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踹翻這碗稻妻刀子4
有樂齋, 很有樂子人精神的一只大妖怪。
栗茸知道他。
畢竟也是為數不多的，在游戲裡成功讓平時沒有安裝發聲系統的主控旅行者長嘴說話的醫學奇跡時刻。
原來最近這會兒還有百鬼夜行嗎？
這可算是稻妻妖怪中很熱鬧的事情，栗茸對這個還是挺感興趣的, 很想上去蹭一蹭。
——八重神子親口承認的，有樂齋又會說故事又會畫畫, 是妖怪中會被她催稿的類型。
參加這個一定很有趣。
有了狐齋宮的允許，神子一下子躥上了栗茸的肩膀, 像是一條粉色的、毛茸茸的大圍脖一樣將自己圈在了她的肩頭。
第一句人話說出來之後，再說第二句就順理成章。
「一定要陪我去哦。」
栗茸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因為兩塊油豆腐就被小時候的神子黏上了。
但是……
好吧，雖然看起來強買強賣, 但她心裡還是願意跟著神子走一趟的。
「行，沒問題。」
*
妖怪們對於百鬼夜行也是很有要求的。
有樂齋這種妖怪可不是普通的妖怪。
所以，狐齋宮離開鳴神大社後一直過了兩天, 那些妖怪們總算算出這天晚上天氣好得很, 用來遮住月亮, 是可以讓稻妻城裡的那些凡人驚呼起來的效果——這群咋咋呼呼的妖怪，並不會真的對人類做些什麼, 但是無關痛癢的小玩笑可是開得一個接著一個呢。
行, 那好, 就這天了！
當然, 在狐齋宮離開的這兩天時間中, 栗茸是被看起來的。
不是圈禁, 勉強和軟禁沾沾邊，也是狐齋宮出發之前明明白白和栗茸說過，得道了她首肯的。
「就算我確實相當信任你, 在我離開鳴神大社的時候, 我仍然需要做出些措施, 來確保你不會做出對稻妻不利的事情。」
狐齋宮嘆了口氣。
「你就當做是流程性的檢查吧。」
栗茸不介意這個。
如果沒點兒防範的心理，那稻妻才算是真的藥丸。
反正這會兒對她的「軟禁」也不限制她的自由，最多就是在她要做什麼他們看不懂的行為的時候問一句。
比如說：
「您剛剛吐出了個火球，不知您是想要做什麼？」
栗茸擺擺手，態度相當淡定。
「哦，我就是懶得喊你們來點火，神子想吃油豆腐，我想吃烤串，我們打算自己動手。」
她頓了頓，對著看管著自己，但態度確實也很好的侍衛：「那就順便麻煩您幫我拿點用來烤串的醬料可以嗎？我剛剛就拿了簽子，忘記把醬料一起帶過來了。」
她受到邀請去百鬼夜行的時候，負責看著她的侍衛就沒有跟著一起去。
畢竟百鬼夜行之所以叫百鬼夜行，是因為去那場面一起說故事的妖怪數量是真的多，聲勢浩大，以至於可以遮蔽月亮，被稻妻人稱為「無月之夜」。
那麼多的妖怪，哪怕從個人實力上無法與栗茸相比，但一擁而上……
嗯，還是很有希望的。
至少那兩個先前看著她的侍衛小哥，和這些妖怪比起來，那可是真的太不能打了。
看著栗茸這張全然不熟悉的臉，有樂齋挑了挑眉。
「神子小丫頭這回帶著別人來了？」
隨即他低頭看向栗茸：「哦——你是白辰主母拜托我看顧看顧的小姑娘，據說很是能打，呀，老身不知道你在講故事方面，能不能和你在打架方面有一樣的水准。」
栗茸抿了抿嘴唇。
「我盡量編個有趣點的故事…
…？」
有樂齋哈哈大笑：「沒關系沒關系，老身可會講故事了，神子這個小家伙，也很有說故事的天賦呢！你可以先聽我們來編，說不定聽著聽著，就有靈感了。」
這只大妖怪坐在自己的畫室門口。
這會兒他的畫室還沒有荒廢，外頭還栽種著兩棵蒼翠欲滴的松樹。
有樂齋靠著松樹的樹干，他抬頭看向上方的天空：「一會兒老身可要飛起來，神子，你若是這兩年還學不會飛，再沉上一點兒，可就參加不了百鬼夜行咯——」
神子氣得差點從栗茸肩膀上跳下來，伸出爪子撓花有樂齋的臉。
有樂齋嘻嘻笑著，躲過神子那軟綿綿的攻擊，擺擺手：「老身說的又沒錯兒，好啦好啦，等一等，等一等吧，一會兒就是百鬼夜行啦，老身這次可是准備了很多很多的好故事呢，一定可以讓所有人向老身認輸的！」
片刻之後，明月走到天空的正中央，一片銀白霜化，光芒冷冷。
幾點陰影、黑光朝著天空中飛上去。
「已經有妖怪等不及啦。」有樂齋的眼睛笑得眯了起來，「咱們也要——」
他突然皺緊了眉頭。
*
與此同時，鳴神島上的其他地方，所有受邀參加百鬼夜行的妖怪齊齊抬頭。
天空中的月光已然被侵吞了不少，這會兒看起來顯得有很些黯淡。
「不對，我們還沒完全升空呢！」
妖怪們尚且沒有全部飛到空中，形成很大的聲勢，那就說不上能遮住月亮。
那……那為什麼天空已經黑起來了？
黑在了更南的一角，像是有這麼粘膩的、如膠質的液體一樣的東西，慢慢地攀爬上了天空，撕咬星空、吞吃月光。
栗茸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
她背後的翅膀張開了。
粉色的，但是再這樣陰沉的天色中，看起來仿佛是漆黑的。
「是漆黑魔獸，深淵的力量。」
她那稚嫩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冷淡起來，冰冰的像是放在高山上面凍了好久似的。
「我得去找狐齋宮……嘶——有樂齋，你知道鬼族的……嗯，千代駐扎在哪裡嘛？」
有樂齋這會兒還在長吁短嘆的。
「誒呀誒呀——老身可期待這次百鬼戲好久好久啦——」
有樂齋手裡拿著煙管，眉頭和眼睛全都耷拉著，看著沮喪極了。
他可太期待百鬼夜行了，誰知竟然遇到了這等意外。
「算啦，誰叫老身是個講道理的妖怪呢！」
他說：「千代目前駐扎在清籟島，那邊還有一個叫淺籟響的巫女，和白辰主母關系很好，大概你去那邊就能等到她了。」
栗茸點點頭。
「哦對了，小姑娘，老身問問你，這個漆黑深淵……你可知道是什麼東西嗎？」
有樂齋沒有注意到他手上的煙管熄滅了，煙管的口上已經沒有煙氣飛散出來了。
他還是要著煙嘴，砸吧砸吧著吸。
栗茸頓了頓。
「是一種污染，它要入侵這個世界，毀滅你們的家園。」
她又稍微頓了一下。
「我們的家園。」
最後的那個改口，讓有樂齋特地挑眉看了她一眼。
這只大妖怪深深地呼吸，然後放下了煙管。
「這樣啊，那老身今天就要去通知所有的妖怪做好准備……要開始戰鬥啦。」
*
這場爭鋒開始得毫無征兆，也沒什麼聲息。
稻妻城中那些習慣了妖怪們隔三差五就要百鬼夜行講一次故事的人們甚至沒有注意到，這一天，就是漆黑的淵藪，朝著這個五
彩斑斕生機勃勃的世界，生出侵蝕而罪惡的觸手的第一天。
栗茸准備出發了。
她在璃月親自經歷過一次漆黑魔獸的進攻，這些東西也不知道是怎麼養出來的，不怕死不怕疼，沒有腦子只知道衝，數量還多得離譜。
她需要趁著現在，事態還沒有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搶先趕過去。
危機可以被扼殺在搖籃裡，這是最好不過的情況。
但是她翅膀都已經要扇起來了，神子咬住了她的袖子，就像是先前那會兒她上山的時候，神子咬住了她的袖子，要吃她手裡的油豆腐的樣子。
栗茸：「？」
「怎麼了？」
她說話的語速都比平時快了不少。
「我現在是必須要走哦。」
不能陪神子烤油豆腐。
「不是不是，」神子連連搖頭，一雙粉色的油光水滑的大耳朵都快像是一對小翅膀扇起來似的了。
「狐齋宮大人在離開之前給了我一個御守。」
繼承了白辰血脈的狐狸都有點自己的本事。
比如說神子就會把意識寄托於物體，這一項本領後來還被她教給了影，讓影擺脫了自己的肉身，意識寄托在刀之上，躲入一心淨土之中逃避磨損以達成她心中不變的永恆。
神子在主線劇情，跑進一心淨土中對影展開話療大法，用的也是差不多的手段。
現在看來，她的這些法術倒是有可能是從狐齋宮那邊學來的。
不過……這群狐狸怎麼都喜歡用御守？
難道是因為身為鳴神大社的宮司，御守是隨手就能拿來的方便素材？
好像也很有道理。
神子從尾巴蓬松的毛中掏出了收起來的御守，栗茸當即看她尾巴的眼神就不對了——這毛得有多少啊！
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她早晚要去擼上一把，能擼下多少毛都是賺了。
御守從神子的爪尖滴出來的時候，就發出了淡淡的乳白色光芒。
不過片刻，那些光芒就彙聚成了一個虛影狐齋宮。
「感謝你的預警，小姑娘，如果不是你的提醒，這會兒清籟島可能已經失守了。」
通過御守，分出了一部分法力，在鳴神島上凝聚出來的狐齋宮虛影拍了拍神子的腦袋，將粉毛小狐狸拍得沒了脾氣，「神子現在年紀還小，就別跟我們一起去了——小姑娘，你是會飛的對吧？」
栗茸不知道話題怎麼變得那麼快，有些懵，但她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我和千代這會兒不在清籟島，你過來也找不到我們。我給神子留下這個御守，就是為了方便給你指路，一定要飛得快一點哦。」
說著，狐齋宮的身影快速後退，轉眼間甚至出現了些許紫色的雷光，朝著遠方衝了過去。
這個她好熟的。
栗茸：「……」一瞬間的她甚至有一種回到了在游戲裡開稻妻地圖的時候。
還記得嗎？
追上那快速飛奔的雷靈。
追的數量足夠多才能達成成就。
對那段滿屏幕三百六十度雷靈的苦逼日子……栗茸是真的印像深刻。
嘖。
栗茸背後的翅膀張得比之前還要大了不少，足尖在地面一撐，便迅速衝上了雲霄，將一朵白雲撞碎，追上前方狐齋宮意識切分彙聚成的白色星光。
*
「她來了。」
御輿千代聞言，將手中刀上魔獸那漆黑的血甩干，隨後看向了身邊方才閉上了一會兒眼睛的狐齋宮。
「哦？就是那個讓你來馳援我的小姑娘？」
狐齋宮在御輿千代擦刀的時候拉滿了弓，箭自弦上出，攜風雷之聲，徑直
射在一只突衝過來的魔獸眉心，將它完全射穿。
魔獸體內粘稠的黑血隨著它身體悍然落地，在地面上砸出明顯的坑時湧出，滲入地面。
原本土黃色的地面瞬間就變黑了。
「漆黑深淵……它還可以污染土地，這玩意比我想像得還要麻煩。」御輿千代皺眉，如月漂亮的面龐上顯露出幾分凝重，「不知道那個小姑娘能不能給我們提供點要怎麼解決的法子。」
落地之後的栗茸面對著這個問題一臉茫然。
啊？
