要讓他們不爽。
「京都高專的那個小老頭忽然提出想舉辦什麼交流會，我和傑還有那兩個一年級的小鬼就只能去了啊。」
原本還想著能爽快的大戰一場也是不錯的，可沒想到樂岩寺校長提出了想單獨見識一下六眼的風采，就要和五條悟先來一場友誼賽。
白發少年即使看著大大咧咧也不正經的模樣，但是他可不是什麼省油的角色。
心情不爽的五條悟也就不在乎樂岩寺這個老頭子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了，他一項隨心所欲，兩人打鬥了幾下，他便一記爆破術式襲了過去，在教學樓的中間留下了一個大洞，搖搖欲墜的大樓隨之坍塌。
在四溢的灰塵中，樂岩寺嘉伸本就雪白的眉毛忽然一皺，目光幽幽的看著教學樓，大概是在衡量著這是少年的幾分實力。
不過，確實名不虛傳。
白胡子老人慈祥的眯著眼睛，一臉笑意的看著東京高專的來客們。
「吼吼吼，真是後生可畏啊，夜蛾你真的是有不少好弟子。」
「這次，可得好好珍惜著照顧啊。」
原本還在頭疼自家孩子囂張行為的夜蛾正道聽見這話掩飾不住的黑了臉，握緊的拳頭手背上能看見鼓脹的青筋。
曾經那些殞命的學生，都是他不可觸碰的傷痛，樂岩寺無疑是在他的傷口上又補了一刀，於是他沉著聲回答到。
「我會的，他們都很優秀，我想根本就不用麻煩您操心了。」
「所以這就是夜蛾老師沒訓你的原因？」
長野真理靠在床頭上，半挑起眉頭，好奇的問到。
「不全是啊，最重要的還是本大爺表現的太好了的緣故。」
在和樂岩寺嘉伸校長的比試之後，雖說教學設備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兩個學校的交流會還是拉開了序幕。
看著夜蛾正道眼裡的火氣直衝雲天，面色沉沉的坐在老師堆裡的模樣，夏油傑也就明白了接下來該怎麼表現。
他伸出胳膊暗暗戳了一下身邊的摯友，笑容如春風拂面，甚至還伸出手和京都高專的學弟揮手致意，一邊淡然的說道。
「來大干一場吧。」
一場團體對決賽，還沒等兩個人盡興就這麼潦草的結束了。
趴在地上的京都校區學生滿臉不甘和恐懼的痛苦捶地。
這兩個怪物。
而來這裡當背景板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是這麼感慨的，甚至還對地上躺著的三個人產生了同情的心理。
沒錯，這就是我們一直以來的生活。
七海建人和地上的三個人對視，企圖用冰冷的眼神傳遞出自己內心的情緒。
可惜的是四個人之間沒有成功接通信號，其中一個綠發少年眼底怒火更盛，大概是把他同情的眼神當成了譏諷。
就這樣結下了一段未知的仇恨，東京高專的學生踏上了回家的路。
五條悟一只胳膊墊在頭下，另一只胳膊的手正舉著手機，躺在床上和長野真理滔滔不絕的講著他和傑今天的壯舉，眼裡帶著自己不知道的光亮。
而這邊的少女也是靠在床頭，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耐心的聽少年講述。
「真理什麼時候回來？」
「會盡快回去的，一周之內。」
不論這邊的任務進展如何，長野真理勢必要回去一趟的，有關星漿體事件她務必要確保一切都順利進行，至少這一次要避免伏黑甚爾斬斷天元的因果。
只是不知道少女想法的五條悟內心卻泛起了波瀾，甚至有些雀躍。
「真理這麼急著回來是想我了嗎？」
被五條悟直白的話語擊中的長野真理覺得喉嚨一噎，隨後毫不客氣的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不是。」
「哎？」
白發少年表情有些失落，他在床上側過身，一只小黑貓毫不顧忌他的心情從地上跳到少年身邊，大搖大擺的從他身前走過。
正是那只長野真理撿回來的貓，不過別誤會他可沒有躺在少女的床上，只是把貓接了過來，畢竟上次忘記喂貓的故事讓長野真理不敢再相信少年，但是五條悟為了重奪少女的信任而主動承擔了這個任務。
「喵∼」
大概是被話筒裡熟悉的聲音吸引了，已經長大了一些的小黑貓對著話筒叫了一聲，嬌俏的聲音讓長野真理心頭一軟。
「乖。」
即使知道長野真理是在和小黑貓對話，五條悟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翹起的嘴角，好像是看見了少女正一臉溫柔的和他說話。
自從那天溫泉一游，五條悟漸漸領悟了當初硝子說過的話，不過他可沒將那番話放在心上，自己和真理怎麼會不合適呢。
雖說兩個人還沒開始，不過少年已經不自覺的想像了兩人的婚禮現場，讓傑放出兩個特級咒靈出來應景應該也很拉風。
不對，傑。
五條悟回過神來，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傑一直以來奇怪表現的原因，他好像找到了。
第64章
春末的風夾雜著微微的燥意, 吹過葉片沙沙作響，湖面輕輕蕩起漣漪。
只是……高專裡有湖嗎？
夏油傑望著眼前忽然出現的湖，覺得自己的記憶力產生了一些問題。
「哦∼」
黑發的少年看著眼前的湖, 忽然恍然大悟, 這好像就是悟留下的那個坑吧, 居然沒把坑填回來, 而是順勢做了個湖嗎？
「傑，快來看這個湖。」
從他身後走過的罪魁禍首絲毫沒有愧疚之心反而拍了拍夏油傑的肩膀讓他低頭去看。
黑發少年低頭看了過去，湖面上倒映出一個他半長的劉海和纖長的眯眯眼, 少年動了動眉心, 這裡的湖水清澈一群一群的魚在水中竄動，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不過下一秒, 夏油傑就注意到了湖底的端倪。
「你把我們的名字都刻在湖底了？」
夏油傑有點無奈, 五條悟是要有多少令人意想不到的壯舉啊, 難道他八十歲的時候還要看著五條悟耍寶嗎？
也不知道那個時候自己的心髒是不是還和現在一樣強大。
嘴角帶著笑意的夏油傑在向右繼續看過去的時候忽然一僵，臉上的輕柔凝結在了那裡。
在家入硝子和夏油傑七個大字旁邊，還有被愛心圖案圈起來的長野真理和五條悟七個大字。
望著這樣喪心病狂且恬不知恥的作品, 黑發少年確實是震驚了幾秒，不過隨即就是一種無力感向全身襲來。
夏油傑覺得自己的額角的青筋有些震的發痛，可身邊的白發少年好像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的樣子。
「真理看到一定會很感動的。」
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這充滿土氣和尷尬的行為竟讓五條悟覺得長野真理能被感動到。
夏油傑沒有因為自家摯友明目張膽表達自己對長野真理的心意而生氣，他反而對五條悟充滿同情。
黑發少年於是淡然的點了點頭, 對著正欣賞湖底大作的五條悟說道。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夏油傑覺得自己其實也不壞, 他能如此體面的對待情敵不已經是一種最大的善良了嗎？難道還要去指導他追真理嗎？
欣賞完了別有洞天的湖底，黑發少年本想轉身離去, 可誰知身後的五條悟卻喊住了他，他不得不頓住了步伐。
「傑。」
白發少年依舊是帶著那副滑稽的墨鏡, 兩手插兜一幅漫不經心的模樣，話語中卻隱藏著不易察覺的緊繃感。
「你喜歡真理對吧。」
光影透過樹葉，從少年白皙的臉龐流淌而過，照亮他優越的下頜線，順著脖頸青色血管的紋路向下深入，墨鏡遮蔽下，這光唯獨照不出少年眼底的情緒。
夏油傑不急不緩的轉過身，接近一米九的高大少年有著寬闊的肩膀，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有了成年男子的鋒芒，雖然青澀卻有著逐漸成熟的男人氣息。
黑發的少年就這樣看著自己的摯友，目光平淡同樣看不出眼底的情緒。
一陣微風拂過，少年額前的劉海隨風飄動，風，同樣也給五條悟帶來了夏油傑的話語。
「嗯，我喜歡她。」
這不是需要躲躲藏藏的事情，尤其不該對五條悟隱瞞，少年的臉上是一片坦然。
「悟是為了確定這個嗎？特意讓我來這裡的原因。」
夏油傑的語氣溫潤，就好像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閑聊，甚至還有心思抬手攏了攏身上黑色的外套。
天氣變熱了，該換夏裝了。
「不是。」
五條悟干淨利落地摘下墨鏡，慢慢的走向夏油傑。沒走幾步就到了他的面前，目光中透露著少年的認真。
「我知道傑喜歡真理，雖說是才知道的不過發現了以後很多事情都能解釋通了。」
白發少年先解釋了一遍然後頓了頓，才說到了他今天真正的目的。
既然一直以來夏油傑都喜歡著長野真理卻只是隱藏著自己的心意，少年心中一定有著顧慮。
「我只是想讓傑知道，我也發現自己喜歡真理的事實。
「最重要的是，無論結果如何我們不會影響到彼此的感情，對吧。」
五條悟一臉篤定的站在那裡，好像根本就沒有想過會聽見另一種回應，不過他仍在等待夏油傑的回答，一個親口的承諾。
其實不確定這件事的人不會是五條悟。
夏油傑冷靜的思考著，他知道五條悟這些話都是為了讓他安心，甚至可以說讓他放下顧慮去爭取。
「你在擔心什麼啊，悟。」
少年的眼裡帶著笑意，繼續說道：「憑借著湖底刻字的小把戲？你對我的威脅性可不夠大。」
烏烏的風聲填補了兩人之間安靜的氛圍，兩人就這麼對視著，相顧無言。
而根據能量守恆定律，五條悟嘴角的笑容轉移到了夏油傑身上。
長野真理還不知道自己回國後即將面臨著怎樣令人頭疼的事情，現在的她滿心滿眼都是建設咒術界，為咒術事業添磚加瓦，根本無暇顧及兒女情長。
就像她之前設想的一樣，辦理美國版咒術高專是一件非常復雜的事情。
首先由於美國各地區都具有自主權，實際上咒術協會對於各地區咒術師管控權力不大，他們只負責分派任務，而沒有監視和管理的權利。
其次呢，各個地區的咒術師也不過只有幾名，這就涉及到想上學的咒術師們必須被集中在一個地區，首當其衝想要搶奪這個咒術高專地理位置的權利的是紐約市市長。
畢竟紐約是個大城市，人們的生活壓力很大，咒靈也是數不勝數，如果咒術高專建在這裡那麼就可以解決許多問題。
不過這話一出，華盛頓高層也不樂意了。我們可是首都啊首都，怎麼好事一直都是你們紐約的，我們連半點好處也撈不著。
至於其它市也各有各的意見，有的說自己地區的咒術師最多所以應該建在這裡，有的說我們地理位置最中間支援方便，而有的則表示他們這裡地多建個學校便宜，種種種種根本沒人能決斷到底建在哪裡。
還是咒術協會會長文森特出面跟總統面談了一次，才解決了這件事情。
「總統先生，我想我們都有一個共識。」
男人的神態謙恭，說話卻一針見血：「一個高專學校能為我們培養更多衷心的本土咒術師。」
雖說現在是美方、中方及日方簽署了全球咒術師聯合協會的合作聲明，不過一紙的合約隨時都有變化的可能性，不如讓自己做大做強。
當然，文森特內心是明白的，日本簡直就是在咒術領域開了掛，就好像是中國人拿到了乒乓球，有時候強的過於離譜了。
雖說好苗子不多，不過文森特還是迫切希望能保住大部分的苗子，而由於美國人自由的天性讓很多從小沒灌輸奉獻精神的許多有咒力的孩子都不願意從事咒術師的工作。
可是在學校裡就不一樣了，不論是同學還是老師的存在都會讓他們產生一種羈絆和責任的心理，這對於美國的咒術界是非常有利的。
長野真理倒是不在乎美國的咒術師實力會不會超過日本，但是咒術師的增多必然會使平均的工作量下降，她對此倒是十分樂意。
這邊文森特和總統正在商議著詳細的事宜，有關咒術高專的選址需要再三考慮，多方面衡量。
而另一邊長野真理正在趕往機場，她已經把自己的建議書遞給了文森特，只是接下來冗長的談判過程她就不能參與了，這一次待在美國的時間已經接近一個月。
金發少女一下飛機，看著熟悉的街景竟然感覺到了心一下子安定下來。
一身校服的少女連一件行李都沒有，獨自一人要踏上回校的道路，就像往常一樣。
只是這一次，有人在念她的名字。
「真理∼」
長野真理回頭的時候，眼前便是一個熟悉的少年。
陽光下的白發少年站姿懶散，身材高大清瘦，黑色的校服袖子輕輕挽起，他的一截手腕露在外面十指修長，指節分明。
懶散而又優雅的少年怎麼能不讓人心動呢？
至少從機場出來的少女們不少都被他的外表欺騙，駐足想看看少年等待的人到底是誰。
只是看到了長野真理以後，原本懶散痞氣的帥哥，表情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對著她擠眉弄眼。
「呦！」
「你怎麼來了。」
長野真理臉色平靜，一點驚喜感也沒有的模樣讓五條悟直磨牙，抱怨道。
「太冷淡了吧，我可是在這裡等了好幾個小時呢。」
「真理也不告訴我航班號，幸虧本大爺天生聰明，猜出來了大概時間。」
雖然說等了幾個小時這件事有水分，不過另一件事五條悟可沒有瞎說，根據他給長野真理發的消息從十六個小時前開始就沒有回復這件事可以大致推出少女的航班號，也就猜出了大概到達的時間。
即使買了一個可麗餅也得拍照和長野真理分享的少年經過半年多的偵查，發現了少女回消息的規律：凡是涉及到咒術界的事情都會秒回，涉及到他個人的事情要間隔半個小時以上回復，甚至不回。
聰明的五條悟在十六個小時前發了一張他和海豚的合影，半個小時沒有回信以後又發了一條關於高專一年級生的事情，也沒收到回復。
沒得到表揚的少年好像是身體支撐不住了，一下子就歪在了凳子上，凄凄慘慘切切。
「嗚嗚，我命苦啊，遇見了這麼沒有良心的人，討厭的薄情女，嚶嚶嚶搶走了人家的心就不負責了。」
這一番嬌柔做作的表演讓本就因為看帥哥而聚集起來的人潮更多了，周圍還多了一些看熱鬧的人。
長野真理睨了一眼趴在凳子上，裝哭不肯起來的白發少年，在心裡默念著：莫生氣，生氣給魔鬼留余地。
深呼出了一口氣，少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差點壓住了五條悟的大腿。
「好吧。」
長野真理捧起少年線條流暢、五官俊俏的臉，一雙紫眸眼底泛著點點光亮，溫柔的有些勾人。
「謝謝你的用心，我很高興你能來接我。」
五條悟眨了眨眼，他從半趴的姿勢緩緩坐起，壓下墨鏡，漏出那耀眼璀璨的藍色。
他看著眼前的少女，金色的秀發隨著兩人距離的拉近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依舊是那熟悉的味道，椰香混合著淡淡的花蜜味，少年舔了舔嘴唇感覺好像嘗到了那抹甜。
他伸出手覆住了自己臉上少女的那只手，臉頰輕輕的蹭了一下少女的手像親人的貓兒一般，唯有視線不曾從她身上移開分毫。
少年的聲音磁性而虔誠，薄唇輕啟道。
「是我的榮幸。」
第65章
「所以, 你是怎麼來的？」
看著五條悟又恢復神采奕奕的模樣，長野真理立刻翻臉站起身，左右打量著附近的交通工具。
沒發現輔助監督, 難道是他自己開車來的？
長野真理眼神一凜, 謹慎的詢問少年。
五條悟開的車, 她可是說什麼都不會坐的。她好不容易把咒術界進行了大改造降低了咒術師的死亡率, 結果最後死在車禍上這算什麼啊。
面對少女犀利的眼神，五條悟顯的游刃有余，他對著少女身後抬了抬下巴。
長野真理順勢轉頭, 隨後震驚的瞳孔一縮。
竟然是長板…？
不難怪她一眼能認出五條悟的交通工具, 轉過頭的少女視線裡一片平坦，連一輛停靠的車都沒有, 只有深黑色的圍欄下有一輛淡藍色的長板靜靜地停在那裡。
「悟。」少女的聲音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平靜, 一幅看淡了世俗的模樣：「認真的？連個有座的交通工具也沒有了嗎？」
哪怕只是一輛自行車呢。
可惜的是, 五條悟主打的就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
買了個長板前往機場的少年還美滋滋的想著自己這個創意真好。什麼兩人一起騎自行車的套路，那簡直是太老土了，不如一起滑長板, 距離更近依賴性也更強。
五條悟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好像在問少女長板有什麼問題嗎？
在這樣的眼神下，長野真理敗下陣來, 她有些心軟的妥協了。
「好吧，就滑長板回去好了。」
五條悟站在板子後面, 前面的少女因為個子十分濃縮只需要正常站立就不會遮擋住身後少年的視線, 長野真理側過身，一只手抓住了少年的衣角, 沉重的點了點頭。
一切准備就緒，兩人隨即出發。
「嗖———」
街邊的高樓大廈不斷倒退, 行人聽著滑輪摩擦地面的聲音都被吸引著朝馬路看去，哪成想竟在道路中間看到了一道黑色的人型閃電飛馳而過。
五條悟本著自我展示力量的目的，在來兩人准備出發的那一刻就繃緊了腿部的肌肉，用力一蹬便滑了出去，起步的時速甚至能達到80公裡每小時堪比一輛小跑車，長板的輪子被摩擦的滋滋冒著火星。
長野真理自然的伸出手捋了捋被風吹著糊了一臉的金發，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這是她要為心軟付出的代價，是她該死的命運，她認了。
五條悟不斷的向左又向右的調整重心來控制長板移動的方向，在又一次的差點被甩飛出去之後，側著身的少女選擇了更安全的方式，她松開了抓著少年衣袖的手，改為勾住他的肩膀。
等一下。
還沒等少年反應過來，一雙纖細白皙的手臂就蕩在自己的身前了，為了完成這個動作的少女微微前傾，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變得更近了一些。
少女淺淺的呼吸聲傳進了五條悟的耳朵裡，濕潤的水汽氤氳在他的胸膛，好像有一把火在他的胸膛中燜燒著。
馬路上除了他們這對奇葩，還跑著一些私家車，還算遵守交通規則的五條悟停在了紅燈前，這一個剎車讓少女的鼻尖就這樣蹭過他□□脖頸上的喉結。
少年瞬間全身一麻。
即使再強力遮掩，一臉若無其事的五條悟依舊紅了耳朵。
「今天沒有任務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年讓長野真理感到有點陌生，她主動的詢問一句緩解一下趕路的無聊情緒。
「傑都承包了哦。」
緩過神的五條悟解釋了一句。
可憐的夏油傑因為最近真理的忙碌便善解人意的沒有打電話去打擾，誰知道竟然讓五條悟鑽了空子率先謀劃了接真理回高專的計劃。
就在今早，借口要去仙台買甜品的五條悟執行完第一個任務就溜走了，徒留夏油傑一人前往下一個任務點。
「話說，傑最近沒有和真理通話嗎？」
五條悟不動聲色的打聽著。
「沒有，傑最近忙吧。」
長野真理邊回答少年的問題，一邊仔細的觀察道路情況，避免意外發生。
「哎？？？」
五條悟誇張的詠嘆了一句，好像傑做出了什麼傷天害理的舉動，惹得長野真理撇了他一眼，想看看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傑明明最近都沒什麼事的，天天打游戲。」
「啊，真理別誤會傑，他不是對真理不用心，是我多嘴了呢。」
五條悟夾著聲音，以一種表演的姿態婉轉動人的展示了什麼叫做心機小綠茶，波光流轉的眼眸甚至還朝著少女眨了幾下，看上去十分辣眼。
你是挺多嘴的，這位悟醬。
長野真理沒有理會他做作且明顯的挑撥，只是冷淡的開口說道：「看路。」
五條悟只是聳了聳肩膀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相信自己日復一日的努力，就一定會離間夏油傑和長野真理的感情，最終幕後黑手的他漁翁得利，抱得真理歸。
可是經過白發少年多日的觀察，他發現夏油傑這個心機狗也在做同樣的舉動。
「抱歉真理。」
一向臉上掛著笑容的黑發少年勉強的勾起嘴角，表情有些憂郁，目光帶著淺淺的悲傷，看著就讓人心疼。
「我也沒有想到悟會偷偷試穿你的裙子，是我沒有看住他。」
少年捧著手裡黑色的百褶裙，將它掛在衣架上還給了少女。
長野真理想像著五條悟穿著她的裙子的模樣，看這條裙子的視線就好像看見了一個燙手的山芋，讓她根本不想接過來。
善解人意的夏油傑一眼就看出了少女的猶豫，他柔聲說道。
「放心，我都洗干淨了真理可以繼續穿。」
而在牆後面偷聽的五條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就是真理晾在陽台上的裙子飄到了樓下，他們兩個一起撿到了裙子洗干淨了打算還回去。
咳咳，雖然說過程中他也是好奇的試了一下，可傑明明也很開心的參與進來了，怎麼現在都成了他的錯？
而且經過夏油傑話語一加工，怎麼就把兩個人見義勇為撿裙子的故事省略了，他的形像不就純純的只剩下變態了嗎？
五條悟一下子就認識到了世俗的險惡，一場沒有硝煙或者說在長野真理面前沒有硝煙的戰爭打響了。
長野真理其實最近也很煩躁，因為她現在有時間去研究一直停滯不前的術式，但實際上卻像是在浪費時間一樣，投入的精力如同掉進深海的石子，驚不起一絲波瀾。
偏偏還有人一直在打擾她。
訓練室裡，長野真理一個暴踹踹飛了兩米多高的猩猩咒骸，長相凶狠的咒骸從天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啪」的一聲清脆巨響，一行眼淚從它的眼角流出，原本大大的眼睛變成了兩個小叉。
討厭沒有邊界感的人類，尤其討厭這個總來訓練的金發猴子。
「啊，痛痛痛痛。」
看著倒在地上默默哭泣的咒骸，五條悟覺得自己有些牙疼，感同身受的發出痛苦的聲音。
「和真理對練，真是受苦了呢。」
五條悟蹲在地上，戳了戳猩猩小臂上的淤青。
咒骸還有淤青嗎？真是有趣啊。
猩猩咒骸本想抬頭看看這個和自己共情的男人，誰是下一秒自己便被男人揪著脖頸毫不費力的扔遠了一些。
臉上掛著淡定笑容的少年，拍了拍手上的灰。
同樣的弧線在短時間內出現了兩次，還有熟悉的「啪」聲。
猩猩咒骸悄悄豎了一個中指，像一根倒栽蔥大頭朝下的趴在地上並在心中暗暗祈禱所有人類毀滅。
還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舉動導致人類一族風評被害、命運堪憂的兩個人正在閑談。
「閑？」
長野真理懶得多說一個字，掀了掀眼皮子，邊擦汗邊看著五條悟，想看看他這次要耍什麼寶。
「no，no，no。」
五條悟豎起一根食指朝著少女搖擺，一臉鄭重的向少女宣布了一個消息。
「夜蛾老師交給我們了一個任務，是工作哦工作。」
聽見有工作，長野真理這才加快了擦拭汗水的速度，胡亂的蹭了一下鬢間便放下毛巾准備出發。
「不要急。」
看著少女鼻尖還殘存的汗珠，少年自然的伸出手從兜裡掏出一只手絹替她擦了擦。
少年走上前，細致而耐心擦拭的樣子映在了少女的眼底，兩個人相互對視著，時間仿佛就在此刻停滯，一眼萬年。
「悟。」少女盯著眼前的少年，吸了吸鼻子，「這是哪來的手絹。」
「哦，是和真理的裙子一起撿到……」
還沒等五條悟說完，下一秒，少年手裡的手絹消失，只留下了長野真理無情轉身的背影。
開車大約一個小時，輔助監督將車停在了一個荒蕪的老宅附近，兩個人下了車布置好帳，長野真理感受著特級咒靈的威壓，剛想上前誰知身邊的五條悟竟發出疑惑的聲音。
「啊咧？」
「明明報告的時候是個一級咒靈啊。」
長野真理皺起了眉頭。
在她大刀闊斧的改革下，竟然還有人想通過篡改報告傳遞虛假信息？
憤怒的少女最容忍不了的就是一些咒術界的渣滓妄圖玩弄手段來傷害咒術師。
等殺了這個咒靈，得看看到底是誰在其中作梗。
長野真理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目光一凜。
就連五條悟也有些生氣了，他面色不顯，不過看樣子也沒打算讓長野真理一個人祓除咒靈泄憤。
可憐的特級咒靈剛剛才有了神志，下一秒就被兩個手段殘忍的人類光速祓除，連一句話都沒來的及留下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兩個人從空中平穩落地，下一秒也有一個東西和他們一起掉了下來。
長野真理定睛一看。
是一根細長且包漿的手指。
第66章
說時遲那時快, 長野真理像踢毽子一樣用腳背把那截干枯的手指踢向了五條悟。
白發少年皺著眉毛想也沒想就躲過去了。
兩個人的腦電波在此刻達到了同一頻道，彼此都有了一個共識。
真不想用手碰這玩意的。
可是沒辦法啊，兩個人總要有一個人來承擔身上的雞皮疙瘩, 有著潔癖的長野真理是萬萬不能做這件事的, 她用眼神示意那邊的大少爺。
五條悟舉起雙臂在身前擺了一個大大的叉, 不過很快少年就想通了什麼, 他淡定的放下手，五個手指分開了把手掌攤在了少女面前。
「你要什麼？」
長野真理看著他光禿禿的掌心有些不明所以，總不會是要錢吧, 大少爺應該也不需要這些身外之物。
不過秉持著只要有人把這東西撿起來就好的心態, 長野真理還是試探性的從兜裡拿出了一張五百日元和兩個一百日元的鋼镚放在了他的掌心。
少女的兜裡也只有這些零錢了，剩下的都面額太大, 可不能為了讓五條悟撿兩面宿儺的手指就把勞動人民的市場價破壞了。
「……我要的是真理的手絹。」
五條悟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手裡面額寒酸的錢幣, 瞬間委屈巴巴的抬眼看著長野真理。
不是, 怎麼連一張大面額的紙幣也沒有啊，他就這麼廉價嗎？他不配嗎？
「哦。」
長野真理從兜裡重新掏出那條熟悉的手絹，天藍色的手絹繡著兩朵白白淨淨的雲, 可惜現在要拿來包不干淨的髒東西了。
即使一向心境波瀾不驚的少女也難免會為自己的手絹心疼一秒。
五條悟蹲下身撿起手指，摸著下巴對著這根手指來回打量。
忽的少年站起身，靈光乍現的打了個響指。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宿儺的手指嗎？」
長野真理應景的給少年鼓了鼓掌。
「大概就是了。」
五條悟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手裡這玩意, 一點沒有霸氣側漏的感覺，灰撲撲的樣子都不像是真的手指, 反倒是像一截枯枝。
瞬間少年對於詛咒之王的濾鏡碎了一地, 一臉失望的對著長野真理喃喃詠嘆著，滿滿的中二氣息。
「果然, 能做本大爺宿敵的只有本大爺自己麼……」
無視了犯病的五條悟，長野真理打量了一圈周圍, 眼睛微微眯起。
剛剛這麼容易就被祓除，那麼看來是才變為特級不久，是有人知道他們會接下這個任務特意給這個一級咒靈吞下了宿儺的手指？
可是這樣一個水平的咒靈又怎麼會殺死他們兩個，那幕後使者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試探嗎？還是……
「先帶回去吧。」
這邊釋放完了病情的少年，把手指包了起來隨意的放進兜裡，揚起的嘴角的弧度不變。
「總會抓住他的尾巴。」
回到學校的宿儺手指發現者小分隊正在算一道簡單的數學題。
已知宿儺有二十根手指，咒術界交由高專保管的有六根，五條悟手裡有一根，剩下的都分別在哪個地方？又在誰那裡？他們留著宿儺的手指到底有什麼陰謀？
好吧，這看上去不僅僅是一道數學題了，回到高專的夏油傑也申請加入調查小隊。
三個人坐在五條悟宿舍的地毯上，抱臂沉思。
長野真理比在座的兩個人知道的能更多一點。不論圈圈繞繞涉及多少人，最後的幕後使者一定會是絹索的身影。
只是這一次到底是為了什麼？就包括上一次庵歌姬碰見的那個男人，隨手就可以放出咒靈的手段，背後的靠山也一定是他。
「讓我們來總結一些。」
夏油傑突然的發言打斷了少女的思緒，她抬頭朝著說話的黑發少年看過去。
「夜蛾老師說這次任務派遣的流程還和之前是一樣的，全部任務經由他的審閱後分配下來的。」
在改革之後，除了緊急任務以外所有的任務都由夜蛾正道一人抉擇誰來進行，所以在這一步之前誰也沒有機會知道到底是誰來執行任務。
「隨後，悟接到任務去找真理一起執行，不過事實上這個任務只分配給了五條悟一個人。」
夏油傑斜了一眼身旁的五條悟，半眯著眼睛嘴角啜著笑意，只是話語中的鋒芒暗暗戳著五條悟的脊梁。
「看來悟一個人完成不了祓除一級咒靈的任務選擇了依靠真理呢，下次可以和夜蛾老師提一句，我也可以親自保護悟的。」
黑發少年收回了掃視的目光，繼續分析道。
「悟接到任務的兩個小時左右和真理一起到達了任務地點，而這個時候方圓五公裡沒有咒術師的氣息，咒靈也晉升為特級咒靈。」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肯定了少年的總結。
「所以這個幕後黑手是在知道悟要參與任務之後立即把宿儺的手指帶了過去。」
五條悟也沉思了一下，重重的嘆了口氣，語氣中還得著一丟丟的炫耀。
「看來是為了我。」
不過夏油傑卻找到了盲點。
「以悟現在的實力，幕後黑手如果是為了殺害你，也不會找一個剛晉升特級的咒靈。」
雖說現在的五條悟還不是無敵的存在，咒術最強也是未來式的，可是連老牌特級都不是甚至不會領域展開的咒靈，怎麼會對他造成威脅。
「難道是為了試探悟的實力？」
而這邊的長野真理卻突然開口道。
「悟如果今天不帶我的話，會帶誰？」
五條悟隨口說了一句。
「應該是七海海吧，灰原那家伙一直粘著傑不放，而且逗七海海真的超級有意思，我們這一段時間都是這麼執行任務的呢。」
而今天長野真理會去和五條悟執行任務的根本原因就是她被租借給美國的時間還沒到，現在她的檔案裡應該還處於在美國執行任務的時間段。
可如果絹索不知道這件事呢。
順理成章的以為五條悟還是會和七海建人一起出任務，也不會像長野真理在訓練室耽誤了一些時間，大概一個半小時就能到達任務地點吧。
如果這個時候看見了一只一級咒靈以五條悟大膽的個性可能會全權讓七海建人去處理掉這個小麻煩，然後自己就在附近氣定神閑的看著後輩工作。
可一級咒靈因為提前吞下了宿儺的手指忽然咒力暴增，暴起殺害七海建人，五條悟能來得及阻止嗎？
而眼看著自己學弟被殺害的五條悟又會有怎樣的想法呢？
這番陰謀論還真不是無稽之談，相反，極大程度上貼合了絹索的想法。
長野真理思索著如何跟這兩個人講解絹索這個人物的身份，而提起她的猜測這件事就不得不引出為什麼自己會知道絹索這個人。
少女對於自己是個穿越者倒是沒有保密的想法，但是涉及到每個人的命運走向，如果她從實回答，兩個少年又能否承受的住這份真實發生過的沉重命運呢？
長野真理無從得知，也不敢去賭。
她默默的咽下了自己的分析，只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聽兩個人的猜測。
「總之先把宿儺的手指交給夜蛾老師吧，無論這個幕後黑手是誰，既然他的目的是在悟身上，那總會有再次出手的機會。」
再多的猜測都是徒勞的，夏油傑看著兩個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五條悟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白發的少年向後一仰倒在了柔軟而昂貴的地毯上，一幅毫不在意有人可能謀害他的事實，淡定的如同一個局外人，甚至擺了擺手催促著兩個人離開。
「那就沒什麼事了，傑和真理回去就好。」
這副心大的模樣大概是因為五條悟從小到大遇見過的刺殺就像喝水吃飯一樣頻繁。
五條宅是一棟古樸又充滿高貴氣息的宅院，只是美麗的外表下也不能忽視這裡強大的警備水平。
從出生就有六眼的五條悟被眾人眾星拱月一般的照顧長大，萬千寵愛於一身讓他難免行事自我，目中無人。
小小的白發男孩能看見的是長老們對他細心的關懷和侍女們盡心盡力的侍奉，看不見的是內院高牆以外的世界，無數人前僕後繼的想要殺了他，殷紅的鮮血染透了內院外層的牆，大片的血跡觸目驚心，最終又被五條家的家僕無聲的粉刷干淨，徹底掩埋這段故事。
無憂無慮的五條悟是在六歲這年眼睜睜的的看到有人想要殺掉自己。
那一年本就有著六眼的能力的白發男孩又覺醒了五條家最強大的術式：無下限，這讓整個咒術界都為之震撼。
暗殺的強度和頻率不可同日而語，保護這男孩的咒術師一批又一批的倒下，擋住了明槍暗箭無數，可再好的防守總會有漏洞。
漸漸的，五條悟遇見了第一個刺殺者，很快又有第二個第三個等等等等。
從剛開始的慌亂到後來的游刃有余甚至略感無趣，這中間經歷了十年，兩百多次的抹殺行動。
知道了目標是自己，五條悟根本沒有半點擔憂。想殺害他的人多了，這個幕後黑手在他眼裡都排不上號。
長野真理抿了抿嘴唇，看著翹著二郎腿一幅隨性灑脫模樣的白發少年到底是沒有開口。
不過夏油傑卻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目光不經意間掠過長野真理的嘴角，又快速的收回了視線。
「咚。」
長野真理關上了五條悟的房門，和夏油傑帶著那根宿儺的手指一起前往夜蛾正道的辦公室。
兩個人走在教學樓二樓的走廊上，隔著褲子，夏油傑的手不停摩挲著那根干枯的指節，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好像在猶豫著什麼，不過最終還是順從本心的叫住了走在自己前面的少女。
「真理已經有頭緒了吧。」
「關於整件事情，包括到底是誰在幕後謀劃。」
「不能告訴我嗎？」
夏油傑的聲音很淡、很沉，眉眼平靜溫柔，清雋的側臉在光影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棱角分明，他定定的看著少女的背影，瞳眸深不可測。
第67章
長野真理沒有想到夏油傑竟然如此敏銳的察覺到了一切, 可是她該如何向少年告知所有的事情？
少女猶豫了一下，這一瞬間萬千的思緒縈繞在她的腦海，不過最終她還是轉過身來選擇直面少年, 清澈的紫色眼眸定定的看著夏油傑, 語氣認真的說道。
「你相信命運嗎？傑。」
少年的表情明顯怔愣了一下, 他不理解為什麼暗殺悟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這個問題竟然引出了少女這番對命運的探討, 不過他還是如實的回答了自己的想法。
「命運？我不想相信有什麼事會是注定發生的。」
「人生經歷的每一秒都是無法預測的，我不覺得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
少年的語氣是謙遜的，只是那副彬彬有禮的面容下是對自己能掌握人生方向的絕對的自信。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 她也不覺得傲氣的少年們會向命運低頭, 更何況還是一部漫畫的命運，一個早就開始改變的命運。
既然做出了決定, 少女便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了真相。
「絹索, 是他在幕後操縱了這一切的發生。」
聽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即使心生困惑夏油傑依舊面色不改點了點頭示意少女繼續說下去。
「他是個活了一千多年的詛咒師，他有一個獨特的能力就是可以占據死人的身體，用自己的大腦來控制身體並可以繼承這個人的術式。」
「他曾經一直試圖殺掉五條家的六眼, 並成功了兩次，不過六眼無論如何都會再次現世，所以現在的他打算封印五條悟。」
「這樣沒人能制止他, 他就可以實現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讓咒力達到了最優化。」
夏油傑覺得自己好像聽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笑話, 不過他也知道在這種事情上長野真理是不會開玩笑的, 少年清了清嗓子，提出了他心底最想知道的疑問。
「真理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少年的眼裡多了一份探究, 他不是在懷疑少女說謊，可沒人喜歡被蒙在鼓裡的滋味, 他的目光緊緊鎖住表情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的少女，直到她開口。
「因為經歷過。」
「這一切都是已經經歷過的事情。」
即使已經有了心理准備，夏油傑還是覺得自己的心沉了下來。
已經經歷過的事情？
看著少年沉思著，眼底的眸光閃爍就知道他的情緒不停變化著，在思考著她話語中的含義。
長野真理是故意的。
她故意誘導少年讓他往自己是重生的這個角度去思考，而一旦他先入為主，那麼她往日的舉動都有解釋的理由了，他會接受的。
即使沒有明目張膽的騙，可長野真理知道自己的目的就是讓夏油傑誤會，那就沒必要遮遮掩掩用借口來掩飾自己的目的。
她不想讓夏油傑知道自己不過是漫畫裡的角色，是二次元世界的產物。
或者說長野真理覺得自己沒有權利這麼說，誰又能肯定誰是真實存在於世界的呢，至少她正在這裡生活和經歷著，每一次的戰鬥和每一滴汗水都是真實存在的，夏油傑也是這麼的真實，他是活生生的存在。
夏油傑確實在朝著少女引導的方向思考。
他想起了第一天來學校的時候她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仿佛多年一般的朋友。對他的性格和脾氣也十分了解，兩人彼此扶持也相互承諾，所以這一切都是因為曾經長野真理就已經認識他了？
夏油傑有一絲悵然，他覺得自己曾經甚至懷疑少女暗戀他這件事顯得格外好笑，不過至少他醒悟的很快，理智也告訴他少女對他的情感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不過少年的心思微微一轉，就轉移到一直以來不對勁的地方。
既然真理曾經經歷過，那她一定也認識悟，可為什麼一直以來只對他格外偏愛呢？
少女好像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照顧他的情緒，連他讀一本哲學書都會引起她的警惕，那麼在長野真理經歷過的那的世界裡，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本還想繼續詢問的夏油傑張開口的動作忽然一頓，隨即又歇下了這份心思。
少年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忽然知道這件事讓他一下子失了分寸，頭腦一熱就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可實際上這輩子和上輩子又怎麼可能一樣。
夏油傑隱隱有感覺，自己應該是沒得到一個好的結局，他能察覺到少女這些舉動背後的含義，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著他悲慘的結局。
只是這一生，不會再是這樣了。
少年相信自己，也相信長野真理，她保證過的，她會一直在這裡。
於是乎夏油傑咽下了所有針對他個人的問題，眼底一片釋然，只是謙遜的詢問著少女。
「我們該怎麼制止他。」
長野真理看著快速調整過來心境的夏油傑十分欣喜，她十分欣賞少年這份泰然處之的心性，兩個人也不耽誤時間了，繼續並肩朝夜蛾正道的辦公室走去，邊走邊說著策略。
「我想順其自然就好。」
長野真理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什麼想要順其自然，而不是主動出擊。
「絹索這個人十分擅長蠱惑和謀劃，不論是詛咒師還是咒術師他都會找到利用他們的機會，既狡猾又助力良多，我們很難抓住他甚至會暴露我們已經注意到他這件事，一旦他開始警覺對我們是不利的。」
夏油傑也懂了少女的意思，他試著按照少女的意圖說下去。
「所以我們只要繼續保持咒術界現在的狀態，讓他來主動接觸我們，這樣既可以破壞他的計劃又能順著線索找到他？」
兩個人對視一眼，想法不謀而合。
「叩叩。」
長野真理扭開了門把手，兩人走進了夜蛾正道的辦公室，三人面對面的坐著隨著手絹緩緩展開露出裡面的宿儺手指。
夜蛾正道面色有些沉重，他舉起這根手指在陽光下細細打量，現在可以確定了，這根不是高專現存的六根手指中的任何一個，這是一個從沒有現世過的宿儺的手指。
蓄著胡子的中年男人面色嚴峻，幸虧這次執行任務的人是五條悟和長野真理而不是任何一個一年級的學生，不然今天的後果很難想像。
夜蛾正道對著自己眼前的兩個學生點了點頭，聲音平靜柔和。
「辛苦你們了，這根手指就由我來保存等封印以後再將它送到合適的地方。」
長野真理對此沒有異議，在虎杖悠仁還沒有長成之前，搜集起所有的宿儺手指也沒這麼沒意義，由高專來封存是最保險的方式之一了。
但是有件事她需要和夜蛾老師說明。
「這個人的手裡還有不少咒物，宿儺的手指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金發少女將胳膊支在桌子上，黑色的校服線條被她挺直的背膀撐起，平平整整的樣子，像一只無畏的劍帶著點點鋒芒。
少女無意識的用指尖輕輕叩了叩桌子，凝思片刻道。
「或許夜蛾老師也聽說過這個人的故事，在宿儺生前的時代，他曾與許多咒術師以及宿儺都簽下過契約，等他們死後可以將他們的身體作為咒物。」
夜蛾正道還真的有些印像，有一本書曾經寫下過那個璀璨的時代，陰陽師和咒術師盛行的黃金年代裡，在書中的一個角落確實提到過這麼一個人。
他左右逢源在所有貴族面前都能說得上話，而他本人又是一名咒術師與很多同為咒術師的人相交好。
不過夜蛾正道不敢相信此刻的幕後黑手和千年前的人相重合，即使是天元大人為了將生命延長也不得不鎮守在高專內部，無法真正的像人一般生存，這個人卻能輕易做到嗎？
看出了夜蛾正道眼底的不確信，長野真理又補充說道。
「他的名字叫絹索，可以通過用大腦占據人的軀殼來獲得這個人的咒式並操控其行動。」
夜蛾正道看著自己一向信任的學生，無論他此刻有過多少對這個人真實性的懷疑以及對少女為什麼知道這件事的疑惑，所有的所有都彙聚在一起，他只問了少女一句話。
「你確定嗎？」
少女目光堅定，點了點頭。
「確定。」
那就沒什麼好懷疑的了。
他並不是不好奇為什麼少女會知道這些事，但是夜蛾正道還是明白一個道理的，有些事不是知道了就一定會讓事情更明朗或者讓自己更開心，既然長野真理沒有主動提及，那麼他也不打算多問。
夜蛾正道移開視線，又一次放松下來靠在自己的椅背上，桌子上的雙手交叉疊在一起，思索著接下來的事宜。
「他是衝著五條悟來的？」
關於這個神秘的還可以換頭的奇怪詛咒師，夜蛾正道一無所知，只能憑著此時他的行動來猜測。
「是，也不全是。」
少女的聲音清冷，她的表情疏淡，帶著一絲從容不迫的氣息。
「他最希望的就是讓凡是和五條悟有關聯的人都死掉，通過占據他們的身體來迷惑五條悟，造成一種還活在世上的錯覺，迷惑住五條悟然後達到徹底封印他的目的。」
聽完了這番話，夏油傑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危險的光，濃密修長的睫毛覆著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透著一絲薄涼。
他能猜出自己就是那個被占據了身子的人。
少年的身上生理性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樣的結局讓他覺得有些作嘔。
直到三個人討論結束，回到了房間的夏油傑還是甩不開那種縈繞在心頭的不適感。
水汽氤氳了整間浴室，夏油傑的黑發被徹底的打濕，一縷一縷粘在他健壯有力的後背上，好像神秘的圖騰。
少年撩起浴缸裡的熱水，一遍遍澆在自己的身上。
白皙透亮的皮膚在熱水的作用下透出了嬌艷的粉色，讓人不自覺想吞咽口水。
只是少年的臉上的憂郁和厭惡，打破了一室旖旎的氛圍。
夏油傑坐在浴缸中，難掩心中的激蕩的情緒，腦海中不斷飄過一段思緒。
該死的絹索，他不干淨了。
第68章
一覺醒來的五條悟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一個億。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除了他以外的二年級生還有夜蛾老師都聚集在一樓的宿舍大廳邊吃早飯邊討論著什麼。
白發少年一身淺灰色休閑的運動服, 一頭零碎的頭發沒有仔細梳理，頭頂支棱起了幾撮毛絨絨的白毛，隨意慵懶看上去青春洋溢。
帶著墨鏡的五條悟伸出兩根手指在額前瀟灑一劃, 上仰著嘴角露出一顆反光的小虎牙, 心情不賴的和大家打著招呼。
「呦, 在干什麼啊各位。唔∼, 硝子的這份早餐看上去不錯。」
繞著眾人轉了一圈的五條悟最終還是看好了家入硝子面前的炸物套餐，真理和傑的納豆加煎雞蛋還有清湯面組合簡直對他的眼睛是一種傷害，毫不客氣的少年伸出手拿筷子夾起了少女碗裡的天婦羅, 大快朵頤起來。
看著少年這番動作, 一向暴脾氣的家入硝子居然沒有任何動作，反而一臉關切的看著他, 眼裡透露著慈愛。
這詭異的一幕讓五條悟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還是選擇了先吞下嘴裡的炸蝦再研究研究到底發生了什麼。
「恭喜你啊悟, 終於和傑在一起了。」
一道清麗的女生幽幽的從五條悟的前下方傳來，只是信息爆炸的內容讓白發少年差點被嘴裡的炸蝦噎死，一命嗚呼。
「咳咳咳, 開什麼玩笑硝子，不過是一只天婦羅而已，不用這樣報復我吧。」
五條悟拿起旁邊一杯熱水抬起頭就猛灌兩口, 眼角還帶著生理性的淚水，看上去有些狼狽。
「奧———」
「這杯是傑的哦∼」
家入硝子將兩個手合攏在嘴巴前圍成了一個擴音器的形狀, 調侃的起哄。
喵喵喵？？？
五條悟這下真的有點懵, 他抬眼環顧四周，竟然沒有一個人出言反對, 夏油傑甚至淡定的吸溜了一口面條，好像認同了家入硝子的說法。
看著這魔幻的一幕, 五條悟目光有些失神，他小聲的喃喃道。
「我這是穿越了？」
可是再怎麼穿越，他也接受不了這件事啊！
五條悟的眼睛下意識就撇到了長野真理身上，沒想到少女一直也在靜靜地看著他，少年喉頭一緊，總覺得有些心虛於是僵硬的將臉轉到了夜蛾正道面前。
「咳，別瞎想了。」
蓄著胡子的中年男人大概也對他們出的這個離譜的計劃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拿出了做老師的威嚴，向夏油傑吩咐叮囑道。
「傑你來和他解釋一下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就這樣男人邁著輕飄飄的步伐逃跑了，遁地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這大概就是他的潛力吧。
被甩鍋的夏油傑只能無奈的和炸了毛的五條貓貓解釋了一下現在的狀況。
「只是假裝一下，悟不用緊張。」
這是夏油傑主動提議的計劃，只要這樣的消息傳了出來，絹索更多的視線就會轉移到他的身上，而且他和五條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一起進行任務，兩個人一起帶著一年級的灰原雄，而七海建人就可以交由長野真理保護。
雖然說這個計劃看上去有些荒謬，不過名聲這東西對誰來說都不痛不癢的，動動嘴的事情而已，也不用付出什麼代價是可以混淆視聽，連長野真理都覺得這個計劃妙極了。
不過這個計劃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還沒來得及和計劃中另一主人公進行商議，造成了現在有些尷尬的局面。
「本大爺就這麼被迫出櫃了？」
五條悟把墨鏡一摘，那雙冰藍色的眸子直直的看著一言不發的長野真理，眼裡炙熱的火光好像要把她盯穿了一樣。
為了安撫眼前這位大少爺，長野真理站起身推著他往前走了幾步，輕輕下壓讓他坐在了剛剛夜蛾正道空出來的位置。
表面上非常不情願的五條貓貓還是順著少女的手上的力度坐了下來，兩手抱臂的等待她的解釋。
「悟，我們非常認可你做出的貢獻。」
長野真理面上不顯，腦海中卻在不斷思索著職場大餅話術。
「絹索是個很危險的詛咒師，這裡面的水真的很深，你要相信我們做這一切都是想保護你。」
少女老成在在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在他的耳邊說道。
「這都是為你好，你懂嗎？」
什麼鬼啊。
五條悟一臉黑線，完全沒有上這個當，他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糊弄過去的人，但是真理將昨天告知夏油傑的事情毫無保留的又將說給了他，為了大業少年這才點了點頭勉強同意了這個計劃。
長野真理堪堪松了一口氣，既然同意了那就沒什麼顧及了，少女收起臉上溫柔可親的笑容，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對著夏油傑和五條悟說道。
「那麼就讓我們來拍兩組照片吧。」
特種兵一樣行動迅速的家入硝子立刻舉起早就准備好的相機，對著坐在一起的兩個人人哢哢一頓拍，明晃晃的閃光燈讓摘了墨鏡的五條悟有些花了眼，他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受到了實在忍受不了了。
還算有點良心的五條悟用眼神示意身邊的摯友：快逃！
不過夏油傑卻不動聲色的出賣了身邊搞小動作的少年，清越的聲音似水澗青石，清冷高雅好像平安京的貴公子，義正嚴辭地發問。
「悟怎麼了？是不想拍了嗎？」
聽見這話，正在審照片的兩個少女立刻回過頭死死盯著五條悟，迫於壓力少年選擇了撇過頭，若無其事的吹著小曲。
一旁的夏油傑朱唇微勾，深藏功與名。
這邊，對著圖片指指點點的兩個少女終於商量好了，家入硝子對著這些照片發出不滿意的嘖聲。
「這太隨意了，看看這兩個人一臉不情願的樣子，發出去誰能相信這是一對兒。」
褐發少女難得精神百倍，雙眼放光將臉貼在照片上，把每個角落的細節都放大，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隨著時間的流逝，少女眉間越來越緊湊，眉心漸漸攏出了一座小山，任誰都能看出她的不滿意。
「決定了！」
家入硝子一拍手，激情澎湃的一把摟住長野真理的肩膀，手勁之大讓長野真理都忍不住變了臉色，少女眼底燃著熊熊的火焰，活力滿滿的指著對面的兩個少年。
「我們去後山擺拍！」
初夏的樹林間風景宜人，漫天的白雲悠悠飄蕩，平整如鏡的水面清晰的倒映出藍天白雲和郁郁蔥蔥的樹影，當微風拂過，水面泛起細碎的漣漪，如夢如幻。
正適合小情侶拍照片。
家入硝子滿意的點點頭，趕緊指使著兩個人站在湖旁邊的一顆松樹下，少年兩站在那裡，配合著怡人的風景構圖非常漂亮，帶著說不出的味道。
「你們兩個的姿勢也太詭異了吧。」
蹲在地上拍照的攝影師對兩個主演提出質疑和批評，不夠專業的兩個人還不夠聽話，同樣都帶著一身傲氣的少年又怎麼願意和自己的摯友擺出奇怪的姿勢呢？
不過為了大局，兩個人都咬咬牙忍了下來，面面相覷一步一步的向對方靠近。
絹索，我一定要這家伙好看。
臉上帶笑的兩個人在內心將罪魁禍首鞭屍了一萬次，還是不夠又鞭屍了一萬次。
長野真理有些同情的看著笑容僵硬的兩個少年，內心暗暗慶幸幸虧自己不用照。
這邊家入硝子的相機正在瘋狂工作，劈裡啪啦的閃光燈響起的聲音不絕於耳，但是由於兩個少年動作太刻意無論如何都拍不出好的效果。
於是乎，家入硝子決定要親自指導一下兩個人的動作。
「悟，你這個動作是怎麼回事，這哪是愛的表現，這完全就是挑釁啊。」
「算了你倆別面對面了，就這樣肩並肩吧。」
對兩個人太過於失望的家入硝子只好放低了要求，但是這一次兩個人怎麼也得近一點吧。
「肩膀要快貼在一起的感覺，對！傑你把手自然點放身邊，輕輕的碰一下悟的手。」
在家入硝子的指導下，這幅唯美的畫面就定格在了相機裡。
兩個少年雖然沒有露臉，但是兩個人之間那曖昧而親密的氛圍一下子就能讓人聯想到它們之間不尋常的感情。
不過事實上，這一張張照片的幕後是兩個少年強忍著身上的雞皮疙瘩完成的，就連最開始提出這個建議的夏油傑也心裡發苦，這比吞咒靈球還讓他難受啊。
「哎？悟這家伙比夏油傑啊。」
正在翻看相片的家入硝子一下子就發現了兩人身高的真相，這麼湊在一起肩並肩地行走很明顯就能看出來兩人的高下。
「喂，差一釐米而已，硝子你不要這麼大驚小怪好吧。」
白發少年不甚在意的揉了揉眉心，姿態懶散的靠在長野真理身上，低頭看著照片。
不過話是這麼說，五條悟還是控制不住瞄了一眼金發少女的反應，看著她毫不在意的模樣在心裡默默松了口氣。
咳，他總是會追上傑身高的，兩年後一定沒問題。
耗費了一個上午，在四個人主要還是家入硝子的精挑細選下，找到了九張特別合適的圖片，長野真理將手邊提著的電腦遞給家入硝子，讓她幫忙上傳到五條悟的微博上。
迅捷的互聯網一下子就將數據傳遞到世界的各個角落。
隨著一次對日版微博的刷新，有心的人們自然就能看見這九張蘊含著特殊意義的圖片，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至少在日本東京某個角落裡的絹索點開圖片的時候也難掩眼底的驚詫。
此時是一名中年女性形態的她摸了摸下巴，眼神裡透出意義不明的精光。
這可真是有趣的發展。
第69章
就在一行年輕人剛剛發布了照片暗示了五條悟和夏油傑在一起的消息, 沒多久，五條悟的電話鈴聲就開始響起了。
白發少年從兜裡摸出手機，打量了一眼號碼, 很明顯就是京都五條家的電話, 少年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 直接拒接了電話。
絹索那邊還沒有消息, 五條家可是已經炸開了鍋。
作為五條宅最威嚴的長老團，接到了眼線的報告那一刻，四個人還是很難理解的。
什麼叫家主大概和夏油傑在一起了？夏油傑不是個男孩嗎？
四個人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焦急的想知道自家不靠譜的家主到底又有怎樣的打算, 即使臉上看不出情緒的變化, 大長老撥手機號的手卻微微顫抖著，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嘟——」
長長的撥號音就像一張大鋸不停的在他們心間來回摩擦, 直到伴隨著最後一聲「咚」, 他們心中那顆希望的大樹被狠狠鋸倒了。
低氣壓籠罩在整個五條宅, 而這邊的高專小分隊氛圍卻很快樂。
既然已經拍完照片，四個人也就打算離開了，家入硝子要啟程去大阪, 而夏油傑和五條悟則是要一起接手一個任務，長野真理心裡很清楚這兩個人將被分配到的任務。
所謂的星漿體事件。
「真理不一起回去嗎？」
夏油傑注意到少女並不打算朝教室的方向走去，有些疑惑的出聲詢問。
「嗯, 今天有任務。」
長野真理沒有過多解釋，只是隨口回答了一句便和小情侶二人組擦肩而過。
五條悟目送著少女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操場的另一邊, 眼底湧上了復雜的情緒, 只是下一秒就被少年隱藏在深處，不見蹤影。
這邊借口有任務的長野真理正在東京的一條商業街上閑逛, 她看著眼前熱鬧非凡的小吃街，還是有點不自在的。
已經習慣了祓除咒靈的魔幻生活, 再次融入普通人的社會就顯得尤為艱難。
滋滋啦啦的鐵板上金黃的章魚燒被老板不停的翻滾，沒有幾分鐘就被裝盒打包好了。
長野真理接過老板遞來的袋子，道了聲謝，便離開了這過於喧囂的地方。
手裡帶著的章魚小丸子倒不是長野真理的喜好，這是給伏黑家的兩個孩子的禮物，是惠很喜歡的小吃。
正在廚房幫姐姐津美紀洗菜的伏黑惠聽見了門鈴響起的聲音，立刻到了門口搶著開門。
坐在沙發上的伏黑甚爾看著伏黑惠這份心急慌張的模樣，依舊懶散的坐在那裡，好像一點也不在意這突如其來的門鈴聲。
「真理姐。」
跑到門口的伏黑惠在門口停頓了一下，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後慢悠悠的推開門，一臉成熟冷靜的模樣。
長野真理看著眼前別別扭扭的海膽頭男孩，在心裡默默感嘆了一句。
孩子長大了啊。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看透了的伏黑惠接過了少女遞來的袋子，袋子裡熱氣騰騰的聚著水汽，透出了濃郁的香氣。
「惠拿去和津美紀吃吧，你上次說過想吃章魚小丸子對吧。」
溫熱的手指揉搓了兩下男孩的耳垂，少女溫柔的拍了拍他的後背，示意他去找津美紀分享手裡的美食。
男孩的臉紅的像個小番茄，淡定自若的走向了廚房，而長野真理的目光卻移向了沙發上的男人，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有假期？」
男人背靠沙發，曲著一條腿，另一條大長腿懶懶洋洋地伸開來，像一只野生的黑豹，從骨子裡糾纏出桀驁不馴的天性。
少女點了點頭，補充道：「長假。」
哦？
伏黑甚爾這才抬眼仔細看了下少女，從喉嚨中譴出一聲充斥著嘲諷與不屑的氣音。
「是真的哦，我特意為了甚爾申請的。」
看著男人不太相信的樣子，長野真理又多解釋了一句，這話聽上去貼心極了，不看前因後果好像也確實如此，不算她撒謊。
這次她長住在家裡的主要目的還是要看住伏黑甚爾，一定不能讓他參與進星漿體事件，雖說這是少女此行的真實目的，不過她也很樂意享受一個這樣一個輕松的假期的。
長野真理端莊的坐在伏黑甚爾的旁邊，什麼也不說就開始拉開外套的拉鏈，伏黑甚爾的瞳孔一縮，不由自主的開口喊道。
「喂！」
誰知道拉開拉鏈，一只黑色的小貓直接從少女懷裡掉了出來，它沒有什麼任何不適順著少女的身體就跌在了沙發上，歪七扭八的躺著，亮晶晶的黑色圓瞳開始四處打量。
當看見了有過一面之緣的伏黑甚爾，男人半眯著眸子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犀利的眼神讓小黑貓直接炸了毛。
「哦？真的常住。」
伏黑甚爾揪住了小黑貓的後頸，將它拎到空中左右搖擺了一圈，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動作輕柔，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這下該相信了吧。」
長野真理挑眉，嘴角勾起一道弧線，少女反問道。
「我回來長住，甚爾願意嗎？」
這是什麼愚蠢的問題？
伏黑甚爾斜了一眼少女，眼裡帶著淡淡的警告，大概是在告誡她適可而止。
男人伸了個懶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站起身從少女身邊路過。
長野真理抬眼看著眼前的男人，高大魁梧的身材，寬肩窄腰，黑色T恤下的肌肉縱橫貴張，工裝褲包裹下的一雙長腿緊實有力，隨著他的走動肌肉流暢的線條更加明顯。
「小貓我會放在房間裡的，不打擾甚爾。」
長野真理忽然想起了什麼，對著正要上樓梯的男人喊了一聲。
伏黑甚爾並沒有停頓，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隨便你。」
樓下難得相聚的伏黑姐弟和長野真理嬉笑歡鬧，只有伏黑甚爾靜靜地躺在床上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目視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長野宅裡，一夜無夢。
衝繩的海是美的，午日陽光細碎灑在了細膩的沙礫上，湛藍的海水卷起一道道浪花，在金黃的沙灘邊界泛出雪白的泡沫。
遠處是眾人嬉笑打鬧的聲音，一雙腳卻朝著寂靜的遠處走去，那是一個帥氣的白發少年，背影卻帶著一絲落寂。
五條悟覺得長野真理一定是在外面有男人了。
他站在海邊再一次撥打少女的電話，一遍又一遍不肯善罷甘休。
就在昨天傑和他接到了夜蛾老師給的任務，拉開了一場有關於天元進化以及星漿體重要性的對話，就好像是游戲裡頒布任務的npc，當介紹完了新的劇情，夜蛾正道也就頒布了新的任務，那就是平安的帶著星漿體來到學校。
五條悟還以為這個任務或多或少會遇到一些困難，誰知道一路風平浪靜的，只有那個星漿體女孩天內裡子想在和天元大人融合前再看一次海，於是一行人來到了衝繩的海灘。
這一路上輕松又很開心，所以從早上開始，五條悟就時不時的給長野真理打電話講一講發生的趣事。
這算是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從長野真理某次去美國進行任務開始兩個人不在一起的時候五條悟總會主動打電話和少女聊聊天。
只是這一次……
五條悟的臉有點黑，即使被墨鏡遮擋了眼睛，也能看出他身上不爽的氣息快湧到地上了。
真理這家伙！
「悟，快來。我們要回去了。」
夏油傑看到了遠處獨自一人看著手機的摯友，高聲呼喊他，已經到了返程的時候了。
心情不爽的少年對著大海嘖了一聲，雙手插兜慢悠悠的朝著對自己招手的海邊小分隊走去，只是內心還在糾結著長野真理的現狀。
她究竟在做什麼呢？
長野真理只能說自己真的很忙，雖然說是一個輕松的假期，但實際上她得一直跟著伏黑甚爾，而這家伙今天的行程安排可不是一般的滿。
「買七號的小颶風，五十萬。」
剛和伏黑甚爾從一個小巷口做完任務出來，男人又邁著不急不緩的步伐走到了一家賭馬場門口。
兩個人排著隊在售票口買了張賭馬的票，長野真理拿過伏黑甚爾手裡的票感覺有點新奇，這是她第一次在賭場內部參觀，少女摩挲了兩下票，惹了伏黑甚爾的視線。
「你打算跟我到什麼時候？」
男人背靠著賽馬場周圍的柵欄，兩只胳膊隨意搭在上面，偶爾的微風吹起男人額間的碎發，他半眯著眼，剛毅的下巴微揚，原本棱角分明的清俊臉龐此刻更加鋒利，眼裡帶著冷意，嘴角卻彎曲一道淺淺的弧度，流露出玩味的笑容。
「怎麼，甚爾不歡迎嗎？」
長野真理不慌不忙的應答著，倒是聰明的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伏黑甚爾倒是也不建議她這個不怎麼走心遮掩的監視行為，對於少女毫不避諱的行為報以嗤笑。
說什麼特意為他請假，呵。
既然已經來了賭馬場，那人們關注的自然全在賽場上。即使是工作日的中午，這裡的人依然絡繹不絕，激烈的叫喊聲充斥著整片場地。
賽場上目前是六匹馬，除了四號受傷停賽以外，一號到七號都在場上。伏黑甚爾選擇的七號是這中間唯一一匹純黑的賽馬，它高高揚著頭顱，健壯的四肢交替蹦踏，呼出炙熱的鼻息，好像也為這場比賽感到興奮不已。
看上去倒是能贏的樣子。
長野真理掃了一眼，在心裡做出了判斷。
「甚爾的眼光不錯，這馬的身體好像很好。」
伏黑甚爾倒是對此不置可否，這麼多年的經驗告訴他，自己可不是什麼賭博好手，逢賭必輸讓他也覺得不怎麼開心。
「選它可不是因為身體好。」
長野真理側耳傾聽著男人的理由，難道這裡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嗎？
伏黑甚爾看著場上跑起來的馬匹，冷漠的表情和身邊激情澎湃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黑色的眼眸裡寫滿了故事，他漫不經心道。
「這匹賠率最高。」
哦。
長野真理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原來只是財迷嗎？
第70章
賽馬場上瞬息萬變, 短短的一段賽程很快就結束了。
長野真理看著手上的那張票子，就在一瞬間變成了廢紙，嗯, 非常昂貴的廢紙。
少女扭過頭看著面無表情的伏黑甚爾, 淡定的問詢道。
「還買七號嗎？」
男人撇了她一眼, 倒是沒有惱羞成怒反而自然的應了一聲。
「昂。」
兩個人又從觀看台移到了買票子的窗口, 這裡的工作人員好像對伏黑甚爾這個經常來撒錢的冤大頭十分熟悉，微笑中都帶著真誠。
「三號的，五十萬。」
還沒等伏黑甚爾開口, 一旁的金發少女先提出了下注, 對著櫃台裡的售票員做了一個五的手勢。
「你不是不喜歡賭博嗎？」
伏黑甚爾覺得有些奇怪，濃密的眉毛稍稍揚起, 眸光意味不明。
「嗯, 不喜歡。」
少女利落的刷卡, 然後從售票員手上接過剛打出來還熱乎乎的賽馬票。
「只是有錢沒處花而已。」
這話被長野真理說的雲淡風輕，不過倒也沒錯就是了，她是真的有錢沒處花。
現在的少女是真正的有錢人, 手裡掌握著美國和日本咒術協會派發的任務工資，自己暗地裡的詛咒師協會也日進鬥金，可以說資產每秒鐘都在向上攀升。
而樸素少女的日常花錢最多的地方就是吃飯了, 以前花費巨大的訓練場地建設的錢現在還被高專承包了。
少女惆悵的嘆氣，好像對自己鼓囊囊的錢包犯愁, 金錢根本沒法讓她快樂只能給她帶來憂愁。
這一番姿態讓周圍買票的人都覺得自己想刀人的心思在這一刻又復蘇了, 只有伏黑甚爾的表情依舊很淡然，他懶洋洋地道。
「那這次你來付款好了。七號, 就買個一百萬吧。」
長野真理爽快的抽出卡，動作瀟灑而帥氣, 讓周圍的人再一次嫉妒這個男人的好運。
小白臉賭鬼！
小白臉和富婆的組合回到了賽馬場的看台上，兩個人坐在這裡彼此都對場上的狀況興致缺缺，男人看了眼旁邊的少女隨口問了一句。
「為什麼選三號？」
三號的馬有著深褐色的皮毛，性格比起其它賽馬看上去溫和許多，也看不出什麼出彩的地方。
長野真理還真的有一個理由，這個理由立意高遠且引人深思。
「因為那是一匹母馬。」
少女的語氣鏗鏘有力，目光中透露著淺淺的期待。
「這是為女性力量的崛起做貢獻，你不懂。」
伏黑甚爾難得一噎，決定還是看比賽好了。
「甚爾。」
金發少女出聲輕喚他的名字，男人應了一聲，嗓音裡帶著暗流湧動的啞，慵懶卻迷人，激得人心一顫。
「又怎麼了？」
「明天一起去游樂場玩吧，惠和津美紀還沒有去過。」
伏黑甚爾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好像也沒有對這麼久以來不稱職的父親角色感到什麼愧疚的情緒。
奇怪的是一向做的比他優秀太多的長野真理也從沒有指責過伏黑甚爾的行為，她一直都好像看不見他荒謬的行為一樣，即使是溫柔的津美紀偶爾也會怨他的夜不歸宿，可少女卻從沒有過負面的情緒。
「早知道當初訓練的時候對你好點了。」
男人的聲音寡淡，牽拉著眼皮，神情沒有什麼變化，看上去無波無瀾。
他還記得自己當初不耐煩訓練少女，於是故意把她的胳膊打裂了一次，讓少女沒有時間煩他，得了一周的清閑時光。
人渣如他可不會愧疚，不過到底只是隨意的感慨一句罷了。
「什麼？」
沉迷於場上狀況的長野真理沒有聽馬慶男人的話，周邊人群太過嘈雜了，她微微側身將耳朵貼近男人的這側。
「沒什麼。」
男人伸出一只手學著長野真理對伏黑惠的模樣，溫暖的指尖在少女柔軟的耳垂上摩挲了兩下，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小鬼。」
兩人交談之間，觀眾席爆發了巨大的呼聲，一瞬間如同炸進了油鍋一般氣氛火熱，應該是賽馬出了結果。
長野真理摸了摸自己泛紅的耳朵，邊揉邊若無其事的朝大屏幕看去，冠軍馬的號碼正打在那裡。
「看來女性力量還需要再崛起些日子。」
伏黑甚爾一股調笑的語氣，半歪著頭掃了一眼屏幕上的號碼。
「是二號。」
長野真理聽見這個結果也沒有很失落，她細細打量了一眼大屏幕，反而笑道。
「是第二也不錯，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伏黑甚爾沉沉的看著少女，眼神裡帶著讓人看不透的情緒，雖然聲音不高，但吐字清晰，一字一句好像都帶著些意味深長。
「第二是很悲哀的名次，既沒有獎金也沒有崇拜的目光，大概有的就是自己的不甘心罷了。」
男人嘴角勾起一道諷刺的微笑。
第二，呵。
沒有意義。
一天就在兩個人四處玩耍輸錢的時光中度過了，多虧了伏黑甚爾的幫忙，長野真理的錢包終於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撐爆了，兩個人像是送財童子走到哪賠到哪，讓賭場的老板都樂開了花。
也算是雙贏的政策，至少長野真理很滿意用錢能吸引住伏黑甚爾的注意力讓他沒心情去砍星漿體。
伏黑甚爾早就看出了長野真理的小秘密，他既然答應了不會接這個任務那自然就不會，不過男人也沒打算解釋，至於這些打水漂的錢就當是長野真理欺騙他的補償吧。
這一天在多方都滿意，只有五條悟不開心的世界中度過了。
五條悟郁悶的情緒在第二天上午長野真理主動打來電話才緩解過來。
少年沉著臉接通了電話，半眯著眼睛透露出危險的氣息，他纖長白皙的手指在空中比出了□□的姿勢，好像要隨時射殺可惡的真理小姐。
「抱歉悟，我昨天沒來得及看手機。」
清淺的少女音帶著淡淡的歉意一瞬間就讓五條悟棄槍投降，他不自在的交換了一下左右兩條腿的前後位置，站在窗邊看著遠方。
「咳，光道歉可沒什麼用。」
五條悟甩著身後看不見的尾巴，裝作想要為難少女的樣子提出了他的要求。
「真理回來要給我做芝士麻薯，要雙倍的糖。」
長野真理想像了一下要放的糖量，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牙也跟著泛疼，不過她還是選擇答應了少年。
「只要你開心的話。」
「對了，你和傑的任務怎麼樣了。」
少女不著痕跡的打聽著，這一晚上風平浪靜，咒術界沒有什麼消息傳到她這裡，看來進展的還算順利。
「啊——」
少年拉著長音，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天內裡子燦爛的笑容他居然感到了有點心虛。
「裡子她，最終還是不願意和天元大人同化，傑和我就送她和她的朋友離開了。」
少年這次沒有懶懶散散的回應，反而帶著少有的鄭重，他希望能得到長野真理的肯定。
他五條悟做事情從來不需要別人的點頭，只要是符合他自己的想法他就會去做，說他無法無天傲慢無禮也好，說他少年意氣異想天開也罷，少年從來不在意這些外界的評價。
零零碎碎的風言風語能撼動的了如風少年的前行嗎？
不過五條悟冥冥之中覺得長野真理會理解他的，他們才是真正相契合的人。
少年的呼吸聲從話筒中傳來，安靜的環境內，五條悟能聽見自己的胸腔內，那蓬勃而劇烈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帶著少年人的熱忱。
「嗯…」少女沉思了一下，隨後在嘴角展開了一道上揚的弧度。
「做的很好啊，悟。」
「你做了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那就很棒。」
這一刻，即使早就知道少女會贊同的的五條悟也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睜開那雙冰藍色的眸子，眼睛圓潤而明亮，仿佛含著一層越來越閃耀的光。
他看著窗外的天空，勾唇淺笑，肆意張揚。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一派少年的意氣風發。
「本大爺可是咒術最強啊。」
聽著聽筒裡傳來的自信的回應，長野真理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能想像到少年仰著頭，臉上帶著的自信和張揚。
或許這樣高調的人天生就不討喜，可五條悟不一樣。
神明偏愛他，世人也一樣。
「那些老東西要是也像真理一樣想就好了。」
五條悟沉默了半天，緩解了一下心頭強烈的情緒，朝著少女半撒嬌半抱怨道。
「一群爛橘子，早晚全換了他們。」
少年眼底帶著深深的厭惡，想起那些人醜陋的嘴臉便忍不住狠狠的攥緊拳頭，恨不得直接將他們碾碎。
只可惜的是爛橘子就像是一塊蛋糕上的霉斑，挖去一塊兒還會重新再長出來。
五條悟心裡有些浮躁，昨天晚上和五條家的長老又是一次不愉快的談話，還沒等他開口，什麼「年輕人的胡鬧」、「讓家族蒙羞」的標簽就被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
自己還是不夠強啊。
少年的心間泛起了陣陣波瀾，這份情緒的波動被長野真理察覺到了，她闖進了少年的內心，平靜卻帶著力量的話語撫平了他內心的不安和焦躁。
「只是時間沒到而已。」
「一個美好的、有著完美秩序的咒術世界，總會有的。」
少女的話就像強心針狠狠的扎在了少年的心口，讓少年眼底的陰霾漸漸散開。
他緩緩吐出心中的郁氣，又恢復到往常神采奕奕的模樣。
「話說真理。」少年突然開口，笑語盈盈像沒有威脅力的一株小花，「我今天去問了夜蛾老師哦，他說真理這兩天請了假沒有任務。」
五條悟嘴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大，語氣也愈發溫柔。
「所以說，你能解釋一下真理小姐到底在哪裡嗎？」
咕嚕。
少女吞咽了一下口水，一瞬間緊張了起來。
啊，危險了。
第71章
詭異的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開來。
五條悟也不急, 白發少年伸出手捋了一下額間的碎發，將那副線條流暢五官俊朗的容顏完美的暴露出來，嘴角微微上揚挑起一絲笑意, 不疾不徐地開口。
「很難解釋嗎？這位騙子小姐？」
長野真理頓了頓然後一本正經的回答道：「確實有點難, 等我想一想該找個什麼正當的理由。」
少女正在思索著一個漏洞, 話說悟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家裡住著伏黑甚爾吧, 那個曾經姓禪院的男人。
嗯，不過他已經見過甚爾的大兒子和大姑娘了，應該也就不陌生了對吧。
找借口什麼的太費勁了, 反正未來他們倆也總會見面的, 提前認識一下也不錯。
放下了心理負擔的長野真理淡定自若的說道。
「其實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過你……」
「我家住著一個男人。」
五條悟神情十分淡定，這和他猜想的一樣, 果然嗎？這家伙家裡還有別的貓。
但是為什麼呢, 少年額角的青筋暴起, 臉色黑沉，連周圍的氣壓也開始下降。
「哦？那個男人是誰？」
少年的語氣好像滿不在乎的樣子，克制著自己想要質問的衝動。
「伏黑甚爾。」大概是怕五條悟對不上號, 少女又補充了一些：「禪院家的天與咒縛。」
五條悟狠狠的在心中記下了這個名字。
「那真理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是內心的警戒狀態拉滿，五條悟甚至將夏油傑和自己化為一個戰線，准備一直對付這個早就登堂入室的大灰狼。
「傑要回家一趟, 不如我們一起去吧，上次的釣魚比賽還沒進行呢。」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長野真理忽然噗嗤一笑, 然後一本正經的問道。
「這樣沒關系嗎？我不會打擾到你倆的二人世界嗎？」
五條喵喵是真的憤怒了！
少年緊緊咬著唇, 試圖借此來壓制某種情緒，深呼吸了幾口氣, 冷冷的看著窗外的景色，臉上的笑容顯得那麼危險, 語氣甜甜的卻讓人不寒而栗。
「真理去了就知道打不打擾了呢。」
長野真理覺得逗貓還是要適可而止的，於是立刻板正了姿態，開始給貓貓順毛。
「很快就回去了，好久沒見到悟了我也很想念。」
用甜言蜜語敷衍完了五條悟，長野真理一轉身就看見了倚在牆邊的黑發男人，帶著疤的嘴角輕輕上揚，勾出了一道諷刺的微笑。
又來？
少女面色不顯，可內心宛如一道驚雷落下。
這就是強者的世界嗎？走路一點都沒有聲音。
但好在伏黑甚爾只是用眼神表示了自己對少女的鄙夷，煙霧籠罩在他寒潭一般幽深的眸底，帶著幾分神秘莫測的危險氣息。
這眼神對長野真理來說簡直不痛不癢，她厚著臉皮裝作不解的樣子，歪頭朝男人看去。
「呵。」
又是熟悉的單音節從男人的喉間溢出，充滿著磁性的低沉嗓音讓這個帶著諷刺的字都變得動人起來。
不過伏黑甚爾又能說什麼呢，為了孩子也只能忍耐這個花枝亂顫的女人。
畢竟今天是他們去游樂園的日子。
大概是為了讓他們玩的更舒心，今日的陽光格外明媚耀眼，照耀在整座顏色夢幻的游樂場，像蒙上了一層淺淺的濾鏡。
游樂場內人潮湧動著，不時跑過幾個手裡拴帶著氣球的孩子們，歡快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嬉笑的氛圍濃郁。
伏黑甚爾看著眼前這一幕倒是興致缺缺，不過長野真理一左一右牽著的兩個孩子可就不這麼想了。
伏黑津美紀的眼裡帶著光亮，她興奮的抱住了少女的大腿，向少女祈求著。
「真理姐姐，我們去買氣球吧。」
氣球自然是要買的，不僅是氣球長野真理買下了許多紀念品，將津美紀掛的渾身都是閃閃發光的裝飾品，讓女孩嘴角的微笑就沒停下來過。
伏黑惠倒是不喜歡這些看上去幼稚的東西，他甚至也沒有多喜歡游樂園。
不過……
男孩側頭看著自己和長野真理緊緊相交的手指，內心蕩起歡快的旋律。
他喜歡占據真理姐的視線。
買完了紀念品，四個人便開始玩起了游戲項目，多虧了這是一家彪悍的四口人，從水上漂流到高空項目，他們都淡定無比。
在坐過山車之前，工作人員本想阻止兩個孩子上去，可伏黑津美紀卻很堅持想要體驗一番。
