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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赤司征十郎的秘密》作者:松庭【完結】

《(綜)赤司征十郎的秘密》作者:松庭【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707個瀏覽者
文案:
  
黑歷史,勿看
(封面底圖來自長宜)
  
內容標簽: 網王 綜漫 家教 黑籃
搜索關鍵字:主角:風見真央,赤司征十郎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赤司夫婦大戰刀子精
  
立意:戀愛

原創網

ps.第50章為鎖章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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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非常規的校園女神

  ◎反正回家我要是看不到我的烤魚,我就宰了雲豆栽贓給你。◎

  「你今天居然踩點到的教室,這不像你啊,准風紀委員長小姐。」

  幸村精市托著腮側頭看著剛坐下的少女,笑容親切,語帶諷刺。

  而他口中的風紀委員長小姐卻不看他,從容優雅地從書包裡掏出書本,緩緩回答:

  「我進來的時候倒是看到,你們部的切原赤也同學又遲到了啊,網球部部長大人。」

  ……該說不愧是風見真央嗎?

  還是咄咄逼人,分毫不讓啊。

  最後,兩人的對話以英語老師跨進教室而結束。

  看著站在講台上的英語老師,幸村精市難得的開始走神。

  作為風見真央從初中至今的鄰居兼同桌,幸村精市覺得,他對自己的這位友人的了解並不像外界想像得那麼深。

  ——盡管他們被學校裡的八卦群眾稱為「立海大夢幻CP」。

  說起這個稱號,幸村精市也是滿心的呵呵呵,任誰在見識過風見真央徒手制服三個彪形大漢,並從三樓的高度毫發無損的跳下來之後,也會對這個CP對像產生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感。

  不過,對於風見真央的另一個稱號——立海大的無冕女神——他還是沒有異議的。

  事情起因於關東地區舉行的「關東最美校花大賽」,奪冠的正是立海大高二的一個女生,叫望月由利奈。

  如果單論可愛,那身高165的風見真央是比不過身高155、留著可愛發型、聲音軟軟的望月由利奈的。

  但真要是比美貌,那麼,容色秾秀、氣質優雅得仿佛哪個名門培養出來的大小姐的風見真央,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可能輸給她。

  因此,無冕女神|的名號不脛而走。

  以至於幸村精市身邊傾慕女神的男生提起兩人的關系時,都忍不住唏噓:「真是好命啊,幸村同學,我也想和立海大的女神當鄰居和同桌啊。」

  幸村精市回憶了一下風見真央典雅氣質之下的本性,勉強撐起了一個笑容:

  「如果真的喜歡的話,我認為還是努力追求一下比較好。」

  不料對方回了他一個震驚不解的目光:「別開玩笑了,風見喜歡的人不就是你嗎?」

  幸村精市:???究竟是誰別開玩笑了啊!你看看風見真央的那張冷淡臉,從頭到腳有哪一個毛孔有這個意思???

  「……如果不是喜歡幸村君的話,為什麼每個學期,風見都主動要求和幸村你一個班,還一定要做同桌呢?」

  這個疑惑在幸村精市的心裡徘徊了很久,雖然猜得到問這個問題風見真央可能會有的反應,但他還是沒有忍住,找了個時機問出了口。

  不過在問出口的一瞬間,他就後悔了。

  果然,風見真央微抬下頜,眉眼上揚,唇角漸漸浮現出嘲諷的笑容。

  「那種事情,當然是為了讓幸村你幫我擋一擋桃花啊,畢竟我綜合考慮了整個年級的男生,只有選你,效率才最高呀。」

  風見真央的本性,就是這麼惡劣、嘲諷又令人火大。

  幸村精市覺得他到現在還沒跟這個惡劣的少女鬧翻,全靠他越來越高的自我修養。

  *

  下午四點,開完會的風見真央從風紀委員室走出來,副部長真田弦一郎站在門口,應該是等她一起去網球場。

  風見真央的電話卻響了,她示意真田等一下,自己到窗邊接了個電話。

  「什麼?恭彌晚飯想吃炒菜,不,我要吃烤魚。」風見真央的語氣嚴肅得仿佛在談什麼大事,「你不敢違抗他?那你就敢違抗我了嗎?草壁,你真敢說啊。」

  真田弦一郎默默聽著風見真央打電話,對她打電話的內容並不怎麼感興趣。

  「他明天有重要的決鬥?我明天還要去殺人呢!」

  ……好吧,也不是完全不感興趣的。

  最後風見真央以「反正回家我要是看不到我的烤魚,我就宰了雲豆栽贓給你」結束了這通電話,作為一個校園女神,風見真央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剛才的對話有些過於凶殘。

  她平靜地看著真田弦一郎:「抱歉,耽誤了一點時間。」

  真田弦一郎拉了拉帽子:「沒事。」

  和幸村精市一樣,真田弦一郎和風見真央相識已久,因為從初一開始,風見真央就拜真田弦右衛門為師,每周都會去道場學習劍道,並且在劍道上,風見真央一直是他的勁敵。

  換成是誰,在見到風見真央那麼凶殘的打法之後,也會視之為勁敵的。

  兩人一路無話的走到網球場附近,還沒到就聽到那邊喧鬧的呼喊聲,風見真央放眼望去,圍著網球場的不只有立海大的女孩子,還有一些外校的。

  「今天周五?」

  真田弦一郎點點頭:「交給你了,風見。」

  原初中部的風紀委員長語重心長,升上高中以後的真田弦一郎准備把精力放在網球部和學習上,便拒絕了高中部現任委員長的要求,給他推薦了風見真央。

  原本因風見真央過於出色的容貌而有所遲疑的風紀委員長南野拓真,不久之後聽說風見真央打敗了劍道部部長後退部加入戲劇社的事跡之後,僅有的遲疑也褪去了。

  由此可見,風見真央在女生中的人氣遠高於男生中的人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目送真田弦一郎進了網球場後,風見真央一邊走近一邊帶上風紀委員的袖章。

  黑發,灰藍色眼眸,紅色袖章。

  再加上突然開啟的「生人勿進」「格殺勿論」氣場,怎麼看都覺得和某個學校的某個風紀委員長出奇的神似。

  遠遠就看見那邊有個氣場不容忽視的家伙,正打球的仁王雅治表情有些微妙,又看向柳蓮二,果然他也是一臉「又要開始了啊」的神色。

  圍著網球場的少女看到場地裡幾個少年往這邊看,剛騷動了一陣子,突然覺得身後一股涼風靠近,忍不住噤聲回頭——

  站在人群中的少女身材高挑,姿容高雅,眉眼秾秀如百花盛開,穿在其他女孩子身上顯得嬌俏可愛的制服,穿在她身上就有種量身定做的高級感。

  「動靜小一點,你們會吵到部員訓練的。」風見真央的神色帶著疏離感,「你們是從其他學校趕來的?」

  穿著其他學校制服的女孩子大著膽子回答:「……是、是!我們是隔壁學校初……初中部的……」

  風見真央點點頭,走到網邊的凳子下,面對著女孩子們坐下:「那還挺辛苦的。」

  湊近了看,更覺得風見真央簡直精致得跟女明星一樣,渾身都發著光。

  「學、學姐……是立海大網球部後援會的嗎?」

  風見真央聞言回憶了一下,上上周來的時候,她確實建議立海大的女生建立一個網球部的後援會,這樣也方便管理,看樣子這些女孩子真照做了。

  「不,我是風紀委員,網球部拜托來維持秩序的。」

  聽她這麼說,在場的後援會成員露出難過的神色。

  「網球部的大人討厭我們了嗎?」「一定是覺得我們很煩吧。」

  好幾個女孩子難過得眼眶都紅了。

  風見真央望了一會兒,突然抬手捧住其中一個女孩子的臉,認真地注視著她說道:「是擔心你們的安全啊,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們,如果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啊。」

  「……」

  被她注視著的女孩子愣住,緊接著,白皙的臉一點一點的漲紅,然後突然掙脫風見真央的手後退幾步蹲下尖叫:「啊啊——不要用這種認真的眼神看著我太犯規了啊怎麼會這麼好看啊——」

  風見真央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目睹全程的仁王雅治和柳蓮二等人:……就知道會這樣。

  之後的時間,網球部的成員獲得了難得的清淨,但這也有一個副作用,就是部員的目光,或多或少的都會被風見真央的方向吸引,一是本身美人引人注目,二是……

  說好的都是來看我們網球部的美少年呢!!怎麼都去圍著風見真央轉了呀!!!

  丸井文太望著那個方向悵然若失:「啊可惡……學妹的零食又都給真央了啊……」

  「好好練習!發什麼呆!丸井文太罰跑五圈!」真田弦一郎的吼聲嚇得丸井文太渾身一抖。

  仁王雅治同情地拍拍他:「風見真央真是惡魔啊。」

  聞言,一向孩子氣的丸井文太鄭重地點了點頭。

  而風見真央那邊,女孩子正圍成一堆聊天,風見真央坐在一邊背單詞,其余人倒也沒再打擾她。

  「剛剛我還看到有其他學校的男生來哦。」

  「真的嗎?」

  「啊是那個紅頭發的嗎!我也看到了!超帥!完全不輸給網球部正選的……」

  對於此類話題,風見真央從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她只專心看著手裡的書,為接下來的測試做准備。

  暖風吹動道路旁的櫻樹,站在遠處的少年深深注視著長凳上的黑發少女。

  許久,他收回目光,接通電話。

  「赤司君~見到她了嗎?」

  「見到了。」

  「怎麼樣?」

  紅發少年抬頭看了看頭頂絢爛的櫻花,微微笑著,但語氣卻並不親切。

  「你話太多了,白蘭。」

  作者有話說:

  風紀委員·雲雀恭彌二號·同性緣無敵好異性緣賊差·風見真央小姐。

  女主本性惡劣但極會偽裝,擅長在你將要愛上她的時候狠狠給你一巴掌,別對她報什麼期望。


第2章 初遇並不都很美好

  ◎這就是各自心懷鬼胎的,未來的,赤司夫婦的初遇。◎

  草壁覺得自己非常辛苦。

  伺候一個雲雀恭彌已經很讓他頭疼,兩年前來到雲雀家的雲雀恭彌2.0,可以說讓他的工作量翻了好幾倍。

  這個因某些原因來到雲雀家的、雲雀恭彌的表妹,和雲雀恭彌的難伺候程度比起來,簡直不在一個水准。

  風見真央一進門直奔餐桌,桌上擺放著兩份晚飯,豐盛得讓人挑不出任何錯。

  「嘖。」

  草壁內心非常委屈:「風見小姐就遷就一下委員長吧,最近他好像都很累的樣子。」

  風見真央放好書包,一臉不悅地在餐桌前坐好:「我是客人。」

  得了吧你從頭到腳跟個山大王一樣哪裡像個客人了。

  當然,這樣的話草壁不敢說出口,這位風見真央的武力值他不是沒見識過,雖然是雲雀恭彌口中的花拳繡腿,但至少跟他比起來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桌上准備了兩份晚飯,不過風見真央不會等著雲雀恭彌回來的,她這個人隨了雲雀家的脾氣,自我又囂張,好在是個女孩子,大多數時候別人看著還是挺正常的。

  吃到一半,門口有悉悉索索的動靜,應該是雲雀回來了,他一進門聞了聞味道,眉毛就皺了起來:「不是你准備的?」

  風見真央還沒說話,草壁先答:「風見小姐也是學校的風紀委員,今天有部活就沒時間准備。」

  雲雀恭彌的目光落在風見真央身上,風見真央也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

  草壁內心崩潰。

  就說很麻煩啊!就說同時應付這兩個中二病真的要命啊!

  幸好,雲雀恭彌對女孩子總是要寬容些,也幸好,風見真央沒有遺傳雲雀家的好戰性格。

  所以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後平靜的同桌吃飯,而頂替了風見真央當了一天廚娘的草壁也功成身退,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明天我不在家,吃飯自己解決。」

  對於風見真央這種把他當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的態度,雲雀恭彌顯然十分不悅。

  「怎麼,三流殺手終於有第一個任務了?」

  不過顯然,雲雀恭彌對於如何戳風見真央痛腳這一點,也是得心應手。

  如雲雀恭彌所說,風見真央的確是個殺手。

  如果要說得更直白,更不留情面一點,就是風見真央是個從沒實戰經驗、按職業殺手的標准來看就是個三流菜雞殺手。

  雖然同樣流著雲雀家的血,但風見真央和雲雀恭彌的戰鬥力卻絕非一個等級。

  因此她到現在,也沒被彭格列允許執行過一次任務。

  沒錯,自從父母雙雙去世之後,風見真央就加入了彭格列家族。

  說是加入黑手黨家族,其實也就是家裡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個長輩,給她找了個靠山,以防被仇家追殺,順便訓練她有些自保能力,以預備役殺手的身份受到彭格列名聲的保護。

  風見真央眼神凌厲地瞪了他一眼:「不要你管。」

  她因長輩兼師父的囑托,找到雲雀恭彌,據說是她母親對小時候的雲雀恭彌有恩,所以秉著不想欠人情的原則,當時的雲雀家族在商量風見真央的去處時,雲雀恭彌答應給了風見真央一個落腳的地方,反正他家房子大。

  也因為這個原因,風見真央絲毫沒有寄人籬下的自覺,和雲雀恭彌保持一個互不干涉的狀態,倒也相安無事。

  入夜後,洗完澡的風見真央坐在榻榻米上擦頭發,突然接到了松岡夏希的電話。

  「真央真央!你明天什麼時候來!我我我來接你!」

  風見真央不自覺表情柔和:「下午兩點左右吧。」

  電話那頭的松岡夏希元氣十足地道:「好的!那我今晚就好好的做攻略!然後明天就能帶著小真央逛京都啦!」

  熱情得讓風見真央覺得十分愧疚。

  她去京都當然不是去旅游,也不是去看初中的朋友松岡夏希的。

  風見真央邊耐心地聽著松岡夏希的計劃,一邊把視線移到了房間的真田弦一郎送她的書法上面,在它之後,藏著一個英俊少年的照片,以及與他有關的資料。

  赤司征十郎。

  這大概會是風見真央殺手生涯的第一個目標。

  *

  與松岡夏希約定的時間還有六個小時,然而此時的風見真央已經踏上了開往京都的新干線,兩個小時後,風見真央順利到達京都。

  站在洛山高校門口的風見真央很快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目,雖然因為是周末的緣故,學生沒剩多少,但風見真央的樣貌實在不是什麼能被人忽視的類型。

  她光是站在那裡,整個人都有種自帶光效的奪目感,

  這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注定了風見真央只能成為一個三流的殺手。

  但這個三流准殺手對自己的定義還是很明確,盡管自己對這個職業興趣寥寥,不過她依靠這個身份得到了庇護,自然也要付出點代價。

  代價也包括——翻牆。

  風見真央繞到無人的圍牆邊,向後退了幾步,急衝上牆,右手發力,干脆利落地就翻了過去。

  很快的,風見真央找到了籃球場,因為待會兒有練習賽的緣故,球場裡已經聚集了很多籃球部的部員,還有零星幾個觀賽的女孩子。

  風見真央環視一圈,沒有找到想找的人,所幸風見真央耐性不錯,便坐在二樓的觀眾席上等著目標的出現。

  「……那個可愛的女孩子……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休息期間的實渕玲央無意間往觀眾席看了一眼,其實後來想想也並非無意,雖然那個人一直坐在不大顯眼的地方,但不少部員都交頭接耳地朝那個方向看,出於好奇心,他也順著視線看了過去。

  ……的確不是洛山的學生,如果是的話,以這樣出色的容貌,不可能在場沒有一個人知道她。

  「是不是來看比賽的?」

  「看誰?朋友?還是男朋友?」

  「唉——我倒是覺得她是在等人哎。」

  在休息區擦汗休息的部員竊竊私語,因為部長赤司征十郎不在的緣故,多少都有些放縱。

  來加油的幾個女孩子也有些好奇,但也只是坐在觀眾席中間,沒有上去搭話。

  而此時的風見真央則完全屏蔽了周圍的關注,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仔細翻閱了一遍與赤司征十郎本人有關的資料。

  洛山高校籃球部扛把子。

  洛山高校學生會扛把子。

  家世顯赫,成績優異,外貌出眾,領導力一流。

  這位朋友的人生設定簡直是開了掛的存在。

  風見真央再次瀏覽了一遍他的人際網以確保萬無一失,抬起頭,卻發現不知何時籃球場突然安靜下來,剛才還插科打諢,偷懶休息的隊員,全都打起精神回到場上熱身。

  對這個現像,風見真央心裡不是沒譜,站起來往入口處一看,果然,醒目的紅色無聲的震懾住了這些心浮氣躁的部員。

  當然,風見真央是不會意識到導致他們心浮氣躁的原因也有自己的一部分的。

  「怎麼回事?」赤司征十郎朝實渕玲央走去,「看起來都有點分心。」

  實渕玲央一邊感嘆與赤司征十郎的敏銳,一邊指了指觀眾席的方向,赤司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的是站在二樓觀眾席上的少女——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呼吸停滯,心跳驟然加速。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他腦海之中,有兩根斷掉的結點,在此時連接了起來。

  原來如此。

  一切的起點,是在這裡。

  「啊稍微有點頭疼啊……」實渕玲央解釋道,「似乎的外校的學生,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好像是在等人的樣子,雖然沒理由趕走,但有點……」

  長成風見真央這個模樣的,趕走又不大好意思,不趕走又有些太引人注目了。

  實渕玲央注意到赤司與對方的眼神對視上了,這很難得,他雖然對女性一向溫和有禮,但也鮮少分去幾分關注,像這個女孩子這種等級的美人,他覺得赤司肯定不是第一次見。

  難不成……

  「呦,赤司!」

  聽到熟悉的聲音,赤司征十郎收回目光,看到虹村修造帶著隊員進了球場,他走上前微微一笑:「好久不見了,虹村隊長。」

  虹村修造,帝光籃球部前前任部長。

  他微微笑著,除卻外表的變化,原本就十分沉穩的虹村修造更加成熟了幾分:「的確是好久不見啊,赤司隊長。」

  在兩人目光交錯的那一刻,仿佛時光倒流般,一轉眼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日。

  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從美國回來的虹村修造接受了冰室辰也的邀請,選擇了陽泉高校讀高三,很快就順利成為了籃球部的部長,因此今天也會帶著陽泉高校的二軍和洛山高校的二軍進行練習賽。

  但兩人的寒暄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虹村修造也很快發現了在二樓觀眾席上的少女——

  「真、真央!?」

  赤司征十郎的目光第二次光明正大的落在風見真央的身上。

  他遙遙看著風見真央朝這邊揮手,微笑道:「原來是虹村隊長的熟人啊。」

  然而虹村修造的反應十分驚訝,他摸了摸頭自言自語道:「她不是去意大利了嗎……這個家伙……」

  語氣聽上去十分熟稔的樣子。

  赤司不動聲色地在心裡猜測兩人的關系,然而嘴上還是禮貌克制地詢問:「要請朋友一起看比賽嗎,虹村隊長?」

  虹村修造沒察覺他的異樣,點了點頭,招手示意她過來,又跟赤司簡短地解釋:「真央是我鄰居,後來她小學以後遷居意大利了,就沒聯絡了。」

  他看著風見真央繞過籃球場走來,還是留著長長的黑發,身形挺拔利落,無論是容貌還是舉止,讓人一眼難以挑出毛病。

  「你還知道回來啊,風見真央。」

  虹村修造想像以前那樣輕輕捶一下她的肩頭,可他看著如今已經顯露出女性特質的少女,想起他們畢竟不是小學生了,於是只是笑著看她,沒有伸手。

  不過風見真央還是那副不大把他放在眼裡的德行:「我們彼此彼此吧,才從美國回來的修造君。」

  關於風見真央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解釋道是來洛山找一個朋友,聽說虹村修造會來所以才折到籃球場試試能不能碰到人。

  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風見真央的邏輯沒有一點破綻,所以虹村修造很快斂去了內心的那一點不對勁,給風見真央介紹道:

  「忘了給你介紹,這是我中學籃球部的學弟,現任洛山籃球部部長,赤司征十郎。」

  終於,風見真央和赤司征十郎在相當近的距離裡,坦然地接收到了雙方頗有深意的目光。

  「初次見面,赤司君,我叫風見真央,立海大學生。」

  「初次見面,我叫赤司征十郎。」

  直到很多年以後虹村修造回憶起這一天時,在風平浪靜的初遇之下的,是他不曾了解的驚濤駭浪。

  這就是各自心懷鬼胎的,未來的,赤司夫婦的初遇。

  作者有話說:

  風見真央的武力值比雲雀形容的要高,但比她自己想像的低,沒錯,中二病都覺得自己宇宙第一厲害,可以說非常膨脹了。

  赤司的行為模式建立在他的「秘密」之上,若有違和處,請看後文,如果看了後文解釋依舊違和……

  沒錯就是OOC了【迷之坦誠


第3章 心懷鬼胎的兩個人

  ◎赤司君雖然人很好,但我才不希望真央被赤司君拐到手呢。◎

  說實在的,雖然風見真央在女生中擁有著相當出色的身體素質,但她對球類運動——從小學鄰居虹村修造十分熱衷的籃球,到初中同桌幸村精市燃燒生命熱愛著的網球——始終興趣寥寥。

  「第一次看籃球賽嗎?」

  風見真央扭頭,看到的是赤司征十郎清雋溫柔的面容。

  「小學見修造打過,但沒記住規則。」

  她面對著赤司,露出了一個在幸村精市或者任何一個熟知她本性的人都會驚掉下巴的、溫柔謙和的笑容。

  天生的偽裝者。

  風見真央的師父這麼評價她。

  赤司定定地看著她,用一種看似溫和卻極具壓迫感的目光看了她幾秒,而風見真央似乎毫無察覺似的,姿態依舊落落大方,沒有半點失態。

  僵持時間不超過五秒,赤司征十郎轉頭看向已經開始比賽的場地,條理清晰地為她介紹起籃球規則。

  等虹村修造從廁所回來的時候,發現兩人已經跨過了陌生人的界限,朝著朋友的方向極速發展而去。

  應援席上,與風見真央並排坐著的虹村修造開始陷入思考。

  這家伙……是這麼容易和別人打成一片的人嗎……

  從小學開始,風見真央就和普通的女生形成了天然的分界線。

  她脾氣古怪,打人賊疼,臉蛋好看得能一眼成為男生的初戀,第二眼卻就能讓某些男生恨得牙牙癢。

  在虹村修造的小學時代,男生對風見真央的普遍認知只有三個:

  神顏,同性緣特好,以及,打人太他娘疼了。

  而虹村修造則是一個難得的例外,他倒是覺得風見真央挺有趣的,又有鄰居的先天條件,所以一來二去的,即便兩人差了兩級,他還是成為了能在風見真央身邊留下的罕見異性。

  所以據他小學多年的觀察,對於風見真央而言,事出反常必有妖。

  換言之,他要提醒赤司防著點她。

  因此等到比賽結束,虹村修造打斷了這兩個人飛速發展的關系,

  「那個真央,我們待會兒還要聊一聊比賽的事情,你要不先去找你洛山的朋友……」

  回應他的是風見真央優雅有禮之下的嘲諷笑容:

  「啊沒關系,我已經跟赤司君約好,他明天要去立海大談練習賽的事情,我就順便帶他去神奈川玩了。」

  等等。

  這是什麼神展開??

  先不說風見真央什麼時候這麼熱情,赤司什麼時候這麼容易答應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孩子的邀請啊?難不成是被風見真央的臉迷惑了?

  不可能啊!赤司這麼理智的人,怎麼可能被風見真央的小把戲唬住了?

  一向理性穩重的虹村修造,此時此刻,難得地陷入了思維卡帶的狀態。

  直到他跟風見真央交換了聯系方式,跟著籃球部成員坐上了回陽泉高校的巴士,虹村修造還在說服自己可能是兩個人比較投緣。

  「那就真的約好了哦。」風見真央目送虹村修造離開後,轉身朝赤司一笑,「明天周日,我在立海大的門口等你。」

  此時練習賽已經結束,贏了比賽的二軍都在商量晚上去哪裡聚餐,但其實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的看向那兩個人。

  那可是赤司征十郎哎,洛山高校的學生會會長,籃球部部長,站在洛山高校頂端的人物。

  在女性方面一向零八卦的赤司征十郎,居然會和一個外校的女生坐在一起看了比賽,還聊了這麼久。

  赤司征十郎望著風見真央的深褐色眼眸,笑容溫柔謙和,但在平易近人的表像之下,是略顯公式化的禮貌疏離。

  而對面的風見真央也不遜色,看似甜美動人的笑容中,暗藏的全都是昭然若揭的試探和預謀。

  兩人無聲地對峙,仿佛在說——

  你有什麼秘密?

  你為何而來?

  如果不會輕易吐露的話,我也有辦法撬開你的嘴。

  他揚起唇角。

  「我很期待明天的見面,風見。」

  *

  風見真央沒想過消息會這麼快傳到松岡夏希的耳朵裡。

  「你可是太小瞧我們洛山高校的論壇了啊,小真央。」

  京都一家有名的抹茶店裡,風見真央一邊吸了一大口杯子裡的飲料,一邊看松岡夏希舉著的手機屏幕。

  屏幕上的兩人站在明亮的籃球場裡,男生清雋英俊,女生典雅秾秀,這兩人僅僅是站在一起說話,畫面就足夠賞心悅目得令人移不開目光了。

  所以照片的標題是:

  洛山學生會會長的神秘女性朋友!

  這張照片占據了洛山高校論壇的八卦版面一上午,這群偏差值75的高材生在八卦方面的執行力也是令人驚嘆,很快就有人認出這是立海大高校的「無冕女神」。

  由於兩人在顏值上的般配度實在太高,眼神之間的火花也實在是不容忽視,所以這張照片很快被好事者發到了立海大的論壇上,導致風見真央和幸村精市的「夢幻CP」的地位受到了影響。

  「這群人,怕不是太閑了吧。」

  風見真央低頭看著網球部眾人給她發的信息,從仁王雅治的「魔王的魔爪已經伸到京都了嗎」到幸村精市的「這一下午我收到了十四條安慰短信,呵呵呵」。

  松岡夏希笑眯眯地托腮道:「畢竟是赤司君嘛,可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人哦。」

  洛山高校學生會的執行委員長,雖然不是什麼舉足輕重的職位,但松岡夏希跟赤司征十郎的交集也不少。

  松岡夏希的印像裡,赤司征十郎絕非那種跟表面上那種平易近人的模樣一樣的人。

  這一點,多方面分析了赤司征十郎的風見真央也深有感觸。

  在他溫和有禮,處變不驚的表像之下,是屬於上位者的絕對力量,是不容反駁的、運籌帷幄的強大人物。

  所以在發現風見真央和那個赤司來往之後,松岡夏希出於對憧憬的友人的關心,提醒她:

  「真央可要小心哦,赤司君雖然人很好,但我才不希望真央被赤司君拐到手呢。」

  風見真央的飲料喝到了杯底,猛地一吸,發出了呲溜的聲音。

  她默默想,誰拐誰還不一定。

  「這個我知道的,不過既然夏希覺得赤司君人好,為什麼不希望我們接觸呢?」

  松岡夏希小巧可愛的臉皺了起來:

  「可能因為……太完美了吧,有的時候我看著他都在想,要達到這麼完美的程度,不知道要努力成什麼樣子,可是啊,赤司君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來努力的痕跡哦,所以我就覺得赤司君是很好,可是……完全沒有真實感啊……」

  風見真央微微愣住。

  果然天然系的家伙都很敏銳啊。

  這趟京都之行在傍晚七點左右結束,和松岡夏希道別之後,抵達神奈川已經快到九點半了。

  風見真央難得這麼晚在外面亂逛,入夜的這條路人跡罕至,風見真央喜歡一個人走這種無人的小路,享受這種夜風吹拂的寧靜感。

  她一邊走著,一邊在腦海裡整理思緒。

  這次去京都的任務並沒有如她想像中的順利。

  不過也很正常,想第一次出手就套得最關鍵的信息,這絕非易事。

  但沒關系,雖然困難,但絕非是她做不到的事情。

  在中二病風見真央的心裡,大概沒有什麼是她做不到的。

  正當她捋清內心的雜念,又找回了「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的自信感的時候,風見真央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這條路,還有其他人。

  幾乎是同時,伴隨著風見真央陡然僵硬的動作,從兩旁的樹上接連跳下五個黑衣人,動作整齊劃一,沒有半句廢話,直衝風見真央而來,基本可以斷定是職業殺手無疑了。

  風見真央渾身肌肉繃緊,揮拳就是灌注全力的一擊。

  ——但再怎麼厲害,畢竟在職業領域,她還差得遠。

  再加上五人聯手,幾乎不給風見真央任何反應的機會,她連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的余地都沒有,就被迫迎接五把閃爍著寒光的匕首。

  為什麼不用槍?

  風見真央閃身避過一擊。

  可能不想引起騷動,殺手很可能是外國人。

  一味躲避的風見真央漸漸察覺自己的體力在透支,而對方顯然沒有任何倦意,動作依然流暢利落,一口氣都不讓她喘。

  有好幾次風見真央都覺得自己必死無疑,卻又在千鈞一發的時機險險避開,風見真央把這歸於自己「無窮的潛力與驚人的天賦」,渾然不覺這個想法有哪裡不對。

  就在風見真央的劣勢已經到了極限的時候,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抹暖橙色的火焰。

  只一眨眼的間隔,那抹火焰就從二十米開外的距離閃到了風見真央的面前,隨之而來的是男人的慘叫聲,還伴隨重物倒地的聲音。

  風見真央的心突然落地。

  「……沢田……君……」

  作者有話說:

  目前時間線是網王眾高一,家教和黑籃眾人高二,真央也是高一,原著角色各自升原本學校高中部,寫到後面可能有學校地域的變動,變動不多。

  關於為什麼說真央是三流殺手,第一長得好看存在感太高,第二性格問題,第三是暗殺手段,真央適合正面迎戰。


第4章 前任都是反派角色

  ◎恭彌,有生之年,我覺得我可能看不到你戀愛了。◎

  站在少年肩頭的嬰兒跳到了地上:「先帶風見回去檢查一下,剩下的我來處理。」

  風見真央對這個家庭教師一向信任,當下也不多話,安靜乖巧地任由沢田綱吉抱著離開了現場。

  雙腳再次找地的時候,風見真央已經到了沢田家裡。

  「啊,這不是風見嗎?好久不見啦。」一開門,迎接風見真央的就是奈奈媽媽的天然笑容,「哎呀,這是怎麼了?」

  裹著沢田綱吉外套的風見真央剛要說話,就聽沢田綱吉摸著頭流暢地撒謊:

  「風見她在路上摔了一跤,今晚能不能在家裡住一晚上?」

  一邊感嘆隨著年齡增長的沢田綱吉連撒謊功力都在增長,風見真央一邊露出一臉歉意地詢問神色,乖巧懂事的模樣任誰也難以拒絕。

  所以她很順利的在沢田家的客房裡落了腳。

  「太好了,沒受什麼嚴重的傷呢,風見。」

  給傷口消毒的沢田綱吉抬頭衝著風見真央溫溫柔柔地笑。

  最受不了他這個樣子的風見真央不得不避開他的目光:「……謝、謝了……」

  沢田綱吉並未察覺到什麼,他收好醫療箱,坐到了風見真央的面前,神色頹喪了幾分:

  「抱歉,這件事我們早該察覺的,如果早點處理好,就不會讓風見受到這樣的危險了……」

  沢田綱吉,果然是個好心的笨蛋啊。

  風見真央嘆了口氣,輕聲道:「這不是你的錯,我反而要謝謝你啊,要不是你及時趕來,我已經死了。」

  他卻急聲道:「可這是我們內部泄密……」

  風見真央伸手按住沢田綱吉的發頂,像撫摸什麼小動物一樣,手法溫柔又熟練,這種溫柔絕非作假,的的確確是風見真央難得的真心。

  面對她隱約懷著傾慕之心的對像,即便是冷漠高傲得瞧不起一切的中二病風見真央,也是會有這樣的一面的。

  「沢田君做了很多事,謝謝你。」

  多年前,她被長輩帶著回到日本,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沢田綱吉。

  這個害羞得完全不像黑手黨家族繼承人的男孩子,他在家庭教師的催促下,摸著腦袋對風見真央說:

  「歡迎你加入彭格列……啊果然很奇怪。」

  他展顏一笑,悄悄在風見真央耳邊細語:「……別管reborn說的什麼首領哦,很高興認識你,風見。」

  自己所牽扯的東西有多麻煩,風見真央不是不清楚。

  而明知這個麻煩還要在事發後全力留下她的沢田綱吉,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愚蠢過頭的老好人。

  沢田綱吉失笑:「明明風見比我小一級,為什麼總感覺要成熟太多了啊。」

  風見真央斂去流露過多的柔軟,聲音平緩:「問題的關鍵不該是你太幼稚了嗎?已經讀高二了的彭格列十代首領大人。」

  突發事件的後續處理不在風見真央的管轄範圍,由於牽扯到諸多方面的問題,就連沢田綱吉都沒被告知事情的進展。

  而此時的風見真央並未把這場本該驚心動魄的暗殺行動放在心上,她閉上眼的最後一刻,想到的是: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打起精神面對那個赤司征十郎呢。

  *

  關於風見真央在沢田綱吉家留宿的事,雲雀恭彌次日一早的電話裡表達了他的不滿。

  「我不希望那個家伙成為我的親戚,你明白吧。」

  風見真央接到這個突然而來的電話的時候,正抵達立海大的門口,她提前了一個小時來,因為今天網球部似乎也有什麼比賽。

  「與其關心我的戀愛,不如關心關心你自己吧。」風見真央冷淡的臉上浮現出輕蔑的譏諷,「有生之年,我覺得我可能看不到你戀愛了。」

  回應風見真央的是雲雀恭彌的冷哼和嘟嘟嘟的掛斷聲。

  在如何惹怒雲雀恭彌方面,和他秉性相近的風見真央可謂信手拈來,她頗為愉悅地掛掉電話後,徑直走向了網球場。

  「難得見你周末來網球場。」幸村精市從更衣室走出來,站在風見真央身邊俯視網球場,「真央真是十分冷漠啊,什麼時候和赤司家的人來往了,我竟然完全不知道呢。」

  聞言,風見真央扭頭看他:「你認識赤司?」

  「見過……日本的那個圈子也並不大……」

  他話說得含糊,然而風見真央卻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真是讓人火大啊,這些坐擁龐大家族的少年們,不去吃喝玩樂反而個個都出類拔萃,你以為為什麼現在日本的階級固化這麼嚴重啊,不都是因為你們這些富家子弟嗎……

  疾世憤俗的中二病風見真央思緒一路狂奔,再拉回來的時候,幸村精市已經說道:「……大概還有一會兒冰帝的人就到了,大家似乎還沒有緊迫感啊……」

  他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等……我應該是聽錯了……你……」

  在風見真央罕見的怔愣中,幸村精市微笑著,緩緩說:「冰帝,就是那個跡部景吾在的那個冰帝哦。」

  哢噠——

  風見真央的心裡有什麼東西崩潰了。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憤怒的風見真央氣衝衝地指著幸村精市溫和無害的臉大喊。

  而他的反應卻從容淡定:「最近這段時間本來就是運動社團的活躍期,上上周我們去四天寶寺的時候,你不就已經知道也會有人來我們學校的嗎?況且,我也不知道你周末會來學校啊。」

  風見真央完全聽不進幸村精市的詭辯,滿腦袋都是一個可惡的家伙的樣子。

  啊啊啊啊氣死人了!

  幸村精市望著她氣衝衝的背影,笑得更加過癮了。

  「部長果然還是那麼可怕啊。」

  「是的是的。」

  而離開的風見真央並沒有心情找他算賬,一心想著,要不是那個家伙多嘴在幸村精市面前提起她,怎麼會被幸村抓住這個把柄。

  反正千錯萬錯都是那個家伙的錯!

  等風見真央疾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總是要找到最佳的解決方案,今天她還有重要的工作不得不完成,絕不能節外生枝……

  「呦真央,竟然是你來迎接本大爺,真讓人意外啊,對吧樺地。」

  「……」

  「喂——扭頭就走是怎麼回事啊,不覺得失禮嗎風見真央!」

  「……哇哦竟然還敢動手,膽子很大嘛。」

  身後冰帝網球部的部員看著這一場鬧劇,內心十分復雜。

  「哎哎,她是誰啊?好像跟部長關系匪淺的樣子。」

  忍足侑士想起來,由於鳳長太郎比他們低一級的緣故,有些事他並不清楚,就小聲解釋道:「小景的前女友,國中時候的事。」

  這樣解釋完,忍足侑士又有些猶豫,好像在風見真央看起來……算不上談過戀愛吧。

  這兩個人的事,有點復雜。

  「啊,這不是真央嗎?」

  從遲遲抵達的私家車上下來的,是一個通身流露著華貴氣質的少女,她有著亮眼的容貌和更加亮眼的衣著首飾,作為一個高一學生而言,這位款款而至的少女有著遠超年紀的成熟。

  「嘖。」風見真央望著那個方向,松開了攥著跡部衣襟的手,「你怎麼會在這裡?」

  似乎是這個問題取悅了她,少女走到跡部身邊,笑容甜美可愛:「我現在是網球部的經理,部裡有練習賽,當然要跟著來呀,順便來看看真央。」

  風見真央看了看她,心裡那點無名火都被澆滅了,很快的,她就恢復到了平日裡那副冷艷高傲瞧不起一切的模樣。

  「那你們比賽加油,我們立海大可是很強的,到時候輸了可不要哭鼻子。」

  被小瞧的跡部景吾冷哼一聲:「開什麼玩笑,我們冰帝……」

  風見真央懶得聽跡部景吾的漫長的宣言,她瞥了一眼甜甜笑著的少女,沒說什麼,轉身就想往旁邊走,現在離赤司征十郎抵達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臨時改地點應該還來得及。

  「真央不去看比賽嗎?」少女微微蹙眉,「我還在想下午比賽之後我們一起吃個飯呢,你晚上應該有空吧?」

  很顯然,風見真央不想赴約,她也很直接地拒絕了:「我等會有事,杏月你們自己去吧。」

  跡部景吾被風見真央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也明顯不滿起來:「什麼事比本大爺請你吃飯更重要?」

  上杉杏月扯了扯跡部的袖子,低聲說:「……可能真央比較忙……」

  說實話,這一幕讓風見真央覺得有點糟心。

  雖然初一那個時候大家都還小,小孩子之間的好感來得快去得也快,再加上還有家族與家族參與進來,所以和跡部景吾鬧掰的時候,風見真央其實沒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

  可是跡部景吾他還迅速拐走了她的朋友上杉杏月,這他媽風見真央就不能忍了。

  別說那些只是朋友沒談戀愛的屁話,反正上杉杏月是一頭栽進了跡部景吾這個坑裡,到現在也沒爬出來。

  當時風見真央家裡事情也亂的一團糟,沒工夫管這些破事,現在是懶得管,他們愛怎麼就怎麼,別來煩她就行。

  風見真央最後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上杉杏月,邁開步子又想走,可跡部景吾話還沒說完,忘了剛才的教訓,下意識地又伸手去拉風見真央的手腕。

  「風見?和……跡部君?」

  偽前任和現撩對像碰面了。

  啊……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場嗎?

  作者有話說:

  上杉杏月,非典型女配,有點奇葩,你們之後……慢慢品。


第5章 她和他的偽修羅場

  ◎真央,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嗎?◎

  如幸村精市所言,日本上流社會的這個圈子,是真的不大。

  當年的風見真央和赤司征十郎從未見過這算是個意外,但不代表著跡部財團的繼承人和赤司財團的繼承人不認識。

  所以事情發展到從她計劃的「陪著赤司四處瞎逛順便套話」,變成了「和赤司一起看她偽前任的比賽」,風見真央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不,其實她覺得她還是無法理解。

  「赤司君真的不覺得無聊嗎?」風見真央的演技依舊在線,從她完美的優雅笑容裡,全然看不出她內心的崩潰,「既然來了神奈川,不如去其他景點之類的地方逛一逛?」

  赤司征十郎回以同樣演技到位的和善笑容:「啊不必了,我覺得網球賽更有趣一些,風見也是這麼覺得的吧?」

  有趣個鬼。

  風見真央回想起剛才在校門口,赤司拉著她從跡部手中不動聲色地掙脫出來的場景,長嘆了一聲。

  讓她嘆息的緣故不是因為這個舉動,而是讓原本沒注意這一點的跡部陡然變了臉色的一句話:

  「啊真央,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嗎?」

  原本可以緩解成兩大財團巨頭會面的和諧畫面,因為上杉杏月這一句話突然變成了三流少女漫的狗血劇情。

  上杉杏月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對了。」赤司轉頭看她,「風見也跟那位上杉杏月小姐一樣,都是網球部的經理嗎?」

  「女經理要麼是部員的女朋友之類的關系戶,要麼是網球愛好者,我兩個都不是,湊什麼熱鬧。」

  說完,風見真央指了指遠處因她突然轉過的目光而露出驚恐神色的圍觀群眾,她似乎對這個反應很滿意,所以笑意也深了幾分。

  「那麼,聰明的赤司君,要不要猜猜我的身份呢?」

  她的話裡,還有別的意思。

  不過很快的,赤司又恢復了平日裡從容溫和的模樣,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這麼快就忍不住出手了嗎?風見桑。」

  風見真央臉色微變,然而赤司卻仿佛沒有察覺似的,繼續道:「真是個難題啊,那麼我就猜,是風紀委員吧。」

  「唉——真厲害。」風見真央意外地看著他,坐在網球場邊的她笑容優雅又美好,望著他的目光專注得動人,「告訴我你是怎麼猜到的吧。」

  赤司因這個笑容而微微愣神,被風見真央這樣好像全世界除他以外其余都不重要的目光注視著,就仿佛一腳踩進溫柔的泥淖裡,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吞噬。

  很不簡單……

  如果以後身邊的是這樣的人……

  「看看你的口袋。」

  應該會很有趣的。

  赤司微笑。

  「啊。」風見真央低頭一看,自己的口袋裡露出一截風紀委的袖章,她失笑,「原來赤司也會耍這樣的小聰明的嗎?」

  赤司不為所動:「總之,我贏了。」

  網球場裡正進行著真田弦一郎和跡部景吾的比賽,跡部出場一如既往地聲勢浩大,原本是在圍觀網球部比賽的其他運動社團成員,看上去倒像是他的後援團一樣。

  對面的真田面無表情,可能內心也是無話可說。

  風見真央托著腮看向網球場上意氣風發的銀發少年,一時間有些晃神。

  很多年以前,冰帝初中部的網球部部長還是頂著一抹藍毛的大個子的時候,她對於跡部的印像就是網球場上閃閃發光的少年。

  年少時還是有幾分可愛的,誰知道長大以後這麼……討人厭。

  「跡部君一向如此呢。」赤司見風見真央疑惑地看著他,補充道,「引人注目。」

  風見真央剛要笑,卻突然意識到赤司的話裡還有別的意思,順水推舟地解釋:「小的時候,也不討厭這樣的引人注目。」

  對於聰明人而言,有些話點到為止。

  幸村精市剛結束上一場和忍足侑士的比賽,見部員們聚集在一邊討論風見真央,也湊近聽了一耳朵。

  「……什麼什麼,風見是跡部的前女友??」

  「騙人的吧……」

  「啊,難道說風見家是什麼神秘的豪門家族……」

  「好像這位洛山的學生會會長也是什麼不得了的人物……」

  「哇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啊,這些人。

  幸村精市看著旁邊兩個相談甚歡的家伙,以幸村精市的智慧,竟然怎麼都沒想通這兩個人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發展出這麼好的關系的,想當初他跟風見真央可沒這麼快就熟了。

  遠遠的,風見真央見幸村精市朝這邊走來,赤司對這位幸村家的人也有所耳聞,便起身打了個招呼:「比賽很精彩,幸村君。」

  「哪裡,聽說赤司君的籃球打得很好,似乎我們學校和洛山近期也會有練習賽,到時候希望我也有幸去觀摩。」

  「當然歡迎,正好待會兒我會去跟立海大籃球部部長商量比賽的事。」

  幸村精市看了一眼風見真央:「好像今天籃球部也有部活,可以讓風見帶你過去。」

  走神的風見真央突然被點名,仰頭疑惑地看著兩人。

  「籃球部部長青木拓真,風見,我記得你跟他關系還可以。」

  風見真央在腦海裡思索了一會兒這個名字。

  青木拓真。

  ……幸村精市今天是想坑死她啊。

  「不太熟!」風見真央立刻否定,「我覺得幸村你去比較合適。」

  幸村精市不為所動:「風見更合適。」

  「我覺得不行。」

  「行的。」

  「……」

  眼看再爭執下去赤司都要生疑了,風見真央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臨走之前風見真央不知怎麼回頭看了一眼網球場,剛贏了一球的跡部景吾意氣風發,似乎對風見真央的目光有所感應一樣,極其驕傲地與她對視。

  「喂——你這個無禮的女人——」

  看著風見真央再次面無表情地扭頭,剛剛還得意洋洋的跡部立刻沉下了臉,然後他看到走在風見真央身邊的赤司回頭微笑著看了他一眼。

  那是勝利者的目光。

  *

  青木拓真在籃球場裡看見風見真央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不只是他,其余部員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多多少少都有些意外。風見真央雖然作為准風紀委員長,時常為維護校紀而出沒於學校的各個角落。

  但是來籃球場,還是頭一次。

  「風、風見……?」青木拓真看著風見真央發呆,連傳到他手上的球都忘了接,被砸到頭才回過神,「啊疼疼疼——」

  沒錯,這個家伙曾當面給風見真央表過白。

  風見真央雖然是立海大當之無愧的校園女神,但敢跟她當面表白的寥寥無幾,也可以說,大部分人都是對她的外表報以微妙的憧憬。

  喜歡到去給神經兮兮的風見真央當面表白的人之中,青木拓真算是最執著的一個。

  赤司征十郎很快就想明白了這個籃球部部長青木拓真和風見真央的關系,他聽到風見真央語氣冷淡疏離地對青木拓真說道:

  「青木部長,這位是洛山籃球部的部長赤司征十郎,來找你商量一下下周比賽的事情。」

  青木拓真這才把目光從容色秾秀的高挑少女身上挪開,待他看清她身邊站著的少年時,他的腦中警鈴大作。

  這是網球部那些人都沒能給他帶來的危機感。

  「……啊,赤司君,我是青木拓真,初次見面。」

  赤司禮貌地與他打了招呼,又聽青木拓真瞥了一眼風見真央說:「關於比賽的事,其實不必麻煩你親自跑一趟的,教練……」

  「順便而已。」赤司的目光落在風見真央臉上:「主要是不能辜負風見的邀請。」

  他望著風見真央微微笑著,絲毫沒有發覺自己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青木拓真擰著眉頭,抬腳站在兩人中間,借著五釐米的身高優勢俯視赤司,「赤司征十郎是吧,如果想要借著比賽接近風見的話,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這個三年級的大個子顯然一廂情願地把風見真央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

  然而還沒等風見真央開口,赤司先正面回擊了他:

  「這恐怕不是我的打算吧。」

  平日一向溫聲細語的赤司征十郎,認真起來的時候,哪怕是語調不變,也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

  「還是到此為止吧,兩位。」風見真央雙手抱臂,「與其口頭爭執,男孩子果然還是應該用實力一決勝負吧。」

  「……???」

  等幸村精市聽聞青木拓真和赤司征十郎對決的消息趕到籃球場的時候,看到的是真·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風見真央坐在場邊悠閑地觀看兩人的比賽。

  「哦幸村君,坐這裡。」

  他一臉復雜表情地坐下:「沒關系嗎……聽說是你提出對決的?」

  風見真央微微笑著看向氣喘吁吁的青木拓真,以及從容不迫的赤司征十郎。

  「有什麼不好嗎?輸了比賽的話,應該沒臉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盡管早就知道風見真央心性涼薄,但對於真心實意愛慕著她的追求者,竟然選擇用一個優秀百倍的對像去打敗他這種方式拒絕這份心意。

  似乎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比賽結束——」

  幸村精市將目光投向場內,15:2,赤司征十郎勝。

  比賽……可以說是相當慘烈了。

  「你的身體靈活度很好。」赤司征十郎走上前對撐著膝蓋喘氣的青木拓真說道,「很高興和你交手。」

  青木拓真抬頭看了他一陣,又扭頭看了看風見真央。

  「……交給你……了。」

  赤司征十郎有些怔愣。

  「啊真是氣死了!」短暫的頹喪後,青木拓真皺著眉揉亂頭發,「好不容易見到她一面還是帶著男朋友來的,真是讓人火大,比賽的事我知道了你們趕快離開這裡吧……」

  青木拓真一邊氣衝衝地碎碎念,一邊重重地踏步離開了籃球場。

  幸村精市見狀,拍了拍風見真央的肩膀,隨後跟著青木拓真一起出去了。

  事情解決得很完美,風見真央看向赤司:

  「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忙。」

  赤司語氣溫柔:「不客氣,舉手之勞。」

  作者有話說:

  主動引戰的、畫風清奇的女主。

  ……也算是測試了一下赤司的好脾氣底線,比她想像的底線更低。

  赤司:嗯,也比我想像中的臉皮更厚。

  中二病風見真央:呵,見笑了。


第6章 首次約會也要演戲

  ◎白蘭:和小真央的初次約會怎麼樣啊~小赤司~~◎

  「部長~還不走嗎……」

  「等一下。」跡部回頭隨意地敷衍了鳳長太郎,又跟上杉杏月說,「給那家伙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准備好跟我們一起去吃完飯,我派人接……」

  話說到一半,站在學校門口的跡部就看到風見真央和赤司征十郎說說笑笑地朝校門處走來。

  即便是從前,他也很難得見到風見真央對誰露出這樣溫柔的笑容。

  她永遠昂著頭,內心比他更驕傲,目光從來不落在腳下,她所看著的,永遠是別人無法觸及的遠方。

  她向來是孤傲不羈的,是和他一樣,注定站在巔峰的強者。

  正因如此,他才會對她投去不同別人的關注。

  「……算了,我們走吧。」

  現在的風見真央,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

  發現跡部景吾等人的車離開的風見真央望著那個方向看了好一會兒,不知為何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離開冰帝的時候,那時的跡部也是這樣,站在門口目送著她的離開。

  那個時期的別人和自己,回憶起來,不知為何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去冰帝上學前,她本以為自己會因父親的工作而前往意大利,因故中止後,她去了冰帝,跟著母親住,和父親仍舊聚少離多。

  風見真央一直看著,直到車縮小成黑點,消失在街道。

  本應很多年前就道別過了,好像今日才正式說了再見一樣。

  「走吧,赤司君。」

  走在前面的風見真央轉頭看他時,赤司沒有緣由的覺得她在哭,然而她的眼裡,分明沒有半滴眼淚。

  真是奇怪的人。

  *

  神奈川之旅正式開始於一家冰淇淋店。

  赤司征十郎覺得非常奇妙,因為她怎麼看都不覺得心智早熟、典雅從容的風見真央會對這樣的甜品情有獨鐘。

  並且這並不是一家奢華高端的甜品店。

  風見真央倒是覺得無所謂,從前父母還在的時候她的確是個花錢如流水的敗家女,但現在雖然繼承了遺產,畢竟只是坐吃山空,所以這麼多年,她除了氣質隱約還有當年的富家女影子,其他的行為作風已經退化得十分低調了。

  其中也不排除因為和雲雀恭彌那個中二病待久了的緣故。

  「風見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吧。」

  突然提到這個,風見真央有點意外,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籃球場的事。

  風見真央微微挑眉,語帶諷刺:「是嗎?我看幸村的表情,倒是覺得我很過分。」

  赤司笑著搖頭:「比起曖昧不清的欲拒還迎,如此強硬不留余地地拒絕,長遠來看,對對方而言是一件好事。」

  對於青木拓真的這份感情,風見真央十分感激,因為心中也有抱著傾慕之心的人,所以才明白這樣的感情有多可貴。

  既然不能回應這樣的感情,那就不該態度模糊地敷衍,哪怕是以讓人討厭的方式拒絕,也不該浪費別人的時間和心意。

  從某種角度來說,有著這種想法的風見真央的確是個很溫柔的人。

  「被赤司君這麼一說,心裡似乎好受很多了呢。」

  風見真央莞爾。

  「心情有好一些?」赤司也笑,「那就太好了。」

  這兩個演員你來我往地試探了一輪後,非常出人意料地在這裡遇見了一個赤司的熟人。

  「小赤司!」

  一進門,風見真央就注意到一頭明黃色頭發的英俊少年,他咧嘴笑著,神采飛揚地跟赤司打招呼,一瞬間整個店裡似乎都因他而亮了起來。

  「……黃瀨?」

  赤司征十郎對於在這裡碰到黃瀨涼太這件事有些詫異,然而他也很快就想通了,畢竟黃瀨涼太是兼職模特,假期四處工作簡直太正常。

  「呦小赤司,沒想到來神奈川工作居然能碰見你啊。」黃瀨涼太帶著助理走了過來,看到風見真央的時候他明顯愣神,「唉……」

  顯然,能在赤司附近遇見女性,還是個單獨和她在一起的女性,讓黃瀨涼太非常震驚。

  「雖然我覺得不太像……但該不會是親戚之類的吧小赤司……」

  「當然不是,是我的朋友,風見真央。」

  風見真央點了點頭:「初次見面,我叫風見真央。」

  「初次見面小風見,我叫黃瀨涼太……啊等等!」黃瀨涼太突然想起了什麼,慌慌張張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對應著風見真央的臉反復確認,「是你啊!」

  「……???」

  那邊的助理也突然若有所悟地叫了起來:「是、是是她!沒錯的!就是她!!」

  「………………???」

  經過黃瀨涼太混亂又瑣碎的解釋,風見真央勉強聽懂了他的意思。

  事情起因於之前在洛山被人偷拍的照片,原本那張照片只是因為赤司的緣故小範圍的傳播了一下,沒想到正好被他經紀人橋本小姐看到了,隨口說了句「這女孩很適合成為明星」。

  後來在一個導演拍攝廣告缺女主角的時候,橋本小姐非常「隨口」的推薦了照片上的女孩,沒想到導演眼前一亮,說是一定要找到這個女孩。

  「……啊放心吧,我並沒有透露你的身份,只是說是小赤司的朋友,如果實在是找不到女主角的話我再試著問問看。」

  風見真央:「那個黃瀨君……雖然我對演戲有興趣但我覺得我沒有時間去拍廣告之類的東西……抱歉……」

  黃瀨涼太卻哈哈一笑:「沒事沒事,這個不重要。」

  跟你和赤司的關系比起來,這個完全不重要。

  赤司征十郎從黃瀨涼太的眼神裡讀出了這個意思。

  「別打她的主意哦,黃瀨。」

  「是——小赤司。」黃瀨涼太聳聳肩,小聲嘀咕,「這麼久了,小赤司的話還是有種莫名的約束力。」

  但是聊到最後,黃瀨涼太還是偷偷摸摸給了風見真央一張經紀人的名片,悄悄地告訴風見真央:「去不去你自己決定哦,背面我寫了我的電話,如果擔心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帶你去。」

  風見真央面無表情地回答:「黃瀨君,你現在像一個誘拐無辜少女進行什麼黑暗交易的騙子你知道嗎?」

  黃瀨涼太哈哈大笑:「總之風見桑放心吧,我是不會騙小赤司的朋友的,那就回見了呦,小風見。」

  ……才見第一面誰允許你這麼叫我的啊黃瀨君。

  目送黃瀨離開的風見真央收回目光,她聽到赤司留下來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亮了起來。

  風見真央幾乎一瞬間腦袋就清醒起來,她立刻扭頭看洗手間的方向,然後迅速拿過手機,趁消息還在的時候,即使不能解鎖手機也可以看到信息。

  【白蘭:和小真央的初次約會怎麼樣啊~小赤司~~】

  哇哦。

  *

  白蘭·傑索,第一次接觸到這個人的時候,是在風見真央初三的夏天。

  已經開始展露出黑手黨教父風采的沢田綱吉給她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調查有關白蘭·傑索的一切事件,包括他的朋友,家人。

  當時領到了第一個任務風見真央心裡還有點興奮,但沒過多久這個興奮勁就過了。

  原因就是,白蘭·傑索這個人太神秘了。

  神秘到風見真央都懷疑這只是沢田綱吉怕她無聊給她打發時間的,這個人遠在天邊,風見真央的能力也有限,比較久遠的過往是查不到的,但查一查近期的情報倒有些辦法。

  比如,他的聯絡人中,有一個離她很近的,名叫赤司征十郎的人。

  風見真央只知道白蘭·傑索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那麼與他有關的人,自然很可能成為她的暗殺目標,所以在動手之前,風見真央決定好好調查,甚至是親自接觸這個人。

  當然,現在風見真央是不會動手的,因為沢田綱吉告訴他這個任務的時候強調,在沒有正式的指使下達之前,她不能暗殺目標。

  於是風見真央自升上高一開始,正式對赤司征十郎展開了全方位的調查分析,力求時機成熟時能一擊必殺。

  然而風見真央不知道的是,在最初給她下達這個目標的時候,沢田綱吉曾和他的家庭教師有過這樣一段對話:

  「真的必須要給真央下這種任務嗎?會不會導致什麼影響未來的後果?」

  「蠢綱,你隨意改變原有的決定才會影響未來,如果赤司和真央是因為你給真央調查白蘭的任務才結識,如果你因為未來戰結束、白蘭對我們沒有威脅就撤銷了這個任務,很可能赤司和真央就不會相遇了。」

  「……那,難道這兩個人不會有別的契機相遇嗎?」

  「說不定,可是如果是以其他方式相遇,可能結果也會不同。」

  「怎麼看都是換個方式相遇更好吧!殺手和暗殺對像,以這種身份相遇真的能好好發展下去嗎?」

  然而當時的這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兩個人緣分的變數早已經產生了。

  是好是壞,大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作者有話說:

  風見真央目前設定:

  父母雙亡後受雲雀家族庇護、雲雀恭彌表妹,跡部景吾偽前任、彭格列預備役殺手、立海大高中部准風紀委員長、立海大戲劇社成員。

  ……順便這也是給自己的備忘錄了哈哈哈。

  收集刀劍的時間線會拉得很長,雖然後面的劇情還沒完全定下,但是發現男女主上了大學或畢業了也請不要覺得奇怪。


第7章 現世刀劍的命定者

  ◎我們現在就是在赤司家的別墅,你的行李也在這裡。◎

  「集訓?」

  天台午飯時間,聽著網球部幾位的對話,風見真央疑惑地反問了一句。

  仁王雅治以為她沒聽明白,耐心說:「不是馬上要放春假了嗎?部長說聯系了奈良的一個空置別墅,大家要開始為八月的高中網球全國大賽准備了,順帶著另一個初中部的小部長也要准備初中網球的全國大賽……」

  風見真央打斷他:「這種事情我當然聽懂了。」

  仁王雅治被風見真央「難道這麼簡單的事我會不懂」的表情懟了一下,不知該作何表情,那邊囂張的中二病趾高氣揚地道:「我是想說,你們集訓跟我有什麼關系嗎?」

  「真是冷淡啊,風見,我們部長最近因為你和洛山那位的緋聞,遭受了不少同情的慰問呢。」

  說著,仁王雅治站到幸村精市身後,煞有其事地嘆息。

  不用說,關於這些亂七八糟的緋聞,肯定是立海大網球部中最有名的數據分析師,柳蓮二先生搜集到的。

  「仁王,你這麼說我我真是難過啊。」風見真央的語氣毫無難過之意,「你們部長欺負人的時候,可沒見他手軟。」

  聽到風見真央提起這個,仁王雅治笑了一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幸村精市從來欺負人不手軟,聞言也不放在心上,而是笑眯眯道:

  「真的不考慮一下嗎?風見,一周的時間,你負責網球部集訓人員的飲食,既有可觀的收入,也可以空閑時候去奈良旅游,啊我記得上次文太去奈良旅游回來的時候說過,奈良的小鹿似乎很可愛……」

  奈良的小鹿?

  「我去。」風見真央果斷答應。

  對面的丸井文太和仁王雅治悄咪咪地在背後擊了個掌。

  「真央今天的午飯是什麼呢——」丸井文太蹦蹦跳跳地湊到了風見真央面前,筷子已經攥在手裡了,「哎呀,怎麼都是我喜歡吃的東西啊,真央你人真是太好了!」

  風見真央不是第一天認識他,聽他這麼一說立刻警醒道:「你根本就沒有不喜歡吃的東西吧……就一筷子哦……喂你這一筷子也太大了吧!」

  在風見真央為數不多的優點裡面,廚藝算是她僅次於容貌之外第二出色的,一開始她僅僅是以練習刀工為由涉足廚房,到後來家道中落時就已經不失為一個生存手段了。

  總之風見真央的廚藝是網球部眾人有目共睹的,比起聘用價格高昂水平一般的保姆,精打細算的柳蓮二還是覺得選風見真央比較實惠。

  手忙腳亂的期末很快來臨,期間風見真央和赤司征十郎各自都忙於期末考試,一個致力於混上一等獎學金,一個穩固自己年級第一的寶座,兩人聯系時間寥寥無幾。

  等到春假正式開始,風見真央的奈良之旅也正式開始了。

  *

  春日已來矣,

  此山何名未得知。

  薄靄透明媚。

  ——松尾芭蕉

  風見真央到奈良後,把行李交給了同車的幸村,沒有先去所住的別墅。

  舊時的平城京剛剛經歷了一場細雨,籠罩在一層潮濕霧氣中的,是若隱若現的緋色鳥居。風見真央穿過郁郁青青的密林,走過兩旁覆著青苔的石燈的參道,站在鳥居下的時候,風見真央的心沉了沉。

  抬頭看前方長長石梯,風見真央的耳邊仿佛聽到有什麼人在她耳邊輕聲低語:

  「你終於來了啊——」

  如果是平時,風見真央肯定要嗤笑「這是什麼二流少女漫畫裡的橋段」。

  但此時的她沒有一絲笑意,那張清麗艷絕的臉上,是少有的嚴肅認真。

  傳說鳥居代表神域的入口,用於區分神棲息的神域和人類居住的世俗界,踏入鳥居即意味著進入神域。

  風見真央的手中攥著一張被反復翻看而揉捏得發皺的紙條,上面的字跡被暗褐色的污漬遮住了部分,只隱約看得清寫著「コゑ」「ゎ」「ノ」之類的字眼。

  然而風見真央卻很清楚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コゑパゎノ

  付喪神

  幾個月前,雲雀恭彌給她的,風見夫婦僅存的遺物裡的,風見真央找出了這張帶著她父母血跡的紙條。

  和這除了寫著「付喪神」以外什麼都沒有的紙條一並而來的,是遺物在奈良的秘密住所裡發現的消息。

  「你父母臨死前所住的最後的地點是在奈良,在此之前他們從神奈川的住所失蹤,屍體在奈良被發現,但住所並未被殺死你父母的人發現,直到前段時間,我派出去調查的人才發現了這些。」

  雲雀恭彌的能力毋庸置疑,風見真央對於他能找到這些東西並不意外,意外的是時隔這麼久,雲雀恭彌依然還記掛著調查她父母的事情。

  也因為雲雀恭彌的這份心意,風見真央今日才會站在這個偏僻的鳥居之中。

  月朧神社

  在奈良的神社中,這個神社顯得過於陳舊且低調。

  風見真央一路走來,竟然沒有看見一個人,而這樣的神社,顯然適合存放一些非常隱秘的東西。

  依照風見真央的推測,雖然紙條上的「付喪神」尚不知道有什麼意義,但和紙條一起放在衣襟中的月朧神社護身符,指出了這條唯一的線索。

  這樣香火稀少的神社,掛著的繪馬也寥寥無幾,大多都是極為陳舊的,風見真央耐著性子找了大約二十分鐘,終於在裡面找到了寫著「風見徹也」和「風見裡奈」署名的繪馬。

  上面寫的是——

  「……示現真意,真姿影現……」

  風見真央看著這晦澀難懂的字句,喃喃地念出了聲。

  突然,四周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緊接著而來的是毫無預兆的狂風席卷,耳邊仿佛有什麼困獸嚎叫,讓人心神俱震,渾身戰栗。

  「風見——」

  風見真央以為是自己的幻聽,一回頭卻看到赤司征十郎站在鳥居下,氣喘吁吁地望著她,似乎是從下面急匆匆地趕了上來。

  還來不及思考他為什麼會在這裡,風見真央和赤司同時注意到——

  風聲,消失了。

  突如其來的疾風如它所至一般,毫無征兆地徹底消失了。

  剛剛陰雲蔽日的天空,甚至開始緩緩放晴。

  「發生什麼事了嗎?你沒事吧?」

  赤司皺著眉跑過來,按著她的肩頭仔細端詳她的神色。

  風見真央神情有些恍惚,愣愣地搖了搖頭,剛想回他說沒事的時候,忽然胸口一陣絞痛,錐心刺骨一般,她疼得說不出話,渾身脫力的要摔倒,卻被赤司穩穩地抱住。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湧出來的卻是刺目的鮮血。

  「真央!!」

  情急之下,赤司叫出口的是她的名字。

  ……感覺有點微妙呢……

  腦中想著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的風見真央,視線從赤司焦急的臉變成了蔚藍如洗的天。

  意識沉睡的最後一刻,風見真央還記得他懷抱的感覺。

  似乎……非常,非常的溫暖可靠。

  *

  叮鈴——

  ……什麼聲音?