什麼？
還要處理土地污染？
哦好像確實，稻妻的地脈是被污染了的。
但是為什麼當時璃月就沒有這個困擾？
愣了片刻之後，她翻譯過來了。
——馬科修斯。
畢竟璃月是有土地公的。
每到這個時候，她都能感覺到，璃月的陣容實在是太全明星了。
可惜，稻妻就沒有那麼多的可用力量。
她只能嘆口氣，搖搖頭：「我不知道要怎麼做。」
御輿千代也不介意：「你能提醒我們要處理這些漆黑深淵就已經幫了我們很多忙了，只是這麼看來，對漆黑深淵的戰鬥就要盡量盡快解決了。」
不能讓戰場擴大到鳴神島，否則彼時必然是生靈塗炭，血流漂杵。
狐齋宮的眉眼中露出幾分如刀劍的鋒芒，像是一把在戰場上從刀鞘中抽出來的名刀，將要斬落無數敵人的腦袋。
「我也將情況告訴了影，不過這會兒影可能無法出手。」
真已經去坎瑞亞了，影這會兒發現了，肯定也是要跟去了。
雙生魔神之間有自己獨特的感應。
她一定可以感覺到真那邊出的問題。
她吐出一口氣：「我答應了要在她回來之前，幫她守護好稻妻。」
御輿千代瞥了她一眼：「那你這次是不是還要和我比，誰殺的漆黑魔獸更多？」
狐齋宮嘻嘻一笑：「你說呢？」
*
稻妻的南部出現了世界的裂痕，這道裂痕聯通著暗之外海，那些世界之外的怪物也就這樣隨著深淵的力量一起偷渡到了提瓦特世界來。
一開始出現的漆黑魔獸數量並不很多，實力相對而言也差一點。
對付起來也相對輕松一點。
因為稍稍提早做了准備，所以這會兒的對敵陣線基本還卡在這道裂縫的四周。
至少，到目前還沒有能夠突破出去的魔物。
「但是這樣下去，我們也堅持不了多久。」
御輿千代的眉頭已經皺了很久，再這樣下去，或許眉心都會出現些皺紋。
這位漂亮的鬼族女子手中的刀劍武器都已經在殺敵過程中砍出了不少的豁口。
那些都是鍛造刀劍的名家制作出來的武器，質量相當的可靠。
但是看得出來，再這樣使用下去，它遲早會被砍斷。
稻妻無法長時間與這些魔獸對戰。
後勤、以及他們這些在這裡戰鬥的奧詰眾、幕府軍甚至是妖怪，都不像魔獸那樣經得起消耗。
「今天我遇到一個很強的魔獸。」
御輿千代說話間，栗茸也從外面掀起簾子走了進來，手中的手帕，在擦拭掉了一點濺在她手上的黑血之後已經被腐蝕得出了好幾個洞了。
御輿千代遇到的那個魔獸，就是在原本的歷史中，她本應該被吞噬，隨後又展開對方的腹部突破出來的虎軀蛇尾的深淵魔物。
「我差一點就要被吞進去了，還好小茸在。」
栗茸一直就分出心思來盯著他們呢，看到那只魔獸張開血盆大口的時候，她直接用上了目
前為止她能用的最強的元素法術，一道金色的龍炎從魔獸長大的血盆大口中鑽入，自內而外地焚毀了它的全身。
——畢竟這是一只外表防御超強，但體內更容易被突破的魔獸嘛。
栗茸還是很有點戰鬥觀察技巧的。
巨龍的靈魂傳承也是很有用的嘛。
御輿千代不無憂愁：「這只魔獸的實力就已經和我相當，若是再往後……」
狐齋宮也發愁：「這時候，哪怕讓笹百合也一起來，估計也是送菜。」
御輿千代瞥了她一眼：「笹百合聽到這話不得直接奮起和你打一架。」
#戰前內耗什麼的不要啊#
狐齋宮最近沒怎麼上戰場。
她將自己關在帳篷裡，看著那些收據來的關於魔獸的信息和數據，勾連著信息與信息之間的關聯，思考著要怎樣才能找到這些魔物的漏洞，從弱點擊破。
這是相當有壓力的事情，她完全無法容許自己有片刻的分心。
畢竟，如果這一道前線無法攔下魔獸了，那麼距離稻妻全境崩潰，都不會太遠了。
做為此時的巫女祭祀，白辰主母，狐齋宮有一顆澄澈的、愛著這個世界的心。
她無法坐視那樣的未來發生，為此，已經連著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原本白皙的面龐上出現了黑眼圈，甚至因為狐齋宮原本的冷白皮，襯托對比得愈發烏青嚇人。
御輿千代伸手了好幾次，但到最後都沒能說出「你要不去休息一會兒」這句話。
她和狐齋宮一樣憂心忡忡。
栗茸試圖讓她稍稍放松下來一點：「其實……其實還有我呢，像今天這樣程度的魔獸，再強上一倍也不是我的對手，我們完全可以撐到影從坎瑞亞回來。」
「是的，因為有你保底，所以我現在已經放心很多了。」狐齋宮的聲音有一些沙啞，但還是很溫柔。
「只是，我還是忍不住想，如果造成的污染可以少一點、再少一點。」
稻妻的土地本來就不多。
如果少一點污染的話……
就有更多的地方可以用來發展民生。
和他們的鄰國璃月比起來，稻妻畢竟從根本上，就不具備有優勢的地理條件。
她再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
大概是在半個月之後。
也不知道是不是坎瑞亞那邊發生了什麼，影來不及趕回來，真也沒有更多的消息。
栗茸看著強度已經逐漸上升到了只有奧詰眾們好幾個聯手才能勉強招架的魔獸大多數，開始思考自己能不能在第一次布置那種很大很強悍的法陣的時候就一遍成功。
她的存在畢竟對這會兒的稻妻起到了作用，不說是軍中的一劑強心針，那也是一個可以來回馳援、讓所有人放心自己安危的全能後盾。
所以這個時空的稻妻，已經比原先要好上許多了。
御輿千代看向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溫柔，到後來甚至給栗茸一種再這麼發展下去她可能要被御輿千代拉著拜把子的錯覺。
而「閉關」了很久的狐齋宮那邊的消息，也是在這個時候遞出來了。
「這些魔獸是沒有目標的。」
狐齋宮低聲道，並不是因為她對自己觀察出來的成果不自信，而是因為她已經連續熬夜了好久，聲音已經徹底沙啞。
她清了清嗓子，從栗茸手中接過剛倒的一杯溫度剛好的熱水，小抿了一口，這才繼續道：
「它們只是想要破壞。」
栗茸感覺自己抓住了些什麼。
但是還沒能把那個靈感從腦子裡徹底拉出來。
她看向狐齋宮。
狐齋宮：「你
說你是穿越時空而來之人，一定對時空的力量都有不俗的掌握。」
栗茸點頭。
這也不是她自誇。
但如果不對上還不認識的時間魔神與空間魔神，她肯定是提瓦特最擅長時空力量的存在。
「我們有沒有可能，開辟出一個空間，將那些魔物關進去？」
魔獸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不停地朝前。
這是一個有不低執行度的想法。
一個用一個法術單獨創造一個小世界，把它們關進去之後讓它們自生自滅。
層岩巨淵那邊其實也就差不多。
浮舍他們准備的那個地下空間，也是個只進不出的獨立空間，時間一久，深淵魔物自然也就在裡面被困到死了。
不過……
比起單獨的小世界來。
栗茸：「我把他們趕到時空亂流裡面去好不好？」
時空亂流那可是知名絞肉機。
除了在光明樹能量庇護下的巨龍之外，應當沒有任何生物可以直接接觸時空亂流，而自身不受傷害。
狐齋宮的眼角微微彎了下去。
聲音也變得比之前輕快了不少。
「當然可以。」
所以。
「首先，我們需要准備一個誘餌。」
讓那些魔獸，心甘情願地，被引入她開辟出的空間裂縫中。
第117章 番外：踹翻這碗稻妻刀子5
誘餌。
獨立的空間。
進去了就出不來。
這一方針, 已經經過了浮舍在璃月的運用，是可以確定可用的。
而世界之外的時空亂流，很明顯比浮舍他們發現的那個在層岩巨淵地下的奇怪空間, 更能夠保證那些魔獸有去無回的地方。
栗茸點頭，她相當贊同狐齋宮的這個想法，這會兒問起到底要用誰當誘餌，明顯就是已經執行力超強地准備開始干活了。
「誘餌的話, 暫時還不確定。」
狐齋宮微笑起來。
「首先我們先去試試，那些魔獸到底是以什麼為目標。」
是血肉, 還是元素力, 又或者是什麼別的東西。
栗茸抬手把正要出門的狐齋宮按了回去。
「可以, 但是不能現在。」
她抬起下巴, 點了點床鋪。
「你，現在，睡覺。」
語氣強硬得像是一個霸道總裁。
狐齋宮：「……」
好吧好吧，她啼笑皆非地被栗茸推到了床上，閉上眼睛躺下, 乖乖睡覺。
她也確實是困得太厲害了。
先前連著好久熬夜思考要如何解決那些魔獸，她幾乎是將自己的大腦當成了一塊還沒成型的豆腐，放在盤子裡面用重石壓榨。
她的精神就像是被壓到了極點的彈簧，這下總算能夠放松, 幾乎是在腦袋一沾枕頭的瞬間就睡了過去。
帳篷內的呼吸聲平穩清淺。
栗茸無聲無息地走到燭火邊上, 滅了兩盞蠟燭。
室內的光線昏暗了下來。
她希望狐齋宮能夠好好睡上一覺。
好好地休息休息, 她已經太累了。
今夜的魔獸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並沒有和前幾日的那些個夜晚一樣, 持續不斷鍥而不舍地像洪水一樣衝擊防線。
栗茸於是也就相對清閑下來了一點。
她到不會去探究魔獸平靜下來的原因的。
不論是因為深淵深處發生了什麼, 還是因為這些魔獸們正在籌劃著什麼更大的動靜, 反正對於她來說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鍋端了了事。
這會兒，漆黑淵藪的力量稍稍衰退了一些，從天空上隱隱漏出來一點光芒，也是冷寒的光。
她坐在狐齋宮睡著的帳篷外面的一塊大石頭上，手撐著膝蓋。
狐齋宮想到的這個辦法是真的有很大可能一舉解決稻妻的這次危機。
她忍不住去想：
說不定，在未經改變的歷史中，狐齋宮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可惜，她聰明至極，但是實力昂面畢竟還不能開辟出這樣一個足以解決問題的小世界。
所以她最後還是葬身在了深淵和魔獸中。
栗茸嘆了口氣，覺得迎面吹過來的風有些涼。
涼得她莫名也覺得有點兒冷了。
*
狐齋宮這一覺睡得很沉，但是持續的時間卻不久。
她畢竟還始終憂心著稻妻的情況，因此第二天清晨，太陽尚且沒有升起來的時候，她就醒了過來。
剛剛醒來之後，她就很是精神地摩拳擦掌著對栗茸說：「走，我們去抓一只魔物來實驗吧？」
精力真的是相當充沛呢。
栗茸拍拍手，站起來：「行呀。」
*
一只普通的魔物，如果狐齋宮和栗茸想要抓出來還是很容易。
體型不大，控制住了之後關起來，隨後用生肉以及種種進行了一番實驗。
「可它好像對普通的菜也……」