看著伏黑津美紀帶著汗漬的小臉和那開心的笑容，伏黑甚爾聳了聳肩便走向了服務櫃台干淨利落的簽署了免責書。
四個人這才可以順利坐上了雲霄飛車。
高速的雲霄飛車在軌道上行駛著，坐在座位上的伏黑惠看著高空下整片游樂場心中沒有半分波瀾。
只是下一秒他卻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安全鎖好像沒有將他固定在座位上。
眼看著男孩即將從空中劃落，一只大手從他的旁邊伸了過來，緊緊的抓住了他的連帽衫。
伏黑惠瞪著一雙死魚眼看著旁邊一臉漫不經心的男人。
小小的男孩就像是魚竿上被掛住的死魚，毫無尊嚴的在過山車外的空中左擺右擺，單薄的背影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模樣。
站在下方的游客一抬頭就能看見一個黑色的小身影被一只手提著吊在雲霄飛車外，隨著時間流逝，關注到伏黑惠狀態的人也越來越多。
那家伙絕對是故意的。
伏黑惠恨恨的望著天，羞恥的感覺從全身蔓延開來，他不禁蜷縮起自己的腳趾。
小小的惠在心中默默想到。
還不如掉下去呢。
直到夕陽西下，四個人才結束了全部的項目，伏黑津美紀意猶未盡的走在前面，半蹦半跳的哼著歌。
長野真理牽著伏黑惠的手走在女孩的後面，而走在最後的是不緊不慢的伏黑甚爾。
夕陽將四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落日的余暉帶著最後的暖意，裹挾著大地。
「甚爾帶一下惠。」
長野真理的目光停在了遠處的一輛粉紅商業車上，她轉頭將惠留在了男人身邊，便朝著遠處走去。
只留下今天格外仇視彼此的伏黑父子倆面面相覷。
「小鬼氣性真大。」
伏黑甚爾看著抿著唇倔強的不肯看他的男孩，眼底湧出了笑意，表情疏淡偏偏讓伏黑惠感到了一絲譏諷的意味。
「離真理姐遠點。」
一時間有些氣性的男孩抬起頭，表情冷淡眼神真摯，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她不該和你在一起。」
伏黑甚爾笑了。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男孩，半垂的眼眸裡宛如黑色的漩渦讓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緒。
就這樣對視了幾秒，男人伸出手揉了揉男孩□□的發絲，看上去輕松又隨意。
「放心吧。」
還是孩子啊，這麼容易多想。
他可從來沒有過要和那個小鬼一起生活的念頭。
遠處買完東西的金發少女快步走來，手裡拿著四只香甜可口的冰淇凌。
伏黑甚爾抽出了其中一只巧克力味的，尖銳的牙哢嚓哢嚓便咬掉了冰淇凌大半個角。
男人性感的喉頭滾動，一陣冰涼劃過喉嚨，伏黑甚爾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殘渣，銳利的眸子一眯。
差不多也該離開了啊。
就在去完游樂場的第二天，夏油傑打來電話帶給了長野真理一個好消息。
「真理，新的星漿體已經和天元大人進行了融合。」
少年的聲音清涼溫潤，不急不緩宛如流觴曲水劃過少女的心間，而這則消息比聲音還讓長野真理沉醉。
「好。」
金發少女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一直懸掛在心間的定時炸彈終於被放下了。
既然天元大人已經和新的星漿體融合了，那麼至少能保證高專一直有一個穩固的結界，而天元大人的力量也能穩定下來。
「今天還是有一點小波折的。」
「就在我和悟送新的星漿體來東京的路上，有一波人試圖搶走她。」
夏油傑大概只是為了和少女閑聊幾句，半點也沒提其中的危險，反倒是笑著說道。
「真理你知不知道什麼是盤星教，現在這樣的現代社會還有這麼狂熱的□□嗎？」
少年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可思議，好像根本不理解這些教徒的心思。
啊，我不僅知道這和□□，你還是這個□□的未來教主呢。
長野真理沒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番，但是既然提及了這次劫人行動，少女還是忍不住的皺起眉頭，語氣嚴肅的問到。
「受傷了嗎？」
少年一愣，他故意模糊了這場大戰沒想到少女還是從輕松的談話中抓到了這個漏點。
黑發少年有些赫然，淡淡的紅色暈染了他的耳尖，那黑色的眸子如水般清澈，帶著讓人窒息的溫柔，如果此刻眼前有人，她一定會溺死在少年的眼神中。
「小傷而已。」
已經許久沒有受過傷的少年，只能低沉著嗓音小聲的說了一句，大概是覺得自己受傷的事不夠光彩。
但被少女關心，夏油傑還是很開心的。少年的眼角眉梢蕩開了笑意，整個人靈動的好像一直陽光小狗。
「小傷也要好好休息。」
聽筒裡少女的聲音有些失真，原本冷清的嗓音帶著些磁性，這讓青澀的少年心頭狂跳，難免有些慌張。
腦袋一片空白的夏油傑已經記不清自己又說了些什麼，直到掛斷了電話才盯著桌子上的書發呆，目光悠悠帶著讓人猜不透的情緒。
而這頭的長野真理卻不知道少年的心事，她激動的握住手裡的手機，滿心歡喜的情緒也無人可以分享。
這種命運逐漸被自己手中的線慢慢牽回正軌的感覺讓少女如沐春風。
長野真理坐在床邊，拿出了塵封已久的日記本。
她撫摸著這一張張書頁，默默的數著已經被改變的劇情，心情五味雜陳。
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要開始得到回報了。
少女深深呼出一口氣，搖了搖頭不再沉溺於過去，反而重新開始思考起明天的事情。
既然星漿體已經融合了，那她就沒必要再監視伏黑甚爾的行動了。
該找個什麼新的借口離開呢？
第72章
一大早醒過來的長野真理覺得自己已經做好准備了。
少女扭開臥室的房門, 准備將自己完美無缺的借口呈現給伏黑一家。
誰知道屋子裡竟然空無一人。
長野真理摘下了客廳餐桌上貼著的紙片，上面是伏黑津美紀歪歪扭扭的幾個字。
「真理姐姐，我們上學去了。甚爾今天負責送我們, 早餐在廚房哦∼」
紙條的最後, 可愛的女孩還不忘畫了一個個大大的愛心, 像長野真理傳達愛意。
少女不禁露出一個清淺的微笑, 她將這張紙條揣進兜裡，來到廚房吃著津美紀給她留下的美味早餐。
「咚。」
大門被少女輕輕合上，長野宅又一次歸於平靜。
七海建人表示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
金發少年抱臂站在操場中央, 表情嚴肅的看著眼前的白發少年。
「抱歉, 五條前輩，請容許我拒絕。」
「哎？？？」
五條悟沒想到這個一本正經的學弟居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自己的請求, 他只能一副惡狠狠的表情開口威脅這個還是太過年輕的少年, 好讓他知道學長的厲害。
「七海學弟可不能這麼絕情啊。」
這邊的五條悟摩挲著下巴, 目光悠長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一股滄桑的感覺撲面而來，企圖用輩分來壓制不屈的少年。
「我想要的東西, 還沒有得不到的時候呢。」
遠處看見了自己的好友的灰原雄剛剛准備伸手打招呼，就聽見了兩人奇奇怪怪的對話，他燦爛的微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黑發的少年別別扭扭的扭著身體挪到了操場的一棵大樹後邊。
灰原雄緊緊的靠在樹干上, 捂著胸口壓抑著自己激烈的快跳出來的小心髒，信息量太大他真的承受不來啊。
少年的眼睛逐漸迷離, 浮現出一圈又一圈的黑色線條, 腦子飛速旋轉剛剛聽到看到的這一幕到底是怎麼回事？
五條前輩他，他不是和夏油前輩在一起了嗎？那現在為什麼又要對七海他強取豪奪！
灰原雄在內心咆哮著, 為了自己可憐的被逼無奈的好友，更為了少年對愛情美好幻想的的破滅。
怎麼可以這樣！
少年的眼裡冒著熊熊烈火, 透出前所未有的堅定，想衝出去為自己勢弱的可憐的七海同學做主，可是一想到五條前輩那恐怖實力少年又忍不住退回來邁出去的腳步。
不如這樣吧，自己去告訴夏油前輩讓他來決定要不要離開這個渣男，至少做人還是要一心一意的。
而且夏油前輩這麼好的人不該和一個不著調的渣男浪費時間。
灰原雄在心中為自己的迂回政策點贊，收回來的腳又一次邁了出去，只是剛走兩步頭頂就飄落了幾片綠葉掉在了他身前。
嗯？
也沒有風吹過啊。
不明所以的灰原雄好奇的抬頭，卻嚇得原地跳起。
幾縷白發滑過灰原雄的臉頰，一張帶著墨鏡的熟悉的臉就這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嗨。」
五條悟出聲打了個招呼，纖長的手指點了一下灰原雄的額頭。
這一小小的觸碰，讓幾乎大腦宕機的黑發少年毫無防備，直直的向後倒去。
「咣。」
「咿∼」
五條悟捂住了眼睛，避免看到這幅悲慘的景像，他不自覺的嘖舌，一張俊臉呲牙咧嘴，看上去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五、五條前輩，怎麼了嗎？」
灰原雄摸著腦袋後面新鮮的大包從地上坐了起來，腦袋雖然疼可要是被前輩發現自己的意圖，挨揍只會更疼啊。
少年強忍疼痛，淚水在眼眶裡不停打轉，最後還是被少年憋了回去。
「嗯……比起說我在干什麼，灰原好像更可疑吧。」
白發少年的臉越湊越近，好像在探索灰原雄隱藏的秘密，語氣中帶著意味深長。
「灰原，不會看到了什麼吧。」
救，救命啊。
灰原雄拼命的吞咽著口水，五條前輩的墨鏡已經有一角抵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有些刺痛。
但黑發少年的眼睛忍不住向下看去，前輩的嘴，他的嘴離自己的臉頰太近了吧，炙熱的呼吸讓少年的胳膊上汗毛豎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頭腦一熱，黑發少年抿了抿嘴，鼓起勇氣大聲的說道。
「抱歉前輩，我、我還是更喜歡女孩子。」
嗯？
五條悟挑了挑眉，對於事情的走向有些不能理解。
而大膽著拒絕五條悟的少年立刻回頭尋找自己的好友，准備讓他幫自己脫離苦海。
他們男孩幫助男孩！
只是等他轉頭想跑的時候，卻看見自己的好友正在不遠處一臉復雜的看著自己，好像聽見了他的迷惑發言。
七海建人覺得自己真的與別人格格不入，一切從遇見灰原雄開始就變得格外詭異或者說從決定進入咒術界開始一切都顯得格外詭異。
本來已經做好覺悟要為咒術師這項工作奉獻一生，誰知道進入高專才發現這裡幾乎屬於養老生活。
好吧，接受了現實的七海建人准備放松一下迎接快樂的高專生活，誰知道學長學姐一個比一個變態，武力值高的離譜，偏偏還心狠手辣的虐待學弟。
本以為這就是極限了的七海建人忽然發現自己的學長性取向開始也不太一樣了，這種事情倒是沒有什麼作為，外人也只能祝福了。
可就在剛剛，五條悟和他對練結束以後偏偏提出了一個不太合適的請求。
就在明天，長野學姐和他有一個去往外地的任務，主要是他的任務但是現在長野真理作為他的監護咒術師，兩人是合作的搭檔，一切派給他的任務都必須有長野真理的參與。
這個為期兩天一夜的任務聽上去其實不艱難，不過是一個二級咒靈，以七海建人的水平正合適來完成。
但是偏偏五條悟光明正大的想代替他的位置，提出了要和他交換任務，自己上位和長野真理來一場浪漫的小任務旅行。
金發少年當即就皺緊眉頭，嘴角繃的直直的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五條悟那是為了任務嗎？
七海建人這雙銳利的眼睛看破了一切的真相。
他這是想圖人啊！
明明已經和夏油前輩在一起了，怎麼還能朝三暮四去迫害真理前輩呢。
正直如七海建人根本就不會同意這件事，才有了如上讓灰原雄產生了誤會的對話。
只是七海建人根本不覺得自己和五條悟的對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很明顯啊，這就是一個不屈從於邪惡的勢力的英勇少年，他表情嫌惡看著沒有倫理底線的白發少年，而五條悟的臉上的是顯而易見的陰險。
綜上七海建人覺得連和自己一向關系不錯的灰原雄也不是什麼思維正常的人，他對這個咒術界的人們有些絕望。
果然，咒術師都是瘋子嗎？
少年懷揣著滿心失望，離開了操場，只留下身後正在向他伸出爾康手，一臉求救渴望的灰原雄。
不是！為什麼啊！
絕望的灰原雄啪地一聲無力的倒在地上。
這頭的五條悟蹲在地上看著剛剛轉身一下子沒控制好力度摔在地上的黑發少年，嘴角掛起了戲謔的笑容。
白發少年蹲在地上向前蹦了兩下，拿起一根掉在地上的樹杈就往挺屍的灰原雄身上戳動。
「哈哈哈，太有趣了。」
白發少年一動不動的蹲在地上，慵懶又隨意的支著腦袋，陽光在他身上投下了一層金黃的光暈，少年放聲大笑的開朗模樣就被定格在這一瞬間，像漫畫裡走出來的少年，帥氣的不夠真實。
長野真理必須承認自己在一瞬間被五條悟到的臉蠱惑的失了神。
聽見了響動，五條悟濃密的睫毛顫了下，不疾不徐地抬起頭，原本平淡的眼眸爆發出了星星點點的光亮，滿滿的驚喜。
「等你好久了哦，真理。」
少年半嗔半怨的斜了一眼，干淨利落的起身朝著少女走去，再也沒有看地上可憐兮兮的灰原雄一眼。
「走嘍，去逛一逛商場。」
本來還想詢問一下趴在地上的灰原雄，可長野真理卻被五條悟一下子擒住了手腕，一股柔軟而溫熱的觸覺從手臂處蔓延，一下子讓少女忘記了這回事，兩個人便朝著校門口走去。
被遺忘在地上的灰原雄只能默默的對天垂淚，一個正直的少年對這個世界真摯的心從此多了一份陰霾。
而這邊的五條悟和長野真理則是漫步在商業街的街頭，一個上班上學的工作日，整條街上十分蕭條，一身校服且顏值出眾的少年少女自然也就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天之驕子一般的人物又怎麼會怕被人打量？兩個人若無其事的走走停停，尋找一家符合少年喜好的店鋪。
五條悟需要買一條新的床單，之前買了兩套可是替代款的那套不小心被他毀壞了。
起因源於一個現階段少年還有些難以啟齒的夢，總之，在清洗過程中害羞的少年一個用力便將床單變成了一塊碎布，也就不得不再來商場采購一番了。
五條悟對著架子上的床單挑挑揀揀，看上去都十分不滿意的樣子。
「不要、這個也不要。」
少年在心裡嘀咕著這些床單一點也不讓他滿意，最好是深藍色的，只有幾個簡單的圖案，純棉質地的那種……
在心裡描述著描述著，五條悟忽然腳步一頓，指尖有些緊張的揉搓了兩下褲子。
不對啊，現在描述的好像不就是和真理一樣的床單嗎？
少年開始回憶起自己曾經的床單，真理的也是同款，他想起了兩個人那一次不小心躺在床上相互對視的樣子，當時…當時真理是想說點什麼嗎？
五條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搜索著床單，只是思維早就不知道飄向了哪裡。
沒有注意到有些行為異常的少年，在雜貨處逛了兩下的長野真理忽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東西，她半眯著眼睛看了過去，仔細的打量了一番。
那是……
第73章
眼前讓長野真理覺得有些熟悉的東西就是一個黑色的平平無奇的眼罩。
至於為什麼一下子能吸引到長野真理的注意那自然是因為它是屬於五條悟未來形像中的一個小配件。
為了五條悟的未來, 買下這個或許獲得本體的少年就能成為咒術界真正的最強了呢！
當然，這長野真理可不是為了這個原因才眼疾手快的打算買下這個眼罩，更真實的原因是少年現在戴的那個盲人鏡真的太醜陋了。
不止一次, 少女都會被這個眼鏡吸引了注意力, 戴著這雙眼鏡實在是對那雙漂亮到讓人窒息的眼睛的一種糟蹋行為。
少女伸出手摸了摸眼罩的面料, 絲滑般的觸感就好像柔軟的棉花糖。
很好, 看來不會磨壞皮膚。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動作熟練的掏出錢包裡的卡付錢買單。
這邊的五條悟挑選好了新的床單，走到少女身後准備結賬, 正好看見了一個包裝好的精致禮盒被放進袋子裡。
少年好奇的湊了過去, 將頭放在少女肩膀上面，若有若無的觸碰, 帶來了絲絲癢意。
長野真理不著痕跡的避開了少年的貼近, 將結賬的位置讓了出來。
她倒是沒有懷疑五條悟是故意和她貼的這麼近, 畢竟少年一向也不拘小節，這樣的舉動也不少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 最近少女總是感覺有些不自在。
心機的五條悟自然不會告訴少女他故意壓低聲線甚至更親密的和少女有一些肢體接觸就是為了讓她認識到自己的男性魅力。
不過很可惜，長野真理干脆利落的避開了，根本沒有倒出頭腦來思考這些你情我愛的小事。
「真理買了什麼？」
五條悟一邊結賬一邊笑嘻嘻的詢問著長野真理, 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少女正在和他保持距離。
「一個禮物。」
長野真理不鹹不淡的回應道，好像根本沒意識到這對於五條悟來說簡直是驚雷一般的存在。
「……送給誰啊？不會是傑吧。」
少年頓了一頓, 努力壓制著心中翻湧而上的酸甜苦辣鹹, 隨口問了一句。
「還是那個禪院家的？」
想到這裡，少年的目光沉沉, 眼底浮現出刺骨的冰冷，只是嘴上卻一副無所謂的語氣。
「都不是。」
少女有些無奈了, 五條悟這幅不問出來誓不罷休的樣子看來不告訴他今天自己是走不出這間店鋪了。
「是悟你的禮物。」
「悟…哦，哈哈哈是給我的嗎？」
白發少年愣了一下，隨即嘴角便控制不住的瘋狂上揚，咧出一道燦爛的笑容，好像午日般的陽光一樣耀眼，幾乎快灼傷長野真理的眼睛。
「吆西吆西，快點回去吧。」
五條悟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少女究竟給他買了什麼，急忙抓著長野真理的手要立刻返回學校。
少年在商場外叫了一輛出租車，兩人肩並肩坐在後排，一排排高樓大廈飛快向後掠去。
長野真理看著少年不斷打量著自己手裡的袋子，便將袋子遞了過去。
「現在打開也可以啊。」
誰知，這個提議卻被少年義正嚴辭的拒絕了。
五條悟用手指在空中比了一個叉，神情嚴肅的說道。
「噠咩，真理送的禮物，一定要有儀式感的拆掉才可以。」
看著少年期待滿滿的樣子，長野真理都有點擔憂自己的禮物是不是太寒酸了。
早知道就不讓店員包起來好了，這家伙不會以為我給他買鑽石了吧。
少女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沒有開口，側頭看著窗外的風景，只留有線條流暢的側臉暴露在五條悟的視線中。
炙熱的溫度讓少女已經脫下了那套黑色的高專外套，只穿著裡面純白的T恤，緊身的衣服包裹著少女曼妙的身姿隨著少女的呼吸上下起伏著，再往上看，那一抹雪白的脖頸也散發著誘人的生命的氣息。
真理居然身材這麼好嗎？
五條悟有些心虛的正過臉，一副正人君子的正直面孔，只是墨鏡下的眼睛還歪斜著黏在少女的身上，不過這樣的舉動也就不為人知了。
「嗡——」
悶長的震動聲從少年的大腿根傳來，五條悟從兜裡掏出手機，隨意的貼在耳邊，按下了接聽鍵。
「好吧，我知道了。」
放下手機的少年有些憂郁，氣鼓鼓的看著手裡的禮物，內心遺憾的想著：不能和真理一起拆禮物了。
不過也沒辦法，咒術師的工作就是這樣，隨時隨地都可能要離開自己的生活。
少年抬起頭，一臉歉意的看著已經轉過頭的長野真理，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她制止了。
「去吧，」少女的眼裡一陣平靜，帶著輕輕的安撫，「不用道歉，我理解。」
五條悟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黑色的出租車在路邊停了下來，少年走下車，轉身便打算離開，可一陣突如其來的心搏感讓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本已經轉身離開的少年忽然回過頭，陽光在他白色的發絲上映出深深淺淺的金色，晃的明亮又耀眼，墨鏡下的冰藍色眼眸透過車窗專注的看著車裡的少女。
長野真理也一直在注視著少年，她沒想到五條悟還會忽然回頭，少女驚訝的頓了一下，隨後漏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嘴唇上下挪動，做出了一個「再見」的口型。
五條悟揚了揚眉毛，像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唇張揚的咧出一道弧線，少年瀟灑的朝少女揮了揮手，壓下來心底突如其來的不適感，轉身離去，少年挺拔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這條街道盡頭。
少女一個人回到了學校，下了車的長野真理沒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一個許久未見的身影。
「…冥冥學姐。」
眼前的冥冥一頭冰藍色長發扎成了麻花辮垂在胸前，斜斜的劉海遮住了一只眼睛，散發著熟悉的神秘感。
站在校門前的冥冥漫不經心的摸了摸肩膀站著的一只小黑鴉，看上去並不著急，好像她今天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等待少女的到來。
「真理學妹。」
即使目光沒有向那邊看去，冥冥也早已經知道長野真理回來了，黑鴉那雙赤紅的眼緊緊盯著金發少女。
「學姐是在等我嗎？」
長野真理在少女面前站定，臉上帶著若即若離的微笑，只是聲音一貫的清冷。
「阿拉，是喲。」
冥冥臉上的笑容可比長野真理的真實得多，她拍了拍自己帶的腰包，扭著腰走到少女身前，彎下腰細細打量。
「學妹好像變了很多呢。」細致的打量一番，冥冥指了指少女的嘴角，慢慢說道：「變得更愛笑了。」
看著眼前少女，長野真理面色不改，甚至彎了彎眉毛，眼神裡透出滿滿的溫柔情緒。
如果是熟悉她的人就知道，這是少女想坑人的標志性動作，所謂了越美艷的蛇毒性越大，就是這個道理。
「我只是有感而發，別在意。」
冥冥畢竟還是心思細密，她察覺到了少女眼底的晦暗，便直起身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絕無惡意。
「我來是和你做個交易。」
「還記得嗎？你在圖書館拿走的書。」
長野真理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番附近的狀況，四周風平浪靜看不出任沒有任何人或者咒靈存在的痕跡，目光所及之處共有四只黑鴉，應該都是被冥冥所操控的。
少女有些不清楚冥冥今天到底要做什麼，交易？還提到了圖書館的書，到底是怎樣的交易？
長野真理有些警惕的看著冥冥，目光在她的額頭上停留了許久，想找到任何一絲縫線的跡像。
劇情在很久以前就開始偏離正常的軌道，或許冥冥是被絹索占據了身體也說不定，畢竟目前有利於絹索的一切發展都在轉變，一切的發生都是有可能的。
「學姐心很細啊，還特意關注我拿走的書。」
「別緊張，學姐我對於你為什麼要找那本書沒興趣。」
冥冥邊說邊走自己的腰包裡掏出一本典籍，長野真理撇了一眼，這本典籍上印著一個模樣復雜的圖騰，她一眼便認出這圖騰是那本書講述的咒術師的家徽。
縱使心裡波濤翻湧，少女還是冷靜下來分析了冥冥的用意。
只是打算做一筆交易嗎？那看來冥冥學姐的業務還是物有所值啊。
為了表示誠意，冥冥將手裡的書直接遞給了少女，示意她可以翻看是不是自己需要的那本。
手捧書籍的長野真理沒有急著去翻閱，少女站在那裡，眉眼間皆是笑容，一陣微風吹過，撩起了少女松軟的金色長發，在發絲間埋下了夏日的溫熱氣息。
「這麼珍貴的一份資料，學姐需要多少？」
「事先說好了，我可不一定能付得起學姐的高價。」
長野真理輕聲細語的和冥冥談論著價格，對面的少女也沒拿價，很爽快的報了個數。
看著少女伸出了一根手指，長野真理才確定冥冥所求大概就是錢財，少女點了點頭，也爽快的同意了。
「一個億沒問題。」
短暫的交談，彈手間兩人便完成了一個小目標的交易，兩個人對這個結果都非常滿意，冥冥甚至高興的露出了一個小虎牙，眼裡盡是金光閃閃，大概就是金錢的金光吧。
一張寫有冥冥卡號的小紙條被一只飛來的烏鴉從少女身邊飛過的時候送開嘴，落了下來。
長野真理將紙條揣進兜裡，她看著即將離開的冥冥，眼裡帶著探究，意味深長的開口問道。
「學姐真的不好奇我為什麼需要這本書？」
一直以來長野真理都沒有在大眾視野下使用過自己的術式，一方面是這個術式有它的獨特之處，少女不希望有人在背後謀劃她的術式；另一方面是連自己也對這個術式開發十分有限，還處於一個過分被動的狀態。
不過既然能找到這本書，冥冥她應該也已經了解了一些內容，長野真理只是在要一個保證而已。
「放心，」冥冥回過頭朝少女眨了眨眼，語氣平淡卻讓長野真理一下子安心起來：「我可是只對錢感興趣的女人。」
第74章
怎麼樣的生活算是愜意的生活呢？當生活一切都按照自己計劃的方向發展的時候算不算。
金發少女站在一片已經變得焦褐色的草地上, 遠處是咆哮著的咒靈大概是被少女的行為激怒了，將熊熊烈火一個接一個的丟了出來。
狂風裹挾著濃濃的火光朝著少女直面而來，長野真理抬著頭, 一點沒有避開的打算。
少女拽住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鏈, 下一秒, 像征著慈悲的十字架就變成了一把短刀, 在刀鋒上閃著冰藍色的光澤，泠冽而刺骨。
可是面對著飛馳而來的有半個人高的火球，這柄短刀顯得完全不夠用, 滾滾硝煙伴隨著炙熱的溫度, 眼看著就要吞噬少女全部的身影。
長野真理淺紫色的眸子映出了這團火光。一只都沒有動作的少女直到離火焰有半米的距離，她才緩緩抬手將尖銳的刀鋒衝著撲面而來的火球。
少女手中小巧的短刀在巨大的火球面前看上去微乎其微, 可誰知火球撞上匕首的那一刻, 赤橙的火光化作星星點點的光亮, 從少女的身側飛濺開來，無害又美麗，為少女飄逸的長發長發做了裝飾品。
看見自己的攻擊居然連一點效果都沒有, 那雙眼赤紅的咒靈更加憤怒了，臉上的皮膚漸漸皸裂開來，流露出如同地獄岩漿一般的物質, 順著臉頰不停滴落，在草地上發出滋滋啦啦的烤肉聲。
它剛想探身去抓少女, 可誰知身後竟然又跳出了一個金發的身影。
「弱點鎖定。」
跳起的少年高高舉起大刀, 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輝。
落地的那一剎，鮮血從身後的咒靈體內四處迸濺, 轉眼便化為點點光亮消失在人世間。
「七海進步很快。」
長野真理拍了拍手，目光帶著肯定, 對著少年贊揚道。
從剛入學到現在，大概是被五條悟三人組折磨的太多了，少年的實力也在飛速提高，即使面對今天這個一級咒靈也毫不遜色。
「不，主要功勞還是長野前輩的。」
少年沒有因為長野真理的誇獎就飄飄然然，他推了一下鼻梁上滑落的眼鏡，眼裡一片冷靜。
如果不是長野真理吸引了那只一級咒靈的注意力，並且耗費了它大部分的咒力，自己也不會成功。
「前輩剛剛使用的是術式嗎？很厲害。」
七海建人有些好奇，畢竟剛剛少女化解迎面而來的火球方式很獨特，他還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咒力使用方法。
「嗯，是我的術式，你可以理解為一種能將咒力無效化的咒術。」
長野真理沒有猶豫地承認了，她甚至主動告知少年自己自己咒術的原理。
一個億是沒有白花的，拿到書的少女昨天便將整本書籍翻了個遍，徹夜練習來確保自己逐漸熟練整個術式的運作。
整整十年了吧。
長野真理一向平靜的心也難免泛起波瀾，眼底流露出興奮的情緒。
從她感受到自己咒術的與眾不同開始，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了。在這段時間裡她嘗試了無數種方法，可還是沒能發揮出它最大的作用。
經過昨天冥冥拿來的那本書，她才終於領悟到了無效化咒術的精髓，就像那位家主後來實驗回憶的說法，無效化的咒力其實不在於包裹住武器，而是借助武器來釋放無效化的咒術。
就好像魔法師借助法杖來釋放魔法一樣，是一種間接的操作，因此需要實術者有很強的操控能力。
不管怎麼說，至少這次實驗是成功的，多年沒有長進的無效化咒術終於有了前進的方向。
少女看著眼前咒靈消失的地方，那塊地上的花草被咒靈渾身的火焰燒成了灰燼，只留下了一個半徑兩米多的黑色斑點。
長野真理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一個郁郁蔥蔥的森林居然誕生了一只火屬性的咒靈嗎？
直到詢問了輔助監督，確認了這裡因為風向和天氣干燥是山火常發的地帶，少女才放下顧慮。
長野真理神經緊張，一直都沒有放下來。最近一級咒靈突然增多，全國範圍內都有新發現，即使現在她的手底有一個詛咒師組織，可雇佣制度就注定那不是一群可以被強迫著接任務的人。
也就是說少女和七海建人又要開始出發前往新的地方去祓除咒靈。
長野真理看著呼嘯而過的風景，目光沉沉不知道思緒飄向了哪裡。
七海建人拿著手機打完了今天的任務報告以後，放下了手機就看見了將頭靠在窗邊的少女，也是思緒萬千。
長野前輩明明是和自己同年，卻已經比他強太多了。
少年慢慢握緊拳頭，目光投向自己胳膊上蔓延的青筋，根根分明的青色裡流淌著鮮紅的血液，七海建人感受到了生命的跳動。
更努力吧，努力變強，成為一個強大的咒術師。
他在心中默默想到。
不過在多年以後，頓悟了「工作都是狗屎」的七海建人還在痛恨自己當年太過天真，加班給資本主義打白工。
當然這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還很單純的少年正襟危坐，在車上閉眼稍稍休憩，等待著一會兒的工作。
還沒有眯多久，七海建人就聽見旁邊傳來了電話的鈴聲，靠在窗邊的少女看著屏幕上的號碼，眉眼輕挑，有些不解。
這是孔時雨的幾個備用號碼中的一個，只是無緣無故他為什麼會給自己打電話？
和詛咒師的瓜葛過多的孔時雨就像是黑白交界處的一抹灰色，他的出現自然是會讓咒術界的人皺起眉頭，有自知之明的男人一般也不會和長野真理通話，這次難道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
少女還是接通了電話，不經意間看了一眼坐在前面開車的輔助監督，表情自然的開口說道。
「找我有事嗎？」
「沒有事我哪敢打擾你呢？」
聽筒裡傳來了男人磁性的聲音，只是玩笑了半句後，男人還是開始談論了今天的正事。
「當初你不想伏黑甚爾他接星漿體的任務，是不想他和高專產生利益衝突？」
長野真理不知道他為什麼現在提起當初的事情，伏黑甚爾因為是天與咒縛能斬斷天元的因果關系，自然不能讓他參與進這個任務了。
但是是否怕伏黑甚爾和高專起衝突？少女也不確定。
她不想解釋太多，更何況是在有輔助監督的車上，誰知道他會是哪個人的眼睛，於是少女只是淺淺的應了一句，讓人摸不透她的情緒。
「嗯。」
「哦∼，那你可能又得操心了。」
孔時雨的聲音透出了半分幸災樂禍。
「伏黑那家伙接了一個新任務，但是這個任務高專已經接走了，你要是碰上了就不用去了，那家伙會解決的。」
「省得大家出現什麼佣金的爭紛。」
「哪裡？」
剛剛還表情平靜的少女，下意識的坐直，聲音也緊張起來追問道。
「哪個任務？」
孔時雨不理解少女的緊張，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優秀的職業素養讓他管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將地址報給了少女。
一個東京周圍的小城，以伏黑甚爾的速度在一個小時之內應該就能趕到了。
而且……
長野真理擰緊了眉頭，眼眸幽深如譚。
這是五條悟他們今天接到的任務。
少女沒有多說便掛斷了孔時雨的電話，轉而不停的打著伏黑甚爾的號碼。
「嘟……」
長長的空音不斷回響在耳邊，長野真理一遍又一遍的打著電話，根本不知放棄。
看著少女這樣的舉動，坐在一邊的七海建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有些擔憂的看著金發少女。
「前輩，給。」
少年的話語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轉頭看去，那只修長白皙的掌心托著一張紙巾。
「這裡。」
少年點了點自己的額角，隨後把紙巾又向前遞了遞。
長野真理有些愣神，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額角，金色發絲竟然有些凌亂，摸上去手感濕潤。
她居然緊張的出汗了嗎？什麼時候？
少女抿了抿唇，接過了七海建人遞來的紙巾，將它緊緊攥在手心裡。
緊張也是應該的，自從上次知道了伏黑甚爾的想法，長野真理就萌生了一個憂慮。
伏黑甚爾他，即使沒有星漿體事件還會選擇和五條悟戰鬥嗎？
就在長野真理思考的時候，電話便被接通了。
「在做任務？」
「啊，是孔時雨那家伙說的吧。」
伏黑甚爾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有些頭疼。
「你想好了，甚爾？」
少女壓抑著心底的動蕩，語氣平靜。
坐在樹上的伏黑甚爾居高臨下的看著遠處走來的兩個少年，他眯了眯眼睛像鎖定了獵物的大貓，嘴角上揚，勾起一道輕笑，眼裡是化不開的戾氣。
「嗯，試試好了。」
男人舔了舔嘴唇，牽動著嘴角的傷疤也輕輕顫動。
「還是想知道一下，所謂的六眼的能耐。」
男人的話語中帶著些諷刺甚至是清嘲，可最重要的是塵埃落定的決心。
輕飄飄的話，卻沉甸甸的砸在少女心頭。
安靜的車廂內，長野真理能聽見自己的胸腔內，漸漸變得越來越劇烈的心跳聲，一下下，強烈的無力感像潮水一般吞噬了她的全身，一陣眩暈感襲來。
總要接受的，接受他自己選擇的命運。
可是怎麼能做到呢？
要告訴他嗎？所謂的故事的結局，那個上天眷顧的少年才會是最終的勝利者。
長野真理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可喉嚨宛如被堵住了一般，連輕微的氣音也發不出來。
伏黑甚爾半坐在樹干邊，一條腿半曲在身邊，另一條腿自由的垂了下來。
微風吹過男人的臉龐，睫毛濃密修長，覆著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透著一絲從容的自信。
「真理。」
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
「別多想。」
別隨隨便便就把我的事情當作你自己的責任，笨蛋小鬼。
第75章
伏黑甚爾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暢快過。
男人手中的天逆鉾狠狠的貫穿眼前白發少年的腹部, 炙熱的鮮血從刀劍入口噴湧而出，如同一場藝術盛宴，猩猩點點的落在他的手背。
這溫熱的觸感喚醒了伏黑甚爾內心的野獸,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道滿意的弧度。
果然還是殺掉咒術師的感覺更爽。
更何況這個咒術師還是六眼家的小鬼, 呵, 咒術界的最強嗎？
不過如此。
男人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的看著眼裡冒著火氣的少年, 將手中的逆天鉾向內旋轉一圈，骨肉攪動的聲音聽上去殘忍極了。
五條悟猛的吐出一口鮮血，一只手努力支撐著自己, 另一只手死死握住腹壁前的刀刃, 鋒利的刀刃一下子將少年的手掌劃的血肉模糊，銀白的武器被染成了鮮紅色。
天逆鉾這樣的咒具好像是專門用來克制五條悟的咒術的, 它可以消除世間所有的術式, 自然也包括五條家的無下限。
被周圍的咒靈擾亂了判斷的五條悟就這樣被突然出現的在身前的伏黑甚爾占了上風, 兩個人搏鬥了一陣子，可是沒有了咒術優勢的五條悟顯的十分被動，一下子被找到機會的伏黑甚爾貫穿了身體。
已經許久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傷了。
五條悟好像感覺不到疼痛, 血手模糊的手還在用力，臉上青筋暴起，顫抖著手臂想將腹部的武器拔出, 可伏黑甚爾也不是吃白飯的廢物。
他可是體術最強的天與咒縛，怎麼會把虛弱至極的少年的力道放在眼裡。
哪怕堅韌如五條悟面對著如泉水般洶湧流淌的血液也沒辦法再一次的站起身, 少年最終還是無力的垂下手臂, 栽倒在地面上，揚起陣陣灰塵。
「唰——」
下一秒, 伏黑甚爾干淨利落的抽回天逆鉾，漫不經心的將帶著血的刀甩了幾下, 任由身上綠色的醜寶將它吞回肚子裡。
高大魁梧的男人就站在狼狽倒地的白發少年面前，寬肩窄腰，黑色T恤下的肌肉下縱橫貴張，那工裝褲下包裹的一雙長腿緊實有力，毫不留情的踩在少年的肩膀上。
「沒有了咒術就什麼也不是了嗎，小鬼？」
伏黑甚爾輕蔑一笑，淡淡睨了一眼地上呼吸細微的少年，有些失望的轉身離開。
五條悟的耳朵裡一片轟鳴聲，他隱隱約約聽見了男人譏諷的話語，可卻沒有一絲力氣去反擊。
鮮血從少年的身體裡奔流而出，原本黑色的高專校服也浸透了血液，漸漸的在少年身下積蓄成了一個血坑，白發被慢慢淹沒，再也看不出本色。
五條悟不甘的曲起手指，牽挖著被鮮血浸泡的泥濘的地面，他多麼想將那個囂張的男人轟成粉末。
少年的眼神有些渙散，原本戴在臉上的墨鏡早就在兩人的打鬥中碎成了渣子，冰藍色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天空，已經有些放空的大腦只能感受到少年強烈的情緒。
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任務，上一秒自己還和傑那家伙說說笑笑的玩鬧，可下一秒就被這個黑發的男人衝了出來捅穿。
傑那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看來剛剛的咒靈波動是男人搞的鬼，傑那邊應該不會有危險。
「赫——」
少年喉頭滾動，有些費力的吐出一口鮮血，劇烈的喘息聲卻只能送進去微薄的氧氣，肺部像是被火燒過一般炙熱的滾燙。
強烈的憤怒幾乎快把五條悟的靈魂淹沒，伏黑甚爾那家伙簡直就是把少年長久以來的自豪和驕傲狠狠的踩在腳下然後瘋狂的碾碎，這簡直比身上任何的傷還要讓少年疼痛。
五條悟嘴角勾起一道諷刺的笑容。
就只是因為自己是五條家的家主，就因為自己傳承著無下限，所以人們就可以隨意的看待他、仇恨他甚至給他打上莫名其妙的標簽想要操控他嗎？
人類，一直都這麼惡心嗎？
強烈的情緒讓少年又一次嘔出大片鮮血，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在訴說自己的無能為力，可五條悟偏偏不願意承認這樣的命運。
憑什麼？！
老子可是咒術最強啊！擺出那種失望的嘴臉給誰看啊！！老子可不是你們這種陰暗自卑宛如下水道裡的老鼠的家伙！！！
老子，是世界的主角！！！
俊美絕倫的少年，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高挺的鼻梁，帶著非凡的貴氣。只是現在的他，臉色蒼白如紙，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鮮紅的血泊中，如同一朵嬌艷的玫瑰漸漸枯萎。
這幅令人觸目驚心的畫面，讓感受到這邊咒術波動急忙趕回來的夏油傑瞳孔一縮，他的內心一沉，暴露出前所未有的殺意。
怎麼敢？怎麼敢這麼做？
夏油傑剛想上去查看，准備帶著五條悟去找家入硝子，可眨眼間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這是…反轉術式？
鮮血回遂到五條悟的身體，原本蒼白的臉上也多了一絲血色，少年慢慢的睜開眼，眼底是化不開的冷意，無心無情宛如神明在世。
五條悟慢慢飛了起來，冰藍色的眸子帶著難以言說的威壓，周身咒力四溢，白色的發絲隨風飄揚。
少年看了一眼自己的摯友，眼底還是冷如寒冰，只是語氣輕松的和夏油傑打了個招呼。
「呦，傑。」
「等我一下哦，我要去處理個小事。」
雲淡風輕的丟下了這麼一句話，五條悟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目光沉沉的夏油傑望著少年消失的方向，一臉若有所思。
這邊不慌不忙走在下山路上的伏黑甚爾忽然停下了腳步，男人側過頭，半眯著眼看向身後。
一個白發少年正飄在空中，伸出食指和中指兩臂交立在胸前，擺出了一個姿勢，冰藍色的瞳孔透露出冰冷的殺氣。
「茈。」
隨著少年的話音落地，巨大的能量在少年手中聚集，高負荷的能量不斷壓縮，形成了肉眼可見的電光，一瞬間天地變色。
伏黑甚爾目光一凜，但仍然淡定的挑了挑眉，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干澀的嘴角。
有趣啊。
「居然活下來了啊，學會了反轉術式？」
男人看著襲來的巨大光波，喃喃自語道。
「還真是受老天眷顧的幸運小鬼。」
伏黑甚爾也不是傻子，自知難以對抗少年這一擊的他打算閃躲為上，可下一秒他再出現的地方，少年的身影也出現在他身後。
「是禪院家的那家伙吧。」
少年的聲音聽著格外爽朗清澈，只是話語中的內容卻讓伏黑甚爾控制不住內心的躁動。
「果然是沒有咒力的人呢，就是那麼沒用。」
少年嫌棄的聳了聳肩，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就讓眼前的男人憤怒不已，滿滿肌肉的臂膀在胸前那條綠色大蟲子的嘴裡抽出了一根特級咒具。
五條悟瞥了一眼眼前男人手裡的長棍，特級咒具游雲，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麼多好東西啊。
伏黑甚爾也沒吝嗇這個好東西，他提著長棍狠狠的抽向了眼前的少年，想趁著他躲避的時候迅速拉開距離。
可少年根本沒有躲開的意思。
那咒具就停在了少年的面前，五條悟一臉輕松的戳了戳眼前的棍子，連正眼也沒有看伏黑甚爾一眼。
伏黑甚爾明顯察覺到了現在的少年對術式的掌握更加爐火純青，即使他全力一擊也無法對他造成傷害，他嘗試著換出天逆鉾，可是揮出去的武器一下子便被少年用咒術擒住了。
「啊咧咧，就這呀？？」
少年語氣誇張，學著不知世事的孩子還朝著男人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他歪頭淺笑，伸出一只手摩挲著自己的唇瓣，好像十分為難的樣子。
「可惜啊，下一擊你可能就接不住了呢。」
說話算話的五條悟立刻又搓了一個巨大的能量球，朝著伏黑甚爾飛去。
只是這一次，他再也躲不過去了。
蘊藏著浩瀚力量的能量球像剛剛天逆鉾貫穿少年一般，只是角色互換，現在輪到他了。
男人身後的山頭早已被少年術式的力量轟成了平地，伏黑甚爾能完整的站著已經是他極其強大的□□力量在支撐著。
劇烈的疼痛感從伏黑甚爾的腹部襲來，他看著居高臨下面對著自己的五條悟，眯上了眼睛，在這樣的關頭，男人笑出了聲。
「哈。」
真讓真理那個小鬼擔心著了，是他太自信了。
伏黑甚爾自知身負重傷的自己打不過現在滿血復活的五條悟，於是順勢躺在了地上，不再做任何掙扎。
「喂喂喂，不要閉眼啊，本大爺可是耗費了這麼多的咒力來送你走，好歹睜眼看看我擊敗你的宣言吧。」
五條悟蹲下身，戳了戳伏黑甚爾的眼皮，語氣帶著點不滿。
不過很可惜，伏黑甚爾不想理他，依舊自顧自的閉著眼睛。
伏黑甚爾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想。
他腦海中掠過一幅幅畫面，在禪院家被欺辱的他、獨自生活遇見了那個女人的他、和孩子們一起生活的他、一直到最後是長野真理熟悉的身影。
從出生開始，便沒有人期待他。
他還想看著禪院家徹底崩潰，可惜現在也沒機會了。
生命力逐漸流失的感覺可不好受，但伏黑甚爾從來不是重視生命的人，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後悔過，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證明咒力這種東西什麼也不是。
這操蛋的咒術世界。
只是多少有點苦惱啊。
黑發男人閉著眼睛，陽光普照在他堅挺的鼻梁上和不含血色的嘴唇，看上去平和又安靜。
又要欠真理人情了，那兩個小鬼照顧起來也很麻煩啊。
男人輕輕勾唇，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其實他也沒有那麼不幸，是吧？
第76章
不是世間的所有生命都能有一個奇跡出現。
至少伏黑甚爾注定學不會反轉術式。
五條悟注視著地上已經沒有了呼吸的黑發男人, 憤怒的情緒才得以慢慢消散，原本宕機的大腦裡也開始思考其他問題。
自己，就這麼學會了反轉術式？
不對, 不對, 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自己好像遺漏了。
是什麼呢？
五條悟迷茫的眨了眨眼。
下一秒, 順著爆炸聲趕來的夏油傑給出了答案。
黑發少年舉著手機正在跟手機對面的人通話, 直到走到五條悟身前才放下手機，一雙狹長的狐狸眼靜靜地看著他，語氣平淡的對他說道。
「真理知道了。」
喵？
「她說她的任務結束了, 正在趕來的路上。」
喵喵喵？！！
這對於五條悟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他突然想起了伏黑甚爾除了是禪院家的人以外還有一個另外的身份。
長野真理的金屋藏嬌！
白發少年臉上原本輕松愜意的表情瞬間僵硬住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一股莫名的心虛。
明明是這家伙先挑釁我的。
在內心這麼告訴自己以後, 五條悟驅散了內心有些別扭的情感, 走到夏油傑身邊, 兩人就這樣無所事事的等待著少女的到來。
「還好嗎？悟。」
黑發少年聽著耳邊吱吱作響的蟬鳴，內心的焦躁不安總是難以排解，夏油傑轉過頭, 眼裡是滿滿的關懷。
「本大爺才不會有什麼事呢，只是個小小的插曲罷了，傑不用擔心。」
大概是陽光過於刺眼, 五條悟伸出一只胳膊抵擋在眼前，語氣懶懶散散的回答著, 一幅沒什麼大礙的樣子。
可是, 夏油傑卻怎麼也不會相信。
即使身體沒什麼大礙了，那份瀕死的恐懼總會是真的, 哪怕強大如五條悟他也只是個沒有經歷過挫折的半大少年，遭受了這樣的經歷, 怎麼可能這麼雲淡風輕呢。
想到這裡，夏油傑不禁狠狠的攥起拳頭，暴起的青筋在少年堅實的手臂上根根分明，少年在心裡深深的自責著。
都是他的錯，是他還不夠警惕。
是他剛剛察覺到遠處有咒力波動之後，便直接趕了過去，根本沒有再仔細分辨一下。
如果他細細的思考就會知道遠處不過是一枚被偽造出來的煙霧彈，根本就是一場引他離開的陰謀。
夏油傑皺起眉頭，原本溫潤的笑容漸漸被平直的嘴角取代，眼底帶著黯然的晦澀。
一直以來，他都在心中發誓會靠自己的雙手保護世界上的普通人，沒想到現在別說是世界上的普通人了，連自己身邊的摯友也保護不了。
他還是太沒用了。
要是自己再強一點、再強一點就好了。
夏油傑在心中吶喊，野心如同被雨水滋潤後的藤蔓，攀扶著百尺高的大樹，從少年的心尖破土、發芽，長成了無法撼動的模樣。
甚至……
少年掃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強壯有力，可終究他只有一雙這樣的手。
如果自己有一個強大的組織，這個組織可以做為他驅使的矛與盾，還可以做自己足以察覺到任何陰謀的眼睛……
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自己就不會再面臨這樣的無能為力的事情了吧。
微風吹起少年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下是細長的的黑眸，蘊藏著銳利的鋒芒，少年在心中暗暗發誓。
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放下電話的長野真理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面對著正看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的七海建人。
少女若無其事地搖了搖頭，語調平淡一如往常。
「抱歉七海同學，我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既然咒靈已經祓除成功了，請允許我先行離開。」
「啊。」
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鏡，他一向都是一個悶葫蘆，即使憂心少女的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是點了點頭，萬千的關懷化作一句深深的囑托。
「一路小心。」
長野真理露出來一個微笑，隨後便轉身離開。
少女是跑著去的，以她咒力加持的時速和一般的轎車不分上下，而且走人行道路總是快很多，但她這麼著急倒不是因為什麼想早點見伏黑甚爾這種煽情又狗屁的理由。
甚至到現在，長野真理也不知道自己內心到底是什麼一種情緒。
明明這是甚爾的意願不是嗎？那麼不論結果如何自己都該尊重祝福，即使他面臨了永遠離開的後果。
可是，自己明明就知道事情的結局不是嗎？為什麼當時沒有告訴甚爾，如果告訴了他會不會就……
少女飛速的略過身邊的行人，金色的殘影引得路人不禁驚呼一聲，可還沒等大家看清身邊路過的究竟是什麼，這道影子便很快的再一次消失在視線之內。
長野真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造成了怎樣的轟動。也多虧了現在是零六年，智能手機還處於新興產業，網絡也沒有很發達，讓她避免了上新聞頭條的遭遇。
雙目失神的少女還在糾結著思考自己面對伏黑甚爾的逝世到底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這樣優柔寡斷的性格和她往常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連少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原來一個家人一般的存在的離去，會給她帶來如此巨大的影響。
當理智占據上風的時候長野真理甚至會覺得伏黑甚爾的死亡是一件非常有利於咒世界發展的事情，其一是他的死亡讓五條悟成為了貨真價實的最強咒術師，這有利於對抗老橘子更有利於鏟除絹索。
其二則是避免了劇情扭曲帶來的長遠影響，畢竟在原有的進程中伏黑甚爾也是死於高專時期的五條悟之手，後續的劇情也少有他的參與。
這樣陰暗且毫無人性的念頭在長野真理腦海中轉了一大圈，可即使少女想緊緊抓住這樣冷酷的念頭，告訴自己這一切事情的發展都是有利於自己的，她還是忍不住思考那個萬一的想法。
萬一伏黑甚爾還活著，也許對咒術界會有更好的幫助呢，他也算是半個改邪歸正的正派人士吧？不只是咒世界，還有伏黑姐弟不是嗎？有他在，這兩個孩子或許會更安全一些。
思緒混亂的少女咬住嘴唇，死死的不肯放松，殷紅的嘴唇留下了一排清晰的痕跡。
大概是少女趕來的速度遠超平時的水准，很快，她看見了遠處一座還沒有撤銷帳的山頭，黑漆漆的幕布籠罩著整片天空。
本來還在糾結自己的情緒，分析得失利弊的長野真理在看到地上的男人一瞬間便沒有了任何的想法。
少女甚至有些儀式錯亂，她下意識問了自己一句。
這是那個伏黑甚爾嗎？
沒有了臉上仿佛看淡世間一切的淡漠眼神，沒有了嘴角若有若無的譏諷微笑，沒有了低沉性感的嗓音一次次的呼喊她「小鬼」的聲音。
這裡有的只是一具臉色蒼白、表情空洞的屍體。
「那不是伏黑甚爾。」
少女邊喃喃著說道，一邊將目光移向走過來的兩個少年。
長野真理一下子便失去了興趣，一路的各種思緒最終歸於平淡，她從剛剛那種慌亂的狀態中抽離出來，又變回了那個從前的自己。
「嗨，真理。」
五條悟和長野真理打了個招呼，眼前的少女明明目光平靜和往常沒什麼區別，他還是選擇了最正經的方式打了個招呼，擺了擺手，輕喚少女的名字。
又能怎麼樣呢？
難道要他一臉燦爛的笑著和少女說：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對了順便告訴你個壞消息，你的老相識被我打死了，哈哈哈，好不好笑。
真要這麼說了，他才是那個好笑的人吧，簡直就像笑話一樣。
不得不說，在長野真理漫長的教育過程五條悟也逐漸學會了分寸兩個字，當然這只是面對少女的時候才會好用的技能。
「悟，傑。」
少女先後和兩個少年打了個招呼，看上去情緒十分穩定，倒是讓對面的兩個少年有種微妙的感覺。
真理她，不會是被刺激過頭了吧。
沒有理會兩個神情異常的少年，長野真理徑直走向屍體面前，蹲下身在那具線條緊致的身體上來回摩挲。
果然不對勁！
看著少女異常的舉動，夏油傑率先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低聲說道。
「真理，他已經死去了，我想做為咒術師的我們應該更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這件事情或許很突然，但是木已成舟，我們應該向前看。」
「至親至愛的逝去或許會讓人難過，但他們存在過的事實仍然會有我們記得。」
這樣的慰問語並沒有阻止少女的行動，她繼續摩挲著男人的身體，目標堅定，毫不放棄。
五條悟也緊跟上來，剛想開口再勸道一番，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少女扔過來的東西嚇了一跳。
少年一把手接住了飛來的物品，定睛一看，竟然是伏黑甚爾的武器，那把可以將任何咒術無效化的天逆鉾。
「這把給你。」
長野真理看著五條悟眼裡的不解，又多解釋了一句。
「這把武器和你的能力相克，你自己保存最好。」
即使是將這件咒具給夏油傑，長野真理也不會放下心，畢竟什麼事都不是絕對的，經歷了伏黑甚爾的事件，她也意識到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生活不可能永遠按照她預計好的劇本上演。
她能做到的只有盡人事，並且只能是盡自己的人事，剩下的就交由時間來裁決最終的結局。
「傑拿著這個。」
少女遞過去一把長棍，是同為特級咒物的游雲。
「傑體術很好，有這把武器也算是如虎添翼。」
沒錯，少女剛剛趴在伏黑甚爾的身上只不過是在尋找他身上的好東西，這種行為也可以稱為舔包。
「那真理呢？」
夏油傑看了一眼手裡的游雲，隨後看著手裡空空如也的少女。
長野真理又一次蹲了下來，將手掌按在伏黑甚爾的身上。
「我留著這個就好。」
一只巨大且粘稠的綠色咒靈，正盤踞在少女伸出去的手臂上，黏糊糊的醜陋模樣看著便令人惡心。
五條悟震驚的瞳孔一縮，他可是知道長野真理的潔癖是有多嚴重，對於這種東西平時是絕對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的，現在竟然允許它留在身上嗎？
「這對於真理好像沒什麼幫助吧。」
夏油傑看著眼前的咒靈，一針見血的道出了問題所在。
長野真理並不需要存放大量的咒具在身上，同時自己還偏愛體型小巧的咒具，有這樣一個可以儲存咒具但過於醒目的咒靈放在身上對於她的幫助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很有幫助的。」
少女伸出手摸了摸胳膊上的咒靈，長而濃密的睫毛遮擋住了少女的眼睛，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這是一種提醒。」
第77章
看著長野真理像個無情的搜刮機器對伏黑甚爾的屍體上下其手之後, 五條悟甚至有些同情自己的前任情敵。
像是突然想出來了一個好主意，少年打了一個響指。
「直接就地給他埋了就行了吧。」
白發少年笑語盈盈的指了一下地上的屍體，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陰霾。
同情什麼的, 才不是五條悟這種惡劣的家伙會保留的情緒。
「不行。」
長野真理拒絕了五條悟的提議, 目光投向地上的屍體遲遲不肯移開。
「要不還是將甚爾先生的屍體帶回去吧, 他是有什麼遺願要讓真理來完成嗎？」
由己及人的夏油傑有點擔心少女會對沒能制止伏黑甚爾的行動感到愧疚, 或許幫助他實現遺願什麼的，能消減這種自責的情緒。
「不用那麼麻煩的，傑。」
長野真理彎了彎嘴角, 露出了來到這裡以後的第一個笑容。
「燒了吧, 燒的干干淨淨的。」
少女看著眼前熟悉卻陌生的面孔，內心也沒有什麼不舍和難過的情緒。
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而已, 是人們對他賦予了太多的意義。
現在少女更加關注的是如果伏黑甚爾的屍體不被處理干淨, 萬一那個喜歡侵占別人身體的變態腦花將他帶走了怎麼辦？
金發少女皺起眉頭, 眼裡帶著深深的嫌惡。
她是絕對不允許伏黑甚爾的軀體被糟蹋的。
熊熊的烈火在森林的中央燃起，濃郁的黑煙升上天空又漸漸消散。
長野真理聞著這煙熏火燎的味道，沒有半點的不耐, 直到一切都化為灰燼才轉身離開。
再見了，甚爾。
少女在心中默默的和那個男人道別，將心底最後一絲遺憾也慢慢抽離開來。
「咳, 回去吧，真理。」
五條悟眨了眨眼, 看著轉過身的長野真理, 有些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少女身邊。
「抱歉啊，悟。」
少女看著走了過來的少年, 從胸腔裡深深吐出來一口氣。
「是我沒能阻止甚爾。」
五條悟不明所以，沒有墨鏡遮蔽的藍色眼睛裡透露著疑惑, 毅然決然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這跟真理有什麼關系，這是他自己的決定罷了。」
長野真理輕輕的笑了。
這一笑好像是將她全部的精力都抽干了，少女的聲音明顯干澀起來，她抿了抿嘴唇，沒有逃避她的責任。
「我很早就知道了。」
「甚爾想來殺掉悟的事情。」
但是掛掉了伏黑甚爾電話的她卻沒有提前告知五條悟這件事情，讓他面臨著未知的危險。
在來的路上，長野真理也問過自己。
要告訴五條悟這件事情嗎？
知情不報這件事情，伏黑甚爾是絕對不會多嘴的，那麼自然也就沒有人知道了，如果告訴五條悟，誰又能確保少年的內心沒有想法？
可即便面臨被五條悟厭惡的風險，長野真理也會告訴他。
少女看著原本謹慎跟在他身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卻偷偷打量她的情緒的少年，無奈的嘆了口氣。
怎麼可以欺騙他呢，這樣一個可愛的家伙。
五條悟還不知道自己在少女心中是一個怎樣的形像，他還處在前所未有震驚狀態中無法自拔。
什麼叫做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了伏黑甚爾的打算嗎？那為什麼沒有告訴他？
是根本就不在乎他會不會……
死掉嗎？
五條悟半低著頭顱，略長的零碎劉海投射下一片陰影，正好遮蔽住了少年的視線，只留下硬挺的鼻梁和看上去有些慘淡泛著白光的薄唇。
「悟……」
看出了少年的心情不好，夏油傑的目光掃過了一旁的少女，想說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五條悟制止了。
「傑。」
少年抬起頭，眼眸裡透露出他的認真，聲音異常的平靜。
「沒關系，我想知道真相。」
即使自信如五條悟，天天將咒術界最強掛在嘴邊，他心裡也清楚那都是將來式，或者說是現在掌握了反轉術式的他在不遠的未來就能輕而易舉的取得的稱號。
而禪院家的天與咒縛可是出了名的咒術殺手。
真理她不會為自己擔心嗎？還是……
少年勾了勾嘴角，透露著點點瘋狂。
還是因為本來就是期待著禪院家那家伙會贏。
長野真理千萬次的設想過五條悟會怎樣雷霆大怒，眼裡的譏諷和冷意可能直接將她射穿，種種的情緒發泄她都願意接受。
這是她該承擔的，她該保護五條悟的。當然不是因為什麼所謂的要保護主角這樣的屁話。
是因為五條悟是她的朋友、是她可以信任的戰友、是她在這陌生世界的牽絆。
無論是傑、悟、、硝子、夜蛾老師還有伏黑一家等等在內的所有人，他們都不是一個平面且陌生的作品。
他們是有血有肉並和她有著深深羈絆的人。
她應該保護他們，就像他們也會無條件的保護她一樣。
就在少女沉思的時候，眼中偶爾流露出了有些傷感的情緒，也正是這點情緒讓五條悟徹徹底底的誤會了。
「回去吧，不用再說什麼了。」
白發少年好像忽然調節過來了，語氣也和往常一樣慵懶中帶著幾分俏皮。
「早上的時候…」
少年拽了拽長野真理的項鏈，細長白皙的食指又快又准的勾住了少女後頸上的銀色鏈子，像是沒有聽見少女開口的聲音，直接打斷了她。
「吶吶，走吧。」
少年一邊扯著長野真理的項鏈，一邊好像開玩笑的說道。
「稍微有點累了呢。」
只是那眼底一閃而過的陰沉，長野真理可沒有錯過。
少女一把抓住了那只正勾著自己項鏈的手。
手上傳來的溫暖觸感讓五條悟內心的躁郁更加濃烈了，他想拽出自己的手，可誰想少女卻將力道加到了最重，死死的牽制住了他的手，就好像抓住了即將掉下懸崖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肯松手。
「真理這是干什麼？非禮我？」
「傑還看著呢，人家好害羞的。」
五條悟嬌羞的捂著臉，這幅不正勁的樣子十分辣眼，可長野真理偏偏沒有退卻，反而目光灼灼地看著少年。
「我真的會解釋的，絕對絕對不會騙悟，而且我會給出悟一個答案。」
「我最不想看見的，就是悟傷心了。」
長野真理的話語透露出滿滿的真摯和誠意。
她會告訴五條悟之前沒有告訴過他的「劇情」的事情。
上一次在夏油傑和她商議過後，兩個人還是決定不讓五條悟知道這個消息。
「如果悟知道，他沒能好好保護我的話，他一定會很難過。」
也正是夏油傑這番話語讓兩個人都選擇做出這個決定，可現在，是時候讓他知道真相了。
畢竟她不應該冒著讓五條悟傷心的風險來做這種自以為是的隱瞞。
夏油傑對著少女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明白了她的想法，也上前替她說了句話。
「先回去吧悟，既然真理這麼說了，回去聽也不遲。」
「畢竟，輔助監督還在外面等我們。」
長野真理贊同的點了點頭，率先走了出去，只是剛剛牽住五條悟的那只手一直一直都沒有放開。
少女一直堅定的拽著這只手，兩人的手掌不斷摩擦出溫暖的火花，五條悟的指尖微微顫抖著，隨後又好像屈從了，原本只是手掌與手掌的接觸，五根手指被他硬生生的塞進了少女的指縫間，變成了十指相扣。
一言不發的白發少年好像一只剛剛炸完毛的貓，哪裡都透露著安靜乖巧的模樣，卻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招惹。
他乖乖的跟在少女身邊，兩人肩並肩的一起走在下山的路上，恰逢午日耀眼的陽光模糊了兩人的身影，看上去溫馨甜蜜。
夏油傑看著兩人刺眼的、好像粘在了一起的手掌，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
只此一次，就當是安慰悟了。
少年在心中默默的告訴自己忍耐，這都是暫時的，就當看不見好了。
回到了學校，既然已經給了長野真理一個解釋的機會，五條悟自然就是跟在少女身邊進了她的房間。
「啪。」
看著自己眼前被關上的房門，被遏制住腳步的夏油傑再一次深呼吸，緩緩地嘆出一口長氣，眼不見心不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次就先不和悟那家伙計較了。
走進了少女臥室的五條悟大大咧咧的直接坐在了床上，對著房間的景觀左看右看，一點沒有做客的自覺性。
長野真理也學著五條悟的樣子，脫下鞋盤坐在少年的對面，兩人臉對臉，大眼瞪著大眼。
「悟，你需要知道一個秘密。」
少女嚴肅的樣子好像要講出什麼驚天大秘密，五條悟表面不在意，實則支著耳朵期待著少女的解釋。
只是聽著聽著，五條悟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我今天沒有告訴你只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贏過伏黑甚爾。」
「包括你一定會學會反轉咒術這件事。」
少女紫羅蘭色的眼睛透露出神秘的氣息，長野真理又一次抓住了五條悟的手掌，他能感覺到少女的體溫比平時要高一些，手掌心暖暖的。
真理是在緊張嗎？
看著少女一張一合的嘴唇，五條悟有點出神，那清冷熟悉的聲音好像給他講了一個童話的故事。
「因為曾經的故事裡，悟就是擊殺了甚爾，所以我並沒有擔心悟的生命安全，我一直相信著悟會是那個幸存者。」
又一次，長野真理模糊了現實和二次元的差距，誘導著五條悟，讓他以為少女也和他們一樣，他們都是正常的生活在這個世界裡。
「這就是我想說的原因，但現在想起來，自己好像太武斷了，一切都可能會有變數。」
「我很抱歉。」
長野真理有些焦躁的等待著五條悟的回應，只是下一秒，少年的腦袋就歪到了她的脖子上，或深或淺的鼻息打在她的脖頸上，說不出的癢意襲來。
長野真理定定的看著少年的後腦勺。
這是什麼情況？
第78章 伏黑甚爾的自白（上）
（一）
我是伏黑甚爾, 一個行業最頂尖的咒術師殺手。
每天的生活就是殺殺有咒力的雜碎們然後在酒吧和賭場揮舞著鈔票，即使我什麼也不做，女人也一直源源不斷的貼上來, 聽上去是個過的不錯的家伙吧。
可惜的是, 這樣的生活也並不能讓我開心。
什麼樣的生活能讓我開心？
在問什麼愚蠢的問題, 在已經了解了我的人生後。
呵, 我怎麼可能還會開心呢。
黑發的男人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曾經的過往，一幅幅古老又陰沉的畫面，就像老式電視機裡的黑白影像, 帶著幽暗的歲月痕跡。
人生這東西, 就是這樣吧，毫無意義。
那天, 被原本的狩獵目標刺傷的伏黑甚爾坐在小巷裡, 面無表情的看向某處, 眼裡是一片的虛無和空洞。
他本想就這樣靜靜地坐著，直到又有了想去的方向或者直接流血死去，聽上去好像也不錯。
漆黑的深夜, 一片幽靜，偶爾傳來野貓的嚎叫聲讓伏黑甚爾有些心煩。
這麼晚了，偏偏小巷的那頭冒出了一個影子, 隨著燈光的照射慢慢的拉長，靠近這邊幽深的巷子內。
只是那腳步聲很快便停頓了一下, 隨後繼續朝這邊走去, 好像裝作沒看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樣狡詐的掩飾行為讓伏黑甚爾來了興趣。
他抬起眼朝那邊看去, 大概是眼底帶著還殘留的殺氣讓對面的人察覺到了，過了幾秒他聽見了一個冷清的聲音在夜晚的巷口回蕩著, 淡定的聲線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感。
「先生。」
「需要我幫您打急救電話嗎？」
年紀不大的小鬼。
伏黑甚爾在心中默默想著。
大概是出於對這個小鬼的好奇，他主動提出要求讓她帶自己回家。
果不其然，這個小鬼看上去比她本身的年紀成熟太多了，眼底的戒備讓伏黑甚爾不自覺的就揚起嘴角，看著這雙眼睛，他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他很少再去回憶的人。
童年時期的他自己。
伏黑甚爾不是什麼愛回憶過去然後再為此感傷一番的那種人，他的童年生活是很凄慘，可那又怎麼樣，既然被欺負了那就欺負回去就好了啊。
這就是為什麼他那年屠殺了大半禪院家的人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個鬼地方，也從此一戰成名，被咒術界一直通緝。
但是在他還沒有能力的時候，被一次又一次推到進咒靈堆裡，臉上有數不清的劃痕身上到處都是淤青的時候，他的眼神好像也是這樣。
那是勢弱者對強者下意識的提防姿態。
伏黑甚爾心情甚好的使喚著長野真理為他服務，他知道一旦少女比自己更強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的收起這幅偽裝。
不過怕什麼？
男人任由熱水澆透自己的碎發，熱氣的襯托下，男人冷硬的臉龐浮上了淡淡的紅暈好像格外的性感，他淺淺的勾唇。
離超過他，她還差得遠呢。
（二）
伏黑甚爾又一次執行完了任務。
他看著沾滿了鮮血的衣服粘噠噠的貼在了自己的腹肌上，印出了堅實的輪廓，難免不悅的咂舌。
「嘖。」
男人用手撩起自己的頭發，露出充滿攻擊性的眉眼，濃密的劍眉聚攏在一起，皺成了一團。
居然自爆了，真惡心。
煩躁的伏黑甚爾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清洗，回伏黑家？那兩個小鬼可還在呢，嚇哭了會吵的他耳朵疼。
黑發男人苦惱的揉了揉頭發，忽然一個場景印入了他的腦海。
那個成熟小鬼的家。
伏黑甚爾想起了那雙紫色的眼睛，仿佛經歷什麼都不會讓她失態，帶著那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靜。
就那裡好了。
男人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說走就走，正在他要脫掉髒衣服洗澡的時候，少女從樓上走了下來。
果然和他預想的一樣，少女一句話都沒有多問也沒有露出什麼吃驚的神色，她只是平靜的看著他，又淡然的多做了一份早餐。
除了早餐的分量以外，他都很滿意。
包括那雙溫柔的揉搓著他發絲的手，不得不說，他狂躁了許久的心也在少女的動作間安定了幾分鐘。
幾分鐘以後，溫暖的手移開了，伏黑甚爾也做了一個順從本心的決定。
事實證明，這是他人生中除了離開禪院家以外另一個重要的決定。
「我要長住在這裡。」
很好，武力高甚至都不用再多費口舌。
看著少女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樣子，伏黑甚爾第一次很滿意天與咒縛帶給他的強大力量。
小鬼給了他一個標准弧度的微笑，隨後點了點頭。
出了門的伏黑甚爾沒想到，一點小小的生活費，直接將他的卡劃爆了。
迫不得已，他離開了本來可以揮霍一陣子的賭馬場，一個人在深夜中游蕩，再一次開始接任務打工。
這筆帳，我記下了。
男人在心裡告訴自己。
伏黑甚爾眯了眯眼睛，嘴角的疤在對面咒術師的眼裡，簡直就是索命的厲鬼。
下一秒，視線裡是一片鮮紅。
（三）
伏黑甚爾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
成熟的小鬼居然能看見咒靈。
雖然他看不見咒靈，但這個小鬼總是下意識的看向一些地方，即使努力掩飾他也察覺到了這份反常的舉動。
在心中埋下了這枚懷疑的種子之後，他更加留心觀察了一下，便可以確認了這件事。
這個小鬼有咒力。
而伏黑甚爾很討厭有咒力的人。
他討厭他們高高在上的眼神，好像其他人在他們眼裡不過就是低等的爬蟲一樣，活該為他們所驅用。
這也是伏黑甚爾一直都在堅持殺咒術師的原因。
這種渣滓簡直讓人惡心。
但是長野真理跟他們不一樣。
伏黑甚爾摸了摸下巴，眼神有點復雜。
這小鬼即使有咒力也看著很可憐。
她好像沒有意識到這份能力的高貴之處，不僅沒有高傲又臭屁的性格，反而每天活的可憐兮兮的樣子，躲避著他偷偷訓練，像個苦行僧一樣。
甚至連咒力都不敢用，這是什麼奇怪的想法？
觀察了一陣的伏黑甚爾決定還是放棄觀察吧，這家伙給她咒力簡直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還不如做個普通人呢，她簡直謹慎的令人抓狂。
但是沒想到啊，這麼謹慎的人也會有一瞬間爆發出來，很新鮮也很讓人詫異。
「其實我是一名咒術師。」
少女眼底的瘋狂讓伏黑甚爾有那麼一瞬間的怔愣，她挑釁的語氣他還是第一次聽見。
為了報復少女嚇他一跳，他決定報復回去。
「我知道。」
男人冷靜淡定的樣子真的讓少女嚇了一跳，也變回了原來謹慎的模樣，像縮回殼子裡的小烏龜。
今天奇奇怪怪的少女還問了他一個奇奇怪怪的問題。
伏黑甚爾看穿了少女眼底的三分不安、三分煩悶參雜著其它的情緒，動搖著她的心。
伏黑甚爾看了一眼垃圾桶裡黑炭一樣的牛排，他決定好好回答少女的問題來避免自己的胃受罪。
絕對不是因為自己變成了有耐心的奶爸。
「把不可抗力變為可抗力就好了，自己掌握一切那活下去不是很簡單嗎。」
他是這麼說的。
少女聽完了以後好像備受啟發，又開始恢復了往日的精神。
這才對。
伏黑甚爾滿意的離開了廚房，回到沙發上等待自己的晚餐。
如果再給伏黑甚爾一個機會，他是絕對不會再給她建議的。
少女大概覺得他已經是什麼熱衷於奉獻的白痴了吧，竟然想讓自己訓練她？
呵，開什麼玩笑。
在心中嘲笑她不自量力的男人准備好好的用殺氣招待她一下，讓她明白自己不是可以隨意靠近的人，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沒想到少女完全沒有被他咒術殺手的身份嚇到，反而振振有詞地反問他。
「那不只是伏黑先生的工作嗎？」
可不只是工作啊，小鬼。
我就是單純的喜歡殺咒術師而已。
伏黑甚爾沒有告訴少女自己的真實想法，他忽然想起了自家裡還有兩個小累贅。
那就讓她來帶那兩個累贅吧，至於報酬就閑暇的時候跟她對打，這種小事對他來說也不算麻煩好吧。
伏黑甚爾早就猜想到了像她這樣性格堅韌還謹慎的小鬼，至少是勤能補拙吧，能勉強支撐著自己在他手裡過個幾招。
沒想到少女的表現比他想像中的更好一些，這讓他本來漫不經心的動作開始越來越認真起來。
蠻不錯的，這個小鬼。
伏黑甚爾承認，自己還是挺欣賞她這份拼勁的。
男人心底一直藏著一個小秘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那就是他其實也曾偷偷的鍛煉過。
他雖然在體術上有先天優勢，但其實也沒有咒術界傳的那麼誇張，至少他自己心裡清楚，自己的成就還是多源於努力。
哦，還有他比針尖還細的心眼想出來的小計謀。
為了不讓對面的小鬼察覺到自己已經逐漸認真起來，男人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睥睨的眼神寫滿了嘲諷又帶著挑釁意味的兩個字。
「就這？」
少女接下來的行動告訴他確實不只「就這」。
一個月的時間，越來越瘋狂而縝密的攻勢讓伏黑甚爾甚至受了小傷。
男人暗暗的捂住左臂上的傷口，看著趴在地上無法起身的少女。
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少女劇烈的喘息著，即使努力想要站起來依舊於事無補。
任誰也能看出來她已經嚴重脫力了。
可少女的眼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光亮，宛如駐扎了一夏的生機，像一汪清泉清澈美好。
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伏黑甚爾已經抱起了脫力的少女，施展了一下難得的好心。
「這次就送你回去吧，下不為例。」
我也是那個時候忽然發現的，原來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感覺到無聊這種情緒了。
還是別告訴那個小鬼了。
男人抱著懷裡的少女邊走邊想。
免得她更得寸進尺。
第79章 伏黑甚爾的自白（下）
（四）
我是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伏黑甚爾有些不爽的扯了扯身上的圍裙, 眯著眼睛去看廚房那邊的少女。
大概是自從長野真理這家伙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家的兩個小鬼開始吧，害得自己也不得不提高標准，過上了半家庭主夫的生活。
跟長野真理相處的時候, 她總會做一些他永遠不會做的事情。
給孩子准備愛心早餐還有沒事就去郊外踏青, 甚至去海邊看日落。