  叮鈴鈴——

  是鈴鐺在響嗎?可是,哪裡來的鈴鐺呢?

  黑暗中,風見真央環顧四周,浸在濃稠的黑暗之中,她毫無方向感,甚至不敢動彈,害怕腳下並不是平地,而是看不見的深淵。

  「作為被政府選中的靈力者,您將以審神者的身份,喚醒刀劍中的付喪神,前往各個時代的歷史戰場……」

  是誰在說話?

  審神者?

  付喪神?

  「……與作為「歷史修正主義者」作戰,守護歷史……」

  歷史修正主義者是什麼?

  守護歷史……是什麼意思?

  黑暗中,有什麼發光的東西從遠處過來了。

  那個光點在黑暗中逐漸清晰,似乎是一只狐狸,同時,那莫名的鈴鐺聲也越來越近。

  「您准備好了嗎?」那只帶著鈴鐺的狐狸在她的面前站定,一雙翠綠的眼眸望著她,「審神者……真央。」

  ……

  床上沉睡的風見真央忽然睜開了雙眼。

  入夜的房間被暖黃的床頭燈照亮,柔軟的枕頭和床單提醒她,應該是在幸村家的別墅裡。

  門虛掩著,風見真央聽到有人說話。

  「……部長,風見真的沒事嗎?不然還是送到醫院……」

  「赤司君派來的醫生也檢查了,只是疲勞過度,再看看。」

  「都一個下午了……」

  「……」

  風見真央坐起來開了燈,屋裡的燈亮起來的一瞬,風見真央才看到房間裡還有一個人。

  赤司征十郎。

  他坐在房間的死角,手機的光很微弱,風見真央也沒想過房間裡還會有人,因此被嚇了一跳。

  「你醒了啊。」赤司也有些意外,他起身走到風見真央的床邊,外面的人也聽到了動靜,一股腦地湧了進來,「感覺怎麼樣?」

  「風見!」

  「真央你沒事吧……嚇死我們了……」

  「終於醒了……」

  「還好嗎?需要去醫院嗎?」

  風見真央剛剛才行,頭腦還有些迷糊,一時間問題這麼多,她也回答不上來,下意識地看了看赤司,而他卻似乎懂她在想什麼似的,安撫道:

  「先緩一緩再說話。」

  於是風見真央就真的乖乖地緩了緩才開口:「我感覺還好,沒什麼事……我是暈過去了嗎?」

  丸井文太瞪大了眼回答:「對啊,這位赤司君把昏迷的你帶回來的時候我們都嚇壞了,還好你暈倒的地方離這裡不遠。」

  幸村也解釋:「本來是要送醫院的,沒想到赤司君直接叫了醫生過來,檢查以後並沒有什麼問題。」

  「真的沒事嗎?」赤司關切地看著她。

  風見真央想了想:「真的沒事,不然我現在起來跑一圈……」

  「不不不用了快躺下吧!」

  被按回去的風見真央這才意識到自己換上了睡衣,她還沒說什麼,赤司就解釋:「護士來的時候換的。」

  風見真央平淡地哦了一聲,又問:「赤司君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赤司微笑,笑容裡毫無破綻:「很巧,我們籃球部的集訓也選在了離你們不遠的別墅,我前幾天來了以後聽當地人說附近有一個人煙稀少的神社,准備去那裡晨跑,沒想到會遇見你。」

  風見真央的目光移到幸村精市身上,他也說:「我們現在就是在赤司家的別墅,你的行李也在這裡。」

  這是赤司家??

  風見真央瞪大了眼。

  仁王雅治見她又要翻身下床,立馬說:「我們商量過了,你今天晚上就在這裡,明天早上我們就過來接你,你今天都昏過去了就別折騰了。」

  柳蓮二附和:「不用操心我們的事,吃住我會安排。」

  就連真田弦一郎都阻止:「你好好休息吧。」

  似乎現在硬要回去顯得有點矯情,風見真央猶豫了一會兒就同意了,又發現赤司還特意准備了陪護,難怪他們這麼放心留她在這裡住。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赤司征十郎都是溫和無害,又細心周到的人。

  而風見真央明白,他確實如此,卻又不僅如此。

  作者有話說:

  雲雀家族的行動寫得比較隱晦,但確實為真央和她死去的父母做了很多事,並且真央也不是沒人要的小可憐,她上面還是有人的。


第8章 隱藏於心的第二人

  ◎只是覺得風見做飯的樣子很可愛。◎

  雖然赤司安排了陪護,但最終還是被風見真央趕走了。

  原因是……她根本舍不得這麼可愛的小姐姐為她跑來跑去啊!

  並且從她醒過來以後,渾身上下都是力氣,完全沒有一點吐過血的痕跡,別說要人陪護了,現在讓她給網球部那群人做飯都沒問題。

  可是……

  風見真央推開門朝外伸出頭,走廊對面就是赤司的書房,現在七點剛過,風見真央一天沒吃東西有些餓了,就走出去敲了敲赤司的房門。

  書房裡的赤司正在翻閱公司的企劃書,雖然還未正式進入家族企業工作,但他已經開始慢慢開始學習。

  而他推開門看到的是穿著淡藍色睡裙的少女,初春的睡裙並不很厚,雖然是長袖,垂感卻很好,貼著少女婀娜的曲線,讓人一眼就察覺她的肩線和腰身沒有一絲贅肉,纖細柔軟得仿佛風中搖曳的柳條。

  「……怎麼了?」

  風見真央溫婉笑著問:「那個赤司君,你家裡有什麼可以吃的東西嗎?」

  說這話的時候,風見真央顯得略略有些不大好意思。

  實際上她臉皮可沒這麼薄,真正臉皮薄的話她根本就不會敲他房門。

  赤司愣了一下,今天白天忙於照料昏迷的風見真央,考慮過她醒了以後會不會餓的問題,但沒考慮到她會不要陪護,於是他露出歉意道:

  「抱歉,是我疏忽了……保姆明天才會到,冰箱裡倒是有食材……」

  這麼說,他也應該沒吃晚飯。

  「沒事的,這樣就可以了。」風見真央望著赤司邀請道,「赤司君應該也還沒吃飯吧,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

  赤司顯然沒料到這樣的事情發展,頓了一下才說:「你身體……」

  「沒問題的,在床上躺了一天,正想活動一下。」風見真央低頭看了眼表,「大約四十分鐘吧,到時間赤司君就可以下來吃飯了。」

  說完不等赤司再次推遲,風見真央就直接下樓找廚房做飯去了。

  赤司征十郎還站在原地愣神,心裡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翻了翻廚房裡准備好的食材,風見真央就大約在心裡列好了晚飯的菜譜,食材倒是很豐富,很多她平時不舍得買的食材一應俱全,但考慮再三,風見真央還是圖了個省事,不打算大展拳腳了。

  所以她就准備簡簡單單的准備了厚蛋燒、烤竹筴魚干、湯豆腐外加一個土豆沙拉,用時剛好半個小時,回頭想要叫赤司下來吃飯的時候,卻發現赤司就站在廚房外,不知道站了多久。

  畢竟還要在赤司面前維持優雅從容的表像,風見真央覺得她現在圍著圍裙做飯的樣子實在是沒什麼氣質可言,頗有些氣惱地說:

  「赤司君怎麼不出聲呀。」

  這一聲驚醒了出身的赤司征十郎,他望著穿著圍裙拿著鏟子的少女,她白皙精致的面龐浮現出羞惱的神色,比起平日處變不驚的樣子,現在的她顯然更有生氣。

  「……抱歉,只是覺得風見做飯的樣子很可愛。」

  「……」

  這突如其來的亂撩是怎麼回事?

  風見真央還一頭霧水,赤司卻走近,伸手環過她的腰,他靠近的時候她聞到了一絲淡雅的香氣,不知是洗衣液還是香氛之類的東西,等到赤司解下她的圍裙後,她才回過神,聽到他說:

  「你忙了半天去休息一會吧,我來。」

  直到被推著坐上了餐桌,看著赤司端菜上桌的風見真央還有些茫然。

  這個場景和對話,是不是有點像新婚夫婦啊?

  於是在「疑似新婚夫婦」的氛圍中,兩個人吃完了一頓簡單的晚飯,原本以為赤司是吃慣了高級料理的胃,沒想到對她的家常菜倒是評價頗高。

  「多謝款待。」

  顯然吃得很滿足的赤司對她微微笑著說。

  然而這尋常的一笑卻讓風見真央有些晃神,如果不是因為赤司征十郎和黑手黨危險人物白蘭·傑索有聯系,或許在她心目中,對赤司的好感不會亞於沢田綱吉。

  無論怎麼看,赤司都是一個全方位無死角的完美人物,被這樣的人特別的對待著,很難不對他心生好感。

  但是……

  「你能喜歡就太好了。」風見真央的笑容溫婉柔美,燈光下的容顏仿佛一張精致的面具,好看得不像真人,「對了,我剛剛好像看到你書房的桌子上有西洋棋,赤司君喜歡玩西洋棋嗎?」

  赤司看著她的神情,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收斂了一些。

  「喜歡,風見也喜歡嗎?」

  風見真央看起來很開心:「那麼看來今夜不會無聊了,赤司君有空跟我下棋嗎?」

  赤司想到了電腦裡的企劃案,答道:「當然有空。」

  能下下棋打發一下空閑時間,又能多一些和目標任務的接觸機會,風見真央顯然是發自內心地開心,於是她腳步輕快的和赤司一起收拾了桌子,把碗筷都放進了洗碗機,隨後就跟著他上樓了。

  進了赤司的書房才發現,雖然這個別墅似乎是赤司這段時間臨時用來跟籃球部的部員集訓以及放松用的,但書房裡面的東西倒是很齊全,風見真央站在書架前,手指拂過書脊,停留在其中一本上。

  「……這種不加掩飾從而顯得清冽、豁達的互不信任的例子,在人類生活中比比皆是。」

  她的聲音輕柔動聽,念起書裡的話,仿佛吟誦詩句一般。

  「所謂世人,不就是你嗎?」

  站在她身後的赤司聲音低沉溫柔,說出的話卻一針見血。

  她用太宰治的《斜陽》試探,他回以太宰治的《人間失格》。

  於是風見真央側頭看他的那一刻,從兩人的目光中,有類似惺惺相惜,又或是毫不示弱的情緒從這一瞬間的交彙傾瀉而出,但一眨眼,卻又仿佛是彼此的錯覺。

  「赤司君喜歡太宰治嗎?」

  「還好。」他隨口應了一句,接著走到桌前整理棋盤,「風見執白?」

  風見真央在桌前坐下,答道:「好啊。」

  一局開始沒走幾步,風見真央就明白了,赤司和她這樣隨便玩玩的半吊子是完全不同的,這家伙的水平好到可以參加全國大賽,跟她玩完全可以吊打她。

  因此玩了五六局後,風見真央就覺得索然無味了,雖然赤司已經盡可能的拖長時間,增加她游戲的樂趣,但一直輸還是很令人喪氣的,正好赤司此時去接了個電話,風見真央就收拾好棋盤,准備等赤司回來就告訴她她該去洗澡了。

  但這一等卻等得有點久,大概是什麼重要的電話,她隔著門聽到赤司的聲音和平時有些不同,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最後等到風見真央無聊的玩起手機,突然聽到門不輕不重地響了一聲,回頭一看是赤司回來了,於是她笑著問:「是家裡人的電話嗎……對了我差不多該去洗澡了,所以我就先收拾……」

  後半截話哽在喉嚨裡,不知怎麼,她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因為此時風見真央的注意力都被赤司的變化所吸引,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冷峻的臉,似乎不明白一個電話的時間他整個人怎麼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赤司君?」

  他站在風見真央的面前,使她不得不仰視他。

  自初識開始就一直帶著的溫和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仿佛從未認識過赤司征十郎這個人一樣,他也在重新審視著她。

  「你看起來不想笑,為什麼要笑?」

  赤司征十郎的聲音冷得毫無溫度,隱隱有著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怎麼回事?

  昏黃的燈光下,風見真央手肘拄著桌面,在這樣溫暖的燈光輝映下,不知為何,原本溫柔可親的笑容反而尖銳冰冷起來。

  「因為……所謂世人,不就是我們嗎?」

  分明是和之前同樣的話,在這樣的情形裡說出來,卻令她自己也微微心冷。

  不知道赤司征十郎剛才接了個什麼電話,或許是白蘭,又或許是其他人通風報信,讓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才因此態度大變。

  總之都不是她所希望的發展,如果真被發現了,任務失敗,她究竟是遵照沢田綱吉的囑咐不動手,還是殺掉以絕後患?

  兩個選擇,對應截然不同的後果。

  而在這樣劍拔弩張的局面中,赤司征十郎突然冷笑一聲,明明是和一樣溫柔的聲音,但不知怎麼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不是那家伙的話,就警惕成這樣嗎?真央。」

  「那家伙」?

  還沒來得及想明白是什麼意思,風見真央就看到赤司緩緩俯身,反手捏住她的下巴,手上並未用什麼力氣,但這個動作充滿了侵略者和掌控者的意味,讓風見真央很不適應。

  「真央,我有沒有說過,作為另一半而言,你非常合格?」

  ……等等,直呼其名也就算了,另一半是什麼意思?合格又是什麼意思?

  這與其說是偽裝下的本性,不如說是換了個人吧?她所了解的赤司征十郎,頂多是比表面看上去的更有城府一些,而不是這樣,這樣……

  像個充滿了獨|裁氣質的進攻者。

  作者有話說:

  改了原著設定,目前高二的赤司仍然保留第二人格。

  兩人還會互相試探一段時間……各種形式的。

  因為赤司就不用說了,真央其實也是不肯服輸的人。


第9章 溫柔是鋒利的武器

  ◎所以,考慮跟我在一起嗎,風見?◎

  漆黑荒蕪的世界裡,一縷微弱的光透入。

  「你會嚇到她。」

  「她始終會知道。」

  「不該是現在。」

  「不是現在?那應該在下一個跡部景吾、青木拓真之後?」

  「……」

  「我跟軟弱的你不同,我會掌控一切。」

  雙重人格。

  不知為何,風見真央的腦海出現了這個詞。

  這個不實際的想法一經出現,便在風見真央的心中深深扎根,她望著赤司征十郎赤橙異色的瞳孔,這個想法越發堅定。

  「你是誰?」風見真央微微皺眉,「你不是他。」

  赤司征十郎聞言松開她,他身上依然有著那種貴族式的矜持有禮,卻又有些近似於跡部的倨傲,神色淡淡的,陰沉中帶著絲絲冷漠。

  「我當然不是他。」

  他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目光片刻不離她。

  「在立海大的時候,如果是我,情況會完全不同。」

  風見真央回憶了一下,笑了笑:「完全不同?你想對青木君做什麼?」

  赤司的神色認真又偏執:「比如,他會輸得一塌糊塗,甚至失去對籃球的熱愛。」

  明明是輕描淡寫的語氣,卻讓風見真央忍不住毛骨悚然。

  他會的,這種事他做得出來。

  風見真央對視著他的雙眼,心中無比確信。

  「受寵若驚啊,赤司君。」風見真央微微後仰,挑眉一笑,「但是你這份重視來得太突然了,能讓我知道原因嗎?我覺得肯定不是什麼一見鐘情的老套說辭。」

  但他卻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審視她,又似乎在斟酌什麼。

  「軟弱而溫柔過度的『他』,和我比起來,你認為誰更出色?」說完他自己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可笑,神色隱隱帶著冷漠篤定,「啊這個應該是不需要多問的,你只能選擇……」

  「當然是喜歡溫柔的赤司君啊。」

  風見真央忽然莞爾一笑,比起之前弧度完美得近乎虛假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幾乎能直直地戳到人心裡去。

  「溫柔才是最鋒利的武器,我是這麼認為的。」

  「……」

  赤司啞然。

  風見真央想到沢田綱吉,那是一個溫柔得近乎愚蠢的人,可是因為那種愚蠢得不顧及自身利益的溫柔,他的身邊才不斷聚集了守護他的溫柔的人。

  守護他人之心,才是制勝的最佳武器。

  中二病風見真央,難得有這樣的覺悟。

  「……抱歉……風見……」

  沉默許久的赤司緩緩抬頭,他的雙眸恢復正常,眉眼間那份獨一無二的溫柔也一如往常。

  她所認識的那個赤司回來了。

  ……又或許只是回來了一部分。

  風見真央走到赤司面前蹲下,她仰著頭說,「你該休息一下。」

  赤司愣住。

  很少有人對他說,你該休息一下。

  連他自己對自己說的都是,你做得還不夠,你不能停下。

  他伸出手,像撫摸什麼乖巧動物一樣,輕輕撫摸了她柔軟的長發。

  「謝謝你,風見。」

  謝你雖然有滿腹疑惑,卻只字不提。

  謝你能夠說出,「喜歡溫柔的赤司君」這樣的話。

  溫柔是最鋒利的武器,於她而言,也的確如此。

  「……不過,剛才的『我』所說的,也並不都是狂妄的胡說八道哦。」

  ……剛才……

  「作為另一半而言,你非常合格」?

  「所以,考慮跟我在一起嗎,風見?」

  唉?

  唉!!!!???

  *

  第二天比幸村他們來得更早的是洛山籃球部的成員。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給他們開門的會是一個圍著圍裙束著長發的美人。

  「啊赤司君,你的朋友到了哦。」

  站在門口已經石化的籃球部成員聽到樓上傳來聲音:

  「知道了……風見你該不會連他們的份也都准備了吧?」

  站在門前的風見真央讓出位置迎他們進門,同時答道:「沒錯哦,差不多已經可以開飯啦,赤司君可以下來了。」

  「……」

  實渕玲央等人覺得,他們來的可能不是部長的別墅,而是哪對新婚夫婦的家吧……

  剛進門沒多久,葉山小太郎才反應過來:「這個人……不是那天在籃球場的那位……」

  實渕玲央嘆息:「你才認出來啊。」

  跟著進來的黛千尋和根武谷永吉沒說話,但每個人看著風見真央的目光或多或少都有些好奇。

  很快,穿著運動裝的赤司就從樓上下來了,實渕玲央第一個湊上去低聲說:「小征,你動作太快了吧。」

  那邊的葉山小太郎已經去廚房跟風見真央打招呼了,倒是沒有直接問她跟赤司是什麼關系之類的,只是單純地好奇她這個人。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赤司垂眸,對於這個話題有些冷淡,「訓練場地就在旁邊的俱樂部,九點出發。」

  說完看風見真央准備上菜,看了實渕玲央一眼。

  實渕玲央心領神會,轉身進了廚房幫忙。

  「……啊這麼說,等一會兒風見桑就要回你朋友那邊去了嗎?」飯桌上,了解了前因後果的葉山嘆氣,「難得我覺得風見桑做的飯很合胃口……」

  實渕玲央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個上:「說起來,准備了這麼多早飯,風見的身體沒事嗎?」

  說「這麼多」的時候,實渕玲央不自覺地看向了根武谷永吉,在他的面前已經堆積了小山一樣的碗,然而他還只是半飽。

  「我已經沒事了。」風見真央露出歉意的笑容,「本來昨天醒了就可以回去了,但赤司君擔心,所以我就多留了一晚上,這頓早飯算是我的心意。」

  畢竟昨天她暈倒後又是叫醫生又是請陪護,已經很麻煩他了。

  吃完飯後,賢惠的實渕玲央包攬了收拾桌子的任務,突然風見真央想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我不在的話,赤司君,你昨晚和今早准備吃什麼?」

  赤司輕描淡寫地說:「晚飯就算了,早飯的話,在外面吃吧。」

  ……作為財閥的大少爺,你吃得倒是很接地氣啊赤司君。

  八點剛過,籃球部的各位都去樓上放行李的時候,來接風見真央回去兼晨跑的幸村等人也抵達了赤司的別墅。

  「啊啊啊——」丸井文太問著屋子裡飯菜的香味直接衝進了廚房,看著廚房裡剩下的早飯,丸井文太覺得非常沮喪,「都怪部長要留真央在這裡,不然今天早上就不用吃蓮二准備的早飯了……」

  柳蓮二在心裡給丸井文太打上了「白眼狼」的印章。

  作為部長,幸村首先先當面跟赤司表達了謝意:

  「昨天打擾了,赤司君,謝謝你照顧了我們部的風見。」

  赤司顯然對幸村的用詞有些不滿,臉上的笑意越發稀薄:「『我們部』?據我所知,風見並不是網球部的成員吧。」

  ……唉?

  旁邊觀察的仁王雅治心裡有些意外,這位赤司君,似乎跟之前有點不一樣啊。

  幸村精市也有些出乎意料,但語氣依然客氣且不讓分毫:「集訓期間,風見算是我們部的後勤,這有什麼問題嗎,赤司君?」

  「第二個跡部景吾或青木拓真……嗎?」

  「當然沒問題。」赤司臉上笑著,眼裡卻沒有笑意,「但是有件事,我希望能和風見本人商量一下。」

  而聽完這件事的風見真央本人,雖然疑惑,但也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啊,多加幾個人而已,不至於忙不過來的,只是准備的時間要長一點。」她又想了想,「那……在哪裡吃飯?」

  赤司和幸村對視一眼,幸村先開口:「反正離得也不遠,不如赤司君過來吧,怎麼樣?」

  雖然確實不遠,但是……

  看著風見真央遲疑的神色,旁邊的仁王雅治忍不住打趣:「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部長。」

  幸村笑眯眯地:「似乎是的。」

  如果是正常的少女,被人這樣開玩笑,大約會羞澀地說句討厭之類的,然而風見真央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嘴軟地回擊:

  「『立海大夢幻CP』就這麼解散了,我想幸村君開學以後又會收到不少慰問吧。」

  一擊必殺。

  幸村精市的笑容僵硬了。

  正常人誰想因為莫名其妙的緋聞對像疑似談戀愛就被陌生人安慰啊!

  風見真央真的太狠了!

  「『立海大夢幻CP』?」

  赤司征十郎重復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陰晴不定。

  已經多了很多瞎操心的陌生人,幸村不想再多應付一個把他當假想敵的情敵,果斷解釋:「因為是同桌等原因,學校裡的人開玩笑的稱呼而已。」

  等樓上籃球部成員收拾好後,兩方算是打了個照面,也差不多到了該訓練的時間了,於洛山籃球部集體准備前往裡別墅區不遠的俱樂部訓練,而風見真央則跟著幸村等人回去買菜做飯。

  臨走的時候,赤司征十郎趁沒人注意,附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了句話。

  「昨天的事,請務必認真考慮哦。」

  他仍然笑得溫和寬厚,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然而風見卻分明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令人畏懼的壓迫感。

  現在的赤司,似乎非常地……不穩定啊……

  作者有話說:

  戀愛進度這麼快,顯然不正常嘻嘻嘻。

  目前男女主相處模式不是正常模式,畢竟現在真央面對赤司的性格偽裝的成分居多,兩個人要有實質性進展……還早。


第10章 刀劍終將解開封印

  ◎如果我說跟蹤我的不是人是把刀你信嗎?◎

  像家庭主婦送走了丈夫和孩子一樣的風見真央終於得以松了口氣,她先收拾好行李,去廚房看了看,裡面有昨天柳蓮二准備好的食材,應該是不需要再買的了。

  隨後她准備好午飯,帶好鑰匙出門,路上給雲雀恭彌打了個電話。

  「喂,恭彌,月朧神社我已經去過了。」

  電話那頭的雲雀打著哈欠,仿佛剛睡醒的貓科動物——當然,風見真央指的是獅子之類的。

  「是嗎?有什麼收獲?」

  別墅區地廣人稀,要走到超市附近,還有一段距離。

  「奇怪的事倒也有,不過最奇怪地應該是……」風見真央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有人跟蹤我。」

  「……」電話那頭的雲雀沉默了片刻,「一個人能解決?」

  風見真央腳步依舊,語氣也沒有半分慌亂:「跟蹤的人似乎不避諱,獨自一人跟著,膽子倒挺大的嘛。」

  雲雀恭彌對此顯然看法不同:「只有面對強者才會躲藏,對你根本不需要。」

  「……」

  「既然你能解決,那等你解決以後再給我打電話。」

  說完就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

  風見真央聽著電話那頭的嘟嘟聲,心情十分復雜,雖然說自己能解決,但雲雀恭彌的電話是不是掛得也太快一點了?萬一她判斷失誤?萬一對手很強?

  這家伙居然完全不想假裝關心一下她的安危!

  內心嘖了一聲的風見真央在前方拐進了一條巷道,耐心等待一會兒後,並未有人跟上來。

  奇怪,難不成是擔心被她發現?但按他那麼明目張膽地跟蹤方式,應該也在等這個機會才對啊。

  風見真央正思考的時候,不知怎麼突然感覺到了什麼,臉色一僵,接著緩緩地抬起了頭——

  出現在她頭頂的,是一個白衣白發的身影。

  幾乎是同時,風見真央迅速後退一步揮拳而出,這麼近的距離,原本絕不可能輕易躲開,但她這一拳什麼都沒有擊中。

  對方的舉動打破了風見真央的世界觀,那個白色幽靈般的身影以非人的反應速度在空中翻轉,輕巧地落到了她的面前。

  「哈哈哈……本來想嚇主上的,反而被主上嚇了一跳啊。」雖然說著被嚇了一跳,然而卻毫無驚訝神色的青年緩緩地走近,「我叫鶴丸國永,是一把打造於平安時代的、頗受歡迎的刀哦。」

  「……」

  風見真央看了他兩秒,掏出手機給雲雀恭彌打了個電話:「……如果我說跟蹤我的不是人是把刀你信嗎?」

  「……」

  「我反正不信。」

  「……我信。」

  「……!!!?????」

  滿腦袋都是「雲雀恭彌該不會傻了吧」「肯定是中二病癌細胞入侵大腦了」的風見真央看著眼前的青年,一時間覺得滿是槽點無從下手。

  猶豫了很久她才說:「……這位先生,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青年愣了愣:「唉?雖然我偶爾會騙人,但我現在絕對沒騙你哦主上。」

  說完他思考了一會兒,緊接著緩緩閉上了眼。

  奇跡出現了。

  風見真央呆呆地看著他周身浮現的點點光輝,在白光包裹下的人影一點點縮小,從一個高大的成年男人,化成了一把沉重古樸的太刀。

  當那把刀斂去所有光芒,將要落地的時候,風見真央不由自主地接住了它,一瞬間狂風再次席卷而來,她隔著紛亂的發絲看著手中這把太刀,端詳著它細膩華美的紋路。

  身體裡仿佛有什麼東西流淌著,朝著它傾瀉而去。

  「在奈良的神社裡,前任審神者裡奈留下了連接現世與本丸的通道,所連接的本丸是裡奈最後接手的暗墮本丸,也因為這個本丸,審神者裡奈重傷,不得不退役被送回現世……」

  等一下……

  聽得雲裡霧裡的真央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打斷道:「……裡奈?審神者,裡奈?」

  鶴丸國永微微笑著:「是我從前侍奉的審神者哦,不過裡奈的本丸才建立沒多久就被調走了,我跟著她去了那個暗墮本丸,那裡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凶險……」

  在鶴丸國永簡潔的敘述中,真央終於把從前她一直沒想明白的事情理清楚了。

  她的母親,雲雀裡奈,在嫁給她父親之前,曾被時之政府——這種聽起來就很中二的機構——選做審神者,在那裡她顯露出雲雀家出色的戰鬥天賦,成為了A級審神者。

  於是時之政府把原本要去處理一個審神者意外死亡的B級本丸的雲雀裡奈,調去了一個有弒主嫌疑的E級本丸。雲雀裡奈帶著B級本丸剩下的無主刀劍上任,沒想到上任不到三個月,E級本丸暴動,B級本丸刀劍只剩鶴丸,雲雀裡奈也身負重傷。

  緊急情況下,雲雀裡奈帶著鶴丸返回現世,為防止鶴丸因為現身現世而被時之政府抹殺,雲雀裡奈將鶴丸封印在月朧神社。

  原本這個事件就到此結束了,返回現世的雲雀裡奈結婚生子,與另一個世界再沒有牽扯。

  但結合真央所知道的,她母親回到現世後,不知為何遭到了黑手黨家族的追殺,風見家族和雲雀家族的庇護也並非密不透風。她的父母被暗中窺伺的敵人殺害後,真央知道,對方仍在暗中查探著什麼。

  所以她才在雲雀家族的安排下依附於最強大的黑手黨家族,以期能借這個名號震懾住對方的小動作。

  然而雲雀家並沒有止步於此,他們還在查探當年雲雀裡奈所守護的東西,並將這個東西送到了她女兒的手裡,由她來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真央望著眼前潔白如鶴的身影,一時間喉嚨酸澀,視線有些模糊。

  「……你上一任審神者,是個怎樣的人?」

  鶴丸沒料到面前沉默思索許久的少女所問出的竟然是這個問題,少女烏發雪膚,沉靜幽深的深灰色瞳孔裡如汪洋大海,似有波瀾萬丈,卻又似古井無波。

  然而鶴丸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樣超脫年齡的沉穩,這樣柔弱又堅韌的身姿,讓他有一種懷念的熟悉感。

  鶴丸垂眸看著這個抿著嘴,努力不讓自己露出軟弱神色的少女,答道:

  「是一個非常非常出色的審神者。」

  聽到這個回答,真央似乎想笑,然而扯動嘴角,卻有眼裡先滑落下來,於是真央慌忙轉身擦掉眼淚,再轉回來的時候,悲傷的神色蕩然無存,她又恢復初見時刀槍不入的模樣。

  「是嗎。」真央的睫毛微顫,「我無意解除了封印後,你想讓我怎麼做?」

  鶴丸臉上的嬉笑神色褪去了大半,他皺著眉,似乎很苦惱的樣子:

  「其實你解除封印並不是無意發生的,是我用僅存的靈力動了點手腳,指引你找到這裡的,因為那個暗墮本丸裡的刀劍,不知用什麼手段綁架了一個即將上任的新審神者,弒主後穿過時間夾縫,追尋以前裡奈留下的通道痕跡,抵達了現世……」

  話說到一半,巷口突然響起一個耳熟的聲音:

  「風見!」

  真央被嚇了一跳,鶴丸也回頭看去,站在巷口的葉山小太郎還對前面的誰說:「風見怎麼在這裡啊?」

  明白鶴丸的存在不好解釋,她正要推著鶴丸從另一個方向離開的時候,鶴丸卻豎著手指示意她稍安勿躁。

  「普通的人類是看不見付喪神的,不必擔心,主上。」

  真央這才松了口氣,她越過鶴丸走出巷子,見洛山的各位正好訓練完從俱樂部裡出來,她揚起笑容問道:「今天的訓練還好嗎?」

  葉山小太郎充滿活力地道:「今天的部長還是那麼強啊,才幾個小時,我累得肚子都叫了。」

  真央掩唇一笑:「真的嗎?那中午就多吃一點吧。」

  兩人說這話走向前面等著的大部隊,赤司看著她原本也在笑,可突然的,他的笑容僵硬了。

  對於赤司的情緒變化,真央一直十分關注,發現赤司的焦距有一瞬並不在她身上,真央毛骨悚然,總有一種他能看得見身後的鶴丸的感覺。

  不可能的吧……再怎麼厲害,也應該只是普通人類吧……

  「風見。」赤司神色淡淡,眉眼卻微不可見地皺了起來,「過來。」

  真央聽他這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仿佛一切秘密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一般,她腳步僵硬地走了過去。

  「怎麼?」

  赤司的目光在她身後流連了幾秒,再看著她時,眼裡仍然是一如平時的溫和體貼。

  「沒事,想問問你中午吃什麼。」

  然而真央沒由來的覺得,赤司征十郎肯定是知道些什麼。

  他的秘密,比她想像得多。

  作者有話說:

  月朧神社的時候鶴丸的封印其實已經解除啦,只是它藏起來了而已。

  鶴丸未暗墮,是個正常的小可愛。


第11章 執刀少女凶神惡煞

  ◎鶴丸舔了舔發干的嘴唇,眼裡似有星芒。◎

  將鶴丸先支到房間裡後,真央當機立斷,決定先應付外面這群人。

  站在二樓走廊上,真央數了數人數,缺了幾個,不過想讓這些人乖乖坐著等她開飯也是不可能的,倒是赤司和幸村坐在沙發上相談甚歡,真央從兩人身邊路過,聽他們說:

  「……美國這次削減不但莽撞,而且遲早會對已經疲軟的經濟造成拖累……」

  「……如果一路飆升的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成本不得以控制,所有提高美國競爭力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什麼玩意兒?

  這兩個高中生的閑聊,能不能平易近人一點?

  真央對自己的智商沒有半點懷疑,所以對於她聽不懂兩人對話的原因,她歸咎於是這兩個家伙神經兮兮。

  「葉山君和丸井君人呢?」

  替她解疑的是真田:「外面聊天。」

  真央伸長脖子望了一眼,那兩個果然湊在一堆嘰嘰咕咕地說著什麼,於是她喊了一聲:「准備吃飯了哦。」

  丸井文太迅速回頭,元氣滿滿地答:「好——」

  也只有叫你吃飯你態度才這麼好,真央冷哼一聲,進廚房端菜,來幫她的是真田,真田不多話,干了半天活才說:「祖父最近提到你。」

  「哎——難得。」真央扭頭叫客廳的其他人過來吃飯,又說,「真田爺爺說我什麼了?」

  「說你……浪費天賦,疏於鍛煉,叫道場裡各位不要學你。」

  真央有點想笑,這個語氣,大約是在叫她回去吧。

  「真田君最近進步如何?」

  「還好。」

  「肯定大有長進吧,我都大半年沒回道場用功了,的確有點荒廢。」

  「……如果有空,你可以隨時回道場找我切磋。」

  真央看著真田嚴陣以待的正經模樣,覺得實在好笑,但要笑出聲又挺不給真田面子,於是只好辛苦地憋笑。

  沒想到一抬頭,被斜對面的赤司盡收眼底,他神態自若,見真央與他對視,微微一笑。

  只是這個笑容似乎並不太友好?

  然而經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真央理所當然地把這點不友好歸結為了赤司的第二人格,她還光明正大地衝赤司笑回去,絲毫沒覺得有哪裡不對。

  赤司覺得,真央並不只是中二病那麼簡單,在某些方面,她似乎有點少根弦。

  少根弦的真央只是覺得,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氣勢總是不能輸的。

  中午賓主盡歡地吃完了一頓飯,赤司看了看時間,決定休息一個小時再去俱樂部打球。

  幸村似乎也是同樣的打算,網球部和籃球部的部員都待在幸村家的別墅休息,打電動游戲的打電動游戲,聊天的聊天,睡覺的睡覺……

  那個在庭院的搖椅上打盹的人,該不會是風見真央吧?

  走近一看,真是。

  真央其實並沒有睡著,她昨晚睡得不差,現在躺著,也只是在等雲雀的電話。

  「做飯辛苦了。」戴著眼罩,世界一片黑暗,然而耳畔的聲音卻熟悉,「如果困的話,最好還是回去睡。」

  真央抬起眼罩,半睜著眼看他:「困倒是不困……下午還去打球嗎?赤司君。」

  在她旁邊坐著的赤司顯然也是來外面躲清靜的,裡面光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就夠吵的了,再加上葉山等等,絕不是個午後發呆的好地方。

  赤司垂眸,他的神情總是很難讓人猜測他的想法:「嗯,下午不跟我們過去?」

  比起跟不跟去,她覺得赤司更想問的是,她要留在這裡干什麼。

  「跟過去就免了,明天吧,食材不多了我下午要去采購。」

  短暫的交談後,赤司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進去叫大家集合准備出發,收拾了幾分鐘後便和網球部的各位准備出發。

  庭院裡的真央向樓上窗戶望了一眼,臨行的幸村精市順著真央的視線往上開,只看到真央房間的窗戶半掩著,風吹動米白色窗簾,隱約可以窺見空無一人的房間。

  「真央,好好看家哦。」

  「知道了,部長。」

  赤司站在門口遙遙回望,似有什麼話要說,但最後仍不發一語,離開了。

  *

  「都說了不要輕舉妄動,現在形勢並不明朗。」

  回到房間的真央第一時間關上了窗。

  「唉——有什麼關系。」鶴丸躺在真央的床上,百無聊賴地翻了個身,「現世真悶啊,主上。」

  真央靠著窗,兩手抱胸,滿臉防備:「現在稍微安全一點,關於你之前說的事,再詳細地給我講一遍吧。」

  鶴丸渾身沒骨頭一樣坐起來,長嘆一聲。

  根據鶴丸的敘述,雲雀裡奈留下解開鶴丸封印的線索,不是沒有理由的。

  她卸任審神者之位時,暗墮本丸的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他們聰明地將本丸隱匿於時間夾縫之中,雖然就此隔絕了自己出去的機會,但也避免了出現在外被時之政府絞殺的危險。

  他們在等一個機會。

  在雲雀裡奈留下的殘存靈力消耗殆盡之前,他們需要打一個翻身仗。

  那個倒霉的迷路審神者就是這個契機。

  據鶴丸所說,審神者想要退役不是這麼輕松的,尤其是雲雀裡奈這麼經驗豐富,手段過人,又年輕的審神者,時之政府當初同意她的退役申請,是將處理那個暗墮本丸的後續工作全權交給了她。

  如果它自己灰飛煙滅,當然很好,不過一旦有任何暴動,雲雀裡奈必須立即重回本職,直到徹底解決這個本丸的問題。

  真央這才明白,封印起來的鶴丸並不是為其他人准備的,而是為她自己准備的。

  只是因為突發情況有了變數,不得已才將這個任務交給了自己的女兒。

  現在的狀況是,暗墮刀劍已經降臨現世,雖然他們現在身上的靈力來源於那個被殺的審神者,但要想靠靈力感知找到風見真央也是遲早的是,畢竟她和雲雀裡奈的靈力一脈相承。

  所以,要麼被暗墮刀劍殺掉,要麼收服刀劍,強制用自己的靈力淨化。

  「收服?怎麼收服?」

  真央皺眉問道。

  鶴丸舔了舔發干的嘴唇,眼裡似有星芒:「當然是——打敗他們。」

  嘩啦——

  真央從二樓玻璃窗上仰面倒下的一刻,腦袋還有些發懵。

  陽光下,破碎的玻璃渣在她身後被陽光折射成無數閃爍的光點,她看著那個白衣如鶴的身影漸漸變小,一陣疾風掠過,又在她眼前迅速放大,隨之清晰的,還有他手中刀鋒凌冽的劍。

  「哈哈,看來主上並沒有被我嚇到啊。」

  鶴丸看著翻身利落著地的真央哈哈一笑,似乎並沒有太意外的樣子,他笑起來的樣子像個開玩笑的幼稚少年,然而真央卻盯著他手中寒光閃爍的劍,絲毫不敢大意。

  「不過小心哦主上,再怎麼說,我也是一把相當銳利的劍——」

  等到劍光逼到眼前,真央才險險避過,然而鶴丸的刀極快,又利落,不帶半點花招,和他本人的印像截然不同。

  又一個貼地翻身,躲過毫不留情的一劍,真央的余光瞥見花圃中一截影子,隨即轉身飛奔,鶴丸自然緊跟其後,就在他朝著真央的後背揮刀而下之時,鶴丸眼前掠過殘影,虎口傳來麻木的痛感。

  雖然自己是用刀背砍的,可是這個回擊的力度……

  鶴丸看著半蹲著以木刀抵擋的真央,手心微微出汗,然而風見真央堅定的雙眼卻浮現一絲詭異的狂熱。

  「試探夠了嗎?」

  鶴丸輕笑:「哎呀,主上生氣了?」

  「夠了的話,換我了。」

  如果要鶴丸形容的話,和赤手空拳的風見真央比起來,握著木刀的風見真央仿佛從斯文優雅的格鬥者變成了古戰場的惡鬼武士。

  尤其是在她心有怒氣的情況下,刀刀都行雲流水,直指要害。

  原本處於上風的鶴丸很快就疲於應對,不得不喊:

  「主、主上!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您!」

  緊閉雙眼的鶴丸聽到耳邊風聲驟停,眯著眼小心地看了一眼,木刀的刀尖停在他的眉間,執刀的少女氣息沉穩,額間浸汗。

  「既然叫我主上,我不希望這種試探行為再有下次。」

  雖然實力上有差距,但既然作為什麼審神者,真央需要給這位送上門的屬下立個威。

  不能輸了氣勢。

  「是,主上。」鶴丸松了口氣,「剛剛還有一點很重要的事沒有說,關於刀劍出現在現世的問題,時之政府應該已經察覺到了,您最開始締結契約時出現的狐之助——那只狐狸——就是政府與您溝通的媒介,它後續應該還會出現的。」

  真央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低頭看向手裡的木刀:「你從哪裡找到的。」

  「主上不在的時候我在您房間發現的,因為看到這個才想試探一下主上的劍術……」

  鶴丸眨眨眼,略有些委屈的樣子。

  可惜的是真央並不受美□□惑,她只看向二樓空蕩蕩的破窗戶洞,覺得心情十分沉重。

  果然,當晚餐時間大家回來看到真央房間的窗戶玻璃碎了時,赤司是最不信她的說辭的一個。

  「不知道是哪個小孩拿足球踢的,我出門去了,沒抓到。」

  說完真央還拿出了一個足球,其余人對此並不關注,幸村打了個電話叫人來安玻璃,並沒多問,然而赤司看著那個嶄新的足球和出現在庭院裡的碎玻璃渣,沉思許久。

  入夜,洗完澡的真央覺得渾身乏力,關燈剛進被窩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多了一雙閃閃發亮的眼。

  「……鶴丸,我悄悄給你收拾了隔壁的客房的。」

  「知道呀。」

  「那你藏這裡,幾個意思啊?」

  「在本丸,審神者都有近侍,還有寢當番哦。」

  「……什麼玩意,出去,再讓我說第二次,拔刀了。」

  鶴丸覺得很自己很委屈。

  看來刀生找到一個溫柔的審神者是不可能的了。

  委屈巴巴。

  作者有話說:

  只漲點擊和搜藏但不漲評論的感覺,像是半夜走夜路被很多看不見幽靈圍觀……

  ……嗨?真的有人在看嗎??【茫然


第12章 戀愛關系未必簡單

  ◎別說是要我犧牲感情,犧牲□□都是可以的好嗎?◎

  一大早,天盡頭剛露出魚肚白色時,早早起床出門買菜的真央碰上了晨跑的赤司。

  真央下意識看了一眼表,七點,這麼算的話,大約六點左右赤司應該就起床了。

  真是可怕的自制力啊,真央感嘆,除了幸村以及真田,其他人不靠鬧鐘也要靠真央去叫才能不情不願起床。

  而赤司作為一個豪門之子,這個點已經在晨跑了。

  人跟人真是比不得。

  「早安,赤司君。」

  迎面站著的赤司有些意外,他摘下耳機:「早安,風見。」

  「赤司君這麼早就起來跑步了啊。」真央笑道,「就算是集訓期間,也要注意放松哦。」

  赤司點點頭,看真央想走,便接過真央手裡的購物袋,說:「我順便跟你一起過去吧。」

  反正早飯也要過來吃,赤司提前過來也正常。

  近郊的住宅區,在這個時間點仍處於祥和寧靜之中。

  真央聽著兩人的腳步聲回響,心跳莫名有些亂。

  果然,赤司一開口,她就覺得不妙了。

  「想得怎麼樣了,那件事。」

  「……」

  那件事,不就指的那天晚上的表白?

  對此,真央不是沒有花時間好好思考如何解決,她甚至還特地給沢田綱吉打了電話報告進展,因為雖然近段時間沢田綱吉不太關注白蘭·傑索的事情,但最開始下達任務的時候,沢田綱吉的態度還是比較重視的。

  如她所料,沢田綱吉聽說赤司跟她表白的事顯得非常驚喜,囑咐她順從自己的內心行動,甚至白蘭的事可以先放到一邊……

  真央不是很理解沢田所說的將白蘭的事放到一邊是個什麼意思,但想來沢田應該有自己的安排,作為手下自己只需要執行命令就行了。

  至於有沒有因為沢田的態度而產生任何的傷感情緒……只能說,會這麼想,恐怕是小瞧了風見真央的神經程度了。

  開什麼玩笑,我們首領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別說是要我犧牲感情,犧牲□□都是可以的好嗎?

  ——以上就是風見真央迷之驕傲的內心活動。

  「想好了。」真央頓了一下,「雖然有些唐突,但我覺得,如果是赤司君的話,值得一試。」

  說完這話,真央瞥了一眼赤司,和她想的差不多,赤司聽完她說的話,並沒有任何理應出現於被喜歡的女孩接受的欣喜。

  他笑意朦朧,俊朗出眾的側臉依舊帶著從容不迫的氣度,仿佛正在談論的是一份商業合同,而並非什麼談情說愛。

  真央心裡的那根弦沒有絲毫放松,因為赤司的表白,顯然不是被她所迷惑。

  換言之,主動權還不在她的手裡。

  「非常榮幸……真央。」

  「也是我的榮幸,阿征。」

  視線交錯之間,碰撞出的顯然並非是愛意。

  真要形容,大約是……棋逢對手,之類的。

  *

  直到下午抵達了真田家在奈良的道場,大部分人都還有些茫然。

  「我還是很難想像……」

  「有什麼難想像的。」聽丸井文太嘰嘰喳喳鬧了一上午,切原赤也有些煩躁,「沒見過談戀愛嗎?」

  丸井文太反復強調:「那可是……風見真央啊。」

  那可是中二病風見真央啊。

  仁王雅治在內心補上了丸井文太省略的話。

  曾經學校裡還有好事者打了賭,說風見真央如此拒異性於千裡之外,多半是喜歡女生。

  雖然覺得有些誇張,但是當時聽到的時候,仁王雅治還真信了一半,甚至還和幸村精市提起,說為了不讓大家對風見真央的誤會越來越深,不如讓她去把風見真央掰回來。

  當時的幸村表情十分微妙。

  仁王雅治把它理解為:要是她喜歡女生我可真是謝天謝地了。

  「部長,真的不傷心?」

  上午剛打了幾個小時的網球,幸村精市坐著恢復體力,准備待會兒專心看真田和真央的切磋,因此面對仁王雅治的調侃,幸村平靜笑道:「你也想加入安慰我的隊伍嗎?仁王。」

  眼看幸村都快笑得天地變色,仁王雅治決定見好就收,起身去找柳生八卦去了。

  然而說實話,幸村的心情的確很復雜。

  他看著剛換好出來的真央,穿著靛藍色劍道衣的少女並不顯臃腫遲鈍,反而英姿凜然,流露出介於男性和女性之間的奇異魅力。

  此時她將頭戴的護具遞給赤司幫忙拿著,自己則束起了柔順光滑的長發,並且還在和赤司閑聊,言語間笑容落落大方又柔情款款。

  他想到今早大家聚齊時的場面。

  葉山小太郎如往常一樣坐到了赤司征十郎身邊,真央還在廚房,就聽赤司神色如常地跟葉山說:「往後挪一個位置。」

  雖然不明原因,但葉山聽話地挪了,隨後,他又跟平日挨著真央坐的丸井文太說:「不用給真央留給位置,她坐我旁邊。」

  全場愣住。

  赤司的目光掃過幸村怔愣的臉,語氣平淡卻有力度:

  「忘了說,我和真央在一起了。」

  全場震驚。

  從廚房裡走出來的風見真央顯然聽到了赤司的話,她解下圍裙,從容地在赤司身邊的空位坐下,對赤司說:「試著做了阿征喜歡吃的,嘗嘗看。」

  赤司溫柔應道:「好的。」

  然後,眾人看著明艷照人的少女輕笑道:「各位也別愣著了,吃飯吧。」

  「……」

  以上,就是事情的經過了。

  幸村凝視著那個立著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

  從頭到尾,這件事都透露著古怪。

  而場上,真田弦一郎和風見真央都已准備就緒,許久沒上場,要不是昨天跟鶴丸交手,恐怕她今天心裡會更沒底。

  中午真田邀請她下午來這裡切磋之前,真央還以為真田昨天跟她說的是客套話,但想來也是,真田這個人向來老成古板,沒事不會跟她瞎客套,說要切磋就是真的要切磋。

  就是沒想到多了這些閑得發慌的觀眾。

  握緊手裡的竹刀,真央摒除雜念,吊起一口氣。

  對於她和真田而言,需要的是一場足夠安靜專注的比賽。

  幸村作為裁判,雙方上場,行禮,起身。

  真央不是第一次與真田交手,他的劍術精湛,大開大合之余又謹慎小心,是相當難纏的對手。

  對峙時間不超過五秒,勝負只在剎那,幾秒鐘的時間,真央就被刺中咽喉,真田率先拿下一本。

  「太快了。」

  「剛剛發生了什麼?」

  「根本看不清啊。」

  對於不怎麼接觸劍道的人而言,想要看清過程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兩人都是百裡挑一的高手,手快是基本功。

  「雖然看不太懂,但我覺得真田君很強。」葉山小聲說。

  赤司專注地觀看比賽,他雖然不怎麼涉足劍道,但想要看懂對他並不難。

  她不會輸。

  雙方短暫停頓後,又全身心地投入了較量,真央的竹刀輕微晃動,似是試探,而真田也並未慌張,防守上堪稱完美。

  僵持時間明顯增長,周圍的觀眾,包括道場的其余人員也被吸引而來,就在此時,真央猝不及防打出一個又快又有力量,完全殺住對手攻擊的出端手,緊接著一個面殘心轉身——

  面繩飄揚,少女藏在護具後的眼神堅若磐石,無可撼動。

  道場的圍觀者爆發出一陣掌聲及驚呼。

  「太漂亮了。」

  「堪稱完美的一擊。」

  深呼吸一口氣,真央的精神仍舊處於高度緊張之中。

  說起她學劍道的起因,其實和她學做飯是處於同一個理由。

  童年時代的真央,遠沒有現在的處變不驚,甚至於有些輕微的多動症傾向,從幼稚園開始就流露出適合混黑的氣質,以至於聽到風見真央的名字,都會把男孩嚇得躲到男廁所不敢出來。

  那個時候的她,上躥下跳,無惡不作,還自以為是正義的化身。

  直到後來上了小學,真央被一個初中部劍道社的男生打敗後,她痛定思動,決定自降身份隨便學一學劍道,好讓當初打敗她的那家伙嘗嘗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落敗的滋味。

  就像每個漫畫裡都會有的情節,狂妄反派如風見真央,最後還是被她的第一位劍道老師教化——或者說是打服氣了。

  她開始靜下心修習劍術,等到初中時進入真田家的道場時,已經實力不俗,當場就把同歲的真田弦一郎打得懷疑人生。

  平心而論,即便是真田的祖父,真田弦右衛門來評價風見真央,也絕對是毫無疑問的天賦過人。

  尤其因為真央是女性,要想打敗同樣的對手,需要比男性擁有更高的天賦和更多的努力。

  初中時代,真央的確沒有辜負真田弦右衛門的希望,潛心修煉,刻苦耐勞。

  只可惜上了高中,真央就非常正式的告訴老師,她可能日後不會常來道場了。問她原因,真央保持沉默,問她是因為什麼人,她點頭,又問是男孩子嗎,還是點頭。

  真田弦右衛門對風見真央和真田弦一郎都十分失望。

  真田弦一郎:???

  總之,她荒廢了大半年,即便天賦卓絕,但真田也並非泛泛之輩,如今實力更是和她不相上下,除了鶴丸那種非人類,真央難得遇到這樣的對手,專注之余也是熱血沸騰,血液裡流淌的雲雀家的好戰因子不停叫囂。

  這次是真田率先出手,竹刀傳來的震感讓真央頭皮發麻,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微微戰栗,真央殺入一個有力的小面,但並未命中,反而招致真田利落地反擊。

  這樣的情況下,真央迅速恢復了構,然後使用反擊技,格擋,加大動作面。

  瞬間完成。

  「一本。」

  不得不說,昨天和鶴丸的真刀對決激起了她身體的記憶,否則這一場她沒那麼容易找回狀態。

  最後,毫無疑問,真央勝出。

  「果然進步驚人啊真田君。」真央摘下頭盔,滿頭大汗。

  真田面不改色,語氣真誠:「風見依然這麼強,多謝指教。」

  換成一般人,怎麼也要謙虛一下,然而即便是赤司就站在旁邊,風見真央也只是自以為非常謙虛地說:「真田君實力也很強的,只是不巧遇見我了。」

  「……」

  一邊聽到的幸村笑容僵硬,果然是謙虛一下就會死的風見真央啊。

  作者有話說:

  來留言交流嘛,我一個人碼字好無聊呀……【滾地


第13章 面對潛在情敵之時

  ◎你好,我覺得你長得很帥,請和我交往吧。」◎

  看了下時間,三點,真央想了想,不如讓他們先去俱樂部,自己去洗澡,洗個澡再去俱樂部找他們。

  給赤司說了後,他點點頭,但決定等著真央一起過去。

  「為什麼?」真央有些不解,「過去也就十分鐘車程,不用特意等我的。」

  赤司的目光轉向道場的另一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真央和一雙有些慌亂的雙眼對視了。

  「等我們都走了,你出來時,我估計他會來搭訕。」

  真央收回目光,失笑道:「真是奇怪。」

  赤司順手拿過剛買來的水,擰開瓶蓋遞給真央,真央低頭看著手裡的瓶子,又扭頭望向赤司:「不是很好笑嗎?第一次見而已。」

  道場那頭,幾個高中生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其中幾個很明顯地在不停慫恿那一個人。

  「真央,莎士比亞說,『美貌比金銀更易引起歹心』。」

  赤司回望少女精致得幾乎過於完美的容貌,她微微蹙眉,神色有些疑惑,或許正因她不知自己的美麗,她的美麗才更為打動人心。

  聞言,真央展顏一笑,笑容似有光暈,晃得人心神一蕩。

  「歌德說,『攫取本是人類最自然的欲望』,見到感興趣的東西,自然會生出想占有的歹心。」真央的笑容漸漸深沉,「但愚蠢的人類,總會忘記看看自己是否有這個本事……你覺得呢,阿征?」

  很奇怪,風見真央這個人說話的語調其實並不軟糯甜膩,但每次,她注視著他叫他「阿征」的時候,赤司都覺得她拿著什麼東西在他心上最隱秘的地方輕輕撩撥。

  甚至於她的眼神,也流露著與平日清冷優雅的姿態不同的、或許她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嫵媚。

  「是的。」

  赤司這麼回答道。

  他也只能這麼回答。

  *

  真央對於球類運動的天賦實在是令人驚異。

  原本作為一個運動神經異常發達的少女,理應比普通女孩更快上手各種球類運動,然而,曾經妄圖親手教她網球的跡部景吾試過一次後,就發誓絕不讓真央再摸一次網球拍。

  原因很簡單,哪有一個正常的花季少女會把網球當暗器用啊!還隨手一揮就能把網球打個稀爛!要是砸到人身上不死也要殘廢啊!

  對此,真央只是說:「呵,垃圾質量。」

  而此時真央坐在場邊看幸村他們打網球的時候,一如既往地滿腦袋裝著「力道太小」「速度太慢了」「這樣根本沒法殺人」「也就幸村的滅五感還有點殺人的潛力」。

  ……她完全不明白網球是干什麼用的,立海大網球部這樣總結。

  「太無聊了,我去隔壁看阿征打籃球。」

  真央將少年們的外套一個個掛整齊,聽她這麼說,那邊正換場地的仁王雅治桀然一笑:「啊我們這麼快就失寵了嗎?」

  回應他的是真央弧度完美卻直擊人心的惡劣笑容:「與其說失寵……我有寵過你們?」

  就很過分。

  渾然沒有半點負罪感的真央腳步輕快地向籃球場走去,手裡拿的是剛在俱樂部買的運動飲料,腦子裡漫無邊際地想還有四天集訓就要結束了,她這個進度是不是該拉快一點?

  沒想到剛過去,就看到一幕有些刺眼的畫面。

  這個俱樂部處於富人區,規模不小,除了網球場籃球場之類的場地,自然也少不了健身房一類的,很巧的是,透過二樓健身房的巨大玻璃窗,能將一樓中間的籃球場一覽無余。

  自然,去健身房健身的小姑娘一眼就能看到身姿矯健,容貌雋秀,氣質出眾的少年了。

  「……我叫清水優月,這位是我的朋友橫山楓……你籃球打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能教教我們嗎?」

  笑靨如花的甜美少女,輕聲軟語地邀請,再加上遞到手邊的飲料。

  怎麼看,都是讓男人難以拒絕的場面。

  一向對女性溫和有禮的赤司神色從容,顯然也不是第一次應對這樣的狀況,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發現了站在入口處的聘婷身影。

  實渕玲央和葉山小太郎竊竊私語,顯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而真央的臉色難辨喜怒,她只是腳步輕緩地走到赤司面前,迎著另外兩個少女驚艷的目光將飲料遞給赤司,開口道:

  「你好,我覺得你長得很帥,請和我交往吧。」

  「……」

  「……」

  「……???」

  還有這種套路?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赤司征十郎,而他眼含笑意,垂眸望著眼前端麗動人,又志得意滿的少女,彎起唇角,在眾人的注視下接過真央的飲料,回應道:

  「好啊。」

  「……!!!!」

  兩個少女一臉被雷劈了的震驚神色,不敢相信這個她們觀察了兩天才鼓起勇氣下手的少年,這麼輕易就被一個不知從哪裡殺出來的少女截胡了。

  慘痛打擊之下,兩人什麼話也沒說,神色恍惚地離開了。

  「好玩嗎?」

  赤司看著已經興致勃勃地運球玩的真央,無奈地問。

  真央頭也不回,旁邊的葉山還在誇真央學得很快,運球力度相當到位。

  「還挺好玩的,難道阿征不覺得好玩?」

  籃球一下下砸在地板上,聲音沉重有力,而運球的少女笑意如常,不見半點費力。

  赤司並沒有回答她,剛打了一場比賽,他需要休息,擰開真央准備的飲料灌了幾口,赤司才說:

  「這種事,不需要女孩子出手,我可以解決好。」

  真央挑眉:「在道場的時候,你可沒讓我自己解決。」

  赤司只是笑著看她,並沒有與她在這種事上多爭執,真央有點回過味來,該不會赤司是覺得以她的智商不足以應付?

  開什麼玩笑。

  真央正想跟他好好講講這個問題,可又一想,她又不是真要跟他談戀愛,大家都是演戲,誰要認真誰就輸了。

  所以最後真央還是把一肚子的話都咽了回去。

  *

  夜幕四合,真央終於接到了遲來的電話。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至少不會比你死得快。」

  「……」

  又被雲雀恭彌堵得無話可說,真央有些沒好氣:「我還以為你會餓死在家,我倒是低估了你的生存能力。」

  電話那頭的雲雀嗤笑一聲,不打算跟她計較:「郵件我看過了,你那振刀的事,自己解決,我無法插手。」

  的確,非審神者是看不到刀劍的,想幫也幫不了。

  「你最好提高警惕,再提高一下你那可笑的實力,否則我很快就能幫你收屍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會襲擊我?」

  「根據你的敘述,暗墮刀劍來到現世應該不只是為了擺脫政府的控制,恐怕也是為了以絕後患,因為只要有你這樣繼承了姑姑靈力的人存在,始終都是一個隱患。」

  「我?他們會怎麼殺我?」

  「我不清楚。」

  「嘖,垃圾。」

  「……嘟嘟嘟——」

  居然就這麼把電話掛了?

  在跟他討論生死大事呢,就因為說他垃圾就把電話掛了?

  雲雀恭彌究竟是多不在意她的死活啊!

  真央內心氣憤,決定以後再也不問雲雀了,不過是分析情況而已,誰不會,她只是懶得想,要是動真格的怕是不給他們留活路。

  剛想到這裡,真央就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手賬,決定暫時就靠自己來解決問題了。

  又找外面溜達的鶴丸,此時赤司等人正要回去,鶴丸就站在門口注視著他,然而赤司目不斜視,直直地走出去了。

  「你剛剛是在干什麼?」真央不解地質問他。

  鶴丸若有所思:「我最近在別墅裡轉的時候,總覺得有人盯著我……按理說應該不可能看到我的……」

  不只是鶴丸,最開始真央也有這樣的感覺,但怎麼想,赤司都不可能厲害到這個地步。

  「那就暫時先別管那個了。」真央坐在床上,手裡攥好了筆,「我們到現在都沒有自己好好的分析一下現狀,我不想打沒准備的仗。」

  鶴丸對她的縝密非常滿意,於是也跳上了床,笑眯眯地問:「主上想知道什麼?」

  「你有沒有接觸過那些暗墮刀劍?」

  「有哦,當時的我的審神者在那個本丸待了兩周。」

  「給我說說那個本丸的情況吧。」

  這個話題問得有些籠統,鶴丸想了一陣才說:「那個本丸,超乎了我們的想像,跟我同去的刀有兩把,一個山姥切國廣,一個和泉守兼定。第一周和泉守就失蹤了,第二周山姥切和和泉守被發現時已經是碎刀狀態,而我由於那段時間正好是寢當番才幸免。」

  「幸免?」

  「是,雖然裡奈是人類,但戰鬥力不比刀劍低,並且還有個審神者的身份,所以他們也比較忌憚。」

  超乎她預想的凶殘啊,兩周不到的時間,不留痕跡地除掉了她母親身邊的兩振打刀,之後還發動一場弒主大戰……

  「這麼周密的行動,不可能是無組織的。」

  「是的,裡奈也曾說過,雖然暗墮本丸裡的刀劍有劃分陣營,但必定有一個或兩個組織者。」

  「有什麼具體猜測嗎?」

  「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吧,只可能是他們。」

  真央在手賬上記下這兩個名字,又問:「那你呢?那個本丸中,應該也有另一個你吧。」

  鶴丸哈哈一笑:「有的有的,主上真是警惕,原本正常情況下,裡奈是可以采取一些手段促使兩個我合成,但因為另一個鶴丸沒有接受主上的靈力,所以實行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明白了,也就是說,那一個鶴丸國永是有意識的拒絕被審神者控制,反而更可疑了。

  「哦對了,暗墮刀劍除非用靈力感知,否則是察覺不出異常的,所以您最好開始學習如何使用……」

  真央正聽得專心,耳朵卻突然捕捉到了不尋常的動靜,她立刻握住枕頭下的木刀,喝道:

  「誰!」

  作者有話說:

  雲雀:呵,什麼玩意兒,管她去死。

  呀,多了好多留言的小可愛,啾咪啾咪!