栗茸眯著眼睛，盯著那只關在
籠子裡的魔獸。
它似乎對所有的東西……都很有上去啃一口的興趣。
哦，石頭沒有。
難道是……和生命力有關的方面？
栗茸抿了抿嘴唇，默念了一大段咒語。
狐齋宮驚訝地朝著她看了一眼，隨即發現四周的氣溫逐漸變得一點一點低了下來。
到最後，她感覺仿佛……仿佛是快要下雪的感覺。
仿佛有一道屏障隔絕了這一小片天地和外面的世界，在屏障中，一切都變得死寂了下來。
生命力、聲音……像是這裡面的空間被抽了真空。
狐齋宮的眉梢都沾染了一層霜雪。
她抬手擦掉那些霜雪，下意識分出了一些力量來覆蓋在自己的身體表面，用於抵擋這種嚴寒。
原本看起來有些茫然起來，至少攻擊性沒那麼強起來的那只魔獸在她運用力量起來的第一瞬間，雙眼突然就有振奮起來了。
狐齋宮：「嗯？」
她默默忍著寒冷，將覆蓋在身體表面的能量撤掉，那只魔獸瞬間就像是雙目失明了似的，失去了一切目標似的趴了回去。
狐齋宮問栗茸：「你用的這個……？」
是什麼法咒？
栗茸目光朝上翻，回想了一會兒，想起了剛剛用的那個魔法對應通用語的翻譯名。
「這是一種亡靈魔法。」
可以將一個範圍內的生命氣息壓低到極致，與此同時在空氣中充滿死靈氣息的死靈系的魔法。
這個魔法在很多時候其實沒什麼用處，只有在制作骷髏士兵的時候才會被使用。
——將死人的屍體轉變為可以被死靈法師操控。
栗茸若有所思。
「你要不再試試……往自己身上覆蓋一層你的法力試試看？」
果然，幾次之後，栗茸得出了准確的答案。
「深淵中充滿了無序的死亡的氣息，至於這些魔物，這些魔物想要摧毀的，應該是地面的生命力。」
*
魔獸對陣線的攻擊放緩了一段時間。
等下一次的攻擊再一次如潮湧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很清楚地意識到：魔獸的數量變少了，但是實力卻變強了。
它們似乎互相吞噬著，像是養蠱一樣最後勝出了幾個實力最強的魔獸。
這幾個魔獸異常凶猛地衝向了稻妻駐守的陣線。
御輿千代的舌尖頂著臉側，咋舌：「如果要我們來面對這些魔獸的話……」
估計是對付不了的。
至少如果讓她來直面這些魔獸的話，她應該就只有死亡這一結局了。
一想到這個……
她轉頭看向身邊，因為狐齋宮這一「孤注一擲」的想法而來到這一陣線上的笹百合：
「喂，天狗，如果我真的死在了這場戰鬥中，你會幫我收屍的吧？」
笹百合白了她一眼，用那種「你這人的想法怎麼奇奇怪怪」的眼神。
然後他把頭轉回去，冷冷淡淡道：
「不會。」
御輿千代：「……」
行，笹百合，你不講戰友情，你相當可以的。
她很是不屑：「呵，你以為我就會樂意幫你收屍嗎？天狗！」
他們身後的那些，資歷沒有他們深，但應該還算是……
應該還算是比較正常的妖怪：6
大妖怪的事情，他們搞不懂。
*
這會兒壓力最大的是狐齋宮。
她對所有人、以及稻妻的一切都有著平等且廣博熱愛，也正是因為如此，她不可能讓旁人來承擔誘餌的危險。
她握著袖子，深吸一口氣
。
魔獸的暴動在這段時間被他們總結出了簡單的規律，果然這一次他們做好准備，而魔獸也確實在這個夜間，朝著稻妻駐守的陣線衝了過來。
只是……此時的稻妻駐守陣線和它們往昔遇到的就完全不一樣了。
原本嚴陣以待的陣線，這會兒分成了兩個部分。
一邊是暫時用全部妖怪的妖力，發動到最大功率撐開的一道，感覺不到絲毫聲明氣息的屏障。
屏障表面，流轉著一些亡靈魔法的力量。
這段時間，他們這些妖怪就在那邊研究著栗茸用的那個亡靈魔法。
雖然因為兩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並不相容，但力量運轉的方式卻是可以參考的，因此他們研究了這段時間，也算是能夠模擬出這一亡靈魔法的基本原理，並在此基礎上加以運用了。
另一邊，陣線的東南一角，則是狐齋宮將自己的力量催發到了極致，倘若有人能只從生命力的角度去制作一個特別的「紅外攝像頭」，那在這個鏡頭中，狐齋宮看起來可能就像是一只向外散發著讓人側目光芒的太陽了。
在她身後不遠，一道被打開得比較大的時空裂隙對著魔物們打開，狐齋宮能夠感覺到時空裂口之後吹出來的，那些比刀劍都更為鋒利的時空亂流。
栗茸在她背後襯墊了一層光明樹的力量，因此她才沒有被那些時空亂流撕碎。
此時，這道時空裂隙尚且沒有被撐開，對於那些並不擅長感知身邊一切，頭顱內掌控著身體的、勉強可以被稱之為大腦的東西，裡面所有的就只是毀滅那些像征著生命的陸地上的一切。
一邊是他們沒興趣的死亡的氣息，另一邊則是磅礡的生機，這兩者相比，就像是一盤已經冷掉甚至發餿的青菜煮白菜，對上一份剛剛出鍋，香氣四溢的仙跳牆。
正常人都是絕對不會去選擇青菜煮白菜的吧！
至少這些魔獸在它們自己評判標准都還算是正常的生物。
所以它們一擁而上，朝著的都是狐齋宮的方向。
隨後，就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跟著狐齋宮一起，閃進了那道被驟然掀開的時空裂隙之中。
*
狐齋宮的身體素質比起栗茸來，是要差上很多很多的。
大概也就是一個零命一級貓貓和滿命六萬血鐘離盾量的差距吧！
哪怕有光明樹的能量在外面保護著她的身體，她仍然能夠感覺到那些時空亂流撞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給她帶來的，仿佛自己的身體都要被撕碎的感覺。
她相當清楚，自己不能在這個地方久留。
但……這會兒還有很多魔獸沒能躥進這個空間呢。
狐齋宮穩定了心緒。
她看到身邊的那些跟著她撞進來的魔獸在衝入這片虛無空間的時候就被時空亂流徹底切割，轉瞬就消失不見；還有一些沒有一開始就被時空亂流切碎的，但它們也徹底失去了行動的能力，猙獰的臉上的所有表情全都僵硬在了最後一刻。
這樣就好啊，這些魔獸全都被解決了。
徹徹底底的，不留一點兒後患的。
狐齋宮心想。
她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正在橫衝直撞，栗茸先前也提醒過她，哪怕對於影而言，短暫的與這些時空亂流的接觸都會讓她在穿越了世界之後眩暈上好一會兒。
「我會盡量快地把你帶出去，但你自己的意志也很重要，在時空亂流中，其實時間長短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那些亂流都已經是徹底雜亂的，時間在那裡並不作為連續的坐標存在。」
栗茸努力回想著那些由研究中心的老學究們灌輸進她腦子裡面的知識，最後也只能給出一個「反正你只要堅信自己可以撐下去就行」的結論。
她一
定可以撐下去。
狐齋宮心想。
只是這個地方讓她覺得有些特別。
著實太特別。
在最初的不適被她一點一點兒適應了過後，她逐漸開始意識到，這些時空亂流中其實存在著來自其他世界的光影。
狐齋宮當然知道，以自己的實力，這些東西是絕對不可以去碰的。
否則哪怕是栗茸，恐怕都很難把她從世界之外拉回提瓦特了。
但是她不主動去碰那些東西，不表示那些時空亂流中所攜帶的世界碎片，以及那些時空坐標，不會在掠過她身側的時候，對這個實際上哪怕裹著一層光明樹的能量，都不適合出現在這裡的生命產生一些影響。
狐齋宮覺得自己的眼前有些花，她看到的不時錯亂的時空，那些流轉的光，也不是那些一個一個化為虛無的魔獸。
她恍惚間看到——
一個狐齋宮身死的世界。
當然，因為時空亂流的特性，她所獲取的畫面也都是很散碎的一些，甚至有些時候過分驚鴻一瞥，她都看不清畫面上轉過了什麼，最多就是有一點點眼熟的感覺而已。
但即便是如此，她仍然意識到，隨著雙生神明中年長的那一位逝去，年幼的那一位，失去了她，以及其他的很多摯友，甚至還有往昔，因為「狐齋宮」本人而和她有些關系的人，比如說清籟島的淺籟響，還朝著她舉起了反叛的氣質，幾乎徹底毀了清籟島的生存環境。
稻妻啊，雷櫻樹靜靜地在鳴神大社裡頭，靠著影向山的海拔俯瞰著稻妻的一切。
稻妻逐漸失去了它的生機，失去了它原本絢爛的色彩，就像是一張逐漸被年華侵蝕的絹布上繪畫的圖案，它曾經艷麗逼人，曾經栩栩如生，只是現在，一切俱往矣。
她看著信仰永恆的神明封鎖心門，將自己關在了一切之外，死死在一心淨土中守著枯寂。
看著自己囑托的小狐狸長大，不再當旁人懷中的暖手寶，每日都笑得像是很開心，卻又會在有烏雲遮住月亮的夜晚抬頭看——
白日裡將自己保護得很好的那層防護殼被打開一道縫隙，從中漏出幾分脆弱。
還有金發的旅行者……
在……哦，那或許是她吧，應該也能算是她，是她在被漆黑的深淵吞沒之前，祈求留下的那些回憶。
在她死去後那麼多年，仍然執著地留在這個世界上，知道那個金發的旅行者的到來，污穢徹底被拔除散去，她也可以……
那個記憶，也可以安然地消散。
原來那是自己死後真正的世界啊。
這一切對於狐齋宮而言，就像是在同一瞬間，無數的知識碎片湧入了她的大腦。
她從這些裡面浮起來——意識到栗茸一只手化成了強壯的粉色的龍爪，表面覆蓋著堅硬的皮和鱗片，將她從時空亂流之後撈回了提瓦特世界。
「那個……你還好嗎？」
栗茸有些惴惴不安地看著面前雙眼、鼻孔甚至耳道中都有鮮血湧出來的白發狐妖宮司。
應該……
狐齋宮從自己寬大的袖口裡面掏出手帕，相當冷靜地將那些血痕擦干淨，然後給自己上了個止血的法術，一轉眼看起來就又是那個干干淨淨一身白的宮司了。
「沒事。」
她微笑起來。
「就是有點餓，還有點頭暈……」
「頭暈」這個詞還沒說完，她就已經雙腿一軟，栽在了連忙趕過來將她扶住的御輿千代懷裡。
御輿千代差點被她嚇到心跳驟停，連忙更用力地將她扶起來，還稍稍墊高了腳方便她靠過來。
「喂，狐齋宮，你不會有事的對吧？你這只狐狸……我們還說好了要一起喝酒的！」
御輿千代的聲音都比先前粗了一點。
「沒事啦，我對自己的身體有數。」
狐齋宮虛弱地擺擺手。
「但是我的消耗確實有些太大了……我想睡一覺，還想吃很多很多的東西，千代，你能幫我准備點炸串和油豆腐嘛？如果有油豆腐烏冬的話就更好啦……」