真是無聊至極。
北海道的夕陽西下, 海風帶來了鹹鹹的海水味道, 我不適的皺了皺鼻子。
這樣璀璨輝煌的的景觀只會刺傷一直在黑暗中行走的伏黑甚爾。
而不能拯救他。
他的心早就變得惡臭腐爛，沒有逆轉的可能性了。
不過不得不說，看著眼前的三個和諧共處的樣子, 他還是感覺到了一種寧靜和放松。
他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
一個所謂的……朋友？
回到家後, 少女提出了要讓兩個小鬼去東京住。
喂喂，是傻瓜嗎？不怕我們一家直接占了你的房子？
伏黑甚爾知道長野真理不是為了他才這麼做的, 她是真的喜歡那兩個小鬼, 甚至為他們的未來做打算。
至於是什麼打算, 我並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不是嗎？那家伙害我也不會害兩個小鬼的。
看著少女耐心的和津美紀溝通，昏黃的燈光下勾勒出一個倩影。
伏黑甚爾不自覺的喉嚨一緊。
他緊緊的盯著金發少女的背影，就像盯上了一個心儀的獵物一樣。
嗯, 他有了一點想法。
至於少女的年齡問題？抱歉啊，他是個人渣不需要考慮道德。
一個綿長的吻，帶著滿滿的激情和淡淡的薄荷香氣。
被稱為性感荷爾蒙的他第一次被拒絕了。
他也沒有強迫, 強迫有什麼意思。
他想要的是心甘情願。
嘛，來日方長。
（五）
今天天氣晴, 心情不佳。
一股燥意湧上心頭, 就連一如既往的輸錢也讓他郁悶。
伏黑甚爾剛想離開，誰知道就接到了少女的電話。
甚至沒給他拒絕的機會, 長野真理便自顧自的決定要來這裡找他。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掛掉了的電話，露出了一道陰森森的笑容。
早晚得教育一下這個小鬼。
他們坐在酒吧裡聊天, 一杯可樂和一杯蘋果馬提尼，點綴了碩大的玻璃桌。
今天的少女好像格外亢奮，眼裡的平靜早就被洶湧的激動情緒衝到了天涯海角，他靜靜地坐著等待她開口。
果然是個不得了的消息。
全球咒術師協會嗎？
黑發男人聽著少女侃侃而談的分析著她會如何如何縮減日本咒術界高層的勢力，改變御三家的現狀，甚至讓所有咒術師都得到一份生命保障。
昏暗的燈光下，那雙眸子依然熠熠生輝。
我將手裡的可樂一飲而盡，內心的觸動無法言說。
我喜歡這個計劃。
所以，聽到少女想要孔時雨來參與配合的時候，他給出了少女一個渠道。
最終秉承著個人的意願，給出了她一個提醒。
這是一條不好走的路。
在座的兩個人心知肚明。
也許是看他情緒不高昂，少女表明了關心。而今晚確實心情不好的他也開了口。
兩個人像多年的老友，聊過了煩心事，一起邁出來酒吧的大門。
看著少女祓除咒靈的樣子，他不自覺的想去問那個備受矚目人的存在。
任何一個咒術界的人都沒辦法不去想五條家的六眼吧，該死的天生幸運的小鬼。
只是比起一般人的仰望，伏黑甚爾有一個更惡劣的野心。
如果能斬殺這個咒術界的驕傲，那些老頭的臉色一定會很好看吧。
真想感受一下，自己這個沒有咒力的廢物捅穿那個六眼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六）
小鬼又在發瘋了。
她好像很想讓自己找到什麼該死的生命的意義。
我覺得，是時候該讓她認清現實了。
啊，看到她那一瞬間的愣神，突然之間就覺得沒意思了。
小鬼而已，沒必要打擊了。
只要他心裡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就好了。
這樣的日子，他真的覺得沒什麼意思。
循規蹈矩的殺咒靈，按時回家當奶爸，就這樣站在陽光下活下去嗎？
那這樣的生活，造就的還會是我嗎？
這絕對，絕對不會是伏黑甚爾。
還是不要和她解釋了。
抱歉了真理。
（七）
家裡的刺蝟頭小鬼竟然是個大麻煩。
伏黑甚爾看著男孩身邊的一黑一白兩只玉犬，覺得自己想直接將小鬼扔出去。
但是不可以這麼做吧，真理那家伙現在凶的很，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他，怕不是會煩死他。
「……，這是哪來的狗狗。」
男孩模糊了前面的稱呼，伸出手摸了摸不斷蹭著自己的狗頭，這讓兩只玉犬的尾巴甩得更厲害了，歡脫的情緒溢出了屏幕。
「奧，大概是影子裡鑽出來的吧。」
伏黑甚爾不走心的回答讓男孩怒目而視，可惜的是這個男人根本不在意的走開了。
得把這個麻煩送出去。
可我不會便宜禪院家那幫老東西的，賣給真理好了，反正她喜歡這個小鬼。
剛想拿出電話發信息的伏黑甚爾一怔，突然又把手機放回了兜裡。
算了，還是不告訴她好了。
到時候再見面給她一個驚喜。
「小鬼。」
男人也不在乎自己的兒子會不會傷心，直截了當的說道。
「你被我賣給了真理那家伙，怎麼樣？開心嗎？」
伏黑惠又開心又惱火，一把拍開了自己頭上的大手，跟著兩只玉犬跑向了公園玩耍。
這個時候又有誰能知道，父子倆下一次相處竟然是十年以後了。
（八）
伏黑甚爾沒有想到，天選之子就是天選之子。
我或許本來就該想到吧。
真理那個小鬼，真讓人窩火啊，竟然又一次猜對了。
別誤會，我不怨恨她，只是死亡之前的時間總得想一點什麼消磨時間吧。
或許許多人會恐慌，但我卻異常的冷靜。
死亡，對我來說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甚至是一種解脫。
只是多多少少有點遺憾吧。
我躺在冰冷的土地上，能回想起來的事情太多太多，最終停留在一張熟悉的面孔上。
長野真理。
我第一次完整的念出了她的名字。
此時此刻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還沒有讓真理這家伙心甘情願的和自己有一個吻。
是為什麼放棄了這個計劃來著？
血流的速度也太慢了，原來死亡之前人的思維跑的這麼快嗎？
嘛，既然還沒死完，那就想一想好了。
自己對真理的想法是什麼？
本來只是一時興起的吸引，當時的氣氛正好，親吻少女，這對我來說只是個想做就做的事情。
那個吻，滋味美妙，甚至想讓他擁有更多。
但是他知道少女的意思，她不願意被這種事困住頭腦。
第一次，我尊重了她的選擇。
嘛，我還是後悔了。
畢竟在接下來，兩個人之間亦親亦友的情誼，讓他產生了猶豫。
真理她不是普通的那些女人。
我也不願意她變成自己身邊一個可有可無的形像。
那就這樣吧，就這樣彼此保持著平衡，至於我心底的那份懵動？
別傻了，成年人的世界，壓抑住感情不是常態嗎。
一次次的壓抑，一次次的若無其事。
我大概是成了一個忍者吧。
挺好的了，這樣的結局。
對於一個本就不被期待的廢物，這樣的結局不是很適配嗎？
在布滿荊棘的黑暗中，她把我釋放了出來，她說她要帶我走。
是我，沒有伸出手。
抱歉了，小鬼。
長野真理。
如果……
第80章
少年炙熱的呼吸將長野真理頸側的皮膚熏的暖暖的, 也帶來了淡淡的癢意，她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可還是無事於補。
「你在干嘛？悟。」
少女的聲音清冷的宛如冬日的泉水, 平淡的聲線卻讓五條悟聽出來暗含的警告意味。
果然啊, 真理在緊張嗎？
五條悟沒有挪開自己的頭, 他半眯著眼睛看著少女的後腦勺, 好像一只偷腥的貓，一點一點挪著爪子試探主人的反應。
「我只是有點困了。」
少年的聲音含混不清，聲音也不像往常一樣活力滿滿。
「喂！」
長野真理有點氣惱, 她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肩頭, 仍然不解氣。
她那麼用心的解釋著事情的前因後果，這家伙居然用一句困了就打發了嗎？
「啊, 好疼。」
少年半撒嬌的呢喃著, 這讓長野真理有些尷尬的收回手。
咳, 說話就說話，干嘛撒嬌啊。
「總之，我很抱歉。」
少女正了正嗓子, 有些嚴肅的看著趴在自己身側的白發少年，還是沒忍住伸出手順了一把他柔軟的發絲，語氣溫柔。
「如果我的行為傷害到你了, 那請允許我表達歉意，悟。」
這番柔軟的話語, 包裹住了五條悟有些受傷的心。
但是其實, 早在長野真理承諾自己會給他一個解釋的時候，五條悟已經釋懷了。
有什麼關系呢, 他在意的不過就是長野真理是不是更在乎那個禪院家的老頭子。
至於真理是穿越還是重生，哪怕她的物種是外星人, 這些又有什麼關系呢。
少年的薄薄的嘴唇上揚，形成一道帥氣的弧線。
他想要的是在乎他的真理，確認了這點這就足夠了。
良久的沉默在兩人中間蔓延開來，長野真理有點緊張的扯了一下五條悟的衣角。
「嗯？」
五條悟愣了一下，隨後才意識到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說點什麼好呢？
「真理……」
少女睜大了眼睛，等待著少年的宣判。
不論他是否原諒自己的行為，長野真理都願意接受，這是她做出選擇必須承擔的後果，她願意去彌補。
還不知道少女已經設想了未來怎麼彌補他的計劃，五條悟直白的開口道。
「被捅的時候好痛。」
還沒等長野真理出言安慰，少年自顧自的開始說話。
「被瞧不起的滋味好難受。」
「那個該死的家伙，真希望能再復活他，然後用刑虐待他一頓。」
「但是……」
少年的話風一轉。
「這一切和真理都沒什麼關系。」
「這是本少爺成為最強的必經之路。」
「真理可不能剝奪了這條路，不然我會生氣哦。」
少年的語氣帶著幾分調侃，大有真假難辨的意味。
長野真理知道了這是五條悟安慰她的方式，她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
可惜，下一秒，這份感動就消失殆盡。
「啊，真理香香的，好像一塊椰子味的小蛋糕。」
「最喜歡真理了。」
原本帥氣的白發少年突然用鼻子細細的嗅聞著少女耳邊的鬢發，話語中的內容多少有些變態。
「既然沒什麼事了，悟就可以離開了。」
解決完了事情，翻臉不認人的長野真理立刻收起笑容，站起身將自己的房門打開，做出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還在閉眼幻想小蛋糕的五條悟「啪」的一下就跌進了少女的床鋪，所謂在哪裡跌倒就在那裡多躺會兒，五條悟開始了耍賴模式。
「啊？真理太狠心了，我才剛剛經歷生死危機，我超怕的。」
少年忽然一個翻身，側躺在床上，隨手解開脖子上的兩顆紐扣，露出若隱若現的胸肌，一臉勾引的姿態。
「所以我覺得還是留在真理這邊比較好。」
「真理覺得睡個一個月夠不夠緩解一下我的膽怯啊？」
「不，我看悟好像沒什麼事了。」
少女郎心似鐵，根本沒有將這種小伎倆放在眼裡，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他無理的要求。
「出去，now！」
「埃———，真理好狠心。」
少年的表情幽怨，冰藍色的大眼睛上面是濃而密的睫毛，忽閃忽閃像是一把小羽扇，只是依然沒辦法動搖長野真理的內心。
「好吧，那我走嘍。」
眼看著少女表情越來越冷淡，五條悟見好就收的從床上坐起來，柔軟的床墊彈彈的，可惜卻不屬於他。
接近一米九的高大少年邁著兩條大長腿朝少女走來，眼看著他即將走出房門，長野真理順勢要關上房門。
「哐。」
骨節分明的大掌一下子按住了正在閉合的門框，少年動作流暢的將少女框在門和自己身體的夾縫之間，緩緩低下頭，拉進了兩人的距離。
「真理。」
剛剛還在耍無賴的少年，一下子變得陌生起來，嚴肅的樣子好像換了一個靈魂。
「我很好。」
少年的眼睛緊緊搜索著少女紫色的眸子，充滿侵略氣息的眼神仿佛要看透少女眼底的情緒，不放過一絲一毫。
「所以，不要有負擔，好吧。」
五條悟一字一句的說道，磁性的嗓音在如此近距離穿透了少女的耳膜，直入心尖。
還沒等長野真理回過神，少年便起身離開，瀟灑的在背後揮了揮手。
「明天見哦。」
明天見你個大頭鬼。
長野真理在內心腹誹了一句，轉身回到屋內。
「哐。」
大門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牢牢的鎖住了少女的房間。
*
人真的不能亂立flag，自從五條悟說了一句「明天見」之後，長野真理和五條悟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見過彼此的蹤影了。
一個在大洋的這頭，一個在大洋的那頭。
「傑，這只二級咒靈也要收復嗎？」
五條悟有點意外的看著夏油傑，就在剛剛黑發少年制止了他一腳紱除咒靈的行為，自己走上前去。
在他們這個等級的戰鬥中，一只二級咒靈也沒什麼意義了吧，雜碎再多也只是也只是個雜碎，更別提夏油傑要收復咒靈還有一個副作用。
「咕嚕。」
散發著惡臭氣息的黑色咒靈球被少年面無表情的吞下了，因為惡心，少年的嘴角輕輕地抽搐著，可夏油傑還是忍耐了下來。
「收著吧，也許有用呢。」
夏油傑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隨後徑直轉身，只留下五條悟一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傑，好像有點奇怪。
粗神經的五條悟在和自家摯友連續一個月的任務中，第一次發現了盲點。
好像是從上次他覺醒了反轉術式之後，傑就開始變得沉默寡言，最近出任務也是，好像每一只咒靈都被他收復了。
覺得奇怪的五條悟在晚上和長野真理打電話的時候就在不經意間透露了自己的這個發現。
「乃，真理。」
「傑他最近很不對勁，總覺得他畫風陰郁了。」
五條悟搓著下巴，目光悠長看向遠方，話語中帶著愁緒。
「啊，這難道就是青春期的力量？」
長野真理沒有理會五條悟的耍寶，她一聽少年的描述，內心咯噔一聲。
半夜躺在床上的少女輾轉反側，腦海中浮現出夏油傑的各種行為細節，可回憶竟然有些空洞。
最近是她飄了，居然好久都沒有關注到傑的狀態，簡直太不應該了。
長野真理在心中狠狠的譴責了一下自己的不負責任，說好會一直照顧著夏油傑，讓他悉心成長呢？
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花朵可不能歪了。
傑他，是因為五條悟的事情有了新的感悟嗎？
說好的有心事就會告訴她呢，現在還不是藏著掖著一個人在心裡不知道又在思考著什麼沒邊沒際的東西，又想著自我犧牲嗎？
怕時間一長變故會更多，長野真理在晚上直接給國內打了一通電話。
「喂，真理少女，不會又是要回國吧。」
接到了電話的夜蛾正道已經熟悉了少女的套路，他淺淺的嘆了口氣。
還沒等她開口，這邊就爽快的批准了。
「回來吧回來吧，你不怕折騰就行。」
這次回來一談確實有點折騰，少女正在英國。
長野真理本來計劃著要完成歐洲大部分國家的游說來著。
全球咒術師聯盟正式進入到下一個階段，繼美國、中國之後，歐洲的這些老牌國家是長野真理的下一個目標。
渾水好摸魚，在全球範圍內有權利的國家都參與進這個計劃，才能保持各方的平衡，避免有一天有人妄圖撕碎協議。
既然大家都想圖這塊蛋糕，那不如就規規矩矩的一人分一小塊，誰先搶蛋糕就先聯合起來收拾誰。
可沒想到計劃才進行到第一個歐洲國家——英國，國內夏油傑的心理狀況突變就讓長野真理根本按耐不住回去的想法。
她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降低咒術師的生命危險啊，一旦夏油傑這邊有什麼變動，虎視眈眈的絹索可就坐不住了，整的么蛾子能讓全球癱瘓。
想到這裡，長野真理掛了電話，就定上機票，連夜飛回了大洋彼岸的日本。
行動派的日常，就是這樣。
*
看著萬年不變的機場，熟悉的景觀再一次映入眼簾，長野真理已經麻木了。
不過和英國達成協議的好處就是，她的短刀不用在上交到航班處再來回的領取，而是可以隨身攜帶，跟著她游走四方。
濃濃的黑眼圈在少女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明顯，金發少女散發著陰郁的氣息，身後冒出了大片黑色的漩渦，讓路過的人下意識打了個寒顫，繞著少女走。
真是好重的怨氣！
還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像的少女，站在機場門口揮手招了一輛出租車，跟司機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地。
「去東京歡樂谷，謝謝。」
她真的、真的很想知道，夏油傑他又在偷偷摸摸的想什麼呢！！！
第81章
正在園區內的夏油傑猛然打了個噴嚏, 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麼熱的天氣他難道還感冒了？
「太假了吧傑，不想吃冰淇淋就耍這種小伎倆嗎？」
站在一邊的五條悟有點無語，一臉你怎麼這麼遜的表情。
無辜的夏油傑想開口解釋, 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算了, 即使解釋了悟這家伙也不會聽的。
「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是工作日, 東京歡樂谷的人群還是密密麻麻的, 喧囂充斥著整片場地，隨處可見的氫氣球飄飄揚揚的碰撞著。
碰撞氫氣球的還有夏油傑的臉。孩子們拽著氣球不斷從他的身邊路過，一點也沒有留意高空中的小事故。
長得高原來也是一種苦惱啊。
夏油傑看著自在的走在前邊的摯友, 五條悟正在專心致志的舔著冰淇凌, 這樣的小小的舉動竟帶著莫名的神聖感。
所以說吃個冰淇淋為什麼會這樣啊。
「還不走嗎？悟。」
今天紱除咒靈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剛剛夏油傑獨自在後山收復了一只一級咒靈, 本想直接回到學校繼續訓練, 誰知道五條悟卻制止了他的行動。
白發少年看著山下的游樂園, 興致滿滿的和夏油傑說：「一起去玩會兒吧傑，你也沒去過游樂園對吧。」
還沒等夏油傑拒絕，五條悟就自顧自的朝山下走去, 朝售票員伸出兩根手指。
「兩張票哦，要超級超級vip的那種。」
五條大少爺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潔白整齊的牙齒甚至在陽光下反著鑽石般的耀眼光澤。
就這樣, 兩個人混在孩子們中間進入了游樂園。
「不要急嘛，傑快看快看, 那個好像很有意思。」
一邊朝園區內走著五條悟的目光一邊掃視著兩側的娛樂設施, 忽然他的目光盯住了一個小攤。直接朝那邊走了過去。
「借過哦、借過一下小朋友。」
所謂的vvip卡真的不是白買的，白發少年享受著孩子們對於他不用大排長龍的仰視目光, 甚至專門擺擺手朝正在排隊的孩子們打招呼，現場的氛圍好像明星的簽售會。
「好了, 那麼哦巴桑請給我五十個子彈好了。」
五條悟抱臂思考，伸出手搓了搓下巴，好像很艱難的做出了決定。
「傑呢，要多少子彈？」
沒錯，這是一個幼稚的射氣球的攤位。
夏油傑看著板子錢五顏六色的氣球，連吐槽的心都沒有了，臉上掛著的無可挑剔的笑容，如清風襲來。
「悟決定就好。」
「那就也五十個吧！」
五條悟擺弄著手裡的玩具槍，左轉右轉好像在看什麼新奇的寶貝，甚至還將臉貼在上面蹭了蹭，興奮極了。
直到徹底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白發少年才擺好姿勢，半趴伏在射擊台上，將左眼的墨鏡對准了氣球。
少年頭頂的碎發隨著微風輕輕的搖擺，輪廓分明的側臉帶著認真的帥氣，高挺的鼻梁和黑色的槍杆幾乎快觸在一起，此刻的五條悟好像和這槍融為了一體。
「吶，傑。」
輕飄飄的少年音在熙攘的廣場中顯得格外不起眼，可夏油傑卻沒有錯過，他的耳朵微微顫動，將少年的話語完整的收入其中。
「好久沒有比賽了，來一局吧。」
這算什麼比賽。
夏油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氣球，也就是兩米的距離，他們兩個但凡射偏了一個都能讓人笑掉大牙了。
「不要想得這麼簡單啊傑，你射擊的時候我回來阻攔你的。」
「絕對讓你一分都得不到。」
五條悟做了一個扣動扳機的手勢，向少年示意自己是他獲得成功的最大阻力。
這才有點意思嘛。
夏油傑不自覺的勾起嘴角，眼裡透露出了一絲興致勃勃。
競賽一觸即發。
站在這邊的工作人員大概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展開，居然讓同伴阻攔自己拿獎品嗎？
年輕人真會玩。
大姨帶著滄桑的目光看著兩個少年，感嘆自己的歲月流逝。
黑發少年認真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氣球，隨即便連續扣動扳機，小巧的子彈不斷被彈射出去，眼看著彈道即將順利穿過氣球，誰知道下一秒就會有側面的子彈將它直接擊飛。
夏油傑面對這樣的狀況十分淡定，他繼續射擊，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不斷被攔截的狀況，一副胸有成竹的淡然姿態。
少年依舊以勻速的狀態打出子彈，槍槍都瞄准了氣球反而對五條悟的攻擊視而不見，霹靂啪啦的彈珠在空中飛舞，讓在後面排隊的小學生們看得目不暇接。
五條悟更是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樣，既然傑都不擔心會輸那他就更不擔心了。
白發的少年一臉爽快的打掉了自家摯友的所有子彈，興奮的都能看到身後的貓尾巴在胡亂拍打的模樣。
「砰。」
夏油傑笑著看向眼前爆破的粉色氣球，幾乎就在下一秒，少年最後一個子彈飛出，被五條悟隨手打飛了軌跡。
「埃？傑計算了我的子彈彈出方向？」
五條悟無所謂的扔下了手裡的槍，有點好奇夏油傑是怎麼做到的，只憑計算能做到這一點嗎？還是他的運氣就是這麼好，一下子就碰上了。
「悟只需要知道我贏了就好。」
「其他的都是秘密。」
夏油傑表情淡然，宛如絕世高僧的氣度讓身後看呆了的小學生們都忍不住鼓起掌。
「好耶，大哥哥真棒。」
可惜的是黑發的少年好像並沒有享受這份膜拜，他側身看著自己的摯友，再一次問出了那個問題。
「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好像不太行呢。」
五條悟伸出食指，特意在夏油傑眼前搖了搖，手指擺動的頻率和說話的頻率一致，一頓一頓的將每個字都加重了音節。
「真理的要求哦。」
真理的要求？
還沒等夏油傑弄明白真理為什麼要提出這麼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要求，身後就傳來了當事人的聲音。
「悟說的沒錯。」
夏油傑轉身向後看去，少女的金發如瀑布一般墜在她臉頰兩側，隨著少女的走動向後飄揚，少女眉眼間是一派清冷的表情，只有櫻花般柔軟美麗的粉唇透出了少女的甜美。
好像，很久沒有見面了。
這樣的感慨，隨著他的肩膀被一只長臂攬住而立刻煙消雲散。
五條悟把臉湊了過來，笑嘻嘻的問道。
「有沒有很驚喜啊傑，真理為了你特意回來哦。」
聽見五條悟這麼說，夏油傑原本淡然的表情一愣，內心有些愕然。
為了他？為什麼？
這樣有誤導性的語言難免讓夏油傑的心跳漏了一拍，可是他很快壓制住了內心的萌動，理智告訴他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長野真理才會這麼匆忙的趕回來。
畢竟以少女的性格，為了兒女情長放棄她的大業，那簡直就是在痴人說夢。
五條悟可是知道長野真理為什麼回來，她一定是回來質問夏油傑最近奇怪的舉動的！
傑這家伙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最近高強度的訓練簡直是能把人壓垮的程度，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行為是長野真理最討厭的了。
盡力而為和拼命完成完全是兩個概念好嗎。
「真理是回來處理咒術界的什麼事嗎？需要我們幫忙嗎？」
黑發少年認真的看著長野真理，好像已經打算好了下一秒就要為出任務去做准備了。
「別那麼緊張，傑。」
看著少年緊繃的臂膀，黑色的T恤幾乎勾勒出了他完整的身形，宛如雕刻好的大理石作品，肌肉的線條流暢美觀，帶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威懾力。
長野真理踮起腳尖拍了拍夏油傑沒有被侵占的另一側肩膀，沉重的拍幾聲好像敲在了一塊石頭上。
最近真的沒有少練啊，傑。
長野真理在心裡感嘆了一句。
「悟說的沒錯，我是為了傑的事情才趕回來的。」
少女的嗓音還是那麼冷清，讓人難以辨別其中的情緒，可她皺緊的眉頭，很明顯的昭示著少女處於非常生氣的狀態。
夏油傑看著少女有些生氣的模樣，抿了抿嘴唇沒有開口。
「傑不知道我在生氣什麼嗎？」
長野真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少年，仿佛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眼裡滿滿的控訴情緒讓夏油傑簡直緊張的咽了一下口水。
「咕嚕。」
少年的喉結滾動，張開嘴猶豫了半天還是繼續保持著沉默。
他無話可說啊，只能曬干了沉默。
比起惹女朋友生氣，更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怎麼惹得她。
站在一旁的大姨覺得自己已經看懂了局勢，她本來以為兩個小伙子是一對兒呢，看來這個黑頭發眯眯眼的小伙子是有女朋友啊，還不知道怎麼惹她生氣了。
看著沉默的小伙子，大姨都覺得自己簡直急的不行了，嘴角都好長出大泡了。
「說話呀，小伙紙。」
這話一出，一瞬間就讓舞台中央的三個人將目光移向了充當背景板的大姨，夏油傑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說道。
「咳，我們去那邊說吧。」
「埃，等等。」
大姨看三個人轉身要走，立刻喚了一聲夏油傑讓他回來，在攤位上抓了一個東西遞給黑發少年，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
「小伙子啊，愛情是靠自己的雙手來抓住的，你可千萬加油別讓女朋友傷心昂。」
看著大姨真摯的眼神，夏油傑也沒有解釋，默認了長野真理是自己女朋友的說法。
咳，沒必要解釋啊，未來也說不定呢對吧。
少女看著夏油傑的走了過來，握拳的右手伸了過來，放在少女眼前。
長野真理伸出手，一個小巧的毛絨公仔落在了她的時候，是一只可愛的小狗，亮晶晶的眼睛簡直會讓萬千少女的心都融化掉。
只是下一秒，可愛的小狗就被長野真理鎖了脖，看上去面容扭曲。
「不、要、逃、避、話、題。」
好，好可怕。
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浮現出了一模一樣的心聲。
第82章
在世界上最快樂的地方, 一只無辜的小狗就這樣被捏死在少女手中，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五條悟為少女手裡的小狗真誠祈禱，同時也為自己的摯友進行禱告。
「去那邊說吧。」
少女拽著一言不發的夏油傑向遠處走去, 心大的五條悟本想跟過去, 可少女回頭一個眼神示意讓他別來沾邊。
好吧。
五條悟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走向冰淇凌車旁邊, 再來一個椰子口味的好了。
願傑能平安回來，阿門。
夏油傑跟在長野真理的旁邊，兩個人走到了一處隱蔽的角落, 一樹之隔便是人聲鼎沸, 而此處倒是顯得格外安靜。
少年看著眼前的少女，他還是不理解為什麼長野真理匆匆忙忙的就趕了回來, 甚至還突然就對他十分生氣。
少年一雙細長的狐狸眼正目光沉沉的看著少女, 一雙薄唇緊閉, 一向帶笑的嘴角也漸漸的下滑，直至平整的直線。
看著這樣的少年，長野真理淺淺嘆了一口氣。
她不該質問夏油傑的。
傑他可能根本沒有覺得自己獨自承擔壓力這件事是會讓身邊的人苦惱的吧。
她差點忘記了這個少年的本性, 那一向隨和的笑容背後是多麼倔強驕傲的靈魂。
那是一個寧肯犧牲自己也要背負著保護全部普通人的決心的少年吶。
「抱歉傑。」
夏油傑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睛，他沒有想到剛剛還火冒三丈的少女一瞬間就放緩了態度。
「一直從我的角度自說自話的，是我沒有在傑的角度思考了。」
「傑, 最近在不停收集咒靈，明明都那麼痛苦了還在做, 為什麼？」
少女濃密的睫毛下, 冷清的紫色眼眸直直的看向了少年，仿佛一束無謂的光, 直接照到了他心中某個陰郁的角落，讓他無處躲藏。
被這雙眼睛注視著, 就好像自己的人生被看透了一樣。
夏油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冒出了這樣的感慨。
他不想告訴少女自己內心的想法，自己想要做世界第一，想要保護自己愛著的每一個人，也想要保護每一個普通人。
少年並不是在擔心這些看似自大又不切實際的願望會惹得長野真理覺得好笑，他是在擔心……
擔心少女會心疼他。
好吧，這聽起來是很奇怪，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願意心疼自己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至少夏油傑不會高興。
長久以來，一直都是長野真理在幫助他、照顧他，他很感念少女的這份心意，可像呵護溫室的花朵一樣，為他遮風避雨，這不是夏油傑想要的。
或許人人都在享受安逸的生活，他偏喜歡流汗流血的去真槍實彈的奉獻。
這是他從小就駐扎在心底的信念。
少年擔心自己心中所想成真，可看著少女眼底隱隱的不安，夏油傑還是決定說出真相。
「我想這麼做來蓄積力量，我想著有一天能保護悟，保護你，保護大家。」
本以為自己不會願意吐露真心的夏油傑，誰知道一開口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心中壓著的重擔也被安置了下來，那一刻，這麼多天的陰郁情緒仿佛已經煙消雲散了。
「上一次如果我能警覺一點的話，悟就不會重傷，甚至…」
「但這不是你的錯。」
少女的聲音清冷的也是有力的，她理智的指出了問題所在，不希望少年內心背負著這份不該背負的自怨自哀。
「我知道。」
夏油傑重重的看了少女一眼。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份痛苦的情緒也得以緩解，本就理智的夏油傑也很清楚問題不在自己身上，可是…
「我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無能罷了，哪怕不是悟的事情，是任何人的事情也一樣。」
「這一切都不該是這樣。」
低沉的少年音隱藏著夏油傑日日夜夜的謀思，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一切都該是什麼樣的？
夏油傑說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還沒有做到最好，也許達到力量的巔峰，能讓他緩解現在的焦慮不安。
「我明白了。」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她沒有立即開口，而是靠在大樹旁抱臂沉思。
夏油傑也安靜的站在旁邊，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去做吧傑。」
少女是這麼說的。
堅定的、不帶猶豫的話語，像一株強心劑，直直的扎在少年的心尖，他的心髒劇烈的鼓動著。
少年猛的抬眼看著少女，難以言喻他現在的感受。
「我相信傑。」
「如果有一個人能做到保護所有的人，那個人肯定會是傑。」
少女的聲音，帶著震耳欲聾的力量，讓這幾天感到疲憊痛苦的夏油傑有了新的動力。
「我會的。」
少年身披微光，濃墨浸染的發高高束起，眼裡是一化不開的堅毅，意氣風發。
「嗯。」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對著少年淺淺一笑，看上去像是人畜無害的模樣。
「所以傑這幾天不告訴我，是單純的不信任我嘍？」
解決完了事情，就該她好好翻翻舊賬了。
「哈，抱歉。」
夏油傑不好意思的搓了一下鼻尖，有些尷尬的回避了少女的視線。
「只是真理一直都太呵護我了，總覺得自己太拼命的話，真理會不高興，是我多想了。」
長野真理怎麼會承認如果不是夏油傑剛剛那番話，自己根本也不會理解他想要變強的欲望這麼強烈，也確實會不開心。
嗯，既然沒發生的事情就不用承認了，絕對是傑他想多了。
少女理直氣壯的抱怨了一句。
「以後不可以這樣了，要學著相信你的同伴啊，傑。」
「傑想要的，我總會支持的。」
他們是摯友不是嗎？
長野真理還是有點愧疚的。
愧疚自己當初打著為夏油傑好的旗幟，將他當作什麼易碎的花瓶，小心謹慎地對待，時不時的詢問他的想法，甚至和他讀同一本書來避免少年思想滑坡走上歧路。
現在看來，這不是在為他著想，這樣特殊的對待只會讓少年感到別扭，就好像是被折斷羽翼，剝奪自由的雄鷹罷了。
一根箭矢可以射穿候鳥的心髒，但絕不可以射穿它的翅膀。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學會了生動的一課。
話聊結束，結局皆大歡喜，兩個人又繞回了原來的位置，准備尋找五條悟的身影
五條悟這邊的故事可精彩多了。
買完了冰淇凌的白發少年本想就坐在小花壇旁邊的空位上，等著那邊兩個人談話結束後來找他。
誰知道巧不巧他坐在的這個小花壇旁邊另有玄機。
那裡擺放著一架類似於水槍的機器，正對著牆壁的另一側，這樣奇怪的景像一下子就激起了五條悟天生的好奇心。
三口兩口消滅了冰淇凌，少年插著兜，姿態懶散的走向了這台機器，通過牆壁上大大小小的孔洞，他看到了一條河流。
少年向遠處看去，明黃的橡皮艇在水中格外明顯，它正朝著這邊飄了過來。
所以這裡在漂流，那這邊的項目又是什麼？
五條悟摸了摸這架水槍，彎下腰的一瞬間就看到了一個投幣孔。
啊，這是可以惡搞漂流人的機器！
少年一下子來了興致，嘴角瘋狂上揚。
「唔……，先投一百個幣好了。」
沒有絲毫猶豫，五條悟開始瘋狂投擲硬幣，嘩啦嘩啦的響聲昭示著水槍內的彈夾容量將會非常充盈。
噗呲噗呲的水流隨著五條悟扣下扳機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曲線。
這道從天而降的冰冷的水也讓坐在橡皮艇上漂流的人打了一個寒顫。
他們立刻將仇視的目光移向上空的牆壁處，少年一頭靚麗的白毛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一個該死的非主流高中生！
船上的人們低聲咒罵著，可日本人的特性又讓他們不得不笑臉對待討厭的人。
哦，該死的日本文化。
本來想記下這個非主流高中生的臉，可等他們再想定睛一看的時候，他們已經沒辦法定睛了。
原因很簡單，連綿不絕的水流徹底的洗禮了他們，比起眼睛，眼皮才占領了高地，沒有一個人能在如此強勢的攻擊下睜開眼睛。
天空中下起了瓢潑大雨，凡是經過五條悟涉及範圍之內的漂流者，都經歷了一段狼狽的時間。
一船船的人們像是來接受酷刑的，一個個宛如落湯雞，失魂落魄的從少年眼前又飄向遠方。
「喂！小子，你不要太過分了！」
終於，被折磨了許久，橡皮艇上一位中年大叔終於爆發了，他朝著水來的方向大喊大叫，只是雙眼緊閉的模樣，看上去沒什麼氣場。
站在下面大喊大叫的人們就好像是一盤沙土，看上去一點沒有威懾力，連聲音傳到這邊也若隱若現的。
這番話五條悟會聽取嗎？
答案是否定的，白發少年越來越興奮了，在水槍中最後一個硬幣被耗盡，五條悟選擇了繼續加量。
少年又一次拿出了vvip的權利，讓工作人員搬來了一箱硬幣。
「哈啦嘩啦。」
沉甸甸的硬幣就堆在少年的腳邊，工作人員看著眼前的花錢大戶，根本沒有走的打算，領導讓他死守在這裡，努力完成少年的願望。
成堆的硬幣吸引了園區內不少游客的注意力，小孩子們好奇的聚集過來，一睹少年滋水槍的風采。
「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五條悟漫不經心的看著牆壁內的人們，手上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裝彈動作。
投幣。
又是熟悉的水花，滋啦啦滋啦啦毫不留情的朝著下一船皮劃艇上的人進發。
所謂的有人哭的地方，就會有人笑，至少五條悟身邊歡笑的人明顯增多了，一圈圈的游客將他包裹的裡三層外三層，少年變成了一個焦點。
至少勉強擠進來的長野真理和夏油傑知道這絕對不誇張。
兩人剛剛在找尋五條悟的路上，就聽見有人在討論一個白發高中生正在這邊滋水槍，已經花費了好幾十萬日元了。
「我們要提醒他嗎？」
夏油傑看著還沉浸在欺負人的快樂中的白發少年，淡定發問。
「提醒什麼，我們認識他嗎？」
長野真理明顯更絕情，她並不想和走火入魔的五條悟相認。
兩人痛快的站在一旁，做一個好游客，不發表任何言論。
需要提醒什麼呢？
這邊興致勃勃繼續發射水槍的五條悟還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向自己襲來。
一船又一船被滋成落水狗的游客們正懷著滿滿的怨氣朝著少年走來，衝天的強大怨念幾乎都快實體化形成咒靈了。
「喂，少年！」
五條悟隨意的轉身看去，映入眼簾的場景讓他墨鏡下的瞳孔一縮。
下一秒，白發少年就消失在了原地。
「站住！！不許跑！！！」
這一天，游樂園一如既往的熱鬧。
第83章
原本以為高枕無憂的長野真理打算再一次回到歐洲, 早日完成自己的目標，可這個計劃卻不得不暫且擱置了。
少女在擔心羂索會不會背地裡開始有所行動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津美紀打電話的時候提起了一個才搬到附近熱心的阿姨，聽說她和弟弟兩個人獨自生活, 便偶爾前來照拂。
長野真理覺得有點可疑。
這也讓她意識到了姐弟兩個現在的處境實在是太危險了, 沒有了甚爾和她在身邊, 任何人都可能會輕易的傷害到他們兩個。
該怎麼處置這兩個孩子好呢。
直到初秋降臨, 少女也沒想到好的方式，便一直往返於學校和長野宅，確保兩個孩子的安全。
已經是金秋十月了。
長野真理看了窗外的風景, 屋外的櫻花樹早就褪去了粉色的花蕊, 就連樹梢枝頭的綠葉也染上了一層淺黃色，是天涼了。
「真理。」
站在講台的夜蛾正道的目光看向了少女, 金發的少女雙眼失神的看向窗外, 明顯的心不在焉, 他不得不開口提醒。
「嘛，夜蛾老師。」
五條悟半趴在桌子上，舉起一只手示意自己要發言。
「最近怎麼這麼多課要上啊, 難道咒靈已經全消失了嗎？」
被少年這麼一打岔，夜蛾正道也忘記了自己剛剛想說什麼，而是轉頭回答了少年的問題。
「其實老師也不清楚……」
中年男人一臉的凝重, 他其實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也就是這一周的時間，全國的咒靈報告大幅度下降, 咒術師竟然出乎意料的開始閑了下來。
這絕對不是正常現像, 可偏偏沒人能找到原因。
「對了傑，你之前申請的咒術協會內部職位已經審批下來了, 明天開始就可以去報道了。」
夏油傑面色不變，心情很好的點了點頭。
「好的, 夜蛾老師。」
進入咒術師協會，這是長野真理和夏油傑共同商議的結果，日本咒術界高層中，需要一個他們的眼睛。
夏油傑對承擔這份責任心甘情願，甚至有些期待。
咒術高層中到底能有多少故事等待著他卻發現呢？
讓他拭目以待。
也正是夜蛾正道這個通知讓長野真理回過神，她靠在椅背上，轉過頭和傑溝通，兩人頭對頭的竊竊私語。
「正好我們今天一起和協會會長見一面，我有事情和她商談，傑一起吧。」
「是那個八十島葵？」
夏油傑還不知道長野真理認識這位有名的會長大人，傳聞中她是個長著童顏卻有著極致頭腦的人，上任不到一年的時間就陸陸續續清除了大半沉舊勢力。
這樣悄無聲息就輕松制敵的能力讓他感到由衷的佩服。
「嗯，是她。」
即使背過身，長野真理也能感覺到後背一道炙熱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少女快速的結束了話題，再一次轉過身。
而一旁想要插話的五條悟已經錯過了最佳機會，只能繼續的趴伏在桌子上像打了蔫的茄子，靜靜看著少女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或許長野真理沒有察覺到，可夏油傑的余光正正好好的掃到了這一幕。
悟這是怎麼了？
夏油傑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准備晚上的時候和五條悟好好的談一談。
中午的時候，三個人一起來到了位於東京繁華地帶的一家咖啡廳，咒術協會的會長八十島葵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了。
長野真理和傑還帶著五條悟，三人一起走進了店內。
五條悟的到來是因為等一會兒和傑還有任務，屬於單純的陪伴行為，他對幾人之間的談話也不感興趣，便干脆坐在另一桌翻起了店裡的甜品菜單。
「初次見面，這位夏油同學。」
坐在那裡一手端著咖啡杯的八十島葵笑容甜甜的看著對面的少年，感慨道。
「夏油同學真的很優秀啊，你能選擇咒術協會這件事確實讓我覺得很意外，不過不管怎麼樣還是歡迎你的到來。」
夏油傑也是一個笑面虎級別的人物了，面對八十島葵這段官方的廢話，他也選擇用官方的廢話回答，不顯山不露水。
「哪裡哪裡，還是需要會長多指導了，我畢竟還是個新人，面對咒術界的各種決策方案還是需要學習的。」
兩人的氣氛看上去其樂融融，八十島葵也像是才看到長野真理一樣，和她親切的交談著，比起剛剛的假笑多了三份真誠。
「好久不見了真理小姐，那位大人還想讓我再一次的感謝您。」
那位大人指的自然是日本當今的首相，面對長野真理不遺余力地擴張全球咒術師協會的隊伍，首相喜聞樂見。
他可不在乎什麼咒術師的瓜葛，只有實打實的政治利益能打動他，從結果上來看，長野真理無疑是他的助攻隊友。
而對於間接因她升官的八十島葵來說，長野真理更是她的好伙伴了，這一次的見面也是為了更好地謀劃咒術界的未來。
不同於笑容滿面的兩個體制內人員，長野真理只是淡然地一笑，清冷的氣質和兩人格格不入。
「八十島會長，我能了解一下最近的咒靈減少具體的消息嗎？」
扎著粉色雙馬尾的八十島葵看上去稚嫩，實際上心比針還細膩，這樣的重要情報她是一定會帶的。
粉發少女從身邊雙肩包裡拿出一沓資料遞給對面的長野真理。
少女接了過來，道了聲謝，隨後開始細細翻看。
也正是這份報告，給了長野真理一些線索。
從數據上看，只是最近報告的咒靈數量在減少，好像沒有什麼其他異常，但少女卻發現了一些規律。
好像是以日本的一座山脈為中心，越靠近這座山脈，最近發現的咒靈便越少，而這座大山方圓五百公裡竟然一周之內都沒有咒靈上報。
甚至包括三級咒靈。
基本了解了情況，長野真理合上了資料，將它重新還給八十島葵。
「叮。」
精美的瓷器被放置在古銅的餐桌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咖啡廳內格外明顯。
「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嗎？」
八十島葵歪了歪頭，看上去只是單純的問了一句，像個好奇心滿滿的孩子。
「沒什麼，只是覺得自己找不出可疑的地方。」
長野真理順勢問了一句。
「出了這樣的事情，協會內部一定很慌亂，八十島會長很辛苦了吧？」
「埃？怎麼會。」
八十島葵的笑容純真的毫無陰霾，完全看不出最近有什麼辛苦的痕跡。
「利益不相關的人，怎麼會慌亂呢。」
意味深長的話語，在座的各位也一下子就聽懂了潛台詞，只有原本靠著大量咒靈出現，在其中渾水摸魚的人才會因沒有了搗亂的機會感到慌亂，而其他人才不會有什麼反應。
「既然今天沒什麼事了，那我們就此別過好了。」
八十島葵直接跳到了地板上，背好自己自己的粉紅包包顛了兩下，准備告辭。
路過正在吃蛋糕的五條悟的時候，八十島葵停下了腳步。
「啊，說起來還沒恭喜你啊。」
少女恍然大悟，伸出手拍了拍手掌。
恭喜什麼？
高專小分隊三人有些迷茫的歪頭。
「五條君是和夏油君勇敢的出櫃了吧，真是了不起的情感啊，我衷心祝福兩位。」
聽到這話，五條悟差點被嘴裡的提拉米蘇噎死，他一邊劇烈的咳嗽一邊回頭去看站在那裡的傑和真理。
身後的兩個人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事不關己的長野真理只是一不小心彎了彎嘴角，可夏油傑卻偷偷握緊拳頭。
早就知道會有被人提起的這一天，可聽到的這一刻還是尷尬的腳趾扣地了，誰懂啊。
八十島葵的臉上帶著一絲慈祥，對於一個長相甜美又少女的人來說多多少少有些詭異了，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又繼續對五條悟說道。
「不過，五條家的長老好像不太高興啊，我聽到有人跟我說長老想給五條君安排相親，這真是……」
少女的聲線帶著說不出的遺憾。
五條悟覺得自己被徹頭徹底的小看了。
居然沒有人告訴他這件事！相親？相親是不可能的，永永遠遠不可能。
他五條悟就是自由的風，怎麼可能被五條家那群人牽著鼻子走。
「說起來很好笑啊，五條家的長老還問過我長野小姐怎麼樣，好想要撮合五條君和長野小姐相親呢。」
五條悟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只是耳朵翹得高高的。
老家伙們還是很有眼光的，嘛，也不愧是五條家的長老了，多多少少有點長處。
「不會的，傑和悟的感情很好，我也不會拆散他們兩個。」
長野真理一身正氣凜然，表現出了自己內心對兩位摯友的支持態度。
身旁的夏油傑也僵硬的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少女的說法。
「哈哈哈，好吧我也是這麼想的。」
八十島葵也是這兩個人超脫世俗的愛情的支持者，她朝著五條悟豎起了兩個大拇指。
五條悟僵硬的舉起一只手，勉強也回了一個大拇指。
為了大局，他忍了。
這一次，扎著雙馬尾，背著粉色包包的少女終於走了，看著那道小巧的粉色身影消失在黑色的豪華轎車裡，三人才尷尬的聚在一起。
「那麼我也告辭了。」
長野真理還得趕去家裡，下午的時間要接兩個伏黑家的孩子放學，時間緊迫，便不多留。
至於今天的發現就等有時間了再聊，不急於一時。
只留下兩個少年面面相覷，隨後一同前往任務地點。
等到回了學校，剛想打開宿舍大門的五條悟忽然被夏油傑從身後抓住了衣領。
「悟。」
少年的聲音有點凝重。
「去我房間吧，我有話說。」
五條悟：……喵喵喵？？？
第84章
被人揪著領子提到了房間內的時候, 五條悟還處在大腦宕機的狀態。
雖說他有一瞬間想歪了一下下，不過清醒過後，現在也回歸到正常的思路上了。
五條悟不客氣的往夏油傑的床上一坐, 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搖擺著, 等待著夏油傑解釋。
「解釋一下吧, 悟。」
好吧, 夏油傑先發制人的問了出來。
「你在課上想什麼呢？和真理有關？」
哦，是這個事情啊。
五條悟明顯放松下來，臉上帶著一絲興奮。
「我是在想自己要不要試試做繼父, 你覺得我能做好嗎傑？」
我覺得什麼？？？
夏油傑覺得自己有點頭疼, 他什麼時候能跟上自家摯友的腦洞啊，這家伙又要做誰的繼父？
「麻煩你解釋的清楚點。」
夏油傑一個字一個字的加重音節, 眼裡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要是五條悟再這麼沒頭沒腦的說話, 他下一秒就要發飆了。
「哦，傑還不知道。」
五條悟慢慢悠悠的來了一句，繼續補充道。
「是那個禪院家的, 他原來有兩個孩子，真理現在每天忙忙碌碌就是去照顧那兩個小鬼。」
夏油傑眼底掠過一絲了然，原來這就是真理每天忙碌的原因, 不過不能將他們送回禪院家嗎？這樣照顧也方便。
不過黑發少年沒有自作主張地開口提建議，既然真理沒有這麼做那她自然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他不應該擅自作主。
夏油傑現在只是好奇, 這跟五條悟做繼父又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
白發少年理直氣壯的分析。
「真理一直照顧他們，在他們眼裡就相當於媽媽的角色, 那我自然就是當仁不讓的繼父了。」
怎麼就當仁不讓了？
夏油傑的額頭緊緊皺在一起，非常不認同五條悟的觀點。
「別鬧了, 悟。」
「既然真理要照顧他們的話，那我們輪流來就好了，替她分擔一些。」
可這一次，一向不著調的五條悟卻沒有同意。
少年低垂著眼眸，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輕笑。
「抱歉啊傑，這個活兒可能得我來做了。」
「他繼承了影十影法術。」
繼承了十影法術，夏油傑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麼必須是五條悟來做這件事。
除了五條悟的話，禪院家的人應該也不會任由別人將那個孩子帶走，即使是為了保護吧。
至少在明面上，五條悟必須將這兩個孩子帶在身邊。
而且五條悟想將兩個孩子接到身邊照顧，這不僅僅是因為想幫助長野真理解決這個困擾，更是因為禪院甚爾。
雖然五條悟不想承認，但如果當時禪院甚爾開口拜托他的話，他也會幫著照顧兩個孩子的。
既然死無對證了，那就當他開過口好了。
夏油傑點了點頭，好像沒有很在意的樣子。
「我知道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和真理說這件事？」
剛剛還一本正經的五條悟聽見這話，忽然面色痛苦的倒在床上。
白色的身影在墨藍色的床單上反復翻滾，一頭碎發變得格外凌亂，看上去像個鳥窩。
這就是五條悟痛苦的原因，他根本沒想好怎麼開口。
別看真理一向溫柔和藹，實際上和他們一樣都脾氣倔強，她既然將這兩個孩子當作自己的責任，那怎麼也不會輕易將他們脫手。
「想想辦法吧傑∼」
五條悟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自己面前的夏油傑。
「嘛，既然主要負責人是悟，那悟就要全權的負責哦。」
夏油傑將躺在床上的少年打包好，直接丟在了房門外，笑意盈盈的朝他揮了揮手。
「既然事情說明白了，那麼晚安。」
禮貌的問候結束，夏油傑干脆的關上大門。
「砰。」
五條悟站在門口，心情是說不出的復雜。
啊，總被人關在門外就是他的命運嗎？
這悲傷的命運。
*
今天是夏油傑入職的第一天。
當少年現身咒術協會門口的時候，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他就是一級咒術師嗎？聽說術式很特殊，是個特別強的孩子。」
「你沒聽說過，他可是五條家那位的咳咳，兩個人海誓山盟特別浪漫……」
「天吶，還有更多呢，聽說他是會長未來接班人，和會長關系更不簡單。」
還沒走到自己的位置，夏油傑已經被眾人打上了一系列的標簽，傳言按越演越烈，造成了少年身邊無人敢打擾，竟有了一片真空地帶。
「是夏油君吧。」
終於，一個墨綠色短發的女士走到了夏油傑的面前，開始和他攀談。
「我是負責仙桃地區的璃芽，負責東京地區的上島最近家裡有些變故，就由我帶夏油君熟悉一下工作。」
這位短頭發的璃芽小姐身著一套藍色西裝，臉上帶著金邊的眼鏡，看上去是一名干淨利落的職場女性，十分正常。
可夏油傑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詭異的熱枕，綠色的眼睛裡泛著奇怪的光亮。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只能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好的，璃芽小姐，那麼就麻煩你了。」
少年微微欠身，即使是扎著丸子頭額前還有一撮奇怪的斜劉海，夏油傑也是氣度不凡的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不麻煩。」
女人推了一下眼鏡，遮住了眼底的一閃而過的精光。
正午時分，陽光暖洋洋的灑向在室外的休息區，結束了上午的工作，夏油傑應璃芽小姐的邀請，在這裡一起吃晚餐。
「謝謝，我不吃魚。」
夏油傑伸出手擋住了自己的便當盒，拒絕了對面的女人叉過來的魚排。
「埃？是我冒昧了。」
女人臉上有些歉意，又收回自己的叉子，將魚排重新放回自己的飯盒裡。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皮膚白皙的甚至反光，夏油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她的手。
陽光照射下，連這手也白的好像沒有生機的死人一樣。
「話說夏油君是為什麼來協會啊，大家聽說了這件事都嚇了一大跳呢。」
這位璃芽小姐看上去有些好奇少年來到這裡的原因，兩人便開始閑談起來。
「人總是要為未來打算的麼，比起要完成危險的紱除咒靈的任務，我還是喜歡這種生活。」
夏油傑半真半假的話術聽上去合情合理，對面的女人自然找不到破綻。
「啊，夏油君原來是這樣想的，我還以為夏油君會是那種很拼的人呢。」
「哦？為什麼。」
少年的表情有一點驚訝，他睜大了眼睛，好像很好奇為什麼璃芽小姐會對他有這種印像。
「因為夏油君看上去像是一個保護者呢，溫柔又強大，身上有一種即使犧牲自己也要保護他人的那種感覺。」
大概是覺得自己形容的有些離譜，短發女人羞澀一笑，有些抱歉的說。
「哈哈，只是開個玩笑，夏油君不要在意。」
夏油傑非常在意。
他面上不動聲色，只是大腦在瘋狂地運轉。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接近自己甚至打聽自己？
夏油傑在懷疑這個女人會不會就是真理說的那個絹索。
即使不是，他們之間也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夏油傑只好順著女人的話繼續聊下去，看看她到底有什麼打算。
「以前的話，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
少年低著頭，手裡的筷子不斷戳弄著便當盒裡的菜葉，好像陷入了曾經的回憶。
「嗯？那為什麼又改變了呢？」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聲音隱隱帶著誘惑，誘導著他繼續聊下去。
「只是有些人，不值得去保護罷了。」
少年意味不明的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猛地抬起頭，若無其事的轉移了話題，一副不想再談論這件事的樣子。
「璃芽小姐自己做飯嗎？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女人也沒有表現出對剛剛的話題有什麼留戀，她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不是我哦，是其他人做的。」
「那璃芽小姐真幸福，每天都能吃到這麼美味的飯菜。」
少年的笑容溫潤，聲音平穩，是個非常適合談話的人選。
短發女人好像很喜歡這樣的夏油傑，臉上的表情格外親切，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
「幸福的是夏油君吧，這麼年輕就有了對自己未來的規劃，簡直太了不起了。」
「我就不一樣了。」
女人苦笑了一下，開始講起了自己的故事，說著說著她的眼角也濕潤了起來，一滴晶瑩的淚水從臉頰上劃過。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幸福過，自己想要的永遠也得不到，已經擁有的也一直在失去。」
「有時候我就在想，我為什麼還要活著呢，生在這個世界的我，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但我找到了！」
講到這裡她的情緒有點激動，女人沒有擦掉臉上的眼淚，暗綠色的眸子卻被淚水衝刷得格外明亮。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們擁有永恆的生命，讓我們不再痛苦。」
夏油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女人的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好像一個人偶終於被注入了靈魂一樣，她又活了起來。
「夏油君。」
璃芽的目光鎖定在少年身上，嘴角露出一道詭異的笑容。
「夏油君不是也對身邊的人失望過嗎，那些辜負了我們心意的人，根本不值得被保護！」
少年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只能狀似動容的看著神色已經有些瘋瘋癲癲的女人，對著她肯定的點了點頭。
「一起加入我們吧，夏油君。」
「如果有了夏油君的加入，距離我們實現目標也就是短短一步的距離了。」
為了探聽一個情報真不容易。
笑容滿面的夏油傑默默的在心裡吐槽著。
女人歪著頭，墨綠色的短發向下傾斜遮住了她的小半張臉，她勾起嘴角，有些神神秘秘的說道。
「或許，夏油君聽說過盤星教嗎？」
第85章
夏油傑是聽說過盤星教這個名字。
在當時護送星漿體回學校的路上, 一個穿著鬥篷的詛咒師意圖偷襲，被他發現並制止了。
在臨死前，那位詛咒師就透露過雇佣他的組織名稱, 如果夏油傑沒記錯的話, 就是盤星教。
什麼以保持天元大人的純淨作為教會目標的一個奇怪的協教組織麼？
夏油傑沉思了一下, 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璃芽小姐, 我是聽說過的。」
「是個非常了不起的教會呢。」
少年以一副詠嘆調的聲音歌頌著盤星教，成功的引起了對面這位小姐的共鳴。
「是吧，夏油君也是這麼認為的對吧, 我就知道那位大人的眼光不會差, 夏油君真的很適合我們盤星教。」
那位大人？
夏油傑從眼前的女人的話語中捕捉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所以說主動接近自己然後進行試探的行為，都是所謂的那位大人的指引嗎？
「那麼今天晚上, 就由我帶夏油君去我們的教會進行入教儀式吧。」
「夏油君會很喜歡的。」
夏油傑微微一笑, 隱隱透露出不凡的氣質。
「我想我會很適合盤星教的。」
也就做一個教主當當吧。
少年在心中做出了這個決定。
這不正是打瞌睡的時候來了枕頭嗎？夏油傑本來就因為沒有眼睛能幫自己監視住咒術界的一舉一動, 誰知道這個盤星教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方方面面來看，這個盤星教都很符合自己的要求。少年滿意的點了點頭，笑容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和善。
此時的盤星教教徒璃芽還不知道, 自己的這次邀請會給整個盤星教帶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
就在同一天早上，剛剛送兩個孩子上學後的長野真理返回了高專，正巧偶遇了打開房門的五條悟。
少年推開門, 一臉驚訝的看著回來的少女，有些懶散的揮了揮手。
「早安, 悟。」
長野真理沒有多想, 隨意打了個招呼就打算回屋內換運動服，進行今天的日常訓練。
事實上, 少年能碰上長野真理絕對不是一個巧合。
五條悟破天荒的一大早就起床了，坐在書桌前支著耳朵聆聽著屋外的聲音。
終於讓他等到了長野真理上樓的聲音, 白發少年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隨後漫不經心的推開了房門。
等待了這一刻許久的五條悟怎麼會讓長野真理就這麼回屋呢。
少年立刻開口打斷了少女開門的動作。
「真理是從家裡回來的？」
長野真理側過頭，看著眼前發問的少年，有些疑惑的挑眉。
悟這家伙不是知道嗎，為什麼又問了一遍。
不過少女還是點了點頭。
「啊，送伏黑家的兩個小鬼去上學了吧，真辛苦啊。」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知道五條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了，提起惠和津美紀是因為那個吧。
「悟也很重要的，不要和小孩子吃醋啊。」
「既然這麼辛苦，那我來幫真理照顧一下好了。」
少年音和少女音重疊在一起，聽見了彼此的話中內容，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難以掩蓋的吃驚。
長野真理還以為五條悟只是在鬧別扭，畢竟自己最近總是將時間留給兩個孩子，而五條悟這個大孩子沒有感受到足夠的寵愛，便開口安撫了一下。
沒想到，悟竟然會願意照顧兩個孩子嗎？
長野真理還是有些感動的，就好像是看見了自己種下的一粒不知名種子終於長成了可口美味的大西瓜，驚喜中還帶著些驚詫。
而五條悟聽見了長野真理的話一瞬間竟有些怔愣。
真理她，一直是在把自己當成不懂事的孩子嗎？
這種哄小孩的語氣是什麼意思，自己真的有這麼差勁嗎？
沉默的詭異氛圍在兩人中間蔓延，少年和少女彼此對視著，卻沒人先開口說話。
還是長野真理先伸出了求和的橄欖枝，自己的語氣卻是會讓一向驕傲的五條悟感到不舒服，這樣的行為是有些冒犯了。
「咳，悟，謝謝你的體貼。」
少女看著五條悟原本板著的臉有些放松下來，才大著膽子繼續說道。
「不過還是不必了，我的精力足夠來照顧他們。」
五條悟早就想好了應答的話，他勾起嘴角，眼底帶著探究的色彩。
「真理明明就顧及得很辛苦。」
「歐洲那邊的工作難道不做了嗎？要守在他們身邊到什麼時候？到那個腦花被我們徹底挖出來然後解決掉為止嗎？」
長野真理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五條悟犀利的言語辯駁到沒有詞的一天，她張開嘴虛無的在空中擺動了兩下，最後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暴擊。
她，確實也不能放棄歐洲的咒術協會推進工作。
而且一旦禪院家知道了惠掌握了十種影法的話，靠她很難對禪院家施壓，也就沒辦法保證惠會留在她的身邊。
所以，讓五條悟來照顧是最好的方式了吧。
本來他就會是惠未來的老師不是嗎？兩個人早一點接觸也不錯，悟的話，別看他表面懶散，其實長野真理是最相信他的。
少女幾乎要被自己的心路歷程說服了，只是，還差唯一的一件事。
「讓悟在這個年紀就承擔這樣的責任，難道悟不會覺得有負擔嗎？」
這其實才是長野真理最在意的問題。
這一次，伏黑甚爾沒有留下什麼遺言，大概是很相信長野真理，也沒有拜托五條悟接手伏黑惠，那麼少年就本可以不用承擔這個大麻煩。
「真理在說什麼胡話。」
少年一臉震驚。
「真理的責任，不就是我的責任嗎？」
五條悟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他伸出手摸了摸長野真理的腦袋，溫暖的觸感從頭頂直達少女的四肢各處。
「我早就做好覺悟了啊，所以真理就不要再想這麼多了，放心的將他們兩個交給我，然後去做真理該做的事情就好了。」
沉穩的少年音，聽上去非常靠譜，長野真理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五條悟了，她趕緊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少年。
五條悟的臉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帥氣過。
明明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光線，可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俊挺的鼻子和刀鋒般的劍眉，卻格外清晰。
向上卷起的眼睫在冰藍色的眼睛中形成了一道纖長的陰影，好像一道奇藝的花紋，美麗又神秘。
那一瞬間少年的眼裡好像有種驚心動魄的張力，猝不及防的撞擊了長野真理的心髒。
噗咚、噗咚。
世界裡的聲響，原來這麼清晰。
長野真理有些不適的垂下眼眸，避開了少年的視線。
*
雖說五條悟早上在長野真理面前做了很帥氣的發言，可站在小學門口等待的時候，少年還是感覺有些棘手，忍不住抓了一把後腦勺的頭發。
那兩個小鬼啊，自己居然要開始和他們一起生活了嗎？
伏黑惠背著小書包走出校門，第一眼就看見了靠在柵欄邊上的白發少年。
周圍都是一臉焦急的尋找自家孩子的家長，一下子就將悠閑地在那裡發呆的五條悟襯托的格外明顯，即使伏黑惠想假裝沒看見也很難。
「哦，這裡喲∼。」
五條悟沒有錯過一臉鄙視的伏黑惠，他不在意的招了招手，好像喚小狗一樣，語氣輕浮的可怕。
伏黑惠一臉酷酷的表情走了過去，有些別扭的和五條悟搭話。
「你是特意來接我們的？」
看著刺蝟頭小男孩強裝冷酷的樣子，五條悟總想多逗弄幾下，他半歪著腦袋，語氣有些苦惱。
「埃？也不算是吧，只是隨隨便便路過而已，你們學校周圍倒是有一家特別好吃的大福，這個比較值得我特意來一下。」
還不知道五條悟真實面貌的伏黑惠抑制不住黑臉了，他還以為少年真的在嫌棄接他和姐姐還不如去買甜品。
伏黑惠死死的扣住兩側的書包帶子，盡量讓自己不帶任何情緒的說話。
「是嗎？知道了。」
五條悟看著男孩隱忍的樣子，沒忍住的笑出了聲。
「小小惠真的是太可愛了。」
少年的大掌毫不留情的在伏黑惠的頭上揉蹭著，完全無視了男孩的掙扎行為。
什麼？不喜歡他揉腦袋？
抱歉了，喜不喜歡的根本不影響他五條悟做這件事哦。
就在兩人培養感情的時候，校門口也出現了津美紀的身影，比起伏黑惠，她對於五條悟的印像就好了很多，女孩開朗的打了個招呼，三人便一起前往長野宅。
「對了，孩子們，我們明天就得搬去哥哥住的學校裡哦。」
五條悟雙手插兜悠哉悠哉的走在路上，忽然想起了這件事，就開口提了一下。
完全沒有預料到要搬家的伏黑姐弟倆都有些懵圈，兩個孩子對視一眼，彼此的眼裡都透露著不願意的情緒。
可是，不願意又有什麼辦法？
伏黑津美紀的眼底有一絲黯淡，她堅強的撐起嘴角的弧度。
她和惠現在，本來就是拖油瓶了吧，不好讓真理姐姐再陷入苦惱。
「嘛嘛，只是周一到周五的時候住在學校裡，帶幾件衣服去就行，搬家什麼的說的有點誇張了。」
五條悟思考了一下，又改了口。
剛剛還傷心要徹底離開真理姐姐的家的伏黑姐弟不免有點高興，眼裡散發著亮晶晶的光芒，只是高興之余，伏黑惠還有點不爽。
這家伙怎麼回事，該不會是故意的吧，讓我們誤會什麼的。
五條悟當然不會說自己是故意的了。
少年邁著大長腿，若無其事的走在兩個孩子的身後，充當著一個無聲的保護者，嘴角輕輕上揚。
五條貓貓日記：帶孩子的第一天，只能說體驗感還不錯，逗孩子超好玩。
第86章
有了五條悟這個賢內助, 長野真理就放心在歐洲各國游蕩，不過越深入這裡少女便越頭疼。
這裡有關咒術的知識實在是太落後了，有的國家甚至沒有咒術協會, 仿佛是被咒術遺棄的地方一樣。
得從零開始建設了。
長野真理做好了心理准備, 在歐洲建立起整個運作網絡可能耗費的時間遠遠大於她預期的時間, 不過沒關系, 國內現有的危機都已經一一化解了，應該不會有什麼變動。
實際上，變動遠比長野真理想像的要多。
夏油傑覺得自己進入咒術協會以後, 生活好像格外順遂, 不論是同事還是工作，少年都能完美地應對, 甚至連咒術協會的會長也對他露出了贊賞的目光。
而盤星教那邊的事情甚至不能用順遂來形容了, 他簡直過著如魚得水的生活, 教徒中已經出現了一片夏油傑的死忠粉，贊美他身上有著教主一樣尊貴的氣息。
可以說不費一兵一卒，少年已經慢慢爬上來高層的位置, 在黑白兩條相背馳的路上，走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不提這邊迎接事業巔峰的夏油傑，五條悟那邊的畫風就十分溫馨了。
當然, 只有五條悟覺得溫馨而已。
被倒掛在牆上得伏黑惠可不是這麼認為的，即使只能看著對面那個可惡的男人的背影, 伏黑惠也要狠狠的瞪過去以示自己的抗爭情緒。
「加油哦, 惠，哥哥可是相信你絕對能堅持一個小時的。」
背著身後的男孩, 五條悟手裡拿著電動手柄，專注的對著電視屏幕打游戲, 隨口給男孩下達了命令。
直到憋得滿臉通紅，男孩才終於堅持到了一個小時，雙腳上的繩子在時間到達的同時猛的一松，沒了束縛的少年倒在地上，體力不支的喘息著。
不錯嘛。
五條悟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甚至放下了手中的電動手柄，眼裡滿是欣賞的看著男孩。
就在這一刻，他好像找到了教育的樂趣。做老師最大的樂趣那必然是：看著學生痛苦倒地還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啊！
既然這樣，自己要不要畢業了留在高專當老師？
少年腦海中湧現了自己當老師的話面，突然覺得十分可行。
五條悟還沒有想過畢業了要做什麼，繼承五條家是絕對不可能的，家裡的破事還是讓長老們繼續擔待吧，反正他們也很喜歡。
整頓咒術界的事情，真理和傑都在推進，可以說進度已經過半，那不如他就從源頭上來幫忙好了，教育出一代又一代優秀的學生，然後讓他們來消滅可能會不斷浮現的爛橘子。
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五條悟就靈光一動，決定好了自己未來的職業。
神聖的教師位！
伏黑惠有些無語的看著沙發上表情張揚的五條悟，這樣一臉莫名其妙的優越感是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呢？
不過他覺得自己也有點奇怪，為什麼一時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讓他來訓練自己的事。
都怪五條悟這張臉和身上的氣度太有說服力了！
時間回到昨天中午，飯後有些吃撐了的五條悟打了一個飽嗝，看著對面的兩個孩子，提議出去散散步。
「適當的飯後運動對身體有好處哦。」
只是走到公園，五條悟又有點不想動了，白發少年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懶散的靠在椅背上，半眯著眼睛享受著難得的陽光。
一望無際的公園，花壇裡五顏六色的鮮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風一吹，花葉在空中顫抖著，這樣愜意的景色讓伏黑惠有點意動。
男孩看了看坐在椅子上像老頭一樣叉著腿癱坐的五條悟，最終還是耐不住心中的渴望走了過去。
「那個……」
男孩的影子在陽光下無限拉長，遮蔽了五條悟身上一半暖洋洋的光芒，閉著眼睛的五條悟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伏黑惠先坐下再說。
伏黑惠乖乖的坐在五條悟身邊，雙腳離地在空中懸蕩著。
「我能把玉犬放出來嗎？」
男孩平淡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一絲小心翼翼。
伏黑惠早就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普通、真理姐姐也不普通，他們都有著神秘的工作，還有著奇怪的力量。
在他能召喚玉犬的那一天，是他第一次直面咒靈，在恐懼的情緒下，他成功的擁有了第一對式神。
還不懂得這份力量到底代表著什麼的伏黑惠只覺得能跟玉犬一起玩是一件幸福快樂的事情，但他也深知這份力量會招來許多的麻煩。
於是乎，男孩眼神中帶著渴求，他想和玉犬一起在公園裡玩耍，卻也擔心給五條悟招來麻煩。
聽見了男孩的話，五條悟還是沒有睜眼，只是懶懶散散的回復了三個字：「不行哦∼」
小小的男孩坐在那裡，他抿著嘴，接受了這個事實，沒有任何的討價還價，只是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准備去和津美紀一起玩蕩秋千。
「除非……」
少年音從男孩的旁邊傳來。
「給我摸一摸玉犬的話，我就同意。」
伏黑惠刷的一下轉了過來，有些興奮的睜大眼睛。
「不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五條悟終於睜開了眼睛，只是在黑色眼罩的遮擋下根本看不出來。
少年站了起來，然後弓起那雙大長腿，半蹲在男孩的面前。
「你記住了惠。」少年的聲音十分沉重，「沒有什麼能給本大爺帶來麻煩。」
真自戀啊。
伏黑惠在心裡感慨了一下，還是很感激的沒有說出聲。
男孩閉上眼睛，稚嫩的手指在胸前交叉比出了一個手勢，男孩的影子就被無限的拉長，隨後跑出了兩只黑色和白色的狗狗，圍著他來回打轉。
男孩遵守了兩個人的約定，指使著一黑一白兩只玉犬蹲在地上，等待著五條悟的揉搓。
少年繃著臉，看不出內心的情緒，只是下一秒就伸出了罪惡的魔掌，不停的在指尖玩弄著兩只可愛的玉犬。
「好乖，好乖。」
撫摸著玉犬的五條悟忽然想起了什麼，他抬頭看了一眼男孩。
「惠要不要跟著我訓練。」
伏黑惠想也沒想的拒絕了，為什麼要訓練，他可不想邁進咒術世界裡，然後像老頭子那樣嗎？
想到這裡，伏黑惠的眼神有些晦澀。
他已經知道了，是眼前的這個少年親手殺掉了那家伙。長野真理本想等他大一些再告訴他這個真相，可是五條悟卻拒絕了，理由讓人無法反駁。
「本來就是這樣不是嗎？」
人本來就是他殺的，有什麼好隱藏的。
至於伏黑惠對他會有怎樣的情緒，五條悟也不在意。恨也好、不恨也罷，這都是他應得的結果，也不需要辯駁什麼，事實就是如此，怎樣的甜言蜜語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件。
伏黑惠也很理智的知道這一切都是伏黑甚爾心甘情願的去做的，至於結果，兩人的戰爭必然會伴隨著一個人的失敗，他明白這個道理。
他不恨五條悟，可他也不想成為那個每天都在拿命拼博的人，過著沒有自己的時間的生活，那種不自由的生活。
五條悟聽見了他拒絕的聲音，倒是沒有驚訝或者不高興。白發的少年繼續撫摸著兩只翻肚皮的玉犬，問了男孩一個問題。
「惠很喜歡玉犬吧，也很喜歡津美紀。」
伏黑惠想也沒想的點點頭，但他還不知道少年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喜歡的話，人的本性就是會將自己喜歡的東西都規劃進自己的領地，讓他們安全又舒適的生活著。」
「換句話說，喜歡就會產生一種保護欲。」
「可是不努力訓練的惠，有能力去保護嗎？」
五條悟像是講述了一個故事，聲音淡淡的沒有什麼起伏，他依舊沉浸在摸狗的舒適手感，指尖在玉犬的下巴上流連。
這樣不經意的對話卻一下子擊中了伏黑惠的內心世界。
男孩捫心自問，他自己是不是希望有一天能保護自己珍愛的人們。
當然，當然要了。
下定決心的男孩告訴自己，不論什麼苦難，他都會堅持下去，至少要好好運用這份力量。
只是現在癱在地板上的伏黑惠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掉進了一個深淵一樣的大坑，從此再也爬不出來了。
「啊，訓練惠真的是太有意思了，不如我們現在去高專訓練吧，順便搬家！」
五條悟拍了拍手，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真的是太到位了，此時不搬什麼時候搬，衣服和日用品什麼的應該也沒有很多吧。
伏黑惠是真的累的只能趴著喘息了，男孩躺在地毯上，就只能默默的看著五條悟一蹦一跳的順著樓梯上樓，嘴裡還輕聲哼唱著不知名的歌曲。