第14章 初次交鋒也要囂張

  ◎即便審神者非常美麗,但太過美麗的東西,本來就不該存在於世……◎

  鶴丸神色一凜,低聲道:「主上稍安勿躁,我先出去……」

  話說了一半,就見真央仿佛沒聽到他說話似地握緊木刀翻身而出,完全沒有絲毫恐懼,反而有點期盼已久的躍躍欲試。

  其實也不是躍躍欲試,只是敵人在暗他們在明,如果不主動出擊就會很被動,而真央從來不喜歡被動。

  她動作利落地翻身上了屋頂,這裡視野絕佳,也很容易暴露自己,所以鶴丸看見她上了屋頂的時候還是很心驚膽戰的。

  「主上……」

  「噓,找到了,圍牆外西南方向。」

  趴在窗邊的鶴丸眼看著真央從屋頂跳到樹上,再熟練的翻牆而過,心中對人類的戰鬥力產生了深切的懷疑。

  現在的人類都這麼敏捷善戰的嗎?

  風聲陣陣,樹葉婆娑。

  幾乎就在真央發現對方的一瞬間,對方也決定出手,夜色中閃著凌冽寒光的刀直衝她面門而來,真央頓時血脈賁張,肌肉繃緊,接下對方這一擊後,真央已經感覺到兩人的實力高低。

  只有這一個,她能應付。

  但就怕……

  來不及多想,對方出手又快又狠,鐵了心不給她一絲生機,真央疲於應對,被壓制得十分生氣。

  「主上!」

  「來得正好。」

  真央拉開兩人距離,借著夜色,真央看清了那個從樹下走出的少年。

  「……加州……清光?」

  「衝田總司的刀?」真央還是稍稍做了些功課,她頭也不回地對鶴丸說,「恢復你的本體,我的木刀撐不了多久。」

  這樣一觸即發的情形下,鶴丸竟然笑了出來:「主上,您是第一個不讓我以人形出戰的審神者。」

  說起來,鶴丸也是經歷了三任審神者了,但即便是強大如裡奈,在以少敵多的時候也不敢說讓他以本體作戰。

  風見真央可以說是相當大膽狂妄了。

  「少說廢話了,鶴丸,你也應該很久沒有真正跟人交手了吧。」

  雖然是膽大妄為了些……但聽上去也不是件壞事。

  鶴丸這麼想道。

  「啊,那麼就請主上將我染紅吧。」

  ……聽上去似乎相當糟糕的台詞。

  加州清光已經做好了與一人一刀死戰的准備,卻猝不及防地看到鶴丸變回了本體刀,執刀的少女凜然而立,年輕卻尖銳,帶著見血封喉的殺意。

  不知為何,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當他的刀與少女手中的鶴丸國永再次碰撞的時候,他明白了這種感覺因何而來,那是歷經戰場而刻在骨子裡的直覺,這種直覺告訴他,這個少女並不如她美麗的外表那般脆弱。

  加州清光的拇指蹭過臉頰,拇指與食指摩擦,帶著濕潤的觸感。

  少女微收下頜,抬眼直勾勾地望著加州清光,宛如猛獸捕食獵物一般蠢蠢欲動,幾乎看不到人類該有的、見好就收的理智。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位以一人之力斬碎五振刀的女審神者。

  也有著如她這般的眼神。

  「還要保持沉默嗎?下一次,割斷的就是你的喉嚨了。」

  加州清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呀,我的衣服髒了,審神者會不會覺得我不可愛了?」

  「……不髒也沒我可愛。」

  鶴丸國永:???主上你在說什麼???

  「哈哈哈……」加州清光笑出了聲,「這是當然,審神者的確非常美麗。」

  「即便誇贊我,我也不會收手的。」

  加州清光的笑容漸漸沉下去:「我也是,即便審神者非常美麗,但太過美麗的東西,本來就不該存在於世……」

  糟了!

  真央狼狽地在地上滾了一圈,躲開背後一擊也不敢停下,果然,偷襲者乘勝追擊,緊追著真央而來,遠處的加州清光也不廢話,見偷襲未中,便與另一個聯手出擊,逼得真央手忙腳亂,處處都是破綻。

  沒辦法了。

  「鶴丸!」

  真央將手中的刀往她之前丟著木刀的方向一擲,一陣刺眼白光,鶴丸化為人形,順便將真央的木刀扔了過來。

  「真是嚇人啊主上,就這麼把我丟出去了。」

  此時的真央剛從地上爬起來,一躍跳上了樹:「說什麼風涼話,偷襲我的是誰?」

  見鶴丸化作了人形,那兩人當機立斷決定先對付他。

  「大和守安定。」

  回答真央的正是大和守安定本人。

  真央有點頭疼,看樣子這兩振刀應該是有備而來,誰也沒想到來得這麼快,之前鶴丸還沒有跟她說完如何收服這些刀劍,只說要打敗他們,具體如何用靈力淨化根本沒提。

  「鶴丸!我不會淨化啊,直接碎刀你覺得怎麼樣?」

  聽她這麼說,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明顯覺得被小瞧,攻擊鶴丸的速度都提高了。

  「最好不要哦主上,和時之政府的契約中有一條是,如果能將暗墮刀劍淨化,會有巨額獎勵。」鶴丸眼看那兩位砍得更加賣力,也隱約有危機感,「主上真的不考慮下來幫我?」

  「巨額獎勵啊……」真央沉思,「雖然不知道有多巨額,但聊勝於無。」

  關於赤司征十郎的任務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什麼實質性進展,完成時之政府的契約也相當於積攢經驗值了。

  打定主意後,樹上的真央懶洋洋地問:「那怎麼淨化啊?」

  「……喂血就可以了……主上您真的不考慮……」

  「來了。」

  鶴丸一把年紀,不知為何竟然覺得真央的這句「來了」特別讓人有安全感。

  真是讓她折磨得神經衰弱了。

  真央說出手就出手,半點都不含糊,雖然拿的是木刀,但戰鬥力仍然不可小覷。

  兩人前後夾擊,很順利的就把這兩個暗墮的小可憐敲暈啦。

  「比起之前,主上的身手似乎又有進步了啊。」

  鶴丸欣慰地摸了摸真央的頭。

  然而真央非常嫌棄的推開了他的手,在暈倒的兩振刀面前蹲下,問道:「喂血就行了?這麼簡單?」

  「也不簡單。」鶴丸在真央對面蹲下,「淨化的原理是將暗墮刀劍身體中污濁的靈力驅逐,所以需要純淨強大的靈力來取代,所以審神者你最好將你的靈力凝聚在那一滴血裡面,這樣喂給他們,就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真央聽完立刻皺起了眉:「什麼玩意兒?凝聚靈力?你會?」

  鶴丸一笑:「我是具備神格的刀劍,對運用靈力當然很熟練,但對於人類來說……沒關系,您可以先喂血,血液中本身的靈力足夠鎮壓他們回到本體狀態,之後再慢慢學習控制靈力也可以。」

  真央將信將疑,拿了鶴丸的本體刀在手指上一劃,擠出了兩滴血,滴到了兩人嘴裡。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周身泛起盈盈白光。

  不知是不是真央的錯覺,喂血之後,她仿佛和這兩振刀之間有了一些模糊的聯系,她能感覺到他們身體裡的確存在著一團濃稠的濁氣。

  光漸漸黯淡,地上只剩兩把古樸厚重的打刀。

  鶴丸看著他們,心裡的情緒有些復雜。

  然而沒心沒肺的真央卻完全沒收什麼影響,她撿起大和守安定,拔刀出鞘,對著空氣揮了幾下。

  「趁手,以後就用它了。」

  鶴丸覺得這位審神者實在是不按常理出牌,他無奈地囑咐:「不怕這樣的刀礙主嗎?」

  真央收刀入鞘,姿態利落灑脫,她抬起下頜志得意滿地對鶴丸說:

  「怕什麼?能收拾他一次,也能收拾他第二次。」

  月色下,年輕的少女揚起唇角,笑容肆意張揚。

  鶴丸覺得心跳有些過快了。

  *

  「手怎麼受傷了?」

  難得赤司給大家放了一下午的假,其余幾個也跟他們在奈良四處逛逛,但並沒有跟著他們一起。

  赤司這麼問的時候,真央正開開心心地買了一堆鹿仙貝回來,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包了止血貼的食指,無所謂道:「做飯的時候不小心切到了。」

  赤司當然是不信的,真央那出神入化的刀工他不是沒有見過,這種低級的錯誤她應該不會犯。

  但他沒有繼續追問。

  「鹿仙貝我幫你拿。」

  真央順從地將鹿仙貝給了赤司,然而他卻飛快地系好口袋,拉著真央的手避開鹿群快速地躲到了小道上。

  「阿征?」

  真央對此有些不解。

  等確認離鹿群較遠後,赤司才將鹿仙貝遞給真央,解釋道:「那邊的鹿太多了,你拿這麼多鹿仙貝,待會兒就不是你逗鹿,是鹿逗你了。」

  真央噗嗤一聲笑出來:「那我到時候一定把鹿仙貝都丟給你。」

  赤司看著真央,淡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去吧,那邊的角落有一只小鹿,你可以跟它玩。」

  順著赤司指的方向,真央看到那邊的角落裡的確孤零零地趴了一只小鹿,抱著一推鹿仙貝就衝過去了。

  而赤司對鹿興趣不大,他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難得的休息日,他就這麼看著真央抱著一堆鹿仙貝逗鹿玩,她舉著一塊鹿仙貝,墊著腳,小鹿要是想撲她,她就舉得更高,還凶巴巴地瞪它一眼。

  赤司以前認為高貴自矜、姿容優雅的女孩更有魅力,但此時又忽然發現,像風見真央這樣表面完美,私底下卻有點霸道張揚的女孩,似乎更加有趣。

  非常突兀的,在赤司視線的斜前方出現了一個潔白如鶴的身影。

  他專注而不加掩飾的盯著赤司征十郎,只要是看得見他的人,必定不會完全無動於衷。

  然而,赤司的目光沒有絲毫偏移。

  他毫無破綻。

  作者有話說:

  目前出場的刀劍裡很多都是打醬油,後面的本丸篇戲份更多。

  啊……存稿岌岌可危,有沒有小可愛留個言給我奶一口呀……


第15章 聰明人手段都隱蔽

  ◎不該聽的別聽,聽到了別說,否則把你們統統熔了做鐵鍋。◎

  離開奈良的前一晚,真央精心准備了一張菜單,打算挑戰幾個新菜式,順便慰勞慰勞自己的兩位老板,算是自己的春假打工順利結束。

  但沒想到,晚飯剛准備到一半,赤司給她打了個電話。

  「抱歉真央,我們可要提前回去了。」

  真央看著眼前咕嚕咕嚕沸騰的湯,笑容立刻從臉上消失了。

  「啊沒事的。」和臉上的表情相反,真央的聲音帶著笑意,聽著就讓人覺得體貼溫柔,「一頓飯而已,你有事就去忙吧,只是我精心准備的晚飯你吃不到了,替你可惜。」

  電話那頭的赤司低低地笑:「確實很可惜,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

  兩人言語間的熟絡聽上去完全不像剛戀愛沒幾天的戀人,但熟絡之余,又有一絲奇異的違和,也許是熱戀中的情侶,說話卻嚴絲合縫,禮貌周到,曖昧但不熱情,總有些古怪。

  「你那位男朋友來不了了?」

  路過廚房的切原赤也聽到了電話裡的只言片語,隨意問道。

  咚——

  菜刀深深地沒入菜板之中,原本只是來廚房找找吃的墊肚子的切原赤也嚇得渾身一哆嗦,寒毛根根立起。

  「刀不太快,待會兒換一把。」切原赤也看著真央浮著詭異冷笑的側臉,又看著她緩緩扭頭,就仿佛看見百鬼夜行裡的美艷鬼怪似的,「切原,你怎麼來了?」

  切原赤也一時腦袋空白,半天才說:「……我……這就走……」

  然而真央的扭曲笑容卻漸漸擴大:「怎麼走了啊?是不是餓了?這裡有點吃的,要不要吃啊?」

  「……不、不了!」

  幸村剛從樓上下來,就看見一臉驚恐的切原赤也從廚房裡匆匆忙忙跑出來,切原赤也一向無法無天,尤其是脫離他們在初中部當了網球部部長之後,很少看見他害怕的樣子,一想他剛從廚房裡出來,又不覺得奇怪了。

  「你又怎麼嚇唬他了?」

  幸村靠在廚房門口無奈問道。

  真央頭也不回,面無表情地剁肉:「我沒有,他自己膽小。」

  切原赤也膽小?

  幸村是真要被真央氣笑了,以暴力聞名,被稱為「立海大惡魔」的切原赤也,竟然被人說膽小?

  「要不是你之前第一次見切原就一拳把別人打暈,後來見一次打一次,打得他有心理陰影……他可不膽小。」

  ……

  說起這段恩怨,其實算是個烏龍。

  切原在打網球時偶爾會「走火入魔」進入「惡魔化」的狀態,雙眼發紅,六親不認,勝負欲爆炸,站在網球場裡囂張得完全就是一副挑事者的架勢。

  初遇時真央還是初二,作為正義的風紀委員,風見真央自然不會放縱惡魔化的切原赤也,跟他打球的真田還沒來得及叫住切原,他就衝著真央開始喊:

  「無關者不要進入場地。」

  「喂你是沒聽見嗎?」

  「滾出去。」

  說到最後見真央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雙眼充血的切原甚至出手推了真央一把。

  「網球部禁止大聲喧嘩。」風見真央一手抓住切原赤也的海帶頭,一手錘在切原的腹部,「明白嗎?」

  「切、切原!」

  ……

  回憶起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真央仍舊面無表情。

  「嘖,不是都給他道過歉了嗎?」

  「那後面幾次?」

  「後面幾次是他自己一紅眼就要找我算賬,怪我?」

  那你也用不著每次都假裝忘記他是誰的切換到自動防御模式吧……

  幸村在心裡長嘆,這個話題很快揭過,他見真央面無表情的模樣,覺得這才正常嘛,這才是風見真央嘛,但還是要假裝關心一下:「怎麼了?跟赤司君鬧什麼矛盾了?」

  真央的動作一頓:「呵,沒有。」

  信你才有鬼。

  「嗯……我去外面看看,差不多他們也該來了……」

  砰——

  幸村剛一轉身,就聽真央重重地蓋上鍋蓋,聲音冷得要掉冰渣:

  「他們不來了。」

  「?」

  「死了。」

  「……???」

  幸村噗嗤一聲笑了:「有事?」

  「有事。」真央事不關己地說,「可能要去審理日本內閣的提案吧。」

  幸村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風見真央這麼生氣,就她平時說一不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脾氣,估計這會兒還在想,能讓她屈尊做飯就該偷笑了還敢跳票去死吧垃圾……之類的。

  想明白這個,幸村不禁有些同情赤司,風見真央可不是什麼溫柔懂事的女孩子,這種唯我獨尊的中二病……

  唔,不過,也許還就只有赤司能降服了。

  這邊的幸村想得遠了,而被降服的風見真央毫無自覺,仍然惡狠狠地剁肉,剁得客廳裡所有人心驚膽戰。

  「風見這是吵架了?」

  「不知道……哎少惹她……」

  *

  帶著鶴丸和新收獲的兩振刀,風見真央回到了雲雀家。

  雲雀拿著那兩振刀看了不超過十秒,隨即粗暴的丟到一邊,矜持地吐出一個詞。

  「無聊。」

  這下風見真央倒覺得挺好玩的,她拿著加州清光在手裡比劃了幾下,仰著頭用眼風看雲雀。

  「愚蠢的人類。」

  兩個中二病相見不過十分鐘,不歡而散。

  回到自己的房間,風見真央擺上從雲雀家倉庫裡翻出來的名貴刀架,將這兩振刀交給鶴丸,命他好好擦拭干淨了就放上去。

  「沒問題嗎主上。」鶴丸看了看她手裡的刀,「雖然需要您灌注靈力才能恢復人形,但這兩振刀,即便是在本體狀態,也是能聽到我們的對話的。」

  真央沉思:「也能看見?」

  「能。」

  真央隨手找來一塊藏青色的布丟給了鶴丸:「放上去給它們蓋上。」

  隨後,真央仍覺得不放心,她帶著一臉惡狠狠地笑意逼近,看得鶴丸都渾身不自在。

  「不該聽的別聽,聽到了別說,否則把你們統統熔了做鐵鍋,懂不懂?」

  鶴丸覺得自己懷裡的兩振刀似乎輕輕地抖動了一下。

  有了靈力連接,真央對於兩振刀的反饋十分滿意,她囑咐鶴丸:「從今天開始呢,這裡,就相當於你們說的本丸了,並且進入備戰狀態。」

  鶴丸舉手提問,笑得可愛:「主上,備戰狀態是什麼啊?」

  真央對於鶴丸所提的問題十分滿意:「外面還流竄著那麼多暗墮刀,隨時可能偷襲,我們不能由他們宰割,所以,第一步,我們要做好防守。」

  防守當然至關重要,但是單靠她或者鶴丸,是無法防守得面面俱到的。

  此時鶴丸給真央提了個方案。

  「我可以教主上使用靈力布置防御網,有異動的時候可以提前感知,但是這不是一天就能學會的哦。」

  真央若有所思:「那你先教教看。」

  鶴丸對於真央的自信有些心理沒底,雖然真央的實力和進步速度的確讓他驚訝,但使用靈力畢竟是她從沒接觸過的……

  「是這樣嗎?」

  詳細敘述了方法後不到十分鐘,鶴丸不敢相信地看著圍繞雲雀宅建立起的靈力網,和真央掌中輕盈流動的靈力。

  真央望著他,眼神漸漸變化。

  憑借鶴丸對她的了解,他覺得她大約是想說——

  呵,愚蠢的刀。

  *

  放假後的松岡夏希在家百無聊賴,聽說真央回了神奈川,連忙給她打電話:

  「……我在東京太無聊啊……對啊,家裡人都不要我,超可憐啊……」

  雖然知道松岡夏希是在扮可憐,但聽說她家裡就她和一個保姆,真央還是答應了去東京找她玩,只是住一天而已,也沒什麼大問題。

  但是保險起見,真央還是帶上了鶴丸……的本體。

  「太無聊了啊主上……」

  「想想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知足吧。」

  於是鶴丸就真的消停了。

  對於真央剛從奈良回來就馬不停蹄地去東京的事,雲雀沒有一絲意見,只是苦了送飯的草壁,他覺得雲雀吃他做的飯,隨時都可能發火。

  這些自然不在真央的考慮範圍內,她抵達東京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了車真央給松岡夏希打了電話,她說安排來接真央的司機堵在路上,要稍微等等。

  夜晚的東京車水馬龍燈火輝煌,真央在周圍走了一圈,挑了一個位置偏一點的咖啡館進去等,打開手機時發現Line上有了來自赤司的信息。

  ——我在東京,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哇哦。

  真央想了想,回了一條。

  ——我也在。

  然後真央就收起手機,隔了一會兒聽到提示消息的聲音,一開始是一個,等了大約五分鐘,又響了一聲。

  但真央只是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半點沒有看手機的意思。

  既然赤司開始跟她玩欲擒故縱的把戲,那她也不能不應戰吧。

  咖啡店位置偏僻,這個時間店裡更是沒什麼人,真央看著玻璃窗外的燈紅酒綠,游離的目光忽然定住。

  就在咖啡館門前,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隱約看得到兩個身影,而包圍著那兩個身影的,是三四個人高馬大的不良少年。

  隔著玻璃窗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就看見大約是一男一女,少年的身形並不強壯高大,卻緩緩站到少女前面,將她擋在了身後。

  真央一看差不多了,摸了摸口袋,沒摸到袖章,這才想起不是在學校。

  她心裡嘖了一聲,暗道早知道就跟雲雀一樣隨身攜帶袖章了,但這樣又像跟雲雀學一樣。真央內心復雜,出去看著那幾個不良少年也有些沒好氣。

  「讓開。」

  真央的聲音很低,然而那幾個少年聽了卻忍不住回頭,這一瞧卻有些晃眼。

  站在身後的少女瘦削高挑,姿容端麗,立在那裡就仿佛什麼出身名門的大小姐似的高雅從容,然而她手裡握著的太刀卻生生在這份優雅中融入了一絲凜然殺意,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你誰啊?」

  夜晚,手執太刀的美貌少女,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們身後,眼神冷淡肅然,很難讓人不聯想到什麼詭異的東西。

  「走開,不要礙事!」

  為首的少年大著膽子喊道,真央並未看他,她望著與她對視的一男一女,聲音淡然:「跟我走。」

  「……」

  這種沒頭沒腦一上來就要人跟她走的家伙看起來就很奇怪好嗎!

  但是……

  那對男女對視一眼,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向了她。

  幾個不良少年竟然也都沒動手攔,還是看到那兩人都走到了真央身後才覺得丟了面子,勃然大怒。

  「你這家伙怎麼回事……」

  說這話就伸手要推她,真央連眉頭都沒皺,身後兩人只見一道刀光閃過,待看清以後全都屏住了呼吸——

  刀尖。

  正指著對方的右眼。

  可以精確到釐米的距離。

  真央勾唇一笑,原本端正秀麗的眉目笑出不以為意的灑脫傲慢:

  「開了刃的,小心。」

  「……」

  不過是幾個見色起意的年輕人,根本經不起真央這麼動真格的恐嚇,被拿刀指著的那個當場嚇得跌在地上,被同伴拖著狼狽地離開了。

  真央見他們走了,收刀入鞘,一轉身見那兩人一個崇拜一個驚訝地看她。

  「走吧,路上小心。」

  那個粉頭發的女孩卻不走,反而跨了一大步站到真央面前說:「你好厲害啊,我我我叫桃井五月,這是黑子哲也……你叫什麼名字啊?」

  「……」

  作者有話說:

  大約就是誰先動心誰就輸了,彼此現在有好感,但沒動心,兩人太精明理智啦。

  存稿是真的岌岌可危了,好方,我還想新年加更,怕是日更都要斷了……

  另外,這章字數那麼多,你萌不打算給我一個愛的啾啾嗎?


第16章 朋友聚會充滿硝煙

  ◎我也覺得阿征挺好看的。◎

  桃井五月,黑子哲也。

  在真央對赤司征十郎背景的調查之中,這兩個人的名字顯然不讓她陌生。

  在赤司征十郎的國中時期,帝光中學籃球部的名號在整個日本中學籃球界的聲勢更勝昔日。

  桃井五月,帝光中學籃球部經理,籃球部青峰大輝的青梅竹馬。

  黑子哲也,帝光中學籃球部奇跡的世代中夢幻的第六人。

  兩個人都可以說跟赤司征十郎有著相當密切的關系,真央打量了一陣,聽桃井五月說道:「……我們正好要去聚會,要不然一定請你去吃飯了,不如你留個電話吧……」

  真央緩緩笑了:「好啊,你們要去哪個方向,說不定我們順路呢。」

  當然,不管桃井五月指哪個方向,真央自然都是跟他們順路的。

  「……不過,好奇怪呀。」三人並肩走在路上,桃井五月側頭對真央說,「真央居然注意到了哲君的存在唉。」

  真央不解:「這個……很奇怪?」

  桃井點點頭,看向一邊淡然的黑子哲也:「哲君的存在感……有點低啦,所以經常大家會注意不到他。」

  這麼一說,真央確實覺得黑子哲也這個人存在感有點飄忽,但要說注意不到這個人倒是不存在的,因為不管怎麼說真央修習劍道,對周圍的感知度要比常人高些,這麼大一個人戳在這裡,不至於看不到。

  就是的確存在感低到這一路上真央就沒正眼看過他。

  跳過這個話題後,本身性格開朗的桃井五月就開始跟真央漫無邊際地聊起天來了,比如剛剛那群人是以前國中時糾纏過她的不良少年,比如今天的聚會是歡迎中學時的社團的部長回來。

  說得更多的,是問關於真央的事,問她是哪個學校,是不是劍道部的,這把刀是不是真開刃了,她隨身帶著真刀是要去哪裡……

  真央對女孩子向來有耐心,都一一答了,不能說的就編個理由糊弄一下,旁邊的黑子哲也不怎麼說話,本來存在感就不強,碰到兩個女孩子聊天更插不上話,整個人幾乎都隱形了。

  聊了一路,等快要抵達料理亭的時候,真央正要掏出手機給赤司發個消息,沒想到抬頭一瞧,看來這消息也不用發了。

  站在料理亭等著接桃井和黑子的,正好是青峰和黃瀨。

  夜風掠過,真央的唇邊浮起淡淡的笑,她口袋裡手機振動,接通電話,那一頭松岡夏希聲音有些著急:「真央你在哪裡呀?這個時間路上真的太堵了,可能還要等一會……」

  「沒關系,我這邊碰到了熟人,不急。」

  今夜恐怕還會有些事發生呢。

  *

  「好慢啊……黃仔和峰仔還沒把人接回來嗎……」

  紫原看著被虹村修造打發走的服務員,飢腸轆轆的他趴在桌子上,像什麼餓壞了的大型動物。

  綠間真太郎推推眼鏡:「紫原,請你繼續忍耐一下吧。」

  「可是啊。」紫原抬眼抱怨,「我啊,已經餓得不行了。」

  虹村修造無奈地拍拍旁邊的紫原:「辛苦你了,再等等吧。」

  說完,虹村的目光移向赤司,赤司了然,准備掏出手機給黑子他們打電話。

  手指剛碰到口袋裡的手機,就聽到外面有不少人走動的動靜,還伴著黃瀨的笑聲:「哈哈……真是意外啊,沒想到小風見這麼厲害……」

  紙門嘩的一聲被推開,桃井五月和黃瀨青峰等人率先進來,然後是黑子,而最後進來的少女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及膝長裙,烏黑長發,絕無異議的美麗容貌,配著手裡精致沉重的太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氣勢逼得人膽寒。

  「真央……?」冷靜下來的虹村修造皺了皺眉,對於真央的突然出現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赤司和真央的視線在半空碰撞,一個平靜,一個笑意盈盈。

  反而是黃瀨開口解釋:「前輩也認識小風見?她在路上碰見小桃井和小黑子被人攔住了,正好救了他們倆人。」

  桃井更是不遺余力地跟每一個人分享她所看見的畫面:「沒錯沒錯,當時對方要打風見桑,她拔出刀就指著對方……」

  「打?」

  赤司重復了一遍桃井的用詞,而桃井並沒有發現不對,她點點頭:「那幾個就是以前長跟我們班灰崎君來往的不良少年,國中的時候就經常到處惹事,當時那個情況,動手也不奇怪……」

  席地而坐的赤司忽然起身,此時周圍的人才察覺到有些不對,赤司的反應,難不成也認識這個人?

  然而事實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因為赤司走到了真央面前,皺眉問道:「受傷了嗎?」

  真央雙眼含笑地回望他:「沒事,不用擔心。」

  傻子也看出來兩人關系不一般了。

  虹村修造心裡一沉,腦海裡立刻浮現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你們兩個……」

  赤司回頭,見地上坐著的,門口站著的都迫切地注視著他們倆,而真央,老神在在,不為所動。

  「忘了介紹,這位,風見真央,是我的女朋友。」

  與赤司輕描淡寫的語氣截然相反的,是周圍人震驚得無以復加的驚呼聲:

  「啊???!!!!!!」

  *

  等在場眾人都冷靜下來,真央才在赤司旁邊落座,正好料理亭的服務員拉開紙門問可以上菜了嗎,紫原敦頭一個喊可以了,語氣難得不懶洋洋的。

  坐上桌後桃井五月還在感嘆:「真的沒想到啊,這麼巧……」

  真央笑:「確實很巧。」

  黃瀨倒是有些得意:「哼哼,我上次就覺得你跟小赤司的關系不一般,果然。」

  青峰等人都是第一次見真央,驚訝的是赤司竟然悄無聲息地就找了女朋友,對於真央本人,倒不算是太驚訝,畢竟從外表看上去,真央的確是他們眼中赤司應該會喜歡的類型。

  高雅,溫和,從容,品位一流。

  但當他們完完整整地聽完真央是如何將不良少年制服之後,他們看真央的目光明顯發生了變化。

  這戰鬥力……是不是有點反差太大了?

  「松岡夏希?」赤司對學生部的這位執行委員長有些印像,工作能力不錯,在男生中似乎人氣不低,「原來你們是國中同學。」

  還在冰帝的時候,她,松岡夏希,還有現在仍在冰帝高校的上杉杏月,她們三人幾乎形影不離,上杉杏月是網球部的經理,松岡夏希是學生會的成員,而真央加入了劍道部,是被劍道部部長看中的下任部長候選人。

  要不是家裡出事,真央想,她大約會在冰帝讀完國中,升入冰帝高校,而松岡夏希也不會因為上杉杏月喜歡上跡部生氣地選擇了洛山就讀。

  但誰又能想到會發生這麼多事呢?

  「我在東京最多待兩三天。」真央衝他意味不明地笑,「要我帶禮物嗎?」

  赤司怎麼會不明白,她心裡不怎麼開心,所以別人也別想開心。

  「你想帶也行。」赤司喝了杯茶,「不過你的禮物,我倒是已經准備了。」

  真央微微挑眉。

  「你們兩個,怎麼一直講悄悄話。」黃瀨一張臉湊到真央面前,又看了看赤司,「啊,我要告訴真央,剛剛那個服務員小姐姐一直盯著小赤司看,一直哦,小赤司還衝她笑。」

  想也知道,赤司肯定也只是禮貌地回應,但黃瀨偏偏是唯恐天下不亂,一定要說得曖昧,歪曲事實,想看看真央的反應。

  真央自然出乎他的意料,她笑臉盈盈,扭頭看了半天赤司,才說:「是嗎?唔……我也覺得阿征挺好看的。」

  「……」

  赤司見黃瀨頗受打擊,無奈地摸了摸真央的頭,真央沒躲開,但也沒看他,低著頭吃了一口壽司,又聽青峰在問虹村他怎麼認識真央,虹村修造正要回答,就聽真央說:

  「小學同學,並且那個時候也是鄰居。」

  說到這個,虹村修造才想起來這回事:「對了真央,你家裡當時不是准備移民意大利嗎?怎麼初中又去了冰帝?」

  真央的臉色突然變了。

  「……家裡的原因,沒去成。」

  當時真央年紀還小,現在回想起來,從那時開始,那邊針對風見家已經開始不擇手段了,原本想尋求黑手黨的庇護,卻沒想到對方直接對那個家族下手,逼迫得他們一家無路可退,不得不留在日本。

  這一年,還沒等他們想到對策,夫妻二人就雙雙遭遇暗算身死他鄉。

  赤司不知為何,在桌下忽然攥住了她的手,真央被驚得回神,疑心赤司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但她又想,雲雀家應該把善後事項做得滴水不漏,至少不會被赤司輕易就查出什麼。

  就像真央在彭格列的這重身份,哪怕赤司家權勢滔天,也沒那麼容易就查到。

  但真央望向赤司深深的眼眸,心底卻深信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

  作者有話說:

  赤司:常規操作,都坐下。

  真央:可惡不如先X後殺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各位情人節快樂!我先溜一步!說不定明天就會斷更但是本負心漢不管了!耶!


第17章 生與死只在一瞬間

  ◎刀尖停在赤司征十郎心口一寸處。◎

  全場對風見真央此人最好奇的,大約要數綠間真太郎了。

  其余人頂多好奇好奇風見真央是誰,怎麼成了赤司征十郎的女朋友的,然而綠間真太郎和赤司相交數年,很清楚這兩人之間有點古怪。

  他無法想像赤司會單純因為一個女孩子性格上和他心意而選擇和她在一起,因為他相當清楚,自己未來的結婚對像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而他也並非那種會跟女性隨便交往玩玩的人。

  「……既然這樣,你跟松岡那邊說吧,待會我送你過去。」

  「好,那我發個消息讓她家的司機回去。」

  旁觀者清。

  綠間抬了抬眼鏡,心裡了如明鏡。

  赤司言語間流露出的那種非常自然的體貼,絕非客套或作偽,當然,不同於熱戀男女的甜膩,即便是談戀愛,赤司也是內斂克制的,這一點倒是不讓他意外。

  然而……

  他看著坐在赤司身邊的少女,她舉手投足都是無可挑剔優雅從容,面對在場很多初次見面的赤司的朋友,她的言談進退有度,和虹村修造說話時偶爾的玩笑話也讓人心生親近,少了些容貌帶來的距離感。

  但少女與戀人對視的雙眼之中,卻沒有一絲一毫戀愛中的朦朧情意。

  若是不刻意觀察,是很難察覺到這一點的。

  可是對於赤司這麼敏銳的人,不可能毫無知覺。

  這就很奇妙了。

  *

  聚會在九點半結束,走出料理亭時,清新的夜風吹在臉上,讓真央一瞬間清醒了不少。

  臨別時,桃井跟她交換了聯系方式,知道真央還要在東京逗留一兩天,說是一定要請真央來家裡,自己親自下廚謝謝她。

  話說到一半,就見青峰滿臉驚恐地捂住桃井的嘴,道了聲歉,低聲囑咐真央:「……千萬不能同意吃這家伙做的飯啊……」

  被捂著嘴的桃井嗚嗚嗚地掙扎,似乎是在表示抗議,真央疑惑而不失禮貌地報之一笑,就聽身後的赤司說:「走吧,真央。」

  跟兩人告別後,真央又和其余人一一打了招呼,這才轉身跟上赤司。

  「真央真是討女孩子歡迎。」

  聽他這麼說,真央卻有些不解:「這很難嗎?女孩子之間,天生就容易親近一些吧。」

  然而與他並肩走著的赤司卻輕笑一聲:「恰恰相反。」

  安靜的街道,昏黃的路燈,真央余光瞥見夜色中赤司的側臉,輪廓秀氣,線條堅毅,他平視著前方,聲音沉沉:

  「同性之間,天生就存在著難以調和的矛盾。異性可以靠荷爾蒙多巴胺輕易構建或短暫或長久的吸引力,然而同性之間即便是因人格魅力而互相吸引,也很容易因為競爭、妒忌、自我等原因崩潰。」

  真央靜靜地聽他說話,心裡卻覺得赤司真是天生的說服者,就算是不聽他說的內容,只是聽聲音,也會覺得這個人說什麼都是對的。

  「這麼說,我倒是有一種了不起的技能?」

  真央微微側頭,眉眼一挑,唇邊含笑,全是無意的舉動,卻因不知美而更美。

  他收回目光,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真太郎似乎跟你聊了一會兒?」

  聚會人多嘴雜,赤司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跟真央說話的。

  真央回憶了一會兒,點點頭:「我看他身上掛了個玩偶,就問了一句,結果他說是今天晨間占蔔的幸運物。」

  後來自然也順著話頭聊了幾句,互相問了學校之類的,大多也是圍繞赤司的話題,知道了原來兩人國中時的關系算是比較親密的朋友了。

  不過真央記得當時赤司在和旁邊的虹村聊得很專注,按理說是沒空注意他們這邊的動靜的。

  「這樣。」

  赤司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真央摸不著頭腦,還是繼續說:「我總覺得……他對我們倆的關系……挺好奇的樣子。」

  果然綠間還是那麼敏銳,赤司沒說破,避重就輕道:「大約覺得我會談戀愛很不可思議。」

  其實她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上個學期開學前她著手開始調查赤司征十郎,調查結果讓真央覺得非常棘手,接近這樣的人,一不小心反而會被他套出話。

  而現在,她找到了赤司征十郎和白蘭聯絡的證據,成了赤司的女朋友,這是她完全沒意料到的進展。

  世事真難料。

  街燈下的樹影婆娑,指示燈由紅變綠。

  人潮湧動中,真央忽然發現赤司牽起了她的手,心念一動,她猛地抬頭,看到赤司頭也不回地拉著她,穿過喧鬧人群,穿過靜止車流,玫瑰色發絲在夜色裡輕輕揚起,碎發折射蛛絲一樣的光。

  被寬大手掌包裹著的手指微微一動,剛好穿過人行道的赤司回頭看她,微微一笑,正要放開她。

  「我們走過去吧。」

  真央回握住赤司正要松開的手,快步走在前面。

  她竟不敢回頭。

  赤司會是什麼樣的神色呢?

  她一言不發,放慢了步調,赤司也任她拉著,沒有說話。

  從這裡步行去松岡家大約還要二十分鐘,再往下走,人就越來越少,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遠。

  真央想了很多事,都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事。

  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很糟糕的人。

  赤司突然停下了腳步。

  「真央。」

  他的聲音比晚風更加溫柔。

  真央終於回頭。

  燈光從他後面照來,他的面容籠罩在陰影中,真央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說:

  「我……唔——」

  那一刻的風見真央,很難說清楚自己在想什麼。

  她聽到利器撕裂空氣,洞穿身體,鮮血一滴滴順著刀尖在她眼前滴落。

  面前寬厚挺拔的身影緩緩地在她眼前,重重倒下,而在他身後的人,剛剛收回他的三叉戟,陰影中一雙紅藍異色、刻印著數字的眼眸如同鬼魅。

  「可惡——!!!」

  真央渾身肌肉繃緊,極端的憤怒讓她甚至有些微微顫抖,但她還是不假思索地拔出鶴丸劈頭蓋臉地砍了過去。

  然而對方非常輕巧地就躲開了。

  「kufufufu……不愧是傳說中雲雀恭彌的妹妹,簡直一模一樣啊……」

  站在她眼前的男人看起來跟她年齡相仿,然而氣質卻絕非普通的高中生,能在大街上隨隨便便就痛下殺手,又並非黑手黨的作風。

  「收起你的刀吧。」藍發的男人笑容裡有一絲輕蔑,「你的任務結束了,我暫時也是彭格列的人,所以我們最好不要刀劍相向。」

  仿佛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真央腦袋一空,滿腔的憤怒像是被人憑空抽走,只剩下徹骨的寒意。

  ……她……的確是來殺赤司征十郎的……

  ……而現在……赤司征十郎死了……

  「是……首領的……」

  男人笑容擴大:「啊,當然,沢田綱吉終於果斷了一次啊。」

  這不可能。

  沢田綱吉不可能下這樣的命令。

  不對。

  當初讓她調查白蘭接近赤司也是他的命令。

  是他要殺赤司嗎?

  為什麼?

  他為什麼一定要殺他?

  ……

  「剩下的事我來處理,你就回沢田那裡報告……」

  突然——

  原地站著的少女瞬間消失,一眨眼的時間,男人躲閃不及,就看到刀光近在咫尺,誰都沒想到剛剛還渾身充滿悲傷氣息的少女一瞬間能迸發出如此洶湧的殺意——

  「誰允許你殺他的!就算一定要殺,他也只能死在我手裡!!!」

  男人頗為狼狽地用三叉戟擋下這致命一擊,手背還被劃出一道小傷口,他倒是不在意,雖然是輕敵了,卻也難得受傷,說明這女孩並非什麼小角色,也不枉來這麼一趟。

  「你確定要對我下手,我在彭格列目前還算是個霧之守護者,你只是一個憑借雲雀的關系進入彭格列的普通人……」

  「去死吧!!!」

  看來是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了。

  六道骸的笑容漸漸消失,他握緊三叉戟,終於出手。

  真央與六道骸的實力之懸殊,但凡六道骸稍微認真起來,她幾乎沒有半點招架之力,好在六道骸對她沒起殺心,只是將她暫時擊倒在地,好讓她安安靜靜能聽他說話。

  「先安靜一點吧,風見小姐。」

  真央癱倒在地,腹部的劇痛使她不得不弓起身緩解,腦海裡鶴丸的聲音還在呼喊她的名字,然而真央只覺得渾身都疼,仿佛被人攥住心髒,一點點地收攏手指。

  不該是現在的。

  不該這麼快的。

  赤司他……不該死的。

  「那麼我們交換一下,你來處理殘局,我去找沢田綱吉。」

  明暗不定的燈光中,六道骸的笑容似有若無,他看著奄奄一息的真央,毫不避諱地轉過身離開。

  真央攥緊了手裡的刀。

  三米的距離,真央幾乎是用盡了骨子裡所有的怒火和悲憤,孤注一擲地,無意回頭地,朝著那個背影而去。

  六道骸的腳步定住。

  「傻女孩……」

  霧氣憑空而生,籠罩四周。

  真央察覺到了不對,想要收手,又不願收手,直到她聽到隱藏在濃霧後的人影喊道:

  「真央!」

  刀尖停在赤司征十郎心口一寸處。

  作者有話說:

  突然詐屍!

  春節忙得腳不著地,加上這部分情節比較關鍵,用碎片時間寫我找不到感覺,終於昨天痛經痛得出不了門才獲得了今天的空閑時間,在家躺成鹹魚真開心,我繼續寫下一章啦,明天應該還會更新嘻嘻嘻!


第18章 感情總是不破不立

  ◎啊,是啊,從頭到尾都是在演戲。◎

  後來風見真央多年後每每見到六道骸時,還是會不由得想起今天這一幕。

  在他的幻境之中,她一個人全情投入地演了一場大戲,旁觀者六道骸、赤司征十郎兩人,一個樂見其成,一個阻止有心無力。

  實在可以排在人生黑歷史之首了。

  所以每次相遇,風見真央和雲雀恭彌都難得放下偏見手拉手地痛揍人渣,人渣六道骸經過無數次逃生總結出經驗,總是第一時間拉出庫洛姆·髑髏勸架,以至於他有恃無恐,絲毫不加收斂。

  ——不過後來庫洛姆·髑髏被雲雀恭彌拐走以後,他就得意不起來了。

  ……

  這些都是後話。

  現在的風見真央看著眼前氣喘吁吁的赤司,眨了眨眼,還沒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kufufu……別再用那種雲雀恭彌式的目光看我了,風見小姐。」一邊靠著樹的六道骸走了出來,「人我已經還給你了,之前的就一筆勾銷吧。」

  真央還沒說話,就聽檢查完她的傷口的赤司說:

  「一筆勾銷?」

  真央從沒聽過赤司這麼冷的嗓音。

  冷得剛剛才緩和的氛圍一瞬間又劍拔弩張,六道骸用一種直勾勾地、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眼神望著他,如果說對身為雲雀恭彌表妹的真央他還有些耐心,對這位,黑手黨圈外的財閥少爺,六道骸根本毫不畏懼。

  真央想伸手安撫,最終卻收回了手。

  「既然你不想殺我,也不想殺他,那你來的目的是什麼?」

  六道骸這一出現,不僅暴露了彭格列,還暴露了她的身份,無論如何,她跟赤司都無法再回到之前的狀態了。

  「只是來告訴你一件事。」六道骸將目光移向真央,「任務取消。」

  真央擰起眉頭,不管赤司還是否在場,問道:「為什麼?」

  「白蘭已經不是我們的敵人了,所以,沒有再繼續調查赤司征十郎的必要了。」

  真央啞然。

  隔了半天她才問:「……首領派你來這裡,選在這個時候暴露……他考慮到即便是盟友,但赤司征十郎也會報復我的可能性嗎?」

  白蘭與赤司征十郎的關系,真央不清楚。

  赤司征十郎和真央真正的關系,沢田綱吉也未必清楚。

  但顯而易見的,如果真央的殺手身份就此暴露,但凡赤司心狠手辣一點,即便動不得彭格列,可如果把這個算作他與風見真央的私人恩怨,彭格列未必會保護她。

  真央不相信沢田綱吉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赤司側頭看她,皺著眉,沒有說話。

  沢田綱吉給六道骸的命令自然不是這樣的,當然,這件事最初他也並沒有打算交給六道骸,如果只是單純地通知真央任務取消,事情不會弄得這麼復雜。

  關鍵是雖然沢田綱吉是順著未來走向,在這個時間段告訴真央這個任務可以到此為止了,但他無法確定目前的走向,是否還是未來本應達到的走向。

  他想了很久,最後決定這件事還是只能交給六道骸,風見真央是否已經開始對赤司征十郎產生好感,只能靠六道骸的手段才能知道。

  然而盡管他千叮嚀萬囑咐,六道骸所采取的方法還是十分的簡單粗暴。

  「這個問題不如你自己問他。」六道骸看完熱鬧無意再處理這些麻煩事,轉身就走,「自己保重吧,傻女孩。」

  真央覺得自己的確是傻透了。

  她頹然地收刀入鞘,赤司原本以為她會和自己說什麼,然而她什麼也沒說,轉身朝著反方向走。

  「真央……」

  他伸手抓住她手腕,卻被重重甩開。

  「赤司君。」她轉過身,聲音冷得發寒,「演戲演夠了吧。」

  赤司一愣,反應過來以後幾乎要笑出聲:「你以為,這一切我都知道,你以為,我從頭到尾都在演戲?」

  真央只是冷漠地看著他,並不言語。

  「風見真央,從頭到尾都在演戲的,是你吧。」

  她雙手冰涼,仿佛有人拽著她的心一點點往下墜。

  下面是無底深淵,漆黑一片。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沒有什麼騙局能夠長久,這一天遲早會到。

  「啊,是啊,從頭到尾都是在演戲。」仿佛從風見真央的身體裡,最本質,最真實的自我破殼而出,毫不掩飾地在赤司征十郎的面前展示著她的卑劣、無恥和極端自我,「所以呢,赤司君,你打算接下來如何對付我?」

  這是真正的風見真央。

  和平日在赤司征十郎面前所偽裝出的模樣截然不同的冷心冷肺,不可一世。

  「呵。」赤司冷冷笑了一聲,讓真央覺得,她也離真實的赤司更近了一步,「如果你把之前的一切都當做演戲,那麼你的代價恐怕相當慘烈。」

  赤司向前一步,反手攥住了真央的下頜,她感覺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她看到他的雙眼折射著點點燈火。

  一只如火焰燃燒,一只如晦暗月色。

  「你永遠無法擺脫我,風見真央,永遠。」

  驚人的壓迫感直逼人心,真央與他的雙眼對視,竟不由自主地唇齒發顫。

  然而真央絕不服輸,她揚唇一笑:「是嗎?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阿征。」

  *

  松岡夏希接到真央的電話時已經快十一點了。

  聽到她就在附近,松岡夏希連忙下樓,一邊跑還一邊在電話裡喊:「……嗚嗚嗚你不是說很快就回來嗎這麼晚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嚇死我了……」

  話還沒說完,剛到樓下的松岡夏希後半截話就說不出口了。

  站在樓下的少年少女,顯然是風見真央和赤司征十郎。

  「真央……還有,赤司君?」

  剛才與六道骸的打鬥讓真央的衣服稍有破損,路上順路去百貨公司買了新的衣服,順便遮住了腿上的一些擦破,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

  松岡夏希明顯對赤司征十郎的出現有些疑惑,而赤司瞥了一眼真央,從容地解釋道:「這幾天在這裡,真央就拜托你了。」

  「……???」

  「哦,我們在一起了。」

  「……!!!!!」

  真央看松岡夏希一臉震撼,心裡莫名不舒服,今夜發生了太多事,她無意再和赤司糾纏,拉著松岡就往屋裡走。

  「晚安,真央。」

  真央沒有回頭。

  ……

  「你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

  松岡夏希委屈得滿地打滾。

  正吹頭發的真央覺得十分頭疼。

  「我只是單純的忘了而已。」

  「不!你就是沒把我放在心上!你不愛我了!你騙我你說不會被赤司君拐跑的!」

  「……我從來沒這麼說過好嗎?」

  這都洗完澡了,過了這麼久松岡夏希還在不停打滾耍賴,真央關掉吹風,決定使出殺手锏。

  「哎呀,好痛呀。」

  真央語氣平淡地仰面倒下。

  松岡夏希果然停止了抱怨,湊過來仔細查看,果然看到了真央小腿上的淤青。

  「這怎麼弄的呀!怎麼這麼大一塊淤青啊!」

  真央面無表情,語氣卻淡淡的有些委屈:「路上不小心碰的,好痛。」

  松岡夏希一叉腰,自動開啟說教模式:「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呀,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也是三天兩頭的受傷,不是這裡磕了就是那裡碰了,這麼大人了怎麼就不會照顧自己……」

  說完碎碎念著去找醫藥箱了。

  真央看著她的背影,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

  她從小就常打架,有時候是遇到不長眼地騷擾她的,有時候是碰到恃強凌弱欺負瘦弱男生的家伙,所以磕磕碰碰難免,一次兩次也能瞞過去,多了就肯定瞞不過朝夕相處的松岡夏希。

  松岡夏希小心地給她上了藥,兩人便躺上了床,燈一關,房間一片漆黑,真央就聽見夏希問道:

  「真央你……真的喜歡赤司君嗎?」

  原本都忘了那些事的,夏希這麼一提又讓真央有些心煩。

  「別提他,睡覺。」

  夏希咦了一聲:「吵架了?」

  「沒有。」

  「肯定是吵架了。」夏希不聽真央的辯解,「哎呀其實赤司君也很好的,又有能力長得又好看,他們那個圈子裡,不少人家都希望讓他當自己家的女婿呢。」

  蒙在被子裡的真央閉著眼說:「最終還是看重他的姓氏吧。」

  夏希笑道:「別人我不知道……真央你看重赤司君,肯定不是因為他的姓氏。」

  真央不說話了。

  「可是啊,選擇赤司君的話,大約真的會很累的,我以前就聽跡部君說過,赤司財閥的規矩是出了名的嚴格,赤司君的父親也不是好說話的人……有些話我不好對別人說,但對你說你應該明白的,財富多到一定程度,壞處遠大於它的好處……」

  夏希望著漆黑的天花板,聲音溫柔澄澈。

  「真央,你已經很累了,我不希望你更辛苦。」

  被窩裡安靜了很久很久。

  「睡覺吧……晚安,夏希。」

  「晚安,真央。」

  作者有話說:

  如題目,感情不破不立,最開始兩人的狀態本身就不正常,雖然現在表面掰了,不過終於可以坦誠相待了,也不是一件壞事呀~

  幻境全程赤司都看在眼裡的,所以他知道真央只是口是心非啦,至於六道骸,赤司以後不愁沒有跟雲雀恭彌攜手痛揍六道骸的機會的哈哈哈!

  理一下目前的幾條線:

  刀劍亂舞(第一卷 鋪墊,下一卷正式開始)

  赤司所看到的十年後 / 風見家的愛恨情仇(第三卷 )

  以上都是計劃,具體會有調整,總之看我靈感啦【叉腰


第19章 她的回憶與舊情人

  ◎可是跡部你耳朵真的紅了……哇更紅了哎。◎

  夢裡的世界很不安寧。

  天是淺粉色的,暮春時節,櫻花紛飛,空氣裡是草木的清香。

  真央踏出家門時,一只白貓正小心翼翼地走在庭院外的圍牆上,她從隨身的背包裡掏出一小把貓糧,貓湊過來舔了舔她的手掌,刺刺的,略有些癢。

  門口的車和司機靜靜等待著,沒有催促。

  她今天是去機場送跡部景吾的。

  假期的跡部總是很忙,她雖然並不關注他的私人生活,卻也知道跡部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真央的父親風見龍也笑著告訴她:「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使命。」

  「那麼,我的使命是什麼呢?」真央真摯地望著父親。

  記憶裡的場景並未聽到父親的回答,純白色的窗簾隨風揚起,日光穿透窗簾,溫柔地籠罩著他的面龐。

  跡部的私人飛機停靠在機場,反復看了幾次時間的跡部見真央姍姍來遲,皺著眉抬起頭。

  「你遲到了。」

  真央不輕不重地錘了下他的肩:「能來你就感恩戴德吧。」

  向來傲慢張狂的跡部挨了這麼一拳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失笑道:「你真是……」

  他看著比他矮了半個頭,氣勢卻半點不輸給他的風見真央,目光一寸一寸的溫柔下去。

  「風見,有一件好事,要不要聽?」

  「什麼?」

  「本大爺覺得你足夠華麗,所以允許你當我的女朋友,現在,你可以開始開心了。」

  「……跡部你耳朵紅了哎。」

  「本大爺剛剛跟你說的話你在聽嗎?」

  「聽是聽到了,可是跡部你耳朵真的紅了……哇更紅了哎。」

  「……!!不要再提耳朵的事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走了下周見!」

  真央看到了記憶中的自己。

  她在笑。

  毫無負擔地,無憂無慮地。

  那時的她躲在父母的庇佑之下,即使察覺到暗潮湧動的前兆,也並未將此放在心上。

  因為她毫不畏懼。

  風見家的人,雲雀家的人,是不該有「畏懼」這樣的情緒的。

  ……

  風聲,花瓣,笑聲。

  全都靜止了。

  整個世界瞬間顛覆,漆黑無光的深淵之中,她站在家門外,與她並肩站著的,身穿紅色唐裝的男人望著正被搬家工人搬空的別墅,輕輕問道:

  「害怕嗎?真央。」

  真央緊抿雙唇,憔悴的面容滿是倦意,然而聞言,她的雙眼卻迸發出一絲不依不饒的亮光。

  「害怕?不,我絕不會害怕。」

  然而從此之後的世界,天色陰郁暗淡,空氣潮濕發霉,壓抑得讓人鼻酸。

  「你要轉學?」

  聽說了消息的跡部景吾在真央即將離開學校前匆匆趕到,手續剛剛辦完,幾乎沒什麼需要收拾的東西,真央走得很利落。

  「是。」

  「為什麼一定要離開,即便風見家……你也不需要去立海大……」

  「以前我父親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使命』,跡部,我已經找到了我的使命,所以我必須要離開了。」

  「……即便是我要留你,你也一定要離開?」

  夢境之中場景迅速變化,她一轉身,身後站著的又是赤司征十郎。

  他沒有像平時那樣溫柔地淺笑,他雖然也在笑,但笑容裡滿是倨傲和輕蔑,他伸出手,落在她的脖頸上,緩緩地收攏手指。

  真央沒有掙扎。

  「卑劣自私的騙子。」

  他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真央被扼住喉嚨,只是痛苦地皺著眉,什麼也沒有爭辯。

  「你應該下地獄。」

  一轉眼,她不知何時被鐵鐐束縛在行刑台上,她望著被陰影籠罩的,他模糊不清的神色,五官忽然猙獰起來:

  「我應該下地獄!其他人呢!他們呢!那些該去死的人呢!!!」

  鐵鐐沉沉碰撞,響聲冰涼。

  「你說的是我嗎?」行刑台下,突兀地響起了一個男人的低沉嗓音,他假意同情,卻語帶笑意,「真央啊,我還好好活著呢,而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

  噩夢戛然而止。

  真央驚醒之時,她聽見自己的心髒肆意亂跳,在黑夜中尤為清晰。

  身邊睡著的夏希呼吸綿長,並未被她驚動。

  她背脊濕透,卻長舒一口氣。

  床頭櫃上的時鐘亮著淡淡的光,凌晨三點。真央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差,這個點醒過來也不是頭一次,她躡手躡腳地起身下樓,到廚房裡倒了杯水給自己喝。

  別墅很空曠,也很安靜,真央聽到樓梯處傳來動靜,想也知道是誰。

  「原來刀是不需要睡覺的嗎?」

  鶴丸桀然一笑,跳著到了真央身邊:「我是擔心主上的身體,今天遇到那個人真是囂張啊……」

  「但也很強。」

  真央毫不遲疑地說道。

  鶴丸笑道:「主上真的很特別。」

  察覺到他話裡有話,真央放下杯子,准備專心聽他說。

  「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自己執刀作戰的審神者。」

  「你不喜歡?」

  「啊,恰恰相反。」鶴丸的笑容有些淡,仿佛回憶起了什麼,目光有些飄忽,「刀劍被鍛造出來的使命,就是被人使用,審神者派我們出戰,是一種使用,你執刀而戰,也是一種使用。」

  真央明白了他的意思:「保護不會作戰的審神者,協助身手出色的審神者,對你們而言,就是存在的意義?」

  鶴丸靜靜地看她,忽然單膝跪地,握住了真央的右手。

  「這是您賦予我的意義。」

  他的笑容仍舊如孩童一般純真,然而眼神卻如此篤定堅毅,讓真央不自覺的嚴肅起來。

  「我希望,主上能夠盡情的使用我,斬殺你的敵人,斬斷你的猶豫。」

  *

  昨夜的睡眠質量不算高,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點,夏希不在枕邊,真央就先去洗漱,對著鏡子看自己略顯憔悴的面容,便稍稍畫了個淡妝。

  隱約記得夏希說今天想在家裡吃火鍋,在家裡走了一圈也沒看見人,大約是出去自己買菜去了。

  電話鈴聲響起,真央以為是夏希的電話,定睛一看顯示的卻是桃井五月的名字。

  「桃井?」

  「啊!風見嗎?今天有空出來吃飯嗎?」

  真央略帶歉意道:「抱歉,我在朋友家……」

  「這樣啊……」桃井五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泄氣,「風見回了神奈川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這個人情了……」

  原本准備寬慰幾句的真央轉念一想,又說:「不然桃井願意過來一起吃飯嗎?兩個人吃火鍋不太熱鬧,你過來幫忙准備,也算是還了人情了呀。」

  桃井情緒立即高漲起來:「好啊好啊,我順路帶一些飯後甜點過來,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特別火的店……」

  於是桃井過來一起吃飯的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夏希回來的時候真央告訴她,夏希也並不介意:「正好,三個人吃飯比較熱鬧。」

  不過聽到真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情節時,夏希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悅:「你也是女孩子啊,有的時候不要太逞強了,你這麼凶殘,男孩子都很怕你的。」

  關於這件事,松岡夏希顯然不是危言聳聽,初一剛剛進校的時候,年級公認的美人是風見真央,但票選出來的第一卻是上杉杏月,這是為什麼她心裡就沒點數嗎?

  還不是因為風見真央一開學就揍了一個對她舉止稍微有些輕浮的富家公子,雖然確實該揍,但是揍到鼻梁骨斷了還是有一點太凶殘了吧!

  「弱者的恐懼不值一提。」

  真央的回答可以說非常有雲雀的風格了。

  兩人一邊處理食材一邊聊天,到了十一點半左右還不見桃井打電話過來,夏希問:「你地址有沒有說准啊?」

  真央也覺得奇怪:「地址肯定沒錯,我告訴她快到了給我打電話,我在門口接她……她十點半就出門了,沒道理現在都沒到啊。」

  真央心下不安,掏出手機給桃井打了個電話,等了半天,真央才聽到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個陰沉戲謔的男聲:

  「風見真央?」

  這不是桃井的聲音,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是我,桃井五月呢?」

  對方避而不談,反問:「赤司征十郎的女朋友?」

  「……」

  真央的不安更加濃厚。

  「你是誰?桃井呢?」

  對方低聲笑著,語氣浪蕩無賴:「啊,桃井啊,唔……我朋友有些私人恩怨要跟你們倆算一算,但,赤司的女朋友,你這位大小姐恐怕很難請過來吧……」

  真央克制著怒火,示意夏希稍安勿躁。

  「你們在哪裡?」

  「哎——」男人故作驚訝,「這麼容易就約出來了?難得有這麼平易近人的大小姐啊,只不過,是不是稍顯輕浮呢,不知道赤司……」

  「是男人就少說廢話。」真央聲音冰冷,語氣輕蔑,「嘰嘰歪歪,像個中年婦女。」

  「你這家伙——」

  很明顯,真央的不屑激怒了對方,他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報上了地名。

  「二十分鐘,你最好快點,他們沒耐性慢慢等你。」

  作者有話說:

  有一瞬間想站跡部……初戀真好【並沒有

  下章出場的新角色你們都知道,是個好人,算個情敵,嘻嘻嘻。


第20章 以暴制暴女主最帥

  ◎建議送到並盛醫院,報我的名字能打折。◎

  電話被對方掛斷,真央神色凝重,迅速地摘下圍裙穿上外套,夏希聽了只言片語有些驚惶,但真央只安撫她在家等著,不要跟過來。

  說完她跑回屋帶上了鶴丸,跨出門她就給赤司打了個電話,畢竟桃井也是他的朋友,而且分析問題不是她的強項。

  聽了她簡單的敘述,赤司沉思一會說:「……打電話給你的人,我大約猜到了……桃井應該不會有事,但你要小心,因為畢竟你動了手,他們多半這次是要找你算賬……」

  一聽桃井不會有事,真央顯然松了一大口氣。

  「那就好,我去把桃井帶回來……」

  「小心一點,既然他們還敢再來,肯定是有把握制服你的。」

  真央不屑一顧:「不入流的不良而已,雖然我不像我哥能百人斬,但十幾二十個也是不在話下的。」

  赤司竟也對她的實力很放心。

  「我現在不在東京,我會給青峰打電話,讓他過來找你們。」

  真央同意了他的方案,並把地址報給了赤司,正好出租車到達地點,真央掛了電話下車,隱約看到約定的街頭籃球場,心裡浮現一個念頭:

  該不會是赤司的朋友吧。

  真央警惕地靠近,看到四五個青年正圍著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粉發少女雙手抱臂,一臉的不願搭理。

  而明顯處於同樣處境的,是坐在她身邊的少年,綁著一腦袋辮子,比旁邊的不良還像不良。

  ……這人誰啊?

  真央一頭霧水,走到籃球場門口,看到那邊坐著一個被不良簇擁的青年,旁邊站著的正是那天被真央嚇得屁滾尿流的幾個家伙。

  看來是給老大告狀了,准備仗著人多收拾她。

  「就、就是她!」

  那兩人遠遠地就認出了真央,見她冷冽的視線橫過來,嚇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又回憶起了那天的經歷。

  他們完全不想報仇,只是今天碰到桃井的時候順口提到了這件事,沒想到被老大聽到了,覺得他手下被一個女孩子唬住了丟人,一定要找回場子,不管他們怎麼形容少女的恐怖都阻止不了,現在看到那個少女站在那裡,他們都想趕快跑路。

  又看向那邊跟粉發少女坐在一起的少年,剛剛老大讓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們都聽見了,求救電話打得像綁架電話,這人腦袋是不是有病?並且這人跟老大還有舊仇,真是兩邊都不討好,找死。

  「是你要找我算賬?」

  真央一路目中無人地走到不良的老大面前,周圍的小嘍啰她連一個眼神都沒分去。那老大看起來有點五大三粗,絲毫沒察覺到危險漸漸逼近,他仰著頭語氣囂張:

  「是我,聽說你跟我的人動刀了?小丫頭,很囂張嘛。」

  真央毫不畏懼,環視了周圍漸漸聚過來的二十余人,淡淡道:「把我朋友放了,我留下跟你們算賬。」

  老大大氣地揮手:「把那女人放了,灰崎祥吾不能走,等我跟這家伙說完,還有舊賬要和他說一說。」

  灰崎祥吾?