交代完自己想吃的東西，狐齋宮安然地靠在她的肩頭，閉上眼睛開始小憩，絲毫沒有在意御輿千代氣急敗壞地問她：「喂，這種地方你要我怎麼給你弄來油豆腐和烏冬面啊！」
好困，好累，也好餓，但是只要稍微修整一下，就什麼問題都不會有了。
這已經是對於稻妻而言最小的犧牲。
狐齋宮心滿意足地想。
一開始，她覺得，自己做為誘餌的話，哪怕犧牲了，只要能夠讓稻妻從此擺脫被漆黑深淵災難污染的命運，那麼她也算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土地死得其所了。
那麼……哪怕是為了那位表面嚴肅，但是實際上非常可愛的神明大人，她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呢。
*
維系者正在死去。
如果是空看到了當前情形的話，他一定會對這句話有所感悟。
維系者真正死去。
但是現在在場的是雷電影，她並不知道這些情形背後意味著什麼樣的世界真相，她只知道自己趕上了。
處於危險之中的雷電真，以及她那道幾乎可以將天地展開的刀光。
「影——唔，你不是那個影。」
稻妻最初的魔神不擅長戰鬥，但是除戰鬥之外的力量，她大多都掌控得相當好。
此時她在剛剛解決的危機中心，溫柔地對著來人展露出一個微笑。
「原來那一天我的感知沒有出錯呢，你是從別的世界來的小影，對嗎？」
她已經……有很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見到這張同自己幾乎就是一模一樣的臉了。
幾乎是在一瞬間，雷電影感覺自己的胸腔中有什麼東西像是要跳出來了似的。
但她仍然保持著一定的理智，拉住雷電真的袖子：「先離開這裡。」
雷電真朝著她握住的袖口看，片刻之後，已經轉身開始拉著雷電真朝著外面走的雷電影感覺到，一雙柔軟的、表面沒有任何疤痕老繭的手，替代被她拉住了袖口，塞進了她的掌心。
雷電影差一點就直接在平地上摔跤了。
她強行壓下了自己變得越來越快的心跳，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像是沒什麼情感起伏的樣子。
然而她的身後，雷電真卻已經抿著嘴唇，無聲地笑了起來。
這次趕上了，成功救下了姐姐的雷電影知道坎瑞亞並非是可以久留之地。
於是她徑直帶著真從危險中離開，不再管身後已經滿目瘡痍的坎瑞亞，而是回到稻妻。
不管有什麼事情，至少先回家再說。
稻妻對於這對並不出生於同一平行時空的雙生魔神而言，就是家。
在降落在鳴神島上的時候，影其實還有那麼點小驕傲。
大概是她多年來的噩夢被從根源上切斷，讓她在片刻之間生出了一種，或許自己還能夠回到，在姐姐的庇護下，除了揮刀和與朋友們歡笑之外什麼都不用做的年歲的錯覺。
當然，下一秒，她搖搖頭。
她很清楚地知道，那是這個平行時空的雷電影的幸運。
但不是她的。
「不知道狐齋宮那邊怎樣，我在離開之前拜托了朋友。」影莫名覺得，哪怕自己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真應該也可以聽懂，於是她就這麼說了，「先去看看深淵對稻妻的入侵，好嗎？」
她……她會一刀把對面那些玩意全都劈了
的！
骨灰都揚了！
——一時間的雷電影陷入了和面對夢魘魔神的栗茸相似的心情。
之前沒能揚了骨灰的敵人，這次一定要揚！
挫骨揚灰的那種揚法！
但是等她找到栗茸的時候……
影：我帶著完好無損的姐姐回來了！
影：嗯……請問這裡是不需要我了嗎？
她看著面前那已經徹底處理好，已經完全看不到魔獸的陣線，又看了看雖然被污染，但畢竟已經開始著手處理，至少深深地埋了起來的泥土。
影：發生了什麼事了？
她原本覺得，稻妻應該是自己需要守護的戰場。
栗茸……雖然對方實力確實很強勁，但畢竟她也不好意思麻煩人家太多。
但是現在看來……
影覺得自己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她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璃月那邊對這個小姑娘那麼喜愛。
這種每一把都能拿MVP的，換她她也喜歡啊！
第118章 番外：踹翻這碗稻妻刀子6
坎瑞亞。
匆匆忙忙趕去的本世界雷電影看著一片狼藉, 以及四處尋遍都找不到的姐姐——生和死都找不到——一時陷入了對自己的深深的懷疑中。
姐姐……到底在哪裡？
這個世界的雷電影完全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她親愛的姐姐這會兒已經回到了安全的稻妻, 順便見證了漆黑深淵在「外力」的幫助下被完全解決的收尾, 這會兒正滿是長姐對愛妹的關懷地讓另一個世界的雷電影躺在自己的腿上，一邊用手指輕輕幫她梳理著長發，一邊溫聲細語地問她這麼多年來都做了些什麼——在那個世界的她死去之後。
全然忘記了, 這個世界的妹妹, 這會兒不在稻妻。
#本世界的雷電影，慘#
此時, 枕靠在雷電真大腿上的影, 正貪戀地呼吸著平行時空中的姐姐身上的淡淡香味。
那是一種淡淡的花香, 嗅上去會讓人覺得有些單薄，但是那畢竟是一種很美的花香。
干淨純粹，卻又帶著些許旖旎艷麗的色彩, 像是紫藤花一樣, 也像是雷電真本人一樣。
她微微閉著眼睛, 陽光是暖的, 穿過薄薄的一層眼皮, 將眼前照得發紅。
曾經有一段時間，雷電影每每走到室外，對著太陽抬起頭，都被這樣入眼的紅色喚醒一段猩紅的回憶。
仿佛……她又一次親眼看到, 姐姐死在了坎瑞亞, 死在她的眼前。
而她, 無力回天。
那是在五百年前。
她抬起手, 對著太陽, 五指疏疏地分開太陽的光芒, 掌心也有些暖熱起來。
在這種環境中，她忍不住回答了雷電真的問題。
「小影，你在你的那個世界，過得好嗎？」
過得好嗎？
姐姐在去世的時候，她其實是沒能在第一時間趕到的，所以在姐姐最後的時光……
她想了些什麼，又要問些什麼呢。
雷電影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在那一場穿越了時間的戰鬥中，真對她說了關於雷櫻樹的事情……
但她也沒有剩下多少可以關心她的時間了。
她有些呆呆愣愣看著天空，直到一朵雲完成了從蜷縮到舒展的過程，她這才說話。
她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一字一句的，將這些年來遇到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訴了雷電真。
不像是八重神子在遇到了有樂齋之後，很是愉快地說自己每天都過得很快樂，直到無月之夜快要結束，她這才稍稍說了那麼一句。
——就是現在看著他們離開，還是會感覺有些寂寞。
就只有一點點而已哦。
八重神子是可以問心無愧地對所有的妖怪甚至是狐齋宮說，這五百年來，她做了一個很好的狐仙宮司的。
但是雷電影知道……她其實沒有在那五百年的時間裡做一個很好的神明。
她太稚嫩，心智也太單純，稻妻在她的指令下也算是走了不少的彎路。
所以，她這會兒就像是個小孩子在檢討似的，將她覺得自己做錯了的事情一件一件細細地列出來說給姐姐聽。
雷電真的長發在她上方垂下，稍稍組成了一片陰影。
她在靜靜地聽，一直聽到雷電影說完了眼狩令，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我是不是做錯了很多的事情？」
她在等待雷電真如以往那樣的，寬柔並濟的對她的教育。
針對她的不足，針對她的稚嫩。
但是卻並不是這樣。
異世界的姐姐稍稍俯身，纖細白皙的手指落在她的臉頰上，像是想要幫她擦去一點淚水似的。
「在另一個世界……小影
，你一定很辛苦吧。」
雷電影再一次有些愣住了。
她對上雷電真的目光。
溫柔的、包容的、熟悉的。
「我知道，小影已經很努力了，這本來不應該是小影扛起的擔子。」
「小影，你一定辛苦了。」
雷電影不知道自己的咽喉是怎樣擠壓，這才通過骨骼和肌肉的磨擦與碰撞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但是我現在……已經知道要怎麼做了。」
她的語調裡面多了一點兒驕傲。
像是小孩子考了非常好的成績，然後驕傲地將成績單送到了家長面前那樣。
雷電影臉上的笑容裡的一份心疼也終於被壓了下去。
她笑著點點頭。
「嗯，我知道，小影哪怕沒了姐姐，也遲早會做得很好的……我一直都知道。」
也一直都為小影驕傲。
哪怕，面前的這個小影，來自另外的一個平行世界。
*
在不同平行時空的一對姐妹正在那邊抒情的時候，栗茸則很有眼力見地沒有湊上去當電燈泡。
狐齋宮對她的這種眼力見表示好樣的。
「這種時候如果我們摻合進去……」
她嘖嘖有聲，隨後搖頭。
「反正我會覺得自己很多余。」
大概有多麼多余呢，可能就是和雨好大，但是其實天上在往下掉魚那麼多，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充滿了玄學感，甚至會讓人覺得無語的多余。
狐齋宮在蘇醒之後又恢復了往昔那種甚至會在祭典期間用分身溜出去的性格，身上的溫柔被壓縮到了幾乎覺察不出來的比例，甚至還會故意半蹲下來，抬手勾住栗茸的肩膀，和她做出一副「咱們哥倆好」的樣子。
當然，鑒於這一姿勢對膝蓋和腰都不是那麼的友好，因此，她並未那麼多次地對栗茸進行這方面的「哥倆好」感情溝通。
否則，只怕次數多了之後，栗茸會開始懷疑，狐齋宮到底是白辰血脈的狐狸，還是鬼族。
——怎麼和荒瀧一鬥似的。
*
之前，神子被留在了鳴神大社。
狐齋宮確實也是從一開始就做好了自己可能犧牲的准備，甚至考慮到了，如果犧牲的妖怪數量太多的話，那麼哪怕年幼，但到底算是繼承了白辰血脈的八重神子就會需要成為鳴神大社的宮司。
這一次的狐齋宮也一樣選擇了用油豆腐來哄騙年幼的神子。
「如果神子好好當鳴神大社的宮司的話，就可以有吃不完的油豆腐哦。」
