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番外二【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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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仙兒一瞧見了一點紅,的確是覺得一下子峰回路轉,不大絕望的。
這世上的男人她見得多了,像阿飛這樣完全不看臉,一點都不迷糊的,那還是頭一回見,這樣的人就好比那金絲甲之於江湖,攏共也沒幾個,說不定就是個天閹呢——不,他必然就是個天閹!
再看一點紅呢——成熟男人,有妻子,看那親密的樣子,顯然也是琴瑟和諧的,再看那女人的模樣,雖有姿色,半老徐娘而已,哪裡比得上水靈靈的芙蓉一樣的年輕姑娘?
正常男人好哇,正常男人……哪有不愛美人的?
她反正是死活不信這種萬中無一、跟夜明珠一樣稀有的男人能同時被她碰上兩回……
只可惜,有的時候人就是這麼倒霉,她對自己的美貌就算再自信,此刻心中縱然想出了萬般拿來迷惑、勾引一點紅的說辭,也無法改變她將面對的殘酷命運。
一點紅這個人……他真的不看臉啊!
林仙兒與石觀音,乃是古龍大師筆下最美貌的女人,林仙兒年方二八,正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年紀,而石觀音年過五十,但因為修煉奇異功法,亦是如少女一般的仙姿玉色,更有一種無法用言語去描述的風韻,尋常人見了,等閑是要被迷昏了頭的。
在原書之中,石觀音曾戲弄過一點紅,一點紅張口就是:「我只對你有意,有意殺你。」
他當年看上秦蔻,與秦蔻好不好看也沒有半毛錢的關系,純屬就是他們兩個乃是天生一對,一點紅缺少的,秦蔻身上都有,於是沒隔了幾天就暗戀上了,沒隔了一個月,晚上躺在床上也想著她。
他說想要就是想要,半點不磨蹭耽誤,沒過倆月,就把秦蔻追到手,接下來的十年都牢牢抓著她不肯放手。老婆濾鏡大得嚇死人,莫說一個林仙兒,十個林仙兒捆到一塊兒,也比不上他又可愛、又溫柔的老婆!
林仙兒的媚眼純屬拋給瞎子看的。
秦蔻打了個哈欠上樓去睡覺,去之前還和一點紅說了兩句閑話,意思是床單被套明天似乎該換了呢,這一套看著有點膩了,一點紅一面洗手,一面應了聲好。
秦蔻在他臉上「啾咪」親了一下,然後跑走了。
一點紅忍不住笑了。
十年的夫妻,居然還這麼膩歪~
洗過手之後,用毛巾擦干,他的手仍如十年之前,慘白、修長,骨節分明,手背上透出青色的脈絡,顯示出一種奇異的冷淡與潔淨來。
但他活動一下手,手指骨節輕微發出嗒哢的聲音時,又總讓人覺得這是一雙非常殘暴的手,這雙手會創造的命運,分明是極端可怕的。
一點紅推門走進了排練室,林仙兒已經被綁在了椅子上,大橘直覺上感覺自己今天來活了,從門縫裡艱難地擠進來,安然地揣著兩只前爪窩在角落裡,好奇地盯著林仙兒。
林仙兒哪知道這是看夜宵的眼神……她自己現在還要掙命呢,哪裡顧得上一只貓?
阿飛猶豫了一下,說:「我把貓攆出去。」
一點紅很奇怪:「你攆它干嘛,你不想殺她?」
阿飛:「???」
讓小貓咪看到刑訊殺人的場面真的好麼?而且這前後句到底有什麼關系?
一點紅:「…………」
忘了,這小子根本沒見過大橘是怎麼心懷宇宙的……
算了,不要緊,一會兒再說吧。
他的目光轉回了林仙兒。
林仙兒凄凄地瞧著他,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嬌嬌怯怯的。
一點紅冷笑了一聲,駢指如劍,解開了林仙兒的啞穴,冷冷道:「你的手下都有誰?你是怎麼指揮手下去搶人家財、強人閨女的?」
林仙兒的眼淚落下來。
她哭起來不是那種涕泗橫流的,也不知道是怎麼控制的,居然能控制得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滾,如明珠一般,哭得極美,早三十年,怕不是要去演瓊老師的戲最合適。
只聽她凄聲道:「你們既然成心要污我,那索性殺了我算了,殺了我,什麼梅花盜的名頭都能往我頭上載……」
一點紅森然一笑,並不答話,伸手又給她點上了。
他只道:「我出手,你死不了,等一會兒,自然知道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手硬。」
說著,他就朝林仙兒伸出了他的那只手。
林仙兒的眼睛驚恐地瞪大。
***
一點紅出手狠辣
,絕不憐香惜玉,且絕無廢話,根本不想聽她那些彎彎繞繞,當年他出手整治原隨雲,把原隨雲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半晚上都沒捱過去,就一股腦的全說了。
而林仙兒呢,她武功不如原隨雲良多,自小沒打熬過筋骨,根本忍不了痛。
一點紅一上來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把她的一只手生生地弄折了。
不是直接掰折手腕,是從手指開始,一個指節一個指節的弄折,還很注意節奏,堅決不會讓她痛到麻木,也絕不讓她開口求饒,硬生生弄了一個多小時。
期間還叫了個燒烤外賣,拿進來放在桌上吃,那時候林仙兒的整只手都已腫起來了,外面看似乎只是腫了,其實裡頭的骨頭碎得一塌糊塗,她幾度痛得要昏死過去,但昏死過去這種好事兒吧……她也想都別想,快昏死就潑冷水。
那頭,桌上擺著幾十串流油的牛肉串,肥瘦適中、上頭沾的調料都被油給浸濕,肉香混著孜然香,好聞得不得了,一點紅折磨完了人,又叫阿飛坐下,這姐夫與小舅子二人對坐吃夜宵,卻令林仙兒更加心驚。
她終於已經明白,自己是一塊砧板上的肉,想怎麼剁、就怎麼剁,屋子裡的食物香氣愈濃烈,她就愈憤恨、愈陰毒……
慢條斯理地吃完了夜宵,一點紅解開了林仙兒的啞穴,冷冷地說:「你還要接著糊弄我麼?」
林仙兒的腦子轟得一聲爆炸了,臉色扭曲成了一團,尖聲罵道:「你不是人!!你根本就不是男人!!你這挨千刀的王八!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天閹,你根本就是條軟趴趴的蚯蚓,沒用的狗太監,你……」
一點紅面無表情,再一次令她禁言。
如法炮制了另一只手後,林仙兒哭嚎著招了。
她的手下有多少號人、她有幾個據點、梅花盜的兵器到底是什麼、如何尋得的、還有她與百曉生與單鄂勾搭的全過程,全招了。
結果一點紅覺得她說謊話張口就來,指不定這是真的假的呢,不管她的凄厲哀嚎與當牛做馬的求饒,再點上,然後順著胳膊一寸寸地敲上去,如此反復來了兩回,還不見林仙兒改口,扭頭對阿飛說:「行了,看來她說的是實話。」
阿飛:「…………」
一點紅挑眉,
瞧見這少年人一副呆滯震驚的模樣,面上露出一個譏誚的冷笑,道:「我只教這一次,你看明白沒有?」
阿飛半晌,才緩緩點頭。
一點紅:「嗯,你要如何處置她?」
阿飛沒有半點猶豫:「殺了!」
林仙兒雙目渙散,一動不動,聽見這話後,甚至都生出了一種總算給我一個痛快了的想法。
一點紅道:「可以。」
說著,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手上一使力,輕輕巧巧,扭斷了林仙兒的脖子,林仙兒無聲無息地斷了氣,半點沒見血。
阿飛面無表情。
他其實還真的沒想到……一點紅這麼凶殘,一下手就是這樣的狠辣。原本還郁悶為什麼林仙兒在他面前就半句實話沒有呢,這麼一看……這刑訊逼供實在不是什麼人都學得來的。
比方說他,方才雖然點頭,但之後會把這一套用在別人身上麼……估計是用不出來的。
他們二人氣質上有點相似,但真實的性格卻南轅北轍,阿飛天真、倔強且堅韌,一點紅呢?早年的經歷鑄就了他這個人,平時瞧上去再正常,骨子裡的狠辣卻在這時候顯露無疑。
林仙兒這輩子作惡多端,最後落得了這樣的下場,若讓那些苦主知道了,恐怕也得拍手叫好。
阿飛掃了一眼林仙兒的屍首,道:「明天回去的時候把她扔回古代。」
一點紅瞧了他一眼,又瞧了大橘一眼。
大橘矜持地過來,矜持地衝著阿飛喵喵叫了一聲。
阿飛:「?」
大橘:「啊——嗚!」
林仙兒不見了。
阿飛:「???」
阿飛:「!!!」
阿飛徹底呆住了,愣愣地瞧著一點紅,似乎在等他一個解釋。
一點紅干完了活兒,才懶得理他,雙手插兜,轉身就走了,還順便使喚阿飛:「桌上的吃食收拾了,地拖了。」
阿飛:「…………」
大橘:「喵嗚~」
阿飛低頭,和大橘大眼瞪小眼。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這家伙到底哪裡來那麼大一嘴,它的胃部到底通向哪裡啊?