  真央腦海靈光一現,皺眉問道:「剛剛打電話的,是他?」

  「對啊,哦,你也覺得那家伙很狂是吧,放心,待會兒我會連著你的份好好教訓他的。」

  真央遠遠回望,看那邊坐著的桃井被人攔著一臉焦急,還在說著什麼,而旁邊的灰崎雙手枕著後腦,悠哉悠哉,看不出半點焦急,見真央看他,他還衝真央張狂一笑。

  哇哦,這個人,很討打嘛。

  「不必了,你的份,我替你教訓吧。」

  說完真央靈敏一轉,一拳打在身後准備偷襲她的男人身上,隨後抬腿放倒身側兩人,一躍跳出了包圍圈,背靠球場的鐵網,緩緩拔刀。

  「別擔心,我會用刀背的。」

  曾見識過真央恐怖之處的幾個人驚恐地跌坐在地。

  ……

  收刀入鞘時,真央看著眼前瑟瑟發抖驚慌失措的老大,語氣淡漠:「建議送到並盛醫院,報我的名字能打折,去吧。」

  她轉身,看灰崎祥吾腳下倒著的幾個人,微抬下頜:「你打的電話?跟阿征有仇?」

  灰崎祥吾摸著下巴,用一種讓人極不舒服的目光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真央,笑了:「啊,沒錯,是我,只是在路上跟桃井打了個招呼就被人抓到這裡來了,怎麼看我這個受害者都需要找人發泄一下怒氣吧。」

  真央懶得跟他瞎扯,她走向旁邊的桃井,拉著她問:「受傷了嗎?」

  桃井倒是仍舊元氣滿滿:「沒事沒事,他們不敢動我的,風見果然好厲害啊,本來我還很擔心不想讓灰崎君給你打電話的……果然風見太有安全感了!」

  被桃井抱了個滿懷,真央在心裡感嘆身材真好,又瞥見灰崎不懷好意地目光,真央輕輕推開桃井:「稍等一下。」

  桃井有些茫然,看著真央走到灰崎面前,灰崎身形高大,站在他面前,真央不得不抬頭仰視他,灰崎原本還想油嘴滑舌幾句,然而他注視著面前少女過於精致完美的面容,所有的話都梗在了喉間。

  清冽的目光,眼尾卻有一絲干淨的媚意,鼻梁弧度流暢,唇色本身淺淡,但因為畫了淡妝的緣故透著薄薄的緋色,笑起來時想必十分勾人心魄。

  灰崎的眸色由淡轉濃。

  過於美麗的事物,總會激起人類爭奪、毀壞的欲望。

  「嘖。」真央忽然擰起眉頭,「你的眼神,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灰崎揚唇笑道:「是嗎?」

  「所以……」

  灰崎不敢相信地瞪大雙眼——

  落在他腹部的重拳不帶半點手軟,根本不像出自一個少女之手,灰崎以前學過一些格鬥技巧,而這個少女的水平顯然並非業余。

  這樣的少女,是赤司征十郎的女朋友?

  灰崎來不及多想,多年鬥毆的經驗讓他的身體格外警醒,他下意識地回擊,然而在已經盡失先機的情況下,他理所當然的處於下風,最後被少女反手摁倒在地,她的膝蓋死死抵在他的後腰,讓他動彈不得。

  「我看你第一眼就想說了,在我們立海大,你這種頭發是違反校規的,下次再讓我看到,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懂不懂?」

  灰崎手肘被擰得劇痛,咬著牙不說話。

  「懂不懂?」

  真央提高聲音,手裡又使了點力氣,灰崎下意識就喊:「懂了!放手!」

  「……五月!風、風見?還有……灰崎????」

  真央順著聲音看去,站在籃球場門口的青峰大輝氣喘吁吁,無法理解地看著風見真央和灰崎祥吾。

  *

  「總之,謝謝你救了五月。」甜品店裡,青峰望著去買甜品的桃井的背影惡狠狠地說道,「下次再讓我見到那些人……」

  「應該是不會再來了,再來就是腦子有坑。」真央輕描淡寫地說。

  青峰轉頭看她:「雖然灰崎就是那個樣子,但是你居然真把他按在地上打?」

  真央理直氣壯地反問:「有問題?」

  「……干得好。」

  要不是怕給桃井留下心理陰影,她收拾人的辦法不只這個,要不是灰崎的那通電話太氣人,她順手救人就救了,但是讓灰崎這麼囂張自己還順手救了他,真央這就想不通了,

  「中午要一起吃飯嗎?吃完了你順便送桃井回去,這樣我放心一點。」

  「你們不介意就行。」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赤司的電話。

  「怎麼樣?沒受傷吧。」

  「沒事。」

  把整個事情的經過跟赤司說了一遍,聽到她把灰崎按在地上痛揍一頓,連赤司的聲音都帶著笑意。

  「真央啊……」

  「怎麼?你想怪我太狠?」

  「干得好。」

  不知為何,赤司的誇獎對真央的激勵感完全不同於別人,聽他這麼一說,真央簡直得意得連尾巴都要翹起來。

  「那當然,就是那個灰崎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本來就氣,看了更氣……」

  眼神?

  赤司忽然想起中學時灰崎的作風,心一點點沉下去。

  直到很久之後的籃球賽上,洛山對福田,灰崎全場被赤司壓著打,精疲力竭的隊友問他:

  「……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他回答的是:「情敵。」

  ……

  回到松岡家的時候,松岡夏希見真央完完整整地回來了,這才長舒一口氣。

  「擔心死我了。」

  真央雖然知道夏希是怕她受傷,但還是覺得這是對她能力的一種輕視。她對上雲雀那樣的人形自走兵器擔心一下還正常,跟這種小嘍啰打架,對她來說跟熱身差不多,這種降維打擊有什麼好擔心的。

  就像赤司,比她還冷靜呢,完全不擔心她應付不了。

  介紹了青峰和桃井,四個人就開開心心地吃起火鍋,桃井經歷了兩次這類事件後,已經完全化身成真央的小迷妹,瘋狂地跟青峰和夏希吹真央是如何一人對戰二十多人,吹得真央都有點膨脹,想去找雲雀切磋一下了。

  ……然後她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找死行為,真的,有點,太膨脹了。

  作者有話說:

  真央的雲雀既視感真的很明顯了233333

  突然期待赤司和雲雀見面,加上真央,三個中二,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

  晦氣小可憐,別擔心,他不會翻身的【喂


第21章 現充都是實干派的

  ◎赤司擁著她的臂彎卻是熾熱的,有力的。◎

  當天下午,真央是坐著赤司家的車回的神奈川。

  「不必特意來接我回去的,坐新干線也很快。」

  「不全是。」車裡的赤司神情略顯疲憊,「本來是明天要去英國,結果因為一些事推遲到明天,今天就在東京開會,離開會時間還有一陣,剛好來得及送你。」

  真央眼含笑意,側頭看他:「時間真是精確到分分秒秒啊,阿征。」

  聽到真央這麼叫他,赤司心裡有根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多余的顧慮也消散了許多。

  「抱歉,這個假期我應該安排更多時間陪你的,畢竟開學了也許不會經常見面。」

  真央其實搞不明白他們現在是什麼關系,如果說是朋友,又有男女朋友的名分,如果說是情侶,但上次鬧掰以後又有些尷尬,且他們兩人也並沒有戀愛氛圍。

  「上次說要給你的禮物,正好今天給你。」

  要不是赤司自己提起,真央都要忘記上次聚會的時候赤司說給她帶了禮物的這件事了。包裝的盒子很精致,但想也知道,赤司送出手的禮物怎麼也不可能顯得寒酸。

  她打開盒子,裡面躺著一條別致精巧的緞帶。

  「很好看。」

  即便是挑剔如真央,也很難說這是一件不和她心意的禮物。

  並不過分奢華,但足夠用心。

  赤司見真央真心實意的贊美,愉悅地說:「你喜歡就好。」

  如此完美的男朋友,這一刻的真央很願意放下種種關於他的猜測,享受這份禮物帶來的朦朧氛圍。

  「那麼,你為我束在頭發上吧。」

  開車的司機趁著等紅綠燈的間隙,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少年少女容貌無可挑剔,氣質優雅從容,少年挽發的動作有些生疏,但神情認真,而少女微微勾唇,有些冷傲的面容多了些溫柔的笑意。

  實在是很般配的一對,司機這樣想到。

  「我第一次給女孩子扎頭發……」正在照鏡子的真央以為他會說什麼也許扎得不好看之類的,卻聽到赤司說,「……但我想,如果是真央的話,怎麼都是好看的吧。」

  哇哦,這話聽上去還挺撩人的。

  至少真央猝不及防地就被撩了一下。

  一路平緩行駛,誰也沒有再提起六道骸出現那天的事情,赤司沒有問真央她是否真的會殺他,真央也沒有問他和白蘭究竟是什麼關系,又知道些什麼。

  到達雲雀家的時候赤司忽然說起:「要不要考慮轉學來洛山?」

  真央卻挑眉:「那阿征要不要考慮來立海大?」

  赤司無奈地笑了笑,居然因為她剛剛乖巧了一陣就有這種不實際的想法,他早就知道,真央絕非那種願意依附於他,乖乖聽他擺布的女孩。

  但這樣的她才更令人著迷。

  「算我說錯話。」赤司轉移話題,「你和你哥哥兩個人住在這裡,會不會不方便?」

  「我們除了吃飯的時候很少碰面,也沒什麼。」

  風見夫婦留下的遺產只多不少,更不缺可住的房子,真央的師父安排她住在雲雀家,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畢竟這附近還算是雲雀的轄區,有什麼風吹草動,雲雀絕不會置之不理。

  赤司見真央篤定的態度,也就沒再多問,臨行前摸了摸真央的頭道了聲再見,眼前綁著馬尾的少女也回以再見,想了想,她又招招手,叫赤司過來一點。

  赤司向前一步,一個溫軟的吻毫無預兆地落在他的臉頰上。

  他動彈不得。

  「算是回禮吧。」真央理直氣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你不喜歡?」

  赤司看著少女璀璨如星的雙眸,和水潤柔軟的雙唇,低頭毫不遲疑地吻了下去。

  唇是柔軟的,溫熱的。

  但赤司擁著她的臂彎卻是熾熱的,有力的。

  真央難以描述自己此時的心情或是想法,她只知道,她並不抗拒這個時刻。

  他的觸碰,是讓她歡喜的。

  意識到這個念頭的真央,聽到胸腔裡傳來了凌亂的心跳聲。

  前所未有。

  「我很喜歡。」赤司終於放開她,眼神難得帶著輕快的溫柔,「下次見吧,真央。」

  「……再見。」

  「再見。」

  *

  感情誤事。

  半夜睡不著覺的真央恨恨地想到。

  距離上次的吻已經過了好幾天,原本真央都要忘記那回事了,還在想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定要找赤司問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因為一般人是不會選擇曾經想要殺他的人做女朋友的。

  但是赤司邀請她作為女伴去參加宴會,又讓她心緒有了些起伏。

  「因為如果真央不去的話,我就要挽其他女孩了,我不願意。」

  可惡,赤司這家伙明明是第一次談戀愛,為什麼撩人就這麼信手拈來不會害羞啊!

  「鶴丸,你說,他什麼意思?」

  真央蓬頭垢面地坐起來,有月色透進紙門,刀架上沐浴著月光的刀浮起盈盈光輝,漸漸擴張,化作一個潔白如鶴的身影。

  「為什麼要問我呢,主上。」

  鶴丸靠著紙門,似笑非笑地低頭看她。

  真央偏頭:「雖然本體是刀……但也算是男性,當然問你啊。」

  「哦?」鶴丸慢慢俯身,他蹲在真央面前,姿勢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主上還知道我是男性?」

  真央覺得這氛圍有些不對,但仍答道:「我又不瞎,所以問你,以一個男性的角度,怎麼解釋他這種行為?」

  鶴丸俯身靠得更近,他望向真央的眼底,沒有半點旖旎,明朗如今夜月色,對他心裡此刻翻湧的欲|念絲毫不知。然而正因這樣的無知,正因為這樣的純粹,他才無法對她有任何越界的舉動。

  「……很顯然。」鶴丸在真央床邊坐正,兩人保持著正常距離,「赤司君被您的美貌迷住了。」

  回應他的是真央的白眼。

  「主上別生氣啊,我開個玩笑。」鶴丸哈哈大笑,「但我隱約覺得,這件事的確不能夠用理性的角度看待哦。」

  真央示意他繼續說。

  「從一開始,您不覺得你們在一起的速度就太快了嗎?如果赤司君並不是容易受外貌迷惑的人,在這麼短的時間你們就在一起了,即便是順水推舟之類的,但赤司君目前為止,並沒有傷害您吧。」

  似乎……也沒錯。

  他從一開始,大概知道她是有目的的接近的,但從之後的態度來看,並不知道她的任務,對於她在彭格列的身份,倒似乎並不意外。

  但假設他和白蘭有牽連,但在最開始的時候白蘭與彭格列的關系並不明朗,他也不可能對她放下警惕,更不會產生感情。

  猜不透……總覺得赤司有一種冥冥之中掌握全局的感覺,很多事情他好像不知道,但他卻並不擔心。

  「並且,我有種並沒證實的猜測。」鶴丸的神色嚴肅,「他似乎看得見我。」

  真央毛骨悚然。

  「不、不可能吧……」

  「按理說是不可能的,付喪神觸碰不到現世的人類,人類也無法看見付喪神,但第一次見的時候,他的眼神很明顯地有一瞬間落在我身上。」

  真央忽然腦洞大開,會不會赤司真是那種幕後大boss,暗地裡預謀著一個顛覆世界的大計劃……

  哇,好酷。

  「主上,雖然赤司君的確很神秘,但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應該想多了。」

  「嘖,要你管。」

  「是——」

  *

  第二天日暮四合時,來接真央的赤司看到從游廊上緩緩走來的身影,顯然對她再滿意不過了。

  黑發盤在腦後,緞帶裝飾,銀白色的禮服高雅脫俗,顯得禮數周到但並不浮誇。

  更重要的是,非常襯她的美貌。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以前就很少出席這種社交場合。」

  赤司為真央打開車門,紳士款款地扶著真央上車。

  只能說雲雀家的人脾氣都怪,她母親就是不願意在外露臉的性格,連帶著真央也很少接受別人的邀請,倒也不是嫌拘束之類的,真央可是能在任何場合都不覺尷尬的家伙,只是陪跡部去了一次之後,她就再也不想去了。

  原因很簡單,跡部真是走到哪裡都很顯眼,她覺得很麻煩。

  但是這個原因真央並不想告訴赤司,所以她隨口說:「因為一個人挺無聊的。」

  赤司笑著看她:「那麼這次我陪著你,你會開心嗎?」

  「……開……心……」

  赤司是不是有點嘗到了甜頭?

  怎麼還變本加厲地撩呢???

  真央一頭霧水,而旁邊端坐的赤司將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在沒人看到的時候偷偷抿出一絲笑意。

  啊,真傻。

  但也傻得可愛。

  將這個中二病吃得死死的赤司心滿意足。

  然而抵達宴會地點,看著真央與那個未來的彭格列首領、黑手黨的教父先生相遇之後,赤司覺得事情稍稍有一點脫離了他的控制。

  「風見……」

  他萬萬沒想到十年後那個運籌帷幄的男人會眼含熱淚地朝真央撲過來!!!

  作者有話說:

  耶!親親啦!

  兩個都是實干派,管他是敵是友感覺來了先親再說,真央尤其隨緣2333

  PS.赤司是有很多秘密,但不是什麼大boss啦,本文沒有大boss,只有支線小boss哦


第22章 見家長總是很害怕

  ◎征臣,這就是我們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孩子。◎

  沢田綱吉。

  彭格列家族十代目,括號未來。

  風見真央的傾慕對像,括號現在。

  「沢田君!你怎麼了??」

  赤司看著真央滿臉焦急,眉頭緊皺地扶著沢田,而他垂著眉,笑容淡淡,眼神有些陰晴不定。

  事情要從上周寄到沢田家的邀請函說起。

  彭格列未來的十代目在日本的消息早已經不是秘密,沢田綱吉的身份或許普通的日本民眾不太了解,但在上流社會的圈子裡,算是耳熟能詳。

  畢竟意大利最大的黑手黨家族繼承人在日本,這個噱頭夠讓人津津樂道的了。

  原本此類邀請reborn都會出手拒絕,沢田綱吉連邀請函的影子都不會看見,但他這次掐指一算,沢田綱吉也馬上要成年了,即便離正式接受彭格列家族還有一段時間,但最起碼的社交技能倒是應該開始培養了。

  所以reborn微微一笑,將黑漆漆的槍|口對准了沢田綱吉的額間。

  「蠢綱,給你一周的時間准備,一周後的宴會要是出了差錯,殺了你哦。」

  因此,沢田綱吉戰戰兢兢地背了一周的人物關系和背景家世,當他還算堅強地挽著作為女伴陪他出席的碧洋琪踏入會場之後,沢田原本就不堪一擊的信心瞬間崩塌——

  誰他媽知道共和黨醫保議案的失敗對總統的經濟議程的影響啊!別問我怎麼看啊!我還是個高中生啊!

  ……雖然沒有看到經過,但憑大致的想像,真央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嗯……碧洋琪小姐呢?」

  站在門口聊天實在有些失禮,真央將赤司和沢田相互介紹後,三人在外面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說話。

  聽她問到碧洋琪,沢田有些泄氣:「碧洋琪……看見reborn就丟下我走了……」

  真是凄慘啊,沢田綱吉同學。

  就連赤司都覺得沢田的這樣樣子格外的讓人同情,他基本上已經做好被真央丟下的准備了,然而真央卻按著沢田的肩膀轉向赤司。

  「與其跟著我,沢田君不如跟著阿征學習一下怎麼樣?」真央的目光亮晶晶的,「雖然我不知道有多厲害,但阿征還是很厲害的。」

  沢田轉頭一看,剛剛還笑裡含刀高深莫測的少年,立刻如春風化雨般笑了起來,沢田的超直感告訴他,這個人是被真央剛剛那句話哄高興了。

  我第一眼覺得你這個很不好哄的啊!怎麼這一句話就把你哄得這麼滿意啊!

  沢田無力吐槽。

  「可以,那真央你……」

  真央擺手:「不用管我,這裡估計沒人認識我的,我先在旁邊玩會兒手機。」

  很快,真央就意識到,有些話不能說早了。

  「沒想到本大爺居然能在這裡看到你啊,真央。」

  站在真央的面前的少年穿著一身筆挺合身的藏藍色西裝,低頭看著坐在角落沙發裡的她,眼神有些得意,更顯得眼角那顆淚痣風流多情。

  「……是沒想到。」

  真央的目光落在緊跟著跡部景吾而來的上杉杏月身上。

  「……真央?」上杉杏月看了一眼兩人,走上前來輕輕挽住跡部的臂彎,「難得見你出現在這種場合啊,你穿禮服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跡部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打量了真央的禮服,突然挑眉:「這一件……」

  被跡部這麼一點,真央才想起這件禮服是有故事的。

  幾年前還在冰帝的時候,閑暇之余的真央偶爾會看些時尚雜志,有一次跡部路過時看到了這件高定禮服,覺得非常符合他的審美,都沒問過真央的意見直接就訂了一套送給她。

  當時的真央覺得十分無語:「這件我根本就穿不下,至少要等三四年吧。」

  跡部大手一揮:「那就掛在衣櫃裡裝飾,給你樸素的衣櫃增添一點華麗的色彩。」

  「……人傻錢多。」

  後來突逢大變,之後真央幾乎沒有需要穿禮服出席的場合,因此也就並沒有添置什麼禮服,赤司當日邀請她時也來不及再買,就隨手從衣櫃裡抓了這一件出來。

  時隔多年,禮服款式仍不顯老舊,也側面說明了跡部眼光的獨到。

  真央瞥了一眼上杉杏月的臉色,及時地打斷了跡部的敘舊。

  「……你這麼有空嗎?我們阿征都忙得不見人影呢。」

  跡部的笑漸漸消失:「……阿征?」

  真央笑容款款,姿態優雅:「我男朋友,赤司征十郎。」

  上杉杏月覺得自己周圍的溫度突然一下子降了下來,她感覺到自己挽著的手臂肌肉一瞬間緊繃起來,耳邊響起了跡部冷冰冰的聲音:

  「杏月,去那邊等我一下。」

  他的語氣絕非是在與她商量,作為自真央離開後唯一能接近跡部的女性,上杉杏月將跡部的脾氣摸得很透徹,現在,是他發怒的前兆。

  「哇哦。」真央抬眼挑釁似的看他,「你該不會是打算找我算賬?」

  跡部眼神冷淡:「不,你拒絕了我身邊的這個位置,是你的損失。」

  真央輕輕點頭:「是的,是我的損失。」

  「但你並不後悔。」

  「我從不後悔。」

  依然冷漠,傲慢,固執己見,不可一世瞧不起所有人。

  風見真央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只是他在她生命中缺失的那一個部位,他將永遠無法填補。

  「你認為,我辦不到的事情,那個家伙就能辦到嗎?」

  跡部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真央滿臉無所謂地道:「試試看,萬一呢?」

  兩人無聲對峙,寸步不讓。

  「真央,還有……跡部君。」

  從跡部身後走來的少年從容淡然,黑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他在真央身側站定,跡部望去,覺得兩人神情竟然有□□分相似。

  像油畫上端坐的王後,並肩而立的國王。

  「赤司君,好久不見。」

  香檳杯在流轉的燈光中折射出華貴迷離的光,酒杯輕輕晃動,赤司神色如常:

  「父親經常提起你,跡部君。」

  跡部回道:「家父也是。」

  跡部家和赤司家都不是什麼一夜暴富的富豪,同位於日本最頂級的財閥世家之流,父輩之間沒有暗暗比較是不可能的。

  眼見兩人視線火花碰撞,真央看那邊的沢田正跟兩個青年聊著,雖然看起來有些緊張,但也沒有愁眉苦臉得快要哭出來,應該有跟赤司學到一點點應對的措施吧。

  而這邊的兩個人顯然沒有時間跟真央玩,她撇撇嘴,大搖大擺地溜了出去,但沒走幾步,突然被一個聲音叫住。

  「真央。」

  她心中一涼。

  「雲、雲雀先生……」

  如果說風見真央從小到大有什麼害怕的人,大約就是雲雀恭彌的伯父,雲雀家族的掌權人了。

  被點名的風見真央戰戰兢兢地轉身,笑容僵硬得讓人無法忽視。

  雲雀一輝的眉眼有五六分跟雲雀相似,尤其是微微皺眉的樣子,真央看久了總害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掏出拐子揮過來。

  「怎麼沒看到恭彌?你既然來了,怎麼不把他帶來。」

  聽他話裡的意思,應該是也給雲雀恭彌和她寄去了邀請函,但雲雀那個性格是肯定不會來的,多半早就不知道扔到那個垃圾桶裡去了。

  真央也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跟著赤司來的,怕多生枝節,就說:「恭彌他有事沒來,就讓我來了。」

  雲雀一輝對他侄子的性格還算了解,寄去的邀請函也只是盡個禮數,一年大大小小的宴會這麼多,他也只會給他寄去比較重要的邀請函。

  算起來,真央是他的外甥女,那麼……

  「跟我過來吧」

  真央無法拒絕雲雀一輝的命令,下意識地選擇服從他。然而雲雀一輝的身份比起跡部赤司更加顯眼,真央一下子就走到了人群矚目的中心。

  「征臣。」雲雀一輝在某處站定,身後的真央伸出半個頭一瞧,渾身僵硬,「這就是我們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孩子。」

  緩緩轉身的那個人,有著瑰紅色頭發,眼神冷淡肅然,四十出頭的年紀,卻難得不顯油膩,眉眼流露著成熟穩重的氣息。

  最重要的是,真央聽見雲雀一輝叫他,征臣。

  她頭皮發麻。

  赤司征臣審視她的時間不超過五秒,然而就這幾秒鐘的時間,真央竟然覺得自己的所有想法都無處遁形,後背浸出虛汗,被風一吹,冷得發顫。

  「裡奈的孩子,很優秀。」赤司征臣直視著她問,「怎麼沒選擇洛山上學?或者冰帝,都是不錯的選擇。」

  真央難得心裡發虛:「……我暫時借住在表哥家,立海大離得稍微近些,多謝赤司先生關心。」

  「這樣。」赤司征臣神情高深莫測,「其實洛山還不錯。」

  真央覺得赤司征臣話裡有話,但一時間也想不出他到底想說什麼,只能微笑應對,在心裡回憶剛剛雲雀一輝說的那句「這就是我們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孩子」是個什麼意思。

  並且期望,不要現在和赤司征十郎碰面。

  作者有話說:

  風見家那邊的情況以後再說,真央父母雙亡後是歸雲雀家這邊照顧的,雲雀一輝是把真央當女兒照(fang)顧(yang)的,雲雀家比較喜歡這種教育方式,至於雀哥基本是放養成野生動物了……

  目前無存稿裸更中,還沒想好要不要讓赤司爹知道他兒子已經把他鐘意的兒媳婦拿下了嘻嘻嘻。


第23章 秘密即將重見天日

  ◎我喜歡你,所以,我會保護你。◎

  還好這次老天終於開眼,直到宴會結束,赤司征十郎和真央都沒有同時出現在赤司征臣的面前。

  臨走前,沢田謝過赤司後又特意來謝謝真央。

  「要不是風見,這次肯定會被reborn責怪的。」沢田撓著頭,笑得怪不好意思,「reborn叫我來問你……你和那位赤司君……是情侶嗎?」

  真央不明白reborn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但還是老實答道:「是的。」

  沢田展顏一笑:「真的呀,原來骸說的……咳咳咳,那就恭喜風見了,赤司君看起來會是個非常好的男朋友呢。」

  看著沢田毫無芥蒂的笑容,真央有點無奈。

  不得不說她從前是的的確確傾慕過沢田綱吉的,在她父母雙亡,覺得無枝可依的時候,是沢田綱吉將她帶入了彭格列家族,這個非同一般的黑手黨家族。

  盡管她從始至終並未融入他與他的守護者,但對當時的她而言,依然是一個踏實的慰藉。

  「您也有一個很好的女朋友呢,記得替我跟笹川京子小姐問好。」

  提到笹川京子,沢田綱吉滿臉通紅,傻得冒煙,連連跟風見解釋:「沒有!不是女朋友!還在追但是總覺得京子配我太可惜了……啊我是不是說太多了總之——」

  「真央要加油啊。」

  想到她未來將會面臨的困境,沢田綱吉發自內心地鼓勵道:「你還有赤司君,都要加油。」

  滿頭問號的真央還是接收到了沢田真摯的打氣:「……我知道了。」

  直到跟赤司並肩朝沢田綱吉揮手道別,真央還在疑惑:「總覺得沢田君怪怪的。」

  赤司瞥她一眼,車裡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的神色:「有什麼怪的?」

  「嗯……」真央食指點了點下巴,斟酌了一下用詞,「像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一樣。」

  道路兩旁路燈閃過,赤司的臉忽明忽暗。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吧,雖然我真的覺得他們的戰鬥手段很鬼……但,預知未來應該還是不可能的,並且,如果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活著不就太無趣了?」

  赤司語氣平淡:「未必。」

  真央扭頭看了他一眼,似乎赤司也有些古怪啊。

  但真央暫時懶得深究他的古怪,闔上眼休息了一陣,等到赤司提醒她下車的時候,她才緩緩睜眼。

  「還有一段路吧。」

  替她開了車門的赤司俯身笑道:「不覺得今晚的夜色很好嗎?真央。」

  真央心領神會,扶著赤司的手下了車,雖然身上還穿著禮服,但腳上穿著的平底鞋也夠舒適,走起來並不費力。

  司機被安排等赤司的電話再來接他,從司機的神色來看也不是第一次。

  「那麼我就單刀直入地問了。」真央跨步站在赤司面前,抬頭挺胸地說,「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赤司神色溫柔地為真央將臉頰邊的發別到耳後:「你指什麼?」

  「你知道彭格列,你認識白蘭,現在,你知道了我隸屬彭格列家族,接近你是為了調查你,並且曾經隨時可以執行擊殺你的指令。」真央認真地望著他深邃的眼眸,「正常人,不可能無動於衷。」

  赤司笑意淡淡,其實他不笑的時候具備一種震懾人心的壓迫感,真央不是沒有見過,但只有在這種壓迫感針對她的時候,她才能感受到這股力量。

  強大,又令人畏懼。

  「那你希望我怎麼樣呢?」赤司的聲音很輕,像情人之間的耳語,「反目成仇?把你逼到死路?還是讓你生不如死?」

  原本該是曖昧的語氣,聽在真央的耳朵裡卻讓她毛骨悚然。

  「真央,你父母雙亡,投奔黑手黨家族尋求庇護,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怪你。」

  赤司的手拂過她的臉,目光深情又真摯,卻仿佛在透過她,看向什麼人。

  「我喜歡你,所以,我會保護你。」

  他看的人是誰呢?

  「我……」真央剛想說什麼,突然神色一凜,「小心!」

  她一把推開赤司,兩人在地上滾了幾圈,回頭再看,兩人剛剛站立的地方赫然插著一振刀。

  大俱利伽羅,真央認出了那振刀。

  「待在這裡,千萬別離開!」、

  情急之下,真央沒法再解釋太多,只能讓赤司先躲在巷子裡,而她站在巷口,背對赤司,雙手結印:

  「鶴丸國永!大和守安定!」

  颶風驟起,從真央的身體裡湧出澎湃的靈力,這是鶴丸所交給她的召喚刀劍的方式,只有靈力足夠強大的審神者才能夠做到遠距離召喚刀劍,而真央學得很快。

  從虛空之中的波瀾裡出現一個鬼魅般的身影,而他的旁邊就是大和守安定的本體,穩穩地落在了真央的手中。

  鶴丸鼓掌:「第一次實戰就這麼完美,厲害!」

  真央凌厲眼神殺過去,冷冷道:「不只一振刀,小心。」

  話音剛落,真央身側刀光乍現,她反手握刀,勉強接下這一擊,卻連連後退了幾步,那人走到燈光下,鶴丸才看清他的面容:

  「和泉守兼定。」

  兩振刀都齊了。

  真央甩了甩被震得發麻的手腕,看著從和泉守身後走出來的大俱利,冷笑道:「這麼遲才出現啊,我還以為他們倆失敗後沒多久你們就會來了。」

  和泉守笑道:「審神者的強大超出了我們的預料啊,當然要好好准備一下了。」

  比這個更重要的問題是……

  「除了你們,其他的刀都藏到哪裡去了?」

  和泉守的笑容越來越淡:「啊那些家伙……誰知道呢。」

  那些家伙?

  這顯然不是用在同伴身上的詞,聽他的語氣,似乎存於現世的那些暗墮刀並非處於同一個陣營?

  這個念頭才剛剛浮現,那邊的大俱利已經擺開架勢,蓄勢待發,真央只能暫時按下這個念頭,身邊的鶴丸囑咐道:「這兩個都是相當厲害的刀,小心了,主上。」

  即便鶴丸難得嚴肅警告,但這兩振刀的真正恐怖之處,真央直到真正與他們交手才意識到。

  實力與之前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比起來,明顯上了一個台階。

  「你手裡的這一把,是大和守?」和泉守神態輕松,似笑非笑,「果然是個很特別的審神者啊。」

  真央屏氣凝神,不敢大意。

  「但人類終究都是一樣的。」

  刀鋒凌厲,不留半點余地,真央連頭發絲都是緊繃的,身上穿著的禮服雖然並不是什麼繁復累贅的樣式,但也多有不便,使得她束手束腳,出現了一瞬的突破口。

  和泉守兼定曾是新選組土方歲三的佩刀,從腥風血雨的時代走來,對於戰鬥的敏銳度比真央強了數百倍,立刻抓住這一瞬出擊,振飛了真央手中的大和守。

  失去佩刀,在戰鬥當中意味著死亡,真央腦子一懵,眼看和泉守的刀近在咫尺,劈頭蓋臉朝著面部而來——

  意料之中的劇痛並未到來。

  真央呼吸急促,放下遮在眼前的手臂,站在她面前的身影再熟悉不過,而她此時還有些轉不過彎。

  「站起來,真央。」

  真央腦子還不清楚,身體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赤司握緊手中的大和守,剛剛那一擊和泉守也灌注了全力,他勉強接下,手臂已經麻了大半,因此他沒有戀戰,拉開距離之後將刀還給了真央。

  「拖延時間,尋找破綻,他沒有你想像的冷靜,還有……」

  真央聽完他的話,愣愣地點頭,那邊鶴丸跟大俱利僵持不下,如果她這邊落了下風,估計就真的全滅了。

  至於赤司為什麼能看見這些刀,為什麼知道和泉守的弱點,真央現在沒時間深究。

  和泉守不知道那個紅頭發的男人跟真央說了什麼,他只發現真央的出招開始有了變化,從最初的激進變得保守,幾乎不主動出擊,防守滴水不漏。

  他和大俱利兩邊都是僵持不下,但大俱利一向沉默寡言,耐力比他好,才僵持了一會兒,和泉守覺得自己有點煩躁了。

  暗墮之後的好處是會提高他們的戰力,然而也有一定的壞處。

  就是會放大內心的情緒。

  真央敏銳地捕捉到和泉守內心的微妙變化,他開始厭煩這樣的僵持了,出招雖然更加凶狠,但卻全無防守,渾身都是破綻。真央勉強抵擋他猛烈地進攻,並且很快抓住了他的一絲破綻——

  「到此為止了,和泉守兼定。」

  真央不知何時繞到了和泉守的身後,刀刃上帶著鮮血,抵在和泉守的脖頸上,微微劃破了皮。

  「怎麼會……」

  和泉守不敢相信地發現,自己的身體裡湧入了大量純淨的靈力,他明知是毒藥,然而他感受到這股靈力緩緩地在身體裡流通,卻又覺得通身上下,每一寸肌膚,每一塊血肉,都流淌著麻痹人心的舒緩力量。

  真央的手掌浸出一滴滴的血液,而她抹在刀刃上的鮮血,此時已經順著和泉守被劃破的皮膚,作為靈力的媒介,侵蝕了他整個身體。

  咣當——

  真央抽出靈力,看著和泉守兼定的身體緩緩化作刀劍,跌落在地。

  遠處的赤司望著真央,與她對視的雙眼透露出贊許的笑意。

  大俱利伽羅馬上意識到真央的刀有問題,空氣裡有著常人難以發現的血腥味,他知道那來自於真央的手掌,還有她手裡刀刃。

  絕不能被她的刀傷到。

  他這樣想到,望著地上的和泉守,胸腔裡湧動著萬分地不甘心,但他沒有選擇。

  黑暗中,他與鶴丸國永拉開距離,擋住了來自真央的猛烈一擊,一轉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還追嗎?」

  鶴丸問道,然而真央卻看向赤司,說:「不必追。」

  赤司微笑說道:「它會為我們帶路的。」

  作者有話說:

  因為臨時想到了一個有趣的梗,所以赤司爹暫時還不知道兩人的關系,他也沒那麼多閑工夫去調查他們的哈哈哈。

  卷一結束,下一卷正式開始刀劍亂舞篇!大亂鬥即將開始!

  走過路過記得點個收藏,點了吃不了虧上不了當,給收藏了的小可愛比心心


第24章 審神者並不很好當

  ◎阿征,你今晚就別回去了吧。◎

  「……將你的血抹在刀刃上,刺破他的皮膚,還有,如果抓不住另個一個,至少將血蹭在他的皮膚上,以便追蹤。」

  夜風中,真央被劃破的禮服被風吹動,大俱利已經走遠了,鶴丸撿起地上的和泉守兼定笑道:「主上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

  無論是鶴丸還是真央,都是第一次面對暗墮刀,有些東西雖然知道,但不一定能想到這麼巧妙的方法,就像鶴丸知道,他能夠感應到審神者的靈力,而靈力又存在於血液之中,但他想不到以血液來追蹤暗墮刀的方法。

  但赤司想到了。

  他不僅想得到,還能看到這些刀,甚至對他們有一定的了解。

  「怎麼回事?」真央緊皺眉頭,渾身充滿了警惕,「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赤司不置可否,只是將他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真央的肩上,她的後背因為在地上滾了一圈的緣故,背部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春末的晚風吹著,難免會覺得微涼。

  鶴丸抱著大和守和和泉守走在後面,委屈得跟個小媳婦一樣。

  這裡離雲雀家並不遠,走了三分鐘左右就看到大門了,只是讓真央頗為意外的是雲雀竟然在廊下打磨他的浮萍拐。

  那對拐子原來還需要保養的嗎!

  真央神色倦怠,雲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開口:「遇到了?」

  「輸了?」

  「……贏了一個,跑了一個。」

  「呵,沒用。」

  真央心很累,根本不想跟他抬杠,領著赤司就要往裡走。

  「你還沒成年。」

  真央轉了好幾個彎才聽懂雲雀這話的意思,他是覺得她大半夜帶男人回來鬼混??

  「我碰到一輝先生了,他叫我給你帶個好,隔幾天請你過去喝茶。」

  「……」

  同樣,對雲雀一輝心裡發怵的不只真央一個人,雖然雲雀恭彌並不畏懼,但讓他面對那位雲雀先生,還是會讓他覺得麻煩的。

  赤司對兩人的關系似乎有些了解,對雲雀點了點頭解釋道:「我是真央的男朋友,有些事要跟她談談。」

  雲雀恭彌審視了幾眼,移開目光,不管他們了。

  穿過古老的和風庭院,赤司跟著真央在走廊裡走了半天才走到真央的房間,仍然是一間和室,紙門外對著庭院裡的櫻樹,門開著吹進些許花瓣,室內少見現代的物件,擺設也透著雅致。

  窗外月色涼涼,盈滿一室。

  真央示意他坐下,身後的鶴丸將大和守及和泉守擺在刀架上,也在真央的右手邊坐下。

  「說吧。」

  看起來,真央並沒有讓他糊弄過去的打算。

  赤司並不後悔,在當時那個情況下,如果他無動於衷,鶴丸是來不及救她的,真央逃不過身首異處的下場。

  所以他抬起沉靜雙眸,緩緩說道:「我曾經,做過代理審神者。」

  事情要從他高一那一年說起。

  在街上被莫名其妙的小孩的火箭炮扔中,去到十年後的赤司征十郎在經歷短暫的懵逼後迅速掌握了情況。

  由於技術問題,他在那裡停留了一個月的時間,而對於原本的世界來說只過了一個小時。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去過有本丸存在的時間夾縫,去過未來的現世,見到了自己的妻子,了解了很多超出他世界觀的事情。途中有了突發情況,不得已,赤司成為了代理審神者。

  那時的白蘭負責修理十年火箭炮,也因此與赤司結識。

  然而這些事情,赤司不打算讓真央知道,因為他未來所遭遇的事情,都與她密切相關,白蘭曾經囑咐過他,不要讓她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妄圖改變未來。

  因此赤司只是說:「去年的事情,是與現實的這些刀劍完全無關的事件,現在也已經結束了。」

  鶴丸知道時之政府偶爾會挑選天賦異稟的審神者,半強制的簽訂契約,手段十分不講道理,而真央對此半信半疑,問道:「那個本丸是什麼樣子的?」

  「暗墮本丸,但原審神者已經完成部分淨化,我只是為她出謀劃策,後來因為她受傷,我才暫時當了幾天的代理審神者。」

  合情合理,雖然有些玄妙的地方,但邏輯清晰,真央也挑不出有什麼問題。

  於是她轉頭問鶴丸:「你覺得呢?」

  「我覺得可疑。」鶴丸的視線落在赤司身上,後者沒什麼反應,他又看向真央,「但值得一信。」

  真央的直覺告訴她,赤司一定還隱瞞了什麼,但就他的所作所為來看,他隱瞞的內容應該是不會對她產生什麼危害的,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吧,總之真央也不打算追究了。

  「既然這樣,我們算是達成了統一戰線,阿征,你現在也算是暴露了身份,既然你能看到他們,也很可能被他們當做目標,所以我會擔起保護你的責任,畢竟你也是為了救我。」真央背脊筆直,眼神堅定,「相應的,你所知的情報,最好也分享一下。」

  「所有的暗墮刀,我猜測應該有內部分歧,因此他們並不同時出動,而是分門別派。」赤司問,「有紙筆嗎?」

  真央起身從身後的櫃子裡拿了紙筆給他,赤司在紙上很快的列了出來:

  「據我對他們的了解,通常他們會按照原主人或者刀派聚集,我將他們分為土方組、衝田組,或者又叫新選組,以及伊達組、織田組等等,還有按照刀的稀有度或名號分的,如四花太刀、天下五劍。」

  赤司的字跡潦草,但條理清晰,真央很容易就能看明白。

  「從你目前擁有的兩振衝田組的刀,以及土方組的和泉守可以推斷,新選組五振刀並沒有在一起行動,而和泉守與大俱利一起出現,說明了他們與伊達組關系密切,在發現了衝田組有去無回後,伊達組派出大俱利協助,如果不是他們不知道我的存在,或許已經得手了。」

  他語氣冷靜,不帶任何私人感情,真央此時卻有些分神,覺得此時的赤司前所未有的迷人。似乎察覺到了真央的走神,他問:「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你繼續。」

  赤司繼續對應著紙上列出的名字分析:「燭台切和鶴丸國永——我說的是另一個——不確定從屬於伊達組還是織田組,暫時放到一邊。太刀級別的也暫時按下不提,最關鍵的一個問題是……」

  真央和鶴丸屏息以待。

  「他們內部,究竟存在什麼問題?」

  從一個本丸誕生,又都選擇來到現世,如果是赤司的話,到來現世之後一定會選擇集合所有刀劍之力除掉這位審神者以絕後患,絕不會給她各個擊破的機會。

  分歧很可能是從來到現世之後產生的。

  赤司有種預感,只要找到這個分歧點,也許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贏得勝利。

  「啊好麻煩——」

  真央面無表情地躺倒在榻榻米上,剛剛激戰一場使得她體力有些不濟,又聽了赤司大段大段的復雜分析,一個頭比兩個大,干脆放棄自我,直接躺倒。

  「這些事情就交給你了,你只需要告訴我什麼時候該我動刀就行了。」

  仰面躺倒的少女衣衫襤褸,背後還墊著他的西裝外套,原本盤好的頭發松松垮垮沒了形狀,而她身上裸露的肌膚還散落著一些細小的擦傷和淤青,雖然她本人並不在意,但看上去卻非常惹人憐惜。

  他不知不覺就放柔目光:「你信任我?」

  真央聲音懶懶:「如果不信任,我暴露之後就跟你分手了,現在才問這個,是不是有點晚呀,親愛的男朋友——」

  她自己是絕不會意識到自己的語氣裡含了怎樣撩人心魄的媚意,然而聽在赤司的耳朵裡,卻如同白羽輕輕拂過耳膜,通電似的,酥酥麻麻蔓延開來。

  一旁的鶴丸:……我現在變成刀還來得及嗎?

  「咳。」赤司輕咳一聲,將話題轉移到正事上,「明天我會推掉一些不重要的事,你的血液的效果不是永久的,我們要趕在效果消失之前掌握大俱利那邊的情況。」

  真央坐起身,點頭:「這樣,刺探情報的任務交給鶴丸,你如果有事的話我先陪你辦事,辦完之後我們再和鶴丸碰頭,怎麼樣?」

  赤司看向鶴丸,鶴丸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擔心主上一個人……」

  赤司接道,「他們兩次都是晚上出沒,並且有一定間隔時間,明天白天出現的幾率不大。」

  真央摸著下巴:「是這樣……那麼——」

  她眨著眼,一臉天真且理直氣壯地問:「阿征,你今晚就別回去了吧。」

  「……」

  「……????」

  「難保他們會不會殺個回馬槍,你晚上離開風險太大,等明天我們去宰了目擊證人你再走,怎麼樣?」

  作者有話說:

  寫日常的時候想寫主線,寫主線的時候想寫日常……

  這個假期並不會很長,雖然是主線,但途中也還是會穿插日常的嘿嘿


第25章 敵人正在暗中窺伺

  ◎他知道,少女絕不會露出這樣引人發狂的媚態。◎

  空氣是潮濕的,曖昧不明的。

  他嗅到鼻尖的香,神秘,淡雅,甘甜,混雜著少女身上所散發的一種並未香味的氣息,在床榻之間蔓延,擴散,將他包裹,將他的思維麻痹,使他渾然忘記自己身處何地。

  是夢嗎?

  或許是吧,他閉著眼,世界一片黑暗,然而他收緊雙臂,擁住的卻是少女的柔軟身體。他抬手撫摸,她的長發柔軟順滑,臉頰微涼,脖頸修長如天鵝,少女體型偏瘦,他的手指沿著背脊一路滑過,隱約觸摸到她纖細的骨骼。

  他意識到少女是□□的,像個初生的嬰兒一般蜷縮在他的懷裡,他睜開眼,看到她純淨而不帶絲毫防備的睡顏,她的睡顏純真,他的欲念卻凶狠。滾燙,蠢蠢欲動。

  他的手移到她的唇畔,她雙唇微張,氣息溫熱甜蜜,全然意識不到自己的處境。

  隨後——

  翻滾,交錯,沉淪。

  他已經知道這是自己的夢。

  他知道,少女絕不會露出這樣引人發狂的媚態。

  但他甘心沉淪。

  *

  拂曉已至。

  習慣賴床到八點左右的真央一早醒來,聽鶴丸說赤司也就比她早起了一個小時,她一邊洗漱,一邊頗為驚訝:「是因為昨天晚上太激烈了?」

  鶴丸滿臉無奈:「……主上有的時候說話真的嚇人啊……」

  漱口的真央滿嘴泡沫說不了話,用眼神表示了她的不解。

  雲雀恭彌的作息時間跟她差不多,兩人在客廳碰面,相互懶得搭理,倒是赤司和雲雀還在聊天,真央圍上圍裙的時候順便聽了一耳朵。

  「……幻術嗎?似乎的確有些棘手……」

  「……嘖,他可不是世上最厲害的幻術師……」

  「……這樣的話,應該也是行得通的……」

  「……嗯,殺掉他易如反掌……」

  這兩個人好像在討論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啊!

  真央有點頭皮發麻,但這一切也與她無關,她今天心情頗好,煎的蛋也格外好看,偷偷給鶴丸留了一份,將剩下的擺在了桌上。

  「可以吃飯了。」

  飯桌上真央忽然問:「你今天有什麼事?」

  「有個會議要去旁聽,必須去。」赤司將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才答,「十點開始,大概三個小時,中午的便飯可以推了。」

  真央點點頭,雖然雲雀在場,但他是知情者,所以真央直接說:「那我跟你一起,鶴丸就先去追蹤人。」

  「可以。」

  於是真央吃了飯收拾了一會兒,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休閑裝,昨晚赤司安排人給他送了換洗的衣服,所以他也換好了一身合適的衣服。

  「走吧。」

  真央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前。

  赤司卻避開了她的目光:「……走吧。」

  「???」

  *

  赤司征臣對赤司征十郎的能力從來都信任有加,也因此,他肩上的擔子也絕不輕松。同樣都是財閥家族的子弟,至少現在,幸村精市仍然可以全力以赴為網球而活,跡部景吾在商場上淺嘗輒止,主要還是在學習如何花錢。

  然而赤司不過是一個開學也才高三的學生,日常任務就包括了參與赤司財團旗下大公司的運作,會去國外學習,也會在春假去旁聽例會。

  怎麼想,都覺得赤司能撐到現在都很不容易,更何況他還要高標准的完成這些任務。

  壓力可想而知。

  真央跟著赤司去了公司,但她不想打擾他,問清赤司在哪層樓哪個地方開會之後,真央就和赤司安排的秘書小姐在外面待著了。

  秘書小姐對赤司帶來的少女有些好奇,關於赤司家的這位小少爺的傳聞很多,但就是沒有任何有關女性的緋聞,她不敢主動打探,真央也沒有跟她解釋的欲望。

  秘書小姐就這樣懷揣著八卦之心卻什麼都不能問的跟著她,憋得臉色都不對了。

  「西村小姐應該也有事要忙吧,不用陪我,我就在會客廳這邊等著就可以了。」

  真央誤會她是有事要忙,所以才這個表情,西村連連擺手:「不是,赤司少爺叫我跟著您,不能擅離職守。」

  真央點點頭表示理解,也就不強求讓人家離開了,但干坐著又有些無聊,就隨口問問:「赤司君經常來嗎?」

  西村小姐給她端了杯咖啡,答道:「假期才會來,赤司少爺還是學生嘛。」

  「那他在公司相當於什麼職位啊?」

  西村小姐掃了她一眼,不自覺地將她的形像往攀龍附鳳的小姑娘身上靠:「赤司少爺沒有職位的,也不插手公司的事務,基本只是旁聽學習而已。」

  真央完全不了解西村的想法,聞言只是說:「真是能干啊,換成是我一天頭待不下去。」

  西村小姐似乎是半個赤司的粉絲,聽真央誇獎立刻得意道:「當然,赤司少爺雖然不插手公司事務,但也相當於半個顧問了,就連我們社長很多事情都要問問赤司少爺的看法。」

  那的確是相當厲害了。

  真央的神色並沒有什麼波瀾,這又讓西村對她的猜測模棱兩可起來。

  然而此時真央想的是:哼,這麼厲害,還不是我男朋友。

  想到這裡,真央心裡美滋滋地笑了。

  西村小姐:???

  派出去調查的鶴丸走的時候拿上了赤司讓司機准備的手機,十一點的時候給真央打了個電話。

  「主上……有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已經將大俱利所在的位置確定在一個住宅區之中了。」

  「壞消息?」

  「壞消息是……他們就在您的隔壁鄰居,幸村精市的家裡。」

  真央捏著手機,生生地打了個哆嗦。

  一旁的西村小姐最擅長察言觀色,盡管內心對她有些猜測,但職業素養一流,聞言立刻親切地詢問:

  「是溫度不夠高嗎?需要我給您調一下空調的溫度嗎?」

  春末時節,雖然外面已是春櫻盛放,但仍然有些乍暖還寒的意思,真央示意她不必了,沒有掛掉電話,接著問:

  「……為什麼昨晚沒有察覺?」

  電話那頭的鶴丸也很無奈:「因為離主上太近了,主上靈力太過充沛,那一點點血液裡含的靈力就被掩蓋了……」

  回憶起來,第一次衝田組的二人在集訓時出現,很有可能當時就跟幸村牽扯上了,第二次出手,位置裡幸村家也並不遠,但……

  真央還有一些細節想不通,她覺得應該去找赤司商量,因為既然他們能無聲無息地潛伏在幸村身邊,也很可能找到關系和她本就親密的赤司。

  掛掉電話後,真央在會客室裡坐立難安,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跟之前不一樣,現在的真央覺得有滿肚子的話要跟他說,就直接對西村小姐說:

  「帶我去找赤司君。」

  「……啊?」

  「帶我去。」

  「可是赤司少爺還在開會……」

  「我知道,我在外面等。」

  西村不知道為什麼她接了個電話態度大變,神情這麼焦急,但也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帶她去了會議室外面。

  讓真央有些意外的是,赤司他們所在的會議室是全透明的,她一過去,赤司就看見她了,皺著眉,似乎察覺到出了什麼事。

  他這一皺眉倒讓真央冷靜了一下,連連在外面擺手,示意他沒事,她就在外面等他。

  赤司看了她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直接出來。

  不知為什麼,只要赤司在她的視野中,她心情就會平靜很多,比起剛剛急得快要提著刀砍人的那股勁,現在已經可以冷靜地接過西村小姐遞過的第二杯咖啡了。

  赤司正全情投入工作,他很少說話,但他說話的時候,其余人一定是認真傾聽的。

  果然,工作的男人最誘人了。

  真央托著下巴想到。

  十二點,會議結束。

  看起來赤司很受公司高層的歡迎,當然,他的身份應該占很大部分原因,然而赤司微笑著一一拒絕他們的寒暄和邀請,走向了真央身邊。

  直到跟身後密切的視線越隔越遠,真央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在他們眼裡是不是有點像拐帶優秀少年不務正業的壞女孩?

  「怎麼了?剛剛看你的樣子,是出什麼事了嗎?」

  赤司並不在意那些,單刀直入地問道。

  「鶴丸找到他們了,就在幸村君家裡。」

  「幸村君……家裡?」赤司的神色也有些意外,但他轉念一想,「這也不奇怪,假設你第一次和他們交手的時候還有一振刀在,原本是觀戰順便支援,沒想到你們輕易就拿下了他們,所以那一個就選擇暫時收手。」

  真央很喜歡聽赤司分析這些事,感覺像把腦海裡毫無規律可尋的毛線團一點點理清。

  「然後他們就選擇在幸村家觀察我?」

  「應該是,他們對你的實力有所忌憚,就說明他們人數不多,因此選擇在你身邊的人附近近一步了解你。」

  真央似乎想通了,但一看赤司,他卻有些疑惑。

  「怎麼了?」

  「很奇怪,他們第二次出手,不覺得很像被逼無奈嗎?」

  兩人走到了赤司平時待的辦公室,仍是裝著磨砂玻璃的寬闊房間,西村小姐給赤司准備了咖啡後就安靜的出去了,赤司才繼續說:

  「如果說他們是經過觀察發現你的實力增強了,那應該帶更多的增援來,但他們沒有,仍然是兩振刀,雖然實力強勁,但不足以碾壓式的取勝。」

  真央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會不會……他們只有這麼多人?」

  如果觀察了一段時間,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她每天晚上在庭院裡跟鶴丸學習使用靈力,也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天賦,如果是她的話,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是不會出手的。

  赤司暫時想不出問題所在,隔了一會兒對真央道:「先回你家吧,去見一見和泉守,或許能找到線索。」

  作者有話說:

  嬰兒車,滴滴滴——

  本文沒有書面大綱,每章全靠臨場發揮,難免有疏漏的地方,大家想到可以提醒我一下【雖然我可能懶得改

  哈哈哈【真央式囂張


第26章 計劃通赤司在策反

  ◎他們想囚禁一個靈力強大的審神者,作為固定的靈力來源。◎

  回家的路上,飢腸轆轆的真央去途經的壽司店打包了一袋吃的,店主的兒子是沢田的朋友,因此走得老遠了還在跟真央身後說:「有空再一起切磋哦——」

  赤司在街邊等著,接過真央手裡提的袋子,並沒有問她關於壽司店少年的事情。

  真央伸了個懶腰說:「不好奇那人是誰?」

  「是誰?」

  赤司替她開了車門,真央報之一笑:「沢田君的朋友哦,劍術非常厲害。」

  「你們怎麼認識的?」

  「本來是沢田介紹的……後來有次我去真田家的道場的時候被他看到,才知道他也會劍術,我還拉著他去道場比了一次,老師說他學的是『時雨蒼燕流』,一種很厲害的劍法……」

  真央說的時候裝作無意,但對赤司的反應非常關注,果然,赤司聽了以後並未露出非常驚訝的神色,只是順著她的話問:「那你們誰更厲害一些?」

  「當然是山本君了,老師都想收他為徒呢。」

  山本武,彭格列的雨之守護者,看來赤司對彭格列的人都相當了解。

  真央在心中暗自盤算,赤司卻仍在分析:「我想了幾種可能,迄今為止你之所以只受到了兩次襲擊,一種可能是因為他們靈力不足以支撐他們行動,一種就是內部存在分歧,也可能兩種情況同時存在。」

  赤司忽然轉頭看她:「分歧只可能是,一些人要殺你,而一些人不想殺。」

  「為什麼?」

  他看著真央疑惑的目光,眼神有些憂慮:「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危險的不是動手的那些,最危險的是,現在仍按兵不動的。」

  這個說法聽得真央手腳冰涼,她對死並沒有太深的恐懼,但人類對未知的恐懼遠大於死亡。

  就在此時,赤司無言地握住了她的手,他什麼都沒說,卻勝過千言萬語。

  *

  雲雀並不在家,他的蹤跡一向飄忽不定,雲豆都比他戀家,但也正好省去了真央跟他解釋赤司的麻煩,她和赤司一路穿過游廊,鶴丸正在庭院裡等著他們。

  事態緊急,大家都不廢話,鶴丸先教真央再一次向暗墮刀灌注靈力的方法,仍然是放血,血液在半空化作翻湧靈力,將和泉守兼定緊緊包裹。

  真央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暗墮刀迸發出一股氣流,從氣流的中央幻化而出人形。

  她再次催動靈力,無形的枷鎖牢牢地捆住了他,和泉守兼定赤紅著雙眼,如受盡屈辱的猛獸奮力掙扎,眼裡翻滾著要將真央拆吞入腹的洶湧殺意。

  「真是嚇人啊。」鶴丸誇張地感嘆道。

  真央卻絲毫沒被嚇到,她大步走上前,一把揪住和泉守的領子,帶著一臉神似反派的笑意質問:「你們到底在計劃什麼?」

  她的靈力在和泉守的體內流轉,使他的狂暴暫時壓了下去,

  此時的和泉守依然狂性未收,他清秀的面目猙獰著,充滿著憎恨與怨懟,像是在看她,但萍水相逢,這樣的滔天恨意沒有緣由。

  是在看她嗎?

  還是和赤司一樣,透過她在看其他人?

  「沒有計劃。」和泉守兼定揚眉獰笑,「很簡單,你想殺我們,我們就殺你。」

  真央蹙著眉頭,手上的力氣又緊了緊。

  「誰告訴你我要殺你們的?」

  他不為所動,一臉你們人類都是這樣的嘲諷感。

  赤司見狀問道:「你們想殺她,就肯定有人不想殺她,我說得對嗎?」

  和泉守的注意力終於落在了他身上,然而他只是看著,並不說話。

  「崛川國廣本應該跟你形影不離,你卻是跟大俱利伽羅一起行動。」赤司直視著和泉守的,不錯過他任何表情,「你們所存於現世的暗墮刀分門別派,彼此警惕,彼此試探,但如果隔閡太深,你們是沒有辦法截殺審神者逃到這裡的,所以你們應該有幾個是作為領導者的。」

  和泉守似乎在重新審視赤司,而赤司坐在廊下,雖然他論戰力是決定不可能是和泉守的對手,然而比起真央,赤司更讓人有種不可捉摸的恐懼。

  「想活嗎?」赤司笑得高深莫測,他抬手指向鶴丸,「比起最後靈力衰竭,變成無人使用的廢刀,我想,還是成為像他一樣,做一把強者手中的刀更有意義吧。」

  他怔愣,看向鶴丸,又看向隨時想要把他碎刀的真央,內心深處微微動搖。

  赤司從容冷靜,盡管和泉守隨時可能與真央開戰,但坐在廊下的他仍不慌不忙,鎮定自若。和泉守通過他的雙眼所看到的,是一顆堅若磐石的心,是強者之心。

  他鋼鐵所鑄的靈魂,為之共鳴。

  在赤司的眼神示意下,鶴丸上前一步,真央見狀也松開了手,給他騰出位置。

  「和泉守先生。」鶴丸笑起來的時候極具欺騙性,「如果你對主上有所懷疑,你可以看看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第一,他們沒有被碎刀或者直接交給時之政府,第二,也沒有受到任何折磨,主上甚至會攜帶他們出戰。」

  對於曾傷害過自己的刀,很多武士都有所忌諱,他們對真央下手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失敗後再被她啟用的可能性。

  「刀和人類不一樣,刀存在的意義,是被使用。」

  「使用?」和泉守兼定終於開口,他的聲音沙啞如風吹砂礫,干澀而沉重,「是啊,刀劍被人類鑄造,被人類使用,但人類最不該的,就是賦予他們肉身和思想!」

  真央感到他身上所迸發的一種沉默的狂暴,靈力在他的身上流通,所以真央也與他的情感產生了共鳴。

  像是最深的海底。

  像是最荒涼的原野。

  窒息的下墜。

  絕望的死寂。

  疼痛?

  沒有疼痛。

  每一根痛覺神經被掐斷,每一滴血液被冰凍,空洞始於內髒,隨後一點點被腐蝕,四肢,軀干,到最後連大腦也在令人窒息的壓抑中沉淪了。

  「那麼……崛川國廣呢?」他瞥見余光裡的真央神色有意,開口道,「即便發生了這樣的事,你也不為所動,堅持己見嗎?」

  他的眼神忽然被撼動。

  像是山川傾覆,像是灰燼裡突然燃起燎原火勢,沉默壓抑的絕望化為灼熱的火焰。

  真央幾乎被這樣的眼神灼傷。

  「他們想囚禁一個靈力強大的審神者,作為固定的靈力來源。」

  謎底揭開了。

  真央恍然大悟,卻又難以理解:「但如果要以審神者的靈力為食,他們不怕反被人控制?」

  和泉守兼定閉上眼,不再掙扎,也不再出聲。

  真央不喜歡聽人話說到一半,她眉毛一擰,又要揪他領子威脅他——

  「真央。」赤司已經起身,他站在廊下,身形如松柏挺拔,「過來一下。」

  真央有些不悅,精致的眉眼帶了淡淡的冷淡,但她沒有對和泉守做出下一步的威脅,轉身,朝屋裡走了,留下的鶴丸松了口氣,畢竟真央脾氣不好,真要是生氣,當場劈了和泉守不是不可能。

  「主上脾氣不好,要是惹她生氣,會把你熔了做鐵鍋炒菜哦。」

  和泉守冷冷地看他。

  「哈哈,嚇你的。」

  *

  「你認為他真聽進去了,想投向我們?」真央笑容冷漠,她原本就有著極其亮眼的容貌,稍稍揚眉發怒,整個人就更鮮活幾分,「一振暗墮刀,不值得相信。」

  赤司跪坐著,並不急著反駁她,真央反而有些急躁,在他面前跪坐著與他對視:「阿征!」

  「真央,你對暗墮刀的理解是什麼?」

  真央一愣,隨即毫不猶豫的回答:「失去理智的瘋子。」

  隨後進來的鶴丸笑道:「錯了哦,主上。」

  三人圍桌而坐,鶴丸頗為得意地解釋道:

  「刀劍淬火而生,本來是極具陽氣的器物,但刀劍生來就是為了斬殺,染了太多人血,滋生了很多冤魂,作為刀劍時無所謂,但成了付喪神,即便是神刀,也是有凡俗思想的,因此,稍不注意,神格喪失,就成了暗墮刀劍。」

  思想?神格?