於是，這會兒狐齋宮回來，表示自己還能在鳴神大社宮司的位置上干那麼幾百年的時候，八重神子就覺得這樣不太行了。
八重小狐狸震驚臉：不是說好了讓我當宮司，然後讓我天天吃吃不完的油豆腐嗎？
現在油豆腐沒有了！
粉毛狐狸滿臉寫著傷心。
狐齋宮被她這副樣子逗得夠可以，將失魂落魄，全身上下蒲公英似的蓬松的絨毛都癟了下去的小狐狸揣在懷裡，從上到下一通亂揉，揉到小狐狸身上的毛重新因為靜電炸起來，這才點著她的鼻子說：「可是現在，我還是鳴神大社的宮司，你不也一樣有很多的油豆腐可以吃嗎？」
好像是這樣哦……
腦子裡還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特別容易被忽悠瘸了的粉毛小狐狸覺得狐齋宮說得完全對啊！
她粉色的爪子在狐齋宮的大腿上踩來踩去，踩出來的那些充滿肉感的凹陷的坑，讓坐在一邊的栗茸在不經意間看到了之後差一點兒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哪個旅行者還不是個lsp了#
#上面這句話建議打在公
屏上#
八重神子在一通思考之後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當鳴神大社的宮司，可以有數不盡的油豆腐吃；不當鳴神大社的宮司，也不會沒有數不盡的油豆腐吃。
但是當鳴神大社的宮司，會有很多的活要干。
所以……她為什麼要答應狐齋宮，在她之後接替鳴神大社的宮司這一職位呢？
八重神子悟了。
她徹頭徹尾地悟了。
於是，後來的狐齋宮，就為了今天的這一番言論，付出了明明已經快要千歲，但還是不得不繼續加班，並絲毫看不出有任何近期退休的可能的代價。
——那個時候的八重神子如是說：反正我去當八重堂的主編，也可以掙很多很多的錢，買吃不完的油豆腐，那我為什麼要回去接手鳴神大社那麼多的破事呢？
狐齋宮，五百年前搬起的石頭，五百年後終究還是砸在了自己的腳上。
但是這些就不是栗茸能夠知道的事情了。
畢竟等到那個時候，她已經和影回到了原本的時空去啦。
這會兒的栗茸，在被狐齋宮那雙很漂亮、很修長的但又帶著肉感的大腿吸引了一會兒注意力之後，被用狐齋宮用戲謔的眼神提醒著收回了注意力。
狐齋宮：「在看什麼呢？」
尾音稍稍往上翹。
多多少少帶著那麼點兒危險。
栗茸：「……」
她意識到自己方才的目光多多少少有點兒失禮了。
於是一秒收回目光，然後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正襟危坐：「您叫我？」
反應速度還挺快呢。
狐齋宮微笑著，沒有追究她方才的那些「失禮」。
「我們打算補上一場百鬼夜行呢。」
上一次提起百鬼夜行的是神子，這次說話的卻是狐齋宮了。
這一次的百鬼夜行，同樣也會由她來住持。
「上次的百鬼夜行，不是被漆黑深淵打斷了嗎？所以這一次妖怪們慶祝我們擊敗了深淵的方式，就是一場百鬼夜行啦。」
八重神子從狐齋宮口中聽到了「百鬼夜行」這個詞，又興奮了起來，尾巴在身後搖曳得和什麼似的，相當可愛。
「這一次的百鬼夜行，你願意和我們一道去嗎？」
狐齋宮親自向栗茸發出了邀請。
「稻妻的貴客，你意下如何？」
栗茸當然沒有意見。
事實上，她對百鬼夜行確實很有興趣。
上次百鬼夜行都快開始了還被打斷，也著實讓她有些不爽。
「那這次的百鬼夜行會在什麼時候開始呢？」
狐齋宮微笑：「就在這兩天呀。」
妖怪們在這一戰中也沒有損失什麼，所以也不需要什麼先行的准備，直接約好了就可以出門再次遮住月光。
狐齋宮：「唔，或許我還可以帶點油豆腐去。」
栗茸：她開始思考，如果稻妻人發現天上掉油豆腐，腦子裡會想什麼。
*
無月之夜。
稻妻人其實大多數都是沒來得及意識到一場世界性的災難剛剛與他們擦肩而過的。
畢竟除了奧詰眾和少屬幕府士兵之外，幾乎沒有人類出現在第一道戰線上。
至於天空一角變黑什麼的……
稻妻的妖怪們不是時不時整點么蛾子嗎！
稻妻人：看，今天不就是這個月的第二次無月之夜！
天空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有樂齋仍然點了自己的煙杆，他的聲音被煙熏得有些發啞，狐齋宮和他見面的點了點頭：「你也少點些煙吧，到時候那麼好聽的故事，卻沒了嗓子
說，多可惜啊。」
有樂齋：「……」
他的輩分和狐齋宮是平的，但是打不過狐齋宮。
於是只能默默把煙杆裡面的灰燼敲了個干淨。
這一時空中沒有被狐齋宮騙著去進行一場沒有終結的捉迷藏的五百藏大妖狸從鎮守之森裡跳出來，狐齋宮笑著問它鎮守之森怎麼辦。
五百藏聲音尖尖：「還有別的小妖狸在啊！吾就出來一個晚上！」
然後它開始算舊賬：「狐齋宮！你說了讓吾守護著鎮守之森之後，你會來找吾玩的！」
然後它就被狐齋宮這個沒有心的狐狸鴿了好幾年！
五百藏妖狸尖叫著繼續算賬下去：「吾也是有名的大妖怪了！狐齋宮你這次出去和那些怪物打仗，居然不帶上吾！」
狐齋宮：「……」
她好像確實鴿了五百藏不止一次。
但不帶五百藏上戰場，那明明是要保護它嘛！
狐齋宮振振有詞：「那你也沒來向我報名啊！你不報名我怎麼知道你想上戰場？」
五百藏被她理直氣壯的樣子唬得有些信了：「大狐狸，你沒有騙吾？」
站在狐齋宮身後，抱著八重神子的栗茸：「……」
她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你們稻妻的妖怪……
怪別致的哈？
有樂齋一看就知道她心裡在想寫什麼。
有樂齋清了清嗓子：「咳咳。」
有樂齋：「這兩個是特例。」
一個好騙，一個滿嘴跑火車。
都是特例，特例。
比如說他有樂齋就是個好妖怪。
從來都不會為了自己的惡趣味做出什麼開玩笑嚇別人一跳或者把人騙得團團轉的行為。
嗯，他有樂齋，是，有道德的大妖怪！
栗茸：盯——
真的嗎？她不信。
那個寫《真實探靈筆記》，把裡面的法術寫成障眼法一類法術，就為了繞上幾個圈教那些人類「不要不勞而獲，而是要靠著自己的雙手創造未來」的妖怪，那個只剩下點記憶，還要和神子唱雙簧，把小派蒙嚇得夠嗆的大妖怪……
哪裡就可以那麼驕傲地和狐齋宮、五百藏他們割席，昂首挺胸表示「我不是那樣的妖怪」了？
您好自信啊！
*
不論是游戲裡還是現實中，栗茸都是第一次以參賽者的視角參與進百鬼夜行裡面。
也正是這樣，她意識到，百鬼夜行並不是她先前從八重神子傳說任務中認識到的那樣——一片青黑的光芒彙聚成漩渦，飛上天空，聲勢浩大到將明月遮住。
從妖怪們的視角看，他們明明就是一人坐一席，繞成一圈，一邊吃一邊喝一邊吹牛——啊不是，講故事。
至於越飛越高什麼的……
那不是有些妖怪喜歡喝酒嗎？
喝酒，但是稻妻又不流行花生米，讓他們吃帶上天之後已經涼掉的、滿身散發著油腥味的烤串，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沒有下酒菜還喝酒，那不得直接喝高了然後漸漸覺得「我飄了」嗎。
然後……就像是氣球一樣越飛越高了咯。
而對於其他妖怪們來說，飛得高一點兒而已嘛。
比起一部分的聚會朋友喝著喝著離席萬裡，那還是他們也一起飛高上去的比較好。
高處不勝寒是真的。
妖怪們不怕冷也是真的。
還好，栗茸也不怕。
她和八重神子粉粉相吸，簡直就像是消消樂游戲裡的兩個粉塊塊，樂呵呵地疊在了一起。
面前的大妖怪，好像是個鬼族，頭上頂著一雙青色的角，
看著秀秀氣氣，甚至還有那麼點兒容易害羞，但一開口就是個開口跪。
栗茸：您這一口搖滾嗓這是得在娘胎裡面吃了多少絕雲椒椒。
她，對，這位青鬼呢，還是一位姿容絕美，皮膚白皙如月光的美嬌娘。
現在正在那邊說著一個鬼怪故事。
也確實是故事不錯，氣氛到了。
那麼富有「給灑家來上十斤瘦肉，細細地剁成了臊子」氣質的聲音，和那麼宛若林黛玉風中垂淚的外貌，卻說著蒲松齡那一掛的故事，甚至還是對著一群自己本身就是怪力亂神的妖怪——她還是硬生生說到了好幾個妖怪臉色發白，倒吸一口冷氣，額頭上掛滿汗珠。
甚至有兩個都差點兒伸出爾康手大喊噠咩呀了。
栗茸：6
她倒是不覺得這個鬼故事太驚悚恐怖。
原因無他，主世界都已經發展到信息時代那麼久了，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從小暴露在信息流中，經受各種各樣的信息衝刷。
對於她而言，各種驚悚故事海龜湯什麼的都已經是稀松平常，套路也都了然於心，這種樸素的、在這個時代會被驚為天人的作品，對她而言就差了點。
不過，青鬼姐姐能有這樣的作品，還是很有點說故事的天賦的。
她說完故事之後，栗茸也跟著一起點頭鼓掌喝彩。
這位青鬼姐姐說完了故事，羞澀地紅了耳朵，略點了一點頭。
有樂齋在栗茸邊上坐著，聽完這個故事，也跟著拍了兩下巴掌，但隨即又搖頭表示：「這個故事，在往昔，或許有資格獲得第一，但今天，嘖，老身剛好准備了個，極其超絕的故事。小青鬼想要獲勝的話……難喏。」
*
這個時代的百鬼夜行的玩法，或者說是說故事的規則，玩得一點都不花。
就是一人一個故事，說完了之後由所有人投票評選出他們認為最好的那個——當然，不能投自己，這是鐵律——被推選出來的那一位就可以……
嗯，沒有什麼物質上的獎勵。
但是可以有「本次百鬼夜行故事大賽冠軍」的榮譽頭銜呢！
有樂齋悠悠地吸了一口煙氣，回憶往昔，道：「老身不才，倒也蟬聯了兩屆冠軍。」
在他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栗茸明顯注意到，他身邊的這一群妖怪，紛紛對他側目而視，露出了相當羨慕嫉妒恨的神情。
甚至還有妖怪咬著牙，恨恨道：「有樂齋，你不過是運氣好，贏了兩次而已，這一次我可是准備了很久！還不知冠軍之名鹿死誰手！」
對於栗茸來說……
栗茸：「……」
總之她就是不那麼明白，這群妖怪到底為什麼要如此計較這麼一個名頭。
總不能是因為生活太平和，未來太光明，所以就算是需要龍傲天奮起打臉劇情都只能在故事會這種毫無殺傷力的場合用出吧？
（當然，或許這個也就是真正的原因呢）