來到二樓的五條悟本想直奔伏黑惠的房間，只是他的目光卻停在了第一間房門前。
這裡應該是真理的房間吧……
昨晚五條悟住的是伏黑甚爾一直以來的房間，在二樓的最裡面，所謂人走茶涼，即然伏黑甚爾再也用不上這個房間了而五條悟又接管了兩個孩子，長野真理便把這間屋子的使用權給了五條悟，也算是實現了他代替伏黑甚爾上位的想法。
中間的屋子是伏黑姐弟的，那麼剩下的最後一間就一定是真理的對吧。
五條悟沒有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輕輕的搭在了門把手上。
邪惡的惡魔在他的耳朵竊竊私語，把此時此刻有些不合時宜的想法統統灌輸在了他的大腦裡。
面對這樣的誘惑，五條悟立刻抓住了邪惡的惡魔，將它放在自己的手裡，祈求它再多說一點。
沒錯，五條悟把惡魔迎進了心門。
少年絲毫沒有心理負擔的扭開了少女的房門，准備探尋一下少女的小秘密。
第87章
五條悟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的激烈跳動著，這顆心髒恨不得自己能長出眼睛來親自探尋少女神秘的臥室。
少年謹慎的推開門，一股幽香瞬間撲面而來, 清新的茶香味就像少女本人一樣, 帶著冷冽的氣息。
五條悟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帶上了門, 隨著大門關閉，他這下終於完成了整個不正當的入室行為。
少年抽動鼻尖細細的嗅聞了一下空氣中的香氣，像個名副其實的變態。
變態本人可不在乎這個, 既來之則安之, 五條悟坐在少女的書桌前，打眼一看就知道這個書桌和少女表現出來的一樣無趣。
架子上的書是根據大小依次排列開的, 每一本都保存的十分干淨, 直直的豎立在書架上, 像是超市展示櫃裡的一樣，一板一眼沒什麼特別的。
五條悟撇了撇嘴，根本沒興趣去翻閱那些看著就沒意思的書籍, 這一趟的收獲可是為了找到長野真理隱藏的愛好，只看到表面可不行。
他和真理明明已經認識兩年了，可仔細回想一下, 五條悟可以說對長野真理深層次的愛好一無所知。
這麼久以來，他見過最多的時候就是長野真理訓練和工作的時候, 仿佛除了這一切以外, 少女沒有任何的愛好。
五條悟不相信這會是真的。
因此，今天它名偵探五條悟一定會挖出少女隱藏的愛好！
即然明面上沒有線索, 五條悟就拉開了書桌下的抽屜，打開以後他就發現裡面竟然有滿滿一層的化妝品, 瓶瓶罐罐每一樣都大不相同。
五條悟扒拉起來了幾瓶，皺著眉頭看瓶身上的介紹。
這個是妝前乳、那個是面霜，還有這個又是什麼？
少年抓了抓頭發，沒想到化妝品的種類竟然這麼多，哦對了，這裡還有口紅。
一根根的口紅被整齊的放在了透明的塑料盒裡，這一次每一根又看起來都是一樣的了。
五條悟扭開每一根口紅，想深入了解一下長野真理的愛好，六眼的精准辨析能力在這一刻發揮出了作用，他一下子就認出了其中一根口紅。
他記得真理用過這根口紅，還在他的紅豆面包上留下過印記。
比起其它口紅，這一根好像也格外得少女青睞，膏體要比其它的短一截。
也算是發現了少女的一個小愛好，五條悟趕緊記下來這根口紅的色號和牌子，少年劈裡啪啦的在手機備忘錄上記錄著，抬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化妝品，也把這些都拍了下來。
嘛，既然不知道最喜歡什麼，那就都買下來好了。
畢竟本大爺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財力滿滿的大少爺翻閱完了這一層的抽屜，將裡面的瓶瓶罐罐小心的歸位以後，輕輕的合上了抽屜。
可是不順滑的軌道卡頓了一下讓他有些奇怪。
少年低下頭想看一看是哪裡出了問題，可沒想到就在抽屜的背面，竟然有有一個本子被貼在了那裡！
lucky！中大獎了！
五條悟激動的將這本筆記本從抽屜背面扣了下來，這根本子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封面印著多年前流行的星空圖案，懷舊風中透露出稚嫩的氣息。
不會錯的，這絕對是真理小時候的日記本。
日記本，一個隱藏著眾生真實的靈魂的筆記，一個了解長野真理內心世界大門的黃金鑰匙！
隱私什麼的可不在五條悟的考慮範圍之內，少年根本沒有考慮過不看的可能性。他搓了搓手，謹慎的翻開了第一頁，目光順著指尖一點點閱讀著裡面的內容。
2005年四月，家入硝子、夏油傑、五條悟入學高專………
五條悟停下了本子上移動的手指。
這是，什麼東西？
他知道長野真理是重生的，所以她是在記錄上一世和他們的點點滴滴嗎？聽上去還有點溫馨。
五條悟繼續往下看去，想知道長野真理接下來有沒有什麼主觀的情感，或者描繪了他們之間發生過的趣事什麼的。
真理這家伙一直也沒提過，少年不免有些好奇上輩子自己是什麼樣的，他和真理之間有沒有像這一生的羈絆。
五條悟繼續向下看去，密密麻麻的好像都是日期和季節，還有一些發生過的時間，不過奇怪的是，這裡一點沒有生活上的趣事。
也沒有長野真理的身影。
意識到了什麼，五條悟冰藍色的瞳孔猛的一縮，上揚的嘴角也開始下垂。
他面無表情的繼續翻著這本奇怪的預言書，薄薄的一本很快就翻到了最後一頁。
筆記本被徹底合上了。
生硬的時間和事件，不復存在的少女的身影，還有標在每一個人名上的能力和性格的分析。
這一切無不說明一個真相。
長野真理只是一個閱讀故事的人，而他五條悟，只不過是故事裡的紙片人而已。
這個世界，居然不是真正的世界麼？
屋內門窗緊閉，耀眼的陽光照不進這個冰冷的房間，在一片黯淡的房間裡，只有少年一個人靜靜坐在書桌前，寂靜無聲。
忽然，少年猛的笑出了聲，聲音放肆，在這安靜的空間裡爆發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哇，太搞笑了。」
五條悟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會是這樣。
這真的是非常有趣的設定了，自己居然是別人腦洞的產物嗎？
話說自己是主角嗎？他一定是主角吧，家世、外貌、能力他每一樣都是最頂尖的，肯定是世界的中心沒錯吧。
想到這裡五條悟有點郁悶了。
怎麼辦，好想知道啊，可是打電話問真理的話她會不會生氣。
五條悟決定忍一忍，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一定要得到一個結果不是嗎？。
少年將這本隱藏了世界的秘密的筆記本又一次放回了原處，這一次，抽屜被順利的關上，沒有再出現什麼意外的收獲。
滿腦子心事的少年，就這樣退出了少女的房間。
深夜，萬籟俱靜，空氣中帶著初秋的涼意。
可長野家二樓的一張床上，有一個人卻倍感燥熱。
五條悟在被子裡輾轉反側，閉著眼不停翻滾著，期待著能早早入眠。可今夜的睡神偏偏不如他的意，睡眠的種子撒了一地可就是不撒在他的身上。
騰的一下，少年坐起身，伸出手點亮了床頭明黃的小夜燈。
昏黃的燈光下，少年的頭發凌亂不堪，長長的睫毛打出一片陰影遮蔽了他的眼神，少年舔了一下有些干澀的嘴唇，抬頭看著天花板，渾身圍繞著陰郁的氣息。
憂郁的少年抱住了自己的雙腿，白皙的臉頰貼在膝蓋上，像嬰兒蜷縮在母體裡一樣，安靜的坐在那裡。
就這樣靜坐了半天，五條悟還是沒有壓制住內心的情緒，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三下嘟聲過後，電話被接通了。
「我是不是主角，快告訴我真理。」
沒等少女開口，已經在崩潰的邊緣的五條悟立刻問出了自己憋了半天的問題，直到問出口的那一刻，少年才長舒了一口氣。
啊，憋了這麼久真的辛苦了。
而這邊的長野真理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看了一眼身旁才結識的法國咒術師，略帶歉意的指了指咖啡館外。
「抱歉，我需要接一通電話，有點重要。」
法國男人大度的點了點頭，體貼的說了一句：「真理小姐，沒關系的，我會等你。」
少女推開咖啡廳的門，門上的風鈴在少女的動作下，小鳥形狀的響片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五條悟聽著聽筒裡傳來的聲音，想像著少女那邊的畫面。
法國要比日本晚八個小時，依照時差，少女那邊已經是晚上五點了，晚餐時間在談工作嗎？
真不愧是真理啊，時間管理大師。
「所以呢，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長野真理走到了一棵大樹下，坐在了樹下的長椅上。
少女在心中發誓，如果五條悟又是在開玩笑的話，她下次絕對不會再接他的電話。還有他想要的法國點心，這個絕對絕對不會給他帶的。
還不知道自己處境十分危險的五條悟，有些心虛的挪開了手機。
啊，話說偷進臥室和偷看筆記本這兩件事應該怎麼美化一下才顯得自己不像個變態呢。
聽著對面寂靜無聲，長野真理有些不耐煩的眯起眼睛，語氣沉沉帶著警告。
「悟。」
五條悟只好將自己的行為簡單包裝了一下，匆匆拿出來應對少女。
「是這樣的，我今天上樓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摔進了真理的臥室，看見桌子上有一層灰像我這樣的三好青年一定會幫忙擦干淨對吧，擦著擦著我又一個不小心把抽屜打開了，打開的抽屜在我合上的一瞬間，又一個不小心掉出了一個筆記本，正好不小心的翻出了第一頁。」
被一串不小心洗腦的長野真理沉默了兩秒，好好梳理了一下整個脈絡，才開口說道。
「真是個不小心的人。」
這不是重點，長野真理咬了一下舌頭，她差點被五條悟帶偏了。
「所以你看到了，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五條悟也有點疑惑，他不是已經開口問了嗎，真理難道是是被自己氣壞了。
「真理。」少年的聲音帶著滿滿的真摯：「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主角。」
那其他的呢？知道這件事不會困惑到你嗎？
長野真理沒有問出這個問題，她從少年玩笑的態度中已經知道了答案了。
驕傲如五條悟哪怕知道自己可能只是一個平面中的角色，也依然會做他自己，繼續好好的生活。
因為對他而言，這，就是最真實無比的世界啊。
長野真理嘴角勾起一道笑容。
「……」
第88章
五條悟心情很不好。
他站著也在想, 坐著也在想，甚至洗澡的時候還在想長野真理昨晚給他的的回答。
「很遺憾，悟不是主角。」
他, 御三家之一五條家的家主, 六眼和無下限的組合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外貌優越到讓世人羞愧的地步。
連他都做不成主角了嗎？這個世界到底是個什麼奇怪的世界？天理何在！！！
長野真理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回答對五條悟竟然這麼重要, 重要到讓五條悟都喪失了對甜品的興趣。
「什麼叫已經不想吃了？」
少女捧著一盒顏色亮麗的馬卡龍，有些不解的看著眼前的五條悟。
回到日本的第一時間，長野真理帶著約定好的禮物敲響了少年的房門, 可是現在的一切卻是那麼荒謬。
眼前的少年一向完美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點瑕疵, 下眼瞼的位置多了一點點的青黑色，看得出最近的睡眠質量出現了問題。
「真理告訴我吧, 到底是誰搶占了本大爺主角的位置。」
居然還在糾結這件事嗎？
長野真理不免有些吃驚, 她有些無奈, 可是拗不過少年誓不罷休的眼神和牽制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掌，她只好全盤托出。
「一個孩子而已。」
至於究竟是誰，長野真理並不想說, 知道了人生走向有時候並不是什麼好事，她也不希望五條悟心裡有這麼個包袱。
「話說悟為什麼這麼糾結這個問題。」
長野真理是真的不覺得這會是一個困擾五條悟的事情，依少年的性格, 他一定會在心裡想：本大爺就是世界的主角，至於別人的看法, 驕傲如他根本就不會在意。
五條悟一時間有些啞然。
他糾結這個問題最大的原因其實是因為真理。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 但是他一直覺得這麼優秀的真理和這麼完美的他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他們合該是世界的主角。
於是五條悟就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既然他不是主角的話，那個是主角的人不會奪走了他的真理吧？
不過當聽到少女毫不在意的說, 只不過是一個小鬼的時候，他心中的憂慮和別扭也在瞬間煙消雲散了。
面對長野真理直白的疑問, 白發少年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還是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啊，忽然又覺得馬卡龍看上去香香的。」
五條悟的目光停留在了少女手裡捧著的盒子，捏起一塊兒藍色的馬卡龍，咬掉了一大口，甜膩清香的味道在唇齒間蕩漾開來，讓他舒適的眯起雙眼享受起來。
甜食賽高！
「啊，真是的。」
看著像小貓一樣眯著眼享受美食的五條悟，長野真理的內心竟湧上了一股滿足感。
少女的眼神柔和了三分，看著他嘴角殘存的馬卡龍渣，想也沒想的伸出手將那一小塊兒污漬擦拭干淨。
溫暖的指尖擦過了少年粉嫩的唇角，白皙的指尖輕輕一劃，將殘留的一點點藍色掛了下來。
臉上溫熱的觸感轉瞬即逝，五條悟還沒來得及感受，那只手便從他身上離開了。
少年下意識的抓住了少女的手。
「嗯？」
長野真理有些疑惑的看著少年的眼睛，她想抽出自己的手，可少年的掌心炙熱又帶著恰到好處的力度，讓她無法抽離。
下一秒，少年低下頭顱，緩緩的靠近兩人相連的手。
在少女的眼裡，時間仿佛被低倍速播放一樣，少年的每一個動作都在一幀幀的緩慢播放，她眼睜睜的看著少年的嘴唇緩緩靠近了她的大拇指間。
少年伸出了舌尖，宛如小貓舔舐牛奶一樣，輕輕的順走了她拇指上的馬卡龍糖碎，那粉嫩鮮艷的舌尖就在她的眼前揮之不去。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的拇指好像有些麻木了，驟然的溫暖濕潤帶來了無盡的癢意，從她的指尖一直蔓延到全身上下各個位置。
長野真理猛然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眼中失去了往日淡然的色彩，變得有些慌張。
少女順了一下自己金色的長發，將它順到胸前，遮住了逐漸變紅發燙的耳尖。
「這樣就不浪費了。」
五條悟好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多麼過火，少年一臉無辜還朝著少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潔白的貝齒反著柔和的光。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的牙也開始癢了。
可是看著明顯不理解自己的行為有多不合時宜的少年，她又能說些什麼呢。
「……沒關系。」少女整理了一下心情，臉色又趨於平靜，「一整盒悟都可以帶走的，這本來就是專門為了你買的。」
所以，根本不需要舔掉手指上那一點點的渣滓。
五條悟好像沒有聽出少女的潛台詞，只是表情開心的收下了這盒顏色亮麗的馬卡龍。
而長野真理見禮物已經送了出去並且自己目前還有些心情復雜也不准備繼續和他對話下去，少女轉身離開了少年的臥室門口。
而就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倚著門框的少年懶洋洋的支著兩條大長腿，目光定定的看著少女離開的身影，看了半響，少年的嘴角上揚，看上去帶著幾分痞氣。
他緩緩的抬起手在自己的嘴角邊輕輕摩挲，眼神幽幽。
嗯，馬卡龍真的很甜。
*
長野真理不只是給五條悟買了禮物，她給每個人都買了禮物，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她要長住在歐洲了，下一次回國的時間未定。
這是她在心裡默默做下的決定，為的就是加快進程，盡早將國外咒術協會體系建設完全，然後趕在劇情開始之前再一次回到日本，只是這一次，她要帶著全部的底氣回來。
籌備多年，她將搭建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任憑絹索怎樣翻滾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離開學校，長野真理打電話和夏油傑約在了咒術協會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裡見面。
金發少女坐在靠窗的卡座輕輕攪動著杯子內咖色的液體，隨後將小湯匙放在杯子旁邊，出神的望著窗外的風景。
容貌美麗的少女身著一襲簡約的白色襯衫，筆挺的身資和衣物無法掩埋的曼妙的身材讓她贏得了許多路人的駐足觀望。
忙完工作匆匆趕來的夏油傑一眼就看見了痴痴盯著窗戶的幾名男性，少年的目光淡淡，半眯著的鳳眼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直直射向那幾個人，讓人自覺後背一涼。
緩過神來的眾人，面露尷尬紛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四散開來。
看到這一幕，夏油傑才緩緩的揚起嘴角，目光柔和溫婉，又恢復了往常的謙謙君子形像。
少年走進咖啡店，停在少女的身邊彎下腰輕聲說道。
「好久不見，真理。」
「抱歉，我來晚了。」
少年走做到了少女的對面，目光帶著歉意。
實在是最近的工作太忙碌了，沒有到午休時間他也沒有辦法擅自離開協會，只能害得少女一個人在這裡苦等。
長野真理倒是覺得無所謂，畢竟她也只剩下無數不多的幾個小時來享受生活了，很快忙碌的工作就會將她活生生的吞並，能這樣安靜的坐在這裡無所事事也是很好的體驗。
「這又不是傑的錯，有什麼關系。」少女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隨後從身旁抽出了一個盒子。
小小的黑色盒子捆綁著一根淺綠色的絲帶，盒子上的角落標明了一款昂貴品牌的名字，看上去簡約大氣，少女將它放在桌子上，用兩根手指緩緩將盒子推到了夏油傑面前。
「傑可以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夏油傑覺得自己有些激動，和那些收到昂貴精致珠寶的女性一樣，他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盒子裡究竟是什麼的東西。
當然，這不是為了所謂的禮物，他只是想知道少女的心意而已。
少年還是很節制的控制著自己拆開絲帶的速度，不急不緩正好維持在一個合適的時間，隨著盒子被打開，一個閃閃發光的小狐狸頭被放在了絲絨禮盒的中間。
這只小狐狸被設計的栩栩如生，每一根橙色的皮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最妙的是它的眼睛，是兩顆墨綠色的鑽石，美麗又耀眼，散發著細膩的光澤。
夏油傑把它拿了出來，這才發現這不是一個單純的擺件，在狐狸頭下面還箍著一根墨綠色的環，這竟是一根頭繩。
「這根不是一般的頭繩。」長野真理解釋了一下自己這個禮物的是獨特之處，「它的材質很特殊，不會輕易就壞掉。」
這樣一根頭繩，可以方便少年打鬥的時候能放心使用，不會被損壞掉讓頭發散落影響他的行動。
長野真理不確定夏油傑會不會喜歡這份禮物。
畢竟這份禮物看上去不像是送給男生的，她有些擔心少年會不會覺得有些別扭。
不過，少年用事實行動證明了她的擔心是多余的。
少年擼去了頭上原有的發繩，一瞬間長發披散開來，長長的發撫過少年的臉頰，模糊了他硬朗的輪廓，倒是將他的五官突顯了出來。
從濃密的劍眉到又高又直的鼻梁，再到少年略帶血色的薄唇，最後還有那雙帶著光澤的細長眼眸。
長野真理看著少年一絲不苟的給自己扎了一個完美的半丸子頭，嘴角也不自覺向上翹出了一個弧度。
「很適合傑。」
少女誇贊道。
「真理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少年淺淺微笑著，眼裡的溫柔幾乎快溢出眼眶，瞳孔中少女的身影清晰可見。
「我很喜歡。」
至於喜歡什麼？
少年將賓語掩埋在他未盡的語言中，如同大雪掩蓋住的樹葉，無人知曉其中的秘密。
第89章
秋日的天也是說變就變, 一陣狂風席卷而來，敲擊著玻璃發出沉悶的咚聲，夏油傑微微低頭斂去眼中的柔情, 拿起眼前的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 掩飾著他有些波動的情緒。
苦澀混雜著淡淡的奶香一瞬間縈繞住了少年的舌尖, 少年輕輕卷起舌尖來避開這份異域風情。
少年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比起咖啡, 他還是更喜歡清香的茶味。
少年放下了手裡白色的瓷杯，抬眼看了一下少女。
「咒靈銳減的事情，如果真理沒什麼事的話不妨再跟我說一下你的發現。」
夏油傑的話讓長野真理忽然想起了之前還有這件事沒有解決, 她立刻端正了姿態, 表情嚴肅起來。
「是這樣的，我注意到有一點奇怪的地方就在於咒靈消失是以一座山頭為基點的。經過我的查證, 那是一座以活火山著稱的山頭, 傑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到的那幾個特級咒靈嗎？」
黑發少年點了點頭。
他怎麼會不記得, 就在少女告訴他一切有關絹索的陰謀的那天，她提到過三個特級咒靈，一個火山頭、一個因往對大地和自然恐懼而產出的咒靈, 還有一個長得像人類一樣的能力獨特可以扭曲人靈魂的咒靈。
所以說，這個事件是和他們有關嗎？
長野真理看上去有些有心忡忡，額間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
「我懷疑那個火山頭和花御就是在這個山上誕生的, 應該就是他們在行動，或許絹索已經聯系上了他們。」
如果他們的聚集地就在這裡, 而他們的目的大概就是收集咒靈, 收集肯定是先在熟悉的環境中行動，隨後再擴散到其它各個地區。
至於他們收集咒靈所為何事, 長野真理現在還無從得知，不過她很確定的就是……
少女將目光轉向少年。
「傑, 無論如何你都要小心。」
「他們的目標，一定是你。」
夏油傑現在畢竟還掛著五條悟戀人加摯友的身份，怎麼看都是他們的頭號目標，尤其是他的術式簡直是犯規一樣的存在。
可是他強大的實力擺在眼前，絹索估計只有讓少年走上歧途這唯一的途徑，才能徹底解決掉他。
長野真理也不確定夏油傑的心思。
比起五條悟這家伙，夏油傑就顯得有些沉默寡言，有時候她也理不清少年的思緒。
少女怔怔的看著少年，突然發問。
「傑，你會覺得很累嗎？保護普通人什麼的。」
夏油傑不知道少女的這個想法從哪裡來的，但他還是願意跟隨著她的思緒，認真考慮了一下這個問題。
「嗯……現在還不會。」
面對著這樣的回答，少女好像不夠滿意，她又繼續追問，用更犀利的問題來探索少年的內心。
「可如果呢，如果有一天因為一些人愚蠢的舉動，傑覺得累了怎麼辦？」
夏油傑有些啞然失笑。
這是什麼問題？累了的話難道不是好好振奮精神，再繼續堅持著他內心的想法嗎？
「我想大概會重振旗鼓吧。」
夏油傑看著少女仍然嚴肅的表情，隨口反問了一句：「難道上輩子的我不是這麼做的嗎？」
長野真理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抿了抿嘴唇冷靜的看著他。
少年的表情有些僵住。
他隱約猜到了自己上輩子的結局並不美好，可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之前一定是做出了什麼與自己現在的意志相違背的事情。
會是什麼？肯定至少是叛變了整個咒術界，除此之外難道還有什麼驚天之舉嗎？
少年的眸光沉沉，眼中晦暗不明。
就連他的死亡，是不是也是因為給咒術界造成了巨大的麻煩，才……
夏油傑覺得有些羞愧，哪怕這樣的經歷只是上一輩子發生的事情，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這麼激進又失去理智的人。
「不要多想，傑。」
看出了少年的面色逐漸蒼白，表情也開始變得奇怪，長野真理便開口打斷了少年無端的猜測。
「站在所謂的人生節點上，每個人都有可能因為一時之差而走上不同的道路，這一走也便只能一直走下去了，沒有回頭的機會。」
堅持著自己「全民術師」想法的夏油傑在實施的路上可能也有過悔意，只是礙於這條路已經走的太遠太深，也就只能堅持的走下去。
更何況……
少女的目光一凜。
也許傑只是被蠱惑了也說不定，畢竟她了解傑的為人，他的內心溫柔卻也同樣強大，一次次的經歷會讓他對咒術界和普通人失望，可臨門一腳的選擇必然少不了一些人的推波助瀾。
九十九由基。
一個正好出現在夏油傑人生節點口的女人，她的言語帶著說不出的魔力，也是推動了夏油傑產生了「全民術師」這一想法的奠基人。
不過她會不會出現已經不重要了。
少女對著少年微微一笑，隨即也收獲了少年的溫潤笑容。
現在的傑不會受她的影響了，傑已經不一樣了。
他已經在咒術界找到了新的希望，一個可以實現他真正願望的希望。
「……是我多想了。」少年點了點頭，「抱歉，我只是有些震驚，沒有想到我會…嗯…」
少年有些不確定的吐出了兩個形容詞。
「一蹶不振，性情大變？」
長野真理噗嗤一下樂出聲，倒是引起了周圍人的矚目，有幾個咖啡店內的客人朝少女這邊看去。
「抱歉。」
長野真理朝周圍的人群打了聲招呼，隨後又回歸了正經的模樣。
「傑想的也沒錯吧，確實變了不少，不過沒關系！」
少女努力忽視著記憶裡夏油傑嘴角冷酷輕蔑的笑著，嘴裡說著什麼「猴子」、「沒進化的猴子」這種詭異的場景。
「就像我們之前設想的一樣就好，我們見招拆招，等絹索量出獠牙的時候再解決它，至於平時的時候傑還是要小心一些。」
「最近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夏油傑腦海中想著自己在盤星教已經坐到了中高層的位置，不過這應該不屬於奇怪的事情吧。
為了避免少女遠行以後還要擔心他，少年只是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和少女做出了保證。
「放心吧，我是不會任由自己置身危險的。」
還想再交代一些什麼的少女張開嘴，可也沒能說出什麼，最終，少女還是放下了心中的各種擔憂和牽掛，她應該相信傑的。
夏油傑也是同樣擔心著少女，畢竟遠去歐洲長住，在那邊情況不明，甚至可能水土不服，他也會怕長野真理感到孤獨甚至是悲傷。
「不管怎麼樣，真理要記得告訴我你的近況。」
夏油傑執拗的看著少女，一定要看著她點頭答應才肯罷休。
長野真理也沒有辜負他的牽掛，她鄭重的承諾了少年。
「我會的，不論如何都會這麼做的。」
兩人相視一笑，隨即也相顧無言。
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現在，是分別的時間了。
長野真理看了一下手機的時間，接下來她還要趕去見一見伏黑姐弟還有夜蛾老師，也就沒有過多的寒暄，准備起身離開。
「真理！」
夏油傑難得有些緊張，他出聲喊住了少女。
金發少女轉過身，不知道夏油傑還有什麼事情交代，眼裡帶著疑惑的少女，下一秒卻有些吃驚的微微張開粉嫩的唇瓣。
高大的少年在她轉身的一瞬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隔著桌子，少年微微彎下了腰，將腦袋湊到了少女身邊，隨著她的轉身，少年的唇擦過了她的額頭，帶來了一絲溫潤的觸感。
長野真理不確定自己該有什麼反應，只能愣在原地，沒有貿然開口，一雙紫色眼眸帶著薄薄的一層水霧看著近在咫尺，表情有些虔誠的少年。
夏油傑也沒有期待少女開口，良久或者又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少年站直了身子，自然的揉了一下少女的發頂。
扎著半丸子的少年表情柔和，一雙墨綠色的眼眸好像注入了滿池春水，眼神多情又纏綿。
少年薄唇輕啟，文字在唇舌尖彈動著。
「一路順風，真理。」
有意還是無意？
從夜蛾正道家裡走出來的少女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內心卻在不斷回憶著兩個少年都有些不同尋常的舉動。
也不知道該誇他們真不愧是摯友，連做出奇怪的行為也要趕在同一天。
紛亂的思緒在少女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可這思緒就好像是一團毛線球，怎麼也找不到盡頭，少女決定不再思考了。
拖著箱子正准備走進機場的長野真理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直到快要登機了才被一通電話打了過來，喚醒了被她遺忘的記憶。
「長！野！真！理！」
氣急敗壞的少年音從少女的聽筒裡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讓周圍等待登機的旅客不免皺起眉頭。
長野真理被這悠長的點名嚇了一跳，不過她還是強裝鎮定的指出了對面這位的不禮貌之處。
「有點太大聲了，悟。」
「你怎麼敢的啊。」
五條悟完全無視了少女的說教，眼裡的火星幾乎快實體化了。
「你要長住在歐洲？這麼重要的事居然不告訴我！真的是……」
長野真理不想聽五條悟的抱怨，可是她知道這種炸毛的行為如果不好好安撫只會愈演愈烈，少女只能默默的聽著。
「所以呢，伏黑家的兩個小鬼扔給我了，還有那只該死的臭臭的黑貓，甚至還有給硝子那家伙的禮物也委托我轉交？」
由於家入硝子目前不在東京，而是在京都治療一位咒術界重要的高層人士，長野真理也就不得不將轉交禮物這件事交給了目前唯一一個閑散人士，五條悟先生。
「…不要偷拿了。」
有些放心不下的長野真理忍不住補充交代了一句。
這一下子可惹得貓貓又一次炸毛。
「你真是好樣的，這位長野小姐，我想還是我真的不重要了是吧，你在玷污一個……」
看著即將登機的提示，長野真理沒有功夫再耗下去，她只能打斷了五條悟的話語。
「悟！」少女頓了頓，語氣是說不出的溫柔，「謝謝你，我會很想你的。」
電話的那頭一瞬間沒了聲息，傳來陣陣的忙音。
良久，少年張開了口。
「知道了。」
五條悟抬頭看著窗外的那棵大樹，那樹一半是花一半是葉，粉和黃的邊界，透出一道藍藍的天。
風景在四季中輪回，每一天每一日見到的都是獨一無二的景像，可為什麼每一道風景都如此美好？
美好的讓他快要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早點回來吧。
少年在心中默默謂嘆。
我也…很想你。
第90章
東京的新干線車站, 人來人往的街頭正有一個白發的美少年站在街頭，引得不少人回頭觀望。
少年偶爾好奇的看著周圍，當人們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那雙暈著水霧的紫色瞳孔又迅速錯開視線, 讓路過的姐姐阿姨在心中直呼可愛。
實際上, 比起可愛這個形容詞, 可怕這兩個字更適合來形容少年。
要問為什麼，那是因為他一開口就足矣讓人死亡，甚至生不如死。
所謂言靈的威力。
少年把拉鏈緊緊的拉到了最上方, 遮蔽住了自己的嘴巴和嘴角繁復的圖騰, 在心中默默想著。
老師他，不會把自己忘了吧。
狗卷棘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這裡, 無聊的他拿出手機不停的刷著油管, 一時間也就漸漸忘記了自己在這裡等老師的事情。
「狗卷同學看來是真的青春啊青春。」
一道聲音略帶調侃的語氣從少年的耳邊傳來。
做賊心虛的狗卷棘被近在遲尺的聲音嚇得渾身一僵, 下意識的松開了手機，黑色的小方塊從少年的手心滑落。
少年轉過身看向那道聲音的主人，一米九的高大身軀雙手插兜, 懶懶散散的看著少年，明明帶著眼罩遮擋住了視線，可一抬腳卻能精准的接住少年滑落的手機。
「嚇了一跳嗎？少年。」
明明被眼罩遮擋住了眼睛的這種奇怪造型, 可偏偏還是能感覺到眼前的男人有一種莫名的帥氣，高挺的鼻梁銜接著黑色的眼罩, 甚至是每一根衝天白發都寫滿了酷炫, 狗卷棘對他的崇拜一下子就達到了最高點。
男人輕輕抬腳，那只停皮鞋上的手機便向上彈去, 順著原有的軌跡來到了少年眼前，狗卷棘急忙抓住又要下墜的手機。
「海帶。金槍魚蛋黃醬。」
像是忽然察覺到眼前的男人可能不懂自己的語言, 少年急忙拿出手機准備打字，不過眼前的帥氣男人卻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啊，我是棘的老師沒錯哦，第一天來東京可不要浪費時光，就讓我們先去好好玩玩吧，老師請客哦。」
狗卷棘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緊忙跟上邁著大長腿唰唰向前走去的五條悟，內心飄起了粉紅的小泡泡。
老師，看上去又帥氣人又很好的樣子。
「對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白發男人回過頭，食指和中指對准了少年。
「喜歡大胸少女啊，跟老師我比起來，棘的品味差遠了。」
救、救命！！！
狗卷棘一下子就回想起來自己剛剛在油管上瀏覽的照片，還有老師剛剛偷看照片的事情，一瞬間天崩地裂來襲，少年唰的一下從頭到腳都紅成一片，像個小番茄。
而看到這樣的少年，白發男人像是得逞了一樣哈哈大笑起來，完全不顧身後的學生轉過身繼續趕路。
不知道為什麼，狗卷棘總覺得自己有一種預感。
這個老師，不是什麼正經老師吧！
*
這個老師真的不是什麼正經老師。
已經進入高專兩個月的狗卷棘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任何一個人。
已經要冒出火星的喉嚨好像粘連在一起，連說話都有些費勁，少年耗費千辛萬苦，終於從喉嚨裡擠出了一個字。
「鮭。」
「真是辛苦了啊，棘。」
熊貓擦了擦臉上不存在的冷汗，看著自己快要倒地的隊友，不免有一種兔死狗烹的悲涼感。
□□練到這種程度，這就是鐵血政策下的那位大人嗎？
而作為一年級中唯一的女性，也是唯一的男子氣概爆棚的禪院真希還是勉強站了起來，一根金屬杆槍堅強的支撐住了她的身體。
「那麼，熱身結束——」
坐在樹杈上的男人可可愛愛的晃著兩條大長腿，兩只手圍成了一個大喇叭，朝樹下的三人喊道。
這磁性又帶著活力的男聲，在三個人的耳朵裡和魔音沒什麼區別，熱身，這是熱的哪門子的身！他們明明已經快累死了好嗎？
怨氣衝天的三人，眼裡帶著明晃晃刀，好像隨時都能割掉五條悟身上的肉。
可男人卻好像沒有察覺到，繼續開口喊道：「今天的天氣太好了，那麼，大家就在這裡繼續對練，老師還有點急事就不和大家享受快樂生活了。」
說罷，白發的男人從樹杈間站起身，穩穩當當的樣子好像站在平地一樣，下一秒，男人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了。
「悟，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急著離開。」
熊貓拍了拍自己身上厚厚的灰塵，這都是剛剛在山上跑步沾上的，五條悟為了激勵他們提升速度，在他們的身後放出了夜蛾校長新做的咒骸，一群一群長著昆蟲臉咒骸簡直太嚇人了。
「鮭魚。」
終於緩過來的狗卷棘也跟著表達了自己的認同。
「喂，你們兩個，不要再關注這種沒必要的事了，快來對練。」
禪院真希重新將凌亂的墨綠色長發扎成了一個整潔的高馬尾，厲聲呵斥著那兩個只想八卦而不想訓練的家伙。
「不要這麼嚴肅嘛真希，你說悟會不會是去見女友啊，我總覺得他今天笑的格外燦爛，好像吃了一桌子甜品一樣。」
少女推了一下臉上的鏡框，眼角的黑色淚痣讓少女多了一份風情，她斜了一眼八卦的熊貓，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可能。」
「為什麼？」
不只是熊貓，連狗卷棘也想知道有關五條悟的秘密，他也將身子湊了過來。
看著眼前兩雙亮晶晶的眼睛，知道自己今天不說明白兩人就不會訓練的真希淺淺的嘆了一口氣，隨後便將自己知道的內幕消息透露了一下。
「因為悟他，不喜歡女性。」
大概是還嫌對面兩個少年的刺激不夠多，禪院真希又補充了一句。
「悟有戀人了哦，就是和他同屆的那個會操縱咒靈的特技咒術師，夏油傑。據我所知，他目前已經是咒術界高層——咒術協會會長的副手了。」
熊貓長大了嘴，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既然兩人是這樣的關系，為什麼從沒有聽夜蛾正道說過呢，對了，那一屆三個特級除了這兩個人不是還有一個女性嗎，對了，她的名字是什麼來著。
「長野真理，也是那一屆裡另外一個特級咒術師，還有一名是使用反轉術式的家入硝子前輩正在我們的醫務室兼職醫生。」
將所有收集到的信息都牢記於心的禪院真希淡定的報出了那一屆傳奇人物們的身份，只是對於長野真理這位記載不多的學姐，少女皺了皺眉頭。
「長野真理，術式不詳，目前下落不詳，好像從高二時期就一直從事海外工作，在高三咒術考核的時候以蓬勃的咒力和老練成熟的戰鬥手段成功晉級了特級咒術師。」
「聽上去是個神秘的家伙。」
熊貓站在旁邊感慨，狗卷棘也跟著點頭。
「鮭魚。」
禪院真希握緊了手裡的咒具。
特級啊，一屆裡能有三個特級，真令人羨慕。
「好了，廢話到此為止，還不快訓練！」
「是！！！」
校園裡，少年少女們在不斷揮灑青春的汗水，而這邊的五條悟則是完全不同的畫風。
還不知道自己的偽·戀愛史在學生之間已經傳開了的五條悟正在趕往機場的路上，嘴角的弧度不住上揚露出了略帶痞氣的笑容，好心情不言而喻。
白發男人坐在機場外的花壇邊，就像這十年來的每一次接機一樣，閉眼凝神，等待著那個人的出現。
「三個月零八天。」
沒等少女出聲，五條悟已經准確的判斷了她的腳步聲，閉上的眼睛也重新睜開。
眼前的少女一頭金發披散了下來，長度幾乎快到腰際，雖然只有一米六的身高，不過現在坐著的少年和少女剛剛好可以平視彼此，五條悟也能細細的打量一番少女的變化。
彎彎的柳眉下，明淨清澈的紫眸帶著星星點點的光，白皙無暇的臉蛋在陽光的照射下透出了一點點的玫粉色，少女今天沒有塗口紅，嘴唇嬌艷欲滴散發著水潤的光澤。
嗯，就和十年前一樣，一樣的令他移不開視線。
「抱歉了，這次好像停留的時間有點長。」
「不過希望接下來的消息能讓悟開心一點。」
五條悟還沒等少女開口，便伸出手接過了她手裡的袋子，低醇而清澈的嗓音在少女的耳邊響起。
「今天開始就回到日本生活了，對吧，我親愛的真理。」
「不過三個月沒回來真的太久了，我已經太想念真理，所以說我們今天去約會吧，就當是真理對我的補償。」
兩人的距離好像有點太近了，近的空氣中都帶著彼此的溫度，少年的臉就貼在長野真理的頸側，脖頸側若有若無的呼吸和少年的甜言蜜語，這一切的一切讓少女眯起眼睛。
「又看了什麼奇怪的書嗎？不要總學奇怪的東西用在我身上，悟。」
五條悟歪了歪頭，冰藍色的眼睛眨呀眨就像是美麗的蝴蝶撲閃著帶著金色紋路的翅膀，耀眼又迷人。
可惜的是這幅美景被眼罩完全遮蓋住了，如果這是一個游戲的話，系統會毫不留情的通報男人的魅力值減一。
自從她在歐洲長住以後，每次回國五條悟總會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搜集到的所謂的戀愛秘籍，花招也是層出不窮，讓少女真可謂是應接不暇。
「怎麼會，真理不喜歡的書我不是都扔掉了嗎？怎麼可以懷疑我。」
看著表情無辜語氣更無辜的男人，長野真理有些頭疼，她在心裡默默想到。
也不知道回來以後，自己還有沒有安寧的日子可以過。
第91章
長野真理沒有答應五條悟的約會請求。
或者說她直接將這句話無視了個徹底, 目不斜視的朝地鐵站走去。
十年的時間確實會讓人有所改變，五條悟終於從滑滑板來接她回學校的少年變成了做地鐵的大人。
真是可喜可賀。
長野真理側頭看著的身邊的男人，高挑的身材讓他可以輕松的將胳膊搭在橫在兩人頭頂的欄杆上, 比起十年前還有些單薄青澀的少年身軀, 現在的男人寬肩窄腰, 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她籠罩在自己的身前, 保護她不受外界傷害。
只是……
「悟。」長野真理神色平淡的看著胡亂散發成熟魅力的五條悟，「整條地鐵上只有我們兩個人站著，而且站的這麼近, 是不是有點奇怪。」
五條悟歪了歪腦袋, 他從頭到尾掃視了一眼整條車廂，居然真就是空無一人。
白發的青年有點尷尬, 這可跟書上說的不一樣, 人擠人的地鐵才能讓兩個有著肢體接觸的人感情升溫不是嗎？現在他應該做點什麼。
作為一個從來沒有戀愛經驗, 十年的時間都在不停攻略長野真理並且沒有成效的男人，五條悟一直在學習，卻從來沒有學習到正確的戀愛姿勢。
長野真理看了一下身側的男人, 淺淺嘆了一口氣。
少女伸出手，探向了男人的側臉，纖長的手指包裹住了男人棱角分明的臉, 在這上面輕輕的拍了兩下。
軟軟的又彈彈的，手感和看起來一樣好。
五條悟的注意力卻不只在她的手上, 兩個人的距離這麼近, 他一低頭就能看見她又長又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嘴唇一張一閉的說著些什麼。
「嗯？」
五條悟彎下腰, 貼心的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我是說，悟不用這樣。」
「特意地做這種動作, 其實也不能吸引到我。何況比起這些……」
「我更喜歡悟本身的那種性格。」
長野真理卸下了手上的力度，剛想將手抽回來，下一秒卻因為腰間的力度，被迫和少年的距離拉得更近了。
五條悟收緊了自己搭在少女腰間的胳膊，聲音中帶著滿滿的笑意。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真理喜歡我？」
長野真理倒是沒有被五條悟的直白弄得亂了方寸，她只是淡定的打掉了禁錮在自己腰間的大掌。
「見好就收吧，五條先生。」
「話說乙骨同學適應的怎麼樣了？」
長野真理順勢轉移了話題，聊起了校園裡的故事。
「哎？憂太啊。」五條悟想起了自己那個有趣的愛徒，語氣倒是很輕松，「嘛，已經算是不會隨意殺人的狀態了吧。」
男人的話語聽上去恐怖極了，可事實上乙骨憂太並不是一個殺人狂，相反他的性格溫順謙恭是個值得被頒發獎章的三好少年，不過現在的他，身上卻背負著一個大殺器。
一個自家青梅死後化身的特級咒靈。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她其實沒有很擔心乙骨憂太會再次失控，他是個性格堅韌的孩子，有些錯誤只能犯一次，在悟的幫助下，他也會尋找到屬於自己的那條路。
「真理回來的話要做什麼呢？不如和我一起在學校當老師吧，學生們真的都超級有趣哦，我們就是學生口中的那種最般配的老師，甜甜蜜蜜讓人羨慕的那種，每天早上一起訓練，一起上課，一起做任務。」
五條悟在腦海中暢想著自己和真理在一起的美好生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羞澀一笑，讓長野真理不免也跟著笑了出來。
「聽上去很不錯呢，請容我拒絕。」
很可惜，長野真理早就有了打算，那就是接手當初和孔時雨一起創立起的組織，一個秘密派遣任務給詛咒師的組織。
老實說，這個組織對於長野真理的意義已經不大了，但是總要有人安頓這些人，他們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如果無人管理誰又知道沒有了賺錢渠道的他們又會做出什麼擾亂咒術界的舉動。
她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跨越了十多年的時間，終於打造出了這樣一個完美的環境，任何破壞咒術界的平衡的人都是在和她作對。
一陣悠揚的歌聲打斷了長野真理的思緒，她從包裡拿出手機，來電顯示是明晃晃的夏油傑三個大字。
站在旁邊將這一切收入眼底的五條悟暗暗撇了撇嘴，心想：傑的工作量還是太少了，咒術界高層們真是太閑了。
長野真理可不知道旁邊小心眼的五條悟先生心底的腹誹，拇指在屏幕上輕輕一劃就接通了電話。
「歡迎回來，真理。」
青年溫潤如玉的聲音順著話筒傳了過來，可能是手機自帶的變音，讓他的聲音聽上去磁性而又纏綿，好像帶著濃濃的情意在少女的耳邊低語。
「嗯，我回來了，傑。」
夏油傑淺淺的笑著，聲音清澈明亮，單純的只是為少女又一次回到這片土地開心，當然，離他也更近了，這是最值得開心的事。
「抱歉我今天要處理一點事情，錯過了給真理接機的機會，或許我可以補償一下真理？明天我們一起吃個飯好嗎？真理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的形像沒有那麼糟糕，好嗎？」
你的形像真的很糟糕，油膩！差評！兩個人像言情小說一樣的開展真的的是太老套了，真理她可都告訴我了，她一點也不喜歡套路，只喜歡我。
五條悟不僅是在心裡狠狠的吐槽了自己的摯友，在現實中也毫不猶豫的用行動作出了有力的回應。
正把手機放在耳邊接聽電話的長野真理忽然感覺後背一重，五條悟幾乎快把自己的身體掛在了單薄的她的身上，故意將嘴唇對准了手機的收音孔。
「還得麻煩真理等一會兒和我一起回學校一趟，今天好多的工作都沒有處理完，不過沒關系，能接真理是我最榮幸的事情了，其它的什麼工作也沒有很重要。」
這番陰陽怪氣的輸出很明顯就是在針對某個人了。
長野真理向後伸出手，精准的捂住了五條悟的嘴唇，將上下兩瓣的唇緊緊的捏在一起，掐出了一個可愛的鴨子嘴。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原本還想繼續說話現在卻放松了下來任由自己束手就擒的變成了一個鴨子嘴，安靜的樣子可可愛愛和剛剛簡直判若兩人。
「抱歉傑。」
長野真理出聲為五條悟不恰當的行為致歉，也是在抱歉自己不能答應他明日見面的邀約。
「沒關系，真理不需要向我道歉。」
「不過，菜菜子和美美子應該也很想見到真理，有時間的話來我家坐坐吧。」
「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我再去找真理。」
為了避免五條悟繼續纏著真理，夏油傑還是選擇了先掛斷電話，隨著一聲嘀聲，這道溫潤而帶有磁性的男聲消失在她的耳邊。
被夏油傑這麼一說，長野真理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那兩個可愛的小姑娘的模樣。
不得不說，這也是當時長野真理的失誤才導致了夏油傑又一次接到了那個村莊的任務，或者說是灰原雄的任務，夏油傑只負責監管和保護他順利進行。
劇情總是相似的，邪惡的村民和無辜的少女，這幅畫面又一次出現在了夏油傑的眼前，只是可惜他已經不再是當時精神已經有些崩潰的少年了。
他的信念像頑石一般堅固，目睹了這個世界的角落存在黑暗，那就更需要他來傳遞光明，拯救那些無辜的人，無論他是普通人還是咒術師。
這一次，少年抱起了兩個女孩，卻沒有憤怒的殺掉那群愚民。
英雄只需要救人就好，至於審判，那不是英雄的工作，那是神明的責任。
當長野真理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村民事件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夏油傑已經決定好要自己收養這兩個小女孩。
對於自己忘記這件事，差點導致菜菜子和美美子被蝴蝶掉，長野真理內心十分愧疚，每次回國也必然會抽時間來陪陪這兩姐妹，三人的感情也在你來我往之間不斷升溫。
長野真理調出對話窗口打字，剛想發消息告訴夏油傑，自己後天一定會抽時間去見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時候，卻遭到了看見消息的五條悟的質問。
「好過分啊，真理難道就不想惠和津美紀嗎？他們兩個可是很期待你回國，埃———，沒想到真理想先去看傑家裡的小姑娘啊，真是讓人傷心。」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像個渣男。
在兩個家庭之間不斷搖擺，祈求找到一個平衡，可實際上她只有一個人，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每個舉動只能不斷的讓老婆和孩子們傷心。
這麼一分析，連她都想自己唾棄自己的無恥行為了。
但到底人心都是肉長的，感情的天平左搖右擺，最終長野真理還是更傾向於自己一手養大的伏黑姐弟。
「好吧。」長野真理的手指在屏幕上刪除了那一行文字，「後天去悟那裡看惠和津美紀。」
五條悟笑的就好像一只偷腥成功的貓，抑制不住得意洋洋的勁頭。
「啊∼真為傑可惜。」
而另一頭掛掉通話的夏油傑，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正在輸入中，過了一會卻有歸於平靜，慢慢的皺起眉頭。
真理想說什麼？
「夏油大人。」
一道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了夏油傑的的身上，一頭墨色長發的青年身著宗教的袈裟正盤腿坐在屋子正中間的榻榻米上，看上去帶著幾分神秘色彩。
「已經按照您的要求都處理好了，那些反動派的家伙們。」
剛剛通話時還滿臉笑意的男人，現在卻神色淡漠，他微微眯眼，猶如藝術品的手捧起了眼前的茶。
男人對著杯子輕輕吹了一下，盤旋向上的白色煙霧在力的作用下瞬間煙消雲散。
沒想到真的坐上了教主。
夏油傑在心中默默感嘆。
第92章
「喂喂喂, 不請自來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別動那個，那個可是文物啊文物, 很貴的。」
孔時雨一來到他那個藏身的小店, 就看見了扎著高馬尾的金發女郎正拿起他櫃子上的一個擺件細細地端詳, 便趕忙上前制止。
「放輕松, 我只是看看。」
長野真理放下了手裡的物件，斜了一眼發聲的男人。
既然正主已經來了，她也沒有再浪費時間打量這些小東西, 直接進入正題。
「和我們組織合作的詛咒師的名單和詳情, 你有的吧，我需要一份。」
孔時雨沒有問她為什麼需要這個東西, 只是爽快的點頭, 一幅笑眯眯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他心裡的想法, 轉身去屋裡給她整理需要的資料。
長野真理也不著急，她跟著孔時雨一起來到裡屋，坐在茶桌上自食其力的泡茶, 偶爾看一眼正在忙碌的男人，就這樣靜靜地等待。
六月的東京，正逢梅雨季節, 天氣變幻莫測，也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 天空中飄著一場細雨, 像一團朦朧的霧，帶來了水汽的清涼味道。
像沙粒大小的雨珠密密麻麻彙集在玻璃上, 轉眼變成了一團團大的雨滴，隨著重力的糾纏, 雨滴被劃破成一條弦線，順著玻璃滑落到地面，發出沉悶的咚聲。
此起彼伏的咚聲就像是低沉的打擊樂器，隱約帶著孤冷的涼意，正在低頭整理資料的孔時雨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忽然感慨道。
「說起來，長野小姐和我最初見面的時候也是雨天吧。」男人搖了搖頭，「沒想到已經是十年過去了。」
長野真理坐在那裡默默喝茶，端著杯子正襟危坐的模樣也漸漸的和十年前的景像重合，比起那個時候，現在的她好像只是長相成熟了一些，表情和個性卻沒什麼變化。
可人總該有變化的。
孔時雨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金邊眼鏡，拿起一塊布料，細細地擦拭著，半低著頭顱遮蔽住了照在臉上的燈光，只留下一片黑色的陰影，這讓長野真理很難看清他眉眼中的情緒。
「啊，甚爾那家伙也走了十年了吧，時間過得真快啊，總覺得他在這裡領任務的情景還是上一秒發生的事情。」
長野真理倒茶的手忽然頓了一下，隨後有條不紊的將茶壺放在了桌子上。
她抬眼看了一下孔時雨，紫羅蘭色的瞳孔仿佛蘊藏著觸不到底的深淵讓人不寒而栗，語氣帶著淡淡的警告。
「不要做這種事情。」
突然提起伏黑甚爾，這絕不可能是一時的感慨，像孔時雨這樣的聰明人，最懂得如何用語言來操控他人的內心，但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還是就此打住為好。
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孔時雨聳了聳肩，好像不懂她在說什麼，不過為了避免惹怒眼前這位自己的大老板，他選擇了閉嘴好好工作。
只是話既然說出了口，就像潑出去的水，地上總會留下水漬造成的的污痕，聽進耳裡的話也會深深印在人的腦海中，時不時的翻湧出來，讓人深思。
拿著資料離開的長野真理，慢慢的消失在小巷的盡頭，只留下身後的孔時雨，依舊是那套筆挺的西裝，笑眯眯的的看著她的身影漸漸離去。
而就在這個小巷的折角處，長野真理又聽見了一聲貓叫，正如當年。
雨的聲音、貓的聲音、甚至是孔時雨的聲音，一下子就將她的記憶帶回了那個初夏。
她想起了那天伏黑甚爾看著小貓一臉嫌棄最後卻偷偷撫摸它的模樣，也想起了男人漫不經心的離開浴室，最後卻捧著松軟的毛巾回來的景像。
長野真理閉著眼睛，忍不住在輕嘆一聲。
孔時雨這家伙。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資料，指尖點了點第一頁詛咒師的圖片，眯著眼睛讀出了她的名字。
「尾神…嗎？」
曾經復活過伏黑甚爾的那個詛咒師，居然也是和組織合作的一員嗎？她還以為以這個老婆子瘋魔的程度，只會殺人而不是祓除咒靈呢。
或許，值得見一面。
長野真理摸了摸手裡的資料，隨即轉身向剛剛相反的方向走去。
*
「啊，憂太你回來了啊。」
正在操場上和禪院真希對練的熊貓一眼就看見了遠處走來的兩個身影，帶著憂郁氣質的兩名少年各自走各自的路，並沒有什麼交談，兩人之間的空隙能容下一個熊貓大小的距離。
「還有惠，出任務辛苦你們了。」
酷酷的刺蝟頭少年隨意的點了點頭，不過今天的他好像有些焦慮，目光一直在四處游弋，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一樣。
熊貓搓了搓自己的後腦勺，有些好奇伏黑惠到底因為什麼而顯得焦躁不安，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少年不淡定的樣子。
伏黑惠，一個在六歲的時候就能入住高專的孩子，術式是禪院家的十影發法術，生活上和學業上的指導老師還是那個五條悟，這樣的配置簡直就是犯規好嗎？
明明還沒有入學，可是實力已經達到了二級咒術師的水平，五條悟平時也直接分配給他一些可以勝任的工作，事實證明伏黑惠的能力確實強悍，任務完成的總是非常出色。
而自從他入學整整兩個月，熊貓發誓無論是做任務還是生活中，伏黑惠的表情都是淡定的可怕，甚至到了讓人懷疑他才是咒骸的程度。
所以今天這樣坐立不安的樣子，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即使內心再好奇，熊貓也得把注意力集中在在對面拿著咒具的禪院真希身上，要不然結結實實挨上一棍子可是會疼死的。
就連完成任務歸來的乙骨憂太也加入了訓練的隊伍中，和狗卷棘兩個人難舍難分的打鬥起來。
整個操場只有還沒有入學不需要訓練的伏黑惠靜靜地坐在草坪上，兩眼失神的看著四個人進行訓練，心思卻早就飄向了遠方。
下一秒，少年的眼裡透出了光亮。
初夏的陽光蓬松的薄薄一層，在淡淡的光影間，一個單薄的身影被淺淺勾勒成形，一身高專定制服裝，黑色的裙擺在空中飄搖。
伏黑惠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直接彈射起身，朝著遠處那個身影跑去，一眨眼的功夫就離開了操場。
少年的這番大動作也引起了場上眾人的注意，大家不約而同的停下了對練，朝那邊看去。
禪院真希伸出手遮蔽了眼前太陽的光輝，眼睛後的眸子微微眯緊，便看到了那個身穿黑色制服的金發美女。
「伏黑這小子，不會是有女朋友了吧。」
即使冷清如禪院真希也有些驚訝，那小子一看就不是擅長戀愛的類型，一張帥氣的臉偏偏掛著死魚眼和欠揍的表情，怎麼會有小姑娘能看上他呢。
不過少年這麼激動的情緒，看上去應該是很重要的人吧，那家伙的姐姐津美紀又不是金色頭發，排出這個選項，那麼剩下的即使再不合理也一定是真相了。
禪院真希的表情凝重，可再重也重不過熊貓，明明只是一張動物的臉，可情緒卻豐富到爆炸的程度。
「那絕對不是惠的女朋友。」
熊貓斬釘截鐵的回答讓狗卷棘和乙骨憂太有些好奇的看向他，想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篤定。
「那家伙對面的女人，是長野真理。」
和五條悟同一屆的那個神秘的特級咒術師？
「熊貓你見過她？」
禪院真希開口問道，熊貓猶豫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我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個金發的少女會和夜蛾一起來我們家裡，好像是來做咒骸訓練的，我趴在窗戶上看到過她離去的身影。」
現在想來，那個金發的身影就是長野真理吧。
「哎，可惜，我還以為惠這家伙能找到女朋友呢，看來還是我高估了他。」
見沒有八卦可以了解，禪院真希深感無趣的拎起旁邊的大刀，擺出姿勢朝著溜號的乙骨憂太刺去。
四個人鬼哭狼嚎的互相傷害著，又一次陷入亂鬥的訓練中，注意力再也沒有回到那邊的兩個人身上。
伏黑惠在長野真理面前半米處停下了腳步，忽然爆發的跑了過來，少年抑制不住的喘息著，眼神中透露出千絲萬縷的情緒，卻沉默著什麼也說不出來。
長野真理也不需要少年說些什麼。
她伸出手抱住了已經長高成為半個靠譜的大人的少年，清新的茶香氣息撲面而來緩解了伏黑惠躁郁的情緒。
真好。
少年也抬起手回抱住眼前的女人，貼在她後背的臂膀慢慢收緊。
終於又可以經常見面了。
「…津美紀如果知道是我先抱到了你，她應該會很嫉妒。」
半天的時間，少年沒有松手，只是悶悶的憋出了這句話。
長野真理眼角勾起一絲笑意，好像能想像到津美紀氣急敗壞的樣子。
不過誰讓津美紀現在是在住宿學校上學呢，不是周末根本不可以出校，讓長野真理也沒有辦法。
「那惠還是先不要告訴津美紀這個消息為好。」
長野真理從伏黑惠的懷抱中抽身而退，朝他眨了眨眼睛。
「免得挨揍。」
伏黑惠剛想說自己根本不怕津美紀，現在的少女根本不可能追上他，更何況向小時候一樣欺負他了。
不過看著眼前表情愜意的長野真理，已經到喉嚨的話語被他咽了回去，少年只是默默點頭應聲。
看著眼前乖巧的少年，長野真理眼底流露出一絲復雜的情緒，嘴角的笑容也下意識的收斂了一些。
這十年的生活，伏黑惠好像一直都走在正軌上，有著健康的姐姐、偶爾不靠譜但其實挺溫柔的老師、還有自己的陪伴，對於少年來說，真的是歲月靜好。
她抿了抿嘴唇，糾結的話語在心中不斷反轉，她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談論著自己的打算。
有關於復活伏黑甚爾的打算。
第93章
如果讓長野真理說出要讓伏黑甚爾復活的理由, 她可以列舉出來數不勝數的原因。
就比如：伏黑甚爾是一個戰力極高的人才，必要時刻可以幫他們來對抗絹索的陰謀。
又比如：咒術高專的教師還是太少，有了伏黑甚爾在高專執教體術課, 也能緩解夜蛾校長和五條悟的壓力, 哦對了, 還有那個心理老師。
但是長野真理不想隱瞞, 她想復活伏黑甚爾的真正理由就是：她想這麼做。
哪怕重重理智告訴她，復活伏黑甚爾以後，未來的發展不一定會變得可控, 孔時雨的奇怪舉動也讓人說不清道不明, 可是……
長野真理想任性一次，她想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
有關伏黑甚爾, 她還是留下了許多的遺憾。當年因為要忙碌的事情太多, 她下意識的忽略的男人的異常情緒, 可以說，是她放任了這個不穩定因素自生自滅。
她不是在自我責怪。
她只是覺得，自己本該做的更好。
看著眼前的伏黑惠, 女人的目光平靜，她不希望給眼前的少年帶來困擾但這件事有非做不可，她緩緩的開口說道。
「惠, 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知道。」
「我想復活甚爾。」
長野真理攥著伏黑惠的手，隨著她的開口, 下意識的握緊, 手裡的疼痛讓少年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兩人四目相對，良久, 伏黑惠抿了抿干澀的嘴唇。
「即使我制止的話，真理姐也會這麼做對吧。」
長野真理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
「那就去做吧。」
伏黑惠難得一見的勾了勾嘴角, 平淡的語氣卻帶著巨大的力量，讓長野真理難掩眼底的笑意。
「復活的話，需要我的幫助嗎？」
一個可以說是逆天改命的行為，想必一定很困難吧，伏黑惠有點擔心長野真理無法獨自應付各種難關。
事實上，長野真理確實需要伏黑惠的幫助，她需要少年的血液和頭發，那裡有著伏黑甚爾的一部分基因。
由於當初一把火燒光了伏黑甚爾的身體，現在復活也變得有些困難，昨天她和那個掌握了復活術式的尾神婆婆進行了交易，她願意復活伏黑甚爾，但是沒有男人的血肉，就只能召喚出伏黑甚爾的靈魂。
於是，長野真理決定為伏黑甚爾塑造一個血肉身軀，在去過了尾神婆婆那裡之後，她又聯系了血肉塑造的大師，也是她的老師：夜蛾正道。
他們之間，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金發的女人帶著伏黑惠，兩個人一起走進教學樓，來到了校長辦公室的門口。
長野真理深吸一口氣，隨後彬彬有禮的敲了敲門，咚咚咚的三聲，沉重而有節律。
「你來了真理。」夜蛾正道表情有些凝重朝兩人點了下頭，「惠也是。」
男人的臉上帶著墨鏡，讓人看不見他眼裡的情緒，只是皺緊的眉頭也能看出他的鄭重其事。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真理。」
長野真理卻很淡定，整個人散發著輕松的氣息。
她沒有哪一刻這麼確定過，身體裡的血液炙熱而蓬勃，每一秒都在告訴她，這個決定的正確性。
「夜蛾老師，我想這麼做。」
她的這句話就好像一根定海神針，直直的插進了夜蛾正道的心間，撫平了他額頭上隆起的丘壑。
「那就好，那就帶走它吧。」
夜蛾正道小心翼翼的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個盒子，將它放在了桌子上。
伏黑惠目光凝聚在這個盒子上，有些不明所以。
裡面裝的是什麼呢？
這個盒子好像不是一般的貴重，深褐色櫻桃木的盒子約有一米長、半米寬，四個角都雕刻著繁復的花紋，看上去就像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那這裡面，想必就更加貴重了，不然夜蛾校長也不會這麼珍重的樣子。
「嗒。」
夜蛾正道轉動了捅入鎖芯的鑰匙，緩緩的將盒子打開，裡面裝的竟是一個人形的洋娃娃。
金色的齊肩短發，還有齊平的劉海，看上去乖巧可愛。可這個洋娃娃卻沒有穿著顏色鮮艷膨脹的像蛋糕的裙擺，反而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看上去有幾分肅殺氣息，和他可愛無害的臉龐十分的不和諧。
「惠。」
長野真理拍了拍身邊少年的肩膀。
「這就是甚爾的新身體。」
……
伏黑惠覺得自己的臉好像已經僵住了，不然為什麼連嘴角都沒法抽動了。
他只能瞪著眼睛，直到眼睛有些風干，滲出了生理性的淚水，才能潤一潤自己突出的眼球。
這就是他爸未來的身體嗎？
伏黑惠的心情太過復雜了，他又覺得好笑又覺得羞恥還有一絲對不起他爸的愧疚感。
這愧疚感都強烈到讓他願意叫伏黑甚爾一聲爸爸了。
晚節不保。
這大概就是伏黑惠腦子裡剩下的唯一感受了。
長野真理明顯感覺到身邊的少年腦子已經向著外太空飛去了，不過現在她沒有時間去安撫少年的情緒，她需要帶著這個咒骸和眼前的兩個人一起前往尾神婆婆那裡，進行下一步。
「走吧。」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盒子裡的娃娃，仿佛要將他深深的印在眼底，隨後關上了盒子，將它穩穩的抱在懷裡。
路邊的景色向後倒退，高樓大廈或是樹林湖泊很快出現又很快消失在車窗外，夜蛾正道透過後視鏡看見了表情出神的伏黑惠，輕咳了一聲，向他解釋了一下。
「這個娃娃只是伏黑甚爾臨時的身體，別看它很可愛的樣子，這其實是一個可以放入靈魂的自主咒骸。」
就像熊貓一樣，自主咒骸可以擁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識，而夜蛾正道還隱藏著他的一大咒式：他能從□□情報中復制靈魂的情報，再把情報注入到咒骸的核。
只要尾神婆婆能召回伏黑甚爾的靈魂，夜蛾正道就可以將伏黑甚爾的靈魂注入到這具身體內，他們將會百分之一百的契合，就和自己的身體沒有兩樣。
不過由於時間緊張，而制作這樣一個自主咒骸所需要的時間成本又過於龐大，長野真理只能選擇夜蛾老師已經做出來的自主咒骸。
比起那些非人物種的咒骸，這個洋娃娃已經算好的了吧。
長野真理是這樣設想的，不過如果讓伏黑甚爾選擇的話，他寧可自己是只猴子也不願意變成一個娘裡娘氣的洋娃娃。
可惜死人沒長嘴，他自然沒有選擇權。
當然，為了伏黑甚爾的心理健康著想，夜蛾正道還是采用了最高超的技術，能幫助他長回原來的模樣，這也是要帶著伏黑惠的原因。
這個娃娃，當他融入了伏黑惠的血液和伏黑甚爾的靈魂之後，身軀就會慢慢的向靈魂的形態靠攏，逐漸生長成完全體的伏黑甚爾。
夜蛾正道也沒想過自己制作的咒骸身上這項雞肋的功能居然可以派上用場，他也有些激動，能親眼見證這樣神奇的事情發生。
伏黑惠聽見了夜蛾老師的解釋，原本蒼白的臉多少帶了一些血色，那無神的眼睛也帶著微弱的光，希望的小火苗在他眼裡燃燒。
他實在很難想像伏黑甚爾的靈魂出現在一個洋娃娃裡會有什麼樣的姿態。
只是暫時的，別怕。
少年只能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
長野真理閉著眼睛躺在後座上，一言不發的抱著那個盒子，安靜的樣子好像是睡著了。
只是在車子停穩的那一刻，她立刻睜眼，紫羅蘭色的眸子滿是清明。
這是一處典型的日式庭院。
門前是一顆婆娑的樹，幾塊拙石下鋪著白色的細沙。木質結構的房屋只有矮矮的一層，門板上有一塊兒紅褐色的裂痕，斑駁的痕跡看上去年代十分久遠了。
三人推開吱吱作響的木門走了進去，庭院裡的蹲踞上覆滿的青苔，依稀能嗅到枝葉間的草木香，這裡只有一條鋪設了石子的小路，直直的將三人帶進了主屋。
三人在這屋內落座，一個個小蒲團填滿了整片空間，滿頭銀發的老婆子身體佝僂，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咒骸，眼睛近乎快要貼了上去，一邊看一邊嘴裡念念有詞。
「做的太好了，太好了。」
夜蛾正道有些不好意思的攥拳輕咳，而她身邊的長野真理見尾神婆婆觀望夠了，便示意她開始降靈。
尾神婆婆自然是很願意幫助長野真理的。
當年咒術界加大力度來對詛咒師進行通緝圍剿，害得她不得不隱姓埋名，告別了日進鬥金的生活，讓她恨得牙根癢癢。
而多虧了長野真理接納了他們這些詛咒師，給他們做任務的渠道並小心庇護他們免於被咒術界處置，在她的心裡，長野真理對她是有恩情的。
即便沒有她提供的大筆鈔票，這個忙她尾神婆婆也是願意幫的。當然，有鈔票更好，誰會不喜歡鈔票呢。
眼前老態龍鐘的老太婆顫顫巍巍的伸出手，閉上眼睛施展著降靈術。
黑暗中，一片混沌。
伏黑甚爾安詳的漂浮在一團虛無中，聽不見、看不見，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
但是下一秒，他好像聽見了有人在呼喚他，那股無形的力量牽拽著他的靈魂，將他漸漸拖離了一片虛無的廢墟。
在四個人的注視下，娃娃，睜開了他的眼睛。
如同天空和大海一般，深沉又靜謐的藍色，在卷翹的睫毛襯托下，顯得格外動人。
下一秒，金發的洋娃娃坐起身，他打量著的周圍的人群，眸子裡帶著化不開的警惕，那是野獸在尋找獵物時沾染的血性。
直到看見了長野真理，洋娃娃才微微一愣，嘴角咧出一道駭人的弧度。
「你做了什麼？小鬼。」
第94章
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裡蔓延開來, 像是一名幼童的聲音，嬌軟的如一團棉花，只是語調平平。
伏黑甚爾在清醒的那一刻就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了。
他的耳朵沒有以前靈敏, 坐起來的時候視線只高出了五十釐米的距離, 而且最讓他能肯定自己狀態不對的就是……
他在長野真理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身體的倒影。
一個該死的、金發藍眼的洋娃娃。
上一秒他閉眼前的景像還是五條悟那張令人手癢的欠揍的臉龐, 下一秒再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相貌有些成熟的長野真理。
伏黑甚爾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被復活了。
可為什麼復活成這樣, 是真理這個小鬼的蓄意報復嗎？
伏黑甚爾半眯著眼睛，危險的氣息從這個小洋娃娃身上散發出來，他在等少女的解釋, 這個解釋最好能讓他滿意。
不過長野真理卻沒想過解釋。
從早晨到現在一直以來都安靜淡定的女人, 現在正眉眼彎彎的看著眼前活動起來的小人，任誰都能看出她高漲的情緒。
女人的眼中帶著星光點點, 金色的長發被她攏在身側, 她的聲音眷戀又溫柔, 好像是漫天櫻花在空中搖曳的柔軟花瓣。
「歡迎回來，甚爾。」
伏黑甚爾瞳孔一縮，眼底有些動容。
「啊。」
小小的洋娃娃咬住了紅潤的薄唇, 眼裡的萬尺寒冰在這一刻融化。
夜蛾正道很不想打擾這樣溫情的時刻，可是他不得不這麼做。
「伏黑先生，麻煩你下來走一走, 我需要看看你的適應情況。」
伏黑甚爾這才側頭看向長野真理身側的兩個人，夜蛾正道還是和以前一樣一臉的胡子, 看上去倒是比他印像中的滄桑一點。而另外一個刺蝟頭臉還很臭的小鬼……
金發的洋娃娃半眯著藍色的圓眼睛, 眸色深沉而平靜。
長這麼大了，他家的小東西。
伏黑甚爾從這個類似骨灰盒的盒子裡爬了出來, 過程並不容易，全身的骨骼透出咯咯噠噠的響動聲, 聽上去像是個又破又舊的機器在工作。
面無表情的娃娃手腳並用的艱難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在蓄力完成的一瞬間跳到了地面上，只是落地不太順利，又踉踉蹌蹌的在地上走出了一道曲線，看上去好像是恐怖片裡中邪了的巫蠱娃娃。
伏黑甚爾站定在三人眼前，臉上已經有了一層薄汗，他的目光移到了這具身體的制造者身上，冷冷的掃視了他一眼。
「那個，這個身體和伏黑君的靈魂還是有些差距的，你們之間的適應性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好，不過現階段的話，可能還是有些脆弱的。」
夜蛾正道感受到了他不善的目光，抓緊解釋了一下，只是這話多少有些委婉了。
因為就在他說話的這段時間裡，剛剛還梗著脖子看著眾人的金發小娃娃已經顫顫巍巍的支撐不住了。
「啪嘰。」
像一根風中的小木棍一樣，毫無反抗力度的伏黑甚爾就筆直的倒在地上，那張可愛的小臉還直接朝地的方向拍了過去。
洋娃娃的腦袋上明顯青筋暴起，臉朝下咧著嘴的樣子看上去詭異又恐怖。
看著掙扎了半天還起不來身的伏黑甚爾，坐在他面前的刺蝟頭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把他提了起來。
怕伏黑甚爾再一次摔倒，長野真理就讓他坐在自己胳膊上，將他抱在懷裡，起身准備離去。
和來的時候一樣，三個人外加一個洋娃娃順著石子小路回到了車裡。
伏黑甚爾半眯著眼睛靠在長野真理的懷裡，這並非他所願，可現在形式所迫，他也只能接受了這個事實。
忽然，他睜開了雙眼詢問道：「已經過去多久了。」
長野真理瞬間懂了他的意思，開口回答：「十年。」
「十年。」懷裡的娃娃勾起嘴角，「這個城市還是沒什麼變化。」
「嗯，變化不大。」
看著兩個人隨意的的交流，伏黑惠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現實，況且從看到他以來，自己這個不負責的老爹居然一句話也沒有想對他說的嗎？
伏黑惠內心有些別扭，目光在不經意間撇過一人一娃娃，讓伏黑甚爾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這道目光。
他嘗試著將手按在長野真理的肩膀上，緩緩轉身，抬頭看向了身邊的少年。
「小鬼把你照顧的很好。」
伏黑甚爾的手有些癢癢，他想狠狠揉搓一把少年的頭發，可是目前的身體條件限制了他的動作。
毫無疑問，現在的伏黑惠是一個優秀的少年人，伏黑甚爾心中難得有了一分柔情，大概是再一次回到了這個世界，讓他還有些精神恍惚，連心底築起的城牆也破開了一個小縫。
「謝謝，五條悟那家伙也把我照顧的很好。」
伏黑惠成功的用一句話補上了男人裂開了一丟丟小孔的心牆，讓他把柔軟的情緒扔到了天涯海角。
哈？五條悟這家伙嗎？直接養起了他兒子？
強烈的不悅情緒讓洋娃娃的嘴抿成了一條又長又平的直線，可愛的人偶散發著濃濃的怨氣。
他雖然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在他心裡，這個少年是他的兒子，一個令他驕傲的存在，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他還是有一直默默的關注著伏黑惠的生活，只是因為他自己的一些心結和創傷，無法像正常的父母一樣給予惠關愛和陪伴。
可這不代表他就不在乎伏黑惠，他甚至期待著兩個人或許能有一個溫馨的擁抱，一段父與子之間的對話，可父與子之間不該參雜著其他的男人。
只是伏黑甚爾還不知道，更讓他憤怒的還在後面呢，五條悟這家伙可不只是撬動了他兒子，還正在試圖撬走長野真理，准備可著他一個人薅羊毛，給他家直接全薅走。
一雙帶著溫度的手將還在散發殺氣的伏黑甚爾舉了起來，毫無反抗之力的他就被少女翻轉過來，兩個人面對面，四目相對之間，長野真理忽然笑了出來。
「我一直都有過一個設想…」
「那一天甚爾甚至沒有使出十分之一的能力就將我虐的遍體鱗傷，我躺在訓練室的的地上心想：如果有一天能將這個男人捏在手心裡隨便□□就好了。」
女人的聲音有些俏皮，穿過在娃娃腋下的大拇指在娃娃的胸前按了兩下，絲毫不在意他瞬間陰沉下來的眼神。
「希望你能記住你今天的舉動，我會和你算賬的。」
男人有些陰狠的眼神，還是抵擋不住女人的動作，長野真理繼續挪動著手，開始揉搓他的臉頰。
不愧是高級咒骸，手感真的巨好。
夜蛾正道坐在前面開車，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不禁打了個哆嗦。
太可怕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真理怎麼也逐漸鬼畜了起來，是因為被長相柔弱的娃娃激起了施虐欲嗎？