  真央浮躁的心略微沉寂了些。

  「喪失神格,就成了人類,而作為刀劍,沾染的亡靈太多,情緒就容易受到影響,就會偏執。」赤司望著庭院裡,被抽走靈力回歸本體的和泉守兼定,目光悠遠,「所謂暗墮刀,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而過於偏執的刀劍而已。」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像是在猶豫該不該說下去似的,但最終他還是說:

  「假如是和原本的他們相處一段時間以後的你,大概就會知道,該不該相信他們了。」

  鶴丸有些不知所雲,正要往下想的時候,忽然警醒,抬頭看向真央:

  「主上,隔壁的微弱靈力,消失了。」

  櫻花盛開的庭院裡,蓄滿水的驚鹿倒轉,啪的一聲,不是敲在石上,而是敲在心裡。

  作者有話說:

  突然詐屍!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今天開學了,要搬宿舍,好忙,好累,癱倒,要親親抱抱舉高高才能寫得動啦~


第27章 心機赤司永不會敗

  ◎沉溺愛情中的少女對戀人有著這樣盲目的信任。◎

  神奈川,理心館。

  換好靛藍色劍道服的真央跟著真田一路穿過長廊,一排排掩映的紙門內,傳來晨練的弟子們的揮刀聲,已經很久沒去晨練的真央聽著熟悉的聲音,血液微微沸騰,真田也察覺到了,走在前面的他拉低帽檐回頭說道:

  「自從你和山本武離開以後,祖父說很久都沒有像樣的弟子了。」

  老實說,山本武並沒有在理心館學習過,但就跟真央切磋的那一次,讓真田弦右衛門印像深刻,連看真央都比以前挑剔。

  「我印像中的理心館,能力強的弟子也不在少數。」

  作為日本數一數二的劍道館,理心館自然不缺天賦異稟的家伙,或許山本武之流的少見,但真央自問,她這個水平的還是不缺的。

  真田沒有說話,兩人沉默地走到了真田弦右衛門的門外,得到允許之後,真央和真田才進了房間。

  「老師。」

  跪坐在地上的真央行了禮,桌前的真田弦右衛門正在練字,沒立刻回話,懸空的手穩穩的劃下最後一筆,似是對這幅字頗為滿意,真田弦右衛門的神情難得沒這麼凝重,他放下筆,看向對面跪坐的真央。

  「還知道回來啊。」

  他的聲音一向嚴肅,第一次見的弟子幾乎都會被這聲音唬住,然而真央卻微微一笑,不卑不亢,態度還頗為親昵。

  「不知道回理心館,也會記得回來看老師的。」

  真田其實挺欣賞真央這樣的性格,就像他,是絕不會和祖父這樣半開玩笑地說話的。

  而他祖父看似嚴肅,其實也很吃真央這一套。

  「劍道還有在練習嗎?」

  「之前荒廢了一段時間,最近有在練習。」

  真田弦右衛門微微點頭:「在女性中,你這樣的天賦並不多見,要好好練習,不要荒廢了。」

  「是,多謝老師教導。」

  接著又詢問了一些生活方面的瑣事,真田弦右衛門知道真央初一後父母去世的事情,因此原本不關心弟子私事的他也會問一問,知道現在是真央母親那邊的親戚在照顧,他也放心一些。

  「聽弦一郎說,你是跟著朋友來的?」

  真央一愣:「是的。」

  「戀人?」

  「……是。」

  「可惜。」

  真央一時不知他在可惜什麼,看向真田弦一郎,他一向面癱的臉上竟然隱約看得見一絲無奈的神色。

  還沒想出個究竟,就見真田弦右衛門起身道:「叫過來一起看你和弦一郎的切磋吧。」

  ……誰答應要切磋了啊!

  雖然心裡這麼吐槽,但真央還是老老實實地穿戴好了護具,在道場裡看見赤司的時候,真央回以無可奈何的眼神。

  她猜大約是老師知道上次和真田切磋的事情了,別看老師表面上對真田嚴苛又不苟言笑,實際上還是很護短的,對於自己的孫子輸給她的這件事,可能還是耿耿於懷。

  但上次真央也算是險勝,所以這次打成平手,也不算意外。

  「真田君又變強了。」真央笑著和他握手,「看來我的確是需要好好下功夫。」

  真田神色嚴肅,不驕不躁:「謙虛了,你一直很強。」

  兩人切磋後照例去真田弦右衛門面前聆訓,指出了真田弦一郎過於保守,而真央過於激進等等問題後,他對著真央說:「劍道技巧有退步,但用在實戰方面,殺傷力很大。」

  聽得真央背後冒冷汗,生怕被老師發現什麼端倪。

  幸好他並未糾結這個問題,只是隨口提起,又看向不遠處望著這邊紅發少年。

  是道場裡的生面孔,但氣勢驚人,身高上雖不占優勢,但只是站在那裡,就不容忽視。

  「是那位嗎?」他問道。

  真央點點頭:「是的。」

  他衝赤司點點頭,示意他過來,赤司雖有些意外,但沒有遲疑,走近了不卑不亢地問候道:「初次見面,真田弦右衛門先生。」

  「你就是真央的戀人?」

  「是的,真田先生。」

  「學過劍道嗎?」

  「稍微學過皮毛。」

  他對赤司有些興趣,因為剛才兩人切磋的時候,他注意到一旁的赤司的神色,顯然不是一竅不通的門外漢,並且通身氣度,很適合學劍道。

  「介意和我們道場的人切磋一下嗎?」

  雖然是問句,但真田弦右衛門顯然不是詢問的意思,真央倒是出聲推辭:「老師,阿征他沒怎麼學過的……」

  赤司學沒學過真央不清楚,但是依照赤司不服輸的性格,她不願意讓赤司這麼驕傲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跟別人比試自己不擅長的事。

  真田弦右衛門聽了真央的話,又看向赤司,赤司示意真央安心,回答道:「可以一試。」

  他點點頭,神色雖然如常,但心裡對赤司的態度頗為滿意:「現在這個時間他們都在自由練習,你可以找一個與你水平相似的。」

  能進理心館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赤司怎麼選都不會選到太弱的,真央對此頗為擔心,但更讓她驚恐的是,十分鐘後,赤司去隔壁帶回來了一個熟悉的切磋對手。

  「真田先生,我與前田君商量過了,現在先去准備一下。」

  前田陽向,理心館可以排入前十的強將。

  即便是真央,從前在他手上都不知道敗了多少次,他年齡跟赤司相仿,但實力恐怖,絕非輕易能戰勝的對手。

  真央完全沒想到這次前來道場調查失蹤的刀劍會引出這樣的事,原本她只是猜測伊達組的幾振刀察覺到危險後,應該會就近選擇家中有道場的真田家,所以才會來理心館,打算找個由頭搜查一下。

  到現在為止,事態超出了她的預計。

  「真的沒事?前田前輩可是非常厲害的對手哦。」真央看了眼那邊笑得爽朗的少年,聲音壓得極低,「你不該選他,老師只是想看看你的水平。」

  赤司拍拍她的頭:「不用擔心,待會這邊結束,你可以以帶我參觀道場的理由四處搜查。」

  真央憂心忡忡,他們來道場之後,家中的幾振刀不能沒人鎮守,只好讓鶴丸留在家裡,如果待會兒真在道場發現了暗墮刀,起了衝突,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保護好赤司。

  過了會兒,真田領著赤司去換了衣服,真央也是第一次見赤司穿劍道服,他身形挺拔,姿態從容,靛藍色的劍道服穿在他身上更顯神采飛揚,有著少年的意氣風發。

  雖然不知道具體水平如何,但就這個氣勢,看起來還挺厲害的。

  越看赤司越覺得得意,從前對她還頗為照顧的前田陽向在她眼裡忽然就沒那麼厲害了。

  赤司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沉溺愛情中的少女對戀人有著這樣盲目的信任。

  *

  赤司也沒有辜負真央的信任。

  連真田弦一郎和真田弦右衛門都有些意外,因為前田陽向的確不是那麼容易打敗的對手,當赤司選擇他作為對手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他低估了對手。

  然而他贏了。

  雖然是險勝,然而對於在正式對戰中很久都未曾落敗的前田陽向來說,這樣的結果顯然已經很讓他意外了。

  「很厲害,赤司君。」

  「你也是,很高興與你交手。」

  真央心裡雖然高興,但表面上還要裝作生氣的樣子,她雙手抱臂,抬著下巴,語氣有些冷:「很厲害嘛,赤司君。」

  赤司無奈地牽起了她的手,說來也奇怪,就這麼牽牽手,真央心裡那點微不足道的氣也都消失殆盡了,真央很快就安慰自己,沒事,自己選的人,讓著點就讓了唄。

  真田弦右衛門滿意地點頭:「很不錯,有在道場練習?」

  赤司微微躬身,答道:「沒有,但有一位老師,老師比較低調,不允許我透露名字。」

  話語中的意思也很委婉了,雖然有些遺憾,但赤司態度恭敬,也沒讓他有什麼不悅。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真央抓住機會切入正題,很順利地得到了真田弦右衛門允許,回絕掉了讓真田帶著他們參觀的建議,真央拉著赤司終於溜了出來,兩人單獨往道場深處走去。

  作為道場的經營者,真田弦右衛門在道場內存有許多收藏的真刀,原本是不允許外人入內參觀的,但真央一向不守規矩,以前不是沒在外面悄悄偷看過,但要說進去親眼看,那倒是沒有。

  「你確定在這裡?」真央問道,「這裡除了老師,只有真田君都出入的。」

  關於暗墮刀可能在道場的猜測是真央提出的,原本只是不著邊際的瞎猜,但聽說裡面有很多收藏的真刀以後,赤司倒是覺得他們很有可能藏身在這裡。

  一直維持著人形想必十分損耗靈力,他們很有可能大部分時間都以本體存在,而這裡,很適合他們掩藏行蹤,又可以借真田弦一郎得知真央的消息。

  赤司望著遠處緊閉的紙門,沉聲道:「在不在,晚上就知道了。」

  真央瞪大了眼:「你怎麼膽子比我還大呢?」

  「以前都是等他們出手,這一次,我們要先他們一步,一擊必殺。」

  作者有話說:

  這一周要准備補考……心塞,更新時間可能變動大,我盡量努力吧,嗚嗚嗚好可憐……


第28章 先下手的勝券在握

  ◎生死,本來就是一場賭博。◎

  夜色沉沉。

  為防家中被偷襲,真央帶上了三振刀,潛入理心館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即便是晚上睡了一會兒,但現在這個時間點還是讓真央覺得腦子發沉,昏昏欲睡。

  「還撐得住嗎?」樹底下,赤司見真央一直不說話,問道。

  真央點了點頭,又想到這麼黑,他恐怕看不見,開口道:「我可以的,我們什麼時候進去?」

  她腰間別著加州和大和守,為防發出聲音,真央精神緊張,這種緊張持續了半個小時以後,她有點繃不住了。

  「鶴丸你們繼續盯,我先睡一會兒。」

  說完她挽過赤司的手臂,靠著肩膀就睡了,赤司有些意外,他側頭看去,只隱約看到她的發頂,發絲柔軟,月光下像順滑的綢緞,鼻尖還有若有若無的淡香。

  肩上的分量不多不少,壓得他內心有種沉甸甸的滿足。

  鶴丸剛想說什麼,就見赤司「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不准你說」的眼神殺了過來,識相地扭過頭去。

  嘁,小氣。

  被赤司輕輕晃醒之前,真央似乎做了個夢,夢見一屋子數不清楚的刀朝她飛過來……然後變成了一口鍋。

  這個夢太過離奇,導致赤司讓她往庭院裡的看的時候,晃眼以為眼前的還是鍋。

  當然不是,庭院裡的是人,或者說,是付喪神。

  真央緩緩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庭院裡,石燈依次亮起,隱約能看見,庭院裡的石桌前漸漸聚集起了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他們並不避諱,或許是知道自己不會被一般人看見,入夜之後,他們顯然將這裡當做了臨時的本丸。

  「崛川先生已經被碎刀了。」

  「這不是和泉守先生的錯,錯在他們。」

  「下一步怎麼辦?」

  「審神者不能留。」

  「但『那邊』的不論是練度還是頭腦,都是數一數二的,他們不會留情的。」

  「……」

  真央眯著眼盡可能的想要看清,也只能勉強數出大概有五振刀,隔得太遠,面貌模糊,看不真切。

  而赤司卻掏出手機,打了一段話,遞給她和鶴丸看:

  大俱利伽羅、燭台切光忠、藥研藤四郎、宗三左文字、壓切長谷部。

  這麼說,伊達組和織田組的幾振刀,都齊了。

  意識到這一點,真央有些躍躍欲試,在這裡將所有刀都一網打盡,幾乎就能完成大半部分的任務了,雖然可能不能全身而退,但這樣一次解決,總比一個一個對付要痛快得多。

  想到這裡,真央扣住腰間的佩刀,蓄勢待發。

  赤司顯然很了解真央的脾氣,見狀立馬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飛快打字:

  不要輕舉妄動,我有辦法。

  真央對赤司的智慧有謎一樣的盲信,見他說有辦法,心中那點衝動立刻消退了許多,她畢竟不是雲雀那樣好戰的性格,既然能和平解決當然更好,她還不想受了傷在身上留疤呢。

  「……『那邊』有一期一振……明天還是讓藥研去送信吧。」

  「我知道了。」

  「暫時,我們不要妄動了,既然『那邊』有自信使用審神者的靈力而不被反噬,就讓他們試一試吧,如果出了問題,我們再出手。」

  「但……假如審神者比我們預計得更快淨化了他們……」

  這是他們一直有所顧慮的原因,最開始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是試探,後面的和泉守和大俱利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才決心出手,沒想到失敗了。

  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審神者的能力比他們想像得要強得多,他們沒有那麼多時間耗費了,還不如放手讓『那邊』一試,聽天由命。

  這場短暫的會議順利結束,石燈逐一熄滅,鬼魅影子陸陸續續地回了房間,庭院裡重歸寂靜。

  從始至終,都沒人發現,或者說是想到,庭院裡會有其他人的存在。

  真央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等到三人撤出理心館,她才問:

  「接下來怎麼辦?」

  鶴丸兩手枕在腦後,語氣悠閑:「我們三個人,找一天一起上吧。」

  真央湊到他面前:「三對五,你有勝算?」

  「大不了就把主上的血往裡面一潑……」

  見真央抬手要打人,鶴丸嘻嘻哈哈地跳著躲開了。

  「阿征,你覺得呢?」

  「我覺得可以。」

  「……????」

  *

  翌日清晨,早上做完晨練後的真田弦一郎一如往常一樣,每周三去一次藏劍室擦拭祖父收藏的刀劍。

  不過今天是周二,按理來說他要明天才來。

  壓切長谷部覺得有些微妙的預感,然而真田只是一個普通人,身上沒有半點靈力,不可能是什麼審神者,所以他也就暫時壓下這點疑慮,看著真田打開他們藏身的舊箱子,這個箱子裡放的是一些仿造名刀的刀劍,並非付喪神。

  因為是普通仿品的緣故,都被隨意的扔在箱子中,沒有擺放出來,而他們這些歷史上有名的刀劍混在其中,也絕不會引人注目。

  拿出刀劍,逐一進行保養。

  這一切原本都和以前一樣,然而當真田弦一郎拔出刀時,大俱利伽羅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絲古怪。

  他看著真田拿出酒精准備擦拭刀身的保養油,忽然想起了襲擊審神者的那一夜,審神者故意將血抹在刀刃上,接著注入靈力,瞬間便可掌控一把暗墮刀。

  是他想多了嗎?

  他想和其他人商量,但目前所有人都是本體狀態,而他也不能現在變成人形,如果被人發現刀劍憑空消失,引起騷動,那麼這裡就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了。

  所有他不能輕舉妄動。

  猶豫的時間很短暫,等到大俱利伽羅終於下定決心要知會他們的時候,真田已經將所有暗墮刀都保養完畢了。

  他的猜測不是多余的,因為箱子裡這麼多刀劍,他偏偏挑了不是仿品的五振刀,意識到這一點的大俱利伽羅果斷變成人形,對著其他仍以本體存在的刀劍喊道:

  「這個人有問題……」

  剩余四振刀齊齊化成人形的同時,紙門被人拉開。

  「麻煩了,真田君。」真央旁若無人地站在暗墮刀的面前,對真田說道,「半小時以內,我們就出來。」

  而站在真央身後的,正是赤司征十郎和鶴丸國永。

  那五振刀察覺到不妙,手扣上腰間本體刀,做好了大戰一場的准備。

  事先已經商量過了,因此真田沒有多問,拿著保養的用具迅速的離開了現場,房間裡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真央笑得坦然,顯然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並不畏懼與之一戰。

  「各位,不如出來談談吧。」

  站在廊下的赤司一臉高深莫測。

  刀光比意念更快,真央眼光一凜,下一刻刀鋒已經到了赤司的眼前,然而赤司的笑意沒有減少分毫,一振加州清光穩穩的架住了燭台切光忠的刀,少女反手持刀,戰意昂揚,笑得眉飛色舞,艷光逼人。

  「說了『談談』,聽不懂話?」

  就是說出的話有點凶殘。

  隔開他和赤司後,真央以一種守護者的姿態站在赤司身邊,燭台切光忠退到壓切長谷部和其他人右側,長谷部眯著眼審視著赤司:

  「我知道你。」

  他們對真央的觀察有一段時間了,對於這個審神者的戀人所知不多,在赤司此次開口以前,連他能看見他們的事情都不知道,光憑這一點,足夠讓人警惕了。

  「初次見面,壓切長谷部先生。」赤司依然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對之前的交鋒視而不見,「我們此次來,是想跟你談判的。」

  宗三左文字開口道:「我們為什麼要跟審神者那邊的人談判?」

  赤司的眼神之中隱約有著張狂而輕蔑的笑意,然而表面上看去,仍是溫柔輕笑:「當然,為了促成這次談判,我們使用了一些必要的手段——」

  「保養刀劍的酒精裡面,添加了我的血。」比起赤司含蓄的囂張,真央囂張得更加表面,「說是談判,但說白了,不聽也要聽。」

  兩人一內斂一張揚,一唱一和配合得格外默契,長谷部明白情形已經不可控,現在也只能暫時聽聽他們要說什麼,拖延拖延時間。

  「我們已經知道,你們內部的意見有所分歧,你們的擔憂是會被審神者所控制,我們的顧慮是另一方的刀會對真央不利。」赤司邏輯清晰,「現在你們已經被我們控制,但請放心,我們對指使你們做事沒有興趣,只需要你們提供一些情報。」

  長谷部思考了一會兒,問道:「那之後呢,對於我們,你們有什麼打算?」

  「時之政府給我的任務是搜集現世的暗墮刀,我會完成淨化後再將你們交還給時之政府,這樣你們就不會有被碎刀的危險了。」

  這些話是來之前赤司教她說的,淨化刀劍需要時間,對於真央而言不算是負擔,如果這樣能有所幫助的話,也不過是隨手之勞。

  「你們現在願意和我們談判,是因為有三日月他們的存在,一旦你解決了他們,我們便失去了與你們講條件的資本。」長谷部也不是好糊弄的,「我們憑什麼相信人類?」

  憑什麼相信人類。

  這樣敵視人類,敵視審神者的態度,真央不是第一次意識到了,上一次與和泉守靈力互通的時候的感受還歷歷在目,真央忽然對這些暗墮刀的暗墮經歷有些好奇。

  「沒有十全十美的買賣。」赤司嗓音低沉,眼神似是蠱惑,「生死,本來就是一場賭博。」

  是選擇背叛同一個本丸誕生的刀劍,還是選擇堅持己見,誓死不從?

  作者有話說:

  這周事真的太多了啊!!!!敲你lailai!!!!!!還我寒假!!!!!!!


第29章 殺人者不一定可怕

  ◎她再也回不去了。◎

  為了給他們留出商量的空間,赤司牽著真央往後退了退,鶴丸為這件事情也奔波勞累了一段時間,見狀稍微舒了口氣,但仍有些不安:

  「他們會同意嗎?」

  畢竟依照他們對人類不信任甚至是憎恨的態度,比起加入他們一起對付自己昔日的朋友,拒絕合作或者玉石俱焚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赤司卻很自信,他望著那邊,緩緩道:「會同意的。」

  真央刨根問底:「為什麼?」

  「刀劍暗墮化之後,失去神格,身上就賦予了很多人性的醜惡面,背叛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不是什麼難以跨越的障礙,他們現在別無選擇,只能放手一搏。」

  初初聽上去,真央沒覺得有什麼,但細細一想,赤司對他們的分析之深刻,讓人毛骨悚然,她甚至覺得,赤司為了應對這些暗墮刀,已經籌劃了很久很久一樣。

  但這個念頭很快消散,真央將赤司的深刻分析歸之為他的聰明。

  畢竟是她的戀人嘛。

  如赤司所料,他們商議之後決定與真央合作,然後就在當場,真央使用靈力完成了初步的淨化。目前加州清光與大和守安定的淨化程度最高,已經完成了一半,雖然還沒有正式的見過面,但據鶴丸所說,現在兩人的性格應該比較正常化了。

  最後離開理心館的時候,雖然其他人看不見,但真央發現自己是領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離開的。

  「鶴丸,你們那些審神者,究竟有多少刀劍啊?」

  「很多很多哦,主上感興趣的話,下次見到狐之助可以找它要一本刀帳,具體數量我不清楚,我以付喪神誕生時的那個本丸,起碼有三四十振吧。」

  原本覺得自己還頗有氣勢的真央頓時萎靡不振。

  她回頭望了一眼身後各個高大硬朗的付喪神,心中暗自決定,一定要把其他那幾振據說更稀有的刀劍收歸麾下,以後出門帶著這麼一隊人浩浩蕩蕩地出門,多有成就感。

  「在想什麼?」身邊的赤司問道。

  真央腳步輕盈,語氣自在:「我在想,其實當個審神者也挺有意思的。」

  赤司聽了卻沉默了,知道真央側頭看他,他才說:「即便是有生命危險?」

  怎麼會沒有生命危險呢。這幾次伏擊,幾次謀劃,哪一次不是奔著殺她去的,要說她真的一點都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有段時間她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淺,一點動靜就能醒,就是怕再有人半夜襲擊。

  然而比起平靜得寡淡枯燥的生活,真央還是覺得,這樣命懸一線的生活更有意思。

  因此她指著拂曉的太陽,對赤司說道:「要是夕陽的話,有沒有一種亡命天涯的感覺?」

  聞言,赤司的心情忽然轉好一些,他的聲音聽上去溫柔又寵溺:「你願意的話,亡命天涯也不是不行。」

  真央目光一橫,調笑著說:「今天我可是保護了你,要怎麼謝我呀?」

  「你自己耍帥得也很開心吧。」

  「啊,態度變得這麼快,之前的話果然是哄我玩的。」

  「沒有哦。」

  「語氣也太敷衍了吧……」

  回到家中之後,真央先給雲雀打了個電話。

  「商量件事。」

  「我拒絕。」

  「……關於那些刀的問題,一共八振刀,借一個房間放放。」

  「你就是這麼求人的?」

  「你那些房間空著也是空著,放點東西而已,小氣。」

  「……」

  電話被對方無情切斷,真央收起電話,面帶笑容地轉身,對著身後新到的五振刀說:

  「好了,他同意了。」

  ……你從哪裡看出他同意了的呀?

  等到真央收拾好了房間,幾人終於坐下來圍成一圈,就此展開了談判,而內幕或者說是背後的故事,這才慢慢在他們眼前展開。

  *

  一個月前,時間夾縫的某個暗墮本丸。

  無名的黑色飛絮在空中徘徊,水流靜止,鳥雀不鳴,氣息是渾濁黑暗的,整個本丸上下,全都籠罩在一片讓人恐懼的死亡氣息之中。

  而在審神者所住的房間中,大門敞開,裡裡外外站著十幾振刀,每一個都靜默不語,像是正舉行著某種悼亡儀式。

  這個房間長年無人居住,散發著一股陰郁的霉味,壓切長谷部恍若不覺,他站在門口處,聽著裡面傳來了三日月的聲音:

  「……最後問一次,審神者小姐,您真的不願意隨我們逃亡現世,擺脫時之政府的控制嗎?」

  「要我說多少次,就算問我一千次,一萬次,我的回答都只有一個——」

  被縛住手腳,捆在凳子上的少女容貌平凡,然而一雙眼如磐石堅定,不肯讓步分毫。

  「我,絕不受別人的威脅。」

  談判破裂。

  三日月的眼神看上去有些遺憾,作為天下五劍的他,即便是嘆息,也是風姿不凡,他眼中新月皎潔,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有一種令人沉淪的引誘力。

  他走上前,執起少女一縷發絲,舉止曖昧又克制,不顯輕佻,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優雅。

  「那麼,不知名的審神者小姐,我們會珍惜您的靈力的。」

  他起身,拔刀,少女的側臉頓時皮開肉綻,她痛呼出聲,然而看似溫和的三日月卻恍若不聞,慢條斯理地收刀入鞘,大拇指輕輕托起她的下頜,鮮血順著她的臉一路流淌,他俯身輕吻。

  「永別了。」

  ……

  等到所有刀劍都接受過審神者的靈力之後,再出來時已經夕陽西沉,整個本丸籠罩在一片緋色晚霞之中,長谷部抬頭望向天盡頭的紅日,眼前浮現的是房間裡的血泊。

  失血而亡的少女直到最後一刻,都未曾向他們求饒。

  當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正在凝視著你。

  從前說這句話的那個人早已經不在人世,但他們每個人身上,卻都隱約沾染上了他的影子。

  這是詛咒,還是宿命?

  長谷部不明白。

  ……

  對於暗墮刀而言,夜晚的他們神志思維更加清晰,獲得了審神者大量靈力後的他們正式掌握了這個本丸,從前的瘴氣盡數清除,本丸又恢復了往日的整潔。

  然而他們的暗墮程度更深,更牢不可破。

  長谷部進去的時候,房間上首坐著的是三日月宗近、小狐丸、一期一振,另一個空著的位置是留給他的。

  「來得太晚了,長谷部先生。」

  小狐丸笑眯眯地說道。

  長谷部一邊入席一邊回答:「檢查所有人的攜帶型時空裝置花費了一點時間。」

  「這樣。」三日月望向他,「辛苦你了。」

  他沉默地點點頭。

  面前第一排坐著的鶴丸國永笑著說:「那麼接下來繼續討論吧,從本丸跑掉的那個審神者裡奈,還帶走了一振鶴丸,如果她留在了現世,那麼那一振刀應該也在現世,我們前往現世之後,首要的應該還是找到那一振鶴丸吧。」

  一期一振點頭:「到達現世後,他一定也會有感應,我們也能感應到他,如無意外,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他和裡奈,然後將控制裡奈……」

  「真的可行嗎?」長谷部忽然出聲,「這個普通等級的審神者我們都無法控制,更何況裡奈那麼強大的。」

  氣氛陡轉直下,房間裡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議論聲。

  長谷部仍不罷休,繼續說道:「對於現實,裡奈比我們更加熟悉,我們想要掌控她,說不定很有可能反被她控制,不如除掉她,以絕後患。」

  對於刀劍而言,殺人比控制人更加得心應手,殺人對他們而言是家常便飯,但暗墮化以後,比起作為刀存在的意義,他們的內心深處,多了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報復欲。

  想要殺人,想要掌控一切,想要用人類的手段折磨人類,讓他們嘗嘗自己種下的惡果,讓他們無時無刻不活在與他們曾經一樣的恐懼和絕望之中——

  原本的長谷部,也是這樣打算的。

  但也許是因為他最後一個接受審神者的靈力的緣故,她臨死前的情緒也順帶著傳遞給了他。

  少女長在現世,有著自己溫馨的本丸,而她本丸裡的刀劍一切正常,相處得十分和諧,她兢兢業業的鍛刀、安排出戰、管理本丸,在現世無依無靠的她因此擁有了一個容身之地。

  她想不通這樣的事情為什麼會落在她的身上。

  為什麼在回本丸的途中會被攔截?

  她想,她的長谷部一定會擔憂得食不下咽。

  短刀們還等著她回去陪他們玩。

  燭台切說准備了一道新菜,等著她回去試吃。

  她答應了陪鶯丸一起喝茶。

  口袋裡還放著一瓶紅色的指甲油,那是給清光准備的小禮物。

  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對於暗墮之前的記憶,長谷部記得的只有暗無天日的恐懼和絕望,少女那樣溫暖的情感是他第一次接觸,他忽然生出了一種向往,他想從這個深淵之中爬出來,不想再越陷越深。

  去現世,殺掉唯一的阻礙,一切就結束了。

  哪怕最後靈力枯竭,再次變回本體,他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我同意。」

  「我也是。」

  ……

  伴隨著連續出現的幾個不和諧聲音的,是上首其余三人漸漸冷卻的表情。

  「那麼,合力抵達現世之後,我們就分道揚鑣,各自做各自想做的事情,如何?」

  腦海中,少女溫柔的笑靨並不清晰,只有那一點並不冰冷的溫度仿佛觸手可及,但長谷部聽見自己說:

  「好。」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更……簡直是用生命在肝……


第30章 是自信不是中二病

  ◎皮這一下你真的開心嗎?◎

  抵達現世後發生的事,稍微的出乎了長谷部的意料。

  審神者裡奈的氣息消失無蹤,他們幾經搜尋,只找到了名為「風見裡奈」的墓碑。

  這個對他們而言最為可怕的危險人物,就這麼無聲無息地離世了,這樣長谷部有種全力一擊卻只擊中空氣的茫然感。

  他有一瞬間感到了解脫。

  然而很快的,與裡奈相仿的強大靈力在某一日爆發,他們循著純粹而洶湧的靈力蜂擁而至,所見到的少女與昔日的裡奈有著極為相似的面龐。

  風見真央。

  從姓氏來看,應該是裡奈的女兒。

  在她身邊的鶴丸如他們所料的,是當初裡奈逃離時所帶的那一振,想起當日傾盡整個本丸之力仍不能抓住一人一刀的場面,長谷部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然而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卻私自行動,並且行動失敗了。

  之後他們潛伏在風見真央的鄰居家中,因為鶴丸和存在加之有靈力防御的緣故,他們的觀察並沒有太詳細,但從日臻完美的防御網可以看出,風見真央對於使用靈力的天賦和本身的實力,都足以讓他們的憂慮日益增加。

  某一日,長谷部決心傾巢而動,他制定了完備的計劃,方方面面都考慮得很周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崛川國廣失蹤了。

  三日月的意思很明顯了。

  之前的試探,他們不干預,但要動真格的,他們決不允許。

  長谷部原以為會迅速而有效的搶先下手的三日月一派,從抵達現世之後就再沒有任何動靜,原因就在這裡。

  迫於無奈,長谷部不得不終止計劃,然而和泉守兼定卻有些偏激,他將一切都怪罪在風見真央頭上,決定和大俱利伽羅一同前往,在不引起太大動靜的情況下先殺掉審神者,然後再去救回崛川國廣。

  只差一點,如果不是算漏了赤司,本該是萬無一失的計劃。

  但就因為差了這一點,全盤皆輸。

  聽完了這漫長的經過後,房間裡沉默了許久,赤司端了杯茶給長谷部,緩緩道:「你們當中有一個奸細,大概知道是誰了吧。」

  其余人都露出頗為意外的神色,只有長谷部神色不變,答道:「是藥研藤四郎。」

  原本對於藥研沒有追隨一期一振而選擇跟他們一起的時候,長谷部就開始有些懷疑了,然而藥研的立場堅決,平日也絕不是會欺騙別人的狡詐之徒,加上他們的確是缺少戰力,就沒有阻攔。

  當時身在局中,走投無路,但現在一想,藥研怎麼可能會向著他們呢?

  即便是錯的,他也會跟隨著一期一振,即便是死亡,也會毫不猶豫的去死。

  這才是藥研藤四郎。

  真央唏噓不已,又問:「你們平時怎麼跟那邊聯絡?」

  這個問題問得刁鑽,赤司本來沒想這麼快就切入正題,但既然說了,也無傷大雅。

  「在京都的平等原鳳凰堂,是我們最初降臨現世的地方,派人去那裡的佛像底留下帶有靈力的信,彼此都會有所感知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雙方都不知道彼此的藏身之處,也能接受到對方想給的消息,算是個行之有效的辦法。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等藥研藤四郎回來,抓他問個究竟吧。」

  當時的真央,就這麼理所當然地以為藥研不久以後就會回來。

  她沒想到的是,自那日藥研離開理心館之後,音訊全無,再次得到那邊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開學以後的事情了。

  *

  「哈哈,你貞潔嗎?」

  「殿下?」

  「你美嗎?」

  「殿下是什麼意思?」

  「你若有貞節,並有美貌,那麼,你的貞節不應和你的美貌有所來往。」

  「美貌與貞節,能有比此更完美之結合嗎,殿下?」

  台上,穿著文藝復興時期的華麗服裝的英俊少年,和端麗少女對視著,少年昂首挺胸,少女天真無辜,站在台下看去,無論是身高還是氣質,兩人都十分登對。

  台下,戲劇社的成員看著突然出現在觀眾席的紅發少年,交頭接耳地討論著少年的身份,台上的演員顯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少年瞥了一眼台下,少女仍然專注。

  「當然有的:美貌能敗壞貞節,使它□□;這比貞節能感化美貌來得容易。從前這是無法想像的,但是現在它已得到了時間的證實。我曾愛過你,在以前。」

  「你的確曾令我如此的想過,殿下。」

  「當時你不應該相信我:可把……」

  台詞說到這裡忽然卡住,深藍發的少年——或者應該說是少女——舉手坦然道:「崛前輩!忘詞了!」

  那邊一個台詞本就砸在他的頭上,後台已經衝出來半截身子的少年一臉抓狂,被人攔腰抱住,他大喊:「從開學就開始催你背台詞了,到現在還記不住,鹿島……」

  與之相對的是鹿島坦率的笑:「啊忘記了。」

  而與鹿島對戲的真央也十分頭疼:「你也上上心啊,鹿島。」

  她卻沒有半點歉意,撩了撩頭發道:「最近約會太多了,不好意思啊風見。」

  「……」

  這位鹿島游小姐,就是立海大戲劇社的一號男役,就算是把同樣是高二年級之花的幸村精市拉過來,那也是平分秋色。

  對此,戲劇社上下都對鹿島游擔當萬年男一沒有半點異議。

  而作為戲劇社之花的風見真央,很顯然就是社內的萬年女一了。

  和時常無故缺席的鹿島游不同,真央在這方面一向規規矩矩,加上真央的演技又和鹿島一樣高超,在戲劇社經常被社長崛政行當做正面教材教育鹿島游。

  當然,鹿島游本人是沒有被罵的自覺的,她一向覺得這是她備受社長寵愛的像征,腦回路可以說是相當清奇了。

  「等很久了嗎?」

  趁著崛政行痛揍鹿島游的間隙,穿著高跟鞋的真央提著繁復的裙擺快步跑下樓梯,底下的赤司見她這麼危險的舉動,下意識地跨了幾步要去扶她,果不其然,最後一級樓梯一腳踩空,整個人歪了一下,赤司心驚肉跳,手已經伸了出去——

  就看見真央輕巧落地,甚至還昂著脖子原地轉了半圈。

  「成功著陸。」

  真央笑著衝赤司行了一個歐洲式的屈膝禮。

  ……皮這一下你真的開心嗎?

  赤司心中嘆息,面上神色淡淡,他收回手就這麼看著她不說話,就見真央故作矜持的笑容瞬間破功,她咧嘴笑了起來,雙手抱臂,湊近了仔細端詳他的神情。

  「生氣了?」

  「沒有。」

  赤司不鹹不淡地答道,他轉身向觀眾席走去,那裡准備了一個保溫杯,裡面放了些對嗓子有益的東西,這段時間真央一直忙於排練學園祭時要上演的《哈姆雷特》,想必對嗓子的負擔也很大,而依照真央的性格,尤其在有了他之後,是不會考慮得這麼細致的。

  真央見他這麼貼心的帶了飲料過來看他,他的周末本來應該不是很空閑,能抽出時間來看她排練,她還這麼逗他玩兒,的確有點過分。

  話是這麼說,真央卻沒有什麼愧疚之意,理所當然地接受著赤司對她的這些貼心的呵護。

  「我演得怎麼樣?」

  雖然是問句,但她滿臉都寫著「快點誇我敢挑刺你就死定了」的神情,赤司心中發笑,面上卻不顯,只是說:「還不錯。」

  真央的臉一下垮了,但一轉眼,她又滿臉都是輕蔑,一副「我明明演得這麼好是你審美不行」的架勢。

  他只好補了句:「可以和專業演員相比較了。」

  這句誇獎也並非是哄她開心的假話,和女扮男角的鹿島比起來,真央扮演女性角色顯然要更自然一些,她平日雖然一副眼高於頂、嘲諷死人不償命的樣子,但演奧菲利亞時,卻完全看不出她平日的半點作風。

  她純潔善良,無憂無慮,對戀人依戀、順從,你從她的眼神之中看不到絲毫雜質,當她望著鹿島所扮演的哈姆雷特的時候,任何一個人都能感覺到,她深愛著這個人,她願意為之付出一切。

  但她卻說:「其實我不喜歡奧菲利亞。」

  赤司大約能猜到原因,但還是默默傾聽。

  「太慘了,要不是崛前輩說《哈姆雷特》的接受度比較高,我才不想演。」

  他看見真央哼了一聲,抬著下頜,有種不自知的傲慢:「我還是更喜歡大團圓結局。」

  這的確是她的作風。

  「悲劇總是比喜劇更打動人心。」赤司望著台上鬧成一片的崛政行和鹿島游,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那個跟你對戲的女生,演技也很不錯。」

  提到鹿島游,真央要跟赤司說的就太多了,同是戲劇社的成員,她和崛政行都是高一就被挖掘的種子選手,真央原本以為自己的同性緣已經很好了,直到見到鹿島游,她才知道什麼是備受同性追捧的神人。

  躲過了崛政行的追殺,仍舊元氣滿滿的鹿島游直衝真央這邊而來,她一向「擅自」將真央引以為知己,對於真央的戀人也很關注。

  論壇照片事件的時候,鹿島游就知道赤司征十郎這個人了。

  「初次見面,我是鹿島游。」

  穿著裙子但怎麼看都像是如假包換的帥氣男生的鹿島游滿臉笑容。

  「…初次見面,我是赤司征十郎。」

  鹿島游對於他們戀愛的過程十分好奇,詢問的過程中還不告訴他:「……風見在我們學校可是很受女孩子歡迎的,也收到過女生的情書哦……」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崛政行遠遠地喊:「鹿島!你又在那裡干什麼!還不快去背詞!」

  兩人又是一場你追我趕,崛政行暴走,鹿島樂在其中。

  安靜地看了一會兒兩人的鬧劇,赤司終於想起了一件正事:

  「刀劍的淨化完成得如何了?」

  作者有話說:

  綜了《月刊少女野崎君》,爆笑少女漫,沒有看過原著沒有關系,當做原創角色也可以,推薦去看,真的好笑。

  成功完成任務!開心!我學習去了!今天大家也要元氣滿滿地加油呀!


第31章 少女漫女主不好當

  ◎今天的真央,依然沒有絲毫自覺的到處撩妹。◎

  距離和藥研藤四郎那邊失去聯系已經過去了一周的時間,對手頭的暗墮刀的淨化工作正在循序漸進之中,目前衝田組的兩振刀已經淨化完成,開始負責整個雲雀宅的安保工作。

  把這件事告訴赤司後,他又問:「相處得怎麼樣?」

  真央回答得毫不猶豫:「很好哦,清光和安定都是好孩子,在家安定負責買菜,清光負責家務,實在是很有用的刀劍哦。」

  不 ,一般來說不是這個用法吧……

  「其他的呢?」

  真央仰頭喝了一大口水,脖頸的弧度流暢美麗,令人的視線不自主地停留。

  「除了清光和安定,其他都本體化了,淨化進行到這個程度,容易暴走,再說了,恭彌不讓我把他的書房改成臥室,嘁,煩人。」

  家裡那麼大還硬要改主人的書房的你可能比較煩人……

  「覺得不自由的話,不如自己搬去安保好一點的公寓住。」赤司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可能真央你也不需要安保吧。」

  真央得意一哼:「當然啦。」

  赤司順著話頭說下去:「說起來,我家裡有一套空置的別墅可以給你住。」

  絲毫沒做他想的真央隨口問道:「其實也可以……租兩年到高中畢業……離立海大近嗎?太遠的話還是算了,從恭彌家到立海大只需要步行二十分鐘的……」

  「離立海大是挺遠的,但離洛山……」赤司眼眸中含著星星點點地溫潤笑意,「離我,都很近。」

  真央一直覺得赤司的聲音很好聽。

  尤其是當他懷揣著引誘的目的,刻意地使用這個武器的時候,幾乎戰無不勝。

  然而……

  「那就算了。」真央回以「我不吃這一套」的虛偽笑容。

  意料之中的結果。

  赤司沒有多失望,他指了指那邊的牆角:「這個先不說……那邊那個人,你認識嗎?」

  順著赤司指的方向,真央一眼望去看到一個身形高得根本藏不到紙箱後面的少年,時不時地伸出頭鬼鬼祟祟地看著這邊,手裡……似乎還拿著一支筆?

  雖然看不太清連,但真央搜索了一遍自己的交友圈,確定不認識這個家伙,正要起身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另一個熟悉的身影過去了。

  「野崎君?你在這裡干什麼?」

  「啊,是佐倉啊,正好看見一對情侶,適合畫下來做新角色的參考。」

  「哪裡哪裡?咦,這個不是……風見桑?」

  「佐倉認識?」

  「哎?你不知道我們年級的風見?」

  真央收回目光,解釋道:「那個男的不認識,知道那個女孩。」

  赤司看了看那個綁著紅色緞帶的橘發少女,雖然看不清臉,但也能看出她與那個少年令人矚目的身高差。

  然而赤司盯著那個女孩天真可愛的臉龐看了一會兒,忽然間福至心靈地來了一句:

  「……有給你寄過情書嗎?那個女孩。」

  正在喝水的真央差點噴出一口水來。

  「你怎麼知道!」

  他就知道。

  「你都沒有自覺的嗎?」赤司望著一臉驚恐的真央,「你比較吸引這一類女孩。」

  真央連忙解釋:「情書是她給我的,但不是她給我的。」

  「……??」

  「她有喜歡的人了,寄情書是要給那個男生的,她放錯櫃子了而已。」

  真央簡直要給赤司的直覺跪了,雖然寄情書是個烏龍,但那個女孩的確還挺依賴她的,不知道她怎麼會和偷窺的變態扯到一起。

  「稍微有點在意,我去看看。」

  真央的個子在女生中不算嬌小,但她走到那個紙箱後的男生面前時,還是覺得自己的氣勢稍微打了折扣。

  但她依然氣場強大得不容忽視。

  「風、風見?啊啊啊別誤會,這個、這個並不是……」

  直到真央走到面前,佐倉千代才發現她,剛要打招呼才注意到野崎梅太郎手裡還拿著畫板,畫板上還畫著真央和另一個男生。

  由於太過慌亂,她的解釋看上去更像是為熟人地遮掩,真央滿心想的都是「佐倉這家伙果然還是這麼單純啊」,隨後正義感爆棚地一把將佐倉拉到了自己懷裡:

  「不用為這個變態偷窺狂解釋了,佐倉。」

  「……」

  被真央叫做變態偷窺狂的男生一愣,由於過於高大的緣故,即便只是普通的愣神,看在真央的眼裡也十分陰沉凶惡。

  「嘖,執迷不悟嗎?」

  將對方低頭繼續作畫的反應當做是挑釁的真央見狀,把佐倉向後退了一段距離。

  「風見?那個,野崎君他……」

  話還沒說完,佐倉就看見真央的右拳攥緊,以雷電般的極速朝野崎的面部而去——

  「真央!」

  觀看了現場版英雄救美的少女橋段的野崎正沉浸於瘋狂記錄當中,忽然抬頭,發現自己的面前多出了一個近在咫尺的拳頭,並且拳頭被人接住了。

  「阿征?」真央眯了眯眼,「連你也是變態偷窺狂組織的嗎?」

  中二病偶爾也收斂一下吧。

  赤司松開了手,解釋道:「我認識他,應該是誤會。」

  野崎梅太郎聞言扭頭看向他身邊的紅發少年,這個發色,這個身姿,他不會記錯。

  「你是……帝光的……」

  作為國中時期學校籃球部的一員強將,野崎梅太郎與當時聲名赫赫的帝光中學籃球隊是交過手的。

  他因為身高和體質的原因加入了籃球隊,但其實對籃球並沒有什麼熱情,在遇到帝光之前,所碰到的也都是可以憑借身高優勢和運動神經輕松解決的對手。

  因此,即便隊友的能力都十分普通,他們學校的籃球隊還是一路順利的在決賽中與帝光中學的籃球隊交手了。

  結果當然是慘敗,這場比賽直接導致他高中後沒有繼續加入籃球社,因為在見到帝光中學籃球隊的成員之後,他明白了什麼是天賦與熱情。

  後來,他就也去追逐自己的夢想了。

  「你好,我是赤司征十郎。」

  「……你好,野崎梅太郎。」

  *

  「……嘖。」

  排練間隙,真央坐在舞台邊緣,望著台下相聊甚歡的野崎梅太郎和赤司,滿眼都是警惕和不悅。

  「風見……」佐倉千代對於真央對野崎的敵意十分無奈,「野崎君真的不是壞人。」

  真央感覺到佐倉可憐巴巴地扯她的衣袖,心裡雖然已經信了,然而嘴上依舊倔強地抗爭:

  「誰信啊,一米九的前籃球部主將原來是個少女漫畫家,這是什麼鬼人設啊。」

  佐倉默默吐槽:

  氣質優雅的校園美少女還是個一拳能打暈成年男人的中二病,這又是什麼人設啊。

  「什麼什麼?你們在說什麼?」鹿島游見佐倉和真央竊竊私語,也湊了過來。

  剛剛已經目睹過崛政行瘋狂逼迫鹿島游背詞的佐倉不由自主地問:「……鹿島……你的詞背得怎麼樣了?」

  鹿島游帥氣地撩了撩頭發:「啊,完全沒記住。」

  沒記住你還耍什麼帥啊!

  等打醬油的鹿島游被崛政行揪去背台詞後,真央才對佐倉說:「我覺得野崎這個人看起來內心粗狂又少根弦,你要是跟他在一起的話我覺得不靠譜哦。」

  佐倉聽了前半句還臉頰微紅嘀咕「就連那一點也很可愛的呀野崎君」,結果聽到真央的後半句瞬間愣住。

  「哎——」

  全場靜默了一刻。

  佐倉千代滿臉通紅,嘴唇抖成了波浪線,扭頭看向台下的野崎,看到他用奇怪的目光注視著她,佐倉壓低聲音快哭出來一樣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我我……喜喜……喜歡……野野野野野崎君!!!」

  真央「哈」了一聲,一臉「你怕不是在逗我」的神情。

  「這很難知道?」

  她抬手指著那邊依然天然呆搞不清狀況的野崎:「你看他的時候,就差把『我喜歡你』貼在臉上了。」

  佐倉千代攥著衣角搓來搓去:「……有有有有這麼明顯嗎?」

  這位少女漫女主角同學,你要不要照一下鏡子?

  既然都被真央發現了暗戀的對像,佐倉也就索性把情書烏龍事件之後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她,什麼鼓起勇氣給野崎表白卻被誤會是要簽名,被野崎帶回家之後讓她當助手幫忙上色等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

  「抱歉,佐倉。」

  「哎?風見為什麼道歉?」

  「之前一直覺得你是可愛遲鈍的少女漫女主,現在看來,不會有你這麼慘的少女漫女主的。」

  「……」

  話是這麼說,但看著這樣佐倉用那張可愛的臉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真央還是產生了惻隱之心,摸著她的頭安慰了幾句,滿意地看到了佐倉又恢復了平時元氣滿滿的笑容,真央這才收回手。

  「……赤司君?」

  「啊沒事。」赤司的目光從真央身上挪開,「請繼續說。」

  「哦,我想請你和風見等一下讓我拍張全身照回去參考……」

  周末的立海大,又是和平的一天。

  今天的真央,依然沒有絲毫自覺的到處撩妹。

  作者有話說:

  補考結束啦!慢慢恢復日更中,我會努力保持的啾咪!


第32章 日常並非平平淡淡

  ◎真是自然的撒嬌技巧啊加州清光先生。◎

  「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

  原本笑容乖巧的清光和安定,在看到跟在真央身後的人之後,笑容頓時凝固了。

  「啊,又是他。」

  「老是粘著主上啊。」

  真央無知無覺,站在兩人中間拍著肩膀笑著對赤司說:「你看,在刀劍當中,是不是他們最可愛了?」

  清光:盯——

  安定:盯——

  赤司:「……」

  算了,她開心就好。

  赤司是這樣想的。

  然而,他發現,自己的忍耐其實也是有限度的,大和守安定還算是有分寸,只是乖巧地一直粘在真央身邊而已,忽略青年的外形,赤司勉勉強強可以把他當小孩子看待。

  然而加州清光完全沒法當小孩子看了,雖然他戴耳環,雖然他穿高跟鞋,雖然他塗指甲,但是——

  他完全有一個成年男性的意識。

  這一點,在清光撒嬌讓真央給他塗指甲油的時候,赤司從他挑釁一般的目光清楚地感受到了。對此,赤司的腦海中一時間飛快劃過了數十種讓真央遠離清光的方法,然而看到真央的眼神之後,這些念頭卻又打消了。

  與其擔心清光和安定,還不如擔心擔心她學校裡那群女生。

  赤司看著真央明顯是對閨蜜才有的笑容,這樣想到。

  「很神奇吧。」將清光和安定打發去廚房幫燭台切的忙之後,真央托著腮望著他,「明明之前還想殺我來著,現在卻變成這麼粘人的小孩子了。」

  赤司忍不住提醒她:「他們可不是什麼單純的小孩子,他們可是江戶時代的戰刀,死在他們之下的亡靈比你見過的人還多。」

  真央沒有露出半點畏懼之色:「哼,可別把我當做普通的審神者啊,我可是完成了我母親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說起雲雀裡奈,作為雲雀恭彌的姑姑,可以說完美的遺傳了雲雀家的好戰因子,雖然因為外貌太過甜美可愛而沒有雲雀恭彌這樣生人勿進擋我者死的氣勢,但一旦出手也是有同等的震懾力的。

  雲雀恭彌父母早亡,小時候是在風見家長大的,真央和雲雀同時從裡奈那裡學習格鬥技,但沒出兩年裡奈就放棄了真央。

  「這女孩,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裡奈冷漠地說道。

  而在戰鬥方面幾乎全然放棄真央的她,大概死也想不到是真央替她完成了淨化暗墮本丸的使命。雖然也是誤打誤撞地解決的。要不是因為對曾經的審神者裡奈的忌憚,真央早就被一擁而上的暗墮刀剁成肉醬了。

  對於真央的毫不自謙,赤司已經習以為常。他跟著真央一起去了廚房,見尚未開始淨化的燭台切光忠圍著圍裙洗菜的情景,赤司還是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清光和安定還好說,畢竟是淨化之後的刀劍,對審神者的忠誠度是毋庸置疑的。但燭台切可是暗墮刀啊,就不怕他給你的飯裡下毒?心怎麼這麼大……

  仿佛是察覺到了赤司的警惕,燭台切緩緩回頭,他周圍還圍繞著暗墮刀常見的陰沉氣息,沉默寡言,並沒有與人溝通的打算。至於在廚房裡幫忙,是因為審神者的拜托,他是無所謂,與其在刀架上沉睡,化成人形活動不至於太無趣。

  然而審神者對他的信任的確超出了他的預料。

  雖然自己的確沒有使什麼手段的意思,但就這麼將食物交給他,不管怎麼說還是有點太放心了吧。

  說起來,這個家裡真正的主人,那位本應該看不見他們的男性,無意中碰見他在廚房准備早餐時,對於在空中自己浮動的鍋碗瓢盆,竟然完全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以至於讓他懷疑這一位是不是也曾任過審神者。

  奇怪的人類。

  「啊,又在偷懶啊,清光。」

  真央雙手抱臂站在他們身後,廚房裡完全是在擺弄菜刀玩的清光聽到真央的質問並不慌亂,他扭頭望著真央,語帶撒嬌:

  「哎——又沒什麼關系,燭台切先生一個人完全可以准備的,主上才給我塗了好看的指甲,做飯磕磕碰碰很快就會掉色的。」

  真是自然的撒嬌技巧啊加州清光先生。

  一旁沉默的燭台切因為清光的撒嬌有些恍惚,他還記得對於除掉審神者的計劃他是最激進的,連帶著大和守安定,都信誓旦旦一定要殺了審神者。

  然而現在——

  「禁止撒嬌哦,清光。」

  「啊,主上太嚴格了。」

  「禁止抱怨。」

  「知道了知道了……難得這麼可愛卻要變髒了……」

  乖巧得像馴化的家貓一樣。

  燭台切光忠心生感嘆,他沉默地聽著身邊頗有些嘈雜的打鬧聲,聽著自己安靜切菜的聲音,聽著身邊的大和守安定輕聲詢問這些菜要怎麼處理的聲音。

  夕陽的光輝籠罩著世界。

  即將到來的,絕非是令人恐懼絕望的黑夜。

  而會是又一個,靜謐溫柔的月夜。

  燭台切這樣想到。

  「嘖,你們,是在群聚嗎?」

  不知何時回來的雲雀站在他們身後,他的浮萍拐已經舉起,明明只看得到兩個人的他莫名覺得這裡有點吵鬧。

  「……停止使用你的戰鬥直覺吧!你以為你是有超直感的沢田君嗎!」

  *

  最終在雲雀恭彌大魔王的干擾之下,晚飯也沒有順利准備好,他自己說是晚上有事先走,也不知道回來是干什麼,大概就是單純的找個茬?

  「真讓人火大啊那個超齡中二病。」完全沒有立場說別人的風見真央惡狠狠地說道,「總有一天我要搬出去了就先把他家給拆了。」

  並不是很理解這對表兄妹惡劣關系的赤司領著她往一家高級西餐廳去:「……這種事情就算了吧。」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拆了雲雀的家你真的不怕他找你算賬嗎,但想了想真央可能的回答,他還是沒有問出口,因為他知道真央肯定會說:

  「哼,我怎麼會害怕那種人。」

  原本赤司是比較偏好和食的,但現在的時間比較晚,所以還是就近選擇了一家評價比較好的餐廳。

  為此真央還換了一條藕粉色的裙子,說起來這條裙子還是第一次穿,之前在東京陪松岡夏希逛街的時候順路買回來的,穿上以後被松岡夏希瘋狂誇贊一定要她買下來。

  但是赤司看了好像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嘁,騙子。

  能洞察人心的赤司顯然猜到了真央在悶悶不樂什麼,他對於看真央生氣和鬧別扭有種別樣的執著,所以即使是真央的的確確驚艷到了他,但他也依然維持著平日的冷靜淡然。

  果然還是生悶氣的真央最有趣了。

  表面紳士內心蔫壞的赤司這樣想到。

  餐廳燈光昏黃,音樂悠揚,將本就有格調的店面烘托得更加高雅。兩人落座點餐後,還沒說幾句話,忽然被座位旁邊的卡座的動靜吸引了。

  「敲詐也要適可而止吧……」

  伴隨著少女提高聲音的同時,是一杯撲面而來的冰水。

  由於角度的原因,真央看不清少女的面容,只看到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衣裝革履卻滿臉凶相的青年,似乎對於少女方才的反抗非常不悅,他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不加掩飾地對少女惡言相向:

  「該適可而止的是你吧,也不看看你是在跟誰說話。」

  真央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聽說你跟那個大少爺關系不錯嘛,經常出雙入對的,不過要是他知道你在外面還有我這麼一個男朋友,我想想看,恐怕你們家的計劃,就全要泡湯了吧。」

  說完,青年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原本頗為周正的五官因此而猙獰醜陋。

  聽到這裡,真央想要伸張正義的心情已經被澆滅大半了,她繼續專注於盤子裡的食物,比她預計的要好吃得多,因此吃得也比平時快。

  赤司問道:「真少見,平時你早就衝過去教訓他了。」

  真央顯得興致缺缺:「啊,出軌的少女我沒有拯救的興趣哦。」

  但那邊的騷動還沒有結束,青年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之前說的,勸你再考慮一下,否則我不能保證那位跡部少爺會不會收到什麼不該看到的照片哦,杏月。」

  跡部?杏月?

  赤司一愣,果然看到真央一下子彈了起來,匆匆說了句「我過去看看」,就胡亂擦了擦嘴過去了。

  那個青年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正漸漸逼近,他壓低了聲音,用下流且猥瑣的語氣對上杉杏月說:「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比起錢……杏月的身體更讓我……啊啊啊啊——」

  剩下的話他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真、真央!!???」

  上杉杏月一下子從座位上彈起來,她的臉和頭發都還是濕噠噠的,真央一手將青年的頭按在了一碗奶油蘑菇湯裡,突然的襲擊根本沒給青年反應的機會,被按在湯裡的他嗆得說不出話,真央的力氣又大得讓他毫無還手余地,只能狼狽地撲騰。

  「對女孩子做出這樣無禮的舉動,給我在這裡面好好反省吧。」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落魄模樣被真央發現,上杉杏月平日裝出來的優雅端莊消失得一干二淨。窘迫、慌亂、難堪、委屈在這一刻不斷地折磨著她的神經,使她完全無法控制地漲紅雙頰。

  真央手裡按著青年,為了不引起更大的關注,就在旁邊坐下了,而上杉杏月也在反復的自我折磨之中忽然脫力,跌坐在座位上。

  而那邊的赤司想得比真央妥當,趁著這段時間找服務員拿了毛巾,他走過去對上杉杏月說:「你好,我是上次在立海大碰過面的赤司征十郎,是真央的男朋友。」

  說著,將毛巾遞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發梢還在往下滴水,衣襟前已經濡濕了一片,但她並沒察覺到冷。

  上杉杏月木然地接過毛巾道謝,臉上的妝容已經花了,她明白現在的自己已經沒什麼好遮掩的,索性拋棄平日裡裝出來的友善,抬起頭對真央嘲諷一笑:

  「這是什麼?又是你慣用的收攏人心的手段?先救我,再讓我對你死心塌地,就像以前一樣?」

  作者有話說:

  上杉杏月支線開啟,真央日常攻略中——


第33章 中二也有少女煩惱

  ◎啊,這樣麻煩的世界,果然還是毀掉算了。◎

  這一天,是名為風見真央的中二病來到冰帝學園初等部的第一個月。

  今天的風見真央也一無所知地四處招搖著。

  「啊啊就是她吧。」

  「是的是的,那個傳說中的一年級新生。」

  「果然沒人騙人啊那些家伙。」

  「超級可愛的美少女……」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的,你們是發情期的母貓嗎?

  神情看上去冷淡平靜的風見真央,內心卻暴躁如一個不良少女。

  對於剛上初一的風見真央而言,值得苦惱的,不是這些還不清楚她的秉性而對她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的學生們,而是鄰桌的、過於張揚、隨時引人注目的同班同學,跡部景吾。

  「早上好啊風見。」今天的跡部也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嗯?昨天給你的發卡怎麼沒戴?那可是可以給不華麗的你增添亮色的……喂——都叫你好好聽我說話了!」

  想要逃避現實的真央趴倒在桌上,她望著外面的天空,出神地想:

  啊,這樣麻煩的世界,果然還是毀掉算了。

  由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神出鬼沒的跡部景吾抓住,在午休時間,真央特地進了二樓廁所,從廁所窗戶翻上了三樓,再從三樓露台跳到外面的樹上,最後順利地逃脫了站在二樓樓梯口的跡部景吾的圍追堵截。

  正值中二病巔峰期的真央冷笑一聲,輕撩頭發,低聲道:「愚蠢的笨蛋大少爺。」

  然而沒走兩步,真央的腳步就停下了。

  「就是你吧,搶走了真由美的男朋友。」

  「不要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可以耍人了啊,搶學姐的男人,你這種小丫頭還早一百年呢!」

  「你不是喜歡勾三搭四嗎?不如陪他們玩玩去吧……」

  站在一個帶著紅框眼鏡的少女面前的,是三個明顯是三年級的女生,以及幾個看氣質就不是冰帝的社會青年。

  看來是找了校外的人來欺負人啊……

  與幾年後的真央不同,此時的真央抱著事不關己的想法,准備扭頭就走。但正如每個糟糕漫畫裡都會有的情節,真央沒有順利地溜走,而是被原本以她角度完全看不到的學姐叫住:

  「那邊那個,站住。」

  既然這樣的話,大約就是神明的旨意了吧。

  她在心裡嘆息了一聲。

  「仔細看……啊,不是一年級那個最近很囂張的新生嗎?」

  「我知道我知道,龍之介也背著我偷偷去一年級那邊偷看過她!」

  「真是囂張啊,現在的一年級,該教教她們規矩了……」

  幾個莫名其妙腦子短路的女生緊接著就將矛頭指向了真央,該說是這些從小嬌生慣養的名門之子太過愚蠢,還是該說她們太不知天高地厚?

  真央對於她們的行為很不能理解,但她並沒有多想,對她而言,敢於挑釁她的只有一個結果——

  在學姐們驚恐到呼吸停止的反應中,真央不費吹灰之力地踹倒四個男生。

  眼鏡少女躲在樹後,也看得目瞪口呆。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你妄圖對什麼人動手。」真央冷哼一聲,沐浴在日光中的側影宛如神明的剪影,「抱著這份懊悔直到死去吧,蠢貨。」

  ……就是這個「神明」有點中二病傾向。

  發表完以上的中二病專屬台詞後,真央的眼神從地上死屍一般的男生挪到了那幾個站在原地瑟瑟發抖的學姐身上。

  「風、風見!你知道我我我們是誰嗎!」

  「我們父親隨便動一根手手手手指頭,你們風見家就完完完蛋了!」

  在她們恐懼地注視中,面無表情的真央嗤笑一聲:

  「別把我跟你們這些螻蟻混為一談,我可是神!」

  學姐:????

  直到真央大搖大擺地離開,她都沒有正眼看躲在樹後的眼鏡少女一眼。

  然而她的眼神裡帶著的熱烈和向往太過明顯,真央隱約覺得,自己惹上了麻煩。

  果然,一天後,池田龍之介——也就是當日幾個學姐裡面其中一人的男朋友,曾經還遠遠地偷看過真央。

  他來的時候時機正好,不知道是不是經過精心計算,剛好掐著跡部去網球部的時間,平時的真央被跡部強制性要求等他一起放學,不這樣的話就濫用職權將她的名字寫到網球部經理的位置上。

  兩相比較之下,真央選擇了在跡部的部活時間留在教室看書,因為加入劍道部是之後的事情,所以當時的真央還是十分空閑。

  而同班的眼鏡少女顯然聽到了風聲,她也和其他寥寥幾個同班同學留在了教室,至於她為什麼不跑,大約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眼睛少女懼於學姐的家族勢力不敢反抗,只能求助於曾經救了她一次的真央。

  一切已經准備就緒。

  池田龍之介帶著自己的跟班,浩浩蕩蕩來到了一年A組。

  但推開門看到風見真央的一瞬間,所有的復仇計劃瞬間灰飛煙滅。

  夕陽余暉。

  窗外的晚櫻。

  少女漆黑如綢緞的長發。

  沉浸在晚霞之中的側影如上帝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他屏住呼吸緩緩靠近,仿佛有一只手將他眼前的霧氣撥開,他看到她鼻梁的弧線,看到她輕抿的唇線,看到她纖細優雅的脖頸。

  他腦海空白,在他腦海裡盤旋交錯的,只有一些不斷重復的單詞。

  想要靠近靠近靠近靠近——

  占據占據占據占據占據——

  獨屬於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風見……真央……」

  池田龍之介站在真央面前,仿佛是被蠱惑一樣,在真央放下書抬頭望他的時候伸出了手。

  哢哢哢——

  伴隨著風見真央彎唇一笑的驚艷,隨之而來的,是錐心刺骨的劇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鼻梁骨,斷了。

  教室裡一片騷動,池田的幾個跟班連忙上前查看,始作俑者仍然坐在位置上紋絲不動,甚至若無其事地笑了起來:

  「叫什麼,鼻梁骨斷了而已,又沒死人。」

  「你這家伙——」

  剛剛還被真央迷得暈頭轉向的池田按著鼻子雙眼充血,看上去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聲音小一點,別打擾我看書。」真央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她冷漠傲慢地指了指身側的窗戶,「這裡是三樓,被扔下去,運氣不好會死人的。」

  在場聽到這話的所有人都被嚇得一抖,渾身冷汗。

  這個女孩,說不定真干得出來這種事。

  趕走池田龍之介後,真央沒有繼續看書的心情了,教室裡的人本就不多,在發生剛剛的事情之後,全都一哄而散,教室裡只剩她和眼鏡少女兩人。

  「上杉杏月。」

  被完整的叫出名字的少女渾身一抖,一方面是出於對真央出手狠辣的恐懼,另一方面,又被真央能這麼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十分意外。

  「風、風見……同學……有……什麼事……嗎?」

  她的聲音細弱蚊吶,目光躲躲閃閃,跟她說話的時候還在不停地發顫。

  這樣的女孩,會是搶別人男朋友的人?