但是，栗茸不懂但是她大受震撼——反手掏出表情包歸反手掏出表情包，在那個妖怪向有樂齋發出了實質上的挑戰書後，他們身邊的妖怪紛紛開始鼓掌。
一個一個明顯都是站挑戰有樂齋的那個妖怪的。
栗茸心下了然。
有樂齋這叫拉仇恨拉得太久了，以至於在座一個個都是「莫欺少年窮」。
她當即有感而發，感慨了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諸位，風水輪流轉！」
方才那開啟挑戰的妖怪眼睛一亮，接上話道：「對！豐順輪流轉，打倒有樂齋！」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這些妖怪們就像是開啟了復讀機功能似的，一個個輪流著把這句話或憤憤或充滿希望或咬牙切齒地喊了一遍。
栗茸：「……」
有樂齋：「……」
有樂齋抖了抖煙管，轉頭看向栗茸：「這句話不錯啊。」
栗茸聳聳肩：「那是。」
她可是深諳龍傲天語錄的。
有樂齋來了興趣：「龍傲天是什麼？」
栗茸試圖解釋，卻被他按下。
「在百鬼夜行的場合，與其直接解釋，你倒不如用個故事說出來。」
他早早看出栗茸對這場說故事大會很有興趣。
這會兒也算是順水推舟給了她個出現在台前的機會。
栗茸對他送了個微笑，亳不怯場：「行啊，那我今天就說一段，退婚少年遭白眼，戒指發現老爺爺的故事！」
……
在她的滔滔不絕之下，稻妻戰後的第一場百鬼夜行，以「鬥宗強者，恐怖如斯」的徹底洗腦，宣告完結。
如果一定還要說點兒後續的話，那大概就是：
在這個時空，哪怕多年之後，哪怕當年風華正茂的大妖怪都在時光的衝刷下步入遲暮，兩鬢風霜、眼珠昏黃。
當有人問及他們，「強者」的定義是什麼的時候。
他們仍然會擲地有聲地說：
鬥氣化馬！
連鬥氣化馬都做不到，那還能叫恐怖如斯嗎？
都不能叫恐怖如斯了，那還算是強者嗎？！
第119章 番外：踹翻這碗稻妻刀子7
這個時空的雷電影在坎瑞亞迷路了第三圈之後, 總將異世界的妹妹過得怎麼樣了解了一番，心疼了又安慰過的雷電真總算想起了這個時空中她也還是有個妹妹的。
於是在坎瑞亞迷路的影總算回到了稻妻，隨後和自己在平行世界的（劃掉）同位素（劃掉）同位體見了一面。
兩個影都能夠感覺到彼此體內那純粹的武者之魂, 只不過這個世界的影, 對於武的追逐更為純粹一點，不曾經過其他情緒的混淆與磨練, 而另一個世界的影, 她的刀雖然強, 但也融入了一些其他東西, 使得素來生死一念，不由撼動的雷電, 也多了幾縷婉轉的溫情。
對於這種武者和武者之間的戰鬥，栗茸表示自己是敬謝不敏的。
她確實有個主C夢。
但是主C之所以爽，就是因為暴力灌輸出, 不用考慮走位，比如說套了鐘離的盾還上了班尼特的大，一整個就是安逸。
要是湊到兩個雷電影中間去。
呵呵。
栗茸絲毫不覺得自己在兩個雷電影中間挨打會占到多少便宜。
雖然說龍的皮可能確實夠厚吧。
但挨打又不可能不痛。
她才不干。
狐齋宮看得出她心中所想，微笑著搖搖頭, 隨即繼續旁觀那屬於兩位神明的對決了。
雷光閃過之處，落櫻繽紛。
但這一次, 這樣的雷光卻並不意味著什麼生命的凋零, 又或者是什麼友人的分別, 陰影的落下。
這一次的刀光和雷光啊，僅僅是一場友好, 但是水平也超規格的切磋而已。
*
小道消息：
七聖召喚在穿越回五百年前之後, 以同樣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以及氣吞萬裡如虎之勢, 席卷了稻妻, 成為了這個世界最流行的游戲。
上·癮速度甚至比奶茶還快。
栗茸聽說這個小道消息的時候一臉懵逼，最後只能表示：就離譜。
然後她施施然，掏出自己那張珍藏的雷神卡牌，對准了對面的主攻卡牌就是一發攻擊。
「啊哈——神子，你輸啦，今天的油豆腐歸我咯！」
嗯，七聖召喚，離譜。
至於為什麼有的龍會和粉毛小狐狸搶油豆腐……
那當然不會是因為栗茸本人對油豆腐愛得深沉。
她之所以要通過游戲的方式搶了神子的油豆腐，一方面是因為看這個年紀的粉毛狐狸在自己手裡吃癟，實在有一種揚眉吐氣、翻身做主人的快樂；另一方面……
看神子鬧騰到四腳朝天，把白色的、毛茸茸的肚子翻起來，放到她的手下隨她怎麼蹂·躪，這種事情對於一個毛茸茸控來說，難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栗茸（宜修皇後欣喜臉）：這是喜事啊！
如果荒瀧一鬥知道了她的豐功偉績，想來一定會非常樂意把她招攬進荒瀧派。
如果是五郎知道了嘛……
一定會願意出好幾套希娜小姐特簽的寫真合集，做為報酬，拜托她教會自己要怎麼應付神子這個女人。
另外，據不一定多可靠的消息傳稱：
七聖召喚本身確實也很好玩，但是，之所以讓它在稻妻火成這副鬼樣子，主要還是因為，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沉迷其中。
對，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用的卡牌，主攻卡是她自己。
「此刻——寂滅之時！」
*
一輪頗具浮世繪畫風的紅日飄浮在粉色的海面上，水波浮光粼粼，遠處的島嶼也像是被紅粉在外部勾勒了一圈輪廓似的，瑩瑩發出一點兒細碎的柔和的光芒。
花見阪的重櫻粉色灼灼
，在風中飄落的樣子，像是一場旖旎浪漫的胭脂雪——那雪落在成排成行平整的花見阪的屋頂上、階前廊後青石板的路徑上、木制的平台上。
如果有什麼版畫藝術家在這裡，是一定會抱著刻板和刻刀，現場開始創作起來的。
但是此時此刻，自鳴神島高處，扶著塗抹一層平整深色木漆的圍欄後看出去，將這一派美景盡收眼底的，是栗茸和雷電影這兩個沒什麼藝術細胞的家伙。
對於此情此景，她們的共同評價是：
好看。
除了好看之外，還需要什麼別的評價嗎？
魔神撓頭.jpg
龍龍撓頭.jpg
不存在的【擺手.jpg】
然而事實上，到了這會兒，栗茸甚至連一句「好美」都不會說出口了。
她將自己海拔不到一米四的腦袋擱在海拔起碼一百四十米的高樓圍欄上，看著遠處盤旋飛翔的海鷗，靜靜地等待雷電影打破這會兒的沉寂。
——是雷電影把她邀請到這裡來的。
准確來說，不是邀請，而是約了個時間點。
果然，幾聲悠長的呼吸過後，雷電影開口了。
「我們到這裡來已經那麼久了，」她稍稍嘆息，長且卷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淡淡的鴉青，「也是時候要回去了。」
栗茸有些訝異：「我還以為你會想要再留上一段時間。」
當然，現在也確實是要走的時候了。
畢竟一個魔神不可能長時間地停留在另外一個平行世界，這個平行世界早晚會開始試圖將這個外來者彈出去，以及，另一個稻妻不可以長時間沒有他們的神明。
不過……
栗茸總是覺得，雷電影既然已經有五百年沒能和姐姐貼貼，那麼私心想要在這個世界多留上一段時間，其實也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
她沒想到，雷電影會在這會兒，她以為對方應該還沉溺在姐姐和曾經的友人溫熱的懷抱中的時候，冷靜地對她提出：
我們該回去了。
應該回到原本的那個時空去了。
栗茸腦子裡想的東西都寫在臉上。
就算是雷電影都能輕松讀懂。
她沉默了片刻，嘴唇動了好幾次，終於掙扎著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我的確很喜歡這裡……如果可以的話，我多想一直留在這裡。」
做一個永遠被姐姐保護著的，可以滿心只有武藝和身邊的人的簡單神明。
一如她躲在一心淨土中，逃避著自己的失去時候，心裡所想的那樣。
「但是我現在已經走出來了。」
雷電影低聲道。
她明明沒有在嘆息，但是聲音卻拉長得仿佛是嘆息一樣。
空中徒留落寞幾許，仿佛秋風一掃。
「這是平行時空……不是我的時空。」
她淡淡地微笑起來，眼角下的那顆淚痣，此時在夕陽的鍍色下，仿佛像是鮮艷朱砂血。
「也是時候回去了，畢竟如果我再不回去的話，神子可能就要每天念叨我了。」
還不知道要打多少個噴嚏呢。
「再給我一天的時間……用來道別吧。」
雷電影轉身朝著樓下走去。
鞋跟敲在重重木制的台階上，發出不清脆但也不鈍拙的聲音。
栗茸沒有跟著她一起離開。
她繼續靠在這處高台的圍欄邊上，抬頭往上看——看向從上一層建築那延伸出來的，偏長且稍稍遮住部分天光的屋檐上方。
雷電真果然從屋檐上方翻了下來，長長的頭發在身後一甩，像是紫色的瀑布一樣鮮亮。
「小影都沒能發現
我呢，」她笑著翻進圍欄裡面，問栗茸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栗茸聳聳肩，或許雙生魔神會讓姐妹彼此很難發現對方的隱瞞。
但對於她而言，真用的那些法術，不過就是簡單的空間折疊。
甚至因為是做為一種欺騙性質的幻術，所以只能勉勉強強搭一搭空間法術的邊。
對於巨龍這種時空方面的高精尖人才而言，這種法術其實完全不起作用。
但是雷電真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栗茸到底是怎麼發現的，栗茸也沒回答，就直接問她：
「您是什麼時候來的……聽了多久啊？」
雷電真微笑著看了她一眼。
「差不多全都聽到了吧。」
她也抬手撐上一旁的圍欄，姿勢和方才的影有十成十的相似。
「長話短說吧，小影再過一會兒指不定就要來找我了，她不是說要和我道別嗎？」
栗茸搖頭：「不吧，影……她一定會把您當做最後一個告別的對像。」
最後一個說再見，也就是相處的時間最長。
這點儀式感，她相信影還是有的。
雷電真微笑：「嗯……你說得也很有道理呢，不過還是說短一點吧，小孩子不能吹太多風，容易頭疼的。」
她看向面前，自己一點一點捧起的秀麗的國土。
稻妻、稻妻呵。
「小影在另外一個世界，走了很多的歧路，但現在她已經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了，哪怕是我這個姐姐，也沒什麼可以教她的了。」