總而言之，夜蛾正道將踩油門的腳在深壓了一下，准備快速到學校好離開這兩個人。
黑色的轎車一路風馳電掣，以雷霆般的速度直接抵達高專校門口。
夜蛾正道拉手剎、解安全帶，熄滅發動機，三個動作一氣呵成，隨後開門朝著後座的三個人擺了擺手，語氣自然的說道。
「老師還有其他事情，你們自便吧，就這樣再見。」
伏黑惠一眨眼的功夫，校長就已經撩開兩條腿走出了大半的距離。
少年有些懵圈，他跟著長野真理一起走下了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即將離去的一人一娃。
「等等。」
伏黑惠躊躇了一下，還是決定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傳達給伏黑甚爾。
「很高興你能回來。」
少年有些干巴巴地吐出這句話，雖然說的時候有些尷尬，但等這句話完整的說出口之後，伏黑惠覺得自己一下子輕松了許多，壓在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被徹底放下了。
男人凝視著眼前的少年，半響，他挑了挑眉毛。
「小鬼頭。」
短短的三個字，就將伏黑惠帶回了當年的記憶中，那個時候因為要做飯一臉不耐煩的伏黑甚爾總是這麼叫他，這樣的稱呼反而讓他感到很安心。
「不會再離開了。」
伏黑甚爾給出了他一句承諾，讓他浮躁的心安定下來。
長野真理抱著懷裡的洋娃娃，朝著伏黑惠微微一笑，眼裡帶著輕輕地安撫，一只無形的的手拍了拍少見的後背，驅散了他心中的恐懼。
從伏黑甚爾復活以來，少年都是恍惚的，他好像不夠相信這個真相，又或許只是太過害怕再一次失去那個男人。
短暫的陪伴到底是懲罰還是獎勵？
看著遠處漸漸消失的一人一娃，伏黑惠自己問了自己這個問題。
他也曾怨恨過，怨恨過自己的親生母親、自己的養母、自己的親生父親。
因為他們的出現就像是一只蜉蝣，在他的生命中只有短短的一小段時間。就仿佛命中注定，他們的出現就是為了離去，而他注定就是孤獨的走向這段人生的旅程。
伏黑惠是個堅強的人，可是堅強不代表他就喜歡這樣獨自一人的生活。
慢慢的他有了老師、朋友，可是親人的缺失始終都是他內心深處的一道疤痕，觸摸的時候總會隱隱作痛，像一場漫長而濕潤的雨，籠罩著他的一生。
不過現在，伏黑惠忽然意識到了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的期待原來就是一句：不會再離開了。
一種滿足感充斥著少年的全身，暖洋洋的驅散了他心中的連綿不絕的陰雨。
原來，陪伴沒有所謂的短暫。
感覺短暫，不過是貪心的人的執念。
第95章
介於伏黑甚爾現在的身體狀況, 長野真理決定收留他在自己的宿舍居住，直到可以自主活動的時候再給他找一個新的宿舍。
不過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伏黑甚爾想住在這裡嗎？
長野真理猛的想起自己曾經設想過一個願意融入正常世界的伏黑甚爾，或許可以成為高專的一名體術老師, 偶爾教教學生再祓除咒靈, 閑暇的時候大家一起聚一聚, 過著平凡也幸福的生活。
只是當時的他對此好像不屑一顧, 這也讓長野真理現在有些不知所措。
不管他現在是怎麼想的，以伏黑甚爾現在的洋娃娃外形，出現在外界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他可能不得不生活在這裡, 或者在空無一人的街道獨行，直到靈魂和身體完全融合, 再一次變回他本來的模樣。
長野真理把懷裡的娃娃輕輕放在床上, 緩緩蹲了下來, 讓兩個人的視線保持平齊。
不得不說，墨綠色的軍裝筆挺貼合著伏黑甚爾的新身體，如果不看那張可愛的蘿莉臉龐, 還是颯爽又帥氣的。
她伸出手將男人頭上因為被她抱著而有些歪斜的墨綠色軍帽扶正，純黑色的帽檐上有一條紅色的分界線，在這個分界線的上面正嵌著一顆純黑的寶石, 燈光將它照亮，折射出熠熠星光。
「擅作主張將甚爾帶了回來, 希望你不要介意。」
女人歪了歪頭, 金色的長發唰的一下順著她單薄的肩頭滑落，像綢緞一樣光滑細膩。
臉, 有點癢癢的。
伏黑甚爾抽動了一下鼻尖，感受到了少女絲絲縷縷的發, 和殘留在上面的洗發水的清香。
「為什麼要這麼做？」
洋娃娃抬起頭，被帽檐遮蔽的藍色眼睛直接對上了少女紫羅蘭色的瞳孔，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
伏黑甚爾覺得自己不理解長野真理復活自己的原因。
十年，這期間明明有那麼多的時間，可為什麼偏偏是現在。
男人不相信長野真理沒有任何目的。他了解這個少女，不對，現在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
從他們相遇的那天，伏黑甚爾就記得自己對她的印像：謹慎卻也狡詐。就像一只落魄的小貓崽，她在他身邊討好示弱卻在背地裡努力磨尖自己的指甲，暗中蓄積力量。
不過，即使現在復活他只是為了某種目的，他倒也沒什麼不滿的情緒。
伏黑甚爾無所謂的想著。
就當是欠她的好了。
就在男人已經決定順從眼前的女人的計謀，幫她完成又一個新計劃的時候，長野真理開口了。
「一定要有理由嗎？」
她的眼裡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迷茫，話語在嘴邊喃喃。
所有人都覺得長野真理做事情一定要有一個目的。因為她就是這樣一個理智的人，喜歡做無數個計劃來達到自己的願景。就連她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她以為她是個自私的利己主義，沒有心的那種。
可現在看來，她對自己的認知簡直膚淺又愚昧。
因為長野真理必須承認，她很想伏黑甚爾在身邊的日子。
一個親近的人的離世，並不像一場極刑讓人痛徹心扉，而是一生的潮濕陰雨。
她的心在思念他們相處的日子，伏黑甚爾是她的師傅，他見證了她弱小時期的狼狽不堪，也幫助了因為在夜蛾正道面前曝光咒術而心煩慌亂的她。
他也是她交心的朋友，一個不需要過多言語就可以懂得彼此內心的友人。偶爾的相聚，讓兩個人再一次有了去探索生活的勇氣。
長野真理在男人離世的時候異常冷靜，連一滴淚水也沒有滑落過眼角。可那輾轉難眠的日日夜夜，都在訴說著伏黑甚爾在她心裡占據著一個難以磨滅的位置。
伏黑甚爾還是第一次見長野真理迷茫又無措的樣子。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女人，那雙淺藍色的眼瞳好似藏著漩渦，好像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男人勾唇調笑了一句。
「你是想說你只是單純的很想我？」
伏黑甚爾的語氣似是在開玩笑一樣，誰知道他得到的回應卻是肯定的。
沒有絲毫猶豫，長野真理雲淡風輕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彼此都沒有話語。
伏黑甚爾忽然抬手覆上額頭，唇角微微揚起，低笑出聲。
「好像是夢啊。」
「不過就算是夢也不錯。」
至少是一個能讓他滿意的美夢。
*
兩個金發小人躺在一張床上，度過了一個難得安眠的夜晚，都睡了一個難能可貴的好覺。
晨間的陽光從少女的腳邊滿滿攀到了她的床頭，炙熱的溫度烘烤著她的臉龐，讓長野真理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這個寧靜的上午。
在敲門聲響起的第一下，伏黑甚爾唰地睜開了眼睛，只是下一秒他就斂去了眼底的凶意，不急不緩地重新躺了回去，甚至還扭了兩下身子找到了一個舒適的位置。
他可不想操心一些無聊的事情，還是讓小鬼去解決好了。
有著洋娃娃身的伏黑甚爾就順勢而為的將自己當成了一個洋娃娃，一動不動的閉著眼睛感受陽光的溫度。
長野真理也被驚醒了，她坐起身，沒有梳洗過的長發顯得有些毛躁，發尾帶著卷曲的小弧度，仿佛是個勾人的小尾巴。
她赤腳走在了地毯上，雪白的腳踏上了淺藍色的地毯，如同兩朵移動的雲，慢悠悠的飄向了大門邊。
「嗒噠。」
長野真理屋子的大門被從內推開，夏油傑因為屋內突然照到他身上的白光，下意識半眯著眼睛。
直到適應好了眼前的光線，他才看清了眼前的長野真理。
一個沒有洗漱、沒有換裝，一臉疲倦穿著白色睡裙的她。
「抱歉。」夏油傑避開視線，「我以為真理已經醒了。」
依照往常她長野真理的時間安排，她會在或明或暗的凌晨起床盡行晨間訓練，迎著初升的太陽回到宿舍。
這樣的生活習慣持續了十多年，夏油傑甚至沒有見過她有哪一天會漏掉訓練，他將實現重新投到了女人的身上，看到了她臉頰兩側不太正常的紅暈，甚至有些憂心。
真理是生病了嗎？
「沒關系，傑今天是休息嗎？」
長野真理打了個哈欠，眼角滲出了幾滴淚花。
這樣漫長的一個睡眠時間，大大超過了她對於睡眠的需求，這一放松反倒讓長時間以來的所有倦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她有些不舒服的歪了歪脖子。
果然是身體不舒服嗎。
夏油傑看著一臉疲憊的長野真理，向前邁出去一步，從少女的身前環住了她的細腰，大掌隨即搭在了她的額頭上。
今天有些不在狀態的長野真理還沒有反應過來，呆呆的被男人圈在了懷裡，甚至還在腦海中思考：傑身上的檀香味道好好聞，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熏香的來著？
夏油傑看著眼神飄忽不定的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在生病。
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男人明顯有些慌亂了。
一米九的高大身影低下了頭顱，將自己的臉貼在了女人纖長優美的頸側，對著她的耳朵，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要吃些藥嗎？」
吃什麼藥？
長野真理皺起眉毛，側頭看著說話聲奇奇怪怪的夏油傑。
磁性又溫柔的聲音好像輕輕在她耳邊哼唱了一首纏綿悱惻的歌，帶著淡淡的酒氣，熏染了她的頭腦，腐蝕了她的理智。
夏油傑好像變了很多，還是他本來就是這樣的？
長野真理伸出兩只手摸上了他的臉頰，男人好像長了一雙多情的眼睛，尾睫習慣性的上揚，眼睛的弧度是一個小巧的彎彎，專注的看著人的時候，有一種微妙的溫柔愛意。
兩個人誰都沒有意識到彼此的舉動有多麼曖昧。
男人堅實有力的手臂攬住女人的細腰，微微彎曲頭頸來配合她的身高；女人則是輕輕踮起腳尖高舉手臂摸上了男人輪廓分明的臉頰，彼此的眼神交織纏綿，好像是正在跳著一曲纏綿的舞蹈，有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兩人中間蔓延，總覺得下一秒，兩個人的唇就將貼合在一起，唇舌也會一起共舞。
當然，這不過只是伏黑甚爾的視角而已。
表情陰森的金發洋娃娃，瞪著冰藍色的死魚眼，死死的盯著門口上演著愛情片的兩個痴男怨女。
兩個人的距離確實太近了。
剛剛還在擔心長野真理會不會生病的黑發男人也意識到了此時此刻兩人不合時宜的動作。
禮貌主義者的夏油傑下意識的松開了環在女人腰間的手，還留有身體本能反應的長野真理打算扭轉一下身體，干淨利落的轉一圈保持平衡，誰知關心則亂的夏油傑還以為她要摔倒在地，緊忙再一次收縮手臂。
兩個人不同方向的力的作用使得彼此的身體都失去平衡，在危急關頭夏油傑伸出手墊在了少女的腦後，避免了她磕碰到頭部。
像一場爛俗的電影，兩個人一起摔在了地毯上。
男上女下的姿勢，由於重力躺著的時候比起站著，兩個人的皮膚緊密的貼合在了一起。
被壓在長野真理頭和腰間的手變得酥酥麻麻，夏油傑不確定到底是因為壓力的原因，還是因為眼前的她的模樣。
黑發男人的呼吸忽然輕薄了起來，脊背起伏不定，似乎是極力地隱忍著什麼。
偷偷的，夏油傑曲起了僵硬的左腿，讓自己的下半身和長野真理拉開了一定距離。
「呵呵。」
少女的床上傳來了一道詭異又刺耳的譏諷。
夏油傑猛的一抬頭，心跳如雷。
第96章
不知道什麼時候, 本來還躺在床頭那邊的伏黑甚爾已經來到了床腳，坐在那裡居高臨下的看著床底的黑發小鬼。
夏油傑也沒想到這裡會有一個眼神詭異的娃娃，畢竟長野真理不像是喜歡這種東西的人, 但是當看清了這個娃娃眼底的譏諷, 他瞬間意識到了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娃娃。
真理現在為了訓練已經要和咒骸睡在一起了嗎？
男人在心中感嘆著長野真理真的是個訓練狂魔, 居然向夜蛾老師要了一個咒骸好二十四小時隨時都能鍛煉自己。
夏油傑的腦洞雖大, 卻沒有猜到重點。
不過誰又能想到活人的靈魂還能被裝進咒骸裡面。
黑發男人將頭低下來，就對上了長野真理的眼睛，紫色的瞳孔目光清明, 看來是已經清醒了。
夏油傑就像是被冷水在臉上激了一下, 找回了理智。
如果不是剛剛那個咒骸的聲音，自己想做什麼？難道就要不明不白的去吻真理嗎？
夏油傑為自己剛剛的失態感到有些愧疚和無措, 他快速的翻到長野真理身側, 從地上站了起來, 順便拉起了自己身下的女人。
「你不繼續睡覺了嗎？」
長野真理有些奇怪，明明剛剛伏黑甚爾還一副天塌了也別找我，我就是要睡覺的無賴模樣。結果現在竟然坐起來了, 兩眼瞪的溜圓看上去還也沒什麼睡意。
夏油傑側頭看了一眼她，還以為是在跟自己說話呢，眼裡有著淡淡的疑惑。
真理是在諷刺自己嗎？因為他剛剛明明可以立即起身卻一直趴在她身上, 她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行為死皮賴臉十分令人不悅，才會譏諷他, 說他是在睡覺。
夏油傑有些百口莫辯, 他剛剛真的是鬼迷心竅了，心底甚至有了不該有的邪惡想法, 那一刻他甚至想過：自己現在應該去親吻真理，然後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他剛想張口, 誰知那個臉色臭臭的咒骸嘴角勾起一道譏笑，不緊不慢的說道。
「很吵，我自然睡不著。」
說完，又幽幽的斜眼看了一下眼前的黑發男人。
「不像某些年輕人，可以倒頭就睡。」
是在點我呢吧？
笑眯眯的夏油傑依舊保持著嘴角的弧度，心裡不免琢磨著這個咒骸到底是何方神聖？
夜蛾老師把他設計成這種個性，是因為欠揍的性格更容易激發人的戰鬥能力嗎？這倒是一個很好的切入方向。
他覺得自己也需要一個這個同款咒骸，現在他已經有些牙癢癢了想要發泄一下，或許可以問長野真理借走一用。
「甚爾。」
長野真理一些無奈，只是用眼神示意他還是不要引發沒必要的麻煩了，畢竟以後住在這裡，大家的交集也不會少，如果彼此有矛盾的話，她夾在中間會很難辦。
甚爾？伏黑甚爾嗎？
聽見了名字的夏油傑一驚，立刻側頭去看身邊的真理。
她甚至給咒骸取了一個這樣的名字，難道這麼思念那個男人嗎？這個咒骸難道是真理特意拜托夜蛾老師做出的和伏黑甚爾性格相似的模樣？
在過去的這十年的時間，夏油傑也總會和常住在歐洲的長野真理通話，可是時空的距離確實會模糊彼此之間的熟悉感，有些生活上的細節，即使再多的問候也很難了解。
夏油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異國他鄉的深夜裡，長野真理還是會想起那個男人，所以才會給自己身邊的咒骸取一個這樣的名字。
黑發男人順了一下頭頂的劉海，用手遮擋住了眼底一閃而逝的復雜情緒。
「抱歉傑，他的性格就是這樣的，別介意。」
長野真理拽了拽身邊人的衣角，跟他解釋了一下，隨後准備帶著傑出去說話，避免兩個人過度接觸。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的狀態，她覺得伏黑甚爾一點暴躁。對了，這具娃娃的身體到底是男是女，長野真理也沒有和夜蛾正道確認過。
難道是因為雌激素過多的原因？這個娃娃的生理性別是女性嗎。而且甚爾到現在還沒有上過廁所，這個身體現在就和人類一樣正常運作著，他會不會憋壞啊。
覺得自己好像越想越偏的長野真理甩了甩頭，將奇怪的思想全都甩了出去，讓自己專注於她眼前的夏油傑。
知道了眼前的咒骸是伏黑甚爾的替身，夏油傑倒是沒有很介意剛剛這個咒骸不鹹不淡的諷刺了。
一個替身而已，沒有必要和他計較了。
還不知道自己誤會了咒骸的真實身份的夏油傑甚至有些同情這個咒骸，一個只是因為紀念他人而存在的物品，聽上去還是很悲哀的。
黑發男人露出溫潤的笑容，眼角眉梢盡是柔軟繾綣。
「我們出去走走吧真理，正好聊一聊最近的生活。」
長野真理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只是…
「請允許我先換一下衣服。」
她低頭撇了一眼自己的衣著，夏油傑也隨著她的目光看去。
長野真理的睡裙本來就是單薄的一條，因為剛剛兩個人的小事故，她那白皙秀頎的脖子和頸前大面積的皮膚都裸露在外，散發著珍珠般潤白的光澤，隱隱的奪目。
而再往下，那一塊白色布料包裹著的一小片突起也因為布料過於細膩而透出淺淺的顏色，若隱若現的樣子讓男人不免有些遐想。
看到了這裡，夏油傑耳根一紅趕緊轉開臉錯開了這過於香艷的一幕，他搗騰著兩條大長腿，忙不迭的朝門口走去，匆匆間不忘對長野真理貼心囑咐了一句。
「不著急，真理慢慢來就好。」
隨著關門聲的響起，伏黑甚爾懶散的翹著二郎腿，挑眉看著正在衣櫃前挑選衣服的長野真理。
金發的女人好像有些困擾，她將衣櫃從第一件一直翻看到到了最後一件，但好像對每一件衣服都不滿意的樣子，那張美麗的面孔上的眉毛輕蹙，看上去挑選衣服並不順利。
「怎麼？和那個小鬼出去還要搭配一下衣服，我怎麼沒有這樣好的待遇。」
伏黑甚爾側目，語氣帶著不明的意味。
從他們認識以來，長野真理好像就只穿校服和訓練服這兩種衣服，升上了高專更是因為校服良好的質量和方便作戰的設計而直接將高□□服當成了常服，一直穿著同一樣式的春夏秋冬四款衣服。
這麼鄭重的選擇服裝可不是長野真理的風格。
伏黑甚爾在心裡想到。
不過自己又知道什麼呢，十年的時間，誰知道各自的變化又有多大，連這個世界的模樣都在發生日新月異的變化，他又憑什麼指望長野真理一成不變的和以前一樣生活。
男人恥笑了一下自己最初的想法，隨即閉上眼睛不再朝角落的衣櫃那兒看去，好像眼不見便能心不煩。
而這頭的長野真理倒並不是覺得自己的衣櫃裡的衣服不夠華美或者鄭重，甚至理由是恰恰相反。
「不是，只是這裡的衣服好像過於美觀了。」
長野真理的語氣有些復雜，好像並不是很開心這些漂亮衣服忽然出現在自己的衣櫃裡。
因為美觀，在長野真理的眼裡就意味著一件事情。
它，不夠實用。
從衣櫃的最左側一直到最右側，她記得自己曾經一直是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運動服和春夏秋冬的高□□服，只是現在卻是五顏六色的小裙子，輕飄飄又軟乎乎的樣子，一看就是家入硝子的傑作。
這就是硝子准備的禮物嗎？
在這裡發呆的長野真理思考了一下還是沒有辦法拒絕好友的好心，這些衣服就不要退回去了，她偶爾穿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就是遇到任務的話就會有點可惜，在任務中穿過的衣服基本都會報廢。
她伸出胳膊，從櫃子裡取出一條帶著細碎花邊的牛仔裙和一件印有貓咪花紋的短款T恤，用這兩件換掉了身上的睡衣。
「對了，甚爾。」正在對著鏡子梳頭的長野真理看著鏡子裡自己身後的馬桶想到了一個問題：「需要我抱你上廁所嗎？」
「哈？」
閉眼休憩的伏黑甚爾猛然睜開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沒這個必要。」
伏黑甚爾冷酷的拒絕她的這個提議，連個回轉都余地都沒有。
「好吧。」
長野真理沒有強求，這大概是伏黑甚爾的自尊心的一種表現吧，雖然她覺得沒什麼，可還是尊重了男人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話，上完廁所請告訴我這具身體的真實性別。」
尊敬又禮貌的口吻，說出來的卻全是冒犯的話語。
長野真理一腳踏進了伏黑甚爾的禁區，惹得男人甚至氣極而笑了兩聲。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話，你可以親自看。」
「還是沒那個必要了。」
長野真理拒絕了伏黑甚爾的邀請，也幸虧她拒絕了，不然就能幸運的看見男人死魚眼裡發射的凍感光波。
「反正無論現在是怎麼樣的，等甚爾和身體融合好了以後都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頓了一頓，她又補充了一個形容詞，希望能給伏黑甚爾注入一劑強心針，讓他放下心來不用焦慮當下。
「完完整整的那種。」
行了，我知道了。
伏黑甚爾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只期待長野真理能趕快離開他的視線。
長野真理卻不是種急匆匆的性子，她在出門前查看了一下臉上的細節，確保自己梳洗整齊了，然後就開始研究自己的咒具。
短刀插在大腿外側的根部刀套裡，她嘗試了兩下非常容易拔出來。脖子上的項鏈被她掩蓋在t恤下面，就像普通的飾品一樣。
謹慎的長野真理一切准備就緒，推開門隨後又輕輕的合上屋門，一男一女相攜離去，只留下屋內的伏黑甚爾靜靜地躺在那裡。
忽然，躺在床上的他睜開了眼睛，在心中低罵。
該死的尿意！
第97章
二十八年母單是一種什麼體驗？
一直以來夏油傑對這個問題但笑不語, 他不覺得單身是一件失敗的事情，更不會因為自己從來沒有過戀愛經歷而焦慮，只是當他側目掃到了那個金發身影, 內心難免會泛起淡淡的波瀾。
長野真理不喜歡他, 至少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的情愛。
這個事實他從高中時期就已經知道了, 在之後的十年之間, 他也沒能改變兩個人之間的關系。
也許正是因為他明確的知道長野真理內心的想法，所以才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表白，擅自越過那道雷池。
可是, 真理有喜歡的人嗎？
在目睹了那個叫做甚爾的咒骸之後, 這個疑惑就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
如果真理曾經喜歡過伏黑甚爾，那麼是不是就證明她現在還沒有喜歡上別人。
在原地踏步有將近十年的夏油傑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畢竟自己的青春已經快沒了, 或許現在不爭取, 以後長野真理再想談戀愛的時候, 那些年輕的小鮮肉們會前僕後繼的湧過來，直接將失了顏色的他拍死在岸邊。
夏油傑想暗戳戳的旁敲側擊，臉上卻還是若無其事的淡然姿態。
「回國以後, 真理有什麼打算嗎？」
長野真理看了一眼走到了自己身旁的男人，還以為傑是想詢問她工作上的計劃，便自如的回應道。
「還是來高專幫夜蛾老師處理一些事情吧, 平時接接任務，大概就是這樣。」
已經處理好國外的各種事宜的她准備好好休息一番, 既然國際上和國內形勢都已經保持穩定而平衡的狀態, 那麼就可以說，她的目標已經達到了。
「所以, 真理不會無聊嗎？忽然從那種高強度的工作中抽離出來，除了工作之外, 真理還想做什麼呢。」
夏油傑有些無奈，他沒想到長野真理的思維還是停留在工作那邊，他明明是想問生活中的事情，可是心急也不能讓他達到目的，只能按耐下心底的急切，繼續深入話題。
長野真理微微一怔，隨後也開始思考起來。
從她四歲那年知道了這是咒術回戰的世界，她就處於一種緊張的狀態，殫精竭慮的實踐躲開這個故事，可是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讓她的心態也發生了改變。
與其躲避不如改造劇情，做這個世界的主宰者。
而為了實現這個目標長野真理就更加努力了，不僅是提升自己的能力，更是為全球咒術師開創了一個良好的環境，讓日本腐朽的咒術界高層勢力慢慢分崩離析。
一路走來，可以說她付出了幾乎所有的時間投入在咒術世界中，一路披荊斬棘毫無退路可言。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好像是游戲上癮的中二少年，不停的肝著游戲，一身的精神一直也使不完。
可是現在，她不需要再這樣賣命的工作下去了，即使絹索有再多的陰謀，她也相信現在的世界絕對不會被他玩壞。
畢竟沒有了動搖五條悟的手段，也沒有了說服各國政界領導人的途徑，任絹索再怎麼翻滾也翻不出所謂的五指山。
哪怕是全盛時期的特級咒靈全體聚齊，兩面宿儺正式出山也沒有用。
所以說，已經達到了自己的預期目標，自己接下來應該做點什麼呢？
度假、休閑？或者說……
長野真理的瞳孔一縮，一個念頭浮現在她的腦海。
要不要，談個戀愛。
兩輩子以來，長野真理都是一個母單。上輩子倒是說得過去，畢竟她死的時候還處在剛剛大學畢業的年紀，滿全心全意想要建設自己的事業，自然沒有閑情逸致戀愛。
這輩子又一直忙於建設和諧美麗的咒術世界，曾經有一個和世界頂級□□共度快樂時光的機會擺在眼前，她也因為顧及太多而沒有珍惜。
但是現在，沒有了後顧之憂的長野真理覺得自己是時候該物色一個合適的戀愛對像了。
「傑。」
本來兩個人還肩並肩的一起向前走著，長野真理忽然停下了前進的步伐，有些認真的說道。
「或許我該談個戀愛，你說呢？」
夏油傑還要說什麼？
他都快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餅砸暈頭了，用了自己幾輩子的自制力才把上揚的嘴角勉強壓下來，避免自己笑的不懷好意，嚇走眼前的長野真理。
「…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夏油傑不動聲色的想繼續了解長野真理內心的想法，了解透徹了好決策一下自己追求她的方式方法。
「嘛，只是因為自己一直都沒有戀愛過，而且現在難得有時間可以去做一些其他事情，談個戀愛什麼的還是很想體驗一次。」
這個戀愛長野真理不是非談不可，但是閑著干什麼呢，她現在一周能有三天工作已經是大體量了，剩余的時間還是要安排的滿滿當當的好，她喜歡充實的生活。
「那真理想要什麼樣的戀愛體驗呢？」
夏油傑好像對這個話題格外有興趣，一直執著的繼續深入。
長野真理也有些苦惱，她還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於是認真了的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想擁有一個怎麼樣的戀愛。
首先，對方必須有帥氣的臉和壯碩的身材，這樣才能激起她的興致；其次，他必須有一個有趣又紳士的靈魂，兩個人能夠彼此契合，有話題也不會讓她感到不適。
「聽上去，我好像也很符合真理的要求啊。」
夏油傑淡淡一笑，語氣雲淡風輕。
「不如真理考慮一下我好了，配置只高不低。」
長野真理一下子呆愣在那裡，良久也沒能開口。
*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
一家甜品店裡，三個美女在桌子前圍坐一團，相互交流著最新近況。
金發少女說的口干舌燥，捧起桌子前的青檸橙汁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才結束了有關夏油傑告白的前因後果的描述。
長野真理說的很淡定，可是對面聽她說的人可就不淡定了，庵歌姬和家入硝子從她開口的時候就激動的捂住了嘴巴，兩人十指相扣在不停地搖晃，內心的激蕩暴露無遺。
「天吶，沒想到夏油那家伙居然這麼主動！不過也是，他雖然看著和善，但身上散發著那種強者的氣質讓人根本不敢輕視，看來確實是進取派的。」
身著一套淺紫色和服的庵歌姬坐姿規整又漂亮，她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大聲嚎叫的衝動。
庵歌姬還以為夏油傑只是現在才發現自己對長野真理的感情，可早就知道真相的家入硝子眼神中帶著看穿了一切的睿智感。
「傑那家伙，十年前就喜歡真理了好嗎？畏畏縮縮了十年才表白，算什麼進取派。」
家入硝子的語氣好像很不屑，剛想抬起手對著指尖猛吸一口，可下一秒她就想起了現在是在哪裡，心虛地瞥了一眼對面的金發女郎，看到她沒有異常的表情這才松了口氣，繼續冷靜的分析著男人的小心思。
「傑這家伙他一定是故意的，和真理聊這種話題不就是想勾起真理戀愛的興趣然後再順理成章的推銷自己嗎？一點也不直白。」
倒不是家入硝子看不上夏油傑的行為，這不是一種針對的表現。恕她直言，世界上根本沒有男人能配得上她們家真理，在座的想勾搭真理的各位全都是垃圾。
而且從兩個人初次見面的時候，家入硝子就已經覺得夏油傑這種表面笑眯眯的人一定是心眼、心思極多的，根本就不適合真理。
可是為了考慮到真理自己的意願，家入硝子還是不得不問了一遍她自己的想法，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那真理呢，真理怎麼想的？」
這種事情還是別問真理本人了。
金發紫眼的美女淺淺嘆了口氣，很想拒絕這份邀請。
這個選擇真的是太難為她了。
長野真理不否認自己對夏油傑還是有好感的，當然了，此好感度並非彼好感度，除了傑以外她對身邊所有男性朋友都有好感的，每個人身上都有值得她另眼相待的優秀品質。
只是傑和悟，跟她的接觸更多，幾個人之間的經歷也更復雜，相較於其他人，這兩個人在她的心裡地位也會高很多。
「我想，我大概之前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傑的可能性，只是現在，我要給傑一個嘗試的機會嗎？」
長野真理語氣中透露出一股茫然，紫羅蘭色的明媚眼眸帶著淡淡的困惑。
她不希望彼此之間關系的改變會影響到大家的感情，畢竟他們之間的羈絆早就遠遠超過了親情，而愛情又算個什麼東西？荷爾蒙分泌的激素，還沒等風吹就變成了散沙，脆弱易碎。
看著眼前的長野真理糾結又迷茫的樣子，庵歌姬給出了一個方向。
「小真理有沒有想過自己現在有哪些人選呢，就是說談戀愛的人選。」
在這一瞬間，她的腦海中一晃而過了一些身影，排除那些她根本沒有興趣的男人，也只剩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小貓兩三只，還全是窩邊草。
長野真理搖了搖頭，將唇緊緊的抿住，舌尖抵住小巧的貝齒，還是沒敢說出這幾個人的名字。
她怕自己一說出口，會立刻被對面兩個情緒化的女人撕成碎片，給她倆助興。
長野真理攪動著杯子上的吸管，在她還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手裡有一圈沒一圈的旋轉著，偶爾響起冰塊兒碰撞的聲音。
「居然一個都沒有嗎？！！小真理這些年還真的是太辛苦了，一直也沒有自己的生活，好讓人心疼。」
有些心虛的某人只能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沒有什麼話語。
「給他一個機會吧真理。」
一直默不作聲看著長野真理的小舉動，家入硝子犀利的目光投向了她，斬釘截鐵的給出了最後的建議。
「不要顧慮什麼友情什麼羈絆，如果只是因為沒有戀愛就會舍棄這些東西，那種人也不值得繼續做朋友。」
「而且，真理不也是很清楚嗎？傑不是這樣的人。」
一下子被說出來內心的想法，長野真理有些驚訝地抬起頭，躊躇著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確實覺得傑不會因為這件事就疏遠我，而且我確實沒有拒絕他嘗試一次的理由，給一個機會也不是一件什麼難事，對吧。」
家入硝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提出了一個想法。
「不過也沒必要只給他一個人機會不是嗎？」
褐發御姐眼裡透出了一股狡黠的味道。
「真理還是應該平等待人，給所有人一個機會的。」
第98章
長野真理從來沒有想過要進行這樣一個計劃, 由家入硝子親情提議並總結成一個項目。
love∼love∼戀愛考核！！！
本項計劃主打的就是一個平等待人，給每個渴望和長野真戀愛的男人一個機會，讓他們都可以和真理一起約會、生活, 報名成功的男士在這些項目中努力表現自己, 根據真理對各自的的打分最後進行淘汰制。
只可惜長野真理沒有對這個計劃表態。
「總之就先給傑一個機會好了, 我們應該約會幾次試試看。」
金發美女無視了家入硝子的荒唐建議, 只是表達自己會給夏油傑一個機會讓兩個人培養一下感情。
她總覺得同意這個計劃就像是打開了一個潘多拉的魔盒，誰也不知道裡面會有什麼樣的驚喜，但長野真理隱隱約約有一個預感：那樣的場面絕對、絕對會失控的。
眼看著長野真理裝傻充愣的不表達態度, 家入硝子也不急於這一時催促她來實施這個計劃。
一頭褐色長發的家入硝子微微挑眉, 眼下的黑色淚痣在眼角發光，眼裡是滿滿的意味深長。
反正以五條悟那家伙的性格, 知道了真理和傑約會一定會鬧著也要參與進來的。
家入硝子倒不是支持五條悟去追長野真理, 畢竟她還是討厭死了五條悟那個自大傲慢還惡趣味的性格, 但是現在也沒有之前那種強烈的反對情緒了。
十年的時間，有些事情也能看得很清楚。五條悟那家伙平時都是一副不著調的樣子，可任誰也能看到白發少年時不時停留在長野真理身上的目光, 玩笑的眼神下隱藏著獨屬於真理的溫柔和愛意。
至少就真誠這一點，在家入硝子心裡算合格了。
庵歌姬還不知道五條悟明戀長野真理的事情，她和五條悟之間那是水火不容的仇敵關系, 能不見面就不見面，一旦見面必然會打的不可開交, 這也是她為什麼最終選擇了前往京都高專的原因, 為了舒服的上班。當然，也有一部分是因為要幫助長野真理穩定京都咒術界勢力。
於是有些好奇的紫發少女急忙發出了八卦的眼神, 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還需要給誰機會。
「難道是真理前輩在國外遇見的帥哥？也是咒術師嗎？真好啊，國外的帥哥們是不是都很浪漫, 我也好想有一段甜甜的戀愛。」
身著和服的紫發少女微微嘆氣，臉上淡粉色的疤痕看上去有些可愛。
長野真理的目光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這道傷疤。
雖然說顏色在不斷變淺，淺粉色的疤痕也不算難看，可到底痕跡就存在在那裡，就像是破碎的鏡子再怎麼拼接還是會留下印跡。
她的目光停駐在紫發少女的臉上，注目的時間之長讓庵歌姬察覺到了這道目光，白皙的臉蛋上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真理前輩的眼神，溫柔的像是最柔軟的花瓣親吻皮膚，總覺得有種深情地意味。
長野真理還真的不是故意露出有些勾引人的目光，她是天生的桃花眼，不笑的時候都有三分風情。平時的她表情冷清還讓人看不出來，可當她長時間的凝視或者露出彎彎的眉眼時，眼裡便會自帶星光。
「太犯規了，真理前輩的眼神。」庵歌姬有些緊張的回避了她的視線，在嘴上抱怨了一句，「簡直是在誘惑啊。」
嗯？
長野真理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只換來了庵歌姬更加幽怨的眼神。
「在想什麼啊，真理前輩。」
當然是在想當真的見到絹索的那一天，自己是不是應該好好回報一下他，不如就讓絹索嘗試一下水煮腦花的滋味好了。
長野真理笑著笑了搖頭，表示沒什麼。
她低下頭找到了手機裡那個男人的頭像，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躍，一縷金色的發順著她的肩頭滑落到胸前。
屏幕上，一句消息被女人發了出去，不帶絲毫猶豫。
要試著一起去約會嗎？不是朋友之間的那種。
*
頂層公寓的浴室裡，黑發男人靠在了透明的玻璃上，任由不斷噴湧的熱水澆濕他的長發，熱氣氤氳模糊了玻璃，若有若無的顯露出男人完美的身材。
男人已經在這裡安靜的站了許久，白皙的皮膚透出了淺淺的粉紅色，性感的喉結滾動，那雙一向半眯著的細長眼睛，在這一瞬間卻因為震驚顯得圓潤了許多。
手機的顯示屏界面是長野真理剛剛發來的信息，目前頭腦宕機的男人甚至忘記關掉頭頂的花灑，手裡屏幕也蓄積了一層水珠。
回過神的夏油傑伸出手按下了熱水器的開關，頭頂的水流漸漸消失，浴室裡瞬間變得安靜起來，只能聽見他身上的水珠滑落地面不時發出的滴答聲響。
男人赤著腳走出了浴室，淺灰色的地毯留下了一排腳印，隨著男人的移動逐漸變淺。
穿上襯衫的夏油傑隨手拿起一條毛巾一邊摩挲著自己的長發，一邊坐在沙發思考著約會計劃，線條緊致明顯的八塊腹肌在男人的動作間上下起伏。
至於拒絕長野真理的約會請求這一選項，夏油傑根本沒有考慮過。這可不是一道判斷題，這只是一項對於兩個人要去哪裡約會的選擇題。
一向雲淡風輕的夏油傑也難免有些苦惱，在極致的興奮過後，理智回籠讓他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的問題。
約會，到底該怎麼做？
夏油傑思考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一個讓自己滿意的完美的計劃，可是身邊又確實沒有可以借鑒的人。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身邊的人好像都只有單身狗，沒有一個人懂得如何約會的。
啊，可憐的咒術師們。
還沒有脫單的夏油傑已經在可憐這些沒有愛情的家伙們。可卻沒有所謂的自知之明，明明自己也沒有脫單好嗎！只是一場約會而已，別想太多了。
夏油傑想的當然會很多了，除了兩個人第一約會的具體事宜以外，所有的事情他都想到了。
兩個人戀愛後他們可以就住在這棟房子，真理好像不喜歡公寓的房間，那等一下還是打電話再買一棟一樓的自建房好了，有個小院子也方便家裡的貓貓狗狗。
菜菜子和美美子現在住在家裡也不方便，那就把隔壁也買下來了好了，這樣的話如果他們有孩子的話也不擁擠。當然了，如果真理不喜歡孩子的話這一項就可以省略掉，他並沒有意見。
如果長野真理曾經表現出對孩子的喜愛之情，想必夏油傑此刻已經把兩個人的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只是可惜的是，現在最重要的約會計劃，夏油傑卻絲毫沒有頭緒。
濕著發的男人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很久……
*
「回來了？」
伏黑甚爾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嚼著口香糖，眼神根本就沒有從投屏上移開，專心致志的追著當初那個家庭倫理綜藝的續集。
金發女人推開門，看見的便是眼前這幅景像，她的目光劃過房間的各個地方，就在長野真理的床頭櫃邊還放著已經喝光的罐裝可樂。
看來過的很瀟灑。
長野真理走到浴室脫掉了身上的衣服，洗漱完畢後換上了白色的睡裙。
「給你。」
白皙的手提著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裡面是一盒食材豐富的晚餐，還散發著炙熱的溫度。
伏黑甚爾嗅到了屋子裡的飯香，也嗅到了長野真理胳膊上清淺的沐浴露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情不是很美麗，一股不爽的感覺湧上心頭。
「和那個黑發小鬼一起吃的晚餐？」
長野真理沒有錯過男人語氣中的不滿，可是她毫不在意，只是繼續搖了搖手裡的飯。
「不吃可是要餓肚子的，這位小朋友。」
輕佻的語氣，看上去真的是在逗一個孩子。這讓伏黑甚爾更加不爽了，半眯著眼睛，冰藍色的瞳孔裡透出危險的氣息。
「是不是小朋友你很清楚。」
這幅樣子不就是拜長野真理所賜，特意選擇了這樣的形像，他不相信這其中沒有她的一絲惡趣味。
「噗。」
長野真理看著伏黑甚爾用洋娃娃的臉做出了一副窩火的表情，抑制不住的笑出了聲，隨後趕忙安撫一下，屬於打個巴掌給個紅棗的行為。
「沒有，是和其他朋友一起吃的晚餐，傑和我隨便聊聊就回去了。」
至於隨便聊聊的內容是什麼，長野真理沒說，男人也沒有問，剛剛心底莫名的情緒也在女人真摯的解釋後直接消散了。
伏黑甚爾默不作聲的接過了便當，乖乖的坐在長野真理的凳子上吃飯，因為身高緣故只能讓兩條腿在空中蕩來蕩起，看上去十分可愛。
長野真理又抑制不住了自己的笑容，一旦想起這個娃娃裡面裝的是伏黑甚爾那個家伙的時候，強烈的反差感讓這個畫面的搞笑程度又翻了好幾倍。
想到了什麼，她果斷從床邊坐了起來，翻開抽屜拿出來了一個昂貴的盒子，看上去是用來放珍貴的物品的。
長野真理從裡面拿出了一個藍色的鑽石發夾，動作輕柔的夾在了伏黑甚爾額間的劉海上，露出了他飽滿白皙的額頭和那雙清澈又明亮的眼睛。
女人的眼神是那麼溫柔，帶著淺淺的笑意，仿佛有萬千星光從她的眸中劃過，那裡有另一片的天空。
伏黑甚爾不得不承認，自己好像有一秒溺在了這片閃耀的星海中。
……
「…便當不好吃，還是你做的更好些。」
半響，伏黑甚爾開口，似抱怨又似逃避。
是要逃避那名為長野真理的星海嗎？
第99章
「摩西摩西。」
陰森的巷口內, 一處荒廢荒廢多年的傳統日式建築中傳來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聽上去正在通話的樣子。
「啊，我知道了。」
眼睛上帶著黑色繃帶的白發男子正站在院子中間打著電話, 絲毫不在意周圍陰冷落寞的環境。
「錢就還刷那張卡好了, 冥冥。」
白發男人的嘴角好像一直都在上揚, 只是原本無所謂的笑容在聽過了對面傳遞的信息變得危險起來, 讓人不自覺的汗毛豎起。
「老師。」
一個背著刀鞘的黑發少年從屋裡走出來，他抬眼望去看到的就是姿態散漫的白發男人正坐在石階上翹起自己的大長腿，大掌支著下巴, 臉上的表情玩味又危險。
乙骨憂太不免緊張起來, 還以為又有新的任務了，便開口詢問道。
「是又有新任務了嗎, 老師？我們還要趕路？」
「不是哦。」白發男人語氣輕松, 「只是老師不在的時候, 家裡的寶貝被人偷走了，老師在想怎麼拿回來而已。」
多虧了冥冥見到了夏油傑和長野真理的約會現場還留心進行了竊聽業務，不然他怎麼也不會知道這兩個人已經背著他偷偷的在一起了呢。
五條悟的嘴角越發上挑, 燦爛的笑容卻帶著刺骨的冷意。
「走吧憂太，是時候回去了哦。」
五條悟將雙手插在兜裡，走出了這座荒蕪的建築物, 灰塵在陽光的照射下變成朦朧的霧靄，可男人的身上卻怎麼不沾染一點點痕跡, 黑色的制服還是依舊干淨。
不明所以的乙骨憂太只是跟在他的身後, 看著那道黑色的身影，邊走邊想：看來是真的很寶貝, 第一次見老師這麼生氣。
不管是誰，希望那個偷走老師寶貝的人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善良的少年在心中默默祈禱。
*
東京的七月, 已經逐漸步入盛夏，今日的天氣忽然升溫，蟬鳴聲回蕩在校園的各個角落，明亮的陽光烘烤著大地，樹枝上的綠葉蔫蔫的低著頭。
長野真理不喜歡如此刺眼的光芒只能將手臂擋在頭上，避免被陽光直射眼睛。
剛剛結束晨練的她在訓練場地衝了一個痛快的涼水澡，心情舒暢的朝著宿舍走去，誰知在宿舍樓底竟然看見了倚靠在陰涼處的五條悟。
「早啊。」
長野真理像往常一樣，路過男人的時候打了個招呼，語氣中帶著點雀躍，是剛剛晨練結束心情很好，可聽在五條悟耳朵裡，這樣的好心情就是另一番解讀了。
男人像是才感覺到長野真理的身影，慢半拍抬起頭，也和往常一樣心情愉悅的打了個招呼。
「…早哦，真理。」
兩個人相伴著朝樓上走去，一邊走一邊閑聊。
「神戶這幾天的任務很多啊，憂太處理的還順利嗎？對了，你們有沒有去吃新鮮的神戶牛排？」
可是問了半天的長野真理並沒有得到回應，等到了最後一階台階的時候，她轉過身來，想看一眼身後的五條悟，他為什麼沉默不語。
誰知到剛一轉身，那道修長的身影瞬間貼近了她的身前，男人俊朗的容顏近在咫尺，長野真理甚至聞到了一股清新的剃須泡沫的味道。
撲通、撲通。
緊張的心跳聲引起了鼓膜的震動，金發女郎一動不動的盯著五條悟黑色的眼罩，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五條悟卻沒有解釋。
男人的大掌擒住了長野真理垂在身側的手，找到了她的指尖，靈巧的將自己的指尖塞到了縫隙中，一大一小的手，十指相扣，緊密的無法分離。
「…不要鬧，悟。」
長野真理的嗓音有些沙啞，她喉間的聲帶因為緊張在輕輕顫抖，只是她強忍著不讓五條悟發現任何端倪。
緊張倒不是因為害怕，只是五條悟這家伙有些該死的誘人。
長野真理承認，這幅美麗到完美的皮囊確實對自己有很強烈的吸引力。
「唔…」
男人沒有聽從女人的警告，反而更進一步的將臉貼近，兩個人的側臉若有若無的接觸，溫熱的體溫通過空氣傳了過來。
高大的身影壓迫過來，一片陰影打在她的眼前。
感覺到一股壓迫感的長野真理立刻想要躲開，還空閑著的另一只手立刻去推諉男人結實的胸膛，富有彈性的肌肉幾乎快將長野真理的手指灼傷，可任憑她如何使勁，白發男人都紋絲不動。
五條悟這家伙不對勁。
長野真理還沒有見過這樣的五條悟，雖然很多人都覺得五條悟的性格惡劣，可他實際上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從來不會做讓她厭惡的事情，可今天的他卻格外任性……
是發生了什麼嗎？
長野真理微微側頭，兩個人的距離太近讓她無意間將嘴唇擦過了五條悟柔軟的耳朵，男人身體一僵，全身的肌肉都緊緊繃起，只是還在思考的女人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真理沒有什麼想要告訴我嗎？」
五條悟的聲音故意壓低了幾分，聽上去嚴肅了許多。可在長野真理的耳朵裡卻像是小貓委委屈屈的悶哼聲，讓她有些心疼。
「怎麼了？」
長野真理探出手，揉搓了一下眼前白毛大貓的柔軟的毛發，或深或淺的打彎纏繞，透露出一種珍惜的意味。
「…討厭真理揉我的頭發。」
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原本還氣勢十足的男人一下子放軟了態度，悶聲的抱怨了一句，可身體卻不動聲色的朝金發的女人那裡靠了過去。
誠實的身體和不誠實的嘴，一個典型的表現。
長野真理側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側表情愜意的大貓，在內心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先安撫住了，接下來就旁敲側擊看一看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了悟的異常。
不會是外出任務有人從中作梗吧。
長野真理的眼神一凜，透露出一股殺氣。
五條悟知道這些小動作不過是女人安撫自己的小技巧，這麼多年每當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長野真理總會選擇揉他的頭發。
可即使知道這不過是真理使出的糖衣炮彈，可五條悟還是淪陷了。
沒辦法，誰讓他這個甜黨沒辦法拒絕糖果和甜蜜的味道呢。
那自然就沒辦法拒絕長野真理。
但是為什麼真理一定要選擇傑？
想到這裡，五條悟只能沉默，垂著眉眼，緊抿著唇。
長野真理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麼會情緒失控。
不僅僅是因為此時此刻她無法擺脫五條悟的束縛，更是因為她有些心疼。
雖說心疼男人是一切悲劇的開始，可長野真理覺得五條悟值得她的心疼。
她堅定的伸出手，扯下了五條悟的黑色眼罩。
純白的纖長睫毛輕輕的眨動，宛如扇翅的蝴蝶，年輕英俊的男人還有一雙冰藍色的眼睛，是神明最驕傲的珍寶，比天更藍，比水更清。
此時此刻，那雙美麗到驚人的眼睛，只映著一個金發女人的身影，帶著絲絲縷縷的情愫。
五條悟用另一只空閑的右手抓著了扯下自己眼罩的她的右手。
他的眸子看向了對面那雙紫羅蘭色的桃花眼，這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六眼強大的力量讓他可以看清那雙眼眸中的每一絲細節，這些細節又在十年的時間裡早就被刻入自己的腦海。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內心的感覺。
迷茫的、興奮的、還有一絲略帶酸澀的不爽。
種種情緒只化作了一個動作。
人類最能傳達情感的動作——吻。
男人的柔唇輕輕地印上了長野真理的嘴唇。試探性的輕觸、摩挲，在她的唇瓣上輾轉流連輕柔吮吸，這是一個青澀無比的吻。
五條悟在這一方面還只是個業余的門外漢。
他的嘴唇不停的顫抖著，四片唇只是淺淺的貼合在一起，就足以讓他心潮澎湃。
長野真理也不是什麼聖人。
當男人清爽的剃須泡沫的味道襲來，近在咫尺的氣息，異常的酥麻感瞬間蔓延至她的全身，讓她的心弦顫動不已。
英俊的男人和美麗的金發女郎兩人十指緊扣，在樓梯間留下了一個純情的吻。
短短幾秒鐘，五條悟便移開了嘴唇。
明明不是什麼大動作，可男人依舊止不住胸膛的起伏，唇瓣微啟，喘息聲聽上去慵懶又性感。
長野真理也覺得自己頭腦一熱，剛剛怎麼就沒有拒絕五條悟的親吻，反而順從的閉上了眼睛。
好像有些失控了。
兩個人就站在樓梯口這個狹小的過道間，氣氛逐漸變得詭異起來，沒有人先開口打破這份平衡。
「為什麼拽掉眼罩？」
「為什麼吻我？」
五條悟輕笑了一聲，將頭重新靠在了長野真理的肩膀上，語氣悠閑又懶散。
「這是真理偷偷和傑談戀愛的懲罰。」
長野真理眉頭一皺，覺得事態不對。
「只是我沒有和傑談戀愛。」
她不知道五條悟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但這條消息確實是假的。
所以，悟是因為這個才會變得這麼奇怪嗎？
長野真理目光中透出一份了然。
「…沒戀愛？」
五條悟有些愣住了，原本和長野真理十指相扣的手也失去了力度，讓抓住了機會的女人趕緊掙脫出了他的桎梏。
「當然沒有。傑和我只是一起試著約會一次而已，還沒有到那種程度，話說悟是怎麼知道的？」
白發男人已經聽不進去長野真理嘴裡的話語，耳邊不停環繞著她的那句沒談戀愛，一瞬間心情又重新明亮了起來。
只是……
五條悟回想著自己剛剛忽然壁咚、牽手甚至強吻的舉動，一下子耳尖便火燒一般紅了起來，目光開始躲躲閃閃。
草率了，嚶。
第100章
不過……
五條悟眼神一凜, 半眯著眼睛盯著眼前的女人，語氣犀利好像在質問劈腿的負心漢。
「只是約會是什麼意思？真理為什麼同意和傑約會。」
長野真理頓時啞然，可是這也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事情, 支支吾吾的不說話反而讓五條悟懷疑, 還不如告訴他真相。
「嘛, 我只是覺得自己想感受一下戀愛, 所以就打算給傑一個機會。」
女人的語氣淡然，一副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的樣子。
「悟不覺得嗎？回國以後工作也休閑了許多，現在是時候該擁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別轉移話題,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真理要考慮傑。」
「額…」
長野真理吞了一下口水, 看著眼前錚亮的藍色眼睛，只覺得自己避無可避。
「傑, 自薦了。」
「自薦…」
五條悟將這兩個字揉碎了掛在在嘴邊, 他勾了勾嘴角, 笑容悠閑又燦爛。
「那我也來自薦好了。」
男人眨了眨眼，語氣有些可憐。
「真理不會區別對待吧。」
長野真理非常想區別對待！
金發的女人微微嘆息了一聲，隨後認真的看向眼前的白發男人, 有些嚴厲地問道。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眼底明晃晃的懷疑和不信任，狠狠的灼傷了五條悟赤誠的心。
男人嘴角的笑意更盛了，受傷的情緒在眼底蔓延, 但他微微低頭讓真理看不清他的眼神。
「真理覺得我在開玩笑嗎？」
長野真理沒有點頭，可她的眼裡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十年的時間, 偶爾挑逗偶爾關懷, 可長野真理從來沒有認為過這是一種認真追求的信號。
她以為五條悟只是性格如此，所以從也沒有將他曖昧的動作和言語放在心裡。
只是現在, 她的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是什麼？是五條悟此刻強裝無所謂的笑顏嗎？
長野真理不知道該怎麼挽回自己剛剛的舉動, 設身處地的去想一下，如果自己喜歡的人十年的時間都意識不到自己的愛意，甚至懷疑這就是一場惡作劇，想必自己一定會很難過。
正在發呆的她，看著五條悟忽然伸出來的手，因為剛剛的吻神經緊張下意識就將它打掉了。
「啪！」
一聲脆響回蕩在走廊，格外明顯。
五條悟從來不在長野真理面前設防。
無下限在面對女人的時候自動就關掉了。
大概是身體的本能都在訴說著自己對她的信任和愛意，即使可能會受傷也在所不惜。
一直沒將這些瑣事放在心裡的長野真理忽然意識到了這是一件多麼明顯的事情。
他在愛著她，明目張膽又無法自拔。
被打掉了手的五條悟一愣，隨即晃了晃手掌，看上去毫不在意地調侃了一句。
「啊，是把真理嚇壞了嗎？」
「真是抱歉，我的喜歡是種負擔吧，嘛，真理說出來就好，沒有必要這麼使勁吧，我好痛的。」
不是這樣的。
長野真理咬了一下嘴唇，可現在思緒不清的她還需要一些時間再思考一下。
五條悟笑著轉身，悠閑的插兜，邁著他的大長腿看來是打算回到宿舍，背影和往日一樣瀟灑，可偏偏她總覺得有種落寂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長野真理心中有一種直覺。
不要讓他自己回宿舍！
「等等！悟。」
在開口的那一瞬間，她就意識到自己的喉嚨破音了，可是現在沒人在意這些小事。
白發的男人微微側頭，光影打在他輪廓分明的臉頰上，或明或暗。
「嗯？」
男人微微側頭，從喉嚨間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哼，等待她未盡的言語。
「去我的宿舍坐坐吧。」長野真理面色如常，「小黑它現在會後空翻了。」
小黑表示自己真的沒有這項技能，它只是萬千平凡貓貓的其中一只而已。
可是這不重要不是嗎？
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借口。
一個重歸於好，修復兩人之間裂痕的借口。
時間在這一剎變得無比漫長。
長野真理盯著男人的嘴唇，不肯漏過每一秒他的情緒變化。
「…那就看看好了。」
女人的嘴角勾起一道若有若無的微笑，為他推開了自己宿舍的大門。
等等…
急於修復兩人關系的長野真理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抓著門把手的手忽然一緊，僵硬的拉住了半開的門，若隱若現露出了裡面臥室的全貌。
不明所以的五條悟幫著她使勁推開了門，裝模作樣的表達了禮貌。
「打擾啦∼」
男人提著大長腿就往裡走，反應過來的長野真理趕緊跟了過去。
「哦吼∼」
一聲清脆的少年音從長野真理的床上傳來，五條悟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穿著睡衣的小孩子。
只是這個小孩子看上去卻有著不同於一般孩子眼神，眼裡充滿桀驁的氣息，慵懶中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危險。
這個小孩毫無疑問就是伏黑甚爾。
在他的靈魂和咒骸身體的不斷適應下，原本有些僵硬的肢體和表情已經趨近於常人，任誰也看不出這是一個咒骸，只會覺得他是一個有些早熟的臭屁小孩。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真理居然養了一個孩子嗎？關鍵是這個孩子怎麼……
白發男人偷瞄了一眼身後的長野真理，半歪著頭嘴角淺淺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弧度，表情戲謔。
不明所以的長野真理頭上浮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可是五條悟卻沒有解釋什麼，只是一直笑著，看上去有幾分傻氣。
「喂，怎麼把這家伙帶了進來。」
坐在床上的小人兒皺緊了眉頭，眉毛幾乎擰成了一條線，語氣中的嫌惡根本就沒打算遮掩。
他抱緊雙臂，身體的高度讓他不得不仰視這個白發小鬼，半眯著眼眸死死的盯著他，很明顯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他不歡迎這個家伙。
五條悟才不是被眼神就能嚇到的家伙，男人半彎下腰，將自己帥氣的臉龐和眼前這個臭屁的小孩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
兩人無言的對視著，下一秒，男人伸出手捏了捏眼前這個柔軟的臉蛋，男孩臭屁的臉瞬間變形。
這一舉動讓長野真理瞬間僵硬住了，她剛剛抬起的手臂就靜止在空中。
不是，你手是不是太快了啊，悟！！！
伏黑甚爾的憤怒之情不必言說，一切盡在他的眼裡。
「哈？」
「快看，快看，他生氣了哎真理。」
五條悟激動的像是看見了什麼驚奇的景觀，他指了指眼前一言不發的男孩，轉頭和長野真理分享自己的發現。
不要火上澆油了啊，悟。
長野真理太想捂住臉當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就這麼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她不能這麼做。
畢竟這個是非之地是她的房間，她總得回來啊。
「喵∼」
察覺不到這裡奇怪氛圍的小黑從床底一躍而上，跳到了床鋪上，對著五條悟喵喵叫了起來，聽上去好像是在訴說著自己對他的思念。
這兩周五條悟出差，長野真理自然就把小黑接了過來，可是已經習慣了白發男人存在的小黑，比起這個幾個月才能回來一次的金發女人，還是更喜歡一直和它生活在一起的五條悟。
黑色的貓扭曲著身體，癱倒在床上，擺出一副撩人的姿態，等待著男人的撫摸。
只是等來的卻是長野真理毫不留情將它從床上提了起來，連同旁邊那個煩人的小孩。
「小黑應該也無聊了吧，就麻煩你去溜一下，拜托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長野真理打開了自己宿舍的大門，把伏黑甚爾和小黑雙雙放在地上。
「喂！」
剛想說什麼的伏黑甚爾就被長野真理捂住嘴，不得不咽下去接下來的話。
「甚爾，就一會兒。」
女人沒有發聲，只是做出了一個呼喚他名字的口型，順帶用身體擋住了五條悟的視線。
伏黑甚爾又能怎麼說呢？那個小鬼一副鄭重其事的拜托，真是像只落水狗一樣狼狽啊。
「好吧，只是等我……」
「好的，再見！」
還沒等他說完後續，門咣當一聲被關了起來，震落的余灰飄到了伏黑甚爾金色的短發上，看上去髒兮兮的。
很好。
伏黑甚爾嘴角勾起一道譏笑，半響，抱著那只黑貓走開了。
等他回來，會讓她好看的。
屋裡的五條悟倒是滿不在乎剛剛長野真理有些奇怪的舉動的，他甚至沒有追問那個神秘的孩子是什麼情況。
他也沒有必要主動去問不是嗎？真理想說的話自然會說，不想說那就沒必要勉強。
比起那個，他更在意長野真理叫他來的目的。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發出了有節律的聲調。
「埃？小黑都走了，那真理還留下我干什麼？」
故意拉成的語調，帶著一絲疑惑，更多的是調笑。
男人冰藍色的眼睛鎖定了不遠處站得筆直的金發身影，眼裡滿是笑意。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表演後空翻。」
長野真理淡定的看著眼前的白毛貓貓，決定打壓一下他翹起的尾巴。
「我可不是來看後空翻的。」
五條悟支起自己的大長腿，優越的身高讓他可以直接坐在長野真理的桌子上，看上去甚至游刃有余。
他朝著身前的女人勾了勾手指，臉上的表情自信滿滿。
「承認吧，長野小姐。」
男人的大手一拽，就將眼前的女人拉進了自己的胸膛前，隨著他開口說話，胸膛傳來的震動的聲音，直達長野真理的耳蝸。
「老子這麼帥，你肯定注意到了老子的魅力對吧。」
普，普信男？？？
長野真理不懂，但大受震驚。
第101章
剛剛結束了上午的訓練, 正要去食堂吃飯的高專一年級生遭遇了五條悟的阻攔。
「請等一下哦同學們，老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戴著黑色眼罩的高大男人對著眼前的學生們拍了拍手，臉上帶著活力滿滿的笑容, 卻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
每個人都已經到了極限了。
今天的天氣真的是入夏以來最熱的一天, 烈陽烘烤著大地散發出炙熱的氣溫, 訓練的時候不小心摔倒在地的熊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皮毛散發著一股焦味兒。
總而言之, 灰頭土臉還大汗淋漓的四個一年級生並不想聽此刻五條悟的閑言碎語。
畢竟這家伙，絕對不可能說什麼重要的事情！
「咳咳，同學們這麼不熱情的態度可是真的很讓老師傷心啊。」
男人擦了擦臉上不存在的眼淚, 裝模作樣了一番。
「到底有什麼事啊, 悟。」
黑眼圈的熊貓有些艱難的代表疲憊的眾人發言，懷裡摟住不斷掙扎的真希, 她已經暴躁的准備去收拾這個擾人的無良老師了。
該死的混蛋, 明明知道他們都要累死了還整這些沒有用的。
「那麼老師就不鋪墊了哦。」
男人難得的站的筆直, 面容嚴肅，看上去真的有什麼大事情要通知。
「隆重的為大家介紹一下，我們學校將迎來一個特邀的老師, 負責你們的政治課教育，她的名字就是——。」
男人拖長了音階，故意制造了一個小懸念。
「長野真理！」
什麼！
原本還萎靡不振的四個人一瞬間來了勁頭, 眼睛睜的溜圓。
是那個神秘特級，前陣子在校園出現過一面的大美女對吧。
其中以乙骨憂太最為興奮。
他和長野真理早就率先見過面了, 在美國的時候。
他還記得自己跟著五條老師剛剛祓除完一個一級咒靈, 自己一臉茫然不知道要做什麼，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眼前高大的白色身影, 暢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干淨利落的祓除高級咒靈，並且和裡香好好配合, 讓她不再傷害靠近自己的無辜的人們。
不過跟著五條老師沒一會兒，那道身影就忽然消失。一轉眼就只剩他一個人在滿是外國面孔的街道上亂竄，看上去狼狽無措。
正是這個時候，長野真理出現在他的面前。
一臉淡然卻難掩一身強者的氣息，停車駐足在他的面前，明明清冷且毫無波瀾的聲音可話語中的力量讓他不安的心一下子沉靜下來。
「乙骨憂太。」女人推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請跟我離開。」
短短一句話，帥氣的樣子俘獲了他的芳心。
從此以後，乙骨憂太就將五條悟的位置移出了自己最崇拜的人的名單，取而代之是那個金發女人的名字。
長野真理。
「真，真的嗎？！！」
乙骨憂太有些激動的向前邁出一步，直到眾人的目光移向自己他才意識到剛剛的聲音好像太大了一些，害羞的少年瞬間紅了臉蛋，可還是堅持著沒後退，等待著五條悟的肯定回答。
「當然，老師可不會騙人哦。」
白發男人兩個手伸出食指按在自己圓鼓鼓的臉蛋上，裝可愛和無辜的幼稚的模樣引發眾人的生理不適。
別再裝嫩了這位五條老叔叔。
不過至少這是個不錯的消息，學校終於能有一位靠譜的老師了吧，大概。
心理老師總是追問奇奇怪怪的事情，幾乎就是把他們當脆弱的花瓶，夜蛾校長天天躲在他的辦公室裡，明明是個身材健壯長相硬氣的大男人一直拿著針線在織娃娃。
至於五條悟？
簡直不能提，這家伙渾身槽點根本找不出什麼不奇怪的地方好吧。
狗卷棘倒是很想為五條悟辯解一下，畢竟他們都是愛惡作劇的好基友，可惜以他在伙伴裡的風評，誇獎悟只是雪上加霜。
總之，除了長野真理本人以外，其他人都在期待她的到來。
至於她本人為什麼不想來這裡任教課還是選擇了出任高專的政治老師，那自然是五條悟的功勞。
長野真理回想前幾天在她的臥室裡和五條悟的談話，不免嘴角一抽。
二十八歲身高一米九的大男人就這樣沒皮沒臉的掛在她的後背上，像一只死死吊在主人身上的賴皮貓，撒嬌的蹭著她的後腦勺，並且發誓如果真理不和自己手牽手一起教育祖國未來的花朵，他這輩子都不會從她的身上下來。
長野真理甩了甩身上背著的大包袱，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見狀，五條悟又打起了感情牌。
「…為什麼只有我。」男人的聲音磁性中帶著一點受傷的情緒。
「只有我是不被優先考慮的那一個嗎？」
五條悟黯然傷神的模樣，即使長野真理不回頭，她也能清楚的勾勒出男人此刻的表情。
不得不說，這一招直擊長野真理的要害處。
因為她心虛啊！
沒事就和家入硝子打電話督促她早睡覺少抽煙，時不時的關心一下夏油傑最近的生活近況問一問他的煩心事，那些個孩子們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兩個被迷得跟在她身後打轉。
她確實，考慮五條悟的需求考慮得最少。大概是潛意識在告訴她，悟是最堅強的人，在原故事的結局中他依舊笑到最後，沒有崩潰不是嗎？
但是事實呢……
金發的女人抿了抿嘴唇，在心中反駁了自己先入為主的觀點。
其實悟他，也是需要有人關懷的吧。
看似最沒心沒肺的人，是不是過的更痛苦一些，因為沒有人會去關懷那些一臉無所謂看著就很強大的人。
最終，長野真理無奈的妥協了。
無論故事的過程有多麼不光彩，五條悟還是神采奕奕，一臉驕傲的告訴了他的學生們新老師到來的事情。
依照五條悟的請求，長野真理伴隨著激昂的音樂入場，心如死灰在臉上也表現的淋漓盡致。
任誰也能看得出長野真理不是自願入職的吧喂！
等到她走到了眾人的眼前，長野真理才緩過神，冷清的表情一如往常，眼裡平靜無波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
「你們好，我……」
震耳欲聾的音響聲打斷了長野真理准備的自我介紹，五條悟用手機連通藍牙播放了一曲理查德的夢中的婚禮。
純享版，很好聽。
只有男人的聲音聒噪的讓金發女人頭上青筋暴起，甚至暗暗握緊拳頭。
「吆西，同學們已經認識了真理，那老師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宣布哦，那就是其實真理是大家的師母，你們親愛的兩位老師要結婚然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五條悟拿起背在身後的大喇叭，調到最大音量，宣布了這個爆炸的消息。
一臉嬌羞的五條悟拐著長野真理僵硬的胳膊，走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鋪好的紅毯，看上去還有模有樣的。
畢竟是高顏值的一對兒男女，多少帶點相配的感覺。
「啪。」
禮炮在兩個人的頭上綻放開，灑下了七彩的碎紙屑，有的飄蕩在空中，有的落在了兩個人的頭上，鐳射材質的紙片折射出美麗的光芒，看上去耀眼奪目。
讓人有一種兩個人邁進婚姻殿堂的錯覺。
「可是悟不是和夏油前輩是一對兒嗎？」
一道不贊成的聲音從他的四個弟子那裡傳來，五條悟立刻扭頭去看那個聲音的源頭。
到底是誰那麼煞風景啊！本老師一定要他好看！！！
一臉憨態的熊貓被周圍的三個同伴推了出來，准備承擔五條悟犀利的目光和未來雷霆暴雨般折磨人的報復。
「嗯，是這樣沒錯。」
淡定的長野真理順手推開了黏在自己身上的五條悟，往前走了幾步，終於可以和她未來的學生們對話了。
「我的課程在每周二和周五的上午第二節，每節課選讀的政治書籍都是可以進行更改的，有興趣的同學可以私下裡和我溝通上課的內容，當然作業是免不了的，不過我相信我們之間會相處的非常愉快。」
聽完長野真理說話，大家心裡只有統一的一個想法。
這是一個正常的老師！
簡直是太難得的一件事情了，大家都熱淚盈眶的看著長野真理，被推到一邊去的五條悟也托腮看著身前的女人，安安靜靜的等待她說完話。
長野真理對自己的發言也很滿意，就是這樣正常的介紹就好，做一個普通的老師，像影子一樣在學生們的身後默默的看著他們、保護他們。
而不是像五條悟那個笨蛋，總做一些高調又奇怪的事情。
想到這裡，長野真理側頭去看那個笨蛋，誰知道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看見她回頭也毫不避諱的彎起嘴角，露出一道勾人的微笑。
長野真理無語，可眼底的卻蕩起一絲溫柔。
「沒有疑問的話大家就散了吧。」
五條悟揮了揮手，看上去有些興致缺缺。
大概是被毀掉了自己精心准備的紅毯秀，還處在不開心的狀態中。
「等等。」長野真理制止了眾人離去的步伐，朝著大家出示了亮著屏幕的手機，上面正是她通訊方式的二維碼。
「如果有什麼問題都可以聯系老師，無論是生活上的還是學習上的都好。」
這不是一句空話，女人清冷的聲音帶著滿滿的真誠。
禪院真希撇了一眼女人身後一臉「我家真理好棒啊，好愛好愛」的白痴樣的五條悟，覺得這樣好的長野前輩配悟這家伙真是可惜了。
還好悟只是單相思。
少年少女掃好了長野真理的聯系方式，就離開了操場，只留下那一男一女和長長的紅毯，還有一地的碎紙屑。
長野真理轉頭，一臉認真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好像要說些重要的事情。
五條悟期待的動了動耳朵。
「記得把垃圾撿干淨。」
保護環境確實很重要。
第102章
這些日子, 長野真理只需要偶爾在高專上上課，有任務的時候祓除一下咒靈，剩下的時間都是屬於她個人的自由時光。
本以為平靜的生活還能持續一段時間, 可誰知就在一個平常的日子, 異動突生。
這一場浩劫降臨到了高專校園的時候, 高專的一年級生還和往常一樣在操場上訓練, 坐在樹下休息的禪院真希卻注意到了大地的顫動。
地震嗎？
少女心中的疑惑在下一秒被解開了。
就在他們腳下，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劈開大地，從縫隙中伸出無數個枝條, 那粗壯的枝條迅速膨脹, 轉眼間便侵占了操場上的大部分空間，原本整潔的操場, 塵土飛揚變得破敗不堪。
跳上了樹的禪院真希急忙回頭找自己的隊友, 對著遠處樹上的狗卷棘高聲喊道：「棘你那面怎麼樣, 有受傷嗎？」
狗卷棘的面色沉重，可還是對著禪院真希比了一個沒事的手勢。熊貓半掛在他的腳底下，只是乙骨憂太好像有些不對勁, 他要抑制不住被激怒的裡香了！
禪院真希推了推眼鏡，冷靜分析著：那一根根從地下蔓延上來的枝條上都蘊藏著豐富的咒力，看來是來自一個高階咒靈。
可是咒靈到底是怎麼突破學校的警報深入地下的？
還沒等她想出來咒靈進入的渠道, 大地又一次震動，這一次甚至比剛剛還要凶猛, 禪院真希不得不緊緊依靠著樹干, 把咒具狠狠插進大樹的粗枝中，避免自己被震飛到裂縫中。
原本艷陽高照的天, 被一片黑幕遮擋住了，狗卷棘抬頭看著漆黑的天空, 意識到了不對勁，瞬間瞳孔一縮。
「明太子！」
為什麼危險？
熊貓聽懂了狗卷棘語句中傳遞的震驚情緒，他也抬頭看去。
該死的，竟然是一只咒靈！
大到足以遮蔽太陽的飛行咒靈。
事情嚴重了，夜蛾校長和五條悟那家伙偏偏不在，禪院真希立即撥號給五條悟那家伙。
一定要趕回來啊，悟。
可天上那個巨大的咒靈已經近在咫尺了，冷汗順著禪院真希的臉頰滑落，她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
「退到後山那裡。」
一道清冷的嗓音從禪院真希的身後傳來，她猛地轉身，眼裡寫滿震驚。
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自己竟然完全感覺不到她的氣息！
只是現在可沒有時間給長野真理解釋，她抬頭看著天上的咒靈，緩緩皺起了眉頭。
「兩只能力特殊的特級咒靈，真是下血本了啊，那家伙。」
哪個家伙？
聽不懂的禪院真希心裡有些茫然，可是這樣艱難的情況讓她沒有時間去詢問心裡眾多的疑惑。
「你要一個人對付這兩個咒靈嗎？長野老師。」
長野真理臉上是一派從容不迫，這樣淡然的狀態讓高專一年級的四個人像吃了定心丸一樣，信心滿滿地看著眼前的金發女人。
這可是我們的特級教師啊，絕對沒問題！
「不。」
長野真理微笑著，依然是那副淡然的姿態，可說出來的話語卻和她的游刃有余的表情不搭。
「一次性還是對付一個吧，兩個沒有把握。」
還不熟悉長野真理的眾人只覺得絕望。
既然這麼說，那看來只能死拖了，不管怎麼樣他們也得拖到五條悟回來為止啊。
實際上，謹慎的長野真理能說出這樣的話，就已經代表了成功近在咫尺。
但還是一次性對付一個，發生變故的幾率會小一些，所以她才如實的將計劃告訴了自己的學生們，沒想到他們已經抱著拼死一搏的決心了。
「真希和熊貓還有棘，你們三個就引著天上飛的那只小鳥到後山就好，我和憂太解決完了地上的那個小樹杈就會趕過去，稍稍等待一下就好。」
樹林會限制住飛行咒靈的能力，想必他們進去以後還是會安全一些，自己帶著憂太差不多五分鐘解決戰場？
長野真理有些苦惱，這滿地的樹杈子她也得找到頭啊，自己也不是魔法少女施展不了什麼火焰魔法。
要是七海在就好了，他的術式不是可以找到咒靈的薄弱點嗎？
可惜的是七海建人和灰原那小子都在俄羅斯進行跨國任務，遠在天邊的人根本靠不上。
「去吧，孩子們。」
表情堅毅的三個一年級生，瞬間點了點頭，開始吸引天上的那只所謂的「小鳥」。
「看來就得我們自己來了，是吧，憂太。」
乙骨憂太根本無心回答，他正顫抖著身體，抑制不住身後慢慢形成的恐怖身影了。
「啊。」
女人一臉感嘆的看向乙骨憂太身前的咒靈。
這還是長野真理第一次看到裡香現身。
雪白鋒利的獠牙、高大恐怖的身軀和其他怪物沒什麼區別。
可能是因為知道劇情的緣故，明明是怪物身的裡香，在長野真理眼裡竟然有些可愛，嚎叫著威脅地上伸出來的樹杈，是在努力保護憂太啊。
或許有些不合時宜，可那一剎，長野真理湧上了一種羨慕的情緒。
是純愛啊，兩個年輕人。
「轟！」
好像很憤怒的樣子，地底的怪物又一次伸展著枝條，揮舞著粗大的枝子瘋狂舞動，一下子就抽飛了操場附近的無人便利店。
長野真理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那可是，這個窮鄉僻壤裡唯一的小超市啊！
你是會抽的，小樹杈子。
長野真理表示，她真的有些生氣了。
這邊的祈本裡香已經被激怒的很徹底了，她手持好幾根枝條，狠狠的將它們撕碎，散落一地。
這一舉動也讓地底的咒靈瘋狂起來，伸出更多的枝條，兩個咒靈纏繞成一團，看上去鬥的難舍難分。
無人注意的一處，長野真理靜靜悄悄的靠近了一根趴伏在地上的枝條，從懷中掏出自己的項鏈，銀色的十字架在光照下散發著點點光澤。
金發女人輕輕舉起自己的項鏈，將它從脖子上扯了下來，直接插在了那根枝條上。
快、准、沒有狠。
只是一個不過幾釐米的傷口，卻讓地上一團樹枝失了分寸四處搖曳，痛苦的□□從地底蔓延上來，在空中響徹雲霄。
在乙骨憂太的眼睛裡，他可以清晰的看見此刻幽藍色的咒力順著女人的手輸送到項鏈裡，通過那根枝條深入地底，蓬勃的咒力蓄積在地下，逐漸蔓延到每一根枝條上。
「找到了。」
女人勾唇一笑，轉動手裡的項鏈。
這一轉，好像直接轉碎了咒靈的心髒。
蔓延在每根枝條裡的咒力破殼而出，藍色光芒化作星星點點，好像是被溶解掉了一樣，原本覆蓋著大片地面空間的咒靈，直接消散的無影無蹤。
…是神跡嗎？
乙骨憂太一臉茫然地攤開手，被那咒靈枝條纏住的手腕還殘留著紅色的勒痕，只是那根褐色的枝條已經不見蹤影了。