  真央看著她快低到桌子裡面的頭,忽然靈光一現,伸手摘下了她的眼鏡。

  「啊啊啊風見同學!」

  果然。

  藏在平平無奇的紅框眼睛後面的,是一張極其清秀可愛的臉,連真央看了,也有些驚訝於這樣的反差。

  這樣的性格卻有這樣的容貌,也難怪會受人欺負了。

  「長得這麼好看,遮住干什麼。」

  上杉杏月對於真央如此直白的誇獎有些不善應對,她磕磕絆絆地解釋:「……我我我跟風見同學比起來……一點都不好看的……但不遮起來,會有麻煩的……」

  想起自己有意的利用了真央躲開了一場災禍,上杉杏月內疚得說不出話,完全不敢看著真央的眼睛跟她交流。

  真央完全不理解為什麼會有麻煩,在她的意識裡,不存在自己很好看的自覺,也就更別提有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很多麻煩都是因為長得好看帶來的。

  但她也懶得深究這些過於細膩的情感,她忽然抬手捧起上杉杏月的臉,使得她不得不與她對視:

  「以後可以不用遮了,我會保護你。」

  此後的上杉杏月的世界,被一輪明日驅散了最深處的陰郁。

  *

  如果故事就此停止,想必應該會順利達成真央最喜歡看的Happy End,然而這一次神明並沒有眷顧她,隨著她在冰帝待的時間漸漸增加,她身邊也擁有了松岡夏希這樣與上杉杏月差不多的朋友,甚至學校裡還有很多女性擁護者。

  她沒有察覺到的是,原本以為真央獨屬於自己的上杉杏月,心態漸漸發生了變化。

  「我跟真央不同,我只喜歡真央,真央卻喜歡那麼多人。」

  在這樣日益扭曲的憧憬之中,上杉杏月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受人欺負只會偽裝自己的眼睛少女。

  直到跡部景吾跟真央表白後,真央正准備等跡部回國後就答應他時,上杉杏月「我喜歡跡部君,我也喜歡真央,所以真央能不能不要跟我搶跡部君」的驚人宣言,伴隨著真央的父母雙亡的消息如颶風席卷、炮火轟炸依次襲來。

  而當時剛得知父母噩耗的真央是這樣回答她的:

  「跡部就交給你了,我會轉學去立海大。」

  她想,世界顛覆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吧。

  作者有話說:

  上杉杏月跟一般的女配不同,因為她不想搶男人,她真愛是女主【認真

  她的故事還要講一講,這位少女的內心比中二病難解釋多了……


第34章 消除隔閡的那一夜

  ◎我只想要你,除此之外,誰也不行。◎

  多年之後,與上杉杏月再次重逢的真央忽然發現了一件她一直沒有深究的事情。

  就是她覺得,上杉杏月根本不喜歡跡部景吾。

  上杉杏月之所以會當網球部的經理,是真央看她被班長不停催促要選一個社團,正好她也需要有人在網球部裡注意跡部的動向,就推薦她去了。

  原本是個很好的計劃,網球部的待遇好,活動還輕松,經理不只一個,杏月要是在部裡劃水也沒關系。

  並且直到杏月對她說出那番話之前,真央和夏希都沒有想過她會喜歡跡部的可能性。

  事情發生後,因為正值真央家中變動,有很多事都要處理,真央不願意再扯上這些情情愛愛的復雜關系,索性一走了之,在師父的安排下選擇了離並盛不近不遠的地方尋求彭格列的庇護,重新開始。

  這些事,真央一直不願碰觸,但現在冷靜下來再回想,事情處處都透露著不合理。

  雖然杏月的確是內心缺愛的那一類女孩,自從她發現了美貌所能帶來的好處之後,肆意索取關愛的傾向就更加明顯,但是,她對真央的重視,真央一直心知肚明。

  隨著朋友的增加,真央的時間不再屬於杏月一個人,但她也一直很懂事,就算她跟夏希有約而拒絕她的邀請,杏月也總是善解人意地表示:

  「真央的事比較重要,我沒關系的。」

  然而當時的真央沒有學會理解他人的心意,只是覺得杏月的脾氣好,肯定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怎麼會不在意呢?

  那是屬於她的,世界中唯一一束能照亮她的光。

  她絕不允許,絕不允許有其他人來分享這束光。

  她接近松岡夏希,將她也變為自己的朋友,這樣就能分到真央更多的時間,她接近網球部那些與真央走得近的男性朋友,用自己的魅力周旋於他們之間,引誘不了的,也要成為親密的朋友。

  真央的朋友,也要成為她的朋友,真央喜歡的,她也會喜歡。

  但在她得知跡部跟真央告白,而她也覺得真央很可能會答應的時候,她決定劍走偏鋒,一定不能讓真央跟其他人在一起,絕不能讓真央有比她更加重要的人。

  所以她騙了真央,她騙真央她喜歡跡部,因為她太了解真央了,真央這麼好的人,是絕不可能跟她搶喜歡的人的,這樣的話,真央就還是她最好的朋友。

  可是——

  「跡部就交給你了,我會轉學去立海大。」

  真央沒有給她挽留的機會。

  她應該早就猜到的。

  她應該了解真央的。

  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悔恨和痛苦日日夜夜地折磨著她,松岡夏希得知真央轉學去立海大以後質問過她,得知事情的原委後與她漸漸疏遠,畢業後沒選擇冰帝高校,而是去了京都的洛山高校。

  大家都離開了。

  她的光,她的世界,都黯淡成遙遠記憶裡的死寂黑夜。

  但唯有一個——

  她看著網球場上一呼百應意氣風發的少年。

  唯有這個。

  這是真央曾喜歡過的人,是唯一一個,還有著真央的氣息的事物。

  或許終有一日,真央還會因他而回來?

  上杉杏月抱著這樣的想法,以朋友的身份堅持留在跡部景吾的身邊,她知道她還會回來,她知道她不會丟下她。

  然而再次見到真央,已經是三年之後的事情了。

  *

  「這是什麼?又是你慣用的收攏人心的手段?先救我,再讓我對你死心塌地,就像以前一樣?」

  話一出口,上杉杏月就已經後悔了。

  她不應該這麼對真央說話的,她不應該讓真央看到自己如此醜陋的一面,在真央的心裡,她應該一直是那個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女孩,哪怕是因為跡部而與她產生了衝突,那也是可以被原諒的。

  但這樣尖酸刻薄的她……唯獨是在真央的面前……唯獨是她……唯獨不想讓她看到。

  如今的真央已經能看出對方的復雜情緒,她對女孩向來要寬容得多,即便是杏月在背後使了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即便是她的私生活有些混亂,她都不在意。

  因為杏月原本就是缺愛的小女孩,因為她答應了要保護她。

  所以……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用什麼手段來收攏人心。」真央一把提著右手邊的男人的衣領將他拉了起來,「杏月,我一直都是你的朋友。」

  上杉杏月看著真央說不出話。

  她一直都在等她的這句話,自從真央離開後,她經常都會做噩夢,她夢到真央討厭她,夢到真央決定再也不理她,夢到所有人都拋棄她。

  而現在,真央親口告訴她,她一直都是她的朋友。

  她將臉埋到手掌之中,斷斷續續地嗚咽聲從指縫間溢出:

  「對不起……真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個時候你的父母……」

  那段時間,本應該是真央最需要她的時候,而她因為自己的一點點私心,就將她推入了最無助的境地,她本可以跟跡部在一起,她本可以有一個堅強的依靠,而這一切都被她毀了。

  她怎麼還敢說她喜歡真央,怎麼敢說她是她最重要的人?

  真央想起了那段灰暗的時間,喉間有些酸澀,但此時赤司握住了她的手。

  她也用力回握,內心長嘆一聲。

  假如上杉杏月對她懷有惡意,假如上杉杏月是真的喜歡跡部景吾。

  滿足其中一條,今日的真央都不會原諒她。

  然而這個女孩只是單純的喜歡她,只是想成為她最好的朋友。

  即便她做錯了事,真央也很難怪她。

  「今天到此為止吧,打電話叫司機接你回家,這個男人我來替你處理。」

  杏月還懵懵懂懂的,真央已經為她安排好了後面的事,直到真央將她送上車,杏月還探出車窗問她:「……即使是你有了喜歡的人……我也是你的朋友嗎?」

  真央看她的目光落到了赤司的身上,有些哭笑不得,但她還是俯身溫柔地拍了拍杏月的頭:

  「永遠都是。晚安,杏月。」

  目送著車離開視線,真央忽然感覺手被人牽住,她回頭,看到赤司仍然在望著車離開的方向,他輕聲說:「或許我還要感謝她。」

  真央不解:「感謝什麼?」

  要不是杏月橫插一腳,真央大概早就和跡部在一起了。

  赤司笑而不語。

  「先不提這個,真央,難道你沒有發現一個問題嗎?」

  「什麼?」

  「我的情敵,是不是太多了點?」

  男的也就算了,女孩子也來摻一腳,而且女孩子顯然更麻煩好嗎?什麼摟摟抱抱一起睡覺,他攔都沒法攔。

  「情敵?」真央疑惑地歪頭,又忽然恍然大悟,「沒有情敵的,我們之間。」

  夜幕之下,她神采飛揚,得意忘形,唇邊的笑容甜如蜜糖:

  「我只想要你,除此之外,誰也不行。」

  ……糟糕。

  赤司覺得自己耳垂滾燙。

  這種撩人的甜言蜜語,學得這麼快嗎?

  「啊對了,這個家伙,怎麼辦?」

  被真央五花大綁的倒霉蛋躲在路燈下瑟瑟發抖,邊抖還邊說:「綁綁綁綁綁架是犯犯犯犯法的……」

  赤司余光掃了一眼,輕描淡寫道:「這種混混,交給□□的人解決就行了。」

  真央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眼前一亮:「啊,我知道了!」

  二十分鐘後——

  「……別說你打電話給本大爺,就是叫本大爺來處理這種小事的?」

  匆忙趕來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的跡部看著被捆成粽子的東西,眉毛都要擰在一起了。

  真央倒是理直氣壯:「朋友有難,難道不應該幫忙?一句話,幫還是不幫?」

  畢竟跟杏月也是四年的交情了,當然不可能不幫。

  「這種對本大爺輕而易舉的小事,不值一提,只是沒想到,杏月那家伙,本來以為已經成熟了,沒想到還是會被人欺負啊……」

  在跡部的眼裡,上杉杏月的身上有著真央的影子,進退有度,又自信驕矜,雖然聽聞從前上杉杏月的事情,但在他的印像裡顯然不是那種好欺負的女孩。

  但他也沒有深究,跡部先讓司機把他先拉上車,然後再給秘書打了個電話來處理,或者威脅或者收買,這些小事就不會由他經手了。

  安排完之後,跡部才瞥了一眼赤司說:

  「好久不見,赤司君。」

  「跡部君,久違。」

  兩人風平浪靜地寒暄了一會兒,都是滴水不漏,這兩位高手過招,誰都不讓分毫。

  只是臨走的時候,跡部忽然靈光一現,得意地來了句:

  「沒想到現在還這麼依賴我啊,真央。」

  赤司的神色如常,不動如山。

  真央微笑著懟了回去:「叫你來的原因當然是,不能讓自己的男朋友去處理別的女孩的事情啊,所以只能交給你了,單身的跡部君。」

  單身的跡部君:……

  作者有話說:

  上杉杏月支線結束,這只是個做錯事的小女孩啦,不會成為真央的替代品而和跡部在一起,他們各有各的幸福。

  今天的小隊長也綠得很環保哦【圍笑


第35章 藏在黑夜中的新月

  ◎抓住你了,審神者小姐。◎

  周末,狐之助忽然聯系上了真央,送了一本特別的刀帳過來。

  「現存於現世的暗墮刀刀帳,本來應該早點送過來的。」蹲在地上的真央第一次戳了戳這個實體小狐狸,小狐狸看起來可愛,語氣卻很官方,「從今天開始,我就會待在審神者的身邊,輔助審神者收集並淨化暗墮刀,請多指教,風見真央小姐。」

  「這麼說……」真央捏著狐之助的臉頰,笑容有些虛偽可怕,「你以後就聽我指揮了?」

  狐之助渾身一抖,幾乎以為審神者知道它現在才來是因為政府之前擔心她撐不下去,而現在情況穩定了才派他來的。

  「……是、是這樣的……審神者……」

  「哦,這樣啊。」

  真央詭異一笑,在她身邊的鶴丸了解真央,但凡她露出這樣的笑容,心裡多半沒在想什麼好事。

  「先帶你去你住的房間吧,狐之助。」

  原本以為能以一人之力順利收下數量可觀的暗墮刀的審神者,大概是那種凶神惡煞冷冰冰的樣子,但讓狐之助意外的是,這位審神者的態度比它想像得平易近人多了。

  「這是之前恭彌養貓的貓窩。」真央領著它去了庭院裡的小木屋裡,現在已經是春末夏初,即便是住在這裡也不會覺得冷,「墊子之類的東西我會給你換新的,你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狐之助感動萬分,原本當成是一趟苦差事的工作變得輕松多了:「沒有什麼需要的了,謝謝審神者。」

  真央微笑著說:「那就先讓清光和安定陪你在家裡逛逛好了,關於暗墮刀的問題,你都可以問他們,如果要看現在還未淨化完成的暗墮刀,也可以讓他們帶你去看。」

  說完朝屋裡喊了一聲,兩個少年很快就乖巧地領著狐之助去轉了。

  「主上,這不像你啊。」

  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鶴丸嚇了她一跳,回過神聽清他的話之後,真央笑道:「我在你心裡面有這麼壞?」

  鶴丸剛想否認,就聽真央自顧自地接著說:「啊沒錯,我就是壞人。」

  說這話的時候,真央的臉上是大寫的得意。

  「……」

  「政府把我想得也太蠢了,看現在我占了上風,就想要派人過來監視我,當我傻嗎?」

  「……那主上打算怎麼辦?」

  「我已經跟清光他們說了,重要的情報一個字都不許說,看能不能爭取一點對我們更有利的資源。」

  「比如?」

  「你之前不是說你們出陣時都會有什麼攜帶型時空轉移裝置嗎?善用那種裝置的話,說不定會派上大用場的。」

  很久之前,真央從沢田綱吉口中得知過黑手黨之中有一種「十年火箭炮」的東西之後,就對這種東西莫名的好奇。然而她問雲雀恭彌時,雲雀恭彌卻滿臉嫌棄地回答:

  「再讓我聽見這個東西,咬殺你。」

  但即便是飽受阻撓,真央對於這種類似於哆啦A夢的時光機的東西,還是很感興趣的。

  鶴丸對於真央這種過於囂張樂觀的性格很是發愁,然而從經驗看來,高度近視的神明還是很眷顧他的。

  於是完全不擔心的真央搭著鶴丸的肩膀笑眯眯地問他:「那麼,下午要來玩游戲嗎?」

  *

  「呦,主上!」

  推開紙門,坐在電視前的和泉守兼定握著游戲手柄側頭帥氣地跟真央打了個招呼,手裡仍然握著手柄飛快的操控,屏幕上的人物正處於激烈的戰鬥之中。

  「……喲你個頭啊!」

  真央大步過去奪下他的手柄:「不是說了還有一天你才徹底淨化完成嗎?給我回房間待著去。」

  和泉守失去手柄,也並不是很在意游戲的輸贏,起身理了理衣服才說:「聽其他人說審神者給大家買了些打發時間的游戲,雖然是第一次玩,但是這些人物——完全沒有我帥氣也沒有我強嘛。」

  說完得意地笑了起來。

  明明幾天之前還是那副凶殘暴躁的樣子,剛一淨化完,居然這麼自來熟。

  對上真央無語的目光,和泉守笑容的弧度更大了:

  「怎麼,主上也被帥氣的我迷住了嗎?」

  迷你個頭。

  真央嘆息,在家裡買的游戲機確實是給這些刀劍打發時間用的,並且他們也需要適應現代社會,除了看電視以外,真央還在家裡准備了漫畫和歷史書,像壓切長谷部、宗三左文字、大俱利伽羅他們,一般就在房間裡學習現代知識。

  而像和泉守這樣的……

  「聽說政府派來的狐之助到了,我去看看,再見主上!」

  怎麼想,以後都不太可能把他關在屋子裡。

  「變化真大啊,和泉守先生。」與真央一起坐下的鶴丸感嘆道,「真的沒問題嗎,這麼放任他們?」

  雖然鶴丸也知道,理論上,淨化之後的刀劍與審神者就是命運共同體,即便是還記得之前對審神者的敵意,然而這種敵意會隨著靈力的流轉而減淡,就像現在,他們還有暗墮時的記憶,但當時的那種情緒已經對他們沒什麼影響。

  話是這麼說——

  將曾經對自己恨之入骨的敵人放在身邊,這絕不是一件令人安心的事情。

  真央選了一個自己喜歡的游戲,等待啟動的時候,隨意地回答了一句:「只要鶴丸你是我這邊的,我就不擔心。」

  有一瞬間,鶴丸心神動蕩,幾乎以為真央是在話裡暗示什麼。

  然而下一刻,這點悸動也被澆滅了。

  「畢竟鶴丸用起來順手嘛。」

  「……」

  不該對她抱有什麼期望的。

  雙人游戲,普通的冒險類型,真央在游戲方面的天賦平平,全靠手腦協調能力硬撐,而鶴丸協調能力不差,對游戲興趣又高,很快就從真央帶他變成他帶真央了。

  「現世的人真是厲害呀。」一局結束之後,鶴丸興致勃勃地說,「這個東西,還挺有意思的。」

  輸了游戲的真央顯然很不服氣,嘁了一聲後,死皮賴臉地說:「我覺得很普通,今天我狀態不好,下次一定打得你跪下叫爸爸。」

  鶴丸誇張地瞪眼假裝求饒:「啊,手下留情嘛主上……」

  *

  突變發生在晚上七點。

  當時的真央和宗三左文字還有鶴丸一起坐在廊下賞月,當然,估計只有宗三一個人在賞月,另外兩個都是吃撐了躺在長廊上透透氣。

  「大俱利做的飯原來這麼好吃啊……」

  「是這樣的……但是我不怎麼喜歡大俱利先生哦……」

  「為什麼啊……」

  「因為大俱利他啊,都不會被我嚇到的哦……」

  兩個撐得懶洋洋的家伙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之前都是燭台切在廚房幫忙,因為大俱利實在是太冷漠的緣故,真央跟他無法溝通。

  不過偶然聽燭台切說了一句:「要討論做飯的話,找大俱利,他比我更擅長。」

  於是忙於跟鶴丸打游戲的真央就讓他去請一下大俱利做飯,實在不行,就還是燭台切頂替她准備晚飯。

  沒想到這次很輕松的就請出來了。

  然後,真央和鶴丸就吃撐了。

  宗三左文字只是在旁邊笑著聽他們說,因為跟真央還不是太熟的原因,並沒有接話。

  電話就是在此時響起來的。

  「喂——」原本睡意朦朧的真央在聽清電話對面的內容以後,一下子就坐了起來,「什麼地方?」

  鶴丸聽話裡的意思不對,也坐直身體。

  「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真央神色極度冷靜,立即起身往房間裡走,鶴丸一頭霧水,只知道應該是出了什麼事,跟上去問道:「出什麼事了嗎?主上。」

  「杏月的事,沒事,我能解決,你好好看家。」

  真央拉上紙門,講鶴丸關在外面,他剛想跟進去,突然反應過來真央是要換衣服,連忙收手。

  「……主上一個人沒問題嗎?」

  「沒問題。」房間裡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這種事你也沒法幫,不過是些混混而已,放心好了,我很快就會回來。」

  電話那邊的人應該是杏月的那個男朋友找來的人,也不知道跡部那邊是怎麼處理的,居然會出這樣的差錯,雖然聽意思是想要拿錢了事,然而真央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或許是因為電話那邊的小混混聲音太好聽了?

  拋開雜念,真央決定先去電話裡通知的那個酒吧看看再說,她先給跡部打了個電話,卻很不巧沒有打通,真央只好在電話裡留言:

  「杏月的事情你竟然處理成這個樣子!我現在先去救杏月,你等會兒來接她回去!」

  隨後報了地址,她就馬不停蹄的趕過去了。

  *

  進了酒吧之後,真央稍微感覺事情有點超出了她的控制。

  雖然還是未成年人,但真央很容易就進了這家酒吧,裡面音樂聲震耳,燈光刺得她眼睛疼,並且裡面魚龍混雜,她不自覺地提高了警惕。

  要給赤司說一聲嗎?

  真央摸著口袋裡的手機猶豫了一下。

  算了,她記起昨天給赤司打電話的時候,他說他最近都在東京忙,這幾天都可能不會聯系她,這種事本來就與他無關,還是自己處理好了。

  然而她在酒吧裡面轉了一圈,並沒有看見任何可疑的人,類似杏月的人也沒看見。

  就在她生疑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

  打開一看,是一條未知號碼發來的短信。

  神社見。

  神社???

  真央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這麼說,酒吧只是一個幌子,他們的目的是要將她引誘到神社去?

  腰間空蕩蕩的,不安感使得真央的手指發涼,然而她並沒有猶豫,問清附近的神社在哪個方向以後,轉頭就走出了酒吧。

  從酒吧出來以後,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小,春末的夜晚已經有了一絲溫熱,月光靜謐,她的腳步聲在神社前的石階上響起,一聲聲叩在她不安的心上。

  事情並沒有她想得那麼簡單,此時的真央已經開始後悔出門前沒讓鶴丸跟著,但此時後悔已經沒有意義,真央沒有猶豫,徑直走了進去,

  站在那裡的,並非是杏月或什麼混混。

  那個身影,如月色凝結的光霧,孤身而立,衣衫像是深藍夜幕,而那雙眼眸,卻似乎是一彎新月倒映眼中,皎皎生輝。

  真央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颶風驟起——

  真央駭然,低頭一看,腳底下忽然出現一個類似於陣法的光圈,她的雙腳被地下繩索束縛,手無寸鐵的情況下,哪怕真央再厲害也毫無反擊之力。

  而此時,立在她身前的人開口道:

  「抓住你了,審神者小姐。」

  作者有話說:

  3月16號,也就是星期五那天就要入啦~當日萬字更新,感謝各位小天使陪我一路走來,第一次入V還是蠻開心的,要離開的小天使們,希望下次能寫出留出你們的故事啦。

  後天再見,比心心!


第36章 脫身之路並不簡單

  ◎我可不會這麼輕易的把你還給赤司那個家伙的。◎

  這是陷阱!

  意識到這一點的真央頓時毛骨悚然, 剛想要抬手結印召喚刀劍,卻發現自己感受不到身上有半點靈力存在。

  「這是……怎麼……」

  真央的心一點點地沉下去,她低頭看向腳下的陣法, 每一個紋路線條都透露著詭異的靈力,地底攀附上來的光絲纏繞著她的腳踝,沉下心來,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靈力正在被它緩慢地抽走。

  「請審神者小姐不必再做無用功了。」月光下的青年笑意溫柔, 音色比外表看上去要成熟一些,「你腳下的,是地下萬屋出售的陰陽陣,原本是用來除妖的,但被地下萬屋改造成了一件控制審神者的武器。」

  真央聽到這裡,手腳冰涼,這個神社表面上雖然只有這一人,但她能感覺到, 藏匿在暗處窺伺的絕不止有她。

  這是她過於輕敵,所導致的惡果。

  「你是誰?」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 為天下五劍的其中一把, 誕生於十一世紀末……不管是按照人類的時間還是刀劍的時間,都是個老爺爺了呢,哈哈哈……」

  三日月宗近。

  所有刀劍口中, 最具資歷和頭腦的、名副其實的領袖,可以說從殺死致使他們暗墮的審神者開始, 這一系列的事情,背後都離不開他的影子。

  真央定定神, 現在硬拼武力已經是必死無疑, 只能靠智取。

  冷靜下來, 想一想,如果是赤司,如果是他的話,這個時候應該如何脫身。

  「三日月先生,我已經從長谷部先生的口中得知了關於你們的事情。」真央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所知的有幾分真假,「你們想要自由,想要生存,我可以給你們。」

  三日月宗近的笑容沒有分毫變化。

  「所有的暗墮刀,我都已經開始了逐步的淨化,淨化之後的刀劍,如清光和安定,選擇了自願效忠我,還有如和泉守兼定之類的,即便不是主從關系,我也會給予尊重和自由。」

  真央的手心微微出汗,精神漸漸不濟,陰陽陣對她的影響越來越大,她不知道這個陣法會吸取靈力到什麼地步,時間緊迫,她必須盡快地說服他。

  「如果你們願意接受淨化,你們將再也不用過上被政府追捕的日子,不必躲躲藏藏,不必擔心靈力來源。我會給你身為人的尊重,給你作為刀劍的存在意義,我將永遠不會傷害你,背叛你,我們是主從,是朋友,是同伴,只要你們答應,我可以賭上生命和榮耀,發誓這一切絕不是謊言。」

  月夜下的少女,容色如夜櫻撩人,一字一句敲在心上,像水滴敲打在堅硬的岩石。

  三日月宗近走出屋檐下的陰影,晚風吹動他身上流蘇,重重交疊的衣物華麗莊重,站在神社前,像是哪裡的神明降臨一般夢幻。

  但真央望向他盛著新月的雙眸,忽然發現,那並非是天上懸掛的皎潔明月,而是倒映在深不見底的寒潭之中,一點虛幻的光影。

  「你來得真晚啊,審神者。」三日月嘆息了一聲,他站在真央面前,垂下眼,用一種深邃得憂傷的目光注視著她,「讓我告訴你一個道理吧,風見真央小姐。」

  「遲來的道歉,是無用的。」

  那一瞬間,真央覺得自己正無止境的接近死亡,像是渾身的血液被迅速抽干,全身的細胞凝固,像是瀕死的魚類,像是溺水的人,喉間有鐵片切割,擠出的是幾聲殘破扭曲的音節。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真央的腦子裡回響的只有這一個詞。

  巨大的痛苦使得她瞳孔驟縮,面目猙獰,視線開始慢慢模糊,她跪倒在地,聽見三日月輕聲說:

  「似乎有點太過火了呢。」

  他的聲音聽起來爽朗干淨,與真央因痛苦而完全扭曲的面容形成了恐怖的對比。

  那一刻真央無比清晰的意識到,眼前的三日月宗近,沒有人類的感情。

  他是真的打算將她作為靈力來源囚禁一輩子。

  「但是……」三日月俯身看她,目光有種陰郁的溫柔,「不愧是A級審神者裡奈的女兒,這種純度的靈力,只要接觸一次,就很難放棄啊……」

  腳下的光變弱了一些,真央覺得那只扼住她咽喉的無形之手,也仿佛漸漸松開。

  稍稍解脫的真央仍然渾身脫力,幾乎癱倒在地,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

  絕不能被他們抓到。

  真落到他們手裡,一輩子都無法翻身了。

  可惡,如果是赤司的話,事情一定不會落到這樣的境地,如果是他的話,一定能在最短的時間找到脫身的最優解。

  懊悔於太過依賴赤司的幫助,以至於到了需要自己獨自面對的時候,完全沒有辦法鎮定自若的應對,真央情緒極度不穩定,然而除了用一雙眼瞪著三日月,什麼也做不了。

  「用這麼美麗的眼睛看著我,即使是老爺爺也會不好意思的。」三日月宗近笑著想要抬頭遮住她的雙眼,然而手指微動,又很快地收了回去,「准備好跟我走了嗎?審神者小姐。」

  真央緊閉雙唇,一言不發。

  「還不死心嗎……」

  話說到一半,三日月宗近的神色忽然變了。

  陰郁的笑容從他的臉色消失無蹤,他猛然抬頭,起身後躍,與真央保持了安全距離。

  「你是——」

  在真央身後響起的,是一個不算熟悉的聲音。

  「喂——你怎麼回事!」

  身後的腳步聲急促,真央癱倒在地動彈不得,只看見三日月的眼神漸漸變得晦暗不明。

  而她被人觸碰的同時,真央發現地上的陰陽陣,和束縛住她的光,消失了。

  「回答我啊。」

  被不熟悉的異性抱在懷裡,真央其實很想一拳錘爆他的頭,尤其這個人還是——

  灰崎祥吾。

  完全不沾邊的人摻和進來了呢。

  真央用余光瞥到神社屋檐下身影已經消失無蹤了,她長舒一口氣,意識到自己運氣爆棚,逃過一劫,原來這個陣法也不是完美的,只要被外界打擾,很容易就會失去作用。

  「你很吵啊。」真央氣若游絲,巨大的靈力消耗導致她的身體極端疲倦,眼睛都要睜不開了,「我困了,你給阿征打電話……讓他來……」

  話還沒說到一半,真央是在是支撐不住,腦海裡還在想,剛剛灰崎來了之後三日月並沒有強行奪走她,雖然付喪神無法觸及人類,然而以她為介質,也可以一爭,這麼直接的放棄,是爭不過,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可以下次再繼續嗎……

  後面的事情,真央完全不知道了,失去意識的她,看不到灰崎祥吾聽到從真央的口中聽到赤司的名字後,灰崎祥吾變化的眼神。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你的話……」他將昏睡的真央抱起,唇邊揚起囂張肆意的笑容,「我可不會這麼輕易的把你還給赤司那個家伙的。」

  *

  正在東京旁聽財團季度報告的赤司接到了跡部的電話。

  第一反應,掛掉。

  電話沒再打來,赤司放在一邊,繼續聽報告。

  隔了一會兒,手機震動,發來一條郵件。

  真央出事了。

  郵件裡還附上了具體位置,赤司掃了一眼,瞳孔驟縮,目光在那一刻靜止了。

  聚集了財團內部精英高層的會議上,赤司忽然起身,全場瞬間安靜,不明白這個一向低調的財團少爺這是怎麼了。

  赤司抬頭示意秘書過來,他雖然不在財團內部任職,但有一個在他父親身邊的第三秘書負責管理他在財團裡的各項事務。

  吩咐了幾句後,赤司簡單地對其他人說::「抱歉,臨時有急事需要去,打擾了,各位繼續吧。」

  說完腳步匆匆地離開了會議室,剩下一個秘書替他記錄會議,門口等著的一個助理見他出來,明顯有些驚訝:「赤司少爺?」

  「准備去神奈川的車,快一點。」

  助理見他神情嚴肅,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刻前去准備,而赤司也沒有閑著,一邊往樓下走,一邊給自己的另一個私人秘書打電話:

  「岩崎君,現在來財團的大樓樓下等我,再叫上片岡,十分鐘內過來,去神奈川一趟。」

  赤司行事雷厲風行,對手底下的人雖然溫和,但工作上絕不容許拖拖拉拉掉鏈子。岩崎和片岡的住所離財團大樓很近,准時十分鐘抵達,隨後跟著赤司上了車。片岡還有些睡意朦朧,聲音懶洋洋地問:

  「什麼事需要這麼急著趕去神奈川啊,赤司少爺。」

  岩崎見赤司的臉色緊繃,猜到應該不是一件小事,果然,赤司開口道:「我女朋友在神奈川失蹤了,距離失蹤大約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你們需要協助我找到她。」

  女、女朋友!!???

  岩崎和片岡都是渾身一震,好像最近是聽說赤司有女朋友了的傳聞,好像還有人見過,但認為是朋友或者什麼商業往來的占多數。

  畢竟大家都默認,赤司這麼冷靜理智的人,雖然年紀還小,但已經頗有他父親赤司社長的氣度,絕不會是那種年紀輕輕就沉迷於女人的富家子弟。

  「片岡,調取這個地址附近的監控,找到這個女孩。」

  赤司將跡部景吾發給他的地址和真央的照片發給了片岡,剛剛他已經打電話確認了真央給跡部的留言內容,留言之後真央的電話就打不通了,跡部查到雲雀恭彌的電話打過去確認,發現真央也並不在家裡。

  現在跡部在國外,短時間沒有辦法回國,只好把這件事交給赤司處理。

  赤司把事情安排給擅長電腦的片岡之後,目光轉向窗外飛快移動的街景。

  真央……

  作者有話說:

  第一更!

  在今日三章V章評論都有紅包掉落哦~給支持正版的小天使比一個超大的心心,愛你們!


第37章 被勇士所救的騎士

  ◎灰崎君,關於今天的事,你有做好覺悟吧?◎

  真央猛地睜開雙眼。

  視線所至是漆黑一片的, 真央眨了眨眼,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她突然坐起, 卻只是掙扎了一下,立刻又無力地癱倒在床上。

  她想起來了,自己在神社裡遇見了三日月宗近, 中了他設下的陷阱, 被抽取了大部分的靈力,並且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

  之後……好像……

  灰崎祥吾?

  真央驚醒,她用手撐著床慢慢的靠坐,現在她被沒有被捆起來,周圍也感知不到靈力,那麼她應該是被灰崎祥吾救走了,那不是她的臆想。

  不管怎麼說,只要沒有被三日月宗近他們帶走就是好事。真央松了口氣, 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抬起手正緩緩揉著, 突然房間的門鎖哢的一聲開了, 頭頂的燈驟然亮起。

  「哦?醒了嗎?」

  真央眯著眼適應了燈光的亮度,忽然發現眼前的人有點不對。

  「啊,換發型了。」

  灰崎祥吾原本從容中帶點居高臨下的得意, 聽到真央脫口而出的這句話,他臉色一下就垮下來了, 仿佛是被人抓住了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一樣。

  「老子只是換回中學的發型而已……要你管!」

  說完惡狠狠地把一杯水擱在了床頭。

  「你這家伙什麼病啊,就這麼在路邊倒了, 有這麼困嗎?」

  真央懶得和灰崎扯這麼多, 跟他又不熟, 況且還跟赤司有仇,說起來……

  「我不是讓你給阿征打電話嗎?我手機呢?」回想起這件事,真央擰起眉頭,在身上摸了一圈也沒摸到手機,眯著眼捏緊拳頭,眼神凶狠得要吃人,「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

  灰崎挑眉囂張地笑:「沒錯,我把你的手機藏起來了。」

  「你這家伙——」

  真央說著就要起身揍人,可雙腳沾地剛要使力,她就發現自己完全使不了一丁點力氣。

  於是灰崎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真央摔倒在他面前,爬都爬不起來。

  灰崎找回了場子,得意洋洋地在真央面前蹲下,鉗住她的臉迫使她面對自己。

  「求我。」

  「……什麼?」

  真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人,雖然是從前跟赤司一個隊的隊友,然而於她而言就是一個手下敗將,還是被打得鼻青臉腫跪地求饒的那種,現在風水輪流轉,居然要她來求他?

  真央氣極反笑,抬眼看他,眼神利如刀鋒:「想活命,乖乖扶我起來,把手機還我,想死,直說,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說這話的時候,真央長發凌亂,或許是房間裡溫度過高,她熱得雙頰泛紅,雙眸水亮。

  灰崎祥吾低頭看她的淺粉色的柔軟雙唇,從這樣的嘴裡吐出狠話,不但無法使他動怒,反而會激起他的征服欲。

  「風見真央。」灰崎祥吾第一次面對面的,以居高臨下的姿勢叫她的名字,「你還不明白現在的情況啊。」

  忽然,真央敏銳地察覺到事情超出了她的控制。

  灰崎祥吾俯身而下,離她的臉越來越近,她幾乎能感覺到她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

  砰——

  額頭被重擊砸得頭暈目眩的灰崎難以置信地看著真央,他額頭劇痛,已經慢慢腫起來了,而真央也沒有好到那裡去,額頭發紅,自己本來就頭疼,現在看人都重影了。

  「清醒一點了嗎?蠢貨。」

  此時要是示弱就是真的輸了,所以即便是渾身無力背脊濕透,真央還是強撐著從地上坐起來,爬回床上端端正正地坐好。

  灰崎倒是坐在地上,揉著額頭有些狼狽。

  「你這女人……」

  被真央毫不留情地一撞而激怒的灰崎祥吾猛然起身,將坐著的真央直接推倒,一只手死死捏住她的手腕按在頭頂,另一只手已經落在了她的襯衫扣子上。

  然而真央沒有求饒。

  她甚至都沒有發出一丁點狼狽的叫喊聲,像是什麼落於下風的野獸一般,有屈辱,有不甘,有殺意,卻沒有絲毫恐懼。

  灰崎祥吾被這樣復雜的眼神震懾住,一時的衝動冷卻下來,他發現動彈不得的反而是自己。

  匪夷所思的女人。

  灰崎看著她泛紅的額頭和不屈的眼神,忽然因自己的卑劣而產生了難以啟齒的自我厭惡。

  他松開了手。

  在他恍惚的間隙,真央也收起了自己蓄滿了全力的腿。

  「明天一早我會給赤司打電話的。」

  灰崎臉色晦暗不明,撂下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房間。

  隔了五分鐘,確定灰崎祥吾已經離開,並且不會再回來的時候,靜靜地坐在床沿的真央才緩緩放松緊繃的肌肉。

  體力流失過大,精神又高度緊張,真央癱倒在床上的時候,渾身上下使不出半點力氣,整個人都像是化成肉泥陷進床裡。

  她忽然發現眼眶有些酸澀。

  真央將目光從刺目的白熾燈上移開,她打量著房間,從擺設來看,應該是灰崎祥吾的房間。她聽到外面傳來關燈的聲音,外面的人趿拉著拖鞋走動著,又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然後安靜了下來。

  這裡應該只有他一個人住。

  那麼他今晚,應該是睡在沙發上。

  真央覺得很很別扭,但在此時體力和靈力雙雙虧損的情況下,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養精蓄銳,如果他說的是真的的話,明天她就可以回去了。

  長到這麼大,真央從未陷入如此孤立無援的境地,這一切都只能怪她自己,怪她不夠警惕,怪她過分自信,怪她太過依賴別人的幫助,以至於無法獨自應對突如其來的挑戰。

  伴隨著無盡的懊悔,真央關掉燈,緩緩入睡。

  *

  凌晨三點,灰崎祥吾聽到了門口傳來的不祥的腳步聲。

  他警醒地睜開眼,剛開燈的一瞬間,房門被人輕而易舉地撬開,他眯著眼,看著站在門口的人,露出了一個輕蔑的冷笑:

  「哦?大半夜私闖民宅,真不像是赤司君干出來的事啊。」

  嘴上這麼說,灰崎祥吾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衝動即將帶來的後果了,從中學時代開始,他對赤司就有種莫名的恐懼,這種恐懼根植心底,既非畏懼他的武力,也非畏懼他的家世。

  灰崎祥吾看著他低頭,冷淡的目光停留在門口明顯是女孩的鞋上面,隨後他脫鞋入內,身後站著的兩個人沒有跟進來,他看了看沙發上的枕頭和被子,此時才半是示威半是張狂地補了句:

  「打擾了。」

  即便是對赤司心存畏懼,但灰崎對於赤司這樣明目張膽地不將他放在眼裡的行為還是有些怒意。

  然而對於灰崎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憤怒,對於赤司而言完全不值一提。

  他說完那句話後再沒看灰崎,徑直就走向了裡面的臥室,灰崎嘁了一聲,跟了進去。

  很難說赤司在看到真央安然無恙地沉沉睡著時是什麼心情,他俯下身,如同撫摸什麼稀世珍寶一般輕輕撩開真央臉頰的碎發,手指掠過她的肌膚,停留在她額前的紅腫上。

  剛剛還有些柔和的目光瞬間僵硬,他面如冰霜,扭頭看向灰崎,剛好看到灰崎不自然地轉過頭,以及他額頭上同樣的紅腫痕跡。

  「灰崎,從以前開始,你就喜歡搶別人的東西。」赤司起身,灰崎看著他一橙一赤的雙眸,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但是,作為不良的你應該知道,有些東西,觸之即死。」

  冷汗順著他的背脊流了下來,灰崎被赤司這樣不加遮掩的陰暗眼神所震懾住,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阿……征……?」

  真央不是此時才醒的,她之前就迷迷糊糊聽到了動靜,但身體實在是太過疲倦,她嘗試了好幾次,才盡可能大聲地叫出了赤司的名字。

  赤司收回目光,轉而坐在了床沿。

  「是我。」他扶著真央的後背坐了起來,此時他才察覺到真央渾身使不上半點力氣,「怎麼回事?」

  顧忌著外人在場,真央只說:「碰到三日月了。」

  赤司也有些驚訝,本來想問問具體的事,想到現在的情形,他決定還是先帶著真央離開,剛要抱起她的時候,卻見真央忽然主動地攬住了赤司的脖頸。

  「阿征。」

  她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疲倦過。

  赤司覺得仿佛有人在他的心髒上插上了一刀,他感覺到有血從傷口處汩汩流淌而出,但他止不住,也沒法止。

  「我帶你回去。」

  赤司小心翼翼地抱起真央,經過灰崎的時候,他背對著他停下腳步,灰崎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不詳感:

  「今晚打擾了,灰崎君,關於今天的事,你有做好覺悟吧?」

  灰崎手腳冰涼,然而他看著赤司的背影,抿出了一絲張狂笑意:「啊,搶別人東西的覺悟,我可是一直都有的。」

  作者有話說:

  第二更~

  本來想寫赤司為真央動手打人的情節,後來想了想,這不應該是赤司會做的事情,因為真央沒出大事,灰崎還算救了她,所以就讓他先安頓好真央再慢慢算賬啦~


第38章 不可捉摸的少女心

  ◎晚安,虛弱的騎士小姐。◎

  赤司抱著少女出來的時候, 門外等候的岩崎和片岡表面淡定,其實內心已經蠢蠢欲動很是八卦了。

  誰能想到鋌而走險調取了附近的監控之後,居然查到赤司的女朋友暈倒在神社附近, 還被一個男人帶走,關鍵是這個人還是赤司以前的中學籃球隊的同學。

  一場大戲啊。

  並且最後一路追蹤,追到了這位灰崎祥吾在外獨居的公寓, 事情發生到這一步, 他們兩個二三十歲的社會人已經腦補出很多少兒不宜的劇情了,並且為他們年輕的赤司少爺同情了一把。

  沒想到出來的時候,赤司並沒有露出他們設想中的神色,而他抱在懷裡的少女神色怏怏,卻也沒有什麼異常,頂多就是看起來比較虛弱。

  「怎麼突然這麼虛弱了。」車上,赤司將她輕輕地放好之後坐到她旁邊,再把她腦袋放到他肩膀上。

  真央困得不行, 還是強打精神小聲跟赤司悄悄說:「他們抽走了我的靈力,可能要恢復一段時間。」

  「怎麼抽走的?」

  「他們從什麼地下萬屋弄來了一個陰陽陣, 可以抽取我的靈力, 並且我試過,他們通過這個陰陽陣獲得的靈力,使我沒辦法反向控制他們, 但也有一個缺點,就是使用過程中不能有其他人干擾, 只要有人干擾,就能解除對我的禁錮。」

  聽完這一切的解釋, 又問清楚真央是如何被騙過去的, 赤司稍微放心一點。如果是這樣的話, 只要保證真央不會單獨行動,就不會中招。

  但雖然是靈力的問題,赤司還是不放心,便讓坐在副駕駛的岩崎打個電話給家庭醫生。

  岩崎顯得有些猶豫:「赤司少爺,您要帶風見小姐回去?雖然這個時間社長已經睡了,但明天起來肯定會知道……」

  岩崎也不想拒絕赤司,可赤司征臣的震懾力太大了,導致他行動之前要先考慮赤司征臣的看法。

  然而赤司連眉毛都沒皺一下:「我有分寸,打吧。」

  岩崎和片岡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訝。他們當然不知道真央跟雲雀家的關系,至於風見這個姓氏,在日本的知名度並不像跡部和赤司這類名聲顯赫的家族一樣惹眼。

  所以很自然的,沒有人把真央往什麼名門大小姐的方向想,只是隱約看到她的長相出眾,以為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吸引的赤司吧。

  昏昏欲睡的真央並沒有對赤司說一些「不用麻煩」的廢話,相反,她覺得她還挺喜歡麻煩赤司的,再說了,憑赤司征臣和雲雀一輝的關系,她借用一下赤司家的家庭醫生也不是什麼大事。

  於是她就這麼心安理得地靠著赤司睡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送到赤司家的客房裡輸水了,大半夜的召集起醫生從頭到腳的給真央檢查了一番,醫生們也很頭疼,不明白為什麼查不出半點導致真央現在各項指標偏低的原因,只好硬著頭皮先輸水維持體力,告訴赤司要先觀察一下。

  赤司也沒對他們抱什麼希望,只是為了聽醫生說一句沒有生命危險,求個心安。

  「睡覺去吧,等你有空了,我再跟你詳細討論一下今天發生的事。」

  真央稍微清醒了一點,她看著赤司低頭用手指摩挲她手腕間的淤青,垂眸時眼裡的憂郁,反倒讓真央想要安撫他。

  「對了,關於灰崎的事,算起來也是他陰差陽錯救了我,我跟他的恩怨,我自己會找他算賬的。」

  赤司這才抬起頭來看她,他伸手撥開她的額發,看著她額間的傷說道:

  「你算你的賬,我動我的手,不衝突。」

  真央笑了:「那你打算怎麼辦?」

  發生這樣說不嚴重真不嚴重,要說嚴重也有點嚴重的事情,找人打灰崎一頓,太不光彩,就這麼放過,又忍不下這口氣,她還真好奇赤司會怎麼做。

  「很簡單。」赤司替她掖好被子,輕描淡寫道,「灰崎的仇人這麼多,想收拾他的人,不只我一個。」

  所以,他並不需要親自動手,只需要煽動灰崎的仇人,給他們搭一條道,灰崎下場如何,就要看他平時積不積德了。

  真央是在是佩服赤司的頭腦,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想到這樣妥當的辦法。

  借刀殺人,解氣。

  「如果你還不解氣,等你恢復了,也可以自己找他算賬。」赤司唇邊含笑,「現在就好好休息吧,真央。」

  真央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喜歡赤司。

  雖然她從來都是憑感覺行動,喜歡一件東西,就不問緣由地要把它留在自己身邊,對赤司也是。

  然而她現在忽然明白這一份感情是怎麼回事了。

  只有在這個人身邊的時候,她才會有這樣令人身心舒暢的安心感,只有赤司陪著她的時候,她才能放下警惕,放下顧慮,感受心意相通帶來的愉悅。

  「過來一下。」

  「?」

  「再過來一點。」

  「……?」

  真央看著赤司湊近的臉,輕輕地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好啦,這是給拯救騎士的勇士的獎勵,睡覺去吧,晚安。」

  赤司輕笑,也在真央的額頭回以一個溫柔的吻。

  「晚安,虛弱的騎士小姐。」

  *

  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日光正盛,恍然已經到了中午。

  將真央搖醒的是加州清光,他見真央緩緩睜開眼,眼神驀然亮了起來:「主上醒了!」

  接著湊過來的是大和守安定、和泉守兼定,還有鶴丸國永,幾人烏泱泱地湊過頭,像是看什麼稀罕東西一樣,倒把真央嚇了一跳。

  清光先抱怨道:

  「主上你嚇死我們了。」

  什麼意思?

  真央轉頭看向鶴丸,鶴丸卻只是笑著沒有回答,安定開口解釋:「昨天晚上,家裡所有的刀劍全都失去靈力,變回了本體,赤司君到家裡將我們帶回了這裡,直到今天早上,我們才慢慢化成人形。」

  昨天晚上,應該就是真央被抽取大量靈力之後,當時她維持自身都很勉強,確實沒辦法兼顧其他刀劍,而現在她雖然仍然覺得有些虛弱,但已經開始恢復,靈力便優先供給刀劍,使他們也恢復了常態。

  「現在各位沒事了吧?」

  真央環視一周,目光停在鶴丸身上:「沒事吧,鶴丸。」

  而他只是搖搖頭,笑意有些看不出深淺,真央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怎麼看,眼前的鶴丸都跟平時一樣,除了沒和清光一樣撲過來撒嬌或者嚇唬她,其余照舊。

  可能經歷這些事之後,鶴丸也成熟了吧。

  看到大家都安然無恙,真央又問了問家裡的那些暗墮刀,聽說有狐之助在家看著他們,他們也都沒有異樣,真央也就放心了。

  「阿征呢?」

  回答她的是和泉守:「那個小哥已經走了哦,說是下午就會回來,午飯待會兒就有人送來了。」

  赤司做任何事都是這樣點點滴滴做到最細致,真央抿唇微微彎起嘴角,清光看見了卻忽然皺眉,開口道:「主上,今天早上來的時候,我聽到赤司君和他的父親在吵架哦。」

  安定看了清光一眼,目光裡滿是不贊同。

  真央聽說兩人吵架了,大約也能猜到是因為什麼,赤司臨走的時候應該也囑咐過他們不要告訴她,但清光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還是要告訴她。

  「好像是赤司君的父親不同意你們倆在一起的樣子啊。」清光托著腮,澄澈美麗的眼眸裡暗藏著一絲狡黠,「說是已經物色好了一個名門大小姐,准備介紹他們兩人見面呢。」

  名門大小姐?

  真央若有所思,臉上並不見任何動搖的情緒,清光心有不甘,繼續添油加醋道:

  「看起來赤司君很聽他父親的話啊,兩人也沒有起太大的衝突,赤司他父親還把主上當成什麼隨便的女孩子,還說什麼『注意分寸』之類的……」

  和清光不同,真央想的卻是:赤司先生對他兒子真是太不了解了……

  眼看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清光有些氣惱,安定便在中間打圓場:「……但、但是赤司君對主上真的很好哦,赤司君還對他父親說,關於他的婚事他會自己做決定,希望他父親不要插手。」

  真央好奇地問:「那赤司先生有說什麼嗎?」

  安定回憶了一下,答道:「他好像是說,『我給你的選擇,一定是最好的』。」

  真是自負的父親啊,真央雙手抱臂冷哼一聲,什麼名門大小姐,她倒是要看看,哪個大小姐能比她更適合赤司。

  而那時的真央絕不會想到幾日之後的烏龍,如果能想通的話,今日聽到的這一切也就都能順理成章的解釋了。

  現在的真央起床伸了個懶腰,拉開窗簾望著巨大的落地窗外一覽無余的美麗花園,心裡也敞亮了幾分。

  現在體力已經恢復了大半,那麼,該算的賬是不是應該開始提上日程了?

  作者有話說:

  第三更~今日更新結束啦~

  之前提到的關於赤司征臣的有趣的梗之後就會出現,已經可以預想到會出現什麼烏龍了吧哈哈哈……


第39章 她一如既往的記仇

  ◎你想成為熒幕上,閃閃發光的演員嗎?◎

  周日的下午, 早早拍攝完雜志的黃瀨涼太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在工作室附近閑逛,為了避開人流,以免被周末街頭的年輕男女認出, 黃瀨涼太特意選擇了不那麼熱鬧的街道。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熟人。

  「……灰崎?」

  黃瀨順著小巷裡傳來的輕微的□□聲看去,余光掃了眼四周,確認沒有危險之後才走近巷子, 在角落的垃圾桶後發現了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灰崎祥吾。

  黃瀨涼太首先感嘆的不是灰崎的處境, 而是——灰崎被打成這個樣子了他還一眼就認出來了,究竟是對他印像多深啊!

  「喂,沒事吧?」

  聽到頭頂傳來的動靜,灰崎愛理不理地抬起眼皮,看清眼前的人之後又無力地垂眼。

  「走開。」

  「……」

  雖然確實是不想管這種閑事,但把這個看起來半身不遂的人就這麼丟在這裡,黃瀨也做不來這種事。他站在灰崎面前猶豫了一會兒,出聲問:

  「能站起來嗎?」

  靠牆坐著的人沒有動靜。

  黃瀨有些不耐煩, 難得的休息時間,他也不想在灰崎身上浪費時間, 見他沒有反應, 也懶得多管閑事,轉身就要走。

  沒走兩步,他聽見身後有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響起, 扭頭看去,發現剛剛還坐著的人已經倒在地上, 看起來奄奄一息。

  黃瀨涼太頭皮一麻,怕真出什麼事, 連忙打電話給助理, 讓他先開車過來接他, 又給經紀人請了假,說自己實在有事情抽不開身,今天的工作能不能推遲一點。

  好在對方也不是不好說話的人,經紀人跟那邊說了一聲後,就給了黃瀨三個小時的時間,但她一定要跟過來看著他,以防黃瀨涼太溜出去了就找不到人了。

  醫院急診。

  「都說了是碰到一個朋友出事了……」黃瀨涼太看著趕來的經紀人橋本小姐十分無奈,「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問清楚事情原委之後,橋本小姐點了點頭,又問:「聯系上他的家人了嗎?」

  「……沒有。」

  「那你打算怎麼辦?」

  「哎……放在這裡就好了啊,反正很快就會醒的。」

  聽到黃瀨這麼滿不在乎的回答,橋本小姐當時就擰起眉頭很不贊同:「你們可是朋友啊,就這麼放在醫院?等一會兒醫院處理好傷口之後,涼太,你帶著他回家,到時間了你再回去工作,讓助理留下照顧。」

  橋本小姐比黃瀨大十歲,平時就喜歡把黃瀨當弟弟管,他家裡也有兩個姐姐,很自然的就習慣了橋本小姐的管束。

  因此聽到橋本小姐的話,盡管黃瀨很不情願,最後還是在橋本小姐的監督之下,帶著包扎成粽子的灰崎回了自己家,途中蘇醒的灰崎掙扎著要下車,奈何臉也被包起來了,說的話含糊不清,開車的橋本小姐看她這麼不安分,低聲威脅:

  「再亂叫就把你從車上扔下去。」

  這種表面體貼實際凶殘的個性讓灰崎回憶起了什麼不好的東西,所以他很快就閉上嘴,雙眼倔強地看向窗外的風景,表達他最後的不滿。

  將灰崎往客房一扔,黃瀨覺得自己仁至義盡,趁著橋本小姐在外面拿著電腦忙工作的時候,他端著凳子在床邊坐下,問道:

  「你究竟惹什麼麻煩了?」

  灰崎看他一眼,並不想跟他交流。

  黃瀨對他的冷漠並不意外,也就不在這裡自討沒趣,關上房門就走了。

  床上躺著的灰崎祥吾此時在心裡感嘆:

  真是風水輪流轉,今天被撿回家的人成他自己了。

  叮咚——

  門鈴聲響了起來。

  黃瀨涼太想了會兒會是誰,父母應該都在上班,姐姐也應該是出去玩了,現在登門的會是誰?

  「黃瀨君,日安。」

  對於黃瀨涼太而言,這真是奇妙的一天。

  先是在路上撿到了被揍得奄奄一息的灰崎祥吾,然後又迎來了突然拜訪的——

  風見真央。

  「啊歡迎……」黃瀨有些愣神,「小風見今天怎麼會來我家?對了,小風見怎麼知道我家的地址的啊?」

  面對黃瀨有些混亂的問題,真央報之一笑,並沒有回答,進門以後看到在客廳辦公的橋本小姐,真央有些意外,看了看黃瀨,黃瀨立馬解釋:

  「這是我的經紀人,橋本優花小姐,橋本姐,這是我的朋友,風見真央。」

  橋本優花與真央對視的一刻,忽然眼前一亮。

  穿著一身並不花哨的便裝的少女就這麼亭亭立在她面前,儀態優雅,神色泰然,容貌是毫無異議的絕色,最關鍵的是,她有著令人見之難忘的魅力。

  橋本優花也算是在娛樂圈模特圈混跡多年的人了,在見到她的一瞬間,還是有一種不受控制的驚艷。

  看到橋本優花的反應,黃瀨猛然想起一件事。

  「橋本姐,她就是上次我給你看過照片的那個女孩。」

  上次……

  「是你啊!」橋本優花驚訝地起身,在真央略顯疑惑的目光中走上前握住真央的手,「風見桑,你,想成為偶像嗎?」

  ……啊?

  真央不太能理解這位橋本小姐跳躍的思路,她禮貌地笑道:「……橋、橋本小姐……我對成為偶像可能……」

  橋本聽到她的重音落在「偶像」上,立刻改變了說辭:「我是說,你想成為演員嗎?」

  真央愣住。

  「你想成為熒幕上,閃閃發光的演員嗎?」

  黃瀨涼太想起初次見面的時候真央已經拒絕了,便想要開口解釋:「橋本姐,上次我已經給小風見說過了,她……」

  「想!」

  在自我又瞧不起全世界的中二病風見真央的心中,其實也是有一個小小的、處於萌芽期的夢想的。

  她不止一次地憧憬著、幻像著,有一天自己能夠出現在一個才華橫溢的導演的鏡頭之中,扮演著與真實的自己全然不同的身份,游戲一般的,不停地變換著,以千奇百怪的身份肆無忌憚的向這個世界炫耀偽裝的自我。

  如果有這麼一天,將會是多麼有趣又充滿挑戰的人生啊。

  「哎?」黃瀨的嘴微微張開,未說完的話全都吞了回去,他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哎——!!!??」

  橋本優花向他瞥去了很嫌棄的眼神:「大驚小怪什麼啊,涼太?」

  「因為,上次跟小風見說的時候,明明被小風見拒絕了啊!」

  真央認真回憶了一下,復述了一遍:「上次我說的是『雖然我對演戲有興趣但我覺得我沒有時間去拍廣告之類的東西』,就算你現在問我,我還是會回答,我不想去拍廣告啊。」

  黃瀨啞口無言。

  「但是沒想到啊……」橋本優花仔仔細細地審視著真央的臉龐,不管用怎麼挑剔的目光看她,都沒辦法挑出什麼硬傷,這樣的一張臉,不進入娛樂圈真是太可惜了,「明明照片就已經很美了,沒想到真人比照片更美啊。」

  從小到大,真央收到過太多對於美貌的誇贊,因此她游刃有余地感謝了橋本優花的欣賞,隨後橋本優花表達了想要代表事務所跟真央簽約的意願,真央猶豫了會兒,回答:

  「這件事,能不能隔一段時間再回復你?」

  橋本答應得很爽快:「可以,畢竟也是一件大事,要和家人好好商量才行。」

  看著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黃瀨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小風見,你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啊?」

  真央收起手機,抬頭對黃瀨露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笑容:

  「我是來找灰崎祥吾的,那家伙,還活著嗎?」

  *

  房間裡躺著的灰崎祥吾在人都離開了之後扯掉了抱著他臉的紗布,痛快地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他按了按頭上的傷口,痛得條件反射地嘶了一聲。

  「可惡。」

  灰崎祥吾的眼底有陰暗的殺意翻騰。

  這是赤司征十郎的手筆,肯定是他,只有他才會干出這種借刀殺人的事情。

  算起來他還應該是風見真央的救命恩人,把她撿回去的如果是其他人,遭的罪可不止那些,赤司應該感謝他才對。

  但要是問他後悔把風見真央帶回去嗎?

  灰崎祥吾的答案顯而易見。

  正當他躺在床上想著再休息半個小時就回去的時候,外面忽然隱隱約約傳來了一個非常好聽的女聲,有些熟悉,熟悉得讓灰崎祥吾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是風見真央!

  風見真央找他來算賬了!

  灰崎祥吾幾乎立刻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盡管渾身疼痛難忍,但灰崎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想起第一次見面那天,真央將他打翻在地的狼狽場面,連正常狀態下的他都招架不住,更何況現在的他?

  想到這裡,身上的疼痛都不算什麼了,灰崎祥吾翻身下床,走到窗口附近猛地推開窗——

  黃瀨那家伙!為什麼要住在這麼高的高層公寓裡面啊啊啊啊!!!

  灰崎祥吾內心崩潰之際,敏銳地聽到身後門鎖哢噠一聲,房門應聲而開。

  「哇哦,灰崎君站在窗邊,該不會是想著逃跑吧。」站在門口的風見真央微微彎起嘴角,臉上帶著的,是惡劣又張狂的可怕笑容,「這可不行哦,我可是有很多話要跟灰崎君說的。」

  他僵硬而機械地轉動身體,眼前的少女,像是披著美人皮的妖怪一樣,她的眼神直白得不加掩飾地告訴他:

  他的命已經不屬於他了,而她,隨時可以把他捏死。

  作者有話說:

  真央想成為演員的心態其實是很扭曲的,她不是什麼元氣少女……不要學她……


第40章 有很多事不得不做

  ◎他忽然很嫉妒赤司征十郎。◎

  真央忽然發現, 其實赤司所做的事已經足夠讓她消氣了。

  看著天不怕地不怕被打也囂張的灰崎祥吾這麼警惕地看著她,眼底甚至有的幾不可察的恐懼,這個反應顯然取悅到了她。

  跟雲雀恭彌混久了, 信奉拿拳頭說話,偶爾動動腦袋解決這些是非,並沒有她想像中的憋屈, 要是換成雲雀的話, 一定會覺得赤司做了多余的事情,連帶著把他也揍一頓的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真央覺得有些好笑,臉上也不由得帶了一點輕快的笑意。

  灰崎祥吾愣住。

  這個時候,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然在害怕一個女人,灰崎祥吾的臉色明顯變差,他背靠窗戶,手肘撐著窗框, 原本是個瀟灑的動作,然而他手臂被包得嚴嚴實實, 看上去反而有幾分強裝鎮定的可愛。

  「誰想逃跑了?」灰崎祥吾拿眼風不屑地掃她, 「你和赤司,有什麼想做的事,盡管來。」

  經此一事, 其實灰崎祥吾內心對赤司的陰影更大了,但是輸人不能輸陣, 尤其還是在自己瞧得上眼的女人面前。

  真央反而裝作聽不懂他的話:「我跟赤司?沒什麼想做的啊,就是赤司聽說你被仇家報復, 挺慘的, 他又抽不出身, 就派我過來探望一下朋友,有問題嗎?」

  「……那個啊,你知道,中學的時候,是赤司讓我離開籃球隊的嗎?」

  「哦,這樣啊,不知道。」真央的臉色又浮現那種輕蔑又虛偽的笑容,「但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

  灰崎放棄了跟真央講道理,因為他發現這個人雖然很懂道理,但是就是不講道理。

  「看完了吧,滿意了吧。」灰崎躺回床上,靠坐著下逐客令,「可以走了吧。」

  真央眯著眼,對灰崎的態度有些不滿,於是她又坐到床邊,用一種親切體貼得讓人毛骨悚然的語氣說道:「還不急,讓我看看你的手怎麼樣了?」

  她穿著一條黑色針織長裙,抬手的時候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腕,讓灰崎矚目的是,那上面還殘留著一圈紫色淤痕,她膚色雪白,因此本應恢復的傷痕到現在看起來還有一點觸目驚心。

  他腦海裡浮現出那一日在他的公寓的情景,深夜,虛弱的少女,長發在他的床上凌亂地鋪開,她眼神倔強,身體卻柔軟得過分,被他的身影覆蓋的陰影裡,他和她的呼吸相互交織,觸手可及……

  「啊啊啊啊——」

  下一秒,手腕處猝不及防得傳來一陣劇痛,灰崎祥吾還在發呆,真央卻並沒有手軟。

  「你的眼神,讓我想到什麼不美好的回憶了呢。」

  真央的臉色沉了下來,再松開手的時候,灰崎的手腕上留下了比當日真央手腕上更深的傷痕。

  「我們家的人,向來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救了我,你那些騷話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其他的,也就到此為止,兩清。」

  真央起身,最後看了一眼憤怒得瞪著她的灰崎祥吾,隨後轉身走得毫不留戀。

  直到外面傳來了真央和黃瀨、橋本等人的告別聲,大門被合上,整個房子裡靜了一瞬,灰崎忽然覺得心裡的某個位置空了,那麼大的空缺,被風呼呼地灌進來,涼得人有些茫然。

  他忽然很嫉妒赤司征十郎。

  *

  雲雀一輝在雲雀恭彌家附近安排了耳目的事情,真央和雲雀恭彌一直都清楚,然而即便是他們倆人聯手,也硬是沒能揪出那個在背後監視他們的家伙,這一點讓兩人都很是挫敗。

  不過時間久了,真央就忘了這件事,直到今日雲雀一輝的電話打來,真央才忽然想起這件事。

  「裡奈和那家伙不在了,我就算你的監護人,你知道吧,真央。」

  雲雀一輝對於真央的父親一直很不待見,從來都是以「那家伙」或者「真央父親」來稱呼他。

  「……我知道。」真央答得很乖巧。

  「當初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讓你跟恭彌住在一起,其他的事我不多管,但有一點,我記得我跟你強調過。」

  真央頭皮發麻,不敢說話。

  「在你成年之前,不許夜不歸宿。」雲雀一輝的聲音仿佛雲雀恭彌的加強版,聽得真央膽戰心驚,「這一點,是出於對你的安全著想,那邊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你應該知道,你孤身在外面是不安全的。」

  「是,雲雀先生。」

  「另外,今天你要去見一個人,先來我這裡一趟,至於恭彌……」

  真央此時正巧往自己房間裡走,路過雲雀的書房門口,她直接推門而入,問道:「舅舅叫你去他家,去嗎?」

  裡面坐著的雲雀像是想要問她為什麼不敲門,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答道:「去。」

  「好的,雲雀先生,恭彌說他不去。」

  「……你耳朵有問題嗎?」

  雲雀一輝打電話叫雲雀恭彌過去,十次有十次都是拒絕,導致真央回答的時候完全不過腦子,仔細回想,剛剛雲雀答的是……去?