然後又忍不住回想
起了偶爾,在家裡神秘失蹤的垃圾袋。
……他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負責丟垃圾袋,記得清清楚楚有垃圾消失,他百思不得其解,去問秦蔻,秦蔻就吞吞吐吐地說,你不用管了啦,保准比丟到樓下還環保。
當時的阿飛:「???」
結果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是這個樣子的…………
阿飛:「…………」
大橘:(>OωO<)
阿飛:「………………」
阿飛心情微妙,收拾了桌上的東西,又把地給拖了,大橘也不知道出於什麼惡作劇的心理,一下子撲上來,要cos一把軟乎乎毛茸茸版的抱臉蟲,阿飛眼疾手快,一把拎住它的後脖頸。
大橘委屈巴巴:「喵。」
阿飛:「…………」
阿飛感覺心情更微妙了!
他抱著大橘出去,打算洗個澡,睡個覺,明天吃了早飯再回古代,繼續處理梅花盜事件的後續。
而一點紅也去洗澡。
倒不是因為累得,而是因為吃了一回燒烤,身上都是味兒,他有潔癖,從來不肯帶著滿身的味道進被窩,從外頭回來,都不肯穿著外有的衣服坐在床榻上。
秦蔻睡著了,但是也一直惦記著一點紅,他一推門,她就迷迷糊糊地說:「弄……弄完了?」
一點紅言簡意賅道:「嗯。」
他一直都不肯把這種事的細節說給秦蔻聽的。
他進了浴室,細細地洗了澡,換了衣裳,鑽進被窩,他的親親老婆非常上道,舒舒服服就窩進他的懷抱裡了,她鼻頭動了動,忽然迷迷糊糊地說:「吃、吃什麼好吃的了……」
一點紅:「…………」
你鼻子是不是也太靈敏了點。
他失笑道:「我想吃個獨食,還瞞不過你。」
秦蔻擰了他一把,沒做聲,又睡著了。
***
第二天一早,家裡吃了油條豆漿,弄了兩碗澆了蒜汁與油潑辣子的金線油塔、一個加了火腿腸生菜的雞蛋灌餅,阿飛這才長舒一口氣,辭別了秦蔻,又回古代吭哧吭哧搞事去了。
此刻,他已經知道了和林仙兒勾搭上的人都是誰了,連林仙兒的幾
處據點都弄得清楚明白,出手自然精准無比,先在鬧市殺了江湖百曉生,又自少林之外五百裡截住了心寵大師,也就是那俗名叫單鄂的家伙。
單鄂問他所謂何事。
阿飛說,我來殺梅花盜。
然後就是一劍。
單鄂身邊帶著的小和尚們簡直都驚呆了!阿飛冷冷掃過全場,一個字沒說,轉身走了。
沒隔了幾天,少林寺之中,就傳出了女人的鬼哭狼嚎聲。
少林寺哪有女客,女聲是林仙兒。
阿飛在現代生活了十年,在面對這種罪證的時候,倘若還不記得錄音,那才叫怪了呢,前幾日白天光明正大殺死單鄂,令少林寺大吃一驚,勢要將這少年狂徒抓獲,飛劍客的名頭如雪片一般迅速在江湖上鋪開,此時,峰回路轉,單鄂居然真的和梅花盜有關。
林仙兒的罪證說的也太清楚了。
少林寺的大師一聽《達摩易筋經》的失竊被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此物的所在也被清楚明白的說出,當即連這聲音從何處傳出都顧不得了,只分了一小部分弟子去尋找聲音來源,余下諸人,連帶著心字輩的三位大師,直撲林仙兒的老巢。
《達摩易筋經》與一堆綾羅綢緞扔在一塊兒,林仙兒的其中一個下屬,正好扮做梅花盜,倏地從口中吐出暗器,卻不料諸位大師皆聽過林仙兒的招供,對這暗器如何使用,十分的清楚明白,此人還未出手(口?),就被死死地拿下了。
再一看口中那黑色小銅管,與那無名女聲說的完全一致。
屋頂之上,阿飛傲然而立,雙手抱劍,冷冷瞧著院中眾人,心字輩三位大師一瞧他,就知道這正是那位殺了少林寺內奸的飛劍客,正要請他下來說話解惑,阿飛卻轉身掠起,瀟瀟灑灑地消失在了夜色裡。
自此,江湖之中,就有了飛劍客的名聲,他亦可以對得起母親的意願了。!
第252章 番外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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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重新回到秦蔻新婚燕爾,阿飛年少時。
此時,秦蔻結婚一整年,阿飛仍然只有十一歲,十一歲的少年,面上終於褪去了些許嬰兒肥,身高開始猛得躥起來,由於阿飛未來是會長到一米八五的修長美少年,因而在十一歲時,他的身高就已經比同齡人要高出一截了。
身高快速地躥起來,營養全部供給了身高,身上的肌肉倒是沒二兩,面薄腰纖,標准的小男孩樣子。
秦蔻:(個_個)
阿飛:「…………」
阿飛問:「怎麼了麼?」
秦蔻:「明天去買衣服?」
阿飛:「…………」
阿飛:「為什麼又去……」
秦蔻:「走嘛走嘛走嘛……」
十一二歲的小少年也有十一二歲的小少年獨特的可愛之處嘛,和八歲那時候臉上帶著嬰兒肥還非要擺出一副酷酷表情的樣子還不大一樣。
養了一個長得這麼好看的小少年,想經常給他搞換裝秀也很正常嘛!
秦蔻的愛好很正常,阿飛的抗拒也很正常,小孩子不愛逛商場,不愛一套一套的換衣服,阿飛也不是很想聽別人誇他是個童裝模特。
但是……算了……
該去還是得去,蔻蔻高興,那就去吧。
和以往無數次一樣,阿飛雖然表現出了一定的抗拒,但卻完全沒有堅持,小小聲地抱怨了一句之後,就又恢復了淡定的神色,點了點頭,情緒很穩定地問他:「明天幾點?」
秦蔻:「…………」
秦蔻:「明天周末誒,出門玩的事情就不要這麼嚴謹啦,早一點出門,先去吃午飯再去逛街吧。」
阿飛:「嗯。」
一點紅不在,一點紅出門出差去了,這幾天首都有個大型漫展邀請他去,他就去了,下周才回來,家裡只有秦蔻和阿飛兩個人。
一點紅不在的時候,在家連廚房都不怎麼下了……
三年以前,在古代俠客們還沒來之前,秦蔻雖然不怎麼自己動手,但是基本的做飯能力還是具備的,偶爾還是自己煮煮面啊、弄點西紅柿炒雞蛋級別的簡單菜啊,雖然味道上很一般的,
但能吃還是能吃的。
結果……
結果一點紅來了之後,徹底養刁了她的胃口。
他做什麼都蠻認真的,做飯上的天賦雖然比不得宋甜兒那種逆天的選手,但比起秦蔻不知道強到哪裡去了,而且還很願意一天幾個小時泡在廚房裡,家裡的飯桌上的菜天天都不一樣。
秦蔻覺得這就是一種活色生香>w<~~~
人也好,菜也好。
所以,他出門之後,秦蔻就很不想開火,她知道自己做的東西很一般……
第二天,中午吃了久違的潮汕牛肉火鍋。
手打牛肉丸就是最棒的!特別緊實,緊實到吃上去有一種脆彈的口感,在本地,除了這種潮汕牛肉火鍋店能吃到這種東西,也就沒別的地方了——別的火鍋店買的牛肉丸都是那種澱粉丸子,松松散散,很是沒意思。
還有胸口朥,秦蔻朝喜歡胸口朥~
阿飛這個年紀正是能吃的時候呢,點了不少的菜,兩個人慢慢吃,最後果然全吃光了,什麼也沒剩下,服務員很驚奇兩個人能干這麼多飯……
下午,去買衣服。
阿飛很習慣地要往運動服裝的區域走,結果秦蔻今天並不打算買運動類的服裝。
買了西裝短褲!