眼前的校園看上去只是經歷了一次大地震，地面的裂痕、損毀的房屋，根本沒有咒靈存在的證明。
完全被抹殺了啊，那個咒靈的存在。
乙骨憂太打了個寒戰，總覺得有些心慌慌的，只是他還不清楚這種悶悶的情緒是因為什麼。
「沒時間發呆了憂太。」長野真理揮了揮手喚回了他的意識。
「啊，是！」
乙骨憂太趕緊跟上長野真理的身影，朝著後山進發。
「長野老師知道為什麼忽然有咒靈襲擊學校嗎？」
乙骨憂太看著眼前金發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總覺得長野老師應該是知道一些內幕的，她看上去好像太冷靜了。
「嗯，一些社會渣滓的陰謀罷了，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長野真理只是承諾了少年，卻並沒有說具體的陰謀到底是什麼，她怕驚到身後那個溫柔善良的少年。
絹索開始行動了。
偏偏挑選了一個五條悟和夜蛾老師都不在的日子，奇襲高專是想傷害這些孩子們或者只是又一次聲東擊西，想要偷高專內的什麼東西？
長野真理沒有時間去探查高專內部現在有沒有小老鼠，這些孩子們的生命安全要占據第一位。
後山，出乎意料的熱鬧。
如果長野真理沒有看錯的話，天上那只異性的大鳥好像缺失了半邊的尾羽，漏出了裡面赤紅色的屁股。
還是很能干的嘛，這些學生們。
長野真理欣慰的笑了笑，雖然不明白漏出屁股會不會讓咒靈因為羞恥就降低戰鬥力，但她還是很想稱贊自己的學生們。
悠哉悠哉的長野真理根本不懂，現在高專一年級的三個孩子處於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
三個人使出渾身解數配合著發起了一次致命的攻擊，誰知道竟然只是破壞了那個該死的高空怪物的尾羽，這麼本來就很讓人郁悶了，可誰知缺失尾羽的咒靈竟然更生氣了，嘴裡吐出墨灰色的水霧，腐蝕了山上大片樹木，差點就讓他們全軍覆沒。
長野真理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咒靈，在心中哀嘆了一句，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飛行技能。
先天不足那就後天來補吧。
金發女郎輕輕一躍，來到了三個人藏身的大樹上，直接落在樹干上，輕巧的身影沒有驚落半片樹葉。
「介不介意幫老師一個忙。」
長野真理伸出手指了一下天上到處亂竄尋找目標的露腚鳥。
「老師想和它肩並肩。」
熊貓搓了搓手，它覺得這活自己應該能行吧。
不只是他，站在樹干上的三個人都出了一把力氣，圓了長野真理的飛天夢。
重重的一記推舉，一個金色的身影出現在空中，立刻被正在搜索的咒靈鎖定了。
長野真理看著像炮彈一樣朝著她飛速趕來的咒靈，舉起來手裡變成短刀的項鏈。
「哦？」
一個熟悉的男聲從她的頭上傳來，正朝下墜去的長野真理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男人磁性的嗓音帶著淺淺的笑意，驚喜十足。
「天降的禮物，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第103章
來得真及時啊, 在這種高光的男主時刻。
被打橫抱起來的長野真理覺得五條悟一定是故意在這種時刻出現的，說不定這家伙就在附近偷偷觀察然後順勢像個英雄一樣登場。
「怎麼了，看到及時趕到的我真理很感動嗎？」
帶著黑色眼罩的男人勾起嘴角輕輕的笑著, 白色的發絲在空中飛舞, 看上去帥氣逼人。
男人向上拋了一下像羽毛一樣輕飄飄的女人, 讓她靠上自己的胸膛, 撲通撲通沉穩又蓬勃的心跳正好貼上了她的耳根。
「真理就休息吧，有我在的時候。」
長野真理怎麼會允許五條悟這家伙再散發魅力下去。
她伸出邪惡的手，狠狠的從男人臉頰兩側擠了過去, 將那雙誘人的薄唇擠成了胖呼呼的嘟嘟唇。
「少說一些有的沒的, 可惡的家伙。」
女人清冷的嗓音中多了一份咬牙切齒的感覺。
在戰場上還要耍酷，這家伙真的是沒救了。
「資道了∼」
被狠狠揉搓臉頰的五條悟口齒模糊, 只能好好保證自己會認真對待每一次的戰鬥, 才獲得了重新獲得自己帥氣的臉蛋。
「敖！！！」
衝過來的特級咒靈憤怒的嚎叫著, 吐出了宛如酸雨的迷霧，墨綠色的霧氣彌漫在兩個人的身前，將兩人的身影完全籠罩起來。
待綠色的霧靄散去, 幾撮高樹的頂枝被腐蝕成一塊塊黑碳，天空渾濁不堪。
只有相擁的一男一女還和原來一樣，淡淡的藍色裹挾著兩個人, 避免了外界的侵害。
「我建議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長野真理淡定的看著對面狂躁不安的漏腚鳥，提醒了一下身後靠著的某人。
「也不知道高專有沒有混進來什麼小老鼠, 偷拿了一些不該拿的東西。」
「像上次那樣？」
五條悟反問道, 語氣中並不在意。
「這次可能就不只是偷一些資料了吧。」金發女人攬了一下飄逸在空中的金發，將它們都攏在胸前。
「啊, 真是太麻煩了。」
五條悟嘴角勾笑，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語調輕巧看不出什麼情緒。
被忽視了太久的咒靈眼看著豎起了身上火紅參雜著墨綠色的羽毛，根根分明，在陽光下透露出金屬的光澤，看上去鋒利極了。
它在天空盤旋，豆眼透出狩獵的血腥氣息，看樣子是要再一次發動致命的攻擊。
「不要打擾我們的對話好嗎？」
五條悟淺淺的嘆息了一聲，隨後看著懷裡的長野真理。
「胳膊還是抱住我的脖子吧，我暫時需要松開手。」
長野真理乖乖的聽從了五條悟的話，畢竟她還不想體驗無繩蹦極。
下一秒，男人纖長的手指擺出一個獨特的姿勢，中指纏繞著食指，定格在他的下頜前，一瞬間狂風飛舞吹開他飄逸的白發，吊兒郎當的臉上，帶著一絲認真。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這還是長野真理第一次見到五條悟使出領域展開。
畢竟領域展開是一項大工程，而且五條悟的無量空處是一個狠招式，對於蝦兵蟹將也根本用不上這樣的招式。
不過長野真理相信，五條悟「無量空處」的控制能力無出其右，再配上他的術式幾乎就是穩殺對手。
不出意外的，咒靈被送進了他的領域，這場戰鬥看上去虎頭蛇尾，伴隨著咒靈痛苦哀嚎著消散，最終塵埃落定。
「阿拉阿拉。」五條悟看著面目全非的後山，幾乎能想像到夜蛾正道回來以後像吞了苦瓜汁一樣灰暗的臉色。
「解決完了這個小小蟲子，那麼接下來…」
男人的目光移向遠方的教學樓和儲物室，眼中晦暗不明。
「又到了捕鼠的時候。」
長野真理淡定的接下了後半句話，吊在男人脖子上的胳膊微微使勁，踢踏了兩下腿示意五條悟抱她一起去那邊打探一圈。
在天上瀟灑自如的兩個人並沒有在意地上的自家學生。
「悟這招簡直太酷了。」
熊貓眼裡流露出一絲羨慕，看著兩個人摟抱在一起曖昧姿勢內心燃燒起熊熊的八卦火焰。
「果然啊，成年人的戀愛氛圍就是這麼濃烈，和高中生的檔次就是不一樣。」
「鮭魚。」
狗卷棘贊同的點了點頭。
不務正業的一人一熊貓對視一眼，勾起一道略微猥瑣的笑容。
志同道合的兩個人都是愛八卦的。
「你們兩個家伙，不要閑的沒事就在那兒發呆！回去還要幫忙收拾呢！」
禪院真希眉頭緊皺，提起手上的咒具從樹上一躍而下，准備朝學校的操場進發。
「那麼我打電話告訴一下校長吧。」
乙骨憂太晃了晃手機，示意真希自己正打算通知校長學校的最新狀況，讓她不必再去打電話。
這樣的話咒術界高層收到消息了就會派人來修復高專，大概很快就會恢復原狀。
「好。」
禪院真希點了點頭，眼裡透露出贊賞的目光。
還是憂太靠譜啊！
少女甩頭，墨綠色的馬尾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目光定在了樹上那兩個蠢貨身上。
「喂，都說了你們兩個不要再偷窺悟和長野老師了！快給我下來！！！」
禪院真希憤怒的咆哮聲響徹天際，後山又一次熱鬧起來。
*
長野真理也算是享受了一下瞬移的感覺。
眨眼間眼前的景色全都換成另一副模樣，還沒等她適應好自己身體的奇妙感覺，警覺的本能讓她注意到了眼前這個場景的變化。
果然，高專的儲藏室已經被帶走了一些重要物品。
長野真理翻找了一下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在心中默默計算了一下缺失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自從上一次資料失竊，謹遵教訓的她用了一整天時間泡在儲藏室就為了在下一次物品失竊的時候及時發現。
「丟了什麼？」
五條悟雙手插兜站在屋子的中間，四處打量著，尋找屋子內咒裡流轉的痕跡。
「咒胎九相圖，還有…宿儺的手指。」
長野真理眉頭一皺，不明白絹索為什麼選擇現在偷竊這些東西。
明明原劇情中他選擇在東京和京都校區的交流會上進行這個計劃，現在計劃卻被提前了麼？
順風順水的長野真理不知道絹索現在處於怎樣崩潰的邊緣。
明明用了這麼久計劃了這麼多事情，只是從十年前開始，一切都和他設想的計劃背道而馳了。
設計好了讓五條悟親眼目睹自己學弟因為自己的傲慢自大被晉升為特級的咒靈殺死，誰知道那個六眼神子竟然不按常理出牌，親自將咒靈祓除了。
後來又計劃著讓五條悟的摯友夏油傑忙碌起來，然後通過心理戰術將他的內心防線擊潰，最終在給他派出那個愚昧村民的任務，這一下子必將會讓這個少年徹底黑化，可每一步都在無形之中被破壞了。
懷疑人生的絹索又一次想發起攻勢，可誰知五條悟和夏油傑關系變質，讓一向謹慎多心的的他不得不擱置接下來的計劃，好好觀察這兩個人再執行更好的方案。
咒術界高層不知道為什麼開始不斷縮水，他在這裡的勢力慢慢縮減，眼線們紛紛下線讓他對於咒術界的風向識別不清。
他不得不讓人誘騙夏油傑進入盤星教，將他放在自己的地盤上，來逐漸的扭曲他的心裡，可一直以來這個打算不僅沒有成功還搭進去了一個組織。
郁悶的絹索開始找尋詛咒師來完成自己的計劃中的一部分。
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詛咒師那個群體也開始變得奇怪起來，自己出的任務都沒人接了，一個奇怪的組織橫空出世，也不清楚它和那些詛咒師們商議了什麼條件，竟然能說服他們老老實實的呆在組織裡。
絹索心中自然有萬千的疑惑，他開始探究這背後究竟發生了怎麼樣的變故，讓他的計劃變得支離破碎。
這一找，就找到了長野真理提出的什麼全球咒術師協會計劃。
他心中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後了一步，所有的打算都因為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提出的計劃而打水漂，本想找特級咒靈除掉這個礙事的女人，誰知道她竟然還強的變態。
這個長野真理好像是天生來克他的一樣！
急躁的他不想再多等下去，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锏，迷惑住鎮守學校的天元的結界，不顧一切的將自己需要的東西一次性掏空。
既然後面的計劃已經亂套了，那就重新安排，他絕對是笑到最後的人。
只是走投無路的絹索還沒有意識到，他慌亂的行動簡直就像是告訴所有人，自己的身上有一個大漏洞等待別人逐個擊破，最終將他徹底撕碎，跌入無底深淵。
這邊的長野真理正在思考著絹索的下一步行蹤。
依她分析，現階段他的兩個目標，一個是封印五條悟，另一個就是統領咒靈世界。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實現以特定人類為目標的強制進化，將天元與全人類同化的時候不會有任何阻撓他的人出現。
封印五條悟？
不是長野真理自誇，他覺得憑借現在的絹索根本做不到這一點，想要封印五條悟這個最強的家伙，估計只能打感情牌，可夏油傑還好好的生活著，甚至實力也非常強悍，心理上經過多年的錘煉也變得堅不可摧。
總而言之是一個死計劃。
至於統領咒靈世界麼…
長野真理半眯著眼睛，纖長的手指摩挲著她的下頜。
這件事還得借助那個人的幫忙，以他的聲望來號召慕強的特級咒靈們。
那就是詛咒之王，兩面宿儺。
第104章
「我們走吧悟, 最好快一點。」
女人清冷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急切。
長野真理邁出去的腳步又一次縮了回來，她又一次駐足在原地思考了一下。
她本以為絹索來高專帶走宿儺的手指是為了讓虎杖悠仁吞並這些手指，召喚出詛咒之王, 所以急著去找到虎杖悠仁那個孩子, 可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絹索的手裡不是也有兩面宿儺的手指嗎？如果只是為了讓虎杖悠仁體內寄存上兩面宿儺的靈魂那大可不必現在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高專偷東西, 只需要將自己手裡的喂給他不就好了嗎？
再加上之前有過咒靈不出現的時期, 每年也有一陣子咒靈的縮減，只是咒術界的人們研究後，認為是季節和生活原因導致人們壓力和痛苦在那一段時間銳減, 咒靈出現的概率也就自然而然下降了。
絹索的陰謀難道是……
少女波瀾不驚的紫色瞳孔忽然一縮, 她腦中浮現了一個念頭。
百鬼夜行？
一個沒有夏油傑的百鬼夜行，所以絹索才不得不自行收集所有的咒靈, 來創造一個讓人人都陷入恐懼的地獄。
周而復始, 越來越多的恐懼也就會誕生越來越多的咒靈, 在這樣的世界生存，即使是身為六眼家的神子五條悟也很難去改變什麼了吧。
畢竟五條悟能做到的也就是祓除咒靈了，讓人心重振旗鼓什麼的, 可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
「怎麼了真理？」
五條悟扭了扭腰，看著剛剛還急著出去的金發女人現在又安靜的站在原地思考，有些疑惑。
「內, 悟。」長野真理頓了頓，語氣有些不確定。
「如果要最大限度造成人群恐慌的情緒, 東京的哪裡會是一個適合的地方？」
「人群恐慌…」
五條悟在胸前抱臂, 纖長的手指搭在胳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 在思考長野真理的問題。
「東京新宿站？還有大型商場有商圈的那些地方吧。」
五條悟喃喃道，他思緒一轉, 領悟到了金發女人未言說的話。
「喂喂喂，絹索不會要在東京市內放出大量咒靈吧，這可真是太瘋狂了吧。」
嘴裡說著瘋狂，五條悟的情緒是激動的卻沒有任何的恐懼感，甚至更多的是一種驚奇的情緒。
「要是真的話，我們可就有得忙了哎。」
五條悟抬了抬腿，一腳踩死了地上亂爬的蜘蛛。
如果真是這樣，大家也可以提前做好准備工作，來防範絹索的這一計劃。當然，如果能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就找到絹索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只是絹索換臉比換衣服還頻繁，想找到他真的是困難重重。
當然，這一切不過是她的猜測，謹慎如長野真理還是不能接受因為自己的自大造成了另一種可能性發生。
「悟。」
長野真理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們去接那個孩子吧。」
早就知道大部分劇情的五條悟聳了聳肩膀，立刻就明白了她話語中的含義。
本來兩個人計劃著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就讓那個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在沒有咒術的世界就好，他們是絕對不允許一個無辜的孩子吞下宿儺的手指，被迫承擔不屬於他的責任。
像一個死刑犯一樣，只是在死前還要燃燒自己發揮余熱。
長野真理於心不忍，她不希望讓虎杖悠仁知道他身份的真相，可是如果現在不去，她又擔心會出差錯。
「那就去吧。」
不同於心有顧慮的長野真理，五條悟倒是很看得開。
「不要多想了真理。」
一向是安慰別人的長野真理，這一次反倒是被五條悟安撫住了心中翻湧而上的無力感。
「我們也不該剝奪他知道真相的權利不是嗎？那個孩子應該沒有那麼脆弱。」
*
虎杖悠仁覺得今天真的是很幸運的一天。
一大早出門的時候差點遲到，飛速奔跑的他在學校鈴聲響起的前一秒成功推開了自己教室的大門。
到了教室，班主任上課的時候表揚了他最近成績十分優異，希望他繼續保持，並當著全班面前給予了他一個新本子。
飄飄然的少年在午餐的時候又一次被找到教室的體育老師拜托他去參加學校聯賽的體育項目，虎杖悠仁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剛想干淨利落的拒絕，誰知道體育老師竟然使出了金錢大法。
「市裡第一名可是有十萬元的獎金的，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悠仁君。」
人總不能為了骨氣連錢也不要吧！
已經確定了自己第一名的位置的虎杖悠仁在晚上去醫院看望病重的爺爺的時候，告訴了他這個好消息，子孫兩個人在病房中歡聲笑語，共同吃了一頓美好的晚餐。
美滋滋回家的虎杖悠仁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快步走著，看上去心情舒暢極了。
「前面那個少年，請稍等一下。」
虎杖悠仁轉過頭，看向了聲音的源頭。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男人正慵懶的插著兜，看上去強壯有力還自帶一雙大長腿，只是再往上看去這個身材有形的男人有著一個閃著光的掃帚頭，眼睛上還罩著一層黑布。
不會是什麼精神方面的特殊人士吧？
虎杖悠仁悄悄眼了一下口水，不好意思的偷偷打量著眼前的奇怪男人。
秉承著三好少年的優秀美德，粉發少年強忍著逃跑的欲望，小心翼翼的和他搭話。
「你是在叫我嗎？大…大哥哥。」
在大叔和大哥哥之間，虎杖悠仁還是選擇了大哥哥。
野獸派的直覺告訴他，一旦叫了大叔，什麼不好的事情就會發生。
「是你哦沒錯∼」
五條悟歡快的點了點頭，饒有趣味的看著眼前這個小鬼豐富多變的表情，內心的惡趣味讓他忍不住想要去逗一逗少年。
「沒想到你居然能看到我，真神奇。」
這話一出，一陣惡寒襲來，虎杖悠仁身體一僵，頭上的呆毛像天線一樣高高豎起。
難不成是鬼？？？不要啊啊啊啊。
在內心留著寬面條眼淚的虎杖悠仁淺淺吸了一下鼻子，給自己加油打氣，鼓起勇氣的少年剛想開口，就被一道清麗的女聲打斷了。
「正事要緊，以後再鬧，悟。」
虎杖悠仁忙朝著那個有型男人的身後看去，一個金發的女人朝這邊走了過來，身上穿著和男人同款的黑色制服只是款式有了一些些變動，白皙的臉龐上眉目間帶著清冷的氣質，只是當那雙美麗的桃花眼掃過來的時候，偏偏讓人覺得三份心動。
虎杖悠仁被漂亮的女人打量的一下子就紅了臉，也就是借著夜色掩蓋住了他現在的窘境。
這個漂亮姐姐又是哪裡來的？
虎杖悠仁又好奇又疑惑，這兩個人到底為什麼要找他，他明明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初中生啊。
難道是聽說了他高額的獎金的事情所以來敲詐他？
「哎？真理真是太無趣了，明明這個孩子的反應超級有趣的，他真的相信我是鬼了啊。」
五條悟根本沒打算避人，當著當事人的面大膽開麥嘲笑，嬉笑的聲音在這個安靜夜晚中格外明顯。
長野真理可沒有笑，她的嘴角抿成了一道直線，定定的看著笑的前仰後翻的五條悟。
「知道了知道了。」
上一秒還嬉皮笑臉，下一秒男人的表情認真又嚴肅，充滿磁性的聲音聽上去讓人不自覺就想相信他、信賴他。
「我們來找你的原因很簡單。」
「因為你，虎杖悠仁同學，是世界的主角！」
擲地有聲的話語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僵硬住了。
誰讓你說這個了？
長野真理朝著五條悟使了個顏色，得到了一個無辜的貓貓歪頭。
不是，這個不能說麼喵？
虎杖悠仁的反應就更直白了。
少年原本謹慎又鄭重的目光轉為了疑惑隨後又變成了了然和關切。
果然是特殊的病人是吧，他懂的，兩個人應該是偷跑出來了吧。
一句話都沒跟虎杖悠仁說的長野真理拜五條悟這個不靠譜的家伙所賜，被冠上了特殊病人的名頭。
虎杖悠仁本來想打電話給醫院，詢問一下有沒有這種病人出逃的現像，剛想掏出手機的動作忽然一頓。
「等等，你們知道我的名字？」
少年抬起頭，有些驚訝的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
「當然。」五條悟不緊不慢的點了點頭，「不是說了嗎？我們就是為你而來的。」
「為了保護你的安全什麼的。」
總之，經過虎杖悠仁旁敲側擊的再三考察下，他暫且確定了兩個人精神狀況還算良好，那個眼罩哥性格奇怪了點但也不屬於特殊病人。
「那麼要不要先去我家坐坐，我們坐著說？」
看出了兩個人應該是帶著說來話長的故事，虎杖悠仁可不希望大家就這樣站在街上聊天，即使晚風溫熱。
沒有絲毫猶豫的天然派開口邀請著眼前的兩個身份不明的人士前往他家做客，不靈不靈的眼睛透露出滿滿的真誠。
「我現在理解了真理為什麼不想讓這個孩子卷進咒術界了。」
五條悟一邊跟著粉發少年，一邊和長野真理說話。
他下意識的看著眼前那個活潑的粉色背影，一直也沒能挪開視線。
「一看就是個好騙的家伙，估計還沒等咒術界那幫臭橘子開口，就會許諾什麼付出自己的屁話的天真少年。」
明明話語中的形容詞不算什麼好詞，可長野真理能感覺到五條悟話語下隱藏對少年的呵護情緒。
「嗯。」
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點頭。
「所以才需要我們。」
需要我們，好好保護著那些靈魂帶著不息的火焰和耀眼光芒的少年少女。
第105章
社牛聚在了一起是一種什麼體驗？
長野真理剛剛落座在客廳的凳子上, 那邊的兩個人就開始聊天，眼看著兩個人的感情越演越烈，卻還是沒有講到重點的內容的時候, 她有些無奈的笑了。
「要不要先坐下繼續說剛剛的事情？」
那邊已經熱情擁抱上的兩個人聽見了長野真理的話才勉勉強強分開, 彼此的目光中透露著惺惺相惜的味道。
「噗斯, 噗斯。」五條悟神神秘秘的做到了長野真理的身邊, 對著她耳語道。
「我覺得悠仁真的很適合來我們學校，我們一定得收下他。」
男人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人總覺得不收下虎杖悠仁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錯誤的決定。
不就是你們兩個都喜歡jump漫畫嗎！！！把他招進來就可以快樂玩耍了是吧。
長野真理簡直懶得搭理在她耳邊像蜜蜂一樣擾人的五條悟, 他那點小九九在她面前簡直一覽無余。
「撒, 虎杖君，請問你對你的母親還有什麼印像嗎？」
「哎？」虎杖悠仁也沒想到提問這麼快來臨了, 本來還放松的他忽然坐直了腰板, 皺眉思考著小時候的事情。
許久,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語氣有些沮喪。
「抱歉，我一點印像也沒有了。」
「沒關系, 這也不是你的錯。」
長野真理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面對這樣一個溫暖又真摯的陽光少年，她真的很難平靜的告訴他他的身世, 只能用眼神示意五條悟讓他來完成這個任務。
他們兩個人之間應該交流更無障礙一些吧。
「悠仁∼」
「啊，在。」
虎杖悠仁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下意識的回答, 聲音中氣十足。
五條悟將胳膊支在自己身前的桌子上，指骨分明的手掌上下交疊在一起托起了自己的下巴, 看上去氣勢十足。
虎杖悠仁看著白發男人的黑色眼罩，明明看不清他的目光, 但還是能感受到一股視線投射在他的身上，讓他越發緊張。
「總之，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悠仁君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你的存在對於整個世界都非常重要，所以我們現在決定要好好保護你，悠仁你一定會願意跟我們回高專的對吧。」
「哎？就算你這麼說…」
虎杖悠仁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他倒不是不願意答應，只是……
你們到底是誰？我們要去哪所學校？還有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世界你根本也沒說啊啊啊！！！
「我來補充說明一下好了。」
看出虎杖悠仁的眼裡已經開始轉圈圈，困惑兩個字寫滿了他的臉上，長野真理開口說道。
「我們都是東京咒術高專的老師，咒術高專是一個神學院，但實際上我們教授的人都是擁有咒術的未來咒術師，你可以將這個咒術理解為特殊的力量，例如魔法。」
金發女人的手掌向旁邊移了一下，指向自己身邊的男人。
「這位是五條悟。」
帶著眼罩的白發男人點了點頭，耍酷一樣的將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從眉間劃過。
「請直接叫我五條悟老師吧，親愛的悠仁。」
「我是長野真理。」
金發女人點了點頭，聲音清冷。
「如你所想，我們都是咒術師。」
虎杖悠仁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竟然有超能力！
所以他是主角的話，難道他是…日本版的超人？
粉發少年瞪大了眼睛，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那我難道是身體裡蘊含著還沒有被發掘的力量嗎？我們什麼時候能開發我的能力。」
長野真理偏頭，避開了少年閃閃發光的瞳孔，她又一次語塞了。
該怎麼告訴他好呢，現在的他應該不會有什麼能力，反而被很多人覬覦，甚至有一個千年的老妖怪在圖謀他的身體。
「嘛，悠仁的潛力還是很大的，只是可能還需要沉澱一陣子。」
五條悟大手一揮，就給眼前的少年畫了個大餅，毫無愧疚之心。
「那真是太好了。」
少年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的燦爛笑容，露出明亮的大白牙。
「咳咳，現在有一個詛咒師，你可以理解為作惡的反派，他正在醞釀一個巨大的陰謀，可能會通過利用悠仁君你來達成目的，所以我們希望你能跟我們一起回高專，學習咒術相關的知識，我們也絕對會保護好你的安全的，請不用擔心。」
長野真理也厚著臉皮接著五條悟的話繼續說了下去，說完便靜靜地等待虎杖悠仁的決定。
「雖然說很感謝你們想要保護我的心，但是說實話我現在對於咒術什麼的也是完全沒有概念，不過如果保護好我自己可以幫助到很多人甚至拯救世界的話，我想那就沒什麼問題。」
少年的眼神堅定，肯定的給予了眼前的兩人一個滿意的答復。
「我願意去高專讀書，每個周末可以回來看爺爺就行。」
虎杖悠仁並不是一個傻瓜。
兩個奇怪的人提出奇怪的東西，正常人或許不會相信，即使相信了也要考慮一陣子，但是虎杖悠仁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兩個人沒有說謊。
而既然自己對於這個世界那麼重要，保護這個世界就是他的責任。
就像爺爺說過的那樣，人總要為什麼東西而活，或許是榮耀或許是金錢，或許是萬千事物中最普通的人和事，但是一定要有一個前進的動力和方向。
如果沒有一個目標，那麼即使現在死去也可以吧。
這麼說也許有些奇怪，但是虎杖悠仁一直在期待自己轟轟烈烈的死亡。
就像英雄一樣。
「那真是太好了，悠仁少年！現在就收拾收拾行李跟我們走吧。」
「哎？」
虎杖悠仁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要出發，雖說他是已經做好准備了，但會不會太快了。
少年抬頭看了一眼客廳窗戶外的風景，漆黑的夜晚看不見一顆星星，偶爾晚風吹拂，撥動了窗外大樹的細枝，綠色的葉片安靜的掉落下來。
「如果方便的話，悠仁君可以先上去收拾一下，不用著急我們會等你。」
「啊，是！」
做好心理建設的虎杖悠仁一溜煙跑進了屋子裡，開始打包行李開始新的人生。
在屋內裝行李箱的少年看著手裡的衣服發起呆，內心五味雜陳。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識到長野老師所說的咒力，還有點小期待呢。
*
伏黑惠做完任務回來突然發現自己隔壁屋子安裝了一個新空調。
經過他的觀察，這個空調應該是比他的高級，可以連到智能手機上提前控制屋內的溫度。
刺蝟頭少年不經意間的打探了一下消息，試探性的詢問了一下長野真理。
「我的隔壁是要住人了嗎？真理姐。」
正在執行任務的長野真理將手機夾在臉頰和肩膀之間，開始了和咒靈進行躲避戰，即使高速奔跑但呼吸依舊平緩，如履平地。
長野真理開了一眼身後緊追不舍的咒靈，單手撐地一個回旋就躲過了它的攻擊，抽空回了一下電話。
「是悠仁君，惠還沒有見到嗎？」
眼看著地上的咒靈已經轉身攻了過來，長野真理抬腿一踢，又一次將對面弱小又無助的咒靈踢飛。
「我想起來了，這幾天悠仁君應該是跟著悟進行什麼快速知識補充課堂，今天惠應該就會見到他了。」
伏黑惠聽見了對面撲通一聲，好像是什麼重物墜地的聲音，不免有些擔心。
「是在做任務嗎？不要受傷了。」
「嗯，小任務不會受傷的。」
堂堂特級咒術師，已經淪落到要處理二級咒靈的地步了，要是再受傷那可真是不應該。
為什麼這麼久還不祓除咒靈，這可以說是長野真理真的太無聊了，最近只有簡單的體能訓練而沒有對戰咒靈的實戰訓練她簡直都快發霉了！
所以說當聽見自己被派遣了任務以後，表面波瀾不驚的長野真理內心已經興奮的寫出了一本完整的咒靈的一百種用法。
她要嘗試用不同的方式去祓除咒靈，再順便記錄一下二級咒靈的具體身體數值，他們的移動速度和攻擊力度等等。
長野真理覺得要是順利的話，幾年之後自己就能寫出一本用於咒術師的教材，讓他們了解到各種咒靈的具體數據，從科學的角度進行學習。
「那就好。」
伏黑惠勉強松了一口氣，這麼多年的相處也讓他清楚真理姐一向是不會逞強的，一定是覺得自己能做到並且游刃有余她才會放松警惕，這個任務的危險性看來不大。
可即便是這樣，伏黑惠也有些擔心，他本想掛掉電話，只是長野真理想要順便介紹一下虎杖悠仁的情況，方便這兩個少年早日成為好友。
「悠仁君是一個很好的孩子，陽光熱情，他和惠一樣都是初三的學生，還有幾個月才會入學高專，我相信你們之間一定會相處的很愉快的，如果他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惠可要多幫一幫他。」
眼看著地上奄奄一息幾乎要狗帶的咒靈，長野真理這才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走到咒靈身前細細打量著。
剛剛那一下還是踹狠了，看來下次還是得再輕一點，短短的兩個小時根本不夠分析。
有些沒有人性的金發女人抽出別在自己腰間的短刀，快速的了解了地上的咒靈。
她隱隱約約看見了在消散的那一刻，咒靈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
是錯覺吧，長野真理有些疑惑，但也不在意的將夾在肩膀處的手機取了下來。
「任務結束了，我就先掛了。」
「……嗯真理姐，等你回來。」
無辜的長野真理還不知道，自己剛剛對虎杖悠仁的誇獎讓對面的刺蝟頭少年有些別扭。
真理姐，不會更喜歡那家伙吧？
嫉妒的情緒在伏黑惠心中炸裂開來。
第106章
伏黑惠知道自己的性格不是很討人喜歡的類型。
就在初中時期他還沒有通過武力制霸校園的時候, 就有隱隱約約的聲音說他清高臭屁、別扭又無趣。
總之，即使內心悶騷還火熱，一向面無表情的伏黑惠根本不肯能告訴別人自己內心的想法, 他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只是這個別人不包括長野真理。
什麼叫做熱情陽光, 所以說他就是那個反面例子的人麼, 不熱情不陽光的體現？
伏黑惠邊走邊踹飛了校園路邊的石子, 心中的思緒還是一團亂麻，滿身的酸意根本遮擋不住。
真理姐肯定還是喜歡我的，都怪那個家伙非要表現出人畜無害的樣子。
伏黑惠一想到他的屋子裡還有最新的空調, 內心的怨念又一次湧了上來。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樣的熱情陽光！
面無表情的伏黑惠惡狠狠的在心裡想到。
「啊, 抱歉。」
剛剛和五條老師分開的虎杖悠仁正在回宿舍的路上，這幾日過度勞累讓他的視線逐漸模糊, 沒想到走著走著竟然踹到了一個不明物體。
不小心絆倒了自己的粉發少年渾身一激靈, 立馬清醒了幾分, 他低頭看了過去，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刺蝟頭。
累蒙了嗎？竟然開始眼花。
虎杖悠仁搓了搓眼睛，努力的睜開才看清刺蝟頭下面竟然是一個少年, 他正蹲在一棵大樹旁邊，怒目圓瞪，嘴角的弧度平直, 勉勉強強沒露出憤怒的情感。
粉發少年連忙道歉，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少年為什麼蹲在這裡, 可踹到他就是自己的不對了, 況且這裡的人都很有個性吧，像五條老師那樣。
想到了這幾天的特訓, 虎杖悠仁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搖了搖頭將這幾天的記憶都甩了出去。
五條老師簡直是太可怕了。
原本還在期待咒力和咒靈, 想知道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的虎杖悠仁覺得自己還是太年輕了，有些時候人還是不應該好奇心這麼重。
……
聽見了虎杖悠仁的道歉，伏黑惠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繼續盯著眼前的少年，時間之久讓粉發少年有些不自在，臉頰透露出輕微的紅色。
這家伙是自閉症嗎？
三好少年虎杖君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本能的就想上前幫助他一下，溫柔的詢問伏黑惠需不需要自己幫他站起來。
伏黑惠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蹦出了零星幾個青筋。
這家伙巨討厭，和他想像中的一樣。
剛剛還在思考自己旁邊住的那個心機少年，伏黑惠沒有注意到不知不覺中自己鞋帶開了，也就是系鞋帶的功夫，還在發呆思考人生大事的少年瞬間眼前一黑，差點被突如其來的屁股壓死。
一個人不僅踹了他一腳，還坐了他一下。
還沒等抬頭，伏黑惠就斷定這麼虎的人不會是學校中的任何一個，那麼真相只有一個。
虎杖悠仁。
還沒等他思考完自己該用什麼態度對眼前這個粉紅頭，他居然率先露出了奇怪的眼神。
伏黑惠一瞬間就了悟了這個眼神。
「喂。」
「你這家伙，離我遠點。」
無辜的粉紅頭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得到這個待遇，不過還是習慣性的先點頭微笑，燦爛的白牙快晃瞎了伏黑惠的眼睛。
這是什麼白痴啊。
伏黑惠站了起來，朝著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虎杖悠仁也正好要回宿舍，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前面的黑發刺蝟頭雙手插兜一臉酷炫，後面的粉發少年蹦蹦跳跳看山去無憂無慮。
長達十分鐘的路程，兩個人相互無言，伏黑惠雖然嘴上不說可眼神早就飄向了身後的那個身影。
和自己一樣是初三的學生嗎？那為什麼現在就轉進了高專學習？
高專還是有它自己的一套系統的，畢竟有的學生在初中甚至小學就發現了有成為咒術師的潛質，可是還沒到入學高中的年紀的時候，輔助監督只會暗地觀察和交涉，一般都不會讓學生提前入學。
所以說對於虎杖悠仁的來歷，伏黑惠還是有些好奇的，只是內心過不去那道坎，只能別扭的強裝高冷，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身後的那個人的樣子。
「啊，原來你就住在我隔壁。」
虎杖悠仁看著伏黑惠推開自己隔壁宿舍的門，開心的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是高專一年級的學生嗎？我是虎杖悠仁，明年才入學的學生，不過我現在就已經開始跟著五條老師學習了，對了你知道五條老師嗎？就是……」
「…伏黑惠。」
為了不讓眼前的粉紅頭繼續嘮叨，伏黑惠選擇了搶先開口打斷他的長篇大論。
「還有，我也不是高專的學生，和你一樣都是明年入學。」
解釋完了虎杖悠仁的問題，伏黑惠發現眼前的少年神色有些奇怪，看上去…猶如晴天霹靂？
虎杖悠仁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難道五條老師對所有人都用一個套路？明明他說像他這樣提前入學的學生是很特殊的，怎麼他的隔壁就住著一個。
有些糾結的少年搖了搖頭，不可能，五條老師其實人還是很好的，他應該不會騙自己，所以說……
虎杖悠仁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我們這個世界是雙男主？」
根本不懂他在說什麼的伏黑惠一臉酷拽，眉頭高高皺起，有些不想搭理他這種奇怪的問題。
「額…我的意思是難道你也是主角，就是能決定世界進程的那種。」
伏黑惠對此的回應就是准備關閉宿舍的大門，只可以被手急眼快的虎杖悠仁制止了。
「等等。」
看出了伏黑惠對此毫不知情，虎杖悠仁這才放下心來，看來自己是想的太多了。
少年的大掌抵在門上，這大掌的主人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露出了一口熟悉的大白牙。
「總之，以後好好相處吧，伏黑同學。」
「…嗯。」
伏黑惠側頭，墨綠色的眼眸目光閃爍。
*
「你在說什麼啊，小鬼。」
躺在大床上癱著吃零食的伏黑甚爾瞥了一眼坐在床邊的長野真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已經躺了半個月了吧，懶惰蟲先生。」
長野真理有點無奈，不明白伏黑甚爾怎麼就變成了一個宅男呢？
不過也是，現在他的身體還是七八歲孩子的模樣，原本藍色的眼睛也漸漸向他自己原本的模樣靠攏，呈現出一種暗黑的底色，配上他那副臭臉的表情，看上去違和感爆棚。
一想到伏黑甚爾的日常愛好，長野真理也覺得他確實除了躺著以外好像沒什麼可以做的了，一向最愛的賭馬禁止未成年人，他不需要錢自然也沒有做任務的必要，每天就只能像一條沒有夢想的鹹魚在床上曬太陽。
這樣肯定不可以，不如就能者多勞一下吧。
「做高專的體術老師也沒什麼不好對吧？你就住在這裡上課也很方便。」
沒錯，長野真理在誘哄著伏黑甚爾考慮來高專工作。
現在的伏黑甚爾雖然身體還沒有恢復成原本的模樣，但是力量卻已經達到了巔峰時期的七成左右，身體的各個部位適應性良好，怎麼看都是最適合做高專體術老師的人選。
伏黑甚爾半抬眼睫，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
「甚爾不是還沒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麼嗎？不如現在想想好了。」
長野真理伸出手拿著遙控器關掉了投屏的顯示器，一副雲淡風輕什麼也沒做過的姿態，繼續誘哄下去。
「做高專的老師很輕松呀，每周工作的時長短，自由度也高，最重要的是還可以□□這些孩子們，不是很有趣嗎？」
女人在心裡默念一聲抱歉，為了打動伏黑甚爾她不得不出賣她的學生們，不過這也是一種歷練了不是麼。
伏黑甚爾對於自己能親自上陣來教育這群咒術師小鬼倒是很感興趣，於是微微側頭看著長野真理，示意她繼續講下去。
眼看著牆角松動即將被她挖空，長野真理繼續曉之以情動之以禮。
「最近咒術界不太平是一個詛咒師在背後搗鬼，我擔心他會從這些學生們下手，所以有甚爾在的話我會安心很多。」
這還是真理第一次明確的表達自己對伏黑甚爾的信賴之情。
他們之間總有一種默契，明明彼此都不曾細說，可還是懂得對方其實是各自生命中重要的存在。
亦師亦友。
現在，伏黑甚爾可以坦蕩的承認：長野真理，這是他存在的意義之一。
和看著禪院家被滅門、咒術界消失三件事並列在一起，這其實是他心中不曾示人的目標。
如果有第四件事的話，還有確保那兩個小鬼頭平安。
「我知道了。」
伏黑甚爾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喂，不會你復活我就是為了讓我做苦力吧。」
明知道伏黑甚爾只是在開玩笑，但長野真理還是有些不快，板起臉認真的說道。
「只是因為甚爾值得我這麼做而已。」
伏黑甚爾被嗆了一下，自覺理虧的摸了摸鼻子。
半響，他輕輕的開口。
「抱歉小鬼。」
對於當初自己想要殺掉咒術最強的執念，早就在死前的那一刻消散了。
他還記得自己閉上眼睛之前想的最後一句話。
就當我永遠的卑劣吧，小鬼。
當初來不及告別，只留下了無盡的麻煩，只是現在不會了。
「失約的人是我，只是以後不會了。」
明明說好了要活著回來，卻沒有做到。
「…那就原諒你一次好了。」
長野真理有些驚訝的看著忽然道歉的伏黑甚爾，有些別扭的情緒在注意到他眼底的溫柔的時候忽然消散了，她看著男人的眼眸，認真的說了一句。
「歡迎回來。」
那個雨夜。
我祈求神明再做一次好人，將他還於人間。
神明在笑我軟弱。
現在呢？
第107章
已經是九月的末尾, 夏日的燥熱漸漸消退，迎來了秋日略微涼爽的季風，雨後的操場還有些濕潤, 空氣中淡淡的水汽清新怡人。
高專的一年級生正在操場上集合, 因為天氣的轉涼, 心情愉悅。
只有伏黑惠覺得自己心好累啊。
本來今天跟著一年級生一起訓練就已經很痛苦了, 他可只是個初中生啊，周末居然還要在學校裡度過漫長的時光。
不過他也算是習慣了訓練這回事，周末的訓練日程還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事情是五條悟那家伙居然讓他也帶著虎杖悠仁, 美其名曰是和同學們提前相處加深感情。
只是伏黑惠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總覺得五條悟是因為周末另有計劃才這麼說的。
苦於他現在沒有證據, 所以只能沉默的帶著身後那個粉紅腦袋一起朝操場走去。
虎杖悠仁倒是和伏黑惠沉重的心情正相反, 這還是他第一次要見到除了伏黑惠以外的同學, 心情萬分激動。
即使他一直沒有說，其實在他心裡，五條老師的訓練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自己再也不會回憶起那些訓練的記憶了。
少年有些不解，明明五條老師說他是世界的主角，為什麼他的咒力領悟能力這麼慢呢。
「啊, 悠仁現在還看不見咒靈呢！」五條悟搓了搓下巴，忽然打了個響指想到了一個好方法。
「沒辦法了, 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式了。」
俗稱驚嚇大法。
為了讓虎杖悠仁可以看見咒靈, 五條悟准備了好多只咒靈，將它們和少年放在一起, 在生命垂危的時刻，虎杖悠仁成功地看到了咒靈。
三四只奇形怪狀的生物咧著大嘴衝著少年撲過去的體驗可不美妙, 至少虎杖悠仁晃神了一下，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看來這個世界的畫風有點恐怖。
總而言之，經過特訓之後，虎杖悠仁也算是脫胎換骨了，再經過幾日不眠的和咒骸一對一的打鬥，他終於感知到微弱的咒力在他身體裡流淌了。
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低級菜鳥，他已經成為了入門菜鳥！！
一臉驕傲的虎杖悠仁在看到了高專一年級生凶殘的對練又一次懷疑了人生。
原來，自己強悍的身體也不是獨一無二的啊。
沮喪的虎杖悠仁就坐在了伏黑惠的旁邊，低慫著腦袋，有些失落，
「喂，你在干嘛？」
伏黑惠沒想到這家伙居然能萎靡不振，只是他也不是擅長安慰人的那種人，語氣生硬地問了一句，聽上去像是在逼問和審訊。
「哎？沒什麼，只是覺得大家都好厲害啊。」
虎杖悠仁沒有想到伏黑惠居然會和自己搭話，明明昨天不管他怎麼騷擾，伏黑惠都是話很少的樣子，看上去非常高冷。
「經歷了那麼長時間的學習，這麼厲害不是應該的嗎？」
伏黑惠一臉不屑，甩了甩頭上的汗水，不經意的話語正好安撫了虎杖悠仁的心。
虎杖悠仁右手握拳，滿眼都是奮鬥的熱血。
「嗯，我會努力的，一起加油吧惠！」
伏黑惠剛要喝水，就被身邊的大嗓門嚇的嗆了一口，連連拍胸。
「咳咳咳，搞什麼？」
還沒等伏黑惠開始追打罪魁禍首虎杖悠仁，身邊本來還在實戰訓練的高一年級四人組就紛紛停下了動作，朝他的身後看去。
連虎杖悠仁也一臉不可置信，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頭，指了指他的身後。
不明所以的伏黑惠轉身，卻沒有看見任何人的身影。
「喂。」
聲音從他的下方傳來，刺蝟頭少年低下頭，墨綠色的瞳孔一縮。
「怎麼？不想看見我嗎？小鬼。」
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嘴角掛起陰森的笑容。
高專四個人還沒有見過眼前出現的這個孩子。
一米一左右的身高，一身紅黑的軍裝制服，肩上別著金色的肩章，看上去像是從戰場上走出來的軍官的打扮。金色的短發下一張帶著嬰兒肥的小臉上掛著一對兒藍汪汪的眼睛，看上去比琉璃還要明亮。
只是這個孩子，明明長著一張可愛的臉，眼底卻有抹不去的血腥氣息，讓眾人緊張的不敢呼吸。嘴角的弧度平直，偶爾的輕笑也帶著譏諷的意味。
這也太嚇人了。
大家不約而同的在腦中統一了對這個孩子的印像。
「你，你怎麼來了？」
伏黑惠剛剛喉嚨裡還帶著一口水，他啞著嗓子，一臉警惕的看著地上的小人，心裡湧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呵。」
半笑不笑的娃娃臉小孩並沒有回答伏黑惠這個愚蠢的問題，只是輕輕的譏笑一聲。
虎杖悠仁將目光在這兩個人身上游弋，有些不明所以。
他們兩個是認識對吧？
「惠，這是誰啊？」
熊貓啊撓了撓頭，低聲詢問道。
是伏黑惠的親戚嗎？但是應該不是禪院家的孩子，真希看上去也是第一次見他。
「是我家的老頭子。」
看著大家迷茫的眼神，伏黑惠不情不願的補充了一句。
「我的父親。」
……
一陣冷風刮過，眾人尬笑著不出聲，直到看見伏黑惠不苟言笑的臉才知道他是認真的。
「真的假的！！！？？？」
大家統一的咆哮聲劃破雲霄。
「喂，渣滓們。」
伏黑甚爾側過頭去看那群已經石化了的少年少女，微抬下巴表情冷淡的發聲，看上去一臉不屑。
「我是你們新來的體術老師，雖然說不指望你們能有多出色的表現，不過還是努力活下來吧，爭取不要讓我太無聊。」
虎杖悠仁覺得伏黑惠的爸爸真的是好拽好酷啊，和伏黑惠異曲同工的酷，此時此刻單純的少年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會得到一堂多麼生動的體術課。
「惠——，你爸爸這是什麼情況？」
熊貓捂著嘴，用氣聲問道。
伏黑惠不想說話。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從何說起，之前的大家只知道五條老師把他帶進高專一直照顧，還以為他已經父母雙亡了，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和真理姐之間的淵源。
這件事從頭解釋起來真的很麻煩，不善言辭的伏黑惠更是想裝死不說話。
倒是禪院真希，一直都在沉默不語，眼底的震驚漸漸轉化為戰意。
她是知道伏黑惠的親生父親的，那個曾經是禪院甚爾的強大家伙，最強的天與咒縛。
一直以來，她都以這個男人為目標，想要成為第二個從禪院家光明正大走出去的人。
少女將自己手裡的咒具越握越緊，眼裡是化不開的興奮。
「對了，別想多了，我可不是來教導你們的。」
怕眼前的這些高中的小鬼誤會，伏黑甚爾壓了一下帽檐，懶懶散散的說道。
「我只是單純的想要暴揍咒術師而已。」
小小的身軀卻說著這麼恐怖的話。
虎杖悠仁被所謂的伏黑惠的爸爸像看獵物一般玩味又凶殘的目光嚇了一跳，可是這個小人的模樣真的是太搞笑了。
粉發少年努力憋笑，低垂著頭顱，身子抖啊抖，站在他旁邊的伏黑惠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這樣的異常。
「喂。」
伏黑惠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出於好心給了他一句提示。
「他很強。」
所以一個打一百個你根本沒商量，不想死的話還是別笑出聲了。
虎杖悠仁懵懂的點了點頭，隨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個，惠的爸爸為什麼會是這樣，額，就是，小小的。」
盯…
伏黑惠瞪著一雙死魚眼，覺得自己的話好像是在說給聾子聽。
果不其然，下一秒聽力極佳的伏黑甚爾就聽見了少年狂妄的發言，他朝這邊走了過來，雪白的獠牙尖銳閃爍讓人不寒而栗。
「哦？」
眼前金色短發的娃娃微微歪頭，站定在虎杖悠仁身前。
原本還在俯視他新任體術老師的虎杖悠仁，一瞬間眼前一黑，小腿發出極致的痛感，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半坐半趴在地上，腿肚子上沾染著濕泥。
一個明顯的鞋底印。
救、救命。
虎杖悠仁眼圈泛起水光，正一臉期待地看著伏黑惠，向他求救，如同一只正面臨危險的雛鳥。
伏黑惠當然不會就這麼漠視，對他不管不顧！
刺蝟頭少年選擇別過臉，不去看接下來的血腥的場面。
「你好奇心很強嘛。」
伏黑甚爾半眯著眼睛，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虎杖悠仁。
「我錯了，惠的爸爸。」
粉發少年立刻顫顫巍巍的爬了下去，行了一個大禮表示自己的尊重。
少年的聲音洪亮，聽上去非常真摯。
禪院真希真是沒眼看，她抓著手裡的
咒具就衝了過來，無意間避免了一場血腥
的單方面毆打事件。
「甚爾大人。」
少女無比鄭重的開口。
「請務和我一起打一場。」
伏黑甚爾抬眼看了一下少女，興致缺缺。
「零咒力？」
「只是咒力微弱而已。」
禪院真希推了一下臉上的眼鏡，她並不驚訝伏黑甚爾一眼就能看出自己不是實力強勁的咒術師，以男人的眼界很容易認出她臉上這幅特制的眼鏡，是為了看見咒靈。
「沒興趣。」
男人直白的表示自己不想和少女來一場戰鬥，反而目光掃向了她身後的那些學生。
「請您相信我。」
禪院真希並沒有生氣或者失落，相反，她的表現格外淡定。
「我是抱著百分之百的努力去做的。」
「即使是死？」
伏黑甚爾第一次正眼看了一下眼前這個墨發少女，隨口問了一句。
「在所不惜。」
禪院真希點了點頭，一派雲淡風輕。
她沒有理會伏黑惠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目光堅定的看著伏黑甚爾。
「有趣。」
「為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熊貓和狗卷棘給自己新任的體術老師搬來了一個長長的木箱子，方便他把高海拔。
當然，在目睹了虎杖悠仁的後果之後，他們選擇默默放下箱子撤退，做好事不留姓名。
伏黑甚爾沒有在意鬼鬼祟祟放箱子的兩個少年，他只是順著箱子上去一階一階的走了上去，堅硬的軍靴碰擊木箱子發出沉重的響聲，一聲聲踩進了禪院真希的心裡。
「一定要說為什麼的話…」
少女緊緊攥起拳頭，語氣堅定。
「為了成為屹立不倒的強者。」
她不想，不想再在禪院家作為一個殘次品苟活著。
她不想像牲口一樣，一生只為了禪院家高等的人類奉獻自己的人生。
她要改變這樣的命運，也要報復那群真正的牲口。
…
伏黑甚爾看著眼前這個平靜的少女，那雙眼底的情緒不像是短暫的熊熊火焰，而是埋藏千年的岩漿。
等待著有朝一日洶湧噴發，然後一擊致命。
「強者很好。」
伏黑甚爾點了點頭。
「去做你想要的，禪院真希。」
第108章
這是一個平凡的一天。
家入硝子剛剛結束了今天下午的工作, 悠哉悠哉的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啊，今天的天氣真好，看來夏天要過去了。
家入硝子想到。
嘴裡叼著棒棒糖的褐發御姐在看到遠處走來的那個身影, 原本淡然的表情忽然破防！
遠處竟然走來了一個金發藍眼的小孩。
家入硝子鬼鬼祟祟地躲在高專宿舍樓下一根柱子後, 盯著那個孩子的身影走進了宿舍樓, 久久不能緩神。
伏黑甚爾早就發現了那道炙熱的目光, 只是他根本沒有打算回看。
嘛，折磨了一下午那些小鬼，現在的他心情愉悅, 只想回去繼續躺在床上追那個家庭倫理綜藝。
是的, 它還是沒有完結，真是可喜可賀。
如果家入硝子走的更遠的話, 她就能看見操場上的人山人海。滿地的學生偶爾抽搐一下試著想要站起來, 最終還是堅持不住的躺了回去, 看上去心酸極了。
只是現在的家入硝子根本顧不得那些了，她的腦袋裡亂亂的，控制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絕對沒錯, 剛剛那個身影。
金發藍眼，長相精致，年齡大概在八歲左右的樣子。
靠——
家入硝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看都像是五條悟和長野真理的孩子啊喂！！！
家入硝子覺得自己的猜測很靠譜。
一想到五條悟暗戀過長野真理, 真理之前在歐洲常住的時候，五條悟那家伙也不遠萬裡上趕著去做任務, 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他為了見真理一面。
而且, 長野真理有過八個月沒有回來的時候。
家入硝子回想了一下當時，好像她打電話的時候長野真理解釋說自己那一陣子太忙了, 所以沒時間回來。
現在看來疑點滿滿啊。
不過人還是不能這麼草率就下結論。
家入硝子打算打個電話給當事人本人來進行一個側面套話。
「喂，真理。」
短暫的幾聲鈴響,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怎麼了硝子？」
長野真理的聲音和往日一樣冷靜。
「你是不是在瞞著我什麼事情？」
「…硝子指什麼？」
瞞著的事情太多，長野真理很難一瞬間找到家入硝子想問的是哪件事。
眼看著對面的女人要和自己裝迷糊，家入硝子有些著急了，或者說濃濃的八卦之心在洶湧燃燒著。
「就是你和五條那家伙之間的秘密啊，你快說到底是不是！」
快說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一個孩子！
「……」
長久的沉默襲來。
一陣語塞的長野真理其實正在飛速轉動大腦，她不知道是不是悟那家伙該死的泄露了什麼情報，比如有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他們只是一個被人幻想的人物。
「是悟說了什麼嗎？」
家入硝子的瞳孔放大，下意識屏住鼻息，等待著長野真理繼續說下去。
她原本冷清的聲音，聽上去好像有些為難。
「嗯…我不知道怎麼說硝子。」
長野真理試圖安慰家入硝子。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可能讓你很震驚，只是過一陣想想是不是也沒什麼，對吧。」
現在的生活都是真實的，那也就無所謂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了不是嗎？
家入硝子已經聽不進去了，她只能用沉默來應對聽筒另一邊的真理。
「…希望你能早日接受這個事實，我不想硝子一直糾結這件事情，反而讓自己難受。」
看來硝子還需要一些時間啊。
長野真理沉重的掛斷了電話，只留下一串嘀聲。
接受個鬼啊！！！
緩過神來的家入硝子剛想好好和長野真理聊聊這個問題，包括他們兩個人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可是誰知道再抬手的時候對面早就掛斷了電話。
很好，長野真理承認了。
到現在，家入硝子真的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了：真理和五條悟竟然有了一個孩子。
兩個人雞同鴨講了半天，竟然還毫無違和感。
當得到了這個概念，家入硝子腦海中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夏油傑他知道嗎？
真理不是前陣子就同意和傑約會看看了嗎，所以和五條悟之間的孩子只是個意外，還是兩個人已經感情破裂了？這個倒不像啊，他倆的相處模式明明還和以前一樣。
已經要頭腦爆炸的家入硝子眼裡轉起了圈圈。
還是先問問傑吧，看看他們兩個人上次約會的情況怎麼樣。
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家入硝子就按耐不住了自己急切的心情。
「傑，你跟真理的進展怎麼樣了？」
正在倒茶的夏油傑一頓，險些將手裡的壺摔碎。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使勁扣住了壺的把手，聲音一派淡然。
「是真理說了什麼嗎？」
不是，你們聰明人說話怎麼都是一個套路，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回答問題嗎！
家入硝子急的想罵人。
「我只是好奇而已，好奇。」
夏油傑不為所動，但笑不語。
「咳，也不用透露出什麼細節消息，你就當我想幫你好了，你覺得你們兩個之間有什麼問題嗎？」
男人的黑色眸子有些動容。
或許，硝子確實更懂一些真理的心思？
上一次兩個人的約會也不能說是不愉快，只是夏油傑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兩個人明明做的是約會的事情，可是氛圍卻奇奇怪怪。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
家入硝子又一次屏住呼吸。
「總覺得還像是做任務一樣，真理很努力在適應了，但我能感覺到她也很難投入到這種身份的轉變。」
從好朋友到試探性接觸的男女的身份。
「可能是剛開始不適應吧，畢竟大家都認識十年了，傑你有沒有試著再約一次真理？」
家入硝子給出了一個相對靠譜的建議。
「當然。」
甚至怕真理尷尬，那一次夏油傑在約會之後還隔了一段時間才發出了邀請。
「只是真理好像很忙的樣子，最近一段時間她都沒有空閑。」
當然沒有空閑了，真理的大兒住在學校呢。
家入硝子腹誹道。
「無論如何，傑你都不會放棄的對吧？」
夏油傑沒有急衝衝的就表明自己的決心。
相反，男人非常冷靜的思考後，才慎重的開口。
「現在不會。」
「但如果我們之間真的沒有那種感覺，我會放棄的。」
畢竟不能因為他喜歡真理，就理所當然的相信真理一定會喜歡上他。
人和人之間不是合適就可以的，總需要一些感情的火花。
他也不希望一直強求這段感情，不僅會讓真理為難，也會消耗彼此多年的羈絆。
這不是他期望的事情。
「但是，如果真理能喜歡上我的話。」
「我沒有什麼放棄的理由不是嗎？無論如何都沒有。」
家入硝子覺得夏油傑真誠的回答真的是很加好感度。
至少在她看來，還是可以支持一下的。
「哦哦，你加油。」
簡單地支持了一下，家入硝子就掛掉了電話。
所以她現在要干什麼？要不要去給自己好姐妹的孩子買點見面禮？
她可真是個好阿姨啊。
家入硝子感慨了一句，隨後踏上了去商場血拼的路。
*
這邊掛掉電話的長野真理若有所思的盯著手機看了一陣子，還在發呆的她忽然被人彈了一下後腦勺。
女人根本沒有驚訝，只是將自己的手移到後腦勺，擒住了那只作惡的手。
「這麼沒戒心可不行啊∼」
「除了你不會有別人幼稚的彈我的後腦勺了，所以我想還是沒必要有這種戒心了。」
白發男人笑的有些勾人，那雙迷人的冰藍色的眼睛被黑色的布料遮蔽，只有纖長的白色睫毛眨動的時候才會若隱若現。
「哎？這就是你對約會對像的態度嗎？」
有些飄的五條悟一屁股坐在了長野真理的對面，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掌托起了自己的下頜，交疊的兩條長腿偶爾抖動，情緒高昂。
長野真理眯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翹尾巴的五條貓貓。
得寸進尺。
這只是形容一般人的詞彙，如果換作是五條悟的話，那麼就是不得寸也進尺了。
長野真理將頭偏向另一邊，窗外的風景格外迷人，此刻處在視野開闊的高空大樓中，遠處的大廈好像一個一個格子，甚至能看見遠方海天相接，波光粼粼。
「誰說這一定是個約會了？」
長野真理挑眉，隨口問道。
「讓我想想。」
五條悟裝作思考的樣子，自然的抓過了長野真理的手，將她的手掌朝上，用食指在上面寫下來數字一。
「第一，我們這是在周末，兩個人一起出門，單獨在一起。」
男人繼續寫了一個數字二。
「第二，真理上次說過了，會給我和傑平等的機會，而你們又有過一次約會，所以公平的來說我們也應該有一次約會。」
長野真理感受到掌心的一片酥麻，下意識的想要收回手，卻被五條悟鉗制住了。
「嗯所以說，怎麼不算是約會呢？」
嘗試了一次收手，卻被制止住的長野真理面色如常，她也沒有再奮力掙扎，絲毫不慌不忙看上去底氣十足。
「你知道的吧，約會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另一個當事人如果不願意的話也可以說走就走，你說是吧？」
五條悟看著長野真理略帶警告的眼神，只好攤手一笑，看上去無辜極了。
「真理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聽不懂就好。」
達到目的的長野真理見好就收，不鹹不淡的放過了五條悟的小動作。
真的不能縱容這個家伙了，現在總是亂來。
長野真理不想承認，自己確實快抵御不住五條悟這家伙的行動了。
嗯，絕對不承認。
第109章
其實今天兩個人是來執行任務的。
看著眼前飄起小花花的白發男人,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不如一個人來完成任務。
怎麼看都不像是還記得這件事的樣子啊。
長野真理盯著五條悟，有些頭疼。
兩個人是來尋找東京大流量的地帶。
為了有朝一日絹索發動大規模的咒靈釋放事件的時候，可以早日應對。
長野真理本來還想問問傑有沒有時間來一起進行這項工作, 可當時的她頭腦一熱就被五條悟勸服了。
「我和真理做這件事絕對綽綽有余, 傑他那麼忙還是別打擾他好了。」
該話語選自五條悟的原話, 男人信誓旦旦的樣子還停留在長野真理的腦海裡。
可她現在可沒有看出什麼綽綽有余來。
金發女人拿起手邊的筆, 在自己的筆記上做起了標記。
銀座地區…共有…五個…潛在風險區。
東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們兩個還是得加快排查的速度啊。
剛想起身離開的長野真理被迎面而來的服務員擋住了。
四個服務員魚貫而入, 每一個人都推著一個小車, 車身沉穩，讓長野真理總覺得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 原本雪白的桌布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盤子, 幾十種的甜品被擺在桌子上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是高血糖預警吧。
長野真理冷笑。
「快嘗嘗吧真理, 我特意為你點了符合你的口味的食物。」
長野真理打開了唯一擺在自己面前的盤子，綠色中點綴著其它的顏色，看上去新鮮極了。
一盤精美的沙拉奉上。
那邊的五條悟已經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幸福的表情難以言說全都化成嘴角的笑容。
而這頭，長野真理細嚼慢咽的吃著沙拉，即使速度放到了最慢, 十分鐘也嚼完了盤子裡的草。
她不得不劃拉著盤底的醬汁來緩解自己的無聊。
眼看著五條悟面前的甜品已經被消滅大半，長野真理剛想准備離開, 誰知又一撥人魚貫而入。
熟悉的景像又一次重復。
她的面前也被擺放了一盤精心制作的牛排料理。
長野真理本來平靜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了。
「適可而止吧, 悟。」
女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長野真理很久沒有生氣過了。
剛入學高專的時候還是有的，那時候她還是才接觸到五條悟這個奇行種, 那種糟糕的性格又總逗弄她，讓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破防。
不過漸漸的, 長野真理發現無視五條悟是最好的辦法，抓狂只會傷害自己，快樂五條悟。
可是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了！
「還是給傑打電話好了。」
夏油傑對制服貓貓最有經驗了，而且有個靠譜的大人在也很好。
長野真理摸了摸口袋，卻沒摸到自己的手機。
「在找這個？」
五條悟晃了晃手裡的四方體，很明顯小偷就在她身邊。
長野真理伸手去拿，被五條悟躲了過去。
「最後再相信我一次吧，我保證今天會完成的。」
男人站起身，拿起搭在旁邊的餐巾，繞道長野真理身後，貼心的為她寄上。
成年男性的身影籠罩在自己的身後，長野真理本該生理性的警戒，她一向都那麼謹慎怎麼會允許有人貼身站在自己的身後。
只是嗅著身後熟悉的味道，她不自覺的就放松了下來。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掌搭在了她的肩上，力道適中的捏了捏，將臉湊近了她的耳側。
「真理也該好好享受一下自己的生活，不是說好了以後都會這麼做了嗎？」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好像惡魔的低語，誘惑著她走進名為自我的地獄。
話是這麼說，可長野真理有太多可以反駁他的理由了。
什麼咒術界的異動，學生的狀況，還有身邊人最近的挫折等等。
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了，怎麼可能就這樣享受自己的生活。
「真理。」
看出了她臉上的不贊同，五條悟加重了語氣。
「喂喂，不是還有我嗎？」
「什麼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是在小看我嗎？」
長野真理偏頭看著五條悟的側臉。
他在淺笑，像往常一樣，自信的樣子散發無限光芒。
一個明目張膽的自大狂。
可為什麼偏偏她的心堅定的告訴她，這個人是可以相信也可以依賴的。
長野真理失神了幾秒，待回過神，將頭又一次轉了回來，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異常。
「嘛，也不是那麼急，這個牛排看著也不錯。」
「哈哈。」
五條悟看到長野真理默認了他的話，勾起嘴唇露出了一個略微燦爛的笑容。
男人提前拿起她餐盤兩側的刀叉，為她切起牛排。
不拘一格卻透出一份細致。
「…謝謝。」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生硬。
該死的，真的像是個約會一樣。
女人在心裡低罵了一句。
幸虧五條悟切完了牛排就走回了原位，沒有更過分的舉動，不然長野真理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給他一拳冷靜冷靜。
回到原位的五條悟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繼續幸福的吃著甜品，嘴角一動一動，鼓起的腮幫子像只可愛的倉鼠。
看著眼前的牛排，長野真理的表情有些復雜。
就當是剛剛被他氣到的回禮好了。
女人叉起一塊牛排肉，慢慢放進嘴裡。
嗯，味道不錯。
「話說，虎杖君適應的怎麼樣了。」
兩個人邊吃邊開始閑聊。
「悠仁麼，他可真的是個有趣的孩子。怎麼□□第二天還是精神滿滿。」
五條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嘴角上揚，看上去有些邪惡。
「那可真是可憐，居然被你一對一教導。」
長野真理不客氣的吐槽了一句。
「怎麼能這麼說呢。」
五條悟比了一個愛心的姿勢。
「這可是老師對他滿滿的愛意。」
明明是惡意。
長野真理斜了對面的五條悟一眼，一口吃掉了下一塊牛排。
「只是惠好像不喜歡悠仁的樣子，讓人有點憂愁啊。」
什麼？
金發女人抬頭，一眼就看到了在假裝哀傷的五條悟。
「是有什麼原因嗎？」
他們家惠是個多好的孩子，一直陽光健康積極向上，虎杖也是個好孩子，和惠一樣。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兩個人之間到底為什麼有隔閡。
眼裡自帶濾鏡的長野真理十分不解。
「嘛∼誰知道呢。」
白發男人在空中搖擺著手裡的叉子，漫不經心的說道。
「少年的心思誰能說得明白。」
「做個稱職的老師和監護人好吧。」
長野真理一頭黑線。
女人戳了戳盤子裡的配菜，一顆小西蘭花被叉子一下又一下的折磨著，很快就變成了兩半。
是不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們思想格外復雜。
長野真理回憶了一下上輩子的事情。
啊，時間已經有些久遠了，她已經快記不清當時高中的自己性格和想法是什麼樣的了。
那時候的她一直在努力學習，為的就是有一天通過最高學府的學歷進入一個大型企業，按照自己的人生規劃，實現自我價值。
可是那個時候她也曾有過萌動吧。
她記得自己也有過欣賞的男性，倒不是同齡的人，是她哥哥的同學。
東京大學法學院的學生。
冷靜睿智、對人生規劃性強，這種品質是長野真理最欣賞的。
可是那一次讓她覺得有些心動的時刻，卻與男人的這些品質無關。
那一天，高中放學過後，她路過了一棵大樹，一只貓咪掛在樹上哀嚎，好像是在求救。
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等她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爬上了大樹。
貓咪被她順利的抱了下來，可是少女卻因為穿著夏季制服跳下來摔倒，卡在路邊的尖利石子狠狠的劃破了她的膝蓋和小腿。
血流不止的少女冷靜的壓住了自己腿上的出血點，一瘸一拐的朝醫院走去。
她記得男人騎著自行車路過她的時候，原本清冷的表情忽然變得驚愕，眼裡的關心溢於言表。
長野真理忘不了那個夏天，她坐在自行車後，看著男人奮力的蹬車，後背濕透，被暖風吹來的空氣散發著淡淡的汗水味。
一絲情愫在她的心中發芽。
從回憶中抽離出來的長野真理心裡還是有點遺憾的，青春唯一的一段愛情故事竟然沒有了後續。
這輩子雖然也是從一個少女逐漸長成了一個大人，但是心態早就不一樣了，再也沒有那種年輕人的感覺。
不過話說，五條悟這家伙也是在青春期的時候就喜歡上她了吧。
長野真理看著對面大口嚼著蛋糕的白發男人，有些好奇。
「悟還記得當初為什麼喜歡我嗎？」
等她意識到五條悟感情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她沒有問過五條悟也沒有講過。
五條悟倒是沒什麼反應，對她突如其來的問題表現出一種淡然的情緒。
「為什麼會不喜歡真理？」
為什麼的話…
大概是因為你的形像太深入人心了吧。
長野真理對漫畫這種東西不是很感興趣，可她一直卻忘不了那一幕。
暮色沉沉，夕陽西下，歡聲笑語的學生走在前面，白發的男人順手插兜，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後面。
一道光將他和其他人隔絕開來，好像存在於另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
強大，卻也注定孤獨。
這是她對五條悟忘不了的印像。
「如果說沒有遇見真理的話，我可能還是會這樣吧。」
五條悟搖著手指，一字一句的說道。
「所以我注定會喜歡真理。」
就當這是他的秘密好了。
五條悟眉眼彎彎，扎起一塊蛋糕。
才不會告訴真理，其實他是一見鐘情的。
初見那天，從那個小泥人抬頭的那一刻開始：命運的齒輪就在不停轉動。
星星帶著少年的心跳，躍進了名為長野真理的漫漫銀河中。
第110章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最近都好奇怪。
總是下意識的恍惚, 然後就開始神游。
就比如現在。
黑發男人坐在她的對面，高大的身影挺拔堅實，手上的動作也優雅動人, 正在紳士的為她斟茶。
茶葉的香氣順著水流飄到了女人的面前。
可是長野真理卻在想五條悟上次切的牛排。
真的很好吃。
女人被自己內心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 連忙專注於眼前的事情, 捧起一杯茶緩緩喝了起來。
炙熱的茶水順著她的喉嚨滑入胃壁, 暖意傳遞到全身，也緩解了她的慌張情緒。
「…最近還好嗎？」
長野真理沉了沉聲音，淡定的問道。
「嗯, 咒術界高層那邊在會長的維持下基本沒什麼大事, 我現在的工作可以說是很輕松了。」
夏油傑語氣溫潤，明明沒有任何埋怨, 可長野真理還是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啊傑, 這麼久才同意你的邀約。」
「沒關系。」
男人漆黑的眸子如繁星般璀璨深邃, 輕輕搖了搖頭，語氣溫柔。
「真理總是有放心不下的事情，所以才一直忙忙碌碌, 不過這也正是我認識的真理，一直以來都在努力生活。」
「這樣認真負責的樣子很好。」
長野真理看著茶杯裡平靜無波的的水面，不知道怎麼竟然有些迷茫。
「剛開始的我也不是傑所說的這幅模樣。」
「明明只是想努力活下去, 誰知道竟然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夏油傑的目光定格在對面有些失意的女人身上。
流逝的時間好像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她還是和以前一樣。
不是說外貌, 而是內在。
堅韌不拔帶著一種生命的韌勁, 好像不論怎樣的苦難，她都會一一分析逐步解決, 然後站在巔峰告訴所有人，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克服的。
夏油傑自己也曾軟弱過, 就在高中的某一個階段，他也曾想過自己為什麼一定要成為一名咒術師，他要為世人奉獻出自己的所有嗎？哪怕這是一件不值得的事情。
只是看到了長野真理一直以來的行動，他也漸漸有所感悟。
胡思亂想不過是他軟弱的體現，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繼續走下去就好。
有朋友們的支持和關愛，在這條路上他也並不孤獨。
他已經從這種自我意識的掙扎中走了出來，那真理呢？
「真理最近是有什麼糾結的事情嗎？」