  真央不敢相信:「是去舅舅家哦,一輝先生家哦!」

  雲雀恭彌看傻子似地看她:「知道了,你給我出去。」

  真央嘖嘖稱奇,對電話那頭說:「恭彌答應跟我一起來。」

  雲雀一輝的反應倒是很平淡,定下時間派人過來接他們之後,就掛掉了電話。

  回了房間,消息靈通的清光就湊了過來,有些委屈地抱怨:「又要出門嗎,主上。」

  真央從刀架上把最後一振淨化完成的壓切長谷部從刀架上取了下來,拿出工具箱做一次保養,然後就可以注入靈力了。

  「人類可是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情的啊。」

  真央用大人的口吻感嘆道,手裡的動作溫柔嫻熟,自從家裡多了很多刀劍之後,日常的保養工作都是由她一個人完成,慢慢的已經是個熟手了。

  「哎……」清光在真央身邊躺下,「人類真辛苦啊。」

  真央忽然覺得身邊清淨了好幾天,有一點奇怪,就問清光:「鶴丸呢?」

  感覺最近,鶴丸都很少纏著她,怪不習慣的。

  「誰知道。」清光還是懶懶的,「可能是覺得和泉守先生太鬧了吧。」

  明明鶴丸自己比和泉守要鬧騰多了,怎麼可能覺得別人鬧,被和泉守吵到的明明是清光自己吧。

  真央暫時將這件事壓下,收好工具之後,將大量靈力灌注於長谷部的刀身,伴隨著一陣刺目光芒,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一個半跪在地的英俊青年。

  「我是壓切長谷部。只要是主公的命令,無論什麼我都為您完成。」

  反差真大啊……

  真央愣神,隨後轉而看向清光:「這個家伙……原來是這種性格的嗎?」

  清光笑道:「是哦是哦,長谷部先生最大的特點就是對審神者絕對忠誠了。」

  「請起吧,長谷部。」真央清了清嗓子,「鑒於你暗墮時……」

  「非常抱歉!」話說到一半,真央就被猛然跪地俯身的長谷部嚇到了,「今後,我絕不會對主上刀劍相向,請主上原諒我之前的行為,讓我繼續待在主上的身邊吧!」

  「……」

  看樣子,長谷部很快就可以成為這些刀劍當中,最值得她信任的之一了。

  「我只是想說,鑒於你暗墮時的出色的領導力,我決定讓你成為我的近侍,家裡的這些刀劍,都交由你來管理,能做到嗎?」

  長谷部緩緩抬頭,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雖然淨化之後的他對於主上的忠誠是絕無異議的,但他也還隱約有暗墮時的記憶,他沒想到在他對審神者做出那些事情之後,審神者還願意相信他,甚至還對他委以重任。

  「……拜領主命。」

  他莊重地如是答道。

  *

  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真央和雲雀一同坐上了雲雀一輝先生派來的車,雲雀一輝的家是在東京的某處繁華地帶,並且似乎雲雀家的人都偏愛傳統的和室,真央也習以為常。

  然而一進去,真央就被兩排大約十來個人的架勢鎮住了。

  「……雲雀……先生?」

  站在盡頭的雲雀一輝神色淡然,他對這些人吩咐道:「不要太過花哨。」

  又對真央說:「就知道你不會認真打扮過來的,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他們吧。」

  隨後衝雲雀恭彌招招手,示意他跟著他去書房。

  「等……」

  真央還有點迷惑,不是叫她來見人的嗎?到底是要見誰需要這麼大的陣仗啊!

  「風見小姐請跟我們來。」為首的小姐姐大約二十來歲,笑容甜美親切,「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給您做出最適合您的造型的。」

  「……謝謝了。」

  真央其實並不需要在妝容上下太大的功夫,她原本容貌就堪稱完美,稍微掃個淡妝就剛剛好,化得太濃反而會掩蓋她本身的氣質,而衣服就更不用挑了,她個子高氣質好,穿什麼都是衣架子。

  造型師卯足了勁使勁折騰,也只花了一個小時,從頭到腳,全都收拾好了。

  「風見小姐,請下次務必來光顧我們的美容店,打折!半價!」

  好不容易碰到這麼一個美人,但完全沒打扮夠的造型師眼含熱淚地遞上了名片。

  真央對此並不理解,禮貌的收下了名片,隨後就去找雲雀一輝。

  「……手續都已經辦好了……財團的事,真的不需要我幫忙?」

  「不必了,我能處理。」

  書房裡,兩人就雲雀恭彌最近著手建立的風紀財團仔細討論中,就聽外面傳來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兩人默契地中止了對話,扭頭看向紙門處,兩秒之後,紙門被人猛地拉開,

  「雲雀先生——」站在他們面前的少女仿佛被精心雕琢的玉石一般,綻開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相親是怎麼回事啊!」

  就是表情有些太過咄咄逼人了。

  作者有話說:

  下章相親!還有一件大事發生,沒錯,感情線要有至關重要的轉折了!


第41章 大雨將至的那一日

  ◎系在脖子上的一枚子彈貼著他的胸膛,灼得他的皮膚發燙。◎

  對於真央不滿的質問, 雲雀一輝顯得異常冷靜,雲雀恭彌更是從頭到尾只看了她一眼,就專注於檢查他的文件是否還有什麼錯漏了。

  「冷靜點, 真央。」雲雀一輝遞給她一杯茶,「你應該知道,你不可能嫁給一個普通人。」

  真央愣住, 稍微有點聽進去他的話, 乖乖地在桌子前坐下,雲雀恭彌對於屋子裡出現她這個多余的人有些嫌棄,然而他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但是我希望這個人選,由我自己決定。」

  真央的態度顯而易見,包辦婚姻絕不可能,盡管她知道在雲雀這樣的大家族當中,雖然不至於拿子女的幸福來謀取利益,但結婚對像也絕不能拖累家族的形像。

  「我沒有興趣決定你的婚姻, 真央。」雲雀一輝的態度讓真央放心了些,「但你父母不在身邊, 我會替你父母為你參謀合適的結婚對像, 這次是對方提出希望見你,我只是牽個線而已,要繼續發展還是就此結束, 由你自己做決定。」

  雲雀一輝對於家族裡的年輕人都很寬容,他終身未婚, 沒有子女,雲雀恭彌的父母去世之後, 雲雀恭彌就相當於是他的孩子, 而對於真央而言, 跟雲雀恭你也是一樣的。

  他從來沒有拘束他們倆一定要為家族做什麼事,也沒有對他們進行嚴苛的教育,這一點跟赤司的父親截然不同。

  「但是我有男朋友了。」真央解釋道。

  雲雀一輝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是嗎?恭彌見過嗎?」

  那邊的雲雀恭彌抬起頭:「嗯,稍稍對他有點興趣。」

  說完又不怎麼理人了,他也就在雲雀一輝面前收斂一點,其他人問的話,他連一個字都不會吐出來。

  「這樣啊。」雲雀一輝垂眸喝茶,「注意安全,不要懷孕。」

  「……!!!!????」

  眼看話題的走向越來越奇怪,真央及時調轉話題,用尷尬的笑容敷衍了過去:

  「……那個……對方是哪個財團的啊……」

  「你見過的,赤司財團的社長赤司征臣,你相親的對像是他的兒子,赤司征十郎。」

  「………………」

  那邊不問世事的雲雀恭彌抬起頭,用詭異的眼神看著她。

  真央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一定也同樣的扭曲。

  ……這他媽是什麼發展啊!!!???

  *

  出於某些怕麻煩的原因,真央並沒有告訴雲雀一輝她男朋友就是赤司征十郎的事情,並且她覺得,就算告訴了雲雀一輝,他也只會平淡地回一句:

  「這樣啊,那就省事了。」

  而知道內情的雲雀恭彌,看起來也完全不想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只是當他拒絕了跟他們一起去見赤司家的人時,雲雀一輝補了句:

  「聽說那位赤司征十郎小小年紀已經在公司裡有話語權了,你的項目,可以找他做融資,真的不去?」

  對於雙方來說,這種事情都是彼此互利的好事,作為雲雀恭彌的監護人,雲雀一輝也算是花了點心思,然而雲雀恭彌只是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看了看真央,微勾唇角:

  「下次再約吧。」

  說完就利落地離開了。

  沒有人妨礙了之後,真央躍躍欲試,聽雲雀一輝的意思,對那邊稱的是雲雀家的女兒,赤司有可能也跟她之前一樣不知道相親對像是誰,如果等一會兒看到是她赤司露出驚訝的神色之外,就可以斷定赤司背著她偷偷跟別人相親。

  那麼她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他:

  「居然背著我跟別的女人相親,我看錯你了!渣男!」

  然後赤司一定會充滿歉意地對她說:「對不起真央,是我父親要求我來的,但是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大概就是這樣吧。

  腦內已經上演了一場大戲的真央就這樣心情轉好,輕松地跟著雲雀一輝走上了前往料理亭的路。

  此時的赤司會在想什麼呢?

  真央望著車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有些出神,今天並不是一個好天氣,頭頂的陰雲密密麻麻地圍了上來,隨時都會降下大雨。

  真央不知怎麼忽然想起上午的事了,便對雲雀一輝說道:

  「有經濟公司找上我,希望我成為藝人出道。」

  雲雀一輝轉頭看她:「你怎麼想的?」

  「做偶像藝人,我不感興趣,做演員的話,我想試試。」

  雲雀一輝一直很尊重她的意見,聞言便說:「你今天也要滿十七歲了,如果你想好了的話,我同意,但我會調查一下你的經紀人和公司,沒問題吧?」

  真央連連點頭:「沒問題,謝謝雲雀先生。」

  他的神色還是那樣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但這樣慢條斯理的穩重感,讓真央覺得非常安心。

  雲雀一輝跟赤司其實是一個類型的呢。

  真央這樣想到。

  *

  抵達料理亭之後,剛一進去,雲雀一輝就碰到了認識的人,真央在場有些不便,但先進去又有些失禮,她便說:「我先去房間的門口等您,可以嗎?」

  雲雀一輝點頭同意。

  一想到待會兒就能看到赤司,真央的腳步都是輕快的,等一下她一定要崩住不能笑出來,不能讓赤司征臣發現……

  「……什麼時候開始的?」

  「高一。」

  「我記得那個時候,你輸掉了籃球賽。」

  「……是的,父親。」

  「那個假期,你和她在一起?」

  「是的」

  「脖子上的『那個』,也是她的東西?」

  「是。」

  高一。

  輸掉的籃球賽。

  那個假期。

  真央的心如墜冰窖。

  「……你是認真的嗎?」

  「我一直認真,父親。」

  雲雀一輝回來的時候,覺得真央的臉色有些不對,雖然她繼承了母親美貌的臉龐依然帶著笑,然而他看向她的雙眼,那裡面像是不見盡頭的深淵,沒有半點亮光。

  「不舒服嗎?」

  真央輕輕搖頭,她的聲音聽起來溫順乖巧,反而讓雲雀一輝覺得有些不適應。

  「沒有,我們進去吧。」

  紙門裡面的赤司剛結束了與父親的對話,系在脖子上的一枚子彈貼著他的胸膛,灼得他的皮膚發燙。

  高一,輸掉的籃球賽。

  那一個,空白卻又色彩鮮明的假期。

  記憶裡的側臉線條柔美,然而她的目光卻堅韌鋒利,晚霞映照在她的側臉,唇邊的笑容卻如拂曉明媚堅毅:

  「……阻擋你的人,就靠你自己的能力解決,妨礙你的人,就一個一個當面擊敗,你在我心中,絕不會是那種因為一點挫敗就裹足不前的人。」

  她從不畏懼。

  她從不迷茫。

  她是一把筆直向前的利劍。

  她從不回頭。

  嘩——

  從拉開的紙門外走近來的,是氣場強大、面容英俊的中年男人,以及他身後跟隨著他進來的美貌少女。

  赤司瞳孔微縮。

  赤司征臣和赤司征十郎依次起身,雲雀一輝和赤司征臣先簡單的寒暄了幾句,赤司的目光始終在看真央,然而真央,完全沒有看過赤司一眼。

  她絕對聽到了,絕對。

  赤司對於相親這件事並沒有上心,這樣的事情並非第一次發生,也根本沒有提前了解的必要,所以赤司難得的大意了。

  回憶起來,最初聽到雲雀的姓氏的時候就應該警惕的,畢竟真央的表哥就姓雲雀,真央父母雙亡,又似乎不被風見家那邊接受,所以算成是雲雀家的女兒也是理所應當的。

  他為什麼沒有提前想到呢?

  讓赤司最頭疼的,還是剛剛可能被真央聽到的那些話,表面上聽起來,他說的絕對不可能是真央,但他無法對真央解釋的是,他高一暑假時遇到的那個人,喜歡上的人就是她。

  那時,意外被傳送到十年後的赤司與十年後的真央相逢,一個月後回到自己的時代時,白蘭告訴他,絕不能改變過去,一旦發生了與這個未來不同的選擇,對應的未來可能全然不同。

  這就意味著,他絕不能將這件事告訴真央,因為這與真央自己有關,可能會改變她本來的人生。赤司自己,在回到自己的時代的時候,就被做了記憶模糊的處理。

  雖然在十年後經歷的事情還隱約存在,然而他對於所聽到的、這十年來的發生的事情全都是模糊的,換句話說,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會影響到未來的真央的選擇。

  所以,他沒法對真央解釋。

  「征十郎?」

  赤司征臣見他出神,出聲提醒了他,而回過神來的赤司下意識的就要給父親解釋:「抱歉父親,她就是……」

  「初次見面。」真央向赤司伸出手,「我叫風見真央。」

  她的笑容溫和優雅,即便是赤司征臣,在她的舉止和儀表上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這樣的女孩,適合成為未來的赤司夫人。

  然而赤司見狀,心卻一點點地,被無形的手拖入無底的深淵,他少有這樣的感覺,因為他習慣操控身邊的人和事,他能預計變數,能扭轉死局,能在不可能中尋找可能性。

  然而他看著真央的眼神,心中浮現的卻是一股壓抑的不詳感。

  「……初次見面,我叫,赤司征十郎。」

  作者有話說:

  無誤會不言情,不要太較真,邏輯經不起推敲的。

  赤司喜歡的其實是真央性格裡很像雲雀的部分,不會迷茫不會恐懼,爬也要爬著往前走,赤司喜歡她的韌勁。

  真央喜歡的是赤司的聰明穩重,很能給人安全感,兩個人其實挺和的。

  但是現在兩個人都只是相互喜歡,感情要越磨越深。

  下章預告:「我們分手吧,阿征。」


第42章 失戀也是必經之路

  ◎我們分手吧,阿征。◎

  「聽說這家料理亭的設計在國際上得過獎。」閑聊中, 赤司忽然轉移話題,「風見小姐有興趣參觀嗎?」

  理由雖稍有些牽強,但表面上還是說得通的, 赤司征臣見赤司征十郎主動邀請女方,多半是這次的對像也頗合他心意,真央的樣貌出眾, 讓一個有女朋友的男性心動並不困難。

  真央扭頭看了一眼雲雀一輝, 他沉默頷首,於是真央對赤司征十郎說道:

  「既然赤司少爺都這麼說了,那我一定要好好看看。」

  兩人起身對坐著的赤司征臣和雲雀一輝躬身行禮,這兩個人並肩站著,有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默契感,雲雀一輝從之前的種種跡像已經敏銳的察覺到兩人似乎有什麼淵源,但猜測也就到此為止了,小輩的事情, 他懶得管。

  「真央。」

  剛走出去沒幾步,赤司就叫住了走在前面的真央。

  而真央並沒有停下腳步, 她順著長廊往庭院裡走, 剛轉了個彎,赤司又從身後叫了她一聲:

  「真央!」

  他攥住了她的手腕。

  遠在郊區的料理亭清靜優美,枯山水庭院精雕細琢而成, 庭院裡有一棵巨大的松柏,此時已快到夏季, 比起冬季的荒涼沉寂,此時的松柏也煥發出了生機。

  然而, 在陰雲之下, 籠罩而來的肅殺氣息使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言的壓抑感, 給一切美景,一切有生命力的事物,都籠上了一層陰霾。

  「松手。」

  赤司頭一次聽到真央用這麼生疏冷漠的語氣對他說話。

  他沒有松手。

  「你想聽我的解釋嗎?」

  真央轉過身,她看著赤司的眼神淡漠,帶著詭異的平靜。

  「我聽,你說吧。」

  原本簡單的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清的事情,偏偏因為各種各樣的顧慮而無法說出口,赤司對於超出自己預料的意外感到煩躁。

  「我對父親的說辭中,指的那個人就是你,如果你願意的話,現在我們就可以回去告訴我父親,我喜歡的那個人就是你。」

  如果是平時,真央一定不會有所懷疑,她太過依賴赤司,很容易就順著他的想法思考,而現在她清醒過來,重新獨立思考之後,發現赤司對此顯然有些避重就輕。

  「是嗎?」真央的語氣不置可否,她朝赤司走近了些,抬眼望進他的瞳孔深處,「那麼……」

  突然,真央抬手發狠,用力的扯下了赤司脖頸上隱約露出的繩索,還沒等赤司反應過來,她迅速地將手裡的東西用力朝庭院裡的水池裡扔去。

  撲通一聲。

  「真央!!」

  赤司朝著那個方向跨了幾步,他再回頭看真央時,眼神下意識地流露出讓她陌生的怒意和責怪。

  真央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然而下一刻,真央緩緩抬起手,從掌心滑出的,是一枚黃銅色的實心子彈。

  那一枚普通的子彈被繩索貫穿,另一頭牽在真央的手裡,子彈在半空微微搖晃,完好無損。

  被扔掉的是什麼呢?

  赤司皺了皺眉,轉身往水池的方向走,從那裡面撈出了被系成一團的緞帶,皺巴巴的,濕噠噠的,赤司將它放在手心,仿佛心也被人胡亂地揉成一團,隨意地丟在一邊了。

  真央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身後,她為他溫柔地將那枚子彈系回他的脖頸的時候,他的心裡已經熄滅的火苗忽然有片刻的重燃。

  「我們分手吧,阿征。」

  庭院裡吹起一陣潮濕的風。

  他手裡攥著那根緞帶,沒有回頭。

  *

  雨漸漸下大了。

  雲雀一輝側頭看旁邊閉著眼假寐的少女,她的臉色不大好,比起來時容光煥發艷光逼人的模樣,現在她的神色裡隱隱透露著疲憊。

  但即便是在這樣的狀態之下,在人前的真央依然進退有度,從容得當,對於赤司征臣的提問也答得滴水不漏。

  雲雀一輝想起多年前那個獨自步行來到他家門外,繃著臉忍住不哭的少女,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在陽光下像凋零枯萎的褐色花瓣。

  她問他:「舅舅,爸爸媽媽他們去哪裡了啊。」

  他沒有委婉安慰她的打算,直白地對她說:「他們出了意外,節哀,真央。」

  少女眨眨眼,隨後迅速的低下頭,一開始是用袖子慢慢的擦眼睛,之後像是發現這樣根本止不住,她用手臂抵住雙眼,眼淚一點點地濡濕整個袖子。

  少女的悲傷一貫緩慢而長久,雲雀一輝對於如何安慰女孩的事情並不熟練。

  他看著纖長睫毛在少女的臉頰投下一片淡淡陰影,車窗將她與外面的雨聲隔離開,狹小的空間裡,她的眉頭慢慢舒展,仿佛得到了依靠而變得安穩。

  微微顛簸的路途裡,真央半睡半醒地抵達了雲雀恭彌的家。

  下車時雲雀一輝搖下車窗看了她一眼,真央以為他要跟她說什麼重要的事,但他只是說了句:

  「有什麼危險的事,交給恭彌,他辦不到的,就來找我。」

  真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目送雲雀一輝的車離開,雨聲淅瀝,她的心情也隨之多愁善感了起來,想找鶴丸傾訴一下,在家裡轉了一圈也沒找到,長谷部倒是很樂意傾聽她的煩惱,不過他們倆還沒熟到這個地步,真央開不了口。

  清光和安定玩游戲機正在興頭上,燭台切和大俱利在廚房准備晚飯,和泉守跟宗三左文字在廊下賞雨,兩人見她經過,還邀請她:

  「今日的雨景甚美,要一起賞雨嗎?主上。」

  「……不必了。」

  回到房間,卸妝,洗澡,吹頭發。

  真央打開紙門,任由庭院的風穿堂而過,自己躺在榻榻米上,腦袋放空。

  房間裡沒有開燈,雨天的天色陰郁昏暗,真央覺得有塊大石頭壓在自己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

  他沒有再解釋什麼。

  他也沒有挽回。

  騙子。

  煩。

  真央一頭鑽進溫暖柔軟的被子裡,外面傳來了清光和安定打鬧嬉戲的聲音,真央沒好氣地伸出頭,語氣凶巴巴的,不講道理又有點無理取鬧:

  「我睡啦,安靜一點!」

  「……是。」

  「……好的哦,主上。」

  *

  鶴丸回來的時候,家裡面氣氛詭異,幾振刀湊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說著什麼,鶴丸笑著湊上去問:「什麼什麼,你們在說什麼呀?」

  和泉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主上啊……好像是……失戀了……」

  鶴丸頗感意外地睜大眼。

  失戀了?

  和那個赤司征十郎,分手了?

  清光也擠眉弄眼,似乎想盡力裝得嚴肅,但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開心:「主上給別人打電話的時候我偷聽到的……狐之助找主上商量連接本丸的事情的時候,還被正在氣頭上的主上強行騙走了攜帶型時空轉移裝置,一人一個。」

  說完,把裝置也分給了鶴丸。

  「我們又不出陣,虧得狐之助肯給啊。」鶴丸將裝置收入懷中,隨口說道。

  安定無奈地感嘆:「平時不一定,今天主上可是很暴躁啊,狐之助好像一開始也不同意,後來被主上拽著尾巴扔著玩扔了半個小時,才不得已同意的。」

  「……」

  想到正常情況下,在審神者手底下都被寵得跟貓一樣的狐之助,卻在真央的手裡過著這樣的日子,鶴丸覺得有點奇妙。

  「都說了,靜止背後偷偷講有關主上的八卦!」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長谷部站在面前,凶神惡煞,面色不善地瞪著清光。

  「哎——講一下而已嘛,小氣……」

  「我就知道是你……」

  繞開了其他刀,鶴丸獨自轉到真央的房門外,試探著喊了一聲:

  「主上?」

  裡面沒有應答。

  他猶豫了一會兒推開門進去,一個枕頭以可以砸暈人的力度迎面而來,鶴丸接得措手不及。

  「去哪裡了?」

  嚴肅的語氣,冷淡的面容,劈頭蓋臉地,讓鶴丸有一瞬心跳得有點快。

  「……之前感覺到外面有點異動,我出去探查了一會兒。」

  真央半信半疑:「真的嗎?」

  鶴丸避開了真央的目光:「……真的……但是沒查到什麼有用的。」

  真央沒有興趣關注鶴丸的去向,她自己的事都管不過來呢。

  鶴丸看著裹著被子看電視的頹廢少女,她神色怏怏,散發著一股厭世的氣息,仿佛你多說一個字都會被她丟來一個眼刀。

  失戀了啊……

  鶴丸的唇角浮現一絲詭異的笑容,那絕非同情,也不是愉悅,而是一種類似輕蔑而又譏諷的情緒,在他的臉上稍縱即逝,如果真央能看到,想必她會意識到有些不對。

  然而她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電視上的搞笑節目並不能將她逗笑分毫。

  「那我去廚房裡看看燭台切先生和大俱利先生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了,主上您……好好休息。」

  紙門被輕輕合上,陽光照不到的陰影當中,他的神情陌生而冷酷。

  暴雨如注,風聲急促,似有什麼風暴漸漸逼近。

  作者有話說:

  喜聞樂見的分手,哈哈哈哈哈刺激

  兩個人都是自尊心挺強的類型,想看赤司苦苦挽回,或者真央轉頭認錯的,可以洗洗睡了。

  中二病是不會覺得自己錯了的!對於他們倆都適用!


第43章 不要惹失戀的少女

  ◎風見真央和瀨尾結月兩個大魔王襲擊籃球場啦!◎

  對於失戀的少女而言, 必不可少的就是一場女性朋友之間的吐槽大會。

  參與者有:佐倉千代、鹿島游、瀨尾結月,還有……野崎梅太郎和若松博隆。

  「這兩位朋友,女生之間的茶話會你確定要參加嗎?」

  午餐時間, 真央苦大仇深地看著突兀出現在一堆少女當中兩個男性。

  若松博隆真央是見過的,畢竟是立海大籃球部的成員,他們部的部長青木拓真喜歡真央這件事基本人盡皆知, 但真央認識他的原因跟這些都沒有關系。

  是若松博隆有一天幾乎是哭著找到她, 讓身為風紀委員的她去管一管隔壁女子籃球部的協力者瀨尾結月,事情的處理過程不需贅述,總是真央和結月對彼此的印像都還不錯,反而是這位若松博隆,真央在心裡暗自給他打上了「笨蛋」的標簽。

  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被打上「笨蛋」標簽的若松博隆聞言也很不好意思:「抱歉學姐……那個……我是野崎前輩硬拉過來的,馬上就走,馬上……」

  說完就要離開,卻被野崎梅太郎拉住:「風見桑可以當我們不存在的, 我只是單純的找一下素材,絕對不會把你們的對話透露出去的。」

  看著野崎梅太郎迷之可靠的面癱臉, 和若松博隆的呆傻老實臉, 真央移開目光,沒再看他們。

  「……事情就是這樣了。」飯已經吃完了的真央理所當然地,接過了野崎為了能在旁取材而特地買來的飲料, 「你們怎麼……看……」

  真央盯著已經熱淚盈眶的佐倉,有點不理解她這是什麼反應。

  「佐倉?」

  顯然聽得認真並且已經自動帶入真央角色的佐倉痛心地說:「太可惡了!真央的男朋友!在和真央談戀愛的時候心裡居然還有其他女人!」

  說完又拍了拍旁邊坐著瘋狂記錄的野崎:「野崎君就不會干這樣的事!」

  猛然被點名的野崎君:「……啊……謝謝……」

  隨後他又想到什麼:「不過這確實是少女漫裡的常有的情節啊, 男女主角因為前女友的存在而產生矛盾,導致分手, 然後經過考驗重歸於好……」

  前女友?

  真央惡狠狠地咬著吸管。

  可惡, 難怪那家伙撩妹這麼手到擒來, 結果是有個前女友啊!

  「……但是這個過程當中,前女友一定會百般阻攔,男主角又對前女友舊情未了,左右為難……」

  舊情未了!?

  真央擰著眉頭把空的飲料盒捏成一團。

  佐倉看情況不對,連忙想要阻止野崎發散的思維:「……總、總之!男主角最後還是會發現自己的真愛是女主角的!一定會放下前女友轉頭回來挽回女主角的對吧!」

  野崎順勢停止了一路奔騰的思緒:「……一般來說是這樣的。」

  佐倉松了口氣。

  「但是啊,我覺得赤司君不會這樣。」

  ……喂!!!妄想和現實轉換得也太快了吧!!而且偏偏挑最不該說的話!你是來搗亂的吧!!!

  「哎——」鹿島的反應慢了半拍,「上次那個男孩子啊……看起來確實是不會輕易妥協的類型呢。」

  「赤司……」

  聽到這個姓氏,若松博隆若有所思,自己一個人想了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野崎:「是……前帝光、現洛山的……那個赤司嗎?」

  野崎這才忽然想到:「說起來,風見的男朋友你也見過的,就是中學那個像熱血少年漫主角的『奇跡的世代』之一的赤司征十郎。」

  「……哎?」若松博隆愣了一下,「哎——!!!??」

  真央眯著眼看了兩人一會兒:「說起來,你們兩個都是打籃球的吧。」

  語氣神態可以說是相當的凶殘了。

  眼看已經接任風紀委員長職位的大魔王風見真央有遷怒的趨勢,野崎憑借直覺迅速的賣了隊友:

  「我不打籃球了,若松是立海大籃球隊的,中學的時候,還是赤司君的粉絲。」

  求生欲很強啊,野崎君。

  這才明白自己被前輩拋棄的若松看著野崎泫然欲泣,轉頭發現真央看他的眼神不善,若松仿佛有一種被瀨尾結月盯上的恐懼感:

  「學學學學學姐!我我我我我跟赤司君不熟的!我我我就是中學的時候跟帝光打過比賽,前輩也在的!還還還還還有就是上上上學期立海大跟洛山打過一次!就見過兩次而已!」

  真央收回讓人不寒而栗的目光,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又補充了句:「我隨便問問,不用緊張。」

  騙鬼啊!你的眼神一看就是「誰跟赤司有關系老子就要針對誰」的樣子!

  若松博隆劫後余生,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就看到瀨尾結月拍了拍真央的肩膀:「沒事沒事,失戀而已,下午要去打打籃球放松一下嗎?」

  除兩人外其余人的心聲:

  夭壽啦!兩個大魔王要襲擊籃球場啦!

  *

  風見真央下午要去打籃球的消息,幸村精市並不是從真央口中得知的。

  下午放學的時候,真央一如既往是第一個衝出教室的,不過這段時間他也習慣了真央忙碌的日程安排,少了一個中二病氣他,日子過得還是很愉快的,日常打打網球,欺負欺負隊友,幸村精市的課余時間可以說過得十分充實。

  「好奇怪啊,今天明明是周末,網球場附近的女生居然不怎麼多哎。」

  在真央的提議和規劃下竟然有序的網球部後援團在這學期已經步入正軌,少女們紛紛遵守著飯圈的秩序,讓網球部的各位享受了一把愛抖露的、有組織有規劃的後援。

  然而今日,網球部的周圍的確安靜過分了。

  「你不知道嗎?」仁王雅治走到丸井身邊解釋道,「今天風見好像要去籃球場打籃球,我們的後援團都自發的去給風見當後援團了,真可怕啊那個女人。」

  丸井嚴肅地點頭附和。

  風見真央要去打籃球?

  幸村精市回憶了一下上一次真央拿著網球拍硬生生把網球場周圍的鐵網打穿的事情,心裡面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決定去看看風見真央那個笨蛋。

  這個不祥的預感隨著他一路上看到越來越多的人趕往籃球館而漸漸加深,他見識過真央巨大的殺傷力,也能想像到她可能會干出什麼樣的事情,但沒有親眼看到,想像的余地就很大,幸村的腦海裡不斷地出現真央一把拔出籃板,然後舉著它滿場亂跑的樣子。

  ……別想了,快停下來。

  索性他進去的時候並沒有看到舉著籃板跟大猩猩一樣滿場跑的真央,並且場面還意外的和諧,二樓觀眾席井然有序的坐著一群可愛的少女,雖然看不懂看還是因為真央的舉動而興奮地大叫起來。

  某種角度來說,真央確實是很厲害了。

  打眼一看,場上的比賽還算正常,幸村找了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靜靜地觀看比賽。

  ……等一下,那兩個人是不是有點奇怪啊?

  幸村原本以為是自己眼花,畢竟普通人是不可能有這樣非人的操作的,他堅信是自己看錯。

  然而沒過半分鐘,幸村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那兩個人真的有問題啊!!一個笑容猙獰得跟反派一樣的在場上瘋狂溜人,一個只要接了球就誰也別想攔住她投籃——

  精神攻擊加上武力碾壓。

  這屆女子籃球部怕是不行了。

  場上的瀨尾結月和真央配合得天衣無縫,上場不到五分鐘,兩人迅速地找到了最佳配合方案,結月瘋狂帶球過人,溜人跟玩兒一樣,而球到了真央手裡面基本是誰攔誰死,盡管她力度和精准度控制得極差,但憑借一身蠻力,投籃命中率高得令人發指。

  整場比賽,壓倒性的,仿佛一陣八級颶風,將女子籃球部的諸位全部吹翻在地,難以翻身。

  不打球的是不知道真央和結月的恐怖之處,圍觀迷妹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給真央瘋狂吶喊。然而最恐怖的是,下一場,這兩個大魔王准備向男子籃球部伸出魔爪了。

  若松都快哭了,他激動地抓住青木拓真,聲淚俱下地勸告:「部長!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為了大家還能夠快樂地打籃球!請千萬不要同意啊!」

  青木拓真看了看真央有些猶豫,他也覺得這兩個人的打法太恐怖了,他在旁邊看著都有點怵,更不要說上場跟她們打了。

  瀨尾結月正在興頭上,見狀湊到青木旁邊小聲地說了句:「我聽說,風見剛和男朋友分手了。」

  青木拓真的眼神唰的一下亮了起來,他果斷地轉身,義正言辭地批評了若松:

  「這是我們提升自己的好機會!男子漢怎麼能在這種時候退縮!!」

  「……」

  真央和結月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露出了同樣的陰險笑容。

  觀眾席上的幸村也有了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真央和結月與籃球部的替補分成一隊,原本青木是很不贊同的,因為在他的粉絲濾鏡之下,真央是個柔弱可愛的女孩子,偏袒都還來不及,怎麼能分得這麼不公平?

  若松主動提出要去真央那邊,兩方推辭了一下,就妥協了,真央這邊就有了若松這個唯一的一隊隊員。

  「呦,一起加油吧,若松君。」

  瀨尾結月拍了怕若松的肩膀。

  若松生無可戀地答道:「是,瀨尾學姐。」

  一場比賽再次以壓倒性的差距結束了。

  真央加上瀨尾結月,兩個大魔王合體簡直無往不利,打得籃球部的一隊隊員精神崩潰,懷疑人生。

  「配合得不錯嘛,若松君。」一場下來情緒依舊高昂的瀨尾誇獎道。

  籃球部一隊唯一的幸存者若松博隆看了看凄慘的戰局,笑容僵硬:

  「……瀨尾學姐和……風見學姐才是……」

  作者有話說:

  日常章輕松一下,瀨尾結月是真的很戳我萌點了~


第44章 工作要從毆鬥開始

  ◎在場的除了鶴丸之外,其他的刀都是一擊即碎菜得摳jio的弱雞刀。◎

  立海大女子籃球部事件持續發酵中。

  起因是當日在圍觀的原網球部後援團當中混入了幾個風見真央的腦殘粉, 聽說真央要上場打球,女孩子們都特別激動,還特意用給網球部拍攝宣傳海報的單反, 臨時的錄了幾分鐘真央打籃球的英姿。

  事後,因為那段視頻的角度選得不錯,又清晰的拍下了真央的臉, 攝影師特意剪輯成了三分鐘的短視頻, 加上BGM,放在了博客裡。

  因為這一段視頻,橋本小姐給真央打來了電話。

  「簽約事務所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電話那邊的聲音聽上去很愉快,「你還不知道網上的事?你的視頻,還有你抱著籃球的幾張照片,在網上突然走紅了。」

  此時的真央在咖啡店裡和松岡夏希喝下午茶,正聊到近日的煩心事, 因此猛然聽到這個消息,也並沒有很驚喜。

  「是嗎?簽約的事情我家裡人同意了, 這周末有時間辦這件事嗎?」

  「隨時都可以, 只是,沒想到你的運動神經這麼好,這個對你的幫助也許比你想像中的大哦。」

  真央喜歡演戲, 但也並沒有抱著要成為多麼頂級的大牌藝人的目標,或許她真去拍戲以後, 拍幾次過癮了就不再熱衷於此了也說不定。

  因此真央對橋本小姐的激動不是很能感同身受,但她還是很感激橋本小姐對她的賞識, 禮貌的謝謝了她以後, 又安靜地聽完了一些對她的大致規劃, 真央才掛掉了電話。

  「怎麼怎麼?我們真央終於要成為大明星了嗎?」

  夏希笑眯眯地看著她。

  左手邊的玻璃窗裡倒映著她的面容,真央瞥了一眼,忽然覺得這個人有些陌生。

  她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她此時應該開心,應該眉飛色舞地與夏希分享她的快樂。

  但她快樂不起來。

  夏希是察覺到了真央並沒有好轉起來的心情,沉默地攪了攪杯子裡快涼透的咖啡,很快又綻開了笑容。

  「我覺得你們會和好的。」

  真央盯著她看了半天:「在他說清楚他隱瞞的東西之前,我們不會和好的。」

  「人都會有秘密的。」

  「這個我知道,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有的時候他看著我的時候,很像是在透過我看其他人……你明白嗎?」

  沉溺於戀愛中的少女所注意不到的細節,此時在她的腦海裡一遍遍地重現。

  他對她笑,他為她別好臉頰的碎發,他輕聲安慰她,他用沉穩而溫柔的聲音對她說著情話。

  但她有的時候覺得,這一切並非是他想要傳遞給她的。

  至少絕不是當時站在他眼前的這個人。

  夏希沒有談過戀愛,因此很難理解真央的話,想要寬慰也無從下手,只好轉移話題:

  「……對了,那位經紀人小姐有沒有跟你仔細講你簽約之後的事情?」

  「說了,好像還是要先拍廣告之類的,畢竟即使要演戲,面試投的簡歷也不能完全一片空白。」

  「哎——拍什麼類型的廣告?」

  「不知道,聽她的意思,大概跟運動有關系吧,好像橋本小姐准備簽約後拿網上那個視頻給投資方看。」

  「……視頻……」夏希思索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亮了起來,「我還忘記給你說了,就是網上那個你打籃球的視頻!在高校界真的超火的!各大高校論壇裡面都已經開始傳你的個人資料了,周末你可能還沒感覺,等你回學校你就知道了。」

  這倒是真央沒有預料到的,她被這個事情轉移了思緒,摸著下巴沉思:「這樣,我不就沒有隱私了嗎?」

  夏希笑道:「藝人都是這樣的啦,習慣就好,再說了,你從小身邊的後援團也沒少過,就當做是大型的後援團就好啦。」

  夏希說得也有道理,真央很少不在這些小事上多花心思,兩人閑聊著消磨掉了一整個下午,回去的時候打包帶了好吃的外賣,雲雀恭彌照例不在家,忙他的據說起名為「風紀財團」的公司去了。

  雖然她也並不清楚這個高中生怎麼什麼都能辦到,但這些跟她關系不大。

  真央看著難得大家聚在一起吃飯,七振刀用著同樣的小桌子圍成一圈,即便是還沒有狐之助口中幾十振刀濟濟一堂的壯觀場面,這樣也已經足夠熱鬧了。

  於是真央對吃飽喝足的各位刀劍男士說道:

  「准備一下,二十分鐘後,大家一起來切磋吧。」

  「……」

  「……????」

  *

  關於淨化的有關事項,鶴丸沒提,他也不知道的是,淨化完成後的刀劍練度將會清零,也就意味著,在場的除了鶴丸之外,其他的刀都是一擊即碎菜得摳jio的弱雞刀。

  就簡稱菜刀吧,

  而現在,一群菜刀就這麼渾然不知自己真實狀況的坐在了雲雀宅的劍道室內,大家有說有笑,其樂融融,順帶著討論一下真央的小八卦。

  「主上一定是太傷心了想要發泄一下。」

  「是的是的,那我們要不要放水啊?」

  「那還用說嗎!主上再怎麼說都是女孩子啊!」

  在場除了狐之助以外唯一知道真相的真央笑而不語,在她腳邊的,是戰戰兢兢的狐之助,大約在這間屋子裡面,唯一覺得真央分手不是件好事的只有它了吧。

  因為自從真央分手以後它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平時有赤司寵著,真央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委屈,等到剩她一個人的時候,就覺得全世界的人都跟她作對。

  閑得無聊的真央很快就盯上了狐之助,並且怎麼看它怎麼不順眼,因為之前只有她和鶴丸的時候,政府基本是沒抱希望的,再加上刀劍對現世的人類又沒有任何影響,所以就只持觀望態度。

  真央可是記仇得很。

  狐之助算了算,這幾天按著它腦袋給政府打報告申請回來的有:時空轉換器、攜帶型時空轉移裝置,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本丸。

  按道理說,真央的身份在審神者當中的地位相當於派遣員工,甚至都還不屬於正式編制,而且她現在在現世生活,要求一個存在於時空縫隙之中的本丸毫無意義。

  當時的真央理直氣壯地答道:「用不到的我當然不要,但我要了,就肯定是有用的。干脆給我弄一個哆啦A夢的任意門那樣的東西,隨時可以無時差直接進入本丸的裝置。」

  狐之助差點要被她獅子大開口嚇得不省人事,想要賣個萌看能不能逃脫一劫,沒想到真央已經識破了它的意圖,磨牙謔謔:

  「今天這個報告你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否則我明天就牽一只哈士奇回來,天天追著你汪汪叫。」

  最後,怕狗的狐之助是哭著寫完報告的。

  讓它沒想到的是,政府對真央還頗為重視,畢竟靠著自身和一振鶴丸就解決了近半數的暗墮刀,這可不是一般的審神者能夠辦到的,盡管她持有的那振鶴丸練度滿級,但暗墮刀也不是吃素的。

  這個不可能的任務看見了曙光,其他該有的配備政府也自然不會手軟,給了真央正式的聘用證明,意味著真央現在是個正式的審神者了,審神者該有的福利她都不會缺。

  聽狐之助說,本丸與現世的聯結裝置很快就能完成,最快下午,最遲明天,在雲雀宅中就能如同進入一個普通的房間一般進入本丸了。

  真央的心情因此而稍稍轉好,既然政府這麼給面子,那她也有必要打起精神認真起來,因為以現在她手裡的菜刀去面對那些練度滿級的太刀,如同以卵擊石。

  狐之助也給她稍微普及了一下審神者真正的職責,總結起來就是:

  鍛造刀劍,喚醒出陣,回溯時空,與歷史修正主義者作戰,守護歷史。

  乍一聽是什麼熱血少年漫的設定,但想了想家裡面這些鶯鶯燕燕,真央覺得,還是更像什麼攻略向乙女游戲多一點,要是碰上暗墮情況,隨時都可能變成R18游戲。

  真央對乙女游戲沒什麼興趣,但與什麼歷史修正主義者作戰,守護歷史這個,還挺符合她的審美的。

  決定了,今天開始當個優秀的審神者!

  「一對一還是一起上?」

  真央隨意找了一根紅繩把頭發高高束起,露出了白皙纖長的脖頸,天氣有些熱,所以換上劍道服的真央也挽起了袖子。

  旁觀的鶴丸笑臉盈盈。

  幾振刀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為首的長谷部低聲囑咐誰都不許弄傷審神者,隨後一直決定先讓清光和安定上。

  他們雖然記憶模糊,但對真央的實力還是有點印像的,一振刀的實力對上她恐怕稍微落了下風,萬一逼急了很容易誤傷,但兩振刀就很好控制力度了。

  於是清光和安定自信滿滿,手拉著手,約定好了一定要點到為止。

  ……然而就雙雙被審神者打趴下了。

  「忘了告訴你們。」真央彎唇露出了一個奸詐的笑容,「淨化以後的你們練度已經清零重來了,所以,是一個一個上還是一起上?」

  其他人聞言握緊了刀,一致決定——

  還是一起上吧。

  *

  當日的雲雀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天黑了,一直行蹤詭異的真央難得的跟他碰上了面,兄妹二人幾日不見,雲雀說的第一句話是:

  「想吃壽司了,你去做吧。」

  真央與他四目相接:「打贏我,就給你做。」

  原本准備坐著休息一會兒的雲雀,聞言頗為詫異地抬起了眼,他看不見在真央的身後一地被打得體力透支的刀劍,只是覺得今日的真央有點格外的囂張,終於有了那麼一點雲雀家的孩子的意思。

  「哇哦,膽子很大嘛,做好被打哭的准備了嗎?」

  打得酣暢淋漓明顯很膨脹的真央抬著下巴,用與雲雀相似度百分之七十的嘲諷眼神看著他:

  「那你做好被妹妹打哭的准備了嗎?」

  「……」

  風見真央今天怕不是瘋了吧,雲雀恭彌想到。

  當然,最後的結果不用說也知道,已經過度透支體力的真央連雲雀的手指頭都沒碰到,就被撂翻在地了,雲雀不常和女孩子動手,但他跟真央實力懸殊,要掌握好分寸並不難,他蹲在地上看著額前和後頸的碎發全都被汗濡濕的真央,語氣平淡的說道:

  「失戀了?」

  真央不想理他。

  「那個赤司征十郎,最近我出去,大部分時間是在跟他談事情。」

  突然從雲雀的口中聽到赤司的近況,真央瞬間睜大了眼,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雲雀看到真央的表情,顯然已經達到了他說這番話的目的,剩下的他就不打算再多嘴,於是雲雀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

  「等……等一下!然後呢!說話說一半是個什麼意思啊!」

  真央坐了起來,很是不滿地喊道。

  雲雀沒有說話,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裡似有什麼深意,又仿佛什麼都沒有。

  「……真煩。」

  體力已經支撐不住的真央再次癱倒在地,她望著天花板,旁邊的鶴丸笑眯眯地說道:「雲雀先生是真的很強呢,要是他是審神者的話,那可就……那可就太好了。」

  真央沒注意到話裡有什麼詭異的停頓,她腦子裡還在想著本丸的事情,這個時間點,也應該差不多,本丸准備好了的話,她就又多了一件可以分散她心神的事情了。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狐之助一路蹦跶著的腳步聲,它一爪掰開紙門,興奮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

  「本丸已經可以使用了,主上!」

  地上癱倒著的其余刀劍也終於打起了精神。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時間更新,今天先更肥一點,愛你們~


第45章 大難不死未必有福

  ◎這是二十六歲的赤司征十郎。◎

  本丸的入口處是雲雀宅中, 真央布置的劍道場的後門。

  送到真央手裡的本丸其實已經萬事俱備,只要調動靈力開始運作,本丸就可以有條不紊地工作起來了。

  在實驗了「只有審神者、付喪神和狐之助才能進入本丸」之後, 真央放棄了把雲雀拉進去看看的想法。每天放學後的真央,要參加戲劇社的排練,避開隨時可能半路攔截圍觀的後援團, 順利到家之後才有空熟悉本丸的內部, 每天可以說忙得跟陀螺一樣。

  而通過雲雀的作息時間,真央隱約得知這段時間的赤司也是忙得晝夜顛倒,原本是想找桃井拐著彎從青峰那裡套點消息,沒想到青峰一問三不知,還不如她知道得多。

  哼,問不到就問不到,老子還不想知道呢!

  死鴨子嘴硬的真央打定主意再也不去關注赤司的消息,可是一想到她提出分手赤司連半句挽留的話都不說, 她還是覺得肺都要氣炸了。

  他是玻璃心的少年嗎!他不知道女孩子是口是心非不能從表面理解的生物嗎!多哄一句會死人嗎!明明是他對她有所隱瞞有錯在先!為什麼到頭來她還覺得是她做錯了啊!

  不可能的,她才沒錯, 都是赤司的錯!!

  「……主上。」被推出來詢問搬遷時間的宗三左文字略顯無奈地笑道, 「……大家都在問,什麼時候可以搬進本丸啊……」

  原本本丸就是可以立即居住的狀態,但真央前段時間正在對他們進行一對一的集訓, 在雲雀宅擠著住比較方便大家培養戰友的感情,比搬進寬敞的本丸效果可能會好一些。

  然而這些刀劍以付喪神誕生之後, 慢慢地都已經習慣了人類的生活方式,也希望能恢復以人形睡覺的狀態。

  真央對宗三的印像跟對長谷部的印像差不多好, 因此他來問的話, 真央的態度就溫和多了。

  「今晚吧, 你們收拾收拾東西。」

  事實上,身為刀劍,並沒有像人類一樣需要整理的行李,而真央也不是那種寵溺刀劍,會給刀劍買買買的審神者,於是到了時間,就看到幾振刀空著手頗有點凄涼地站在入口處,可憐巴巴地等著真央。

  而鋼鐵直男風見真央並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凄涼之處,因為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中二夢裡面,她看著這些英俊美貌的刀劍,並非是在幻像著自己的後宮,而是將他們幻想成了自己手下的武士。

  「好的,既然准備好了的話……等等,鶴丸呢?」

  大家此時才突然意識到少了振刀,鶴丸這麼愛熱鬧,這種時候最不該缺席的就是他了,真央看了一眼長谷部,他立刻出列上前低聲答道:

  「鶴丸先生似乎還在周圍巡邏。」

  他的日常工作的確是在宅邸附近巡邏,還是他自己申請的,所以時常見不到人影也算正常。

  「最近還算平靜,他沒說什麼時候過來?」

  長谷部頓了一下,回憶起鶴丸頗為古怪的要求,猶豫了一會兒才答:「……鶴丸先生說,讓您和他留下最後加強靈力結界,其余刀劍先去本丸裡安頓。」

  雖然的確有點刻意,但真央也說不出有什麼問題,這段時間鶴丸的確有些不對勁,她也想找個時間跟鶴丸好好聊聊,正好就讓他們先去,自己留下來跟鶴丸聊聊再去找他們。

  「沒事,那就這樣吧,你們先進去,我隨後就到。」

  真央難得地露出笑容:「記得讓大俱利准備好吃的,今天好好慶祝一下,畢竟明天開始,我們大概就要進入辛苦的備戰狀態了。」

  長谷部莊重嚴肅地應了聲是,隨後便轉身給其余刀劍傳達指令了,狐之助也說要去看看它新的住所,便一蹦一跳歡歡喜喜地跟著大家。真央目送他們一個一個進入本丸,不知為何生出了慈母般的感慨。

  緩緩合上紙門,真央轉身就被嚇了一跳。

  「鶴丸。」真央無奈地看著他,「不要突然出現在我背後嚇我。」

  天色漸暗,鶴丸的神情有些模糊不清,真央走出劍道室,給自己倒了杯茶,示意鶴丸坐過來。

  「最近一段時間,你似乎有點不對勁啊。」真央專注地望著他,「有什麼心事?」

  鶴丸狀似輕松地笑:「主上太敏感了,什麼都沒有。」

  真央仍有些狐疑,但也沒有多問:「沒事就好,接下來可有得忙,要是你也掉鏈子了,那可就給那些家伙可乘之機了……」

  「是呀是呀,畢竟小狐丸得到的,的確是很強大的陣法呢。」

  空氣忽然凝固了。

  真央的皮膚上,忽然生出一片片的雞皮疙瘩。

  她的肌肉不自覺地繃緊。

  「鶴丸,你怎麼知道這個陣法,是小狐丸得到的呢?」

  真央並沒有從三日月的口中聽說過這件事情,而鶴丸也應該是不知道這一點的。

  鶴丸臉上的笑容忽而變得詭異起來。

  「啊,原來這個是主上不知道的嗎?失策了啊。」

  就在他眼神冷下來的那一瞬間——

  木刀與鋒芒畢露的刀刃交接,只一擊,就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而粉碎,為了逃過這次暴擊,真央幾乎是激發了她全身的潛能,以她自己都難以想像的反應速度硬生生地接住了這一擊。

  「你到底是誰!」

  鶴丸在空中虛晃著刀,向著手無寸鐵的真央步步逼近。

  「我?我當然是鶴丸國永啊,主上。」

  真央的腦海裡忽然響起了鶴丸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暗墮刀劍除非用靈力感知,否則是察覺不出異常的……」

  通常情況下,她怎麼可能沒事用靈力去挨個探知身邊的刀劍,尤其是最初待在她身邊的鶴丸。

  所以,眼前的這個鶴丸,是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掉包了的冒牌貨!??

  真央從頭到腳生出一股寒意。

  竟然這麼久,這個家伙,竟然耐著性子,收斂殺意,在她的身邊裝乖賣傻地潛伏了這麼久!!

  「我的鶴丸呢!你們把它弄到哪裡去了!!!」

  暗墮鶴丸的攻擊不給人喘息的機會,真央手裡沒有兵刃,只能一味躲避,刀刃鋒利,毫不手軟,真央的手臂和腿上都被割出了一長條傷口,皮開肉綻,血流不止,幾乎疼得真央大喊出聲。

  但也終於她抓住了一個空隙,她手中迅速結印,想要喚來她的刀劍。

  沒有任何回應。

  「忘記告訴您了,審神者小姐。」暗墮鶴丸游刃有余地步步逼近,「您難道還沒有發現嗎?我這段時間常常離開,是在干什麼?」

  他干了什麼?

  真央還沒來得及深想,漸漸疲軟的身體已經清清楚楚地將答案擺在了她的面前。

  「這整個宅子,半徑百米的範圍內,都是我所設下的陰陽陣,我已經事先探查過了,在您束手就擒之前,是絕不會有任何人出現,來打斷我們的計劃的。」

  看著暗墮鶴丸從容不迫的笑容,真央明白,他的話絕不會虛張聲勢,他顯然在本丸裡潛伏有一段時間了,對於雲雀的作息時間他比她更清楚,這個時間點,雲雀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體力在悄無聲息的消失,暗墮鶴丸在等她徹底失去反抗能力,真央按住傷口,眼睜睜地看著鮮血順著傷口一點點浸出來,她在拖延時間試圖找到轉機。

  「你是什麼時候潛入的?」

  大約覺得這是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暗墮鶴丸也就跟她聊了起來:「就在神社那一次的第二天吧,你知道,三日月先生心思縝密,他不會沒有後手。」

  當日的失敗雖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也不算是完全沒考慮到的情況,三日月宗近見真央被人救走,立即啟動了第二套計劃,趁著鶴丸深夜獨自去尋找真央的時候,就伺機下手,順利的與他調換了身份。

  至於那個鶴丸……

  「你的鶴丸國永,早就被我們碎刀了哦。」

  真央在猜到眼前這個鶴丸是暗墮刀的時候,就已經有這樣的心裡准備了,情況已經不可控,此時鶴丸的噩耗對她而言是雪上加霜,但真央覺得依照鶴丸的性格,這套說辭也不一定就是完全可信的。

  「除了我,赤司那邊,你們應該也有對應的計劃吧。」

  暗墮鶴丸頗為意外地點點頭:「很聰明嘛,審神者小姐,沒錯,那邊是由一期先生負責的,與這邊同時進行,那邊沒有任何刀劍保護,比起你來說好得手多了。」

  真央心下一沉,在看不見的角落裡,她的手指在撥動著什麼。

  「藥研藤四郎,是你們放在長谷部這邊的臥底吧。」

  「當然。」暗墮鶴丸毫不避諱,「想也知道,藥研是絕不可能背叛一期先生的。」

  真央忽而一笑:「你們真的就這麼十拿九穩?真的相信,這次一定能抓住我?」

  暗墮鶴丸的笑容陰沉,與他稍顯稚氣的少年面孔有些違和。

  「你逃不掉的,審神者小姐。」

  但超出他意料的是,被陣法抽取得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的靈力的真央,即便是癱倒在地,神情還是帶著謎一樣的居高臨下:

  「想抓我?下輩子吧!」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妙。

  還沒等他跨出那一步,從真央的身上爆發出一陣刺眼的金光,鶴丸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很快又強迫自己睜大眼看著她——

  他隱約看到那光芒來自真央手裡的東西,大約是藏在了口袋裡,真央緊緊地抓著它,眨眼就憑空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攜帶型時空轉移裝置。

  在看不見的情況下,真央撥動了它。

  那麼,她現在去了哪裡呢?

  *

  金光漸漸褪去。

  真央猛地睜開眼,大口地喘著粗氣,她的傷口的疼痛已經快要到達她忍耐力的極限,她渾身疼出了冷汗,緩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慢慢地找回了知覺。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身邊似乎躺著什麼東西。

  似乎是聽到什麼異動,真央的身邊有了動靜。

  房間裡亮了起來。

  「怎麼了,真……央……?」

  映入真央漸漸模糊地雙眼的,是一張熟悉而又驚人的陌生的臉,他清雅的面龐緩緩浮現出驚愕的神情。

  這是二十六歲的赤司征十郎。

  作者有話說:

  大家都猜出來這個鶴丸有問題啦~鶴丸中途被掉包了,有沒有小可愛猜到這點呀~

  —

  攜帶型時空轉移裝置在這裡加了設定,如果所去的時代有另一個自己,則啟動時空保護措施,將兩人調換,所以說面對暗墮鶴丸的就是二十四歲的真央啦,她會處理好的。

  關於赤司那邊……會有跟真央類似但相反的情況的,嘻嘻。


第46章 被打亂的兩個時空

  ◎我,是你的丈夫,還需要我重復一次嗎,赤司真央?◎

  現在是夜晚十一點。

  赤司先打電話給秘書推遲明天所有的安排, 然後又聯系真央的經紀人神戶,真央明天的行程也全部取消,違約金等賠償聯系他的秘書處理。

  然後是囑咐第二秘書聯系赤司家名下的醫院, 提前預約好病房和醫生,待會兒就送真央去醫院就診。

  二十六歲的赤司征十郎因為工作的緣故,搬出了赤司家的西洋館, 在東京港區的日式別墅裡, 夫妻二人加上兩個女佣一個助理,家裡也不算冷清。而現在,除了他們倆以外,赤司家的其他三個人也醒了。

  那個助理,還是真央見過一面的岩崎。

  「……社長?」

  岩崎睡眼惺忪,但仍強打精神,余光瞥見床上那個被赤司粗糙包扎起來的人形,嚇得一哆嗦。

  「……我……先去讓她們在屋裡待著。」

  岩崎在赤司身邊待的時間不短, 他在這一瞬間就做出了最合適的反應,等安排好女佣以後他再出來時, 醫院派來的救護車已經到了樓下。

  「去了醫院, 聽話一點。」

  赤司陪著她上了救護車,真央的思緒還有些混亂,這也算是她失去過多靈力以後的後遺症, 什麼八年後,什麼赤司真央, 像是無路可走的蒼蠅在她的腦海裡一邊瘋狂亂竄,一邊嗡嗡作響。

  只有一點, 真央還記著:「鶴……鶴丸……他還……」

  赤司不知道在八年前那個時間點正在發生什麼事, 他微微蹙眉, 將真央凌亂的頭發撥弄整齊:「他什麼事都沒出過,放心。」

  視線漸漸模糊,真央原以為是自己快暈過去了,卻發現是自己的眼淚。

  赤司以為是她的傷口疼,一開始半夜醒來看見真央遍體鱗傷血流不止,他來不及等醫生到,就先做了緊急處理,傷口有多深他都是親眼看到了的。

  「忍著點,真央,就快到了。」

  隨後他又轉身問旁邊的醫生:「能采取一些止痛的措施嗎?」

  醫生說已經做了急救措施,之後又是一些關於她的傷勢的解釋,赤司聽得很認真。而躺在擔架上的真央半個字都沒注意聽,她的傷口其實並沒有那麼痛,至少她還可以忍,她流淚的原因並非這個。

  「真央……」

  他叫她的名字時,會下意識地擔憂地皺眉,比起她所熟悉的那個赤司,她眼前的這個似乎經歷了歲月打磨,如玉石一般透出了瑩潤的光。

  他曾觸手可及。

  他也曾只出現在夢裡。

  他讓她忘卻一切憂愁。

  又讓她日日夜夜討厭得咬牙切齒。

  忽然,真央掙扎著要起身,赤司俯身過來將她按回去躺好,不贊同地看著她:「你有什麼想做的,給我說就行了。」

  「……我要去……救你……鶴丸……一期一振……他們……」

  赤司的記憶被漸漸喚醒了。

  八年前,一期一振夜襲,他不敵,後來……

  「我還好好的在這裡,我不會有事的。」赤司握住她的手,垂下眼眸,望著真央的神情裡是難以撼動的堅定。

  現在的他自然是沒事的,而八年前的他,情況也許並不樂觀。

  *

  深夜,赤司宅。

  作為風紀財團的投資人之一,今夜的赤司也仍然在忙於工作,雲雀和赤司算起來同齡,這次合作也算是雲雀家和赤司家下一代的在金融行業的首次試水。很顯然,在金融領域,雲雀是肯定沒有從高中開始進入公司實習的赤司熟練,而雲雀這兩年黑錢賺了不少,用來試水綽綽有余。

  於是兩個智商超群的高中生就這麼聯手了。

  「誰在外面?」

  即便是深夜,赤司的神經也是敏感的,在他意識到窗外有人的時候,腦子已經高速運轉起來了。這個點在窗外窺伺的,肯定不是自家人,赤司宅附近嚴密的安保沒有動靜,說明來者不是普通人。

  答案已經很清晰。

  赤司取下房間裡貌似裝飾品的武士刀,手掌已經扣上刀柄,蓄勢待發。

  「出來吧,只敢成群結隊對普通少女下手的渣滓。」

  雖然很想吐槽風見真央根本不是什麼普通少女,但一期一振顯然不願意跟他咬文嚼字。窗戶應聲而碎,僅一個眨眼的瞬間,刀鋒就已逼近眼前,赤司很久未參與過實戰,勉強接下這一擊後,立刻抓住空隙從二樓翻身而下,拉開一段安全距離。

  事情到了現在,赤司從一期一振毫無顧忌的攻擊方式看得出來,真央那邊一定是出事了,他臉色陰沉地望著緊跟其後的一期一振。

  「那位審神者,你大約是見不到了。」一期一振的聲音帶著毫無真誠的禮貌,「殺掉你是我的工作,作為人類來說,你的刀法已經很好,但你是贏不了我的,即便是你僥幸逃脫,小狐丸先生也會立即趕到。」

  「所以,束手就擒吧。」

  赤司的心一點點下沉,如果像他所說的,此時要硬殺出去,顯然是不現實的了。

  就在這樣生死一線的時刻,赤司毫無征兆地收刀入鞘。

  一期一振眉心微動。

  「你們也終於被逼到絕路了啊。」赤司冷笑著,從容地信步走向一期一振,「動手殺我,很容易,但,你真的確定,真央那邊已經得手了嗎?我想你也是不確定的,可以說,你得到的指令也並非殺掉我。」

  沉重的刀搭在了赤司的肩膀上。

  「請赤司先生不必再試探了,我可以殺你,隨時。」

  「如你所言——」赤司的目光凜冽,一瞬間,一期一振覺得那目光似乎能直直地穿透他的內心,「但是,憑你們,絕不可能束縛住真央。」

  如果換個人,赤司絕不會采取這樣冒險的方式來刺激對方,但來的是一期一振,栗田口家唯一的太刀,身後有著一大群短刀弟弟的一期一振。

  他會比其他人更有理智,更謹慎,更多疑,當他如此信誓旦旦地告訴他真央不會被他們所擒,並且神色裡不見半點擔憂,這樣的篤定,勢必會讓他動搖。

  這是一場豪賭。

  冰涼的刀刃挪開了一寸的距離。

  看似瘋狂的賭博,但對於赤司而言,是絕不可能失敗的心理戰術,上一次的失敗必定給他們內部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而作為或許可以制約真央的他,是不會就這麼輕易被殺掉的。

  趁著這短暫的空隙,赤司實行了他真正的計劃。

  在他貼身的口袋裡裝著的,是真央讓雲雀帶給他的攜帶型時空轉移裝置,隨著東西附的一封信上也只有寥寥幾句:

  這是攜帶型時空轉移裝置。

  逃生用。

  信後連個署名都沒有,赤司有些無奈,原以為讓她冷靜一下應該就能消氣了,沒想到情況比他想得要嚴重一些。

  但,吵架歸吵架,該做的正事還是沒有耽誤,這個裝置,對於沒有刀劍保護,且能看得見刀劍的他來說,在關鍵時刻的確是能救命的。

  他現在只需要隨意的撥動到一個時間點,到一個他不存在的時間點,然後等一段時間,再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可以順利逃脫了。

  這樣想著,赤司隨意在口袋裡撥動了時間坐標,按下按鈕。

  消失的最後一刻,赤司想:

  雖然知道真央是肯定不會出事的,但大概也避免不了受傷吧。

  *

  以真央的頭腦來說,要理解現狀其實並不難。

  「……抱歉,我還是不能理解。」

  讓二十六歲的赤司征十郎重復解釋第八次的理由是,真央壓根就是拒絕接受現實。

  「……那我就說最後一次。」看著床上一臉「我不聽我不聽」的真央,赤司捏了捏鼻梁,再一次用低沉溫和的嗓音重復道,「你,現在所處的世界,相對於你的世界而言,是八年後,我,是你的丈夫,還需要我重復一次嗎,赤司真央?」

  「……」真央毫無預兆地閉上雙眼,「不要妄圖再用什麼幻術騙我,我不會相信的。」

  ……你醒醒吧,別自欺欺人了。

  體力和靈力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的真央躺在病床上,出院手續已經辦好,女佣收拾好了真央用的一些小東西,退到門外等著。

  這是真央到這個時代的第三天,也是赤司從工作狂模式中回歸正常的第三天。

  十七歲的真央和他印像裡的人其實相差無幾,任性,自我,警惕而對整個世界都保持著一種懷疑,而且對他的這個態度,他大約能猜到此時的他們是處於什麼狀態了。

  「你現在是藝人,一會兒出去的時候,戴上口罩。」

  赤司從口袋裡拿出從家裡帶來的、真央常用的口罩給她,真央聽到自己順利地成為藝人,眼睛亮了亮,下意識地要張口問赤司具體的事情了,忽然敏銳地反應過來,赤司是在誘騙她跟他說話。

  真央看著赤司溫和優雅的笑容,扭開臉哼了一聲,拿了赤司帶來的衣服進廁所換去了。

  然而,一個很尷尬的問題出現了。

  二十五歲的她的內衣size對現在的她而言,太大了。

  真央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把內衣放回袋子,外面穿著赤司帶來的裙子走了出去。

  赤司倒是什麼也沒發現,剛想跟真央說話,就見真央繞過他推門而出,挽著這幾天照顧他的女佣往外走了。

  助理岩崎與赤司對視一眼,尷尬的岩崎反應飛快,立刻開口:「真央小姐的經紀人打電話來了,說是外面可能有記者在……」

  赤司靜靜地看了他幾秒,岩崎背後刷的出了一身冷汗。

  「去開車吧,我們換條路走。」

  作者有話說:

  卡文卡得崩潰……周末兩天再更個一萬字左右吧……愛你們哦QAQ

  —

  並沒有獎的競猜:

  赤司去了哪裡呢?