西裝短褲、襯衫、馬甲三件套,然後還有小皮鞋和過膝襪!
小男孩就得這麼穿!
秦蔻:>w<~~~
阿飛:「…………」
阿飛盯著鏡子裡的人,覺得有點古怪……而且活動不開。
回家之後,順便把劍背在了身後。
……看起來就更奇怪了。
秦蔻:捧臉.jpg
阿飛把劍放下,雙手插褲兜,說:「我去滑滑板了。」
秦蔻:「去吧~」
阿飛出門。
結果因為這一套服裝真的太可愛(主要是人好看),又被某個抖主發生活動態一樣地發在自己的賬號裡了。
【文案:家人們誰懂啊,在路上碰到了特別可愛的小男孩,哇,這輩子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男孩,還穿過膝襪!他媽媽也很懂嘛~想和小帥哥合影結果小帥哥似乎是
個社恐,一言不發就跑掉了,好可愛~(笑哭)(笑哭)(笑哭)】
底下有人回復:【誒這不是那個很火的博主的兒子麼?就那個一點紅。】
【我知道那個博主……憑借一己之力讓武俠同人又溫了一把……】
【哪裡溫了,武俠劇都撲街多少年了。】
【暈死,樓上你看清楚我說的是什麼,某綠色小說軟件,這人因為網名,一點紅這個爆冷門武俠角色愣是被捧成男主了,現在的綜武燙男人2333333】
三年之前,陸小鳳把各類奇怪同人發在群裡的時候,一點紅還是個仗糊事不關己的角色,任憑他各種雷文,反正和他相關的很少,結果現在……
這還真是件奇妙的事。
秦蔻翻到這條同城動態的時候,阿飛已經回家了。
他湊上來看了一眼,皺著眉說:「我沒有一言不發地跑掉。」
秦蔻:「嗯?」
阿飛說:「我說不行,讓她別擋著我的路。」
秦蔻:「…………」
秦蔻哈哈大笑起來。
***
日子一天天的過,林詩音和秦蔻一塊兒開的漢服工作室終於走上正軌了,秦蔻靠著異能,林詩音靠著當時空倒兒爺(娘?),兩個人每個月的進項都算不得少,再加上每個月店裡的進項,秦蔻有車有房、安安穩穩、吃穿不愁。
一點紅出差回來了。
甫一回來,他就鑽進了秦蔻的臥室裡,兩個人一整天沒出來。
阿飛繼續上學,十一歲的小朋友,今年五年級,附小一般不怎麼要求穿校服,阿飛就穿著秦蔻新給他購入的西裝短褲三件套去上學了,他的頭發養長了點,在腦後扎了個小啾啾。
這時候的沈飛桃花運已經很好了,屬於全校的風雲人物,但只可遠觀,敢和他搭話的女生少,沈飛這名字每天都出現在大家的飯桌八卦上……近期的八卦就是沈飛爸爸是超知名的武術博主。
好吧,這個誤會從阿飛進學校起就有了,屬於辟謠根本辟不動的那種,這兩天又火起來是因為一點紅去漫展的cos造型帥上熱搜了……
阿飛聽見別人說一點紅是他爹簡直渾身刺撓。
一開始,他只是皺
著眉說:「我和他沒關系。」
在阿飛看來,這無疑是一種強有力的辟謠,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話出現之後謠言居然變成了加長版本——一點紅是沈飛的爹,沈飛和他爹關系好差好差的~
阿飛:「…………」
謠言這種東西,是不以個人意志而轉移的,劍法再好,撲克臉再冷,也沒用。
秦蔻聽說了阿飛的煩惱之後,對他說:「你附耳過來。」
阿飛湊過去,秦蔻嘰裡呱啦。
第二天,秦蔻強迫一點紅去附小門口站了幾次樁,阿飛欲言又止,還是喊了一聲「姐夫」,一點紅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把阿飛接回家。
阿飛這姐夫叫得不情不願,一點紅認這個姐夫倒是蠻爽快的。
學校裡總算沒人說一點紅是沈飛的爹了……
事情完美解決~
然後,今年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這件事就是三年之約。
三年之約,是秦蔻與無情的約定。
三年之前,無情與冷血在因緣際會之下,通過秦蔻的傳送門來到了現代,並在現代度過了一個中秋假期。
時間並不長。
楚留香在現代住了兩三個月,才回到他的小船上,此後兩邊的人也互相往來,陸小鳳更是……即便能回去古代了,也賴在現代不回去,這都三年了,他的雙面生活過的風生水起,根本沒有半點要改變的意思。
但,無情是不同的。
無情與這裡的所有人都不同的。
他並不是一個享受生活的人。
這不是說,他這個人沒有生活的情趣,而是說他沒有空。
倘若他生在海清河晏的年代,假如他不是什麼四大名捕,更假如他如他們那個年代的第一名俠方歌吟一般,不管大事,只管游山玩水,他自然可以好好地去享受生活,毫無芥蒂的去享受生活。
但……他不是這樣一個人。
他生在了那個年代,他有著一顆七竅玲瓏的悲憫之心,他自認為他的確應當負起那個責任,同那個時代的很多有識之士一樣,努力地去抵擋歷史的進程,努力的抵擋著王朝即將而來的悲慘命運,即便那或許是螳臂當車。
有些人……的確天生就是勞碌命
的,只因他們胸中充滿了大的理想。
秦蔻不是,自由自在的人大都不是。
也因此,那一次中秋節的假期,恐怕是這位清冷大捕頭最後的悠閑時光了吧。
秦蔻不知道,秦蔻偶爾也會想,無情此刻在忙些什麼呢?他的理想是否已經達成了?王朝的傾覆真的停下來了麼?秦蔻是個心很小的人,無法具體的理解什麼叫做扶大廈之於將傾,也無法理解想要做成一件力挽狂瀾的事情,究竟要付出多少的時間與精力。
不過,他們來了,或許大家可以坐下來,一塊兒喝兩杯啤酒,吃點東西,聊一聊這三年之間發生的事情。
臨近約定的時期,陸小鳳也鑽過來了,他一向是極愛交朋友的人,無論是無情冷血、還是展昭白玉堂,都與他交好,朋友既然要回來,那當然就要一塊兒聚一聚啦。
約定的日子終於還是到了。
這天晚上,秦蔻買了菜回來,一點紅在廚房裡片黑魚片,片片可透光,顫巍巍、晶瑩瑩地擺了一盤,桌上七七八八地擺著菜,中間放了個火鍋,咕嘟咕嘟地煮起來。
空間扭曲,時空漩渦在客廳的正中央出現,大橘探頭探腦,想看看是不是自己最愛的阿楚哥過來玩了,秦蔻也探頭探腦,想看看有沒有輪椅從那一頭過來。
過了五分鐘,都沒人來。
秦蔻有點愣住了,一點紅皺著眉朝這邊瞧了一下,走過來握住了妻子的手。
沒人來……沒人來是怎麼了呢?
秦蔻說:「……是在忙麼?」
或者說……
在那樣一個江湖,去做那樣一件大事,想來是會擋了很多的路、礙了很多人的眼的,會不會、會不會……
一點紅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沉聲道:「你莫自己嚇自己。」
陸小鳳說:「……我過去看看?省得你擔心。」
秦蔻:「……別去!」
陸小鳳愣了一下,瞧了瞧秦蔻,不知道說什麼好。
大橘似乎也感覺到了主人不大好的情緒,它噌的一聲跳到了最前面,瞪著那個時空漩渦,大聲地喵喵叫起來,好像是在示威一樣,裡面忽然傳出了人的腳步聲……
腳步聲?無情哪裡來的腳步聲呢?