長野真理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
「倒不是糾結，只是有些懷疑自己而已。」
「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我是那種為了咒術界或者身邊的人就會犧牲自己的性格，連我有時候也在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別人眼中的那個人。」
一個無私的、無畏的長野真理。
這樣的形像不該成為她的標簽，她的初心沒有那麼偉大，只是一個小人物渴望自我救贖罷了。
可是現在……
「真理是不是這樣的人，不該由真理來評判。」
夏油傑為她添了半杯茶水，熱茶取代了冷茶，溫暖了她的手心。
男人慢條斯理地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就是聖人也一樣。所以所謂的無私和無畏都是相對的，而不是絕對的。真理在這方便做的比別人突出，那怎麼就擔當不起這樣的形容呢。」
「只是不要被這些英雄一樣閃閃發光的詞彙束縛就好，真理還是真理，該怎麼去做，該怎麼生活都該是真理的決定。」
「就像是現在。」
夏油傑點了點兩人面前的桌面，臉上笑容還是溫潤如玉。
「真理也是在勉強自己回應我的約會請求不是嗎？」
長野真理猛然睜大眼睛，急忙向夏油傑解釋。
「不是這樣的，我很希望和傑見面聊天。」
夏油傑臉上笑容更深了，他安撫了一句長野真理。
「別急，我並不是覺得真理不想見我。」
「只是我期待的見面和真理期待的見面不是一樣的對吧，真理想要的是摯友間的情誼。」
男人的話語篤定，眼裡一片淡然。讓長野真理也無言辯駁，只能抿了抿嘴唇，沒有再說什麼。
一切的語言和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畢竟她也騙不了自己內心的情感。
她對傑，只有摯友的情誼。
女人沉默的低頭，對面的男人依舊在保持著淡淡的笑容。
「…可是這對傑是不是很不公平。」
長野真理眼裡的情緒復雜，千思萬緒只化作這句話。
這一切不該歸咎於她嗎？
是她選擇伸出手去接納夏油傑，是她一次次承諾會站在傑的身邊保護他不受傷害。
她給了他能種出陽光的種子，卻在結果的時候無情剝奪了他的太陽。
要說什麼？要抱歉嗎？要改變嗎？
可是又要什麼改呢？
長野真理無言，靜靜坐在那裡，好像在等待最終的審判。
「…真理這樣想就太讓我失望了。」
夏油傑第一次嘆氣，垂著眉眼，兩片薄唇緊緊抿在一起，一絲受傷的情緒浮現在眼底。
長野真理看見了他眼底的情緒心裡一愣，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如一道驚雷炸響，讓女人的腦袋甕聲作響。
她不知道夏油傑為什麼失望，擔心傷害到他的情緒，表情空空的女人就這樣安靜的坐著，指尖輕輕顫動。
「真理將我喜歡你歸咎成自己的錯誤，這不就是在將我們劃清界限嗎？」
「我必須要澄清一件事。」
男人的眼神認真嚴肅，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我喜歡真理和真理最初的行為無關。」
「我承認那種行為確實讓我感受到了一種被格外關注的羞澀情緒，甚至有過對這份關心的推測，可即使真理對我再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我喜歡你，不只是因為這些行為，還有太多的因素。」
所以，不要再愧疚了。
夏油傑未盡之語，被很好的傳達給了長野真理。
「說出來吧，真理。」
男人在催促著她開口，可女人一臉迷茫。
她要說出來什麼。
「說出來你不喜歡我，你想要拒絕我。」
「你喜歡的人是悟，對吧？」
夏油傑一臉平靜的說出這番話，只有長野真理反應巨大。
女人倏然起身，難以置信的直視著男人的目光。
「傑…你。」
「因為我看到過，真理和悟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
夏油傑笑眯眯的看著眼前情緒波動巨大的女人，不在意的說道。
「還記得嗎？前天的時候。」
「真理抱著悟的外套。」
長野真理將記憶調回前天的這個時候，她確實和五條悟在一起執行一個任務，是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的實戰教學。
一個小小的三級咒靈，平時的五條悟根本不會抬眼去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偏偏要上手去戲玩兩下。
三級咒靈因為還要進行實戰訓練並沒有被五條悟祓除，可是咒靈處在的廢棄大樓成功的坍塌了兩層。
長野真理只能三步並兩步爬上了大樓的最高層，避免了濃烈的粉塵攻擊。
耍酷結束的五條悟並沒有耐心的教學，只是囑托了兩個人盡力配合，便拍拍屁股走人，也一躍到了最高層。
一臉懵逼的虎杖悠仁側頭看了一眼伏黑惠，早就習慣了五條悟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的少年淡定的召喚出玉犬。
耗時半個多小時，兩個少年才大汗淋漓地走了出來。
可以說兩個人幾乎就是無效配合的典範。
還有待磨合的兩個少年走到了長野真理和五條悟的身前，突發奇想的白發男人決定請自己的好學生們去東京最繁華的街市吃大餐。
「let us go！和牛大餐老師請客哦。」
長野真理將記憶停留在自己給五條悟拿外套的時候。
吃完燒烤的時候，五條悟就把自己的外套脫在了椅子上，等出門的時候本來想穿上外套的男人將目光定格在了不遠處限量版的草莓冰淇凌上，立刻拔腿前往。
「啊，外套就拜托真理幫我拿一下了，我去去就回。」
男人邊跑邊回頭，大聲的朝長野真理說話。
被逮街小巷所有人都注視著的長野真理只能淡定的站在原地，裝作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那個白頭發的家伙是在叫誰啊？不認識。
長野真理回想起來那件外套，她好像確實一直站在那裡捧著外套，一邊等著去買冰淇淋的五條悟，一邊等著上廁所的伏黑惠和虎杖悠仁。
閑著無聊的她好像做了什麼舉動。
她想起來了。
自己，聞了五條悟的外套。
容她辯解一下，這只是一時頭腦發熱的行為不能代表什麼。
那件外套上帶著五條悟的氣息。
長野真理嗅了一下，是芒果蛋糕的香甜味。
當時的她明明是在心裡抱怨：果然這狗東西背著她去吃蛋糕了，任務也沒好好做吧。
難得有一個一級任務，居然交給這家伙，簡直是暴遣天物。
「那時候的真理，捧著悟的衣服輕輕的嗅聞，看到你眼裡的笑意盈盈，嘴角上揚的模樣我就知道了。」
「愛意是無法掩藏的。」
長野真理沉默了一陣子，隨後釋然了。
「我覺得傑你說的對。」
愛意肆起，不知道什麼時候的淪陷，終在此刻浮出水面。
「我喜歡五條悟。」
夏油傑聽見女人的告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語氣珍重。
「祝福你們，我的摯友。」
「…所以你真的無所謂了？」
家入硝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兩個人的第二次約會，傑居然慫恿真理去跟五條悟在一起？
「不是無所謂，我已經很開心了。」
他也曾見識過長野真理關心和呵護。
有一刻，太陽確實照在了我的身上。
只是那終究不是屬於我的太陽。
第111章
和夏油傑分開的那一刻開始, 長野真理就無法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
女人靠在在過街天橋的欄杆上，忍不住抖動著腿腳。
明明是和傑的約會，可是傑卻引導著她醒悟了自己對五條悟的情感。
本以為自己不是戀愛白痴的長野真理也有些無奈。
說不定是因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緣故呢, 她怎麼可能是個戀愛苦手。
好吧, 就算她是個戀愛苦手, 也絕不會是那種優柔寡段的感情懦夫。
女人干淨利落的拿出手機, 撥出了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
「你在哪？」
不等五條悟廢話，長野真理干脆的問了重點的問題。
電話告白聽上去好像不夠認真，所以她要親自去, 見到五條悟本人, 告訴他她的心動情感。
「在工作哦。」
五條悟的那邊聽上去有冷風經過的簌簌聲，好像是在天空中高速移動。
「什麼工作？」
長野真理一愣, 甚至忘掉了本來的打算, 內心像有一根毛毛草撓的她心癢癢的。
難道是五條悟這家伙又接到新任務了？可惡, 明明上次那個一級咒靈也交給他了啊。
「本來是想給真理一個驚喜的，嘛，現在說也好。」
「還記得那天我們要排查東京所有人流量最大的地區嗎？今晚八點的時候我就能得到一份詳盡的地點名單了。」
男人的語氣聽上去自信極了, 狂風席卷著他的衣角，黑色的衣服被風裹挾著勾勒出男人堅實有力的肌肉，一雙長腿在空中蕩來蕩去, 看著眼前夕陽西下。
遠處的山巒披上晚霞的彩衣，形狀無法言說的雲彩鑲了金邊、炙熱的橘紅色如同燃燒的火焰在綻放最後的光華, 黃昏從遠方來。
不過一陣, 樹杈上的金光消失了，大廈玻璃發射的金光消失了, 遠處山巒重疊的山頭漸漸沐浴進暗啞的灰黑。
「很漂亮。」
五條悟對著手機感嘆了一句。
「…什麼？」
長野真理的嗓子變得干燥起來，臉頰也帶上了一縷灼人的溫度。
「今天的夕陽很漂亮, 真理有看到嗎？」
長野真理這才松了一口氣。
「看到了，剛剛和悟一起看到的。」
趴在過街天橋的長野真理這麼回答道。
人來人往的橋，只有她駐足在這裡，享受著大自然饋贈的景觀。
不，不只是她。
長野真理在心中反駁到。
還有悠閑的五條悟那家伙。
「哎？真理要來找我？」
五條悟戲謔的口吻，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
「讓我想一想啊，看看有沒有時間能見你。」
你最好沒時間，這樣就不告白了。
長野真理被氣的勾唇一笑，難得的和五條悟說話帶著一絲溫柔的色彩。
「沒關系，悟可以認真考慮。」
這個白也不是非告不可。
還不知道到手的鴨子即將飛走的五條悟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下，才表現出一副大發慈悲的樣子。
「算了，既然真理那麼想我的話就來吧，本大爺一向都好善良，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長野真理突然就有些後悔。
自己怎麼就喜歡這樣的男人呢？不會是傑給她洗腦和引導的太成功了，蒙蔽了她的雙眼。
其實她不喜歡五條悟的對吧？
長野真理好希望有個人衝出來給她一拳，喚醒她的理智。
「呵呵。」
女人從喉嚨裡擠出虛假的笑聲，掛掉了電話。
剛想邁步回學校的長野真理，在踏出那一步的時候腳下一轉，不由自主順著五條悟的方位走去。
去看一眼他的進度好了。
長野真理趕到了東京都墨田區，天已經漸漸暗淡了下來。
「你在哪？」
左右徘徊的女人並沒有找到五條悟的身影，只能打電話問一問他。
這家伙最好不要告訴她，他已經走了。
「真理已經到了嗎？」
男人悠哉悠哉的蕩著腿，朝著下方看去。
「好像有點早…」
五條悟喃喃道。
「什麼？」
躥湧的人群嘰嘰喳喳，讓她幾乎快聽不清話筒裡傳來的聲音。
「不，沒事。」
「真理抬頭就能找到我了。」
長野真理抬頭看去。
夜幕籠罩在她的頭頂，幾顆明亮的星掛在天上，是一覽無余的天幕。
只是天上沒什麼特別的，只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塔誤入了天空。
東京晴空塔。
女人眯起眼睛，優越的視線讓她隱約看見了塔的尖尖上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亮眼的白發在黑夜中像一盞明燈，發絲隨風搖曳。
「你想讓我在眾目睽睽下爬上東京晴空塔？」
長野真理覺得五條悟怕不是瘋了吧，自己要是真這麼做估計明天就會上新聞的頭版頭條。
標題她都想好了：驚，東京塔神奇女俠現身。
面對語氣有些驚訝的女人，五條悟反而疑惑不解的拉長了聲音。
「啊咧——真理在想什麼啊，明明觀光電梯就能上來。」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好像被下了降頭，怎麼就開始降智了呢！
「啊，說的是呢，觀光電梯。」
尬笑了兩聲，女人掛掉了電話朝著晴空塔的電梯走去。
在東京生活了這麼久，長野真理確實還沒有見識過東京晴空塔的高空景色。
隨著電梯緩緩升高，腳下的建築也在不斷縮小，空氣收縮帶著輕微寒意，是清潤的水汽味道。
當電梯門開的那一刻，一陣強勁的風瞬間注入進來，吹的長野真理不得不眯起眼睛。
眼前空無一人。
白發的男人靜靜的坐在塔的最外層，一雙長腿在空中懸掛，一副與世界隔絕的孤寂感。
只是當他轉頭的那一刻，身上孤寂的氣息消失了。
男人微微側頭，嘴角勾起一道明顯的弧度。
「來的好像比我預想的早一些。」
「啊，來得早真是抱歉了。」
長野真理沒有靈魂的道了個歉，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現眼包。
「來。」
男人干淨利落的站起身，雙手插兜，一副慵懶的模樣從只有腳面寬的鐵架上走了過來，輕巧的宛如一只貓咪。
他來到了金發女人身前，衝她攤開手掌。
有力的手指，根根指節分明，在夜光下白皙的有些透明。
長野真理將自己的手搭上了他的指尖。
有些涼。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了觀光電梯能達到的最高處，又翻身朝著更上層的地方走去。
「今天這裡沒有人。」
看著空無一人的觀景台，長野真理隨口問了一句。
「嗯，本大爺包場了。」
五條悟淡然自若的說了一句，好像包場整個東京晴空塔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就跟在便利店買兩份正餐一樣平常。
「嗯。」
長野真理也沒覺得這有多稀奇。五條家的大少爺還是有這個財力和人力的，沒什麼可驚訝的。
更何況，這個人是五條悟啊，
得天獨厚、一直被寵愛著的人。
他想要的總會得到的。
越接近塔尖，風的呼嘯聲越大，長野真理金色的長發在空中飄飄搖搖，偶爾幾縷調皮的躍到了她的嘴唇邊，女人不得不伸手整理一下自己。
「什麼嘛，真理好狼狽的樣子。」
五條悟笑著看著身後的女人，毫不顧忌深處萬丈高空，開始倒著走路。
男人邊嘲笑，一邊細致的撥弄她臉頰上的碎發，帶著涼意的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了女人耳根後的軟肉，她下意識的索了一下身子。
眼前的男人好像過於帥氣，目光裡的情誼也如美酒一般醉人。
沒人能逃得過夜色的美麗，也沒人能逃得過月下的五條悟。
好像散發著光芒的月之神子。
「悟…」
剛想開口的長野真理，突然被男人伸到她嘴邊的手指按住了未盡之語。
「就是現在了真理，摟的緊一點不要掉下去。」
還沒等她回應，長野真理瞬間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已經落入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了。
懸浮在空中的五條悟直接站在了東京晴空塔的頂端。
「稍微有點冷吧，真理得忍耐一會兒了。」
長野真理將頭轉向五條悟懷抱的外側，看著下面的景像。
人潮湧動，車輛流竄，城市的一切景像都映入眼底。
五條悟緩緩的扯下自己眼睛上的眼罩，將它小心的放在兜裡。
真理給的禮物，當然要好好珍惜才行。
下一秒，那雙冰藍色眼睛徹底睜開。
蓬勃的咒力順著猶如琉璃般的眼眸四處流竄，電光火石之間，街市所有的咒力殘穢映入五條悟大腦。
就是靠這個，五條悟可以分析出每天經過哪些地方的人流量巨大。
短短的幾分鐘，整個東京都現存咒靈和咒力的局勢盡在他的掌握中了。
長野真理在看到五條悟露出六眼的時候已然明白了他要做什麼了。
即使面上不顯，女人在內心也為他的聰明才智點了個贊。
五條悟本來還想再耍帥一會兒，但是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內心想要炫耀的情緒，一雙冰藍色的眼睛興奮的眨呀眨。
「這招是不是很帥？」
「嗯，超級帥。」
長野真理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攬著男人脖子上的一只手揉了揉他頭頂的發絲，溫柔中帶著還未明說的愛意。
「對了，真理今天去哪裡了？」
五條悟支起耳朵，有些好奇。
「去和傑見面了，我們聊了很多。」
多虧了傑，自己也能直面自己的內心。
長野真理的目光柔和了三分，只是看在五條悟的眼裡，這樣的表情就是另有深意了。
「這樣嗎…」
男人抬頭喃喃道。
「多虧了傑，我才認識到了自己一直以來心底的想法。」
長野真理的目光直直的對上了那雙冰藍色眸子。
「我喜歡你，悟。」
愛意如同仲夏夜的荒原，烈火也難以磨滅如野草般生長的情感。
長野真理目不轉睛的看著有些呆滯的五條悟，有些期待他回過神之後的表現。
下一秒，狂風從她的耳邊呼嘯而過。
「啊啊啊啊啊————」
一道金色的身影從高空中墜落下來。
狗日的五條悟，他居然松手了！！！
第112章
對於五條悟來說, 幸運的是聽見尖叫聲的那一刻他就急忙下墜接住了長野真理，不幸的是自己剛剛出爐的那麼大個兒老婆好像要飛。
「真理∼」
五條悟趴在講台的桌子上，不停的騷擾著正在上課的長野真理。
金發女人不為所動, 繼續對著底下的學生們侃侃而談。
「顧名思義, 理想國即為理想的國, 雖絕對崇尚正義、善、美, 容不得一些污穢，但對人性的挖掘也只限於人之好壞，好人如果有了權力總會有惡, 差別只在於行惡的大小, 每個人都將是這樣的，這就是人的本性。」
「不要不理人家嘛∼」
五條悟直接抱住了長野真理的腰, 把臉貼上了蝴蝶骨, 不停地磨蹭著。
「憂太。」
長野真理的目光凌厲, 直直的掃向了坐在下面的黑發少年。
「這節課的內容今天整理好放到我的宿舍外面。」
微微走神的乙骨憂太在心裡流起了寬面條眼淚。
明明大家都在看五條老師，為什麼偏偏懲罰他一個人啊！！！
這就是坐在第一排要承擔的責任嗎！
「多年的時間證明，理想的國度是不存在的, 法律成為了約束人性之惡、弘揚人性之善的最佳選擇，然而這並不能說明理想國這個理念就是毫無意義的，反而正是因為它具有一種烏托邦一樣的完美感, 才更讓人深思其中的現實意義。」
女人抬手間，狠狠的肘擊了五條悟的下巴, 清脆的痛擊聲讓屋子裡的四人咂舌。
「啪。」
合上書的長野真理一臉冷靜的看著座下的四個學生, 嘴角輕輕上揚。
「有什麼問題嘛？親愛的同學們。」
眾人的頭搖的就好像撥浪鼓一樣快速，真誠的眼神中寫滿了沒問題。
「很好, 那下課吧。」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即使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也毫不影響她移動的步伐。
本就身材高大的五條悟死皮賴臉的黏在了長野真理的身後，牢牢的扣在她的身上根本就甩不下來。
目睹這這一對兒姿勢奇怪的人離開教室，座下的四個人才松了一口氣。
「悟這家伙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熊貓的語氣有些擔憂，眼裡卻透露出一絲精光，一副想要看好戲的樣子。
「這麼煩人的家伙，要是真的被打了也不稀奇吧。」
禪院真希連頭也沒抬，專心擦試著手裡的寶貝咒具，也無情的對五條悟的人生做出了犀利的總結。
「不看臉是一個注定孤獨一生的男人。」
狗卷棘失落的看著門口兩個人消失的方向，不舍得將目光移開。
「明太子！」
沒想到五條老師竟然也要遠離單身狗的隊列了，他們的裙子小聯盟怎麼辦。
只有受傷的乙骨憂太渾渾噩噩的站起身就要往教室外走，他還急著去做任務還要趕回來下午訓練，晚上還要寫課程總結。
他忙啊！忙的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用！
長野真理和五條悟現在必須坐鎮東京地區了，可憐的乙骨憂太不得不在除了東京以外的地區來回流竄。
「你的鞋尖要磨破了。」
剛邁出走廊的乙骨憂太聽見熟悉的冷清女聲，急忙轉頭從另一邊的樓梯間下樓了。
他可沒有時間再寫一篇報告了。
「鞋尖什麼的根本不重要。」
五條悟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撒嬌，企圖喚起長野真理的屬於人性的一幕。
「快看我的下巴，現在好痛啊。」
男人指節分明的手來回撫摸自己的下頜線，性感的喉結輕輕滾動，在白皙的脖頸襯托下，性感非凡。
五條悟絕對不承認自己是故意的。
嘛，既然有魅力就要利用麼，像他這麼帥的男人要是不耍耍帥是多浪費資源啊。
一直無視五條悟各種花招的長野真理聽到他這麼說下意識的轉頭去看。
倒不是心疼，只是想看看自己剛剛的一分力氣能給所謂的咒術最強打成什麼樣子。
有塊淤青是最好不過了。
長野真理默默想到。
她捧著男人的臉仔細打量了一番。
手底的觸感嫩嫩的，她的手指輕輕帶過男人滑潤的肌膚，從臉頰到脖子沒有一處被放過。
別說淤青了，連胡茬也沒有。
長野真理一瞬間被勾引出了好奇心，她好想知道五條悟到底長不長胡子，如果長胡子的話，是黑色的嗎？
下一秒，長野真理的手腕被牢牢扯住了，她的眼前一黑，順勢撲倒了五條悟的懷抱。
一米六的嬌小女人和一米九的高大男人緊緊相擁，陽光灑進學校的走廊裡，一幅唯美的畫面。
「別隨便亂摸好嗎？」
五條悟一本正經的對長野真理說道。
「這種福利可不是真理隨隨便便就能得到的。」
怎麼有人敢說出這樣的話啊。
長野真理抑制不住翻白眼的衝動，埋首在男人的胸前肆無忌憚的翻了起來。
不過話說，這胸肌好軟，彈彈的感覺靠著真舒服。
長野真理遵循自己內心的聲音，安靜的靠在五條悟身前。
「哎？真理這樣我可是會很苦惱的。」
五條悟微微低頭，眼帶笑意的看著女人金色的發頂，那裡有一個可愛的旋兒，好像在誘惑他去碰一碰。
「嗯。」
長野真理貼著他的胸肌點了點頭。
「那我走開好了。」
「啊咧？」
沒想長野真理會這麼不按常理出牌，五條悟歪了歪頭，氣鼓鼓的擠出一個包子臉。
「既然真理喜歡的，那還是繼續靠著好了。」
五條悟選擇了妥協。
這樣的選擇不符合他一貫的性格，不過他現在的身份可不一樣了，他可是長野真理的正牌男人了！
從今天起，溫柔、紳士、正經將成為他的代名詞。
「也沒有很喜歡吧，畢竟還見識過更好的。」
長野真理若無其事的說道。
更好？
這個詞會出現在他五條悟和別人的比較中嗎？
五條悟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帶著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
「哦？」
「比我更好？真理還見識過是吧。」
長野真理淡定的後退一步，拍了拍自己裙子上的褶皺處。
「嗯，甚爾的胸肌很大，你見過吧。」
哦，是伏黑甚爾啊。
五條悟眼裡閃過一絲殺意，有些可惜的想到。
看來上次還是殺晚了，要不要考慮考慮下次的計劃？
「你這家伙。」
長野真理一眼就看出了五條悟開始黑化的內心，急忙找補了一番。
「你也大，你也大。」
不行，好像太假了，五條悟這家伙是一點也不買帳。
長野真理急忙改口。
「沒事，小小的也很開愛，我喜歡小的。」
五條悟的臉好像一下子就黯淡下來了，明明看不見眼睛，可長野真理分明感覺到了他要吃人的視線。
「我是說胸肌，別誤會。」
長野真理感覺自己有點說不下去了，她還是強行轉移話題。
「對了，昨天的地區悟整理好了記得給我一份。」
光靠他們兩個人單獨來守候絹索的陰謀很明顯是行不通的，必要的時刻還是人多力量大，這份名單長野真理決定將它分派給信任的人們。
而且她也不希望五條悟用所謂的大招來祓除那些特級咒靈，畢竟大招之所以叫大招，那當然是因為它的殺傷力太大了。
保護完普通人的性命再把他們的房子都摧毀了算什麼保護。
事後修繕的金額也是一筆令人頭疼的費用，因為犯人是詛咒師，咒術界不得不背負這一筆巨額開銷的黑鍋。
所以說，反派比起正派還是自由瀟灑的多啊。
「啊，名單已經在我這裡了。」
五條悟從懷中取出了折起來的紙張，食指和中指夾住，在空中輕浮的晃來晃去。
長野真理眯著眼睛打量這場鬧劇，靜靜地看五條悟表演。
「唰——」
被折成紙飛機的小紙條劃破天空，衝著女人飛了過來，直直的扎在了她的鎖骨上，落進了她的領口。
很好，很五條悟。
長野真理立刻拿起紙條，轉身就走。不留情面的樣子和十年前沒什麼區別。
五條悟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一瞬間就回到了記憶中的場景。
真理給他量過身體數據，不過現在的他和當年的他還是有點區別的。
「真理知道嗎？我比高中的時候長了三釐米，現在已經比傑高了。」
五條悟對於真理說自己比傑矮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今天終於可以說出口了。
長野真理痛恨別人跟她提身高的事情。
先天基因因素和後天負重因素，讓長野真理的身高僅僅停留在一米六三，原本是一個勻稱的身高，再配上她比例完美線條流暢的腿看上去十分顯高。
可一在五條悟身邊，她正常的身高就被襯托成了一個矮冬瓜。
而且就像現在，自己明明已經走得飛快了，可還是被身後的那雙大長腿攆了上來。
「哦，是嗎？」
長野真理忽然停了下來，紫色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番五條悟，隨後輕蔑地搖了搖頭。
雖然沒有明說，可是諷刺含義深刻。
成功的對巨人：五條悟造成了一百點傷害。
巨人站在宿舍樓和操場之間的小路上，覺得自己真的是委屈極了。
長得高怪他麼？真理一直不長個子也不是他的錯。
話說，這一個場景也好熟悉啊。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開始了深思。
哦對了，是他們初見時的場景，當時的真理被泥巴緊緊包裹著，他還以為是只泥巴精。
話說…
「說起來真理，後來你好像再也沒有提過爺爺奶奶的事情了啊。」
語氣不明的男聲悠悠的從她的身後傳來。
長野真理身體一僵，瞳孔顫抖。
該死的，她早忘了。
第113章
這簡直是一個大危機！
長野真理告訴自己不要慌張, 首先先把五條悟糊弄過去，然後趕緊轉移話題讓這件事情從此消失。
「沒什麼好提的了。」
女人一臉憂傷，看上去在故作堅強。
「都已經過去了。」
既然過去了, 就不要再提了, 好吧。
長野真理表演結束以後, 剛想轉移話題結果卻被五條悟緊咬不放。
「不太對勁呢。」
五條悟挑眉, 將臉湊到了女人面前。
「真理的真實反應，我可是很熟悉。」
「撒，究竟在隱藏什麼秘密呢。」
五條悟的語氣有些疑惑, 可身上總有一種篤定的氣息, 如同看見獵物落入陷阱的獵人，不慌不急得慢慢靠近。
長野真理這下知道自己暴露了, 為了寬大處理, 只能坦白她當時的謊言。
「啊, 只是騙你的。」
女人一臉正直，根本不像是在坦白自己的罪行，反而像抓到了別人的罪行一般。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理直氣壯。
「嘛, 誰讓悟當時那麼過分的。」
騙他是應該的，不騙他的人才奇怪呢。
「喂喂喂，這麼說可是很不公平啊。」
五條悟覺得自己非常冤枉。
「明明我對真理的態度已經超級好了。」
他可是五條悟啊, 什麼時候向別人道歉過，誰知道遇到長野真理的第一面他就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比起以前的惡劣嘴臉已經收斂很多了。
現在想起來, 除了一見鐘情喜歡長野真理，不可能有其他原因了。
五條悟勾唇一笑, 眼裡滿滿的自得。
「果然啊，我們是命中注定。」
長野真理對這種肉麻的話語可不感興趣, 但為了快速掠過自己有些理虧的話題，只好敷衍一下五條悟。
「嗯嗯，你說得對。」
女人睜著一雙大眼睛，一副真誠的樣子，腳下的小動作不斷。
長野真理向後退去，准備先行告辭。
這可不是她已經厭煩了五條悟，實在是有事情需要瞞著他。
昨晚，雖說有一些不算愉快的插曲，但是她確實已經和五條悟表白了。
雖說五條悟沒有用語言回答，但長野真理非常自信他們就是在談戀愛，這件事她絕對可以單方面宣布。
所以長野真理第一時間講這個消息告訴了她的好朋友家入硝子。
庵歌姬那裡還是緩衝一會兒吧，她擔心自己會被最最最討厭五條悟的庵歌姬暗殺。
嘛，雖說她就算是暗殺自己不能成功但還是先避避風頭好了。
不知不覺中，長野真理也有些自我膨脹變得越來越像某位著名的自大先生。
只是吧，硝子在電話裡的態度好像有些奇怪。
怎麼就覺得她好像早就知道了什麼的樣子，有些淡定，淡定中還夾雜著一絲譴責和興奮。
簡直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的是家入硝子再三囑咐要明天和她秘密談話，不許帶五條悟也不許讓他知道，只能秘密前往她的宿舍。
長野真理根本也沒打算要帶五條悟，可是為什麼要隱瞞自己見硝子這件事？
雖說疑惑滿滿，可她還是照做了。
「悟還有事情要忙吧，快去吧，晚上見。」
快速說完就離開的長野真理沒有注意到白發男人臉上一閃而過的笑容。
五條悟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嘛，那就晚上見吧，這可是真理說的。
長野真理還不知道五條悟已經開始准備搞事情了，現在最讓她頭疼的是家入硝子這個大麻煩。
「快說快說，你們之間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故事？」
家入硝子扯來自己房間角落裡的小桌子，開始倒茶，還擺上了幾個小點心，變成了一個粗略的下午茶桌。
看來今天是個長談啊。
長野真理淡定入座，開始細細品茶，家入硝子期待滿滿的看著她微張的嘴唇，一張一合，只吐出了干巴巴的四個字。
「命中注定。」
現學現賣的女人盜用了五條悟的詞彙。
「啊？什麼嘛！」
家入硝子根本就不買賬，催促著她講點細節。
「細節就是，見色起意吧。」
這次雖然聽著離譜，可確實是長野真理的真心話。
啊，悟子雖然任性，但屬實美貌。
「哎？什麼啊，聽著一點也不浪漫。」
家入硝子興致缺缺，手裡捧著的零食都不香了。
「真就沒有什麼覺得特別心動的時刻？」
猶豫了一下，長野真理還是順從內心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大概是…太多了？」
「嗯？」
「就是，好像一直都很心動，每時每刻。」
這樣肉麻的話一說出口，長野真理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紅色，原本就靈動的眼睛更加水潤，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家入硝子覺得自己好像是路邊的一條狗被人踢了一腳，可偏偏是自己湊到人家腳邊的，讓她連髒話也說不出來。
家入硝子感嘆道。
「你們…真厲害啊。」
誰能想到，他們居然都是戀愛腦呢。
不過既然這麼心動，那怎麼十年了才在一起，果然是因為要接受五條悟那家伙需要做的心理建設太大了吧。
家入硝子胡亂猜測起來。
提到十年，女人回過神，想起了還放在自己宿舍的禮物。
買給真理和悟的孩子的，她這個做阿姨的精心挑選的禮物。
那個孩子也算是終於能和父母團聚了。
笑的有些慈祥的家入硝子一口喝光了杯子裡的茶，爽快的和對面的女人說道。
「去你的宿舍坐坐吧。」
這樣就可以把自己准備的神秘禮物直接交給小朋友了。
「要去我的宿舍？為什麼要去我的宿舍？」
女人微微皺眉，明明不是要她來硝子的宿舍嗎？兩個人在這裡談不也一樣。
「哎呀，別管了別管了，出發就是了。」
家入硝子一把提起床邊地上放著的袋子一邊推著長野真理出門。
「等一下，等一下，硝子。」
幾米的距離，長野真理根本來不及解釋所有的事情，只能快速交代一下自己屋內的狀況。
「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住，所以有點不方便在這裡一起聊天，下午的時間他還要看電視。」
家入硝子依舊腳步如風。
小朋友什麼的看電視也正常，只是有了硝子阿姨就不要來看電視了，阿姨來陪你玩。
她非常能體會到長野真理沒有跟她交代這件事情的心情，有些事真的是錯過了時機就很難開口，倒不如讓她直面這個孩子，也就沒必要再讓真理為難該怎麼解釋的事情了。
啊，她不僅是個好阿姨，還是個好朋友。
推開門的的家入硝子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男孩，擔心男孩有些緊張靦腆，她率先露出笑容，親切的和他打招呼。
「嗨，阿姨來看看你，這是給你的禮物。」
「對了，你的名字是什…」
麼字伴隨著空中襲來的勁風，消散在家入硝子的喉嚨裡。
太、太可怕了這個孩子。
家入硝子轉了轉眼珠子，看見了被蠻力投擲後鑲嵌在牆壁裡的遙控器。
她仿佛能聽見遙控器痛苦的□□聲。
「解釋一下好吧？」
伏黑甚爾坐起身，看見了掉在自己身邊的袋子，將它打開。
一副棒球手套。
上邊還精心地寫上了兒童專用的標簽，適合八到十二歲的孩子快樂學習。
本來就很介意自己這幅模樣的伏黑甚爾開始冷笑。
冰冷的氣息從那個小小的身影上散發出來，幾乎快將家入硝子凍成一塊雕塑。
這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長野真理錯開了家入硝子求救的視線。
咳咳，她也不敢頂風作案啊，甚爾這幾天超級暴躁，而且她還有一個巨大的秘密沒有老實交代。
那就是和五條悟戀愛的事情。
長野真理很心虛。
「既然已經打了她，就不許打我了哈。」
此話一出，家入硝子滿眼的不可置信。
這個渣女，她都是為了誰好啊！
不過看這個孩子的樣子，應該是她誤會了，這樣爆棚的戰鬥力簡直就是混世魔王，怎麼可能是個孩子呢。
但家入硝子轉念一想，那可是五條悟和長野真理的基因啊，這兩個人生出什麼東西都不過分。
她只能偷偷的到長野真理的身邊，和她耳語。
「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你和悟那家伙的。」
的什麼啊？
長野真理根本就無法理解家入硝子的腦回路，問號寫滿了她的眼睛。
「哎呀，就是，就是。」
家入硝子咬了咬牙，大聲的說了出來。
「這個嚇人的小鬼到底是不是你倆的兒子啊！！！」
嘶———
你是真敢想啊。
長野真理都不知道哪一個更嚇人，是自己和五條悟有孩子更嚇人，還是伏黑甚爾是自己兒子這件事更嚇人。
幸運的是她不需要判斷兩者的恐怖程度，家入硝子靠著比天還大的腦洞已經成功的將二者結合起來了。
你可真是個天才啊。
長野真理咬牙切齒的在心中誇獎了一下自己的好友。
「哈？」
伏黑甚爾看著公然無視他的兩個女人，輕輕歪了歪頭。
金色的發絲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下來，遮住了他的側臉，黑色的陰影打在他的鼻尖處，眼神忽明忽暗。
「你倆…兒子…？」
伏黑甚爾慢條斯理的說道。
「看來你需要解釋的很多啊，小鬼。」
長野真理真的不想再解釋了。
她就好像是那個公關處，每天不是被問自己到底隱藏什麼秘密就是讓自己解釋一下自己的各種語言和行為。
好想破罐子破摔，可是她又不能擺爛。
長野真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看這個棒球手套真的很不錯，啊，天氣正好不如我們出去打棒球吧。」
長野真理一臉真誠的看著屋子內的兩人，誠摯發出了邀請。
「砰。」
空調遙控器和電視遙控器肩並肩鑲嵌在牆壁裡。
第114章
著急忙慌的送走了家入硝子, 順便把牆裡的兩個遙控器扣了出來，長野真理這才閑下來，終於可以和伏黑甚爾好好的解釋一番。
「那個甚爾, 我和五條悟在一起了。」
可以說這麼多人中, 長野真理唯一不確定的就是伏黑甚爾的反應, 她有些忐忑, 可還是直面眼前的男孩，透過這雙眼睛她注視到了裡面的那個熟悉的靈魂。
知道了這個消息，伏黑甚爾看上去面色平淡, 只是淡定了給了一個「哦」字作為回應。
「甚爾不驚訝麼？我是說, 如果你有什麼想說的，我願意聽。」
長野真理不知道面對他這樣平淡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的表現, 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有什麼可驚訝的。」
伏黑甚爾將胳膊墊在頭頂, 強行將手中支離破碎的遙控器捏成原狀, 想要換電視台。
金發的男孩摁了又摁，只是早就已經摔成渣滓的遙控器已經失去了它原本的功能，任由他怎麼摁都沒有反應。
「嘖。」
伏黑甚爾不滿的咂舌, 眉頭緊皺看上去十分暴躁。
「甚爾也早就發現我喜歡悟了嗎？」
長野真理有些驚訝，沒想到伏黑甚爾也有一雙可以發現奸情的眼睛，啊不, 是愛情。
「這種事我怎麼可能知道。」
伏黑甚爾瞥了一眼格外話多的金發女人，又轉回頭看沒有響應的電視機, 淡淡地說道。
「反正不會是我, 是誰也就無所謂了吧。」
他們早就錯過了，那個本可以在一起的時間點。
伏黑甚爾沒有覺得傷心。
這個操蛋的世界讓他傷心的事情多了去了, 唯獨這件事，他不需要傷心。
在一起不代表就是一件好事, 果然，比起愛情兩個人更像是互相舔舐傷口的兩批孤狼，他們之間的羈絆深厚，在人生的某一刻動了轉化成愛情的心思，可機會轉瞬即逝。
「不過你們分手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
表情毫不在意的伏黑甚爾忽然露出一副嗜血的笑容。
「那時候，可以試試再殺那個小鬼一次。」
這一次，他可不會在失手了。
長野真理就當這是伏黑甚爾別扭的關心好了，擔心自己因為五條悟受傷，所以想替自己報仇？
「好。」
雖然不覺得自己會受傷，可長野真理還是笑著應了。
「哼，臭小鬼。」
伏黑甚爾想順手摸一摸長野真理的頭頂，就像往常一樣。
可這一次，他的手張開又收縮，最終老實的放在了自己身邊。
算了，夠不著。
男人在心裡想到。
「額，要給你買點牛奶嗎？」
長野真理的語氣中帶著些不確定，這個咒骸的身體喝牛奶可以長得更高更快嗎？她真的不清楚啊。
伏黑甚爾的眼刀很快就甩到了長野真理的面前。
「好吧，你慢慢長。」
長野真理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向伏黑甚爾妥協了。
她還是不要提他的身高為好。
屋裡瞬間一片寂靜。
兩個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嘛，如果你非要出門的話，帶點鈣片吧。」
伏黑甚爾的語氣平淡，華麗的內容卻讓長野真理大跌眼鏡。
「那…」
「不許買牛奶。」
哦，不買就不買。
長野真理看著床上的男孩，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經歷了養孩子的全部過程，就是這個孩子長的有點快。
從一個看上去還有些不自然的假人到現在生活可以自理，能力基本恢復的正常人。
幾個月的時間，他也從四五歲的樣子變成了現在七八歲的樣子。
而且夜蛾老師也說過，隨著力量的不斷恢復，伏黑甚爾和咒骸身體融合的就越好，生長的也就更快。
相信不久以後，她就能見到原來的伏黑甚爾了。
長野真理有些欣慰的想到。
不對，生活可以自理了？
女人發現了自己邏輯中的盲點。
那這家伙為什麼還賴在自己的臥室？
如果非讓伏黑甚爾回答的話，理由真的太多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就是，他現在沒錢又懶得去外面住，所以每天都在這裡混吃混喝然後再看看電視。
長野真理覺得不能這麼下去了，她必須把床上的這個毒瘤清出去。
所以，今天的任務非常明確了，那就是幫伏黑甚爾搬家。
在反抗無果之後，伏黑甚爾成功向下挪動了一層，成為了二樓新房間的住戶。
「哎？為什麼要這麼麼麻煩。」
伏黑甚爾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輕輕挑眉。
「你早晚不是要和那個六眼一起住嗎？」
「才不會。」
長野真理抖開床單，整整好好鋪了滿床。
「人總是需要一點私人空間的。」
上午說這話的長野真理到了晚上就被自己打臉了。
「這是什麼意思？」
女人的嘴角抑制不住的抽動，有些痛疼的扶額。
「不是真理說要晚上見的嗎？」
五條悟抖動了一下身體，轉向推門而入的長野真理。
「我是在履行自己和真理的約定哦。」
「好吧，那件事我們先放過，我就是單純的想知道，你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是要干什麼？」
長野真理簡直不能直視面前的男人。
「哎？真理不喜歡嗎？可是真理明明那麼喜歡我的身體。」
五條悟的語氣幽怨，眼裡透露出淡淡的失望。
能不能不要說的這麼曖昧啊，顯得她好像是什麼不正經的色鬼。
長野真理還是沒能從眼前的畫面回過神。
白發的男人不像是少年時期的清瘦，反而一身肌肉線條，蜷縮在紅色的禮物盒子裡面顯得有些奇怪。
可是偏偏他身上的衣服格外襯景。
白黑色為主調的貓貓套裝。
精美的蕾絲花邊出現在衣服的邊緣，小巧的蝴蝶結不時貫穿其中，白色的貓耳好像天生就長在五條悟的腦袋上，純情生動。
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男人性感的脖頸上還有一個黑色的項圈，最前面還墜著一個金色的鈴鐺，隨著五條悟的轉身不靈不靈的抖動著，有輕微的銀鈴響動聲。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的鼻子癢癢的。
或說誰家正式交往的第一天就會穿著有如此衝擊力的衣服啊？
女人在心中唾棄五條悟這一行為，眼睛卻很難不被他吸引視線。
「悟。」
長野真理忍著口水，堅持著用冷清的禁欲的聲調說話。
「是時候告訴你了，我不是這種東西的愛好者。」
五條悟才沒有理會口是心非的某個人，白發的男人不停摸著自己的耳朵玩的不亦樂乎。
不該是給我玩的麼？不對！
長野真理搖了搖頭，讓自己的思緒回歸到正軌上。
「你這是從什麼時候預謀的？」
不會是從她下午說晚上見的時候吧。
「已經好幾天了。」
五條悟又撥弄了兩下脖子上的小鈴鐺，看上去色氣滿滿。
「真理不會不記得今天是你的生日了吧。」
長野真理一愣，她真的忘記了，生日什麼的。
因為過去的十年裡，與其說她是在過生日不如說是在過生日月。
五條悟很忙，她也很忙，兩個人又處在地球的兩頭，所以長野真理的生日都是每次兩個人都有空閑的時候才會一起慶祝一下。
「那，謝謝？」
長野真理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看著眼前這份巨大的禮物，不清楚自己到底吃沒吃虧。
這個禮物本來就是她的好吧。
「真理快看快看。」
五條悟從盒子裡站起來，邁著大長腿就往外跨，眼疾手快的長野真理急忙捂住了眼睛，避免了目睹他春光外泄的景像。
「穿裙子的時候能不能麻煩你把打底褲穿上。」
這是長野真理對五條悟最最底線的要求了，至於其它，她真的不求其它了。
「本來想穿絲襪，但是絲襪都好短啊，每一條都撐破了。」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語氣有些遺憾。
順著男人的目光，長野真理才發現了自己衣櫃角落堆積的一堆不明物體，她打眼一看，竟是她所有的絲襪！！！
肉色的、黑色的，普通款、圖案款所有的一切統統陣亡。
五條悟！！！
長野真理瞪大眼睛，她覺得自己有些想吃人了，不然為什麼牙癢癢的。
「啊，哈，原來你禍害的是我的絲襪嗎？」
女人沒有靈魂的聲音幽幽傳來。
「當然。」五條悟開朗一笑，甚至還有點小羞澀，他義正嚴辭的說道：「我現在可是真理的所有物，怎麼還能隨便穿別人的絲襪呢，當然通通都是用真理的了。」
「…您還挺自覺。」
長野真理干巴巴地誇了一句，只敢暗暗諷刺一下。
畢竟她的眼睛還在享受著眼前的風景。
「喵∼」
金發女人猛的抬頭，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看見眼前這一幕隨即又化作了然。
她就說麼，這不可能是五條悟在學貓叫。
原來是小黑一躍而上跳到了桌子上，好奇的喊叫了一聲，看著五條悟新鮮的打扮。
「啊，和我一樣都是貓族嗎？」
五條悟微微彎腰，挺翹的鼻尖輕輕嗅著小黑的腦袋。
「唔，應該是東京地區的氏族，讓我再仔細問問。」
白發男人又一次將臉貼近，神情嚴肅，看樣子是在認真交流情報。
小黑的尾巴被嚇得一下子就豎成了一條，隨後左搖右擺看著有些煩躁。
「哦原來如此，是真理小姐家的貓貓嗎？」
五條悟順勢點了點頭，然後朝長野真理的方向看了過去。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好像被迷惑住了，怎麼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摸上了男人脖子上金燦燦的小鈴鐺呢？
「是不是手感很好？」
男人微微歪頭，在她的耳邊輕笑。
長野真理昧著良心的沒有點頭，可卻對那個小鈴鐺愛不釋手。
「想摸的話，真理可以一直摸的。」
男人慢悠悠的說道。
「只要把我留下，很簡單不是嗎？」
第115章
這種糖衣炮彈, 長野真理一眼就能看透，可是看透歸看透，她真的一點也不想拒絕。
金發女人緩緩點頭, 但還是要在明確一下自己的立場。
「只是住一晚上, 這可不是同居啊。」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房間最後變成兩個人共有的財產, 沒有私人空間簡直太窒息了。
「真理好像個渣男啊。」
只想享受夜晚, 又不願意花時間陪伴。
五條悟有些抱怨，但是看見了長野真理警惕的眼神，聳了聳肩膀, 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當然, 真理的規矩就是規矩。」
至於住進去以後……
五條悟嘴角勾起一道若有若無的笑容。
那就是大家的規矩了。
長野真理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現在時針正好指向數字七, 是一個不算早又不算晚的尷尬時間, 兩個人要做點什麼呢？
「吃飯了嗎？」
女人干巴巴地問道。
「沒有哦。」
五條悟搖了搖頭, 乖巧的抱膝坐在地毯上。
「那就做些晚飯一起吃好了。」
長野真理這才松了口氣，朝廚房快速走去。
她還沒有適應兩個人現階段身份的轉變，總覺得有些別扭, 為了不讓五條悟察覺到自己的尷尬，女人果斷選擇拉開彼此的距離。
「等一下。」
五條悟一下子拽住了長野真理的手，瞬間讓她無法行動。
「一起去好了, 讓我來大顯身手一下。」
男人晃了晃腦袋，說道。
生日本該有蛋糕慶祝, 但是長野真理對奶油蛋糕興趣基本為零, 所以五條悟別出心裁為她做出了一個米蛋糕。
一層又一層顏色鮮艷的五谷雜糧染成的七色米飯，組成了一個形似蛋糕的漂亮圓柱體。
五條悟順手滑了一根火柴, 明亮的火焰在空氣中跳躍，點燃了插在米飯中間的心形蠟燭。
屋內的燈順勢被關掉了。
長野真理對這個獨特的蛋糕還是很喜歡的。
「上邊。」
女人挑了挑下巴, 對准蛋糕。
「沒有寫生日快樂。」
在微微閃爍的火光中，五條悟側頭看了一眼表情平淡卻眼波熠熠的長野真理，聲音中帶著笑意。
「我的錯。」
「明年給你補上。」
長野真理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許願是不可能許願的了，她還是習慣靠自己的雙手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女人閉上眼睛是在回憶，回憶那些和大家相遇、相處的點點滴滴，一幅幅畫面最終停留在了剛剛，白發男人捧著蛋糕從廚房走出來的樣子。
「呼———」
淺淺的光亮被黑暗吞噬。
以為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長野真理表示，那都是所謂的電視劇情節，真正的現實中，他們會像現在一樣，再一次把燈光打開，又一次回歸到日常生活中，然後風卷殘雲的將剛剛還很漂亮的米蛋糕分屍吃掉。
兩個人肩並肩坐在地毯上，就著一只小矮桌吃起了五條悟的拿手好菜。
火辣的牛肉咖喱澆在七彩的米飯上，很快就遮住了這頓飯的全部亮點。
勺子細細刮下盤子裡的粒粒米飯，長野真理咽下了最後一口，白色的瓷盤變得干干淨淨。
吃完飯的長野真理抬頭，看見的就是又添了一碗米飯的五條悟，正在一口一口的吃飯，眯著眼睛一副愜意的模樣。
別看他的身材並不魁梧，五條悟的飯量不小，甚至能達到正常人的好幾倍。
這都是他那雙高消耗的眼睛和飛速運轉的大腦帶來的副作用，也是他一直以來都需要吃甜食來維系自身體力的原因。
看著燈下這個吃著咖喱飯的男人，長野真理覺得有些神奇。
明明一直以來都是五條家的大少爺，可她從來沒見過五條悟在生活上的矜貴矯情。
他穿得來百萬日元的名貴衣服，也穿得來路邊打折的純棉T恤，吃得慣限量版的高價甜點，也能吃便利店裡的冷凍蛋糕。
明明有那樣一張帥臉，偏偏總是做出奇奇怪怪的表情，這點也是蠻不可思議的。
「嗝—」
長野真理也沒想自己晃神的時候竟然忘記控制自己的生理反應，一陣短促卻響亮的打嗝聲從她的喉嚨間傳了出來，讓長野真理微微一愣。
多少年了，大概從她有記憶以來就沒有做過這麼失禮的行為。
「嗝———」
就在長野真理還不知道做什麼反應的時候，五條悟居然也發出了一聲巨響，這個嗝聲甚至比她的要長太多了。
「哈哈，我的比真理的響亮的多呢。」
五條悟將胳膊支在桌子上，一臉調侃的看著對面的女人，食指輕輕搖擺著像是在說對面的人根本就不行。
「我可是最強，真理比不過我的。」
也不用方方面面都最強吧，你這家伙。
長野真理扶額，原本無奈極了，嘴角卻因為他鮮活的表情不自覺開始上揚，這張臉上的五官總是背叛主人，煩人的要死。
「最強什麼的，不見得吧。」
女人淡定的提出質疑。
「怎麼可能，我就是最強，方方面面的！」
五條悟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完美被質疑，他趕緊提出了一個證明自己的方案。
「真理不相信的話，就說出一個項目好了，你可以隨便考驗我。」
長野真理也被激起了勝負心，她才不相信有一個方方面面都完美的人好吧。
「畫畫，我要看悟畫畫。」
女人利落地起身，將一張白紙拍在自己的書桌上，把筆遞給了五條悟。
「來吧，我來看看沒有不擅長的事情究竟能到哪種程度？」
被挑釁的五條悟怎麼可能善罷甘休，他可是出了名的任性和幼稚的代名詞，簡稱孩子王。
男人干淨利落的拿起筆，直接落座，一臉慵懶地坐在椅子上，身板卻挺的直直的。
他隨意的揮筆，窸窸窣窣的紙張摩擦音傳到了長野真理的耳朵裡，她剛想低頭去看就被捂住了眼睛。
「不行。真理要等一會兒才能看。」
雖然說長野真理很好奇，但是這幾分鐘的時間也不是不能忍耐，她點了點頭安靜的坐在床邊等待。
「吆西，完成。」
男人的聲音透著一股自豪的味道，他正對著自己的畫細細打量，看著非常滿意的樣子。
長野真理急忙湊過去看，看到畫的那一刻，無語的情緒達到了巔峰。
畫上的人她太眼熟了，就是眼前的白毛本人。
「怎麼樣，最完美的畫裡是最完美的人。」
五條悟洋洋得意的舉起畫，等待著長野真理的評價。
這幅畫畫的倒是不錯，男人的樣子栩栩如生映在了紙上，和真人的差距不大，甚至還為了效果在畫裡加上了高光效果。
只是，長野真理嚴格的搖了搖頭。
她解釋道：「畫的還不錯，只是說完美還是太過了，不過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副…」
下一秒，長野真理震驚的睜大眼睛。
「現在呢？」
五條悟冰藍色的眼眸微眯，等待著長野真理的反應。
男人將畫倒轉過來，原本帥氣的男人變成了漂亮的金發女人。
他們兩人，構成了同一幅畫。
「還，還不錯。」
長野真理艱難的轉過頭，算是默認了這一項的合格。
可是她心裡的火焰卻遠演越烈，今天勢必要讓五條悟吃癟，她一定要找出這個男人不擅長的一項事情。
她的大腦高速旋轉，勢必要想出一項可以為難五條悟的項目，體育類的肯定不行，這個狗男人在運動方面確實有兩下子，藝術類的可以再想想，樂器？唱歌？她好像記得五條悟都擅長。
不如插花好了，這一項他肯定沒學過。
等等，插花的評判標准太復雜了，主觀性太強，萬一五條悟非說自己插的花是最高等的藝術品怎麼辦？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有些焦慮了。
不如講笑話好了，自己真要忍住不笑就萬事大吉了。
長野真理一拍手，覺得這個方案好極了。
那邊一臉淡定的五條悟慵懶的靠在牆上根本沒在擔心過。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長野真理還是加了一些限制條件。
「如果你能面無表情的在鋼絲上騎著獨輪車然後講鬼故事將我逗笑的話就算你贏了。」
「…哈。」
即使是五條悟也不免對這個考題晃神。
「噗嗤，好啊，那就來這個好了。」
五條悟的眼裡帶著笑意，看上去非常喜歡這個提議。
「高專肯定沒有獨輪車，走，我們出去吧。」
白發男人大手一揮，直接從地上騰起，准備出發。
「走！」
長野真理也興致勃勃，兩個人一起大笑著走出宿舍的大門，在漆黑的夜晚踏上了尋找獨輪車的路上。
「夏油大人，不繼續打電話了嗎？」
菜菜子和美美子看著坐在沙發上靜靜看書的黑發男人，有些疑惑的問道。
夏油傑平靜的翻頁，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可是為什麼？今天不是真理姐姐的生日麼。」
菜菜子不明白，為什麼往年都會在真理姐生日這天和她通話的夏油大人，今年卻只是打了一個電話，無人接聽就沒有後續了。
夏油傑合上了腿上的書。
男人臉上的表情淡然，並沒有任何負面情緒。
「真理沒有接就說明她身邊已經有人陪著她一起過生日了。」
「這樣很好。」
「很好嗎？」
美美子還以為夏油大人會不開心，明明他喜歡真理姐姐不是嗎？
「很好啊。」
黑發男人淺笑著回答道。
「只要她不孤單就很好，我只是怕沒有人陪伴她過生日。」
「哦。」
雖然還是不太理解，但雙胞胎少女都乖乖的沒有再提問題，她們實在是不懂這些大人的想法。
感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菜菜子和美美子感嘆道。
第116章
這邊甜甜蜜蜜的五條悟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有兩個親愛的徒弟, 面對天天被放養的事實，伏黑惠表示：自己拳頭硬了。
可惜的是他打不過五條悟。
不靠譜的老爹還有不靠譜的老師，為什麼所有的倒霉buff都疊加在他的身上。
伏黑惠在憤怒之後又默默深思。
難道虎杖那家伙說的是真的, 自己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角？
多虧了每個人的胡思亂想, 這個世界多出了無數天命之子。
自信疊加在每一位高專學子和老師的身上, 讓他們的靈魂閃閃發光。
總之, 又一次被五條悟放鴿子之後，伏黑惠一拳打在旁邊的大樹上，咬牙切齒的對蹲在地上的虎杖悠仁說到。
「喂, 虎杖, 別等那家伙了，我們去出去吧。」
虎杖悠仁從下往上看著刺蝟頭少年苦大仇深的模樣, 被嚇得一激靈。
「那個, 不好吧….萬一五條老師回來發現我們沒有在操場上等他, 他會生氣吧。」
虎杖悠仁猶猶豫豫弱聲回應。
現在的伏黑同學看上去可不夠理智，必要的時候，自己是要憑借武力手段制止他嗎？
可是上一次被自己放倒的時候, 伏黑同學看上去好像很不開心，本來就冷淡的臉變得更加臭。
伏黑惠對於這樣的記憶根本不願意回想。
該死的虎杖，這家伙絕對是在藏拙, 跟他玩什麼扮豬吃老虎那一套。
人類怎麼會有那樣的速度和力度，他被虎杖的過肩摔傷到的後背現在還隱隱作痛！
「別管了, 反正那家伙估計也沒時間理我們。」
伏黑惠眼底的情緒復雜。
他沒想到五條悟竟然和真理姐在一起了。他倆的結合可以說是對傳統的配對規則最大的挑釁。
離譜的程度大概就等同於太陽和深海裡一個廢棄易拉罐被放在同一個句子裡, 就是這種八杆子打不著的莫名其妙。
伏黑惠不承認自己是在羞怒。
首先他無比反對這段戀情，絕對是因為出於對兩個人合理的分析, 最終得出的結論。絕對不是因為他暗暗隱藏在心底的戀姐情緒。
其次，他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是虎杖悠仁告訴他的, 一個外人居然比他還要優先知道真理姐的事情。
雖然是虎杖悠仁不小心撞見兩人在一起的畫面才知道真相的，但還是，不可原諒！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讓伏黑惠對五條悟的情緒達到了最高點。
「走吧，撬訓一天也不是什麼大事。」
伏黑惠拿出手機，好像在發什麼訊息，單手在屏幕上打著消息。
「和狗卷前輩他們一起好了，他們正好要去做小隊任務，結束了我們可以一起去聚餐，再看看還能玩些什麼。」
虎杖悠仁聽到了要去聚餐，立刻就將五條老師拋之腦後，燦爛的笑容又一次綻放在他的臉上。
兩個少年走在一起，太陽下的身影越行越遠。
五條悟真的不是故意放這兩個學生鴿子的，好吧，至少這一次不是。
他有一個嚴肅的事情去做，也不能說是多嚴重，但就是很煩燥。
畢竟任誰也沒辦法接受自己身邊有一個三百六十度環繞的大喇叭。
五條悟還是選擇接聽了來自家族的電話。
五條家的長老們好像最近都在惡補電子產品的知識，輪番轟炸他的電話，話裡話外都只有一個話題，那就是有關他的戀愛問題。
在曾經被五條悟和夏油傑這對兒曠世奇戀震驚後，五條家的幾位長老不知道如何面對只能沉默不語，只是現在他們又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長野真理！！這個偉大的女人！！
根據他們家族眼線的彙報，這兩個人之間好像存在愛情的火花。
被感動的淚流滿面的五條家長老下定決心要學好運用智能手機，學好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爆五條悟的電話。
毫無疑問，撥出去的電話號碼早就已經被五條悟拉黑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可是不懂的什麼是放棄的五條家長老團大肆購買電話號碼，開始了轟炸行為。
「家主，是我…先別掛！！我們聽說了您在和長野小姐戀愛，只是為了確保您的進程順利，長野小姐喜歡什麼？是音樂會還是高檔餐廳，無論是什麼我們都可以辦到的。」
「哎？沒想到你們這麼關心我的感情生活啊。」
五條悟感慨道，話中的意義不明。
「嘛，雖然說不是很喜歡你們有些變態的窺探行為，但是高檔餐廳聽起來不錯，就買下晴空塔附近的一家好了。」
白發男人隨便說了一句，就定下來了一家高檔餐廳。
「直接買餐廳嗎？」
長老團驚訝了一秒，隨後冷靜下來，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自己家的餐廳總比外面的餐廳更可心，提出一些符合真理小姐期望的整改也更快捷。
「好的，那麼這邊立刻就去處理∼」
年過六十的長老一嘴的白胡子，只是現在嘴角都要飛到耳朵後邊，眼睛眯成一道縫隙。
五條悟放下手機，聲音散漫，聽著不大正經。
「連本家的那些人也知道了嗎？看來真理和我的戀情真的是萬眾矚目的那種love哦。」
「太有趣了，這些人。不做記者可惜了。」
五條悟拿起手邊的超甜飲料，狠狠的吸了一口，圓鼓鼓的人臉蛋裡塞滿了軟勁Q彈的椰果。
「所以絹索那邊應該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夏油傑吸了吸鼻子，滿屋子甜膩的味道並不是他喜歡的，只是他依舊表情淡定的喝著最普通的檸檬水，跟周圍幸福的吃著甜品的人格格不入。
「嗯哼。」
五條悟隨意的哼聲。
「不擔心？」
夏油傑輕聲問道。
「擔心什麼？真理嗎？」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冰藍色的眼眸上長長的睫毛劃過黑色的眼罩，能看出布料在輕微的顫動。
「嘛，相信她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不是我也一直在她身邊麼。」
白發男人歪頭，嘴角勾起一道笑容。
「沒問題的，我們倆個可是最強夫婦。」
夫婦什麼的…
夏油傑無奈轉頭，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有些羨慕窗外那些無憂無慮的學生。
「在讀高中的時候，我們出來的時間還是太短暫啊。」
黑發男人感慨了一句。
「我記得我們約定好要去湖邊釣魚，還有夏季的時候去海邊游玩，好像還沒有實現。」
「傑已經到了要回憶高中的年紀了嗎？」
五條悟邊挖蛋糕一邊漫不經心的和夏油傑對話。
「嘛嘛，忙過了這陣子，我們就去度一個長假好了，去瑞士滑雪怎麼樣，真理好像提過想看極光。」
五條悟構思的很美好，他們也確實需要一個假期好好休息一下了。
只是夏油傑沒有應好。
這樣的行程或許在以前會是三個人一同前往，對於某個行程感興趣的時候家入硝子也會加入其中，只是因為硝子不喜歡外出旅行所以一只都是三個人。
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
夏油傑不確定三個人還要一起出行會不會感到別扭，他當然不會因此疏遠這兩人，怎麼會呢，可是刻在骨子裡的禮貌還是讓他無法毫無顧忌地答應這個邀請。
「七七八八雜碎的東西就交給傑帶了，就這麼說定了！」
五條悟根本不容人拒絕，他好像沒看出眼前的摯友眼底的猶豫，直接拍板定下了行程。
或者，他其實很清楚傑的想法？
多年的摯友，五條悟又怎麼會不懂呢。
「你不怕我對真理念念不忘蓄意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
夏油傑調笑了一句，不大認真的說著。
「哈？傑嗎？」
五條悟一臉驚訝，隨後毫不在意的擺擺手。
夏油傑永遠不會這麼做，這是他堅信的事實，況且。
「傑未免太小看我了。」
白發男人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誘惑真理，我也是這方面的最強。」
*
長野真理還不知道兩個男人正在悠閑的喝著下午茶，比起他們兩個，她可就忙多了。
她正在和夜蛾老師商談宿儺手指的歸宿。
眾所周知，宿儺的二十只手指有一部分在高專手中，目前已經失竊。還有一部分被封印在日本的各個區域，算是被分散鎮守。
剩下的一部分流落在外，下落不明。
長野真理想要趁早回收那些被封印在各個地區的宿儺手指，避免他們再度落入絹索手中。
只是這一次，回收後的宿儺手指到底要去往何方，這正是長野真理想要和夜蛾老師探討的問題。
夜蛾正道覺得自己也很難做，為什麼每次長野真理敲響自己的辦公室門總會帶給他一個令他苦惱至極的問題啊。
表情嚴肅的中年男人抱臂深思，良久，開口道。
「真理有什麼意見？」
他是不會相信長野真理就是這樣毫無准備的來的。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娓娓道來。
「既然不想現階段被絹索得到宿儺的手指，拿我的建議就是先將這些手指分散到國外，那些絹索目前勢力觸及不到的地方。」
夜蛾正道皺了皺眉毛，沉默了一下，隨後問道。
「他們會願意嗎？」
將一個能提升咒靈對等級的咒物送到國外，一聽就是一個大麻煩，誰又願意接收呢？
產畢業真理搖了搖頭，眼裡閃過一道精光。
「幸運的是很多國家對於咒物和咒具的知識一知半解，他們也沒辦法認出這就是宿儺的手指，更認不出這其中隱藏的力量和秘密。」
感謝上帝，讓日本以外的土地成為咒力的荒原。
所以要騙嗎？
夜蛾正道反駁了一下自己內心的聲音。
隱瞞而已，只是善意的謊言，不讓他們手裡拿著這個燙手山芋提心吊膽罷了。
夜蛾正道最終點頭同意了這個計劃。
捕捉絹索的隱形的網，漸漸收緊。
第117章
世界上有什麼比擁有一個夢想更令人心潮澎湃的呢？
那就是實現夢想吧。
絹索已經記不清他最初為什麼有這個想法了, 可是數百年的時光，這個目標已經成為了他的執念。
全人類的進化，所有人都在互相詛咒, 世界淪為咒靈的游樂園, 人間充滿著凄厲哭喊聲, 宛如人間煉獄。
這是多麼、多麼的有意思, 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經過謀劃竟然能控制世界的走向。
絹索為自己能有這份權利而著迷，一想到自己就像是這個世界棋盤上最偉大的操盤手他就激動的無法自已。
直到十年前的某一天開始，他漸漸意識到了自己設計的未來已經開始偏離航線。
越是想去彌補就越是崩盤, 就好像是手中被握緊的沙子正在飛速流逝。
意識到事情已經開始不對勁正是高專改制的時候。
他本以為這不過都是那個名為夜蛾正道的男人的小決策罷了, 一個鼠目寸光的普通人根本不會影響到他的計劃。
本想借著這個新決策來打擊一下五條悟的心靈，可誰知, 他本來計劃的讓灰原和七海死在五條悟面前的事情居然就這麼失敗了。
絹索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或許產生了疑心, 可並沒有覺得這是被蓄意化解的事件。
直到時間來到了他苦苦安排的那場大戲。
星漿體事件。
可以說，他為了這一刻整整思考了百年的時間，終於遇到了一個可以斬斷星漿體和天元之間輪回的合適人選——伏黑甚爾。
天與咒縛, 實力強大又沒有咒力，簡直就是他計劃中最完美的一個螺絲釘。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伏黑甚爾沒有接受這份工作的邀約, 明明他已經對這個男人了如指掌，從他的經歷中不難窺探出這個男人最真實的想法, 他討厭咒術界更討厭禪院家。
只是為什麼呢？偏偏不答應去截殺星漿體的任務。
絹索只能選擇進行其它已經安排好的事情率先進行。此時此刻的他已經預料到了星漿體計劃最終會以失敗告終。
多年的等待最終就得到了這樣的結局, 他又怎麼會就這樣放過導致自己失敗的關鍵人物呢。
伏黑甚爾。
絹索甚至沒有怎麼動心思，只不過是一些誘導性的話語, 再加上一些事件的煽動就喚醒了伏黑甚爾內心深處的那份不甘。
男人選擇了去殺害五條悟。
絹索倒是無所謂誰輸誰贏，五條悟死了的話雖然還會有下一個六眼誕生, 不過他也不著急，至於伏黑甚爾……
嘛，他早就已經是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了，不是嗎？
絲毫沒有人性的絹索根本沒有在意那兩個人的大戰，他正在研究新的計劃。
作為一個反派，精神一定是要超越小強，成為世界上最難被挫折打敗的生物。
夏油傑那邊則還是按照原計劃，對他進行心理干預，他先是蠱惑欺騙了九十九由基，再由她來誘導夏油傑。
可是夏油傑原本有些陰郁和動搖的內心現在卻堅強起來，面對這些話語竟然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情緒。
絹索又上了第二招，人性的考驗。那些自大又無知的村民虐待有咒力的小女孩，這種事情和夏油傑的觀念相碰撞，一定會產生不小的火花。
絹索每一次料事如神的計劃都變得支離破碎。
什麼都沒了，天元的羈絆沒有割舍掉、夏油傑也沒被鼓動黑化，就連咒術界高層也開始縮減，一片暗流湧動下竟然逐步拔出來他的人脈。
絹索覺得自己被掃黑除惡專項打擊了，怎麼就這麼准確的砍掉了他所有的爪牙。
可是他根本就找不到幕後使者究竟在哪裡，甚至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行動中的每一步都被破壞掉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活在了一個人的影子中。
日本這片土地的咒術界已經腐爛掉了。
絹索在心中下了一個結論。
他要踏上前往國外的旅程，去說服那些愚蠢的外國人，將咒術師統統鏟除。
踏上了國外的土地，絹索又一次被桎梏了，原本打算煽動總統的話語在看到他們的咒術師協會那一刻，胎死腹中。
他忽然發現，原來自己才是所謂的鼠目寸光。這麼久以來一直忙碌著制造虎杖悠仁這個詛咒之王的授□□，竟然沒有注意到國外局勢的變化。
一瞬間，絹索就明白了為什麼國內咒術界的整頓如此迅速高效，原來一切的背後都存在著美麗國的身影。
原本被稱為咒術荒漠的各個國家，先後建立起完善的制度和專門的學校，即使咒術師的實力和日本還是很難相提並論，可是這些人卻讓總統發現了他們的價值。
這是絹索最不想看到的，咒術師被看到的應該只有他們的危害才是！
此時此刻，絹索原本還老權在握的淡定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憤怒和警惕。
到底是誰？他一定要知道這個幕後使者。
經過了層層的追蹤，絹索將目光定格在了長野真理身上。
一個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同級生，明明看著不起眼，但是深得夜蛾正道的重視，將她派遣到美國來進行咒術協會項目的建設。
絹索不確定手裡這紙情報上面描述的女人在這個計劃中到底占據了怎樣的地位。
只是一個單純的被派遣來執行任務的人，還是……
游移不定的絹索沒有決定好要不要將矛頭直指這個女人，他看著手裡的紙張，目光深沉悠長。
一個咒術師除掉也就除掉了，可是五條悟和夏油傑身邊的咒術師總要好好想個計劃才可以，總不能打草驚蛇讓之後的大藍圖受到影響。
就在絹索糾結的時候，他關注到了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最新消息。
這兩個人居然是戀人關系。
絹索很想仰天大笑，他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為什麼之前七海和灰原沒有和計劃中的一樣被咒靈殺死，一定是這兩個人談戀愛所以在一起執行任務，有了兩個高級咒術師在場自然就無事發生。
這也就能解釋掉為什麼夏油傑精神狀態穩固，這都是五條悟的功勞啊。
想不到六眼居然這麼貼心。
自以為掌握了全部秘密的絹索完全把長野真理這個小啰啰拋之腦後，專心研究起來怎麼加大力度攻陷夏油傑。
一個刻骨銘心的戀人兼摯友被自己殺死想必和單純的摯友被自己殺死更讓人心痛。
夏油傑的身體，他絹索要定了。
盤星教的教徒很快就和夏油傑接上了軌道，如他所願，夏油傑被吸納進了盤星教的大門，只是和他臆想的不同，夏油傑的精神沒有被教徒影響，反而逐漸培養出來了他自己的衷心部下。
絹索覺得自己實在是心累。
一個兩個的怎麼總不按照計劃的來。
只是此刻兩個強大的特級咒術師已經不是他通過武力能制止的人了，就連那個不起眼的長野真理也升到了特級，真是不可思議。
特級什麼時候成為了大白菜，居然遍地都是。
面對這樣的情景，絹索有些被動，他甚至找不到一個明顯的出路，一個可以打破現在的僵局的行動。
直到他又得到了消息，原來長野真理其實才是一切幕後的黑手，原來那個影響了五條悟、夏油傑的人居然就是她。
絹索容忍不了自己居然被一個人愚弄了這麼久，復雜的情緒在他的胸腔蕩漾開來，他不顧一切的用自己手中隱藏的咒物選擇了又一次偷襲高專，偷走了本不該此刻使用的物品。
他不管不顧的行為肯定引起了那幾個人的注意，可此時此刻絹索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他本該更理智、更深謀遠慮，可一次次的被壓制住全部計劃讓他變得有些躁動不安，眼裡的偏執情緒幾乎快溢出來了。
他討厭這種被人愚弄的感覺，明明他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唯一一個能將所有人耍的團團轉的最強的人。
他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絹索有一種預感，事情好像會失控。
可他就是想這麼做，讓成百上千的咒靈撒向人間，讓人們的恐懼情緒放到最大，塑造一個真正的煉獄。
那就這麼做吧。
一個面容模糊不清的男人站在百米高的大樓上，向下看去，燈紅酒綠的黑夜人人洋溢著快樂的笑容，根本不明白自己即將遭遇什麼。
只見男人從大衣外套中拿出了一個形狀奇怪的物體，一個狀似菱形的盒子，隱約中透露出詭異的銀色。
男人嘴角微微上揚，手裡的盒子被他輕輕拋到空中，這個盒子卻沒有因為地心引力向下墜去，反而就這樣停留在空中，銀色的外殼如同被腐蝕了一般漸漸消融，直到全部化成分子消散在世間。
本以為這樣就結束了，誰知道隨著盒子逐漸消失，空中逐漸浮現出一個鳥頭蛇身的怪物。
漸漸的不只是一個怪物，千奇百怪的咒靈都現身在這片土地上，打眼望去竟是一大群張牙舞爪的可怕模樣。
川流不息的人群還意識不到自己身邊究竟潛伏著怎樣的怪物，直到一聲慘叫響起，原本面無表情前進的人潮一瞬間開始慌亂起來，血紅的顏色蔓延在整個街道，痛苦的哀嚎聲響徹天際。
絹索一臉愜意的享受著這番景像。
啊，這簡直就是最美好的生活。
人類的怨氣和恐懼在此刻不斷彙集，一道道詛咒的氣息在看不見的角落逐漸形成有形的咒靈。
原本井然有序的東京，在這一天陷入了痛苦的深淵。
所謂地獄，不過如此。
第118章
此時此刻, 長野真理是無比憤怒的。
哪怕她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的到來，哪怕她已經盡力做好自己所能提前做的所有准備，可還是避免不了眼前這幅人間慘狀。
長野真理將憤怒的情緒直指罪魁禍首, 那個高高在上一臉享受的變態模樣。
絹索。
女人在心中默念了這個名字, 或許, 這將成為她最後一次提起這個名字。
絹索也是第一次直面這個整整十年耍的自己團團轉的女人, 他的目光流露出濃烈的殺意。
很好，他們兩個之間是有梁子結下的。
長野真理率先轉開頭，她沒有理會那個令人心生厭惡的男人, 而是朝著正打算肆意殺人的咒靈移去, 這是她當前最重要的任務。
就連絹索也有些驚訝女人趕來的速度，他還以為咒靈至少能擴散到周圍十公裡的路徑才會吸引到窗的注意, 這才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長野真理居然就趕到了。
只能說這是一個幸運的巧合。
長野真理本來只是想回家一趟, 好久沒有回去看過了，她正准備將房子好好收拾一下然後徹底封存起來，畢竟以後大概也是不會再居住了。
誰知道在回家的路上, 她也正從新干線下車，剛一出車站就感受到了強烈的咒靈氣息，急忙衝了出來就遇到了這幅場景。
女人利落的用左手拽下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鏈, 右手從後腰掏出一把短刀，蓬勃的咒力蓄積在兩柄咒具中, 殺氣直衝眼前的特級咒靈。
不得不感慨絹索的能力, 光是打眼一看，長野真理就發現了至少六只特級咒靈, 更不提有些在天上飛的、地底跑的，甚至是已經前往東京其他區域的特級咒靈。
更何況除了特級咒靈, 還有許許多多一級咒靈和更低級的咒靈，其中不乏有能力特殊的，可能也十分難搞。
長野真理收回瞥去遠處的目光，專心致志的對付眼前的咒靈。
高層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相信五條悟他們不久以後也會趕到。
至少在他們來之前，自己要控制住這些咒靈的擴散範圍，避免人群被大範圍波及。
雖說她和五條悟已經預測了絹索會在東京人流量大的位置行動，也派遣窗進行警惕觀察，可是咒靈殺死普通民眾得速度可比眾人趕來的速度快得多。
夜色昏昏沉沉，唯一的圓月掛在天涯海角，虛虛的光亮照不透今晚厚厚的雲層，如一抹薄霧籠在天邊，帶著窒息的迷蒙。
鮮紅色的液體順著整齊的街道流淌，血色沾染大地。
長野真理順勢躍起，從空中狠狠的將膝蓋卡向了咒靈的後頭骨，嘎吱碎裂的一聲，制止了咒靈接下來的行動。
她緊緊抓著咒靈的一縷觸須，貼附在咒靈身上避免自己被劇烈甩動的咒靈拋出去，右手的短刀又快又准的向下刺入咒靈的後脊處，咒力如潮水噴湧而出，一瞬間咒靈便痛苦的煙消雲散。