「我能感覺到……」
雷電真嘆息。
「她一定……做了很多很多，也寂寞了很久很久。」
「謝謝你給了她這樣一個機會……」
雷電真的聲音已經接近於呢喃了。
「也謝謝你……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
讓她看到不一樣的命運……以及未來的，那個成熟了的小影。
紅色的太陽已經有一半沉進了海下。
那種艷麗的、甚至有些過分旖旎的顏色，將天空都映照成了一種讓栗茸不怎麼樂意睜大眼睛與之對視的顏色。
「這是我應該做的嘛。」
栗茸將下巴從圍欄上移開，打了個哈欠，將此時有些凝滯的氣氛衝得平淡了不少。
她甚至開了個玩笑。
「為人民服務！」
*
雷電影是那種在絕大多數事情上都可以做到雷厲風行的人。
她曾經放不下的是很重很重的東西，不論換了多少人到她的所處環境上，想來也不會有人做得比她更好。
所以，她的告別，就真的只有一天的時間而已。
相比起來，倒是栗茸這邊的告別，顯得有些拖泥帶水了。
八重神子：人可以走，但是之前靠著七聖召喚贏去的那些油豆腐總得還給狐狸吃吧？！
所以，粉毛小狐狸扒拉著栗茸的手臂，差一點就要在她的手臂上表演引體向上，爪子抓緊，嘴裡嚶嚶嚶嚶。
如果換一個不懂狐狸語來的，指不定以為她在撒嬌。
但……
狐齋宮在一邊聽著粉毛小狐狸的嚶言嚶語啊，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地，像是上了滴膠一樣地僵硬了。
對於聽得懂狐狸語的來說……
八重神子明明就是在罵罵咧咧啊！
八重神子：嗷嗷，油豆腐！
八重神子：此山是狐狸開，山上的樹是狐狸當園丁剪裁！要從此路往回走，留下油豆腐來！
栗茸其實是聽得懂狐狸語的。
這會兒笑起來。
她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大概率應該是
她那和哆啦A夢藍胖子一樣的空間魔法四次元口袋裡面掏出來的——一盒油豆腐。
「誒呀，誒呀，這可是我剩下的最後一盒油豆腐啦，就送給神子當告別禮物吧。」
神子仍然扒拉著她的袖子，一連到被雷電影往前走了一步，提起神子的後頸，將這只粉色的小狐狸抓到自己懷裡，這才算是勉強放開了栗茸的袖子。
但哪怕是這樣，小狐狸的爪子仍然是稍稍往前伸的。
栗茸當然知道，粉毛小狐狸扒拉著她，才不是因為真的饞那一口隨時可以去花見阪買的油豆腐。
八重神子……應該是在舍不得她呀。
她閉上眼睛，對八重神子說：「神子應該感覺高興才對，畢竟我把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的那張卡牌都送給你了——以後可不許輸給別人哦，每一次都要贏油豆腐回來吃。」
粉色的小狐狸，低頭看了看自己藏在尾巴裡的卡牌，然後一點一點地放下了自己的小爪子。
栗茸劃開了一道時空縫隙。
她感覺得到，光明樹的力量又一次覆蓋在她的身體上，牽引著她去往她的目的地。
在身後的這道空間裂隙重新閉合之前，已經進入時空亂流之中的龍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她看到，八重神子把自己埋進了影寬廣柔軟的胸懷裡，幾乎整個小小的狐狸腦袋都要完全陷進去了。
栗茸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
想來，這個世界的神子，仍然可以和雷電影成為最好的朋友。
那種……無話不談的朋友。
只不過，記錄她們的故事，就會是另外的劇情走向了。
*
「你們總算回來啦？」
這一次的時空裂隙，仍然開在了離開那次開出來的位置，也就是在天守閣內。
成年版八重神子相當嫵媚地靠在一張軟枕上，柔若無骨。
「這一去……都有兩個月了呢，小詩織，璃月那邊昨天才來信催你回去呢。還好你這個時候回來了，否則我還要思考怎麼寫回信。」
栗茸權當自己沒有從神子的話中聽出她對於這段時間連續工作的怨氣。
她可興奮了，整張臉上寫滿了「神子你這回可是要栽在我手裡了」，她摩拳擦掌，語氣提高：「神子，你知道嗎？那個世界的你可舍不得我了，在我走的時候，你還哭了喲！」
摩拳擦掌完了第一句，還有第二句呢。
「你打七聖召喚打不過我，被我贏走了油豆腐，氣得又哭又鬧，躺在地上打滾，嗚嗚嗚嗚，好可憐啊！」
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嫵媚的笑容僵硬在了臉色。
但她很快重振旗鼓，微笑著道：「我一直都很喜歡小詩織啊，可惜，大概是你不夠喜歡我吧……油豆腐並不重要，我一定只是想要贏你一次，在你心裡留下足夠深的印像罷了。」
栗茸：O-O
龍龍瞪大了眼睛。
龍龍沒想到都到了這個程度上，八重神子還能反殺，甚至還能讓她說不出話來。
神子，又高又硬。
*
前段時間，在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去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時候，暫代稻妻統治者一職，這兩天也算是為了閨蜜殫精竭慮，加班到瘋狂想要摸魚的八重神子在雷電影回來的第一天就擺了。
擺得徹徹底底、毫無壓力。
成年的粉毛狐狸尾巴露在身後，絲毫沒有先前那種「你看一眼我的尾巴我就讓你去和有樂齋一起說故事」的威脅姿態，反而流露出幾分一枝紅艷露凝香的嫵媚，癢癢的勾著旁觀人的心。
——要不是因為雷電影對她這副姿態已經太過習慣，而她本人也確實是個鋼鐵直女，
指不定什麼喜聞樂見的本子劇情就要就此展開。
這個時候的神子就不是又高又硬的神子了。
她在雷電影身邊晃了一會兒，然後問她：「你……平行時空開心嗎？」
雷電影想了想，點點頭：「說不開心是不可能的，那個時空的姐姐……給了我很多的力量。」
在被姐姐說「辛苦了」的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是泡進了冬日的溫泉裡面，血液流動的速度加快，皮膚和每一個毛孔都像是在張開。
明明才離開了那個平行時空沒幾天，但她竟然已經開始懷念在那個時空的姐姐腿上靠著，被對方安慰的那會兒時間了。
八重神子看著雷電影那有些恍惚的表情，半晌，自己也低下頭，輕輕笑了起來。
璃月那邊來信，催著栗茸回去，她把栗茸送去離島的港口，在快要離別的時候，栗茸突然把她拉到一邊，在旁邊沒有人注意的角落裡，小聲對八重神子說：「其實，在那個平行時空，我也對狐齋宮說了神子這五百年來的故事。」
不過其實是狐齋宮先問的，她還是……很在意這只粉色的小狐狸的。
在栗茸覺得她們的關系親密到方便她透露平行時空神子的未來之前，她就有些著急地向她了解。
「我幫那個平行世界的狐齋宮給你帶了一句話。」
栗茸的表情相當認真。
「她說：小狐狸，你做得很棒，這麼多年，辛苦了。」
那個時候的八重神子僅僅愣了一秒鐘都不到的時間，隨即她抬起袖子，掩面笑起來：「唔，學得還真有那麼一回事嘛，挺像狐齋宮大人認真起來的樣子的。」
這會兒……
八重神子的眼睫稍稍垂下。
呀……原來，哪怕沒有去哪個平行時空，她仍然會因為相同的話，產生一種全身上下都浸泡在暖陽中的感覺呀。
真是……
讓人懷念啊。
*
在天守閣中溫情的氣氛幾乎要溢出房間的時候，栗茸正在海上。
她甚至覺得自己需要在死兆星號上買一張終身船票——感覺每一次往返於稻妻和璃月之間，她似乎都是乘坐死兆星號的。
而且還沒給錢。
這多對不起北鬥船長啊。
栗茸默默地捂住了臉。
其實她本身是可以不用搭這一場便船的。
但是，誰讓龍龍有點懶呢。
她不想直接傳送，也不想用翅膀飛上半個晚上，飛到璃月港。
——多耗費體力啊。
不如在船上躺了。
這就擺！
【躺平.jpg】
只是還沒等她有機會躺平多久，死兆星號上就來了個不速之客。
……倒也不能這麼說。
畢竟，沒有任何的璃月人會把三眼五顯仙人趕走，也不會有任何璃月人不歡迎仙人前來做客。
只能說是個不在意料之內的客人。
——魈出現在了死兆星上。
北鬥對此沒什麼意見，她甚至對魈在天衡山上守護璃月港的那一景像印像深刻，於是主動去問魈，船上要杏仁要牛奶白糖什麼的都有，要吃杏仁豆腐也可以有大廚做。
魈：「……」
他瞥了一眼在一邊樂著笑個不停的栗茸，心裡知道一定是她給北鬥說的。
栗茸看著他無奈的表情，笑出了一口整齊的白牙。
「要的要的，魈哥最喜歡吃的就是杏仁豆腐啦——」
*
當然，栗茸也就皮了那麼一會兒，沒過一會兒就乖乖地跟著魈去了船艙裡。
首先她把自己為什麼在外頭玩了好一會兒沒回來
的事情說了一番。
「這就是我在稻妻這段時間的全部經歷啦。」
栗茸就像是那種出去玩了一趟，回來朝著家長報備的小孩一樣，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以流水賬的格式全都告訴了魈聽。
一邊說一邊磕瓜子，瓜子殼飄得零零碎碎飄飄紛紛，好像是一場（劃掉）凝光從群玉閣上吹落的碎雪（劃掉）。
（瓜子由大方的北鬥船長贊助）
瓜子磕得差不多了，她也說得差不多，這才將懷裡的瓜子包網邊上一塞，眨眨眼睛：
「說起來……魈哥，璃月是發生了什麼嗎？為什麼要那麼著急地找我回來啊？」
說到這裡，魈深吸一口氣，道：「其實……也不是什麼非常著急的事情，就是……」
他頓了頓。
做足了心理建設，這才終於將有點兒難以啟齒的話題慢慢道來。
「帝君……帝君和若陀前輩……都變成……」
魈的聲音一個字更比一個字低下去，說到這裡，再一次做了個深呼吸，給自己把支撐他繼續往下說的力氣重新回滿。
「都變成了幼崽的樣子。」
第120章 龍崽幼兒園（大霧）1
歸終一次接著一次嘆氣。
「我……」
「唉。」
「我其實——」
「唉。」
自從璃月港落成、神明逐漸一步一步地退出歷史舞台以來便開始逐漸遠離政治中心, 成日裡游山玩水、遇到一個溫泉就去度上一個月的假的歸終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棘手的情況了。