然後一個中年人就鑽出來了。
這中年人……
這中年人身著粗糙的布衣,一副落拓江湖浪客的打扮,衣襟敞開著,大剌剌地露出結實的胸膛和蜜色的皮膚,腳上打著綁腿、腰上掛著酒壺,頭發也是隨便一扎,相當得不講究。
但他身材很好,一看就是武功上乘之人,周身透露著豪爽與瀟灑的本色,只不過一出來,頓時迎接一聲充滿鬥志的貓叫,以及一只胖大的大貓撲面而來。
秦蔻大喊:「嘴下留人!!!!!不准吃!!!!」
大橘:「嗷?!」
阿飛:「嗯?!」
大橘撲了一半,掛在中年大漢的衣襟上,中年大漢被那聲嘴下留人給驚到了,又下意識地抱住了這只掛在自己身上的狸奴。
狸奴看看他、再看看蔻蔻,最後伸出爪子,把這陌生大漢的胸膛當貓抓板用,唰唰唰弄出來十幾道抓痕,讓人很是知道它該剪指甲了。
中年大漢:「嘶…………」
他完全沒發現自己剛剛差點去宇宙搞了一遭極限漂流,還抱著危險源,十分驚奇地瞧瞧看看,說:「原來無情所說的這個地方,是長這個樣子啊……」
秦蔻:「你是……」
這落拓而瀟灑的漢子揚唇一笑,道:「我是崔略商,江湖上諸位都叫我追命,無情是我的大師兄,我排行老三。」
追命嘛!
追命的腿,四大名捕之三,追三哥嘛。
電視劇裡好像這位追三哥要麼在打醬油要麼在跳街舞……沒想到真人的氣質這樣的好,樣貌雖然說不上是什麼頂級俊美的美男子,但也是相貌堂堂、英武不凡,身上這種浪蕩客的氣質也很惹人遐思,怎麼就淪落到去跳街舞了呢?
秦蔻:嘆氣.jpg
追命:「?」
秦蔻:「無情呢?他在忙麼?」
追命:「他在洗澡。」
秦蔻一呆:「啊?」
追命撓撓頭,說:「他總說這個月是他約定回來的日子,還裁了新衣,剛才進屋子裡去洗澡了,剛坐進浴桶沒多久,你就來了。他對著這天地漩渦喊了好幾聲說晚點,你這頭沒反應,所以他就讓我過來給你說一聲。」
秦蔻:「…………」
秦蔻:「好叭。」!
第253章 番外三【一更】
***
無情沒事,當然好,虛驚一場,總比驚嚇落到實處要好得多。
不過也幸虧他洗澡的時候把掛在手腕上的珠子放在案台子上了,不然要是這時空漩渦連人帶著浴桶一塊兒給掉下去……那他……那他……今天算是尷尬到腳趾都要蜷起來了……啊不對,他的腿斷掉了,好像沒法子用腳扣出什麼三室一廳……
無情:捂臉.jpg
無情自六七歲時被諸葛先生撿回神侯府中長大,他雙腿殘疾,心氣卻比普通人要高傲得多,因而才能練成絕世的輕功與令人聞風喪膽的暗器手法。
這樣一個人,當然也很注意儀表……
在去見重要的友人之前要預備一下,沐浴更衣,那又怎麼樣呢?橫豎他的動作其實很靈活,即便雙腿殘廢,平日裡那些常人所能做到的事情也難不倒他。
隔著時空,他感覺到了秦蔻的催促,於是很麻利的洗完了頭發,叫金劍和銀劍進來幫他收拾衣冠。
清冷冷的青年人坐在椅子上,如緞子一樣的黑發傾瀉而下。金劍拿了個麻布巾子替他絞頭發,半晌,頭發半干了,金劍道:「公子,去院子裡晾著吧。」
洗澡的天氣當然挺好啦,院子裡很暖和的,陽光明媚。
……誰知道這兩邊的時間還有時差呢,秦蔻那邊都是晚飯的點了,想著無情應該不會忘了他們的三年之約吧,於是就趕緊召喚他了。
而無情這麼大一人杵在浴桶裡,心裡還納悶呢,怎麼大中午的叫人過去呢?連著喊了幾l聲「晚點兒」,那頭估計也沒聽見,只能嘆氣,叫金劍去把追命喊來,要他走一趟了。
倘若他知道這一來一回十幾l分鐘的時間差差點把秦蔻嚇得連最壞的想法都出來了,估計是不會選擇在這一天洗澡了。
追命當時:「…………」
不過無情與冷血三年前的神奇經歷,他也真的很好奇,瞧了那個奇怪的時空漩渦,最後還是扭不過自己的好奇心,心一橫,衝了過去,登時天旋地轉,然後一聲貓叫,一個莫名其妙的胖東西就撲過來了。
……真、真熱情呀。
千年之後的狸奴什麼的,真上道……當年面對四師弟是不是也能這麼上道
呢?冷血喜歡小貓小狗,卻不怎麼招狸奴喜歡,這麼一只肥胖可愛的大貓要是在他懷裡撒個嬌,他估計開心死了。
當然了,追命此刻在想什麼,無情可不知道。
無情對金劍道:「直接束發。」
金劍說:「公子啊,當心著涼呢。」
無情撩起眼皮,淡淡地瞧了一眼金劍。
金劍:「…………」
金劍閉上嘴,默默地幫他們家公子束發。
平心而論,無情雙腿盡斷,不能習武,身子比起另外三位師兄弟來說自然要弱得多,但畢竟也修成了神功,即便身上肌肉不顯,也沒有比普通人更弱的道理吧?哪有因為一次頭發沒干,就風寒著涼的。
但主要是他這個人的氣質……又清冷、又遺世而獨立,一席白衣地往輪椅上那麼一坐,俊美成這個樣子,扮女裝都能混得過去,當然很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加之冷血的體質太逆天,渾身被捅成個血葫蘆,養幾l天就能活蹦亂跳,兩廂對比之下,金劍對他們家公子那可不比個姑娘還盡心麼?
不過公子一個眼神,他就什麼也不說了。
束好玉冠,換好衣服,無情回屋,捧著一卷書在看,靜靜地等待秦蔻接他過去。
其實……無情真的不是很喜歡這種只能等著,不能自己尋上門的事情的。
不過她是個急性子,想必很快會再來吧?
結果他就等了半個時辰……等的無情的眉頭都皺了好幾l回了,才等來了姍姍來遲的時空漩渦。
他輕輕勾唇,露出一抹非常淡的微笑,放下書,消失在了漩渦之中。
然後……
一股鹹香麻辣的味道……
自己那一向喜愛交友、放蕩不拓的追命三師弟,已然換了一身衣裳——這衣裳一瞧就是當年楚香帥留下的,黑色襯衫,這扣子從第四顆開始扣的風格……其實無情當年見了楚香帥,就感覺這是追命喜歡的風格。
只不過他胸膛上怎麼那麼多血痕?
大橘無辜地賣個萌:「喵喵喵!」
無情:「…………」
無情明白了。
而追命坐在桌前,同無情露出個笑容來,道:「你收拾好了?我們都吃了一輪了。
」
追命先前替無情過來傳個話,本來打算說兩句就走,他那頭還堆著一起子事兒沒弄完呢,結果先是可愛大貓滾在他懷裡撒嬌不停,又是這位秦姑娘十分熱情地要留他吃個晚飯。
追命鼻尖動了動,香風辣雨……這味兒果然夠勁兒!是他們那頭沒有的東西,秦姑娘又笑容滿面地拿出了幾l瓶藏在冰鑒裡的酒……嗯?藏在冰鑒裡的酒?
秦姑娘說:「來都來了,吃個飯再走嘛!」
陸少爺說:「就是!就是!」
這裡的人說話還真是直白不文。
追命揚唇一笑,欣然答應,畢竟來千年之後吃一頓便飯這樣的神奇之事,可不是誰都能碰上的……就是追命一向查案查得多,觀察力極其敏銳,總覺得這位秦姑娘有點心虛補償的意思……
追命:「?」
摸不著頭腦.jpg
大橘探出頭來,喵喵叫了兩聲。
追命笑道:「好小子,你可愛得很,追三哥抱一下。」
大橘親親熱熱撞在人家的胸膛上,追命哈哈大笑,大手揉弄大橘的小腦袋,對秦蔻說:「我四弟一向喜歡狸奴。」
秦蔻看著毫無心理障礙上去賣萌的大橘……
秦蔻:冷汗.jpg
是因為穿衣服喜歡露胸膛的風格很像阿楚哥麼?感覺大橘對追命還蠻熱情的,就是你這剛剛差點嗷嗚一口把人家吞了,現在這麼熱情真的合適麼,小貓咪就可以這麼厚臉皮麼?
看著毫無知覺的追命揉著大橘的萌萌腦袋哈哈大笑,感覺更愧疚了……
追命心裡納悶,身子動了一下,胸膛上的血痕被牽動著微痛,他恍然大悟:啊……不是因為這個吧!