長野真理一把撕下來被咒靈抓住的一個中年男人，他早就有些神智不清嘴裡嘟嘟嚷嚷著什麼，雙眼無光。
她沒有時間等待這個男人的蘇醒，只能拽著他的衣服將他拖到角落邊，又立刻躥了出去。
該死的，五條悟這家伙怎麼還不來。
哪怕是長野真理這麼淡定的人也不免低聲咒罵一句。
在拯救下來二十七個即將被咒靈吞噬的人，又祓除了兩個特級之後，長野真理有些力竭了。
女人半彎著腰劇烈的喘息著，頭頂的汗水順著臉頰不聽滑落，一滴又一滴接連不斷的掉落在地上。
她用手狠狠的擦了一把臉，半眯著眼睛露出一絲狠戾。
她不該繼續下去了，抖動的雙手和已經被掏空的咒力都無法堅持到她再一次祓除咒力。
長野真理冷靜的判斷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再上前廝殺。
可是……
女人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面容囂張的特級，還是留了下來。
她當然不會拼死廝殺了，但是和這個醜東西周旋一番也好，如果五分鐘之內五條悟還不來他就死定了。
長野真理衝上前去，成功吸引住了它的注意力。
也算是沒有辜負長野真理的一縷期待，五條悟沒過兩分鐘就到達了現場。
嗚嗚泱泱的一大群高專後援軍也在不遠處，大概也就是幾分鐘的路程。
長野真理松了一口氣，甚至沒來得及看見五條悟囂張的開場白。
「可愛的小咒靈，要不要轉過頭來和我玩？」
五條悟站在那個特級咒靈的腦袋上，輕巧的用腳在它的頭上打著節奏。
「我啊，可是最愛玩游戲了。」
男人扯下了眼睛上的眼罩，露出冰藍色的眼眸，手指比出熟悉的姿勢。
一個能量球出現在他的身前，只是比平常的更小。
長野真理知道，下一秒這個咒靈即將消散，甚至不需要多看一眼便組織著趕來的窗疏散群眾。
範圍還是比預想的更大一些好了，誰知道五條悟這家伙發起飆來能是什麼樣的情景。
長野真理可不希望自己費力救下來的人群被那家伙沒有控制好力度就一不小心轟掉了。
站在地面上的女人已經感到了一股強大的風在自己身邊盤旋，就連身體也變輕了許多。
本來還沒有很急的長野真理現在急了。
金發女人將雙手闊成一個大喇叭，用盡全力朝空中喊道。
「別上頭！人群還沒有疏散完，小心點處理啊！！！」
有些心累的長野真理猛烈的揮舞著雙臂，確保五條悟那個現眼包能看見自己，直到看見只有男人腳下的咒靈被能量球撕成粉碎才放下心來。
作為一個統領大局的人真是不容易，在這種情況下還要顧及每個人的性格特點。
夏油傑也在幾分鐘後及時趕到了現場，被窗用帳罩起來的區域大概是高專學校的大小，也算是沒有擴散的很過分。
黑發男人召喚出自己的咒靈，和五條悟一南一北，混亂的局面已經漸漸變回了秩序的模樣。
絹索知道自己已經看不到什麼好戲了。
數百年的精心安排竟然只獲得了像煙花一樣短暫的屠殺狂歡，讓他心中不滿的情緒達到最大值。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長野真理，嘴角掛起詭異的笑容。
沒關系，他們還會再見的。
到時候，他可要送這個該死的女人一個大禮包作為回報。
絹索趁著夜色和慌亂，正要離去，誰知轉頭就遇上了送給自己的驚喜禮包。
「鐺鐺，surprise！」
五條悟雙手插兜，看樣子興致不錯，問候了眼前的男人一句。
「哎？你的臉色不是很好啊，難道不想和我見面嗎？」
白發男人一臉為難和失落，看的長野真理牙疼。
絹索不動聲色的朝身後看去，戴著眼鏡的綠發少女和一個稍矮一些的銀發男孩出現在他的斜後方。
「雜碎，就是你想把我當提線木偶耍來耍去？」
伏黑甚爾語氣中充斥著暴虐的情緒，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鋒利，恨不得現在就將他肢解。
伏黑甚爾已經在孔時雨那裡知道了當初不對勁的地方。
孔時雨為了錢背叛了他，或者說也不能稱為背叛，他畢竟還是個商人不是嗎？商人就是要做生意的。
那個時候，絹索就上門提供了這樣的一個生意，在伏黑甚爾拒絕了刺殺星漿體的任務之後。
幾個和禪院家帶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任務，就能撬開一個人塵封多年的痛苦回憶，再加上一些話語的引導。
一個只會按照他的思維行動的木偶人就誕生在了那裡。
或許是出於愧疚，或許也只是覺得沒有伏黑甚爾的幫忙自己的收益銳減，孔時雨才在那一天在長野真理面前反常的提起了伏黑甚爾。
手中那個記載著擅長召喚死人靈魂的詛咒師的報告，邊角已經有些褶皺。
那頁紙是他早就已經做好的准備。
伏黑甚爾在能行動自如後曾經找過孔時雨，對方毫不避諱地告訴了他所有的真相。
銀發男孩嘴角微微上揚。
嘛，他可不是記仇的人，尤其不記死人的仇。
禪院真希雖然不理解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角色，看著明明是個普普通通的人，甚至都沒有咒力，可是卻聚齊了所有人的怒氣。
自己對他應該是沒有仇恨的吧。
少女有些不確定的想到。
雖然有，但禪院真希還不能理解其中的淵源，至少此時此刻這幅人間慘劇的情景已經足矣讓她有憤怒的理由了。
絹索沒有想到這麼多人都在注意自己的動向。
明明剛剛還都在忙碌著祓除咒靈不是嗎？
眼前這個普通的男人明明被圍堵在這裡，臉上卻沒有半分慌張，甚至悠閑地問道。
「沒關系嗎？和我在這裡聊天的時候可是有無辜的普通人正在死去啊。」
絹索一開口便是讓眾人的憤怒更上一層樓，如果此時此刻真的面臨著這樣的抉擇，眾人估計也只能無奈的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等待著下一次見面了吧。
「沒關系哦。」
五條悟站了出來，悠閑的模樣看上去比他更勝一籌。
「我們可不是什麼單打獨棟的英雄角色，而是更聰明更智慧的那種。」
什麼意思？
絹索的目光這才看向了遠處，他先是定睛一看前方，隨後慌張地轉身四處張望。
剛剛還在四處亂竄的人群早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進入帳中的新人物。
或者說是人物們。
浩浩蕩蕩的人群從四面八方襲來，登記在冊的咒術師幾乎全員到齊，就連不少隱姓埋名的詛咒師也到了現場。
咒術界沒有比這更盛大的相聚場景了。
絹索瞳孔一縮，自覺不妙。
第119章 完結章
騎虎難下。
或者說是甕中捉鱉更合適, 畢竟長野真理已經為了這一天足足做了二十年的准備，絹索是她名單裡唯一一個必須要除掉的人。
當一切都落幕的這一瞬間，長野真理的心情格外平靜。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哪怕是絹索在死亡的時候也和正常的人沒什麼區別。
戰鬥的畫面或許恢弘、或許平凡, 可是當戰鬥結束, 留下的也只有滿目瘡痍的景像。
「吶 我說啊…這堆事簡直是狗屎嘛…」
五條悟坐在絹索消散的大樓一角, 凝視著樓底的街道，語調低沉。
「沒有覺得很好受，對嗎？」
長野真理一屁股坐在五條悟的身邊, 同樣看著樓底的街道。
空無一人的街, 整潔的道路上本是白色欄杆和灰色的水泥路，如今卻濺著星星點點的紅, 路邊的店鋪招牌七零八碎, 甚至有路燈傾倒在地面上, 碎了一地的渣。
原本正常的生活被突如其來的災難破壞，只留一地狼藉。
五條悟覺得如果自己也是芸芸眾生中的普通人，遇見了這樣的事情一定會覺得這個世界真操蛋。
不幸的事, 許多人甚至沒來得及有感想就已經告別了這個世界。
這裡或許有第一天上班的學生，內心憧憬著未來的職場生活；或許有剛升任成父親的中年男子，期待著回家後一家三口的溫馨時光…
沒有人會知道那些逝世者的故事。
那些咒靈已經被趕來的咒術師全部殲滅, 黑色的帳在不久前也被撤去，咒術界的窗正在和當地的警察以及維和部隊進行交涉, 一群又一群的人聚集在一起, 准備規劃重新建設的計劃。
一輛輛救護車也來到了帳外不遠處的生存者聚集地，紅色的閃光和刺耳的聲音就沒有斷絕過, 將受傷的群眾帶到了附近的醫院。
已經沒有他們什麼事情了。
長野真理看著樓下的庵歌姬，紫發和服的女人一臉微笑的和她揮手道別, 早就在多日之前她以緊急狀況的方式邀請了歌姬來到東京，現在的她也需要回去處理自己學校的事宜了。
「嘛，其實剛剛也和英雄沒什麼區別，我還是很帥的吧。」
五條悟明明一臉自信，嘴裡說著自己像英雄的模樣，眼裡的落寂情緒難掩。
「帥的，尤其是這雙漂亮的眼睛，每當它睜開的時候都讓我控制不住想要去注視。」
長野真理側頭，用手指描摹男人的眼眶。
「好癢啊，真理。」
白發男人控制不住眨了眨眼睛，同樣純白的睫毛忽閃忽閃，明明很癢卻又乖巧的一動不動任由女人動作。
「有時候我都懷疑真理是不是只喜歡我的臉。」
五條悟語氣幽怨，控訴的眼神投向眼前的女人。
「當然，當然不是。」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一臉正氣。
「五條悟可是一個最完美的人。「
「不是除了性格以外都很完美的人嗎？」
五條悟調笑道。
「悟這樣很好啊。」
長野真理一前一後蕩起雙腿，在大樓的高空中，目光注視著遠方，語氣淡淡的。
「正是我很喜歡的樣子，一切都剛剛好契合我的靈魂，和悟相處我很舒服、也很快樂。」
「這才是我認為的，完美。」
不是人人都愛，只是讓我欲罷不能。
五條悟沉默著沒有回應。
長野真理還以為這家伙會驕傲的說一些沒屁的話，誰知道居然真的連屁話都沒有了。
女人側頭去看，看到的卻是一個臉蛋染上清淺的粉色光暈的男人。
啊，臉紅了。
長野真理一瞬間了悟了此時男人羞澀的情緒。
男人輕輕拽了一下眼罩，好像打算遮蓋住自己的生理現像，只是黑色的眼罩如薄霧一般附在他上半張臉，將下半張臉襯的更加紅潤，掩耳盜鈴的操作讓長野真理不自覺發笑。
「喂喂，不是吧，你居然因為這個害羞了。」
五條悟雙目帶著水意，知道自己大概逃不過被調侃的命運，只能主動撤下眼罩。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抓著自己眼罩的邊角，准備向下拉扯，卻被女人的手制止住了。
他不知道長野真理為什麼要這麼做，可還是順從的沒有拉下眼罩。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他的眼皮上，他感受著另一個人的體溫從眼皮傳來，輕輕抖動著，好像被蝴蝶掠過的花瓣，花枝輕顫。
「啾。」
隨便就開始啵啵的長野真理一臉淡定的將嘴唇從男人的眼罩上移開，一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無辜樣子。
「QAQ」
五條悟腦袋暈暈的，嘴唇微張呆呆的盯著長野真理的方向，嘴裡卡殼的沒能說出聲。
「因為悟太可愛了，所以我就親了，沒有意見吧？」
長野真理彬彬有禮，還在事後解釋和詢問了一句，雖然多少有點多余了。
五條悟乖巧的搖了搖頭，動作怎麼看都有點機械化。
長野真理又一次親了一下男人的右眼。
這一次，五條悟沒有再怔愣。
他移開了自己的臉，鄭重的拉下眼罩，冰藍色的眼眸直直的對上長野真理的眼睛。
或許這聽上去很奇怪，但是兩個人在一起之後居然比沒在一起之前親密接觸更少。
他們之間的感情水到渠成，如同一條小溪，順暢的流淌。
突如其來的吻又顯得過於奇怪。
他們可是純愛啊。
而此時此刻，氣氛剛好。
男人慢慢靠近，兩個人的呼吸漸漸交雜在一起，炙熱的溫度和蓬勃的心跳聲都在訴說著彼此之間被不斷拉近的距離。
五條悟的嘴唇帶著水潤的光澤，仔細看還帶著不經意的顫抖。
他看著女人纖長的眼睫，最終坦然的去吻。
焦慮不安、忐忑迷茫，人世間所有復雜的情緒在這一刻仿佛煙消雲散。
唇和唇之間的安撫，讓彼此的靈魂得到休憩。
良久，唇分。
一縷透明的絲滑過長野真理的嘴角。
…
「真理沒有擦唇膏。」
五條悟干巴巴的吐出了一句這樣的話，是奇奇怪怪的吻後感言嗎？
「啊。」
長野真理摸了摸嘴唇，也沒有想到只是想親親她家小白毛的眼睛，就被拽著親了嘴巴。
嘛，反正她也不吃虧。
「你很在乎我有沒有塗唇膏嗎？」
不是，即使沒有唇膏，真理的嘴巴也帶著香香軟軟的味道。
可是他記得真理很喜歡塗唇膏啊，只是最近他卻注意到了她不再隨身攜帶最喜歡的草莓味唇膏。
「只是有點好奇而已。」
五條悟將頭轉了回去，目光聚焦在逐漸消散的人群上。
「大概是為了讓悟的臉上不用沾到紅色吧。」
長野真理隨口說道，讓人無法辨析其中的真心。
五條悟卻了解長野真理的細心程度，他知道這話是認真的，她真的是這樣想的。
只是…
「那真理還是和以前一樣就好。」
「臉上帶著真理唇印的紅色，我還是很高興的。」
帥氣的男人嘴裡卻說著有些變態的話。
想像著五條悟一臉唇印裝酷的樣子，長野真理覺得簡直是太好笑了。
別人覺得羞恥的事情，怎麼在他的眼裡竟然這麼值得驕傲。
女人點頭，淺笑著應道。
「知道了，還和原來一樣。」
五條悟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很好，真理干嘛要為了他改變，他是能接受真理的所有的，早就有這種覺悟了不是嗎？
「咳咳。」
男人正了正嗓音，義正嚴辭的說道。
「真理可不要破壞我的原則。」
嗯？
長野真理不解，眼裡透露出淡淡的疑惑。
這家伙有什麼原則，還是和唇印有關嗎？
她也不想這麼想，可是現在的時機太巧妙了，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解釋。
「我的原則就是，在外面要做一個正經的人。」
你在狗叫什麼啊？
長野真理滿眼問號，甚至不想再搭理他。
他什麼時候做過正經人，她怎麼不知道。
「真的哦，真理吻我的話，我可是會變得很可怕的。」
五條悟還在一本正經的叨叨個沒完，長野真理不雅的伸出手指堵住耳朵。
兩個人幼稚的在一起打鬧，原本沉郁的心情也消散了些許。
他們一直有彼此。
也是玩鬧累了，兩個人肩並肩靠在一起，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大樓一隅。
遠處朝陽逐漸升起，火紅的太陽炙熱耀眼，從大地的邊緣緩緩上升，紅黃色的光化成一條線，從遠處的高樓跳躍到了他們眼前。
繁重的雲層疊壓在燃燒的大地上，傾斜的陰影蓋過了火焰的微光。
有風來，風吹過了河流，又吹到了樓頂，掛起了長野真理金色的長發。
又是新的一天了。
不過是短短的一夜，對於有些人的人生就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地上的血跡在一夜間被粉刷的干干淨淨，警戒線拉起的區域倒塌的房屋被拆的干干淨淨，只等著再一次重建。
當太陽升起，人們又一次開始出行，工作的人繼續工作，游玩的人繼續游玩。
有人或許會因為這一則事件而驚異，普通民眾對粉飾真相的虛假消息一無所知，擔憂的情緒也會隨著時間推移慢慢消失。
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的前行，世界還要繼續書寫精彩的故事。
總要保持熱愛，奔赴下一場山海。
五條悟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對長野真理伸出手。
女人抬眼看去，白皙的手臂搭在他的指尖。
男人輕輕的拽起長野真理，伴隨著初升的朝陽，兩個人在溫暖的光影中離開了這裡。
「啊，剛剛好像看見了悠仁和惠一起配合著祓除了一個一級咒靈，回去要不要獎勵他們呢？」
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糾結。
「你的獎勵，他們大概是不想要的。」
這是女人毫不留情揭穿真相的聲音。
「喂喂喂，真理說的太誇張了吧，明明……」
聲音漸漸遠去，只有兩個親密的影子靠在一起，從未走散。
第120章 番外（一）一年級集合！
今天是一個全國性的大日子。
所謂的開學日, 讓學生和家長都同樣心髒撲通撲通狂跳，興奮不已的日子。
釘崎野薔薇也是如此，甚至比一般的少女還要興奮, 翻來覆去好幾晚沒有睡個好覺。
畢竟她的學校可是在那個東京啊, 大城市東京, 東京不相信眼淚, 但相信愛情。
那個所有故事都會發生的城市，簡直就是她的夢！
什麼？你說這也不夠興奮？
那如果她說，自己的學校是專門教授咒力的特殊學校呢？
如果你是日漫愛好者, 你可以想像她是暴力版的百變小櫻；如果你是美漫的愛好者, 你可以想像她是一個新鮮出爐的變種人。
而如果你是J.k羅琳的忠實粉絲，你就可以認為她是性轉版的哈利波特。
沒錯, 她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故事的主角！！！
少女背上身後的行囊, 從自己偏僻的家鄉踏上了前往大城市的生活。
坐在新干線上的釘崎野薔薇看著窗外逐漸繁華的景像，心中激情澎湃。
聽說自己的老師是個超級厲害的大帥哥，也不知道自己的同學有沒有帥氣的男生, 讓她可以來一段羅曼蒂克的校園戀情。
啊！生活即將精彩紛呈！
……
我在想什麼狗屁啊。
釘崎野薔薇目光呆滯的看著面前的兩個男生，眼裡透露出淡淡的厭惡。
果然啊，帥氣的同班同學什麼的只能出現在漫畫世界裡, 她真的是太天真了。
「喂喂，你這家伙是什麼表情啊。」
粉紅頭發看上去傻裡傻氣的少年喳喳呼呼指著釘崎野薔薇的頭, 少女立刻避開他的視線, 好像在躲避什麼髒東西一樣，臉上是明顯的嫌棄。
「你這家伙, 我們也不是很滿意好吧，虧我們還來接你, 真的是太過分了，對吧？阿惠。」
虎杖悠仁企圖呼喚小伙伴和他同仇敵愾，一起來聲討眼前這個囂張跋扈，白眼快翻到天上去的少女。
你在叫誰阿惠啊，別搞得我們很熟的樣子。
伏黑惠選擇無視自討沒趣的虎杖悠仁，繼續保持他沉默的帥哥人設，面對釘崎野薔薇的嫌棄他選擇忍耐。
反正這家伙的喜歡對他來說也不重要，更何況他明明很帥的好吧，一定是這家伙眼光不行。
三個人心裡的自白在這一瞬間達成統一。
我可是主角啊，這兩個討人厭的家伙真是沒有眼力見！
三個人互相嫌棄，彼此的目光根本就沒有交集。
「你們能相處的這麼愉快，老師真的太開心了。」
五條悟像是根本沒有看出來三個人之間的氛圍，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欣慰。
釘崎野薔薇的目光挪向了朝著他們走來的白毛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淺藍色的襯衫和白色小腳褲的搭配還算潮流，衣服的質感看上去就是昂貴的品牌貨，至少算是有錢的時尚人物。
至於臉嘛……
釘崎野薔薇將眼睛定格在男人的臉上，原本還算滿意輕輕上揚的嘴角一瞬間僵住了。
喂喂喂，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要帶這種黑色的眼罩，是喜歡玩cosplay嗎？簡直太過時了，這位老大哥。
簡直就糟蹋了這張還算不錯的臉。
雖然欣賞不來，但是釘崎野薔薇秉承著心底最後一點良知，選擇了在此刻尊師重道一把沒有吐槽也沒露出什麼厭惡的目光。
五條悟今天的心情非常好，白色的頭發上飄著粉色的小花花，和這個春天一樣明媚燦爛。
今天可是開學的大日子啊，作為一個三好老師，他最期待的就是能教導新的學生了。
所以一大早他就敲開了兩個愛徒的大門，將他們從床上拖起來，然後一起前往東京站來接他們未來的好隊友。
白發男人雙手托腮，臉上帶著可疑地紅暈，過於明亮的笑容有些詭異。
「啊，釘崎同學，我是你的五條老師哦∼，既然今天是入學的第一天，那麼老師就帶你好好shopping一下，咱們一次性買個夠吧！」
釘崎野薔薇高傲的心一下子就被狠狠動搖了。
嘛，這，這個老師細看還是挺帥的，果然啊，掏錢的男人是最帥的。
「OK！讓我們出發吧！」
一下子被燃起熱情的少女將行李箱甩到了身後跟著的兩個路人甲男，大步流星就向著商業街出發，根本不理會身後的吶喊。
「你這個家伙，為什麼要讓我們拿行李啊！太不禮貌了！話說你還沒自我介紹吧，我虎杖悠仁對你非常不滿，喂喂，在聽嗎？」
「惠，你怎麼拿著最輕的行李就走了？啊，這個太沉了，等等我，等等我∼」
五條悟笑著看著這場鬧劇，輕輕搖頭，眼裡滿是慈祥和寵溺。
「這就是青春啊，青春。」
你也是！不要偷別人的經典台詞好嗎！
*
釘崎野薔薇本來以為瘋狂購物是進入高專快樂生活的開始，沒想到卻是快樂生活的結尾。
當進入高專的第二天她就被五條悟那家伙半夜帶到了一個搖搖欲墜的精神病院，還沉浸在睡意中的她就被直接推了進去。
男人笑語盈盈，和購物那天看著賬單數額時一樣波瀾不驚，只是此刻不同於那天，釘崎野薔薇總覺得有些牙癢癢，好像將他身上咬下來一塊肉。
「那麼，這裡就拜托你們了，老師還有要事去做∼」
五條悟淡定的揮了揮手，身影眨眼間就消失在了一年級的三個人面前。
什麼啊，交給她什…
下一秒，冰冷粘稠的口水就滴答滴答落在了少女的頭頂。
睡意頓時全無。
釘崎野薔薇抬頭，只見一個舌頭拉長的怪物正趴在房檐，看著她的身影垂涎。
「這也太惡心了吧。」
少女掏出兜裡的釘子，冰藍色的咒力蔓延其中。
「為什麼要半夜來祓除咒靈啊！」
一擊未中，釘崎野薔薇一個彈射飛起，避開咒靈吐出的大濃痰，惡心的味道在狹小的房間中不斷擴散。
少女不免抱怨了一句。
「五條老師真的就這麼走了，難以置信。」
這可是個一級咒靈啊喂，她可是個新生，想要她死就直說別這麼拐彎抹角好不好！
不就是花了他一丟丟的小錢嗎，和她的性命相比還是差了點吧。
那家伙，到底有什麼事情這麼重要，連他至親至愛的學生也不顧及了。
「別期待了，五條老師絕對是去排隊買限量點心了。」
蹲在房梁上的虎杖悠仁開口吐槽道。
「只是自己一個人半夜起床好像有點痛苦，不如就讓那些孩子們也一起跟我去好了，也算是鍛煉他們的精神了，絕對，這絕對是他的心裡想法。」
少年說的信誓旦旦。
那家伙，可是真的惡魔啊。
「啊。」
伏黑惠也淡定的點了點頭，側身躲過了又一口濃痰。
少年的手指疊在一起，上下翻飛，很快在黑影中就顯現出了兩只玉犬，在少年的一聲令下便超前撲了過去。
「應該只是不想聞到這個咒靈吐出的惡心味道，所以才大方的把任務交給我們自己去瀟灑了。」
伏黑惠一邊看著眼前玉犬和咒靈的戰況一邊冷笑著和那邊的兩個人說話。
「一直都是這麼讓人討厭的直白，真是不爽啊。」
黑發少年攥起拳頭，指尖的力道看得虎杖悠仁心力不自覺打顫。
不，不要啊，惠，千萬別再把怒氣發泄到他的身上了。
每一次都不知道為什麼惹伏黑惠生氣的虎杖悠仁已經有了自己獨特的判斷標准。
只要伏黑惠小拳頭一握，就代表著他晚上不用睡覺了，必須陪著少年大戰三百回合然後才能平息掉他的怒火。
虎杖悠仁不喜歡每天早上醒來腰酸背痛，精神恍惚的日子。
咳，當然是正經的戰鬥，所有人都不許多想。
「哎？那還真是個無良教師啊。」
還不知道五條悟真面目的釘崎野薔薇不走心的感慨了一句，目光更多是停留在眼前的咒靈身上。
她可從來沒有祓除過咒力這麼磅礡的咒靈，雖然不害怕，可少女難免有些緊張。
到底要怎麼殺掉它好呢，是完整的殺還是一片一片的殺。
對了，不如試試新招式好了。
弱小可憐無助的美少女在心中想到。
這場大戰，可謂是酣暢淋漓。
除了被腐蝕的臭味強烈的精神病院本院好像沒人不滿意這個過程，具體的戰鬥不需要多說，至少三個人都對彼此的戰鬥力水平有了充分又細致的了解。
果然啊，沒頭腦的元氣滿滿粉紅頭是近戰選手，體力爆棚智力一般。
那個刺蝟頭的陰郁少年就是召喚系法師，冷靜四顆星，體力大概…就算三顆吧。
釘崎野薔薇對比了一下自己在游戲裡的戰鬥小隊，覺得這個組合還算不錯。
至於她自己？
她當然是小隊中的核心，leader中的阿爾法，集戰士和法師為一體的完美女人啊。
經歷了一次團體配合，再加上一起批判五條悟的事情讓這個團隊的感情得到了質的飛躍和升華。
成功的從好感度-99變成了好感度10。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釘崎野薔薇三人祓除完咒靈果然沒有再見到五條悟的身影。
男人就像是一陣風，把他們吹來這裡就無影無蹤了。
深更半夜找不到交通工具的一年級組三人只好步行走在郊外，伴隨著瘆人的夜色，三人快步前行，偶爾一陣春天的寒流吹過，讓大家凍出幾縷清鼻涕。
直到天色微微變亮，三個人才看到了市區內的人煙，內心激動的情緒不亞於人類找到了新大陸。
其他老師應該沒有這麼離譜了吧。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准備入睡的釘崎野薔薇在心中想到。
咒術師，不會都是奇葩吧？
少女沒有想到，有些話竟然一語成讖。
第121章 番外（二）稀爛的姐妹校交流會
剛剛開始的學期, 可憐的學生們雖然處在水深火熱的課程中，但至少生活是風平浪靜。
釘崎野薔薇本來以為咒術界是一個混亂又危險的世界，不是說咒術師世界上最繁忙、死亡率最高的職業嗎？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傳言欺騙到了。
少女看著躺在操場上的沙灘椅子上曬太陽的一排老師, 覺得自己對咒術界的濾鏡碎了一地。
為什麼要把沙灘椅擺在那裡啊！太過分了吧你們！
過度訓練累的庫庫冒汗的少女狠狠擦掉了臉上的汗水, 目光快凝成一道死亡射線看著那邊的幾人。
就在操場的中央, 三個人並排躺在那裡, 都是一把沙灘椅和一把太陽傘的標配，看上去悠閑過頭了。
黃藍相間的沙灘椅旁邊還擺著一個白色的小桌，清爽的冷飲冒著星星點點的氣泡。
其實躺著的人也不是完全享受的。
長野真理表示自己也不想這麼失禮, 作為一個老師本該以身作則來換取學生的尊重, 只是現在她實在是拗不過五條悟的歪理。
說什麼這是為了讓學生們有獨立的意識，不能太過依賴老師的保護。
義正言辭的模樣成功說服了對於這事不夠堅定的長野真理。
嘛, 偶爾放松一下也沒什麼, 對吧。
「喂, 遞一下可樂。」
長野真理的身邊傳來了一道少年音，慵懶中帶著理所當然的囂張跋扈。
非伏黑甚爾莫屬。
終於長大了少年身高和樣貌的伏黑甚爾最近心情不錯，就連體術課上都沒有再一個勁的出言諷刺這些軟弱的孩子。
據虎杖悠仁透露, 伏黑甚爾甚至還誇獎了他一句。
「終於不再是無可救藥的雜碎了。」
這句不知道是誇獎還是諷刺的話就讓粉發少年激動了好久，熱血之心再次燃燒。
他會加油的！拼死努力什麼的絕對能做到！！！
聽了這話的長野真理滿臉同情。
可憐的孩子們，完全的被PUA了呢。
「少喝點吧。」
長野真理一邊將墜著冰塊的玻璃杯拿給伏黑甚爾, 一邊勸道。
「碳酸飲料長不高。」
「不要你管。」
像是叛逆期的熊孩子一樣，根本不聽勸告的臭臉少年一把拿過杯子, 咕嘟咕嘟幾口, 褐色的飲料便已見底。
簡直傷透了媽媽的心。
長野真理只好順著這個炸藥桶，語氣溫柔中帶著一絲寵溺。
「好好好, 都依你。」
「別！再！用！這！種！語！氣！」
伏黑甚爾面露殺氣，眼裡的冰爽結成厚厚的一層, 是能凍死人的程度。
還沒完了是吧。
「哈哈哈，真理真的是個好媽媽呢，溫柔的樣子讓我超級心動埃。」
五條悟看熱鬧不嫌事大，開朗的笑著，嘴上說著火上澆油的話，讓伏黑甚爾的暴躁達到了最高點。
每一次！他是說每一次！這兩個厚臉皮情侶都會你一句我一句的讓他火大到不行。
是時候暗殺這個六眼了。
伏黑甚爾第10086次在內心做出這個決定。
這邊調侃完了伏黑甚爾的情侶兩人正在閑聊，只可惜還沒悠閑幾分鐘，長野真理的手機就嗡嗡作響。
「你好，這裡是長野真理。」
女人的聲音一秒鐘就變得清冷起來。
「嗯，可以的，讓我看一下時間。」
長野真理翻開手機的日歷，確定了一下行程。
「那就這周六吧，我們這邊也是有時間的，嗯，集體事宜我會聯系咒術協會來協助我們。」
女人安排好工作淡定地掛掉電話，再一次躺會了沙灘椅上。
「哦？已經到了姐妹校交流會的日子了嗎？時間過的真快啊。」
五條悟一邊嚼著奶茶裡的珍珠，口齒不清的感嘆道。
身邊坐著的這兩個人，當然已經把整個對話內容都聽清了。
伏黑甚爾不知道交流會具體是什麼，他也不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麼，只要不增加他的工作量就好。
少年舒展了一下四肢，打了個充滿氣泡的飽嗝。
「無所謂。」
這就是氣泡音嗎？
長野真理看著鹹魚的伏黑甚爾，只好轉過身和五條悟討論相關事宜。
「決策的有點突然，但是樂岩寺校長那邊好像提前有所准備，能及時的准備好也不需要我們提前去幫忙，只要到時候帶著學生們去就好了。」
五條悟看著躺椅上侃侃而談的長野真理，半眯起眼睛，沉默了半天有些認真的說道。
「…真理。」
「你這家伙，可不能比我帥氣啊。」
又在說什麼鬼話。
長野真理又一次不雅觀的翻了個白眼送給五條悟，收獲了五條悟隔空親親一枚。
你們不秀恩愛是不是會死啊！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那邊的情況，在內心深處無能咆哮。
沒辦法，他們的身後還追著好幾只拿著棒子和各種武器的咒骸，由出門旅游的夜蛾校長傾情提供。
夜蛾正道本來還有些不放心學校裡的情況。
雖然他對許多地方神往已久，可是這麼多年在高專做老師當校長，這些重任讓他根本不敢奢望居然能得到一個假期。
只能說，長野真理的出現成為了他生命裡的一束光。
一束照亮了他踏上翹班這條康莊大道的光。
校長走的那天，全校師生夾道歡送。
在眾人形形色色的目光下，夜蛾正道拖著行李在高專門口揮手告別，只是匆匆的留下一句：什麼事情都可以找真理，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沒說歸期，也沒說地點。
長野真理捧著手裡代理校長的名牌，內心中有著深深的疑惑。
她是被仙人跳了嗎？
總而言之，不得不接下校長重任的長野真理還是表現的十分優異，高專校園裡仍然能保持井然有序的模樣全靠她苦苦支撐。
畢竟惹事的家伙在這個學校裡才是正常的，沉默寡言還乖巧聽話的簡直是鳳毛麟角。
沒錯，說的就是你，乙骨憂太。
操碎了心的金發女人抬頭看著明亮的太陽，紅彤彤散發著炙熱的溫度，藍天白雲一切都正常極了，又是無事發生的一天。
交流會應該沒有什麼意外吧？
這話說出來，長野真理自己都是不信的。
面對眼前一臉慈祥的樂岩寺校長，長野真理表面淡定，內心卻已經在劈裡啪啦的炸開鍋。
都已經開始交流會這麼長時間了，學生都已經進到帳裡了，現在才發現問題？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淡然的問了一句。
「什麼叫做有一個特級咒靈一個不小心跑丟了？」
你們京都高專的人難道都是吃干飯的嗎？
「吼吼吼，小友先別急，容老夫解釋一二。」
樂岩寺校長可真的是不著急，一派從容不迫。
長野真理表示自己就在這裡聽著呢，到底怎樣的解釋能合理的讓她心服口服。
總之，繞來繞去說了一堆廢話，中心觀點就是：自己這邊本來除了正常的咒靈還准備著一個隱藏通關的boss人物，只是這個boss人物交給了學校的實習生老師，捆咒靈的繩子沒捆緊，這才造成了早上查看的時候特級咒靈已經逃跑了。
最後的結尾，是白發老頭樂呵呵的對著眼前的長野真理發出了一則任務邀請。
勇敢的少年，去把這個咒靈找出來吧！
這交流會哪裡是考驗學生，簡直就是折磨老師吧。
好命的五條悟因為是帶隊老師可以坐在辦公室裡看著學生們打鬥的監控場面，只有長野真理苦哈哈的在外面尋找特級咒靈。
這個咒靈之所以不好找，就在於他可以隱藏自己的氣息，再加上這一次的交流會准備了許多咒靈讓整座後山都蔓延著濃厚的咒力，也讓搜尋難度大大增加。
長野真理的搭檔是冥冥特供的交流烏鴉，可以充當一個眼睛，在發現特級的必要時刻指引女人最快到達目的地。
只是此時此刻還沒有任何蹤跡，金發女人只能頂著肩膀上的黑色烏鴉在森林之間穿梭，腦袋就像是來回擺動的機器，不放過任何咒靈的蛛絲馬跡。
很快，長野真理就遇到了第一對兒打鬥的學生。
烏鴉黑漆漆的圓眼記錄下來了所有發生的事情，將畫面直接傳到了那邊的老師團體。
西宮桃和釘崎野薔薇正在相互對視著，眼裡散發著激烈的情緒，兩人的氛圍逐漸升溫，緊張的戰爭一觸即發。
釘崎野薔薇將手按在腰間的挎包，銀光閃閃的釘子夾在她的手指之間，她的目光銳利，看著天上坐著掃把的西宮桃。
看我怎麼給你打下來，該死的飛天老鼠。
「打擾了。」
正在這種緊張的時刻，一道女聲從旁邊的灌木叢傳來。
金發女人淡定的點頭，從兩個人中間路過，完全不知道自己切斷了怎樣精彩的畫面。
一瞬間，剛剛還怒目相對的兩個人都泄氣了。
在搞什麼啊，他們可是很認真的比賽好吧，老師什麼的就不要到處亂竄了。
「真理老師…你…」
釘崎野薔薇雖然一貫囂張嘴巴又惡毒，可是對於一個溫柔的美女教師根本說不出什麼抨擊的話語。
更不要說這個老師腦袋好像有問題，要麼就是個大聖母，不然為什麼要和五條悟那家伙在一起。
總之，惹不起躲得起，少女啞言，最後還是沒說出責備的話語。
「你在干嘛？」
看著長野真理左右亂竄，上上下下四處打量的樣子，西宮桃好奇的問道。
「在找特級咒靈。」
長野真理毫不隱瞞的回答了。
「不小心弄丟了。」
嘶，這是有多不小心？
兩個學生倒抽一口涼氣，忙提出要一起幫忙尋找，三個人浩浩蕩蕩的向前走去。
這一路上，長野真理成功遇到了自己的和不是自己的其他學生，無一例外都被打斷了彼此的對決。
尤其是在聽說了長野真理正在尋找丟失了的特級咒靈，大家都信誓旦旦的要幫忙尋找。
熱血沸騰的東堂和悠仁甚至表示，自己會一直追隨著長野老師，直到特級咒靈被祓除為止，他們絕對不會回去休息。
雖然很感動，但長野真理還是拒絕了這兩個家伙跪在她面前起誓。
她果然還是不擅長對付熱血少年。
女人十動然拒。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起尋找特級咒靈的隊伍越來越龐大，天上飛的地上走的，大家翻遍了整個山頭也沒找到特級咒靈的蹤影。
五條悟在這邊看著監控，心裡癢癢的，好想也進去和真理一起找特級咒靈啊。
說干就干的男人也很快就進了帳裡。
有五條悟出馬，那自然是…也沒找到。
郁悶的眾人只能灰溜溜的回來了，太陽落山，大家都還沒能開始打鬥，這場交流會最終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以這樣的結局收場怎麼想都是一個遺憾，長野真理堅持著還要再辦一場交流會，這次就在東京，他們的大本營！
絕對絕對不會和這次一樣變成這個結局。
至於特級咒靈，它到底去哪裡了呢？
最終在聯系到了當事的實習老師，才找到事情的真相。
原來他根本就忘記把特級咒靈捆在那裡了。
長野真理對此只能迷之微笑。
夜蛾老師你最好快點回來。
第122章 番外（三）貓貓的同居日常
金發女人躺在床上, 眉眼間柔和自然，胸膛呼吸一起一伏，看上去睡的很幸福。
下一秒, 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眸猛然睜開, 看著上方純白的天花板。
長野真理醒了。
只是今天她可不是自然醒的, 而是被脖子上的一股蒸騰的熱氣和淡淡的癢意弄醒了。
女人緩緩轉頭, 看到的就是一顆巨大的白色頭顱。
毛絨絨的發絲一根不漏全都堆在她左肩的肩窩處，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像是一堆跳啦啦操的銀色錫紙球，雜亂無章扎著她的臉。
長野真理伸出手, 順著白色發絲的弧度輕輕理了兩下, 細致入微的將那頭凌亂的白色頭發理順，露出了一張精致帥氣的臉龐。
男人安靜入睡的模樣就像是一只小奶貓, 他的眼安安靜靜的閉著, 狹長的銀白色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 在那張白皙的臉上蓋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長野真理將手下移。
白皙的手指輕輕劃過男人濃密的眉毛，挺翹的鼻梁，最後落到那張柔軟的薄唇。
長野真理面無表情, 手上卻不停摩挲著五條悟的嘴唇，壞心眼的扣他的嘴角，拇指摁住了他的虎牙。
五條悟不願意起來。
男人慵懶的轉過身, 將正面朝上，腦袋卻紋絲不動依然窩在長野真理的肩窩處, 甚至連眼皮也沒睜開過, 腦袋蹭了蹭女人的側臉。
「喵∼」
就在長野真理和五條悟身體夾縫裡鑽出了一只略有些發福的小黑貓，它輕輕一躍就到了五條悟的身上, 邁著貓步，纖長的尾巴搖啊搖, 最終踩著腳底下的跳板爬到了長野真理的右肩。
本想起床的長野真理因為身上一黑一白兩只大貓不得不又一次躺回去。
安逸使人退步啊。
女人看著窗外柔和的陽光灑進房間，綠油油的樹葉在風的吹拂下發出刷刷的輕音，閉眼傾聽，滿耳都是自然的聲音。
雖然並不是她計劃好的事情發展，但是這樣也不錯，和五條悟同居什麼的。
長野真理已經不記得昨天晚上自己到底是怎麼中了五條悟的語言圈套，就任由他留在了自己的房間。
所謂的請神容易送神難，她可不覺得在自己身上賴床的這只大貓能乖乖的回去睡覺。
此時此刻的長野真理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會面臨怎樣甜蜜的負擔。
早上八點。
睡了一個回籠覺的長野真理真的准備起來了，女人腰部蓄力，一個彈射想從床上落到地上，誰知道腰間的一雙手臂緊緊禁錮著她，讓她差點閃了腰。
一個踉蹌又一次沒站穩半坐在床上的長野真理側頭看了眼罪魁禍首。
五條悟抬頭，一臉無辜。
「早安真理，今天沒有什麼事情，不和我再在被窩裡躺一會兒嘛？你知道的，軟乎乎的床鋪，還有我…」
五條悟說著半撩起被子，露出隱藏在被子下面的身體，T恤裡若隱若現的腹部肌肉和男人手臂的線條，還有那對兒吸睛的長腿，無不在訴說著他的誘惑力。
男人有些羞澀的抬眼，半歪著頭，語氣誘惑。
「真的不想再享受一會兒嘛？」
長野真理淡定的咽下去湧上來的口水。
女人的腦海中不免浮現出男人身上炙熱的溫度和那清爽的氣息，內心堅定的信念難免被這糖衣炮彈融化了一些。
長野真理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還是不了。」
她的信念，絕不動搖！
「嗯？」
五條悟眨著迷蒙的冰藍色眼睛，如同萬花筒一般色彩絢爛，此刻這雙漂亮的眼睛正直視著長野真理的目光，那雙薄唇發出性感低沉的哼聲。
「可是真理明明沒有事情做，不可以陪我嗎？」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她不知道五條悟為什麼在早晨要露出這麼惹人憐愛的目光，平時那個囂張又嘴欠的五條悟去哪裡了？她現在特別需要被那樣的男人刺激一下腦神經。
她也想做冷酷無情的女人，提上褲子就淡定離開的那種。
可是，誰能拒絕此刻在床上打滾的五條悟呢？
男人的手指不經意的劃過自己漂亮的鎖骨和觀賞性極強的八塊腹肌，若有若無的勾引讓長野真理很快就棄甲投降。
咳，主要是確實沒有事情，夏天還是晚上訓練心情更好。
女人順勢倒了下去，正好被五條悟接進懷裡。
就好像是一只巨大的熊攬住了嬌小玲瓏的洋娃娃，長野真理被男人的長胳膊長腿完全圈了起來，鼻子裡都是五條悟的氣息。
兩個人如同樹袋熊彼此摟抱在一起，緊緊相擁沒有半點空隙。
這樣的行為真夠傻的。
長野真理冷靜的想到。
不出十分鐘他們都會開始出汗，黏糊糊的□□只會降低彼此內心的幸福感。
可是，金發女人攬著男人勁瘦的腰間的手，卻遲遲沒有放下。
早上九點半。
果不其然，一身的汗，黏抓抓的。
長野真理伸手擦掉自己頭上的汗珠，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中唾棄已經逐漸墮落的自己。
其實，明明五條悟也不睡覺，為什麼偏偏要拉著她躺在床上，就這樣無所事事地抱在一起躺著。
長野真理倒不是說自己對於五條悟什麼也不做有些遺憾，或許有點吧，但這不重要，重要的事五條悟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時間管理大師對於這種單純浪費時間的行為非常不理解。
至於五條悟是怎麼想的？大概只有小黑最了解其中的原因。
這大概就是貓貓試探主人愛意和忍耐度的第一步吧，一步退步步退，沒辦法用貓語交流的長野真理還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進了貓貓的陷阱中。
所謂小貓咪的千層套路。
長野真理終於被解放了，女人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卻有著如釋重負的喜悅，
嗯，她的一天可以開始了。
忙碌的真理師傅赤腳從地毯上走過，徑直走進衛生間開始了洗漱工作。
而五條悟也緊隨其後，跟在金發的背影身後，亦步亦趨。
「嘩啦——」
長野真理給自己的牙杯接滿水，順勢遞給五條悟，又將和她一模一樣只是還沒有水的水杯注滿水，再和白毛男人交換，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兩個人就好像配合過無數次一樣，嫻熟的可怕。
五條悟乖乖的給兩個人的牙刷上擠上牙膏，獲得了一次長野真理溫柔的愛撫後腦勺作為獎勵，兩個人一前一後站在鏡子前，一高一矮的身影貼在一起，開始同步刷牙。
白色的牙膏沫沫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充斥著長野真理的嘴巴，她剛想低頭將嘴裡的泡沫吐出去，一只罪惡的手就鉗住了她的嘴巴。
長野真理盯著鏡子裡自己身後的五條悟，凝重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五條悟或看見或沒看見，捏著真理嘴巴的手紋絲不動，將自己滿是泡沫的同款嘴唇湊了過來。
長野真理發誓，如果五條悟敢把他嘴裡的漱口水貼到她的嘴裡，她絕對會給五條悟趕出去。
永永遠遠、世世代代的那種。
幸虧五條悟還沒有玩的這麼變態，他只是將嘴湊到了洗手盆前，然後松開掐住長野真理嘴唇的手。
兩個人同步的在吐漱口水。
長野真理有些無奈，但還是松了口氣。
原來只是在追求同一個頻率嗎？幼稚死了。
「哎？真理是在期待一個吻嗎？」
疑惑的青年音從女人的頭頂傳來，還沒等長野真理反應過來，一道黑影就已經湊到她的面前。
一個充滿薄荷氣息的吻。
長野真理抬起頭，修長的脖頸毫無防備地展示在五條悟的面前，兩個人的嘴唇相貼，明明只是單純的廝磨，卻讓女人羞恥的紅透了耳根。
兩個人的嘴唇分開，一道銀絲訴說著彼此的留戀不舍。
五條悟這家伙，該死的色氣啊。
長野真理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男人骨節分明的拇指劃過她的嘴角，斂去了最後的一點白色沫沫，亮晶晶的眼神不經意間就透出一絲愛意。
「真好，真理和我的味道一樣了。」
長野真理可不想再和五條悟站在衛生間裡再黏黏糊糊個一個小時，女人用清水捧滿雙手，揉搓了一下臉頰，結束了一早的洗漱工作。
這樣不領情的舉動自然是讓五條悟生氣的鼓起臉頰，男人慵懶的靠在門邊，開始細致的洗臉儀式。
站在他旁邊的女人一邊拿毛巾擦去臉上的水珠，一邊好奇的打量著五條悟光無一物的臉頰，眼裡帶著一絲探究的色彩。
說起來，她好像沒見過五條悟刮胡子，臉上又一直是這種干爽的狀態，他到底長不長胡子？
這不是她第一次好奇這個問題了，但這一次她一定要弄清楚真相究竟是什麼。
長野真理認真的伸出手，帶著考究的色彩在五條悟的下頜上細致摸索，男人的皮膚在她的動作下泛出淡淡的紅色，可長野真理還是沒有摸到一點點的毛茬。
五條悟就靜靜的看著長野真理動作，饒有趣味。
甚至為了配合個子不夠的女人，他微微彎腰，更方便她的觸摸。
「真理找到答案了嗎？」
五條悟也想知道長野真理的結論。
「嗯。」
金發女人認真的點了點頭。
看來是真的沒有啊，這家伙是真的不長胡子。
可是他明明頭發這麼茂盛，白毛還是柔軟細膩的那種細發，看上去那麼蓬松只能說明數量是非常可觀的。
所以，他是只有頭上有毛，其他的地方都……
長野真理的目光有些游移。
女人的內心有一只羽毛不斷撓著她的心口，癢癢的讓她難以放下已經打開的潘多拉魔盒。
所以，開口問一下？
長野真理猶豫了半天還是熄火了。
嗯，她還是偷偷觀察的好。
第123章 番外（四）if線之夏油傑
烈日當空, 操場邊是新綠新綠的草皮，絳紅色的塑膠跑道上一道道白線清晰分明，彙成明亮的視覺衝擊, 樹葉在一旁簌簌作響, 空氣中帶著清新的草香。
夏油傑眨了眨眼睛, 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坐在高專的草坪上。
明明自己剛剛還在咒術界高層組織的會議上進行演講, 可下一秒天旋地轉，自己就已經出現在校園裡。
男人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眼前的一切，總覺得高專好像有些變化。
自從夜蛾正道宣布正式放下高專校長職位以後, 長野真理成功接任學校的校長一職。
他們特級鐵三角也算是坐穩了咒術界的大半江山。
他明明記得在操場旁邊, 長野真理組織人員新建設了一個單獨的訓練基地，只是那個小灰房子現在卻消失不見了。
除非…
夏油傑的目光轉向身側,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的身影正挨著他, 靜靜的坐著。
少女的面容比起他昨天才見過的樣子青澀不少, 雖然嘴角墜著笑容，可熟悉長野真理的夏油傑還是能看出這份笑容中那微薄的真心，和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
啊, 是十多年前的真理，真是令人懷念。
夏油傑在心中感嘆道。
所以，他是回到了兩個人見面的第一天吧, 真理帶著他參觀校園的那個時候。
這叫什麼，穿越？不對, 是時空回溯吧。
為什麼這樣？
夏油傑不清楚自己是因為什麼機緣巧合才來到這裡, 可是看著眼前青澀的少女…
是因為自己還有一個沒有了解的心願嗎？
既然這樣的話……
剛剛還表情疏遠的少年，肉眼可見的眉眼變得柔和起來, 眼裡透出淡淡的傷感和憂郁。
「長野小姐…」
嗯？
長野真理側頭看著夏油傑，內心緊張。
自己剛剛帶他參觀校園有哪裡不妥當嗎？為什麼他的反應有些不對勁。
還在想著快速和夏油傑建立起聯系的少女當然很想打破他們之間的距離, 紫羅蘭色的眼眸甚至主動的盯著他的嘴唇看，等待少年說話。
「還是算了，不要你難做。」
少年的表情糾結萬分，高高拿起又重重落下的話語急的長野真理的內心癢癢的。
還沒有意識到夏油傑只是在欲擒故縱，少女急忙溫柔的安撫道。
「沒關系，夏油君開口就好，我不是說了嗎有什麼困難或者疑惑都可以來麻煩我。」
請一定要多多麻煩我啊！
夏油傑看著隱約有些急切的長野真理，眼裡的笑意隱藏在濃墨重彩的眼眸下，嘴上還是鎮定的演完了這出戲。
「嗯…確實有些困惑，初次來這裡總覺得有些不適應，大概是我太敏感了吧。」
少年將問題歸於自己的身上，不好意思的聳起肩膀，高大的身影看上去帶著點羞澀感。
「不不不。」少女連連擺手，「來到新環境每個人都會有些敏感，這太正常了，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找一個人排解內心的消極情緒。」
長野真理語氣一本正經，完全看不出她的意圖。
夏油傑也裝作根本不了解長野真理心裡的小九九。
現在這個階段的真理，偽裝出來熱情的樣子真的特別可愛。
「唔，是這樣嗎？謝謝你安慰我。」
夏油傑表面勉強勾唇一笑，總有種正在努力堅強的感覺。
「不用客氣。」少女點了點頭，不經意間的詢問道：「所以傑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感覺心情不好呢？有點小好奇。」
「嗯…大概是有點孤獨吧。」
夏油傑轉過臉，怕自己眼底的笑意被少女看出來。
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在的表情卻被長野真理捕捉到了。
少女在內心默默的為少年的行為作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傑一個骨子裡滿是疏離的人，居然能說出自己心中的真實感想，真是太不容易了，他一定是在無助中掙扎了太久還沒有找到出路，才選擇相信自己的吧。
長野真理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禮貌的問道。
「需要一個擁抱嗎？」
夏油傑沉默不語，眼神晦澀不明。
「一個擁抱或許解決不了太多問題，我只是覺得你或許會需要它，或許我們等一會兒或者在日後的時間裡一起再慢慢聊一聊你的想法。
「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還沒等長野真理說完，那抹高大的身影就朝著她靠了過來，一股茶香和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
兩個人並沒有抱得很緊，可也不是敷衍的擁抱，不遠不近的距離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剛剛好。
一種剛剛好的溫柔，一種剛剛好的陪伴。
「可以叫你真理嗎？」
夏油傑微微側頭，磁性又溫柔的聲音在長野真理的耳邊輕輕回蕩。
「當然。」
長野真理輕輕晃動腦袋，頓了頓開口叫了夏油傑的名字。
「傑。」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開始雙向進行彼此的攻略。
*
短短的半個學期，兩個人之間漸漸熟念起來，比夏油傑記憶中的過去要親密許多，但他從來沒有彰顯出自己對真理不一樣的情愫。
在這個世界，他沒有什麼要退縮的理由對吧，明明現在的他已經是最堅定的自己了，可是他還在猶豫什麼呢…
是因為悟吧，每當他看到白發的少年和金發少女嬉笑打鬧的時候，心底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個世界的作為情侶的兩個人。
一股若有若無的退縮感籠罩在夏油傑的心頭，少年總在心中控制不住的問自己。
萬一呢？
萬一，命運依舊走上了它原本的結局呢。
夏油傑覺得自己有些魔障了。
他一邊看著長野真理對他逐漸敞開心扉，變得親近起來，一邊又不自覺的和少女保持著距離。
直到那一天，看見了少女頭上熟悉的卡子。
冰藍色的碎鑽在陽光下閃著光芒，點綴在少女金色的長發上，就好像海洋上的明珠，耀眼璀璨。
是五條悟曾經送給真理的那個發夾。
夏油傑的心髒漏了一拍。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內心到底是什麼感覺，那種空洞又虛無的無力感蔓延到了少年的全身，明明是夏天，他的指尖乃至全身都逐漸冰冷起來，身體不由自主的輕輕顫抖著。
他，在害怕。
長野真理從校門外走了過來，看到的就是站在大門口神色有些僵硬的夏油傑。
剛想開口打招呼的少女一下子就將話語卡在了喉嚨間。
她從沒見到過這樣的表情的夏油傑。
他是在…痛苦嗎？
少女眨了眨眼睛，有些猶豫的想到。
長野真理察覺到了這份奇怪，夏油傑沒有在笑，眉眼雖然還是那麼溫柔，卻湧動著難過甚至絕望的氣息。
就好像一個精致的娃娃卻被從高處摔了下來，本就精致易碎，這樣的重擊似乎讓娃娃變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碎片。
一身裂痕，再也拼不回來從前的模樣。
傑他…哭了？！！
長野真理震驚的瞳孔一縮，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少年微紅的眼角和那一股股無法掩藏的水珠。
如同被打開閘門的水壩，眼淚波濤洶湧順著地心引力的方向離開了少年的眼角。
夏油傑甚至沒有去伸手擦拭。
他居然哭了嗎？
少年迷茫的眼神讓長野真理的心也被狠狠揪在一起，一股酸澀還帶著痛楚的感覺在心中慢慢擴散開。
長野真理小心翼翼的朝少年走去，一步一步緩緩的挪動，和往日健步如飛的身影相去甚遠。
她不想傷害到夏油傑，哪怕只有一點點可能性也不可以。
「傑。」
終於，少女來到了他的身邊。
「是我，讓你傷心了嗎？」
「不。」
緩過神的夏油傑緩緩搖頭，可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情緒失控的原因。
難道要說，這一切都是他那顆自卑又膽小怯懦的心造成的嗎？
夏油傑不免有些怨恨自己。
你都已經得到了一個可以一切重來的機會了，還是把握不住嗎？
原來機會在你夏油傑眼裡，竟然是這樣不屑一顧的東西，每一次都毫不猶豫的讓自己錯過。
少年在心中自嘲，又一次朝著長野真理搖頭。
目光中透露出認真的色彩。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真理解釋，但是一切都不是真理的錯，只要真理明確的知道這一點就好。」
「只是我自己的原因而已。」
夏油傑低頭，輕輕的道歉。
「嚇到真理了吧，不好意思。」
看著眼前高大的黑發少年乖巧地低著頭道歉的模樣，長野真理總覺得眼前的好像是一只在暴雨中濕透了的小狗。
小狗明明在打噴嚏，卻不停的朝主人唔咽唔咽的低聲哼叫。
即使是自己受傷了，也還在照顧他人情緒什麼的。
「為什麼？」
長野真理抓住了夏油傑還在顫抖的手。
少女明亮又堅毅的眼神幾乎快將夏油傑灼穿。
「傑真的太傲慢了。」
黑發少年猛然顫抖了一下，神志不清的腦袋回蕩著少女的話語。
是，被討厭了嗎？
被長野真理。
「難道不傲慢嗎？」
長野真理沒有錯過少年忽然縮緊的眼眸。
「明明是有關我的事情吧，傑心情不好的原因。」
「為什麼總是一副沒關系，真理不需要了解，真理不需要知道的姿態。」
「傑是覺得我是個弱者嗎？還是覺得我和傑不是能互相交流的關系？」
「到底要什麼時候，我才能聽到傑發自內心的聲音。」
原本堅定又鏗鏘有力的少女音，隨著不斷脫口而出的話語，開始變得越來越越小，語氣帶著絲絲失望。
沒錯，他們是在最近變得親密起來，可長野真理總覺得兩個人之間有著一層看不見摸不著卻怎麼也打不破的隔閡。
明明兩個人可以談論哲學、一起戰鬥，明明兩個人已經成為了至親的朋友，彼此理解內心深處的惶恐不安，可她能察覺到夏油傑還是在對她保留著一個秘密。
這份保留大概也是兩個人莫名其妙沉默起來的原因吧。
長野真理覺得自己也開始變得糊塗了，之前一切都很好，可是某天開始，兩個人之間卻無法回到過去自然的狀態。
從形影不離的出任務，到昨天甚至今天上午整整一天半都絲毫沒有聯系和見面。
他們什麼時候開始，有了漸行漸遠的趨勢了？
或許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從一開始她就不該招惹夏油傑，如果只是為了避免他叛逃，她其實也沒必要投入真感情。
只是現在，她是真的在用心經營兩人的感情。
可是，換來了什麼呢？
夏油傑也很憋屈。
呼嘯而過的感情不斷碾壓他的心髒，滿心滿腦的炙熱情感和說不完的心裡話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撕碎。
他明明在壓抑，明明不想每個人受傷，可現在換來了什麼？
他也不過是個有感情的人類啊。
這一刻，他的腦子裡已經不在想什麼過去未來，什麼此世界和彼世界。
他要說出來！
那些一直憋在心中，埋藏多年的話。
第124章 番外（五）if線之夏油傑（完）
「並不是我不想和真理說, 只是說出來又用什麼用呢，說出來所有的話就好像在逼迫真理去接受一個那樣不堪又破碎的我。」
本來就是相隔半米的距離，氣勢忽然犀利起來的黑發少年還在一步步朝長野真理靠近。
被這突然的轉變嚇到, 長野真理只能呆愣愣地看著高大的少年, 看著他的嘴唇不斷變換唇形, 劈裡啪啦的話語砸在長野真理的耳朵裡, 心裡話被少年干脆的吐了出來。
「明明真理最先熟念的人是我，明明真理最先關注的人是我，就因為這樣奇怪又邪惡的念想, 才會讓我不斷生出一種貪念。」
「我想真理只屬於我, 永永遠遠，只愛著我。」
夏油傑的話語擲地有聲, 眼裡帶著濃濃陰郁氣息, 還有一種破罐子破摔後的絕望。
長野真理冷靜的看著少年的眼睛。
除此之外呢, 除了這些，她還想找到少年隱藏其中的另一種情緒。
兩個人就這樣沉靜地對視著，任憑時間流逝, 卻都沒有了動作。
忽然，金發少女勾唇一笑。
她找到了，那份無處可逃的愛意。
「我還是不能明白, 真理為什麼喜歡悟。」
長野真理原本勾起的嘴角忽然僵硬了。
「尊重、祝福什麼的，是正確的事情對吧, 可為什麼我在呼吸的時候還是會覺得這麼沉重, 每每看見你們相視一笑的樣子，總會下意識的避開視線, 就好像看不見就可以裝作不知道一樣。」
「是不是很惡心啊，我這樣的人, 嘴裡說著什麼豁達，什麼不在意只要你幸福就好，背地裡還偷偷的保存著自己的那份感情。」
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夏油傑神情恍惚，看著眼前的真理，青澀的少女和十幾年後的成熟女性的身影漸漸重疊在一起。
長野真理感覺一盆冷水澆在自己的身上。
夏油傑不太對勁。
就在這一瞬間，少女確定了眼前的夏油傑不是原著劇情線裡的夏油傑，至少不是同一個時期的人。
所以，他現在說的那些事情，是在她參與進去劇情後發生的事情嗎？
通過分析少年話語中的信息，長野真理成功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例如：夏油傑認識她許多年，而她又最終選擇了和五條悟在一起。
少女眼裡浮現一絲驚訝，隨後歸於平淡。
「所以呢，你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世界的我嗎？」
金發少女語氣淡淡，眼裡意味不明。
冰冷又熟悉的少女音就像是夏日裡的清泉，沐浴在這樣的聲音裡，絲絲涼意讓沉浸在回憶中的夏油傑緩過神，目光重回清明。
他這才想起自己剛剛都說了一些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簡直是太遜了。
夏油傑再次批判自己。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將他眼前的真理當作原世界的真理，就脫口而出那些話。
少年的心忐忑不安。
這，太不尊重眼前的少女了，明明她才是什麼都不知道，最不該承受這一切的人，被這樣隨隨便便的說了一通，一定會很委屈吧。
夏油傑很想解釋點什麼，可又無從開口，剛想道歉，卻又想到自己道過的歉。
太多太多了，聽上去真的很廉價。
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閉嘴。
因為他面前的真理好像有很多話要說的樣子，目光認真嚴肅。
夏油傑直挺挺地站在這裡，寬肩窄腰的身影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
哪怕下一秒面對的是少女的譴責。
「…心情好點了嗎？」
「這些話，憋了很多年吧。」
夏油傑猛然抬眼，看向了眼前的少女。
少女的聲音帶著一絲溫柔，柔軟的如同天上的雲朵，輕飄飄的觸感讓夏油傑幾乎快再一次落淚。
「哈。」
長野真理看著呆愣愣一副不聰明的樣子的夏油傑，原本半眯的狐狸眼現在睜的圓溜溜，看上去傻傻的。
「說話啊，木頭人夏油傑先生。」
少女催促道。
「說什麼？」
夏油傑輕輕咳了一聲，眼裡的笑意化成一道彎彎的弧線。
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是滿嘴的愛你愛你，油膩的不堪入耳，淺顯的語言暴露出他已經死機的大腦。
「啊，好點了，心情。」
黑發少年搓了一下眉骨，勉強的回憶起少女的問題。
「那就好。」
長野真理輕輕地點頭，自然的和夏油傑並排，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一起回去。」
「嗯，回去吧。」
少年微微頓步，以落後少女半個肩頭的距離走著。
他好像一只都是這樣和真理錯開行走，從沒有過真正的並肩前行。
只有這樣，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去看她的側臉和背影，不用顧忌被真理察覺到自己的感情而感到困擾。
「嗯？」
長野真理疑惑的回頭。
「為什麼要錯開半步，一直以來我都想問傑，但總是忘記。」
沒想到長野真理會注意到的夏油傑下意識的笑了笑，雖然笑容很迷人，可是他還是拿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啊。
最終，少年輕輕嘆了口氣。
坦白交代吧，自己也沒什麼形像可言了，本來就是一個有些變態的暗戀者。
夏油傑試圖勸自己接受現實。
「因為這樣可以一直看真理。」
少年坦然地回答，笑容的弧度自然，只有脊背僵硬著。
他已經感覺到羞恥了。
「沒關系，傑光明正大的看就好。」
少女淡定的說道。
「追求也是。」
夏油傑左腳絆右腳差點就摔了出去。
站穩腳步的少年剛想追問，就被少女的另一句話堵住了嘴。
「哦對了，雖然說我不介意自己被傑和另一個世界的我聯系在一起，但有些事情還是要澄清一下的。」
少女淡淡的笑著。
「既然是沒發生的事情，那麼在各方面的因素下都有可能會產生變化，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
「就比如，現在的我很確定，自己還沒有喜歡悟那家伙。」
「所以…」
所以什麼？
夏油傑眨了眨眼，期待著少女接下來的話，誰知這個話題竟然戛然而止了。
少年看著遠去的少女，忽然一笑，燦爛又明艷。
他急忙追了上去，只是這一次，他們終於並肩前行了。
*
今天的夏油傑很不一樣。
長野真理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
炎炎夏日，脫下了往日漆黑一團的校服，本就是衣服架子的少年穿著時尚的休閑運動服，清爽陽光，看上去和商場大廈外面掛著的模特圖沒什麼兩樣。
只是…
除了一套運動服以外，夏油傑外面還套著一個馬甲。
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馬甲，土黃色的，任何喜歡戶外行的中老年必備的一件裝備。
長野真理沉默了。
她低下頭，看了一眼少年手裡提的包和小桶。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
這是釣魚的裝備，對吧。
少年開口，印證了長野真理的猜測。
「一起去釣魚吧真理，就在我家附近的有一個很不錯的漁場。」
少女有點後悔自己跟著夏油傑回到他家旅游了。
時間回到幾天前，他們即將要放春假的日子。
多虧了夏油傑的助力，長野真理內心設想的計劃已經有了雛形，比另一個世界的進度超前許多。
這個春假不需要再奔波忙碌的長野真理自然也就空閑下來，本來打算給自己進行一些特殊訓練就在東京的學校裡度過這十幾天的長野真理在此刻接到了來自夏油傑的邀請。
「要不要去我的家鄉看看，夏天的話還是要好好享受一下自然的饋贈的吧。」
長野真理沒有拒絕夏油傑的邀請。
她其實也很好奇傑的家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更好奇夏油傑的房間和他過去的生活。
就這樣，少年少女踏上了一段獨屬於兩個人的旅程。
毫不知情的五條悟只能獨自度過春假，享受無聊時光了。
「撲通。」
平靜的小溪被從天而降的黑色鉤子帶起一道道漣漪，打破了如同鏡子一般透徹的淺藍色湖面，細碎的光影在湖面跳動著。
這片小溪處在密林的正中間，淅淅瀝瀝的溪水從上流洶湧而下，到了這裡的中流區域，水勢已經十分平緩，是最適合溪釣的區域。
長野真理坐在青翠綿軟的草地上，聽著遠處傳來的陣陣蟬鳴，感受著陣陣略帶熱氣的微風。
時間在這裡好像走的格外緩慢。
少女用手遮住刺眼的陽光，抬頭朝天上看去，一朵朵白雲在天上悠悠地飄著，半天功夫也沒走出少女的視線。
「真理要試試放線嗎？」
夏油傑瞥到了一旁靜靜坐著的真理，有些擔心她會無聊。
「不了，我還是更喜歡坐在這裡。」
長野真理並不是在假客氣，她是真的在享受此時此刻的狀態。
自由的、慵懶的、無拘無束的時光。
和她忙碌的人生很不相配。
「怎麼樣，是不是坐在這裡就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夏油傑一邊看著水中的魚線上的黑色浮標，一邊和真理說話，絲毫不擔心聲音會嚇跑魚兒。
只是休閑而已，釣不釣上魚對他來說並不重要，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少女對這裡的看法。
少年認真的側過頭，想看到少女的反應。
「嗯，一開始總覺得不起眼，可是真的坐下來了，又覺得超級棒的地方。」
長野真理毫不顧忌的直接躺在了綠油油的草地上，任由自己嗅聞著草葉散發的清香。
「喜歡就好。」
夏油傑從黑色的包裡拿出一瓶冰鎮過的礦泉水，遞給長野真理。
「啊，謝謝。」
長野真理俯身拿過瓶子，兩口涼爽的水下肚，頓時覺得這裡風景更加怡人了。
「要是有冰鎮西瓜就好了。」
少女隨口喃喃道。
夏油傑噗嗤一笑，惹得長野真理側頭看去。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我自己很厲害。」
少年的眼裡墜著笑意。
「已經准備好了，切好還冰鎮過的西瓜。」
長野真理的目光瞥向了小黑包。
沒想到這小小的，也這麼能裝。
少女拿出保鮮盒，蓋子打開是紅紅的一塊塊的西瓜，還散發著涼氣。
長野真理叉了一塊放進嘴裡，冰涼清甜。
吃水不忘挖井人，少女也不時給夏油傑叉了兩塊。
兩人就這樣悠閑的坐著，閑聊起來。
「怎麼想起來釣魚了？」
「一個遺憾。」
「嗯？」
「那個世界，說好了一起來我家釣魚最後卻沒有去成，所以有點遺憾想著能彌補一下。」
「哦。」
夏油傑的遺憾還挺多的，不過好像都是關於她的。
長野真理看著坐在那裡的少年，臉上帶著清淺的笑意，即使是釣魚依舊保持著良好的姿態。
「所以傑很想彌補所有的遺憾嗎？」
「也不是所有吧。」
少年頓了頓，回答道。
「但也有一些。」
長野真理不是自戀，她只是單純的覺得和自己戀愛這一項一定是在少年的名單裡的。
少女靜靜的看著少年一會兒，有些疑惑的問道。
「那個世界的我不喜歡傑嗎？好奇怪啊。」
「嗯？」
夏油傑不解。
「因為傑怎麼看都是很適合我的人，各個方面都符合我的期待。」
少年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符合期待就會有愛情的。」
「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的話，再合適也不是愛情。」
長野真理沉默了一陣子，直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才開口說道。
「怎麼會沒有。」
「一個符合預期的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肯定會有心動的感覺。」
夏油傑再次搖頭，剛想解釋，長野真理卻給出了一個讓他無法反駁的理由。
「不要解釋，我很清楚。」
不是因為她是什麼專家，而是因為…
「因為我就是長野真理本人啊。」
夏油傑寵溺的笑了笑，剛想喜歡轉頭繼續釣魚，可電光火石之間手裡的魚竿直接滑掉在草坪上。
他好像理解了長野真理的意思了。
「我對傑，是有心動啊。」
少女是樣跟他說的。
夏油傑本以為，愛得其所，是無止境的奢望。
直到奢望變成了現實。
第125章 番外（六）if線之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今天心情不好。
雖然說他每天的心情也很一般, 可是今天是該死的想殺人的不好。
因為長野真理這家伙居然敢給他派遣額外的工作！！！
把他騙來當老師還不夠嗎？還讓他做一個加班的社畜。
心情不好，工作完了照例想朝賭馬場走去的伏黑甚爾理所當然的被攔了下來。
「成年了嗎，小子。」
眼前的伏黑甚爾外表界於青年和少年之間, 白色的頭發也開始回歸本體, 呈現出灰黑色的霧感, 看上去是個染了潮流發型的不良。
面帶殺氣的伏黑甚爾一雙冷厲的眼睛像小刀一樣朝這個大膽發問的人類飛了過去, 一瞬間就讓人冷汗直流。
保安戰戰兢兢，可依舊恪盡職守。
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哼聲。
「未, 未成年, 沒有證件不讓進。」
呵。
無意殺人的伏黑甚爾只能酷酷的轉頭就走。
一個死人，哪來的證件。
唯一的消遣也被剝奪了, 伏黑甚爾只能走在街上流浪, 直到路過一個小巷口, 頓住了腳步。
周圍的氣息，變了。
「啊————！！！」
一個男人驚戾的叫喊著，就在伏黑甚爾眼前的巷子裡。
正好無事可做, 去看個熱鬧也好。
伏黑甚爾聳了聳肩膀，散漫的靠近聲音的發出地。
一個手裡舉著刀的瘋瘋癲癲的男人，對面站著一個冷靜的女人。
伏黑甚爾光明正大的站在巷子口偷聽, 抱臂靠在路燈前，眼裡帶著半分趣味。
因愛生恨啊, 真是老套的戲碼。
本來還事不關己的看著故事發展的伏黑甚爾, 直到聽見了男人大喊了一聲「真理」，終於有些不爽的咂舌。
「嘖。」
偏偏是和那個小鬼同名, 真讓人火大。
不想這個名字被眼前看著就是個渣滓的家伙猥瑣的嚎叫出口，青年便從路燈下走了過來, 直接走到了兩個人面前。
「喂，不要多管閑事啊。」
眼鏡男看著對面身材高大滿身肌肉的伏黑甚爾，總覺得有些不妙，只能虛張聲勢叫喊了幾句。
「是這個女人先辜負我的，別以為她就是什麼受害者。」
伏黑甚爾能聽他解釋這樣的屁話嗎？
他本來也不是再可憐受害者好嗎，只是不想聽見那個熟悉的名字從這種惡心的東西嘴裡說出來。
要怪就怪對面那個女人非要叫這個名字好了。
青年雙手插兜，姿態隨意散漫，只是一個前蹬腿就讓對面的眼鏡男飛出去三四米遠。
「砰。」
就像一袋子垃圾，墜入垃圾桶的聲音。
身後的女人悄無聲息的看著他，伏黑甚爾本想拍拍拍屁股走人，可目光隨意的瞟到了眼前的女人，視線卻被凍結在她的身上。
長野真理也沒想到自己什麼也沒做就吸引到了眼前這個小混混的注意力。
不管是他出於什麼目的幫助她，長野真理都沒有打算主動提出感謝什麼的，只想不惹麻煩趕緊離開。
如果他需要錢，她也會給，只要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交集就好。
不管內心的想法有多冷漠，長野真理臉上還是冷靜的姿態，在男人的目光駐足在她的身上以後，露出了一個無害的笑容。
就是這個笑容！
伏黑甚爾也笑了起來，尖利的牙齒在路燈下反著冰冷的光。
他死都不會忘記，長野真理在面對比她強大的人時候的招牌笑容。
「真理…對吧。」
伏黑甚爾拉長語調，慢慢靠近眼前的女人。
不再是金發紫眼，只是普通的黑發黑眼，雖說仍然是姣好的面容但也和那個女人不盡相似，可他就是知道！
這個人，就是長野真理。
「…請問有什麼事嗎？這位先生。」
避無可避的長野真理只能小心地詢問了一句，眼神悄悄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窮凶極惡。
這是長野真理分析後得出的一個結論，她自認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幾率沒有看走眼。
她的眼神再次轉到周圍，漆黑的小巷空無一人，看來是沒有什麼再次被救的機會了。
不管他想要什麼，先哄住再說，等找到機會了就報警。
「有什麼事情？啊，很多很多的事情。」
伏黑甚爾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手無縛雞之力的長野真理了。
此時此刻，不管是被逼著加班還是被塞進這具身體的怨念都在這一刻找到了爆發點。
「比如說，我現在真的很想暴揍你一頓，然後再讓你天天007的替我工作，然後再把你做成一個只有五六歲大小的娃娃。」
一個暴力的心理變態還有戀童傾向。
長野真理一下子覺得自己的處境比之前設想的還要差一些。
看著青年不大還很非主流的樣子，她還是想試圖忽悠一下，看看能不能被她忽悠明白。
「你是在讀高中吧小朋友，如果有什麼壓力你可以跟姐姐說，我們一起來解決問題。」
「我可以理解的，你的心裡一定很痛苦，你在渴望一個人能明白你心中無法宣泄的情感。」
「雖然你看起來很不好相處，但實際上你是一個善良的男生，很少有人能真正走進你的內心，我希望和我待在一起的時候你可以得到放松，讓我來幫助你好嗎？」
已經不記得在哪裡抄來的和男人溝通的技巧，全被長野真理用在了這段話中。
她的語氣是那麼真誠，大大的眼睛透露出一種包容和關懷，如果不是伏黑甚爾熟知眼前的這個人的真面目，他估計也會恍惚一下。
「呵。」
青年冷哼一聲，根本不吃這一套。
長野真理剛想換另一套說辭，可誰知眼前的青年好像想通了一樣，一邊挑眉一邊用一種帶著三分趣味的眼神看著她，隨口說道。
「既然這麼想了解我，那就把我帶回去好了，我要住在你家。」
只要你不想殺了自己，怎麼都好說。
長野真理點了點頭，命運般的又一次帶男人回了自己的家。
一路上，女人都在找機會偷偷撥打電話，只是剛想有小動作，男人的一個眼神飛來，就讓她熄了這份心思。
還是得謀而後定，畢竟機會只有一次。
女人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保持著不遠的距離走到了長野真理的家門口。
這是一棟普通不過的青年公寓，兩室一廳的大小雖然不夠寬敞但正適合長野真理獨居。
兩個人坐電梯來到了七樓，從進入大樓以來，長野真理都在避免和電梯裡的一名鄰居有視線交流。
這當然不是因為她不想求助，而是自覺即使求救她能逃跑的幾率也不大，這個男人絕對能放倒她旁邊的這個中年女性。
在目睹了青年的實力之後，她很確定這個變態還是個體力怪物。
上帝給他開了扇窗，還給他配了一輛蘭博基尼。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的走進長野真理的房間，一進屋子，青年就毫不客氣的往沙發上一坐，指了指水杯。
「渴了，要可樂。」
理直氣壯的樣子好像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好的。」
女人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不滿，她走進廚房，在青年能看見的範圍裡從冰箱中拿出了一個罐裝可樂。
借著冰箱門的遮擋，長野真理臉上波瀾不驚，被遮蔽的手卻肆無忌憚的搖著可樂。
這不是什麼幼稚的報復行為，只是具她觀察青年的一身都很干淨整潔，他看見路上帶著臭氣的垃圾也會不經意間的皺眉，可見這是個有點潔癖的人。
如果被可樂弄髒了手或者衣服，他應該也會選擇去清理。
這就是她能求救的最好的時候。
「給。」
女人遞給他這瓶冰鎮可樂。
「坐。」
伏黑甚爾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
「倒在杯子裡。」
青年抬了抬下巴，對著杯子的方向。
長野真理拿著可樂的手一僵，可又不得不臉上帶笑。
「杯子有點髒，我先洗一洗。」
「我很清楚你的這些小把戲，小鬼。」
青年看著准備急切轉身的長野真理，諷刺的說道。
「現在的你還真是讓人容易看懂啊。」
畢竟已經相處了快二十年，估計長野真理的眼珠子一轉，伏黑甚爾都能知道她有哪些壞點子。
「什麼叫做現在的我。」
女人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問了一句。
「現在的你就是現在的你，自己去想好了。」
他可不打算解釋，就讓這個肚子裡都是花花腸子的小鬼猜去吧。
「啊，話說這個世界居然沒有咒靈嗎？真是奇怪啊。」
伏黑甚爾已經注意到這個世界的不同了。
剛剛他們步行了三公裡左右的距離，居然一個咒靈也沒見到，讓他大膽的推斷一下好了，這是一個沒有咒術師的地方。
難怪長野真理這麼弱雞。
咒靈…？
電光火石之間，長野真理想到了那部漫畫作品，她的眼裡透出一絲了然。
原來還是個中二病。
這buff怎麼都疊到一個人身上了。
女人有些心累。
「怎麼，哦對了，現在的你應該也不知道什麼是咒靈吧。」
伏黑甚爾突然意識到了長野真理現在就和白痴沒什麼區別，單手摸著下巴，盯著女人來回打量。
「居然把這個秘密瞞了這麼久，你這個小鬼真的讓我手癢癢。」
可惜現在他們再也不能對打了，他一根指頭都能把現在的長野真理從日本懟去馬六甲海峽。
伏黑甚爾還覺得有些遺憾。
一直以來真理不像個孩子，透露出成熟的氣息的原因都找到了。
原來她是個轉生者。
…在說什麼啊，這個家伙。
長野真理是真的怕了。
精神病殺人可不犯法，而且看他這個樣子，報警也很難甩掉吧。
看著眼前不停抽搐嘴角，在這兒不停冷笑的中二病青年，女人內心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