面前的兩只老友——之所以不用「位」，是因為面前的這兩只，現在已經是徹頭徹尾的幼崽模樣, 如果再用「位」，就會顯得……
有點像是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
面前的兩位老友, 現在都像是失了智一樣躺在軟軟的, 勉強用被褥鋪起來的巢穴裡面, 幼崽摩拉克斯乖乖地躺著，小祥雲的尾巴垂到了巢穴外面, 綿綿軟軟的樣子, 反正很可愛。
是歸終這種魔神想要立刻反手掏出一只錄影機，進行一番拍攝的程度。
至於若陀，若陀看起來就沒那麼穩重了。
歸終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點, 伸出手指在若陀翻起來的肚子上戳了一下。
姿勢有點像是在戳那種四腳朝天的小烏龜……或者是刺蝟也行。
軟的。
是很軟很軟的肉。
歸終收回手指，甚至還下意識將食指和拇指湊在一起捻了兩下。
手感真好。
歸終：「……」
她盯著若陀那跳尾巴，思考了一會兒要不要幫忙把他翻過來, 然後覺得, 還是算了。
這時候, 門口想起了敲門聲, 她走過去, 然後瞳孔地震。
歸終：「啊？！」
歸終：【土撥鼠尖叫.GIF】
之所以發出土撥鼠尖叫，並沒有別的原因。
歸終幾乎是手指發抖著指向魈懷裡的……
粉色龍蛋。
歸終：啊啊啊啊啊你們這群龍都是怎麼回事啊, 怎麼一個個全都小了那麼多，兩個六千多歲的變成幼崽就算了, 這個……
這個直接退化成蛋了？！
歸終：媽的, 難道終於她還需要兼職起幼兒園園長和保育員這兩份工作嗎？
可也沒有人給她打兩份工資啊！
這會兒的魈其實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催栗茸從稻妻回璃月的信其實是歸終寫的, 魈出現在死兆星號上, 一方面是仗著自己無限e，可以一路風輪多立過去，另一方面是因為不太想在港口多等上一段時間。
於是，他在看到栗茸在踏上璃月港的青石板地面時就「噗」一聲，在他的注視下變成了一顆體積不是很小的粉色的蛋。
要不是魈的反應速度足夠快，只怕蛋當場就能給磕地上。
這幾年來，估計魈受到最大的驚嚇，也就是在這一刻了。
這會兒，他神情緊張，向歸終問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歸終露出一副被生活壓彎了脊梁的表情。
或多或少也帶著那麼點對於生草的吐槽。
反正理解成地鐵老人手機不會有任何問題。
歸終，淡淡地點起一根虛假的煙，然後娓娓道來。
「其實呢，這就像是一種詛咒，詛咒的內容呢，就是在一個範圍內的所有的龍，年齡倒退。」
也不能算是詛咒吧。
大概就是退休的岩王帝君本人，在想著做點什麼東西的時候，不小心造成了一場六千年難得一見的科研意外。
然後，在璃月港內的他自己和若陀當場就中招了。
鐘離自己變得大概和仙祖法蛻抱枕的尺寸差不多，充其量就是更細長一點，尾巴更精巧一點兒，眼睛更漂亮一點兒。
若陀就是一個……一個大大的團子。
至於栗茸……
歸終露出了個愁中勉強擠出來些笑的表情。
「我沒想到她這種帶翅膀的龍也一起中槍了。」
但其實仔細想想也很合理。
畢竟若陀和摩拉克斯，就其龍的品種而言，也完全不是一個品種嘛。
歸終對魈招招手：「把蛋放這吧，摩拉克斯這次的失誤……嗯，也不是很厲害，養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過來。」
她就那麼，在命運的重壓下，接受了自己現在一秒上崗幼兒園園長+保育員雙職工作的現實。
歸終：默默地點起一支煙，在繚繞的煙氣裡面，苦逼地回想起從前。
從前……從前。
從前的歸終，天天都要加班。
唉。
*
歸終在這邊嘆息復嘆息，整個魔神嘆息的頻率甚至高過了唧唧復唧唧的木蘭當戶織。
被她這樣高頻率的嘆息吸引了注意力的若陀稍稍梗起脖子抬起頭，他憋出了那種仿佛要擠出好幾層雙下巴姿勢，看向歸終。
仿佛在說：你嘆氣啥呢。
歸終就把栗茸變出來的那個粉色的龍蛋放出來，對若陀嘆息：「因為我不知道要怎麼把這個蛋孵出來，要不這樣，若陀，你試試看把小魚孵出來？」
將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歸終自己都在一瞬間不禁唾棄起了自己。
#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就要男媽媽#
但是龍蛋總要破殼，讓她一個妙齡魔神孵蛋多多少少有點稀奇古怪，而且她也不至於就會龍族孵蛋的那些道理……
相比之下，肯定還是若陀更合適！
歸終：你看若陀腹部的那些軟肉！
歸終：你再看若陀平時對小魚的態度！
他可不就是一個天然的男媽媽？
而且還是超合適的那一種。
歸終伸出了試探的手。
她將粉色的龍蛋托在掌心，緩緩遞向了龍肉團子版的若陀。
「那個……你……試一下？」
若陀睜著等比例放縮之後只有綠豆那麼大的眼睛看歸終。
甚至因為眼眶太小，頭頂又有許多的因岩元素滋生的「骨角」將他的視野略微遮擋，他看起來像是根本不知道要看向哪裡的不聰明樣子。
歸終默默將粉色的龍蛋再往上遞了遞。
若陀：「……」
他眨了眨眼睛。
這個狀態的若陀，雖然沒有同歷史上他還小的時候一樣，變成一只地脈中不見天日的盲龍，但卻是著實失去了後來的記憶記憶，也沒那麼好脾氣。
若陀的脾氣是在漫長的時光和與友人的相處之中才一點一點磨到如今這樣好的。
歸終「循循善誘」，聲音裡面帶著明顯的誘惑：「你難道不想把小魚孵出來嗎？」
她認識的若陀可是恨不得讓栗茸當自己親生的女兒的呢，甚至因為栗茸有一對翅膀而自己不巧剛好是個地龍，為此甚至糾結要不要拜托摩拉克斯在幫他點睛之後順手再給他捏一對翅膀出來的龍。
當然，這種要求是不可能被答應的。
某往生堂客卿甚至在聽說這麼離譜的要求的時候直接把一口茶噴了出來。
隨後揮揮手清除了那些地面上的茶水痕跡，相當不客氣地送客了。
在送客的同時，也終於像是忍不了這位老友似的，提醒了對方一句：「就算我給你捏了一對翅膀出來，若陀，你的本體也飛不起來。」
太沉了。
減肥吧。
某往生堂客卿相當不客氣，很沒有往生堂客卿在旁人口中的那種絕然的風姿。
當然歸終在一邊差點把自己笑岔氣。
若陀其實是沒什麼耐心孵蛋的。
但是，他不怎麼聰明的眼睛盯著這顆粉色的龍蛋看。
他總覺得這顆蛋裡面有很熟悉的氣息，讓他下意識地想要去把蛋揣在身上帶著走。
就像是……
如果他不這麼做的話，蛋就會被搶走。
被搶走！
若陀那像是小樹一樣的尾巴一下子繃緊了。
對於所有心理年齡不超過五歲的男孩子而言——就算曾經是名震提瓦特的若陀龍王，與地脈一樣無窮無盡，在降智之後也是如此——他們都是很有占有欲的。
喜歡的東西，一定要抓在自己的手裡才行。
於是若陀動了。
因為方才那四腳朝天的姿勢，因此動得有些慢，還有些四肢不協調。
但是他動起來了。
他打算把自己翻過身來，然後抱住這顆氣息熟悉的粉色的龍蛋——
然而一旁的摩拉克斯突然抬起了他的小祥雲尾巴。
在若陀來得及將自己翻身過來之前，原本在一旁靜悄悄地趴著，就像是在睡覺似的漂亮小龍動了。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尾巴甚至在空中快出了殘影，直接卷起了粉色龍蛋，帶回自己身邊，以金色小祥雲做墊子，四周尾巴盤了兩圈，像是一個巢一樣，就把粉色的龍蛋給圈了起來。
若陀眼睜睜看著蛋被搶，然而此時他甚至還沒能成功翻身過來。
若陀：「……」
年幼的若陀龍王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當即綠豆大小的眼睛裡面就出現了些許ooc的水霧……
*
歸終心累地哄完了降智之後難帶了很多的若陀。
新上任的幼兒園園長大人感覺自己心好累，這才無證上崗第一天就已經有了「要不我還是辭職吧」這樣的想法。
她覺得等這倆老友恢復狀態之後，她不僅僅要讓他們感受一下什麼叫做社死，還要得寸進尺地討要加工費、精神損失費等一應費用。
歸終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砸進了鋪上了柔軟墊子的太師椅裡面，剛想要休息一會兒——
一回頭，發現粉色的蛋殼表面已經裂開了一道縫隙。
歸終連忙湊過去看，結果發現守在一邊的摩拉克斯一點兒都沒有著急的樣子。
甚至還懶懶散散地用尾巴輕輕拍拍蛋殼。
仿佛在對裡面的小龍說：
不著急，慢慢破殼，來得及。
小龍破殼這種事情，當然是非常值得記錄的。
歸終打了個響指就開始了——曾經用來記錄海之魔神是怎麼挨揍的小東西現在已經被她研發到了一個相當隨心所欲的高科技只能程度。
*
栗茸很巧地，也在那個一不小心時空的「法術」中，和若陀他們一樣被削掉了長大後的記憶。
於是，現在的她就是一張完完全全的白紙，幾乎就是純粹的幼崽狀態。
她從破開的殼裡面鑽出來，小小的一只，看起來不像是剛出生的小龍，倒更像是一只兔子、或者松鼠幼崽。
總之就是很小很嫩，看起來都不夠隨便哪個怪物塞牙縫的那種。
她有些勉強地將細瘦的翅膀張開，在空氣裡面稍稍晾干，但除了這個之外就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了，甚至頭上還頂著一片破碎的粉色蛋殼。
小龍懵逼.jpg
把她孵破殼，方才在她鑽破蛋殼的過程中一直在一邊靜靜看著的摩拉克斯——抬頭舔掉了那塊蛋殼。
姿態溫柔優雅，充滿了長輩對小輩的關心關愛，歸終甚至從這樣的動作中看出了幾分……
不知怎麼的，她心中浮起了一句話。
這句話，她以前從未聽過類似的版本，乃是仿佛晴天中突然打了個霹靂似的降到她腦海裡來的。
但是……
這句話又是那麼的貼合。
歸終：「……」
她臉上神情幾度變幻，最後還是忍不住自言自語，將這句話念出來，道：
「還真是……英雄母親摩拉克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