哎!小貓咪抓一下算什麼呢,咱們江湖人不拘小節,哪裡會在意這樣的小事呢?哎!秦姑娘真是多心了!
追命被攆去洗了個澡,也算是體驗了一回古代俠客必游項目,十分鐘就從浴室出來了,渾身都透著舒服勁兒,還忍不住感嘆:「果然比我們那地方洗澡舒服方便得多。」
秦蔻說:「那肯定的呀……你怎麼這麼穿?」
追命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著打扮,很莫名地說:「怎麼了麼?」
主要是完全搞不清
楚這個時代的穿衣到底是什麼樣子的,無情和冷血倒是帶回來一些衣物,那種貼身的速干衣,當真很好用的,不過都是內裡穿的,至於外頭穿什麼,他們還真不知道,只知道這地方的人穿衣服就是不怎麼講究。
索性他也是個不怎麼講究的人。
結果好像他不講究到連這個不講究的時代都不是很能看得過眼……
秦蔻:「算啦,吃飯吧!」
追命哈哈一笑,並不推脫。
他坐下大家一塊兒坐下在火鍋裡涮東西吃——火鍋嘛,就是撥霞供、是鍋子,沒什麼稀奇的,桌子上的山珍海味也算不得稀奇,汴京城中什麼都有,只有這鍋子裡翻騰的紅油與辣味很是稀奇,追命原本就喜歡吃重口一點的食物,這菜倒是對了他的胃口。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才又打開門,這一下從裡面出來的,就是坐著輪椅的無情了。
清冷孤傲、劍眉入鬢、目如寒星的大捕頭……但是來見好朋友之前非常有偶像包袱,要沐浴更衣。
追命正好站起來拿餐盤,就露出了上身穿的黑色真絲襯衫和……運動大短褲,爽朗一笑,道:「來啦?我們都吃一輪了。」
無情:「…………」
無情:「………………」
無情狐疑地問:「你為什麼這麼穿?」
秦蔻深以為然,點點頭,說:「阿楚哥的衣服我拿了好多件扔給他呢,結果他就這個挑衣服水平。」
就很像那種,夏天的電視台主播,上身西裝革履,下身大褲衩大拖鞋。
追命撓撓頭,無甚反應。
無情輕輕一笑,驅使著輪椅來到桌前——他驅使的還是三年前在現代買的電動輪椅,但他把那輪椅給改裝了,各處都藏滿了暗器。
秦蔻看看那個有點熟悉的操縱手柄,感覺這真是個天縱奇才……就在現代呆了幾l天啊,除了史書和原著什麼都沒來得及看呢,居然能成功改裝現代的東西,真是厲害到沒邊兒了。
這個厲害到沒邊的俊美青年……倒是沒什麼變化,眼神一如三年之前,冷、清冽且堅定,秦蔻瞧著他,他也瞧著秦蔻。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說:「你……成親了。」
追命正吃菜呢,瞬間被辣椒
給嗆到:「咳咳咳咳咳咳……」
秦蔻也驚了:「啊?你怎麼看出來的?」
現代人和古代可不一樣啊,現代女人結婚了又不會梳個婦人頭什麼的頂在腦袋上,誰一看就知道了。
無情抿了抿唇,指了指放在餐吧旁邊的轉角立櫃上的一張小照片。
啊……婚紗照。
拍完婚紗照之後,秦蔻和一點紅挑了兩幅最喜歡的,做成了最大的婚紗照,一張掛在她的臥室裡,一張掛在一點紅買的那套房的臥室裡,余下小的呢,自然是各處裝點一下。
但是這是西式婚紗照啊,他們兩個人是穿著白婚紗與黑西裝的呀,一黑一白,在古代算不上什麼結婚的兆頭吧?
秦蔻繼續狐疑:「你怎麼認出來那個是結婚的時候照的?」
追命繼續:「咳咳咳咳咳咳……」
他家大師兄也蠻不講究的,十分淡定地說:「能讓紅兄笑起來的事情,恐怕就只有同你成親了吧。」
你看那婚紗照笑得,還挺僵硬。
無情和一點紅相處不大多,但也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男人,這種男人,天上地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知道一點紅以前是做殺手的,但這種殺手,你可以拿錢去請他殺人,倘若你拿錢去請他笑一個……他不一劍弄死算是對不起他的性格。
他不想笑是因為他天生就不愛笑,看這照片上的笑容……感覺已經被勉強過一百次了,都笑僵了,這麼心甘情願地被攝影師折騰,除了娶媳婦,還有什麼事兒能讓這人這樣呢?
秦蔻:「…………」
秦蔻嘴裡犯嘀咕:「你還看人挺准……」
被看穿的一點紅:「…………」
一點紅沉聲道:「盛兄。」
無情微微一頷首:「紅兄。」
陸小鳳一笑,道:「我呢?」
無情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點輕快的笑容,道:「陸兄。」
秦蔻不耐煩地說:「哎呀,別兄來兄去的啦……快快快,吃火鍋,剛換了一鍋新的料,你吃白鍋麼,是番茄湯,不辣的,可好吃了,在裡面煮小酥肉你絕對喜歡的。」
無情輕輕一笑。
她果然和三年前一樣,那種渾身上下透露出來的快
活勁兒……
又快活、又爽利,又熱情,只要待在她身邊,自然而然的,心情都會變得很好,覺得這裡是悠長假期、是中秋的圓月和滿屋子的歡笑。
無情輕輕地嗯了一聲,行駛到了桌前。
秦蔻說:「誒,你的頭發怎麼還沒干?」
無情:「…………」
無情面無表情:「……你好慢。」
秦蔻:「啊?」
無情冷清清的黑眸盯著她,神情異常嚴肅,居然還給秦蔻看出了一點埋怨的意思來……
無情用冷淡的表情說:「……我穿好衣服,束好頭發,等了你好久。」
秦蔻:「…………」
那不是怕你沒時間晾頭發麼!古代洗澡可是個很麻煩的事情呢。
……結果你動作還挺快。
但是這樣子的無情還挺可愛的。
秦蔻有點想笑,瞧著無情嚴肅的表情又只能忍住,用一種很奇怪的表情和很奇怪的語氣說:「好嘛……對不起嘛,下次我快點。」
追命終於忍不住了,放下筷子,哈哈大笑。!
第254章 番外三【二更】
***
總之,沒有約定好時間而導致的各種烏龍,也總算是過去了。
番茄是無情很喜歡的,三年前來的時候,他就吃過一道番茄小酥肉,番茄醬汁味道濃郁,裹著炸過的小酥肉,小酥肉的表面本是一層咬起來酥酥的面衣,在番茄醬汁裡浸泡過後,吸飽了湯汁,變得很綿軟,相當對無情的胃口。
沒想到時隔三年,她居然還記得他的小小喜好,並且親自(驅使她的丈夫)去炸了小酥肉,擺到桌子上來。
無情與眾人一同吃飯,火鍋翻騰著,送出濃重的麻辣味與番茄味,手打牛肉丸相當緊實脆彈;黑魚片被片得非常薄,夾起來入鍋子裡一燙,登時就去變成細嫩的白色,卷曲起來,入口也很嫩滑;鴨血入鍋,能吃出脆滑的口感。
茴香小油條煮番茄湯也蠻好吃的,無情意外地很喜歡吃這種碳水被湯汁泡過之後的口感——外頭一層已經是軟綿綿的了,中間還沒泡透,有點韌。
秦蔻心說:難道他祖籍是北方?這看起來很像是北方血統逐漸覺醒之後的樣子……
血統覺醒這事兒嘛,就很神奇。
比如說秦蔻小時候不愛吃面,每天都盼望著吃米飯和炒菜,看見張阿姨在廚房裡用壓面機壓面,她就老氣橫秋地嘆氣,結果長大之後,那真是,一天沒有面都不行,莫名其妙,就愛上了,吃火鍋都得下火鍋面下去,好像不吃一口火鍋面,這頓飯都不完整一樣。
今天的火鍋面是紅哥准備的,紅哥總是會准備好一切的。
面條抹了油,用保鮮膜包住放在廚房的案板上,要吃的時候再一扯,立時可以下鍋。下鍋等兩分鐘,面條被紅湯煮熟,帶著牛油鍋子的麻辣和鹹香,再往蘸料碗裡那麼一放,裹上芝麻醬往嘴裡送——
秦蔻:o(* ̄︶ ̄*)o
秦蔻:滿足.jpg
吃飽喝足,許久未見的朋友之間,也該聊聊天了。
秦蔻的這三年發生過最大的事情就是結婚了。
她在一年之前結婚,舉行了一個累得要死的結婚儀式,見了很多一輩子好像都沒見過的親戚,也不知怎麼的,這些親戚一見了面,都不約而同地說「蔻蔻都長這麼大了啊」——明明偶爾還和
她爸爸打電話,說什麼蔻蔻都這麼大年紀了該找對像該結婚了。
其他的呢,就沒什麼了,無非是再往前提半年,他們就開始准備結婚事宜了,定做了兩套很漂亮的婚紗,現如今正放在一點紅的那套房子裡呢,然後就是婚後去歐洲做蜜月旅行,真的旅了一個多月,也不著急打卡景點,就慢慢逛。
而且某法街頭上的小偷是真的……被紅哥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差點沒把那人的手骨給捏碎,結果小偷小摸還真不少,出個火車站,紅哥說起碼看見了幾十個小偷在偷東西。
秦蔻當時:「…………」
秦蔻心有余悸:「以前我沒被偷是運氣太好了吧……」
一點紅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應該是。」
當然啦……火車站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很多年前的X市,大家都說在火車站附近,那包包一定是要緊緊抱在懷裡的,手機也別放兜裡不管,還是緊緊捏在手上吧。
秦蔻一面喝著冰涼的小青檸汁,一邊和無情講著自己的事情。
她其實有一種蠻神奇的魔力,無論說什麼小事,都能說得很妙趣橫生,讓人覺得有趣,小偷小摸多大的事情呢?在天下四大名捕看來,這恐怕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小案件了吧,可偏偏從秦蔻的嘴巴裡講出來,這件事突然就變得有趣了起來。
講完自己的平淡經歷,就該輪到無情了。
這三年,他們做了什麼事情麼?他們有成功的換掉皇帝麼?即便只是為了這目標而努力,恐怕也經歷了不少的驚心動魄的事情吧。
他們當然經歷了許多,但他們也有著旁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先機。
在他們的世界之中,武林勢力是錯綜復雜的,江湖與朝堂連接起來的後果,就是腥風血雨。歷史上的北宋,是個對文臣極其友好的時代,在宦海之中鬥爭失敗的人,最差也不過就是流放,萬萬沒有一言不合就砍人的。
但是,他們所在的「魔幻北宋」卻不是這個樣子的,權臣奸相,家中豢養了無數高手,充當他們的犬牙,無情也曾看過別的武俠小說,相比較起來,他們那個魔幻北宋的江湖之中……大家似乎都不怎麼講究江湖道義。
或者說,講江湖道義的人才比較慘。
權臣奸相依靠著依附於他們的武林高手四處作亂,殺人放火、無所不干,而這些高手們,又因為「背後有人」而無法受到懲罰,甚至於不是高手……都可以依靠權勢做出極其殘忍之事,例如那任勞任怨兩個人。
也不知道為何,各大武林勢力之中,總歸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上演著一出接著一出的無間道,這些臥底潛伏在高位,總會在關鍵時刻,上演一出絕地反擊,形勢就會逆轉逆轉再逆轉……比逆轉裁判的逆轉還多!
這是群魔亂舞的時代,道義與原則,將正義之士束縛得死死的,而毫無道義的惡人,卻能放肆的作惡,好人的鮮血染紅了大地,惡人的尖笑是這樣的凄厲而張揚。
很難說無情在看到了他們這個世界的混亂之後,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他只是……覺得很惡心。
非常惡心。
年輕花晴洲被剝掉了皮,以折磨人為樂的任勞任怨卻還活得好好的。
他們的世叔,正道的魁首諸葛先生,若是抓到了這兩人之後會怎麼辦呢?
他一定會依照法度,交由刑部。
而刑部的老總朱月明就是這一人的頂頭上司,他本來就是招這兩個酷吏來干這種活兒的,不過死了個不重要的小子而已,又能如何?
諸葛先生是正道的魁首,卻不是一個好的政治家。
堅持法度本來是沒有錯的,但一個連皇帝都爛透了、從上到下,悉數黑透的系統裡去按照規則辦事……有用麼?
對是很對,可惜沒用。
靖康之變一來,什麼都沒用了,當然了,大宋還是苟延殘喘了下來,只不過留下了永恆的恥辱,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人命如草芥,無數人死去、無數人呱呱墜地,大宋死去,大元在這片土地之上豎起旗幟,大元死去後,大明的朱家又來。
天道只是看著,它什麼都不會做,它不愛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王朝,也沒有什麼「天佑大宋」的東西存在。
浩瀚史書看多了,很容易產生一種人如螻蟻一般的感覺,一個人究竟能做到多大的事情呢?歷史碾壓而來的時候伸手去擋,是否如同螳臂當車一樣惹人發笑呢?
但再看汴梁城。
無情自小就在神侯府長大,汴梁城
其實就是他的故鄉,瞧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街叫賣的貨郎,孩子們在街上亂跑,年輕的小姑娘如同城外新出的嫩柳枝一樣,還未長大,還在等待長大。
他又怎麼能不管?
三年之前,他回去之後,他便當即去尋了世叔,將自己在現代的奇異經歷娓娓道來,世叔相當驚異,卻知道無情此人絕不會說莫名其妙的話,無情又拿出了電子書,將全套的四大名捕與說英雄系列、以及宋史給他看。
世叔當晚沒有出屋子。
第一天,世叔仍坐在屋子裡,久久不言。
世叔反對以極其激烈的法子直接暗殺掉蔡京,因為他認為□□若是沒了這個領頭人,會愈發混亂與無所不用其極,會將汴京的局勢變得更加的混亂,同時,他還認為,倘若良善的人也用惡人的手段去做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那麼最終也不會得到好的結果。
但冰冷的現實像是一盆刺骨的水,當頭潑下。
再不動,就來不及了。
內憂且外患,外敵憑什麼等著你去慢慢地祛除病灶呢?敵人之所以叫敵人,就是因為他們會趁你病要你命啊。
很難說世叔當時的心情。
第三日,世叔叫了無情與冷血,問問他們是如何想的。
無情與冷血都是年輕的人,想法當然是更有衝勁的。
無論如何,先從可以挽救的去挽救。
比如說,連雲寨的寨主戚少商,會被他的兄弟顧惜朝所害,因為顧惜朝是奸相傅宗書的義子。
義子不值錢,傅宗書不知道有多少個義子,這人只是傅宗書手下的一個馬前卒而已。
顧惜朝心思深沉,他與傅宗書的往來書信非常之少,數年來,為了潛入連雲寨上層,那真可謂是「想要騙人,先騙自己」,兢兢業業地干活,他在連雲寨之內的影響力和號召力,那是實實在在的。
不過他與傅宗書的隱秘聯系,假如提前被天下四大名捕得知的話,再反過來抽絲剝繭尋找證據,就容易得多了,畢竟在一團亂麻之中發現正確的線索,和已知正確答案然後回頭去尋找證據的難度是完全不同的。
四大名捕之中,心智最為堅定冷酷的冷血,截住了傅宗書與顧惜朝的往來書信,他動身前往連雲寨,以
調查案件為幌子,秘密地去會見九現神龍戚少商。
顧惜朝本人破綻極少,但他已成功收買了連雲寨高層中的一些人物,從這些人物下手,互相試探、印證之後,戚少商先下手為強,動手剪除了顧惜朝與暗暗轉投他的叛徒。
關系著大宋邊疆安危的連雲寨保住了,息紅淚息大娘的毀諾城也保住了,毀諾城中的女子,總算不會因為這樣一個緣由而陷入殘酷的命運之中了。
三年來,天下四大名捕收攏江湖之中的有識之士,避免他們遭受既定的命運,同時將那些掩飾的很好的惡人給鏟除。
近來,他們打算對付白愁飛。
白愁飛這個人也被電視劇魔改的很厲害……原著之中的白愁飛,完全就是個不擇手段的小人,他想做出一番事業想到要發瘋了,他為了得到一門武功,居然制造了震驚武林的長空幫血案。
而他之後會與天|衣居士的徒弟王小石一塊兒入京,機緣巧合之下成為金風細雨樓樓主蘇夢枕的結義兄弟,最後蘇夢枕的死,與他當然有著一定的關系。
他盼著蘇夢枕死都要盼紅眼了,他要搶奪蘇夢枕父子的江湖勢力,他一定要做一個說一不一的人,他為了收服京城內的勢力,竟然與酷吏任勞任怨唱了一出雙簧!
——先前說到的,那年僅一十歲,生得十分俊秀卻被被活活剝掉皮的花晴洲花公子,便是因為這原委才遭受這樣可怕的命運的!
這樣一個人,當然是越早鏟除越好,神侯府不參與江湖勢力之間的爭鬥,不代表要眼睜睜看著一只豺狼去吃人的肉,喝人的血!
昔日白愁飛為奪取長空幫的絕學長空神指,制造長空幫的血案,此事他一個人當然做不到,他有內應,內應就在汴梁,這內應當然已被神侯府所控制。
而長空幫與這個時代的天下第一、方歌吟方巨俠之間有著關系,當年長空幫被滅幫,方歌吟還查了許久,只是查案方向有誤,沒想到這是因為要搶奪武功。
於是,諸葛神候找上了方巨俠,以白愁飛之事引方巨俠來京。
白愁飛此刻還剛進京城,在京城賣字畫呢,等待著自己一飛衝天的機會,但他的命運其實已然注定,想飛之心永遠不死?那你就去死吧!
而同時,四大名捕還在
秘密地收集著方巨俠的義子——小侯爺方應看的罪證。
方應看與藏在深宮之中的大內高手、大太監米蒼穹一起創立了有橋集團,這是京城之中隱藏的一方勢力。
方應看倘若遭受到了方歌吟的質問,他的惡行倘若在這位天下第一的義父面前暴露,他會遭受什麼樣的命運呢?米蒼穹米公公難道會讓方應看陷入死亡的威脅之下麼?
無論如何,這一天的米蒼穹,應該是會離開皇宮的,大內第一高手離開皇宮,皇帝趙佶的安全……可想而知。
諸葛神候已決定博擁立之功,新朝會迎來一陣子的混亂,但不破不立,這件事必須盡快,否則汴梁城破之日,又該如何挽救呢?
——不破不立,這或許說的也是諸葛神候這位正道魁首的態度變化吧。
總之,這就是無情三年來的經歷,換皇帝的事情暫時還沒有開始,他們正在等待方歌吟入京,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他娓娓道來,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
他就像是任何一個溫柔而體貼的朋友一樣,把那些驚心動魄、腥風血雨輕輕巧巧的掠過,只說了他們一樁一樁的成就,只把這件謀反的大事講成了「把大像放在冰箱要分幾步」一樣輕描淡寫到違和感很深重的事。
秦蔻靜靜地聽著,大家都靜靜地聽著,無情的聲音像是從山間流淌的冷泉一般滑過,他的神色也一直很淡然,很耐心。
秦蔻默然半晌,忽然笑道:「你好像在做述職報告一樣。」
無情輕輕笑了笑——但很顯然,他這笑容的含義其實是他沒聽懂這個笑話。
半晌,他們碰了一個杯,喝了一杯酒。
無情看了一眼時間,說:「我也該回去了。」
秦蔻又陷入了一種不知名的沉思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她說:「看來,你們還有很多事要忙。」
無情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是的。」
他們還有很多事要忙,他們選擇了一條漫長到看不見結局的路,這調虎離山之計會順利麼?擁立新帝之後的混亂又該如何?他們會激流勇進,會努力讓大宋的山河不要那樣的飄搖與破碎。
然而,每一個做過實事的人都知道,計劃是計劃,現實是現實,計劃得好好的,但現實卻是總有莫名其妙的么蛾子出現要解決。
無情不知道明天會面對什麼,但無論是什麼,他都要走過去,親手去解決。
追命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輕輕松松地說:「走吧。」
——走向明天。
無情點了一下頭,也平靜地說:「走吧。」
秦蔻忍不住笑了一下,對他們說:「那麼,下次再見吧,那時候你們一定又有很多精彩的故事能說給我聽。」
無情輕輕地笑了,與她做出約定,說:「下次再見。」!
第255章 番外四【一更】
「01」
是夜。
成江花園小區A棟二十七層,晚上九點半,秦蔻忙完了工作,合上了電腦,站起身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去洗了澡,換了睡衣。
秦蔻今年二十七歲,在X市經營著一家專攻音樂現場的livehouse,家庭條件好,自己名下有房有車,出了大學校園五六年,因貨真價實的白富美身份,身邊追求者如過江之鯽。
不過,她現在倒是沒那個意思。
秦蔻去樓下餐吧熱了杯牛奶,順便把自家的宇宙貓貓大橘給喂了,大橘正揣著爪爪端坐在懶人沙發上——其實它有好幾個很可愛的貓窩,但自從買了懶人沙發,它好像就認為那是自己的東西了一樣,秦蔻每次把它趕下來自己坐上去的時候,它都會發出抗議的叫聲。
秦蔻給大橘開了個罐罐,大橘興奮地尖叫一聲,從懶人沙發上跳下來,哼哧哼哧地吃起了東西,秦蔻有點嫌棄地看了它一眼,坐到落地窗邊喝牛奶。
下雨了。
而且是X市很難得一見的暴雨,往樓下一看,都只能看見一片汪洋大海,秦蔻媽媽安寧老師剛剛打電話來,意思是水都淹到人小腿往上了,好好在家呆著,別去地下車庫,更別坐地鐵,等內澇過去再說。
秦蔻嗯嗯應了兩聲。
她倒是不出門,就是樓上的陽台的那幾盆花沒法搶救了……算了,明天天晴了再說吧,她還怕一開陽台門水直接進屋子裡來呢。
喝完了熱牛奶,她伸了個懶腰,就打算去睡覺了。
變故就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客廳裡的空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起來,迅速形成了一個漩渦狀的東西,白光一現,一個血葫蘆似的人,忽然撲通一聲掉了下來,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大橘正吃著呢,聽到動靜,警惕地抬頭,警惕地用自己圓溜溜的眼睛打量著那個血葫蘆……啊不,那個人。
秦蔻也被忽如其來的變故給嚇了一跳。
不過她自己的被動技能,她自己已經很熟悉了,倒也沒有說是有多麼的震驚,只不過這個人出現的造型確實有點……
這是個大約十八九歲的蒼白少年,漆黑的長發如墨用一根十分普通
的發帶綁起,卻看起來凌亂不堪,這少年沒穿上衣,精赤著上身,身上的皮膚也是慘白慘白的,礙於年齡,他難免有點面薄腰纖細,但已經能看出塊塊分明流暢的肌肉與精壯的體魄,只不過……
只不過他似乎被什麼人給吊起來打了,背上有十幾道皮開肉綻的鞭痕,身上還被潑了水,連黑布的褲子都濕噠噠的貼在身上,上身更是慘得不能看,這水好像還是鹽水,道道猙獰的傷口都綻開了,這少年人痛苦地呼吸著,身上不停地顫抖,但牙齒卻緊緊地咬著,似乎連一聲悶哼都不大願意發出。
啊這……
要……要送醫院麼?
可是現在這麼大的雨,連地下車庫都淹了,根本出不去啊,而且她把一個血葫蘆一樣的人會拉上電梯,攝像頭記錄了下來,她要如何解釋呢?這又不是她打的!
叫救護車?救護車能開過來麼?
秦蔻犯難了。
大橘:「喵喵喵喵喵?」(我可以吃麼?)
秦蔻一個激靈:「先等等!不慌!」
大橘扭頭繼續吃罐罐。
宇宙大貓貓對讓人類去他肚子裡做極限漂流其實也沒那麼大執念,吃人還得把嘴巴張好大好大,還不如吃罐罐,罐罐還更香一點。
秦蔻決定先觀察一下這個人,先看看他傷的重不重。
她試探性地靠近了他,才看清了這少年人的面龐。
……很英俊。
不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是美少年的那種英俊,而是那種冷硬的、棱角分明的英俊,他的嘴唇很薄,看上去有一種相當薄情的感覺,不錯此刻嘴唇發白,還有點忍不住的在發抖,就讓人覺得蠻可憐的了。
秦蔻伸出手,要去碰一碰他,電光火石之間,這人忽然雙目暴睜,目光銳利如刀片,雙眼亮得驚人,他的手也在瞬間伸出,一下子就抓住了秦蔻的手腕,力氣大得鐵鉗一樣。
秦蔻一驚:「大橘到我身邊來!」
大橘嗷的一聲就躥過來了,對著地上的血葫蘆少年呲牙,渾身的毛全炸起來了。
少年人的目光冷冰冰的,秦蔻從來也沒見過別人有這樣的眼神。
然後,他一句話沒說,就暈了過去,手松松軟軟地落在了地上。
秦蔻松了一口氣,看了看這個冰冷又慘白的少年人,忍不住嘆了口氣,說:「警惕心好強。」
「02」
一點紅猶在夢中。
在夢裡,他似乎也總是夢不到什麼好事情,不是幼年時在街上亂竄乞食、整日挨餓受凍;要麼就是被師父收養之後練功、殺人,不停地練功、殺人……
他的人生裡好像真的沒有什麼美好的事情值得去夢一夢,他的師兄弟偶爾會說「夢到早死的爹娘了」,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長什麼樣子,自有記憶起,他就在流浪了。
……非要說他人生之中最美好的一天,那或許就是被師父帶回去的那一天吧。
一點紅睡得不安穩,他身上痛得很,傷口倒都是皮外傷,只不過鞭子是沾了鹽水的牛皮鞭,抽在身上鑽心的痛。
他出道一年,得了些許名聲,也得了諢名,這一次做事沒做好,把像征著他們組織的銅牌給落了,所以師父要懲罰他,將他吊縛在刑架上,用半套分筋錯骨手將他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歹是養了十多年、才剛剛投入使用的工具,師父沒想著要廢了他,只不過羞辱是必須的,於是把他吊在院子裡,叫人鞭笞他,讓師兄弟們都看看,犯了錯的人,即便他平時武功在師兄弟裡是第一人,也只能被人當狗一樣的打。
他只能硬捱著。
武人身體強健,他習了十年的武,又是個極有天賦的劍客,不可能因為被這麼折磨了一回就一命嗚呼,只是他這個人體質不大好,簡單點來說……他不夠皮糙肉厚。
平時就連手指甲在胳膊上劃一道,都會起一道紅痕,被這樣鞭打一遭,鐵定好得慢。
他只覺得渾身痛極了,渾身一陣熱、一陣冷,血淋淋的背一縮緊就鑽心的疼,不收緊,背上又一陣一陣的泛起顫栗。
在夢中,他好像聞到了一股極其安寧的甜香、又陷入了雲朵兒一般柔軟的地方,這甚至不是他的想像力所能想像到的東西……一點紅驟然驚醒,猛地坐起身來。
出現在眼前的,是十分陌生的屋子和擺設。
沒有房梁,地上鋪的是……木頭?他正坐在一張極其柔軟的床上,床上有幾個軟乎乎的東西,定睛一看……是只用布縫起來的羊玩具
,只不過這布上面有一層細細的絨毛,鬧不清楚是什麼布。
……這是哪裡?
身為殺手的一點紅不動聲色,默默地觀察著、傾聽著、回想著。他暈倒之前最後的記憶裡,閃過一個極漂亮的女人的臉,他抓住了她的手腕,發現她不懂武功,然後放心地暈過去了。
低頭一看,他的上身依然精赤著,但傷口被包扎起來了,感覺被包得有點像是個粽子……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一點紅面無表情。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秦蔻在這個時候走進來,甫一探頭,就對上了一雙漆黑的、銳利的眼睛。
大橘寸步不離,趴在秦蔻的肩膀上,把她壓成了高低肩。
秦蔻有點驚訝:「啊,你醒得好快。」
這少年冷酷且警惕的目光瞧著她。
是她……是昏過去之前看見的那個人。
她的頭發是披散下來的,穿著一件樣式奇怪的衣裳,大剌剌地露出奶白色的胳膊,下身穿著……襯褲?總之外頭沒穿裙子。
一點紅的目光避了一避,嘶啞地說:「你救了我。」
秦蔻撓撓頭:「也不算吧,就是幫你包了一下,感覺你體質這麼好,本來也會沒事的。」
一點紅面上的肌肉忽然抽動了兩下,牙齒緊緊地咬住,身子也忽然繃緊,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令他難以忍受的事情,身上的傷口再次迸裂,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上的肌肉止不住的抽搐起來。
這樣一個隱忍而沉默的少年郎,自然很容易引起人的憐愛之心,秦蔻驚了一跳,立刻靠近他,說:「你要不要緊?要不要去醫院?」
一點紅搖搖頭,嘶啞地說:「我沒事。」
秦蔻瞧著他慘白慘白的臉色和額頭上沁出的冷汗,伸手撫上了他的額頭。
一點紅:「!!」
一點紅渾身僵硬!
當殺手的人,對他人的觸碰最為敏銳,她伸手的時候,他下意識就想抓住她的手腕直接甩開,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不會武功、還是因為她身上的香味令他聯想到了睡夢中那種奇異的安寧感覺,他居然沒有愣了一下神沒動,就這麼乖乖坐著,受了這一計。
她的手指有點涼。
一
點紅肌肉縮緊,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死死盯著她。
秦蔻收回手,說:「發燒了。」
少年人想也不想,說:「我沒事。」
秦蔻不贊同地看著他,說:「吃點藥。」
然後起身去找自己的家庭常備小藥箱,去翻退燒藥和消炎藥——他肯定是因為那些傷口發炎才發燒的。
好在……如果是用鹽水打的話,好像還比較干淨……
精壯結實、又孤傲偏激的少年人盯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一句話都沒說。
「03」
來者皆是客,兩個時空之中熙熙攘攘數十億人,他們能這樣相遇嗎,說明他們有這樣的緣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實在是個心懷不軌的壞人,那就很遺憾了,只能放大橘。
——秦蔻一向都是這樣想的。
況且這少年人看上去比她小很多。
……還是個孩子呢,這年紀,要在現代,估計才剛上大學,或者還在備戰高考,怎麼在古代就這樣了呢?被人吊起來打,手腕上都是一圈被磨破的血痕。
身為大人的秦蔻,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產生憐惜的情緒,也十分正常。
她去尋了藥給他吃,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藥,似乎要說什麼,又什麼也沒說,默默地吃了下去,他和那種一般的孤傲小屁孩還不大一樣,那種莫名其妙地說著什麼……我不受人恩惠,然後要給他吃個藥吧,牛脾氣還死活上來不願意的人,真的很煩。
他不一樣,他知道自己不想死,就很默默地吃了藥。
秦蔻問他:「你餓不餓?」
少年做出了很倔強少年的回答:「我不餓,你不用管我。」
秦蔻笑眯眯:「我就是隨口問一下,其實我已經點外賣了。」
少年:「…………」
少年不肯瞧她。
然後吃了一大份外賣。
皮蛋瘦肉粥、白水煮蛋、雪裡蕻炒肉絲、涼拌牛肉、煎餃……反正秦蔻買的他都吃掉了,看來是餓得狠了,就是喝粥的時候不懂得細嚼慢咽、被燙了一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吃完之後,他愣了幾秒,然後耳根子慢慢、慢慢地變紅了。
秦蔻噗嗤一聲就笑了,溫聲問
:「我叫秦蔻,你叫什麼呀?」
少年人的少年限定版窘迫神情迅速就消失了,他垂著頭,又倏地抬頭,盯著秦蔻,說:「一點紅。」
秦蔻歪頭:「……難道你姓一?」
少年沉默了片刻,道:「江湖諢名。」
江湖……哦,好吧。
秦蔻有點好奇:「那你是做什麼的呢?」
少年人說不出話來了。
半晌,他避開了秦蔻的眼神,含糊地說:「給主家做些苦力。」
……一看就是騙人的,太明顯了!
還很嫩呢。
不過秦蔻對為難比自己小的弟弟沒什麼興趣,也不多問,只說:「你睡一覺吧,發著燒要多休息,喝水麼?」
少年盯著她,搖了搖頭。
秦蔻還是端了杯水進來,放在床頭櫃上。
一點紅:「…………」
一點紅開口:「……多謝你。」
秦蔻說:「睡吧。」
然後沒忍住,用手摸了摸他的頭,一點紅沒什麼反應,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就坐在那裡讓她摸頭,只是她的手覆蓋在他頭頂的那一刻,他有點不受控制地抓緊了被子,似乎難以承受。
秦蔻關燈、出門、合上客房的臥室門。
少年枯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躺下,盯著天花板看了良久,疲倦慢慢襲來,才緩緩閉上雙眼,小心翼翼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