第47章 被劇透的演藝人生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順利的話,你母親原本的計劃是什麼?◎

  帶著墨鏡和口罩的真央, 在岩崎和經紀人神戶的護送下,成功地躲過了記者的圍追堵截,一上了高架, 坐在副駕駛的神戶看了一眼後面裹得嚴嚴實實的真央,笑道:

  「我聽說那些記者原本想寫的標題,是什麼疑似家暴、婚姻不和的話題……虧他們想得出來。」

  真央瞥了一眼赤司, 之前兩人在醫院的時候商量過, 在真央的傷勢恢復之前,不能回她原本的世界,赤司似乎對二十五歲的真央的實力十分放心。並且,關於她現在的狀態,知道的人也越少越好,不要把事件的影響擴大了。

  因此真央決定少說話,少做事。

  「輿論的控制不用你擔心。」赤司眉頭都沒皺一下。

  神戶也算是意料之中,拖著音調說:「知道了——赤司社長。」

  社長?

  真央回憶起來, 岩崎之前似乎也這麼叫過他,雖然赤司很優秀, 雖然他是赤司財團的繼承人, 但這個年紀就坐到了社長的位置……

  真央看了一眼岩崎和神戶的臉色,似乎,沒覺得這個有什麼問題?

  「話說回來, 我們真央現在可是事業上升期哦。」神戶再度出聲,她對赤司的語氣, 遠沒有岩崎畢恭畢敬,「我不過問真央的這身傷, 但她進組的時間就在下個星期, 無關緊要的小活動推了沒關系, 但這個電影可是真央拼命搶回來的資源——當然,赤司社長可能不在意,但還是要顧及一下真央的想法吧?」

  氣氛頓時有些微妙,真央搞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麼立場,但見赤司沒有要回應的欲望,真央忘了自己幾分鐘前想的「少說話,少做事」,干脆地回答:

  「正經的工作我不會耽誤的,但這幾天我可能確實不得不缺席了,抱歉。」

  知道內情的赤司和岩崎見真央開口,都有些提心吊膽,索性真央夠聰明,沒說什麼多余的話,因此神戶聽了也只是皺著眉說:「我無所謂,你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動的就行了。」

  而真央聽了她的話,思維卻有些發散,從種種跡像看來,神戶很明顯是維護她的,而這樣的神戶小姐,似乎跟赤司有些不對付,至少關系有些緊張,否則神戶要來醫院接她這件事,赤司大可以不讓她來,避免了瞞著她的風險。

  她心裡已經有了些猜測。

  *

  回到港區的家中時,正好到了午飯時間,女佣知道他們大約這個時間回到,已經在家裡准備好了午飯,赤司的秘書古川也到家中等著,准備抓緊時間向赤司彙報這幾日他不在時落下的各項工作報告。

  當門打開的一瞬間,這些人和事也都全一環扣一環地行動起來了,赤司對這個節奏習以為常,而真央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一切赤司所習慣的,讓她有些茫然。

  在不遠的將來,她真的嫁給了赤司嗎?

  她真的有和這個人相伴一生的覺悟嗎?

  真央機械地跟著女佣坐到了餐桌前,桌子很大,但看起來只有她和赤司的碗筷,其他人應該是在另一個餐廳用餐的。

  古川大約三十來歲,帶著金邊眼鏡,一副電視劇裡商界精英的模樣,他全程不苟言笑,冷靜有序地做完報告後,他對著真央鞠了躬,很快的就離開了家裡,全程沒有多看真央一眼。

  「在想什麼?」

  餐廳裡終於只剩下他們兩人,真央回過神來,答道:「我在想,阿征變得很厲害了呀。」

  雖然是在誇獎,但語氣沒有半點曖昧,赤司放下了筷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你的時間線上,應該在跟我吵架對吧?」

  真央沒打算隱瞞,點了點頭。

  「果然……」赤司對那段回憶印像深刻,那是唯一一次他們分手,「對不起,真央。」

  真央沒想到這句道歉來自於二十六歲的赤司的口中,她頓了一下:「……不,這不是你的錯,怪就怪過去的你,這一點我還是能分清的。」

  然而赤司下一句話,讓真央措手不及:「反正在你回去前我會讓白蘭對你的記憶做模糊處理,所以現在告訴你也沒有關系,真央,我從始至終,除了你,沒有喜歡過第二個人。」

  「那顆子彈,是從你的身上取出來的。」

  轟隆——

  仿佛一個巨雷在真央的腦海裡炸開,她所有的理智和認知,轟然倒塌。

  ……

  高一的那個假期,對赤司征十郎而言,是一個轉折性的時間點。

  赤司的運氣不好,當時的他與真央都被牽扯進了兩個事件當中,一個,是真央為了幫某人完成願望,與時之政府達成交易,完成一個暗墮本丸的淨化,另一個,是來自風見家的襲擊。

  赤司也是在那個時候,了解到真央為什麼要投奔彭格列家族庇護的真正原因。

  而那顆子彈,正是真央為了救他才留在身上的見證,赤司將他帶在身上,時刻提醒自己,要保護好她,絕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第二次。

  他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真正的接受了自己未來的妻子,接受了風見真央。

  ……

  「……雖然如此,但當時的我,的確沒有做出最正確的應對方式。」赤司定定地望著她,「你是最重要的,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應該有這樣的覺悟。」

  真央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得愧疚了。

  盡管從她的角度來看,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但她的反應無意是極度自私的,她沒有給赤司一個商量的機會,在觸及自己的利益的時候,她下意識的選擇了不傷害自己尊嚴的方式。

  她被人愛著,卻沒有學會如何愛人。

  「……謝謝你。」

  赤司略微有些意外地看她,然而真央卻表現得似乎說這話的不是自己一樣,她埋頭吃飯,順帶誇贊了女佣的手藝很棒之類的,努力地將自己從臉頰發燙的狀態中解脫出來。

  「說起來……」真央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你跟我說讓我好好養傷,完全不必擔心我那邊的事,是什麼意思?」

  赤司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抿一口茶,緩緩答道:「你還記得你為什麼成為審神者的嗎?」

  真央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嗯……因為這是我母親沒有完成的事,所以算在了我的頭上?」

  「差不多是這樣。」他的笑容忽然深不可測,年長的赤司比真央印像中的那個赤司要成熟得多,讓真央完全猜不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順利的話,你母親原本的計劃是什麼?」

  ……唉?

  真央看著他,少見地,茫然地眨眨眼。

  母親她……如果順利的話,她在那個本丸裡……會做什麼呢……?

  赤司似笑非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們的仇人遠比你想像的更多更強,所以安心吧,等你的傷養好了,事情也都會結束的。」

  *

  真央的傷算不上輕傷,也不算什麼重傷,只是為防留下傷疤,神戶小姐每天都會打電話給她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囑咐換藥和飲食方面的注意事項,赤司怕她亂來導致傷口化膿,也嚴格的監督。

  所以真央的日常,就是在家裡看自己演過的戲。

  明明毫無印像,但電視裡那個人卻是自己,這種奇妙的感覺使得真央難得的安分,乖乖地在家裡窩著看電影。

  因為真央的緣故,赤司每天都會盡量留出時間陪她,不讓她太無聊,比如現在,兩人吃了晚飯就在家裡寬大的沙發上,半躺著看真央出道時演的電影。

  之所以真央能在短短的八年時間就有了「日本最具代表性的銀幕繆斯之一」這種稱號,與她起步就是大導演伊達大尊執導電影的女主角有著至關重要的關系。

  當然,做導演做到伊達大尊的這個地位,資本家的錢是砸不出一個穩穩當當的女主角的,就算是憑赤司家的名頭,也只能往裡塞一兩個無關緊要的三番四番小角色——這還得要看藝人自己的造化。

  赤司當初在調查了真央所簽約的LME事務所後,原本打算的也是這樣,暗地裡捧著她進伊達大尊的手底下,憑真央的能力,即便是以三番四番角色出道,也一定是奪人眼球的存在。

  但他萬萬沒想到,真央直接給他掙來了一個伊達大尊欽定女主角。

  「這是當然的,要不是為了拿到一番,我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去面試?」當時的真央意氣風發,理所當然地對他說,「聽說還有哪個不得了的財閥要暗箱操作帶一個新人出道,開什麼玩笑,蠢貨。」

  赤司的內心非常復雜。

  到了嘴邊的「要不是我讓人挑了一個伊達大尊感興趣的、必須啟用新人出演的劇本,怎麼可能輪得到你當一番」這句話,被他吞了回去。

  還是隨她囂張去吧。

  真央在電影裡扮演的女主角,與她本人給人的印像大相徑庭。

  年輕,陰沉、冷酷、身處社會邊緣,一旦不用平日的死魚眼看人的時候,她的目光能讓人有種被冷血動物盯上的驚悚感。

  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個超級美少女。

  家世優越的美人,幼年經歷了社會的惡意,無數次的被按入不得翻身的泥地裡,憎恨著這個世界,憎恨著所有人。

  她以上帝的視角,窺伺著周遭扭曲的世界,嘲諷著這群被命運捉弄而渾然不知的、愚昧的人類。

  放眼整個日本演藝圈,能演這個角色的女藝人,要麼有實力沒外貌,要麼有外貌沒實力,要麼兩者都有但年齡不符。

  必須啟用一個新人,這是伊達大尊看到這個劇本的第一反應。

  毋庸置疑,這是個難得一遇的好劇本,用它來給自己的導演生涯畫下句點,再完美不過,所以在挑選演員方面,他傾注了最大的精力。

  風見真央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視野之中的。

  ……

  「啊?你說人性本善?」電影場景的灰暗色調下,少女眉眼流露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她誇張地戲謔一笑,眼裡閃著惡劣而興奮的神采,「人類啊,就是那種潛意識裡認為『完美受害人才能提出主張』的生物啊,善良?同情?正義?別開玩笑了,卑鄙無恥、貪婪自私才是全人類的普適劣根性啊——」

  與她對戲的二番男演員,是如今如日中天、人氣和實力都排第一的敦賀蓮。

  電影中的他震驚於少女的世故,又被少女那種惡劣的天真而蠱惑,喃喃道:「可是……」

  我愛你啊。

  少年在旁白裡,用真摯的眼神,訴說著這絕不能說出口的話語。

  這是最絕望的愛意。

  這是最無望的戀情。

  少女的視線永遠投向他看不到的遠方,那裡面有什麼,他一次都沒有看清過。

  「整個電影唯一的良心。」

  看過這個電影的所有人的同感,

  風見真央和敦賀蓮這兩個人的名字,在這個電影上映的那個夏天,像是颶風一般刮過了整個日本。

  簡而言之,這兩個新人都紅了。

  ……

  後來兩人數度合作,常常傳出緋聞的事情,赤司當然不可能給真央講。

  真央靜靜地看完了整個電影,原本想問問真央的觀後感,但是看到真央的表情之後,赤司決定把這個問題吞回去了。

  「不問問我的看法嗎?」

  看來是逃不過這個問題了,於是赤司平淡地問:「請問,真央小姐看完是什麼感受呢?」

  明明很得意的真央收斂囂張的笑意,假模假樣地道:「唔……中規中矩的操作吧。」

  他就知道。

  *

  而在八年前的世界裡,十八歲的赤司征十郎所面對的,是與以上兩個半躺著看電影的悠閑家伙截然不同的境況。

  「……真……央?」

  街道上,被他攔下的初一少女風見真央皺著眉頭,語氣不善:

  「走開,再讓我說一遍,揍你哦,尾行痴漢。」

  「……????」

  少女完全沒察覺到他震驚的神色,面無表情地繞過了他,心裡默默想著「長得這麼好看學什麼不好學人尾行真是世風日下」,然後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留下赤司一個人,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完全說不出話。

  作者有話說:

  再也不想埋這麼多伏筆了,再埋就是找死,收線太痛苦,好想直接告訴你們結局就完結QAQ

  —

  安藤櫻與滿島光、蒼井優和宮崎葵一起被選為「日本最具代表性的銀幕繆斯」。


第48章 生與死的決戰之夜

  ◎他們已經來了,審神者明裡的付喪神們。◎

  十三歲的風見真央, 冰帝就讀,那麼,在這個時間點的她, 正與跡部景吾曖昧中,並且,父母尚在。

  來到這個時間點並不是赤司的本意, 為了逃過暗墮刀的追擊, 他先去了自己尚未出生的一個時間點,他明白,要想徹底安全,至少要等一天的時間,而在那一刻,赤司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赤司的行動力也令人驚嘆,他很快就制定了一個不會引起任何影響原本時空的計劃,並在抵達十四歲的他的世界後, 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迅速與白蘭達成了協議。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解決後,對於莫名其妙被轉移到他尚未誕生的時間點的十四歲的赤司, 他基本是不用操心的了。

  赤司征十郎原本覺得, 對於去見十三歲的風見真央,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准備。

  然而他看到風見真央的時候,還是實實在在地有些不知所措。

  視線中的少女, 神態天真中猶帶一絲超出同齡人的沉穩,氣質中與生俱來的優雅, 並非那種華貴的精致,而是宛如幼貓一樣, 慵懶中混著些許養尊處優的從容自信。

  硬要與他印像中的真央做個對比, 大約像是家養的貓和野貓的區別吧。

  他所認識的那個真央, 警惕,自我,看似優雅從容,實則渾身是刺,你要是刺她一下,她就能把你扎成刺蝟。

  而這一個……

  「我喜歡跡部君,我也喜歡真央,所以真央能不能不要跟我搶跡部君?」

  咖啡廳裡,做了偽裝的赤司坐到了他們隔壁的位置,在這裡,可以清晰地聽到他們的對話。

  就在上杉杏月說這句話之前,真央剛剛知道了自己父母的死訊。

  這一日對真央而言,可以算得上是人生最灰暗的一天。

  赤司的心沉甸甸的,他控制住自己不能隨意地就出現在真央的面前,從而影響時空原本的進程,但即便如此,他在試著設身處地考慮了真央此時的內心後,還是覺得窒息般的難受。

  那個時候,為什麼沒有人陪在她身邊呢?

  「是嗎。」真央的聲音稚嫩,卻又仿佛一瞬間就蒼涼衰老了,「跡部就交給你了,我會轉學去立海大。」

  不,你為什麼要離開,你憑什麼要走?

  為什麼要選擇一個人面對?只要你說出來,你的身邊一定會有人陪你度過這段時間的,松岡夏希可以,上杉杏月可以,跡部景吾他們都可以陪著你。

  赤司猛然起身,他走在真央之前,一轉身就能看到失魂落魄的她。

  但他沒有回頭。

  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緊接著趕來的,是從雲雀家來的人。

  雲雀一輝此時忙於追究風見夫婦的死因,以及與風見家的人打交道,趕來的是一個真央從未見過面,但與裡奈關系頗好的遠房親戚。

  風,這是他的名字。

  他與雲雀恭彌有著極為相似的面容,然而他笑容親切,論氣質絕不會將兩人混淆。

  赤司不敢太過接近,只是遠遠地望著真央的家,他花了這麼大的功夫,費了這麼大的周折才來到這裡,但僅僅是在這裡望著她的家,就讓他覺得心神安定。

  他愛上的是未來的真央,是那個一往無前,永不回頭的真央。

  但也愛她的軟弱,愛她的一切任性、張狂,愛她偶爾的卑劣自私,愛她脆弱時也會哭泣,但擦擦眼淚就又能再度出發的堅韌。

  他想,他知道未來該怎麼做了。

  *

  而此時,二十五歲的,穿著睡衣的赤司真央睡眼惺忪地來到了暗墮鶴丸的面前。

  「……真麻煩啊。」隔了一會兒,終於清醒的真央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了,「自己應對不了就把問題丟給未來的自己……困死了……」

  真央站在已經失效了的陰陽陣之中,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對面的暗墮鶴丸臉色冷了下來,這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期,單獨對上這個未來的真央,他未必是她的對手。

  然而當他蓄勢待發之時,真央卻懶懶地笑道:「別擔心,我不會跟你動手的。」

  「……?」

  看著他疑惑不安的神情,真央雙手抱臂,赤腳站在庭院中的她沒有絲毫慌張。

  「就算是我不出手,這件事也……」

  話說到一半,另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這可真是不得了啊,只不過被耽誤了幾天,主上竟然換了個人。」

  仿佛已經預料到了他的出現,真央微微側頭,語氣懶散地說道:「擅離職守的你才是,過去的我可是以為你已經被碎刀了啊。」

  從樹下的陰影裡走出的青年渾身潔白,笑容純淨明媚:「那等主上回來的時候,可要好好的撒個嬌道歉了。」

  兩個鶴丸。

  一模一樣的容貌。

  截然不同的立場。

  「虧你能逃得出來啊。」暗墮鶴丸笑容陰沉,「但,憑你們,也絕不可能扭轉局面了。」

  今夜就是最後決勝的一夜。

  所有的暗墮刀傾巢而動,赤司那邊,真央這邊,天羅地網,他們將一切都賭在了今夜。

  但——

  「還記得你們為了逃脫時空夾縫,所殺的那個審神者嗎?」鶴丸輕松一笑,「肯定記得吧,你們擄走她的那段時間,她的付喪神們通過狐之助向政府求助,差一點就要找到你們這裡了。」

  暗墮鶴丸臉上最後的一絲笑意也冷卻了。

  「這又如何?」

  是她運氣不好,在這個節骨眼撞上來,成了他們續命的犧牲品。

  弱肉強食,這就是這個世界教給他們的。

  「他們已經來了。」鶴丸深深地望著他,一字一句,說得干脆,「審神者明裡的付喪神們。」

  深藍夜幕下,一場風暴即將襲來。

  *

  神社內,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安靜地聽著一期一振帶回的消息。

  「……消失了啊。」三日月宗近隱約察覺到事情正在偏離軌道,他臉上仍帶著那種自若的笑,然而眼裡翻湧的黑暗卻難以抑制地浮現,「這一次,非生即死,也該我們這些老爺爺出場了。」

  小狐丸爽朗一笑。

  三人並肩走出了神社,不出意外的在表參道遇見了氣勢洶洶而來的一整個本丸的付喪神。

  「這麼多人,這可真是令人頭疼啊。」小狐丸大笑,然而下一秒,他的神情又轉而變冷,「憑你們的練度,要打敗你們根本不是難事,但是,現在不是跟你們糾纏的時候,讓開。」

  擋在他們面前的,是以山姥切和長谷部為首的十幾振刀,他們不發一詞,不動分毫,眼神堅若磐石,沒有因兩方懸殊的實力差距而產生任何恐懼感。

  他們根本沒打算活著回去。

  意識到這一點的三振刀頓時提高了警惕。

  「現在讓開,還來得及。」三日月的笑容淡下來,「你們的時之政府,應該會安排一個新的審神者接手你們,你們不必擔心受到制裁,你們依然是站在正義的一方……」

  最沉默寡言的山姥切卻率先開口:

  「還給我們,把明裡,還給我們。」

  每一振刀的眼中,都仿佛在重復著這句話。

  三日月被他眼中深切入骨的恨意所震撼,一時間,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他想,那個審神者一定是個非常好的人吧,否則,不會使得這些付喪神如此忠誠的,為已經去世的她千裡迢迢不惜一切代價地復仇。

  真是幸運啊,擁有這樣的主人。

  作為第一個接受明裡的靈力的刀,三日月也隱約從中感受到了明裡的內心世界。

  平和,溫暖,像是永遠放晴的長空。

  如果自己的主人是她就好了。

  三日月也這樣想過。

  然而……

  「明裡也好,誰也好,一起上吧。」三日月坦然地笑道,「為了我的堅持,為了你們自己的信仰,來決鬥吧。」

  刀刃在半空中毫不留情的相互碰撞,擦碰出零星的火花,映著月亮的刀光凜然如鋒,沒有一振刀是抱著隨意的態度而與對方交手的。

  曾經守護著明裡的付喪神帶著絕不可能忘卻的仇恨而來,即便是碎刀,即便是消逝,也要為了他們的審神者戰到最後。

  而已經扭曲的暗墮刀著有著絕不退步的覺悟,倒映在他們眼中的世界,注定是不被常人知曉,也不被常人理解的,他們也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認可。只要遵從自己的內心,生也好,死也好,他們已經做好了准備。

  一振、兩振……

  碎刀聲斷斷續續,與暗墮刀對峙的刀劍,很快從十多振驟減到五六振。

  烏雲籠罩了皎潔月光。

  空無一人的神社中,一場不被人知曉的廝殺正在進行。

  *

  「哦?就是那個,靈力普通的審神者?」雲雀宅中,暗墮鶴丸笑得輕蔑,「她的付喪神,有多不堪一擊,可想而知。」

  真央卻挑眉道:「那你有多不堪一擊,想知道嗎?」

  暗墮鶴丸瞬間握緊了刀,他見真央大喝一聲鶴丸的名字,隨後她握緊了手中化成本體的刀,一個閃身,已至他的面前——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瞳孔驟縮。

  「六道骸雖然是個人渣,但他有一句話還蠻得我心的。」真央將鶴丸從他的胸口抽出,眼神冷淡平靜,沒有絲毫動搖,「你的敗因只有一個,就是與我為敵。」

  真央手中的鶴丸,內心十分復雜。

  原來長大以後的真央,中二病還是沒能治好啊!!

  伴隨著鶴丸內心的嘆息聲,另一個他應聲而碎,落在地上,成為黯淡無光的廢鐵。

  「那麼下一個,就是他們了吧。」

  真央坐在廊下,拍了拍腳底的碎石和灰土,起身回屋換衣服去了。

  今夜,一切都會結束了吧。

  作者有話說:

  這件事主場是明裡的付喪神們,所以真央的舉動影響不了大局。

  這章其實bug挺多,但是卡文卡得我邏輯混亂了,等你們發現什麼硬傷我再修修吧……


第49章 吵架來得快去得快

  ◎前提是他跪在我面前大呼三聲「我是中二病」,我就原諒他。◎

  拂曉已至。

  依靠攜帶型時空轉移裝置掐著點趕回來的赤司, 正好碰上了來家裡找他的真央。

  「呦。」穿著淡藍色長裙的女人帶著口罩,站在淡淡的霧靄之中,朦朧得有些夢幻, 「好久不見,阿征。」

  赤司看著真央和她身邊的鶴丸,張了張嘴, 最終沒有說出到嘴邊的那句話, 轉而問道:「沒事嗎?你出現在這裡。」

  真央桀然一笑:「沒事,這件事原本我和你也都沒出什麼力。」

  然後去往神社的路上,真央大致給赤司講了原本的軌跡。如果真央當時沒有使用時空轉移裝置,她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因為她的鶴丸緊接著就會趕到,兩人並肩作戰,擊敗暗墮鶴丸。

  等他們趕到神社的時候,暗墮刀與明裡的付喪神之間的恩怨也已經了結了。

  站在神社前的表參道上, 他們分不清地上的碎片哪些是暗墮刀,哪些是審神者明裡的刀, 唯一幸存的三日月坐在台階上, 遠遠看上去,他的姿容氣度依舊從容清雅,遠遠眺望著天盡頭露出魚肚白色的雲朵, 目光寂靜而蒼涼。

  「人也好,刀也罷, 執著起來,真是可怕啊。」

  以明裡的付喪神的實力, 其實對於這些練度滿級的暗墮刀而言, 正常情況下是無法造成什麼真正的威脅。

  然而他們跨越時空來到現世, 除了復仇以外,再沒有其他的念頭,整個身心,都是為了送死而來。

  但這些暗墮刀並不想死。

  他們經歷了那樣殘暴的主人,從那樣的地獄裡爬上來,步步為營,一心要擺脫作為刀劍為人驅使的命運,哪怕失去神格,也要努力的活下去。

  想活的,沒能活下來,想死的,如願以償。

  「成王敗寇,願賭服輸。」

  赤司站在三日月面前,垂眸看著他腰間巨大的傷口,血液汩汩流淌,身體漸漸透明,到了最後瀕臨死亡的這一刻,他整個人在拂曉的曦光中,煥發出一種藝術品的光輝。

  「嘛,有形的事物終會毀壞,我恰好在今天而已。」三日月宗近最後看向真央,眼中幽深的黑暗漸漸模糊,隱隱有光亮透入,「如果我再次被你喚醒,那個時候,可要記得你當初的誓言,好好使用我啊,審神者小姐。」

  真央難得嚴肅地,緩緩點了點頭。

  嘩啦——

  似乎是為了符合天下五劍的名號,三日月宗近連刀身盡碎的畫面,都比其他刀要華麗得多。

  陽光下的殘片,如星辰般折射出點點光斑。

  塵埃落定。

  兩人對著空蕩蕩的神社,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真央率先打破了沉默。

  「好啦,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不過看那個我還沒有從未來回來,多半是遇到了什麼難事,有可能我還要繼續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真央扭頭笑著望向赤司,「那就拜托你了。」

  赤司看著眼前正值顏值巔峰的女人,她笑容懶散,全無防備,與他對望的時候,仿佛讓他有種你是她的整個世界的錯覺。

  然而這次看到的她所帶來的感受,與高一那年遇見時的感受截然不同。

  那時的他,以為這就是真央原本的性格,她一直都是這樣,赤司現在才明白,未來的真央,是經歷了多少事情才慢慢的變成那個樣子的。

  幸運的是,他可以在她的身邊,見證她的成長。

  *

  「為什麼一定要模糊記憶啊。」跟在雲雀身後前往入江正一與白蘭合作的實驗室時,真央的內心是大寫的拒絕。

  好不容易手握作弊器給自己開了一次掛,還要被打回原形兩手空空地回去,換成是誰心裡都會有些抵觸的。

  預知未來多好啊,她看了未來的自己所演的作品,等回去以後再演一次,一定會更得心應手,甚至可能發揮得更好,就像自己出演的第一部 電視劇,差一點就可以拿下日劇學院獎最佳女主角——要不是運氣不好碰到了強敵的話。

  「嘖,話真多啊,你。」不耐煩的雲雀在實驗室門口停下了腳步,「沢田會帶你進去的,我走了。」

  這種任性的風格就是雲雀恭彌了,真央連攔都沒攔他,又或者說,這兩個人相看兩厭,要不是因為赤司臨時有事,而雲雀又剛好在附近,真央才不會願意跟著他來呢。

  走了正好,真央遠遠看到有個像是沢田綱吉的身影衝她招手,加快了腳步小跑了過去。

  「雲雀前輩就這麼走了?」與她印像中那個容易害羞的少年截然不同,站在真央的面前的青年成熟穩重,笑容溫和,「事情我都聽赤司君說過了,跟我來吧。」

  真央還在愣神中,就聽沢田綱吉走在前面,輕聲細語地解釋:「白蘭雖然不是彭格列的人,但他也很靠得住,待會兒進去,真央什麼都不用做,聽他指揮就行了。」

  白蘭·傑索,這個人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真央最初也對他下了一番功夫,但太過神秘,有價值的消息一點也沒有。

  沒想到就在今日,真人就這麼出現在她眼前。

  然而二十分鐘後,這一點好奇心就消失得一點不剩了。

  「哎——不吃棉花糖嗎?」白蘭擺著無所謂的笑容,語氣卻十分遺憾,「真央真是從小就這麼成熟啊。」

  真央壓根不想理他:「……也就是說,你拜托我調查白蘭·傑索的時候,其實他已經在彭格列的監控之下了?」

  沢田綱吉頗有些不好意思:「是這樣沒錯……白蘭雖然是彭格列的朋友了,但你和赤司如果沒有這個契機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碰面,所以……」

  聽到沢田綱吉的解釋,真央回憶起自己最初與赤司相遇的時候,試想了一下當時兩人的心理活動,一個將對方當成未來暗殺目標,一個把對方當成未來戀人……

  你永遠不知道站在你對面的人在想什麼,人生真他媽奇妙。

  真央看著這個全程什麼都知道的眯眯眼,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狗頭。

  當然,最後真央理智地控制住了自己,只是惡狠狠地抓了一大把棉花糖,用實際行動表達了她的憤怒。

  白蘭依舊笑眯眯地不說話,跟他的小伙伴入江正一開開心心地調試儀器,准備給真央處理記憶去了。

  「……生氣了嗎?」沢田綱吉摸摸腦袋,同樣的動作由以前的他坐起來有些傻氣,但現在看起來卻有些英俊內斂的氣質,「也不都是壞事呀,你看,你跟赤司君現在的感情就很好嘛。」

  「來之前,我倆剛分手。」真央面無表情地說道。

  沢田綱吉成功把天聊死了,隔了一會兒他才整理好措辭:「……沒、沒關系……年輕人……鬧脾氣也很正常的……」

  為了話題不就此終結,真央沒繼續打擊他,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是呀,所以,我准備回去就和他和好了。」

  沢田綱吉松了口氣:「那就太好了。」

  「嗯,前提是他跪在我面前大呼三聲『我是中二病』,我就原諒他。」

  「……」

  面無表情的真央忽然笑出聲:「騙你的。」

  她這一笑,像是冬末的第一陣暖風吹過,沢田綱吉的目光柔和起來:「風見是真的很喜歡赤司君呢。」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少女站在他和reborn面前,毫不怯場,口若懸河地將她的家世背景和能力分析得頭頭是道,生怕彭格列將她拒之門外,而讓推薦她來的人失望。

  那時的她,強勢又自信,但強勢之下,是身如浮萍的無措,一旦看穿這一點,很難不去心疼她。

  索性,現在的她似乎有了堅實的依靠,也看到了前進的方向,他不必擔心她了。

  「我才沒有。」真央雙手抱臂,很是不屑地扭頭,「我以後可是要成為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藝人,我才不會沉溺於這種小情小愛裡面呢。」

  但她又想到了什麼,狡黠又得意地笑了起來:「但是被我抓住的,也休想再離開了。」

  隨後,沢田綱吉目送著真央走近了白蘭和入江正一准備好的裝置當中,坐上去的時候,她絲毫沒有露出什麼留戀的情緒,對於來自未來的記憶,即便會變得模糊,但她也會和赤司一樣,清清楚楚地記住這份感情。

  她長大了。

  *

  吃過晚飯,赤司挽起袖子,習以為常地收拾好碗筷,二十五歲的真央的手藝要比年輕時的她差一些,赤司想,大約這一點也是他慣的,未來的她似乎很忙,所以即便是赤司喜歡她做的飯菜,也沒讓她在工作之余再干這些家務。

  赤司……真央……

  僅僅是在腦海裡面輕輕念這個名字,他的心中就會泛起一陣陣的、柔軟的暖意。正在赤司出神的時候,在他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阿征。」

  他竟然有些不敢回頭。

  然而在他回頭之前,少女卻在他背後輕輕環住了他的腰,側臉貼在他的背脊上,溫度順著脊柱蔓延到了他的耳垂。

  「先說好,我可沒承認是我錯了。」

  赤司微微笑道:「真巧,我也覺得自己沒錯。」

  「但是……」赤司擦了擦手,轉身垂眸望向少女的眼眸深處,低緩的聲音似是嘆息,「我們和好吧,真央。」

  真央認真地回望他,墊著腳,吻向他的臉頰。

  多余的話,已經不必再說了。

  作者有話說:

  後知後覺意識到說好的周末萬字更新涼了……我的鍋QAQ

  —

  下章就是最後一卷啦~基本都是甜膩膩的你儂我儂日常,秉承真央式「話不多說就是干」的風格……大概。


第50章 學園祭是必不可少[此章節已鎖]


第51章 經紀人已正式就位

  ◎真是成熟的戀愛啊,風見和赤司君。◎

  要回憶事態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大約要追究到十分鐘前赤司的那一句:

  「網上的那個視頻我看過,怎麼說,比起誇你厲害, 果然還是立海大籃球部太弱了啊。」

  立海大籃球部怎麼說也是進了IH,代表神奈川出戰的強隊,被赤司私底下這麼評價, 作為立海大風紀委員長的真央顯然不會太開心。

  於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真央大言不慚地, 對著曾是「奇跡的世代」,現在的洛山王牌赤司征十郎放言:

  「是強是弱,來試試吧。」

  敢在赤司的強項上與他一對一對決,放言整個高校籃球界,有這個勇氣的一只手也數得過來,而真央恰好是其中唯一一個沒有見識過赤司的恐怖之處的人。

  不知者無畏。

  真央很快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球場上的赤司與平時的他氣場有些微的不同,從容運球的時候,他的雙眼雖然是注視著她, 但真央卻覺得他不僅僅是在看她。

  她的呼吸,她的表情, 她的肌肉, 甚至於她每一根反射神經,似乎都在赤司的掌控範圍之內。

  ……不可能的吧……

  ……人類……怎麼可能辦到這種事情……

  下一秒,赤司動了起來, 真央的神經瞬間繃緊,兩人交手的那一刻, 她就明白了赤司和立海大籃球隊的差距,第一次見他與青木拓真交手的時候, 他甚至沒有使出十分之一的實力, 僅僅憑借的是扎實的基本功。

  而現在, 仿佛刻意要在真央面前展現兩人巨大的實力落差似的,先是使用了Ankle Breaker差點晃倒真央,隨後又開啟了天帝之眼,連連進球。

  他沒有因為真央是他女朋友的緣故而放水,相反,他反而比平時下手更加狠。

  真央的好勝心被激起了。

  硬要讓赤司分類的話,真央的風格更像是青峰式的、完全依賴於自身的運動天賦和直覺做出反應的類型。

  這也是真央和瀨尾結月當初為什麼能合力橫掃立海大籃球部的原因。

  這兩個人,在運動方面的天賦夠笑傲很多同齡男生了。

  但,真要和赤司這個等級的硬碰硬,別說得分,心態稍微差一點可能就會喪失對籃球的興趣了。

  好在真央絕非玻璃心的人,打完一場球後,真央不僅沒有喪氣,反而越戰越勇,姿勢動作無師自通,居然能從赤司手裡搶一兩次球了。

  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消遣活動告一段落,回過神來,桃井青峰還有夏希都來了球場,似乎已經看了半天。

  三個女孩子湊在一堆,桃井用她專業性的目光評價道:「風見的天賦……沒去打籃球挺可惜的,身體綜合素質都超出常人的水准了。」

  真央自然沒有謙虛:「以前的劍道老師也說我沒去參加全國大賽很可惜。」

  那邊的青峰顯然也是看了一會兒兩人打球,提了一句:「作為女生來說,很不錯了。」

  赤司看向真央,認真地補充:「以男生的標准來看,也不差。」

  當然,和他們的水平是不在一個水准上的,但至少比他們所遇到的大多數對手都更有潛力。

  「對了,真央。」夏希的表情忽然可憐巴巴起來,「你怎麼沒告訴我,鹿島桑是女孩子啊……」

  隨後真央才知道,夏希很吃鹿島的顏,從鹿島一出場她就有點一見傾心的架勢,然而這短暫的心動沒能堅持到一個小時,就被換好校服裙出來的鹿島所終結。

  「但是……」夏希想了想,「就算鹿島桑是女孩子,還是對她有莫名的好感哎。」

  真央扶額,鹿島的魅力還真是男女通吃啊……

  *

  兩男三女的隊伍很快變成了三男三女。

  「黃瀨君,請你下一次出門不要穿這麼顯眼的衣服好嗎?」看著越來越引人注目的這個隊伍,真央十分發愁,「我只想帶著朋友安靜地逛一逛我的學校而已。」

  黃瀨涼太已經習慣了真央涼薄的語氣,從赤司旁邊探出頭反擊道:「小風見自己也是個行走的發光體哦。該帶口罩的人是你才對吧。」

  赤司掃了一眼周圍虎視眈眈的宅男,面無表情地瞪了回去。

  黃瀨和青峰:天帝之眼不是給你這麼用的吧!!

  「我才不要戴口罩。」真央回憶起在未來似乎因為太出名的緣故而需要躲躲藏藏,「麻煩。」

  「現在就麻煩的話,隔段時間你會更麻煩的。」對上了真央疑惑的眼神,黃瀨無奈地問,「你沒有收到橋本姐的消息嗎?你有正式的經紀人了,並且已經替你接了一個廣告。」

  這幾天真央不是在忙排練舞台劇的事就是在忙本丸的事,卻是沒怎麼注意看手機消息,現在打開一看……

  橋本小姐:【事務所已經安排好你的經紀人了,給你接了一個中端洗護產品的廣告,這個牌子在高校圈還是很有人氣的,第一個工作,要加油哦~】

  消息後面還附上了經紀人神戶夏帆的聯系方式。

  再一看時間,已經是昨天早上的事情了。

  一旁的赤司比在場所有人都要早知道這件事,要說為什麼,當然是LME事務所原本就是赤司家的產業之一,赤司家的少爺想要接手一個事務所,向藝能界拓展業務,只需要向父親報備一聲,就可以等著當會長了。

  然後下次再見父親的時候帶著漂亮的財務報告去就行了。

  做不到?

  賠錢了?

  別開玩笑了,赤司家的人是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的最高領導就站在自己身邊的真央立即存了神戶夏帆的聯系方式,然後離開了隊伍獨自到一邊聯系經紀人。

  這邊的女孩子在小攤上買了小吃拿過來,赤司一邊道謝,一邊關注著真央那邊的動靜。

  經紀人當然也是赤司選的,業務能力過硬,人品過關,圈內人緣好,把這麼一個優秀的經紀人挖過來,可是費了他不少功夫。

  但神戶夏帆本人是不知道這點,她唯一知道的是,LME似乎要開始捧新人了,這一批新人當中,兩個都是高中生,一個叫敦賀蓮,社長帶進圈的,另一個就是她馬上要帶的女高中生,似乎在高校圈已經小有名氣。

  LME事務所雖然不是業內頂尖的事務所,但也差不了太多,既然要捧,資源都不會太差,相對於給真央的這一個小廣告,那邊的敦賀蓮一出道就是個高配置電視劇男二才更偏心。

  暗自決定已經要把自己在LME帶的第一個藝人捧紅的神戶夏帆在初次接觸了這位藝人後,僅僅聊了幾句,對她的印像已經很好。

  從談吐上來看,絕非那種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很有教養,又聽之前的橋本說她參加了學校的戲劇社,聊了幾句,真央提到可以把這次演出的視頻給她看,神戶欣然答應,兩人又約好明天找個地方見面,便結束了這次愉快的對話。

  「還順利嗎?」

  赤司見她打完電話,給她遞上了剛買來的檸檬汁。

  潛移默化中,真央已經習慣了赤司對她的了解,接過檸檬汁喝了一大口才說:「挺順利的,廣告的拍攝時間在下周,明天我要先去見神戶小姐。」

  赤司點頭:「明天我也有點事,那就各忙各的,晚上再聊。」

  由於兩人一個在神奈川,一個在京都的緣故,平時見不到面的時候都會在晚上視頻聊天,忙的時候就聊十分鐘,不忙的時候聊半個小時,但一定保證每天都有聯絡。

  跟佐倉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佐倉感嘆:「真是成熟的戀愛啊,風見和赤司君。」

  真央對於佐倉口中的成熟的界定不是很明白,但他們兩個人比起同齡人而言的確是要成熟得多。

  赤司升上高三以後,在籃球部花的時間更加有限,不屬於學校的時間基本都被派得滿滿當當,連跟真央打電話的時候都會被秘書寫在日程表上,精確到分鐘。

  而真央,雖然不像赤司有繼承家族的壓力,但瑣碎的日常之余,還要忙著本丸的擴增,鍛刀啊,內番啊,出陣啊,比起剛接手的時候空蕩蕩的本丸,現在的本丸已經被日益增加的刀劍裝得滿滿當當,加上現在推圖也到了困境,數學課都被真央拿來研究出陣組合了。

  盡管如此,盡管他們不像普通情侶那樣時時刻刻都能相見,但這樣各自為未來而努力,各自朝著目標而成為更好的自己。

  這樣的感覺,也讓真央覺得非常的充實。

  就這樣,學園祭順利落幕,回家的時候,赤司難得有空陪著她去超市買了菜和甜食,送她到家門口的時候,真央順嘴來了句:

  「要進去坐坐嗎?」

  真央的本意當然是純潔得可以不用打馬賽克的單純進去坐坐,然而這樣的話本身就很容易讓人誤解,尤其是兩人還是情侶關系。

  赤司無奈地摸了摸真央的頭:「之前去你家裡是特殊情況,現在可不一樣了,真央。」

  隨後一臉茫然的真央目送著赤司離開。

  回到家裡,准備好了一人份的晚飯的真央打開電視繼續看劇,在看到電視劇裡,女主角和男主角一起逛街約會,最後男主角送她到了樓下,而女主角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對男主角說:「要去我家坐坐嗎?」

  男主角一愣,隨後兩人相視一笑,下一個畫面,就是兩個人躺在一個被窩裡迎來清晨的場景了。

  我是不是無意中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啊……

  真央後知後覺地想到。

  作者有話說:

  這一卷開始主要是真央的事業線,本丸的日常,順帶解決一下討厭的親戚啦~

  —

  想堅持一下每天早上十點更新,看能不能做到QAQ


第52章 兩邊工作都要認真

  ◎一臉懵逼的山姥切今天也在被審神者吊打。◎

  發現真央是個徹頭徹尾的中二病這件事, 是在她成為伊達大尊一手捧紅的女演員以後的事了。

  目前在神戶夏帆的眼裡,真央幾乎算得上是十全十美的美少女。

  尤其是當她發現她的男朋友是那位赤司財閥的繼承人時。

  「真央就拜托你了,神戶小姐。」

  神戶神色一凜, 不自覺地對赤司恭敬回禮:「赤司君客氣,照顧真央是我的分內事。」

  啊,完全沒想到這位小姐背後有這麼大的靠山, 憑赤司家的財力, 就算是一手把人捧到國際上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畢竟是那個御三家的赤司財閥啊。

  用藝能界來打比喻是不是太小看赤司家了?

  那就換個說法,即便是這位小姐想要進政界混,赤司家的人脈和財力,也夠給她打通一條直通議員的道路。

  就是這麼可怕的實力。

  而就是背靠這麼龐大的財閥的風見真央,資源甚至只比LME事務所舉辦的美少女海選新人稍微好那麼一點,跟社長力捧的敦賀蓮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開什麼玩笑!

  神戶夏帆在看過真央的舞台劇演出視頻以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於是她帶著真央的舞台劇視頻直接找上了LME事務所的社長羅利寶田。

  與其說是「找上」這麼客氣,不如說, 神戶直接將視頻拍到了社長的辦公桌上,在社長看完以後直接質問:

  「我們真央到底哪一點不如敦賀蓮那個小子了?」

  「稍安勿躁, 神戶小姐。」穿著誇張的夏威夷度假風短袖、離cosplay只有一步之遙的寶田社長說道, 「這件事另有隱情。」

  咄咄逼人的神戶在沙發上坐下,閉嘴聽寶田社長的解釋。

  「LME事務所的會長,神戶小姐知道是誰嗎?」

  「……誰關心啊, 那種一次都沒在正式場合出席過的會長,估計只是什麼代理人而已吧, LME的實際權力,不都在您手上嗎?」

  神戶夏帆在藝能界沉浸多年, 對業內知名的老牌事務所LME有基本的了解。

  「我們事務所, 是赤司家的產業。」

  「……啊?」

  「說起來, 你應該見過了,那位風見小姐的男朋友,赤司征十郎。」寶田社長說得輕描淡寫,「目前,這位小少爺似乎已經實質性的接手了事務所,所以,我們事務所的會長,其實是那位赤司少爺啊。」

  神戶轉了好大一個彎才明白。

  「……也就是說,不是社長您不想捧,而且那位赤司少爺……」

  「誰知道。」寶田社長露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笑容,「也許是有更大的圖謀也說不定。」

  更大的圖謀?

  神戶回憶了一下近期她原本打算給真央爭取到的資源,老牌推理劇的單元女主,中高端護膚品代言,敦賀蓮准備出演的熱門劇續集女二,還有一個漫改真人電視劇女二……

  這些資源她都能爭取,如果是赤司想要的話,完全有人捧著給他送上來。

  排除了赤司不想捧真央的無稽之談後,剩下的就是,赤司必然有更大的圖謀。

  但藝能界就這麼大,赤司到哪裡去找更大的機會?

  一個月後,赤司的手筆讓她深切的意識到了資本家的可怕之處。

  *

  在馬馬虎虎應付了給草壁讓他帶給雲雀的宵夜以後,真央入往常一樣進入了劍道室,隨後一腳踏進了本丸之中。

  這邊也同樣是晚上了。

  宅邸與本丸連通的房間,就在她在本丸中的臥室的隔壁,因此真央先去了房間裡,換上合身的劍道服——這是她在本丸中的居家著裝。

  隨後先叫了長谷部進來。

  「主上有何吩咐。」

  「大家現在都在干什麼?」

  「之前主上給的日本史,人手一本,聽說今晚主上回來抽查,大家都在認真看呢。」

  真央滿意地點了點頭。

  在和近侍長谷部和鶴丸、一隊隊長山姥切商議以後,真央最初定下的目標就是,盡全力推圖,獲取資源,提升本丸內刀劍的練度。

  本丸內的刀劍,雖然比起最初剛搬來的時候熱鬧了些,但比起那種動輒五六十振刀的大本丸而言,還是差得遠。

  拿得出手的,也就鶴丸、長谷部、山姥切三振,其次是余下的清光安定,大俱利和燭台切等等。新加入的栗田口短刀,雖然好好使用也威力巨大,但目前的進度還不大能派上用場。

  你問目前的進度?

  不好意思,真央忙起來以後,遲遲還沒進入6-1呢。

  沒有真央看管的本丸仿佛沒有父母看管的暑假學生一樣,一定會把本職工作拖到不能再拖的時候,才會懶洋洋地掙扎一下。

  「這位朋友,為什麼你的日本史還是新的?」

  檢查大家的學習情況的真央查到了明石國行的房間,盡管明石是上周才來的本丸,但就連栗田口的短刀都在藥研的帶領下認真看書了,這位……

  「現在是節能模式哦主上——」本丸第一沒干勁的明石瞥了她一眼,「比起我,主上才是應該好好工作,爭取早日鍛出螢丸和愛染。」

  可惡。

  區區一把沒干勁的刀,竟然敢嘲笑她鍛不出大太刀。

  真央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甜點:「真遺憾,原本是聽說古代日本吃不到甜食,特意給認真學習的刀劍的慰問品……」

  「哦?這可真是……」

  對於鐮倉時代的刀劍而言,甜食的確是比黃金還稀有的東西了,即便是明石,也很難果斷的拒絕它。

  「想吃就好好看書,兩個小時以後,我來考你江戶時代的歷史。」

  「哎——」明石在身後抱怨,「那還不如不吃……」

  「不吃也要背,你沒有選擇。」

  「嘁。」

  「嘁也要。」

  合上紙門,真央就看到鶴丸站在門口笑盈盈地看她。

  「主上還是那麼嚴格呀。」

  真央內心毫無波動:「拯救歷史的人,連歷史都不了解,不就太可笑了?」

  「只要自身強大也無不可啊。」

  「我以前覺得能動手就不需要瞎bb,但最近覺得還是瞎……還是動腦,更酷一點哦。」

  「所以才喜歡赤司君的嗎?」

  「……哪來的理所當然的邏輯啊,鶴丸。」

  原本給鶴丸准備的甜點是要最後給他的,真央留在了房間裡,便讓他跟著去拿,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對鶴丸說:

  「就在這裡等著吧。」

  鶴丸愣神。

  等到真央提著甜點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鶴丸頗為復雜的目光。

  「怎麼了?」

  「……只是覺得……主上好像微妙的成長了……」

  真央不明所以地哈了一聲:「那是當然的吧,畢竟也算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了。」

  回憶一下,從莫名其妙成為審神者,到被暗墮刀襲擊,再收服這些凶殘的暗墮刀,還有亂七八糟的時空穿越……

  的確是經歷了不少事情了。

  「解決了暗墮刀的事情,主上還願意繼續擔任審神者,這一點還挺讓我意外的。」

  不知是鶴丸,就連真央自己,暫時都還沒想明白自己的動機。

  「不是說解決了那些暗墮刀有獎勵嗎,感覺就像可以向哆啦A夢要一件道具一樣,我可要好好的想一下要許什麼願望。」真央含糊地岔開話題,「啊不如就許個世界和平之類的?」

  鶴丸干笑:「那主上還不如許願徹底消滅溯行軍呢。」

  「這個就算了,沒有溯行軍時之政府根本就不需要審神者了,我哪裡還有籌碼許願啊。」

  「意外的想得很明白啊,主上。」

  兩人就這樣一路閑聊,巡視本丸的同時給大家分發了現世帶回的慰問甜食,這些誕生於遙遠歷史中的刀劍的確對甜食毫無抵抗力。

  就連那個同田貫正國都沉默地飛快吃光了真央給的甜食,就是那個說著「我們是武器,只要強大就夠了」的同田貫正國,你敢信?

  真央在心裡默默想,運用得當的話,這怕是一個相當厲害的刀劍專用興奮劑啊……

  真央不是每天都有空來本丸,但她只要來,就絕不會只是來當分發禮物的聖誕老人。

  據經驗看來,她可能還帶了排得滿滿的出陣組合表。

  作為真央身邊最忠心也是執行力最高的近侍,長谷部對真央的命令一向是無條件高效率服從,接過了後兩天的出陣組合表之後,對於真央想要跟山姥切切磋的命令也很快就下達給本人。

  「又是我?」

  說起來,主上是真的很偏好跟山姥切切磋。

  「主上馬上就會去手合場,你也准備一下吧。」

  真央偏好點山姥切跟她切磋,當然不是抱著去牛郎店點牛郎那種看臉的動機,事實上,真央還有點看不慣山姥切。

  就是那種說是畏畏縮縮也不至於,但確實是有一點妄自菲薄,然而內心卻也很驕傲的那種有點擰的個性,實在是讓真央很想給他捋順。

  而真央的想法也很簡單。

  就是打。

  一次不夠打兩次,兩次不夠打三次。

  跟這種刀劍中誕生的付喪神是講不清道理的,要想征服他們,要想讓他們能聽得進話,那就先打服氣了再說。

  於是一臉懵逼的山姥切今天也在被審神者吊打。

  「……果然,我不適合當一隊的隊長。」累得癱倒的山姥切坐在角落,身披白布的身影仿佛縮成一團似的,「辜負了主上的期待,一隊的隊長,應該換一個更強的人擔任。」

  「也對。」真央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果然是對他失去興趣了。

  可是,即便是已經預料到,還是很不甘心。

  「山姥切認為,什麼才叫真正的強大?」

  「……強者……應該是特別的吧。」

  獨一無二,璀璨奪目,能斬斷一切阻礙之物。

  「說得沒錯。」真央將攏起的頭發重新放下,漆黑長發如流水傾瀉,襯得她的美貌更加閃亮,「但是,強大的人,也分幾種,一種是身體的強大,一種是精神的強大,還有一種兩者兼具。」

  山姥切沉默了。

  「那麼你認為,前兩種的強者,哪一種更指得人尊敬和敬畏呢?」

  他握緊了手中的刀。

  「我更加欣賞的,是第二種哦。」真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請繼續加油吧,隊長。」

  作者有話說:

  戀愛工作兩手抓,今天的真央也很忙噠~


第53章 統帥刀劍需要頭腦

  新X方烹飪學校開課啦!

  ……騙人的。

  只是買了食譜和烤箱的真央拉著燭台切幫忙搬進了本丸的廚房, 本丸內部設置了獨特的電力供應系統,可以直接將靈力轉化成電力。

  真央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很想把這個玩意兒推薦給赤司, 看能不能研究一下做成什麼新能源,這東西要是真的廣泛應用起來的話,怕是足以撼動世界格局。

  「死心吧審神者, 這是未來的時之政府掌握的技術, 如果隨意被您泄露出去的話,可不像暗墮刀一樣隨便派個人來抹殺您,那可是足以出動政府高級職員的大追殺哦。」

  狐之助的話成功的打消了她的念頭。

  「主上對我們真是太好了!」

  一群栗田口的小短刀圍在廚房門口,聽說審神者帶回了可以制作甜食的儀器,想到以後可以天天吃甜食的日子,別說是短刀,就連其他刀都好奇地往廚房裡湊。

  而廚房裡,安置好烤箱, 擺開制作工具之後,真央笑眯眯地把食譜遞給了大俱利:

  「那就拜托你了哦, 大俱利, 不要辜負大家的期望呀。」

  「……」

  「怎麼了?」

  「……原來您……不會做嗎?」

  沉默許久,大俱利伽羅才憋出這一句話。

  真央無辜地說:「我沒告訴你嗎?我只會做家常菜,對甜點一竅不通呢。」

  那你大言不慚地在本丸宣揚以後日本史學得好的可以點喜歡的甜食吃, 其他的每周吃一次,學得差的不許吃。

  這個難道不是提供甜點的人才能說出來的話嗎!

  「不知道的話, 現在不也知道了。」真央和善的笑容底下,是顯露無疑的不容反駁, 「一周之內學會這個食譜上面的甜點, 食譜看不懂我之後還會提供視頻, 至於食材,我會排一個表每天派人出來取,這一周你沒有任何出陣任務,專心干這一件事,能做到嗎?」

  「……沒興趣。」

  本丸第二沒干勁的大俱利拒絕道。

  「真的沒興趣?」真央徐徐誘之,「不用出陣,不用和別人合作,可以獨自待在廚房裡,沒人打擾……」

  「我答應。」

  趴在窗邊觀望的鶴丸在心裡感嘆,這位審神者還真是聰明啊。

  他看著漸漸被短刀包圍而手足無措的大俱利,因為不常跟其他刀打交道的緣故,面對的又是一群小短刀,他跟平日對周遭的漠不關心比起來,更要接地氣一點。

  「大俱利先生,您真的會學做甜點嗎!」亂藤四郎閃亮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我……盡量……」

  鯰尾藤四郎也湊過來:「我們平時能過來看大俱利先生做甜點嗎?」

  「……隨便你……」

  「啊,那我也要!」

  「我也!」

  五虎退剛要舉手,就看到老虎圍著大俱利的腳邊撒嬌的場景,嚇得渾身一抖,一期哥可是提醒過他大俱利不喜歡跟人靠得太近,他會不會生氣啊……

  但是,他只是低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盡量的不走動,似乎是怕踩到老虎的樣子。

  大俱利先生……意外的沒那麼可怕呢。

  鶴丸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趴在窗沿,歪頭看向旁邊靠牆站著的真央:「真是狡猾啊,主上。」

  被看穿目的的真央理直氣壯:「這是合理手段。」

  「不過主上不會做甜點的事情還真讓我意外,我還以為主上什麼都會呢。」

  「那種人不存在的。」

  真央一邊跟鶴丸聊天,一邊看著被短刀包圍不知所措的大俱利,回想起某一天跟赤司的對話。

  「……為什麼要讓刀劍實體化呢?明明當刀當得那麼好,變成人的話,反而很容易出事。」

  「真央是這麼認為的嗎?」

  「雖然擁有強大的實力,但一下子從刀變成了人,這個心態就很難轉化過來,並且刀與刀之間因為前主人還有些恩怨……要想集結這些刀劍全力作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同時,與眾不同的天才,平平無奇的庸才,你更像成為哪一個的主君呢?」

  「……」

  「只要是人,就不是不可改變的,將這些特別的人才改變成能為你所用的武器,我相信你做得到。」

  ……特別的人才……改變成……能為她所用的武器……

  相信她能做到?

  那是當然的啊。

  *

  真央提前三天收到了試鏡的消息。

  「……真央,我一定要再次提醒你,雖然你的確有天賦,雖然上次你拍廣告的過程極其順利,但是!但是!這次的導演可是伊達大尊!我已經幫你給學校請了兩天的假,從這個周末到試鏡當日,務必來事務所上演技課,明白嗎?」

  「……夏帆姐,你今天已經說了快十遍了哦。」

  「這是為了你好啊。」神戶夏帆再次重復,「那可是伊達大尊!出演他的電影基本是不用指望了,但是,要是能給他留下一點印像,或者得到一句誇獎,你以後的演藝生涯就能從鄉間小路變成寬闊的柏油馬路了啊!」

  關於未來的記憶,真央隱約記得的是她的出道作品似乎是一個知名導演執導電影的女一號,聽神戶夏帆的描敘,她根本不可能拿到這部電影的一番?

  開什麼玩笑!

  當她的時間不值錢嗎?既然要去,不撈個一番女主當她還准備個什麼勁!

  這種面向純新人的海選她都進不去的話,還混什麼藝能圈!

  於是真央表面上乖巧地答應「我一定會努力得到伊達老師的誇獎的」,而事實上,她轉頭就給雲雀一輝打了個電話,表明了她想暗箱操作拿到這個電影的劇本的想法。

  以為真央是那種青春純愛劇裡面大喊著「我要靠自己的努力」結果還是靠男人的女主角,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向舅舅提出這種想要走後門的要求,虧你說得出口啊,真央。」雲雀一輝的聲音平淡,並沒有責怪之意。

  真央的語氣就更謙虛了:「哪裡哪裡,要好好利用資本家的力量,這一點我從小就知道了。」

  「明天早上會發到你的郵箱,注意查收。」

  「謝謝一輝先生。」

  ——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可以隨時把自己的良知和正義感放在一邊,這才是風見真央。

  更何況……

  那些參加試鏡的新人,三成以上的人也會有各種非正常渠道搞來劇本的大致內容。

  這玩意兒又不是什麼機密文件。

  走這種後門她連暫時拿出自己的良知都不需要。

  然而讓真央意外的時候,神戶夏帆居然也給她搞到了一部分劇本。

  「要好好看哦,真央。」

  她覺得自己真是小看了自己的經紀人。

  *

  接下來的周末,真央乖巧的參加了事務所安排的演技課,並在演技課上遇見了那個聽聞已久的敦賀蓮。

  「風見真央,請多多指教,敦賀先生。」

  她給敦賀蓮的第一印像,毫無疑問的是一個氣質出眾、溫和有禮的美少女。

  十九歲剛上大一的敦賀蓮對此沒有一絲懷疑。

  「客氣了風見小姐,請多多指教。」

  年近五十的演技課老師,安排的第一節 的練習就是《白夜行》的片段。

  沒錯,就是那個極度扭曲,又感人至深的《白夜行》。

  上這堂課的新人一共六人,排除兩個男生之後,剩下的四個女生先抽簽,選擇自己待會兒試演的片段。

  真央抽到的是小說後期,已經走上人生巔峰的女主角雪穗在大阪開了精品店,在車上,她與下屬濱本夏美的一番對話。

  很幸運,她抽到的是女主角雪穗的台詞。

  「喏,夏美,一天當中,有太陽升起的時候,也有下沉的時候……有些人一輩子都活在太陽的照耀下,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漆黑的深夜裡……」

  真央——應該說,雪穗——她坐在那裡,美艷無雙的面龐上帶著親切甜美的笑容,然而她眺望遠處的目光,卻宛如萬丈深淵。

  「我呢,」她輕描淡寫地說,「從來就沒有生活在太陽底下。」

  「怎麼會!」扮演夏美的演員也悄然進入狀態,「社長總是如日中天呢。」

  「我的天空裡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麼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你明白嗎?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

  她的神情有了細微的變化。

  像過分精致完美的人偶,突然有了一瞬間的靈魂。

  即將淹死的男人,拼盡最後的力量,將女人托上了沒有一絲光亮的水面。

  黑夜與光明。

  人性和愛。

  這場戲,看的不是演員的演技。

  是天賦。

  僅僅是這麼一個片段,僅僅是這麼幾句,甚至都算不上煽情的台詞。

  敦賀蓮看得渾身戰栗。

  「非常出色的演技。」敦賀蓮當面對真央作出了這樣的評價。

  而這位天賦異稟的高校美少女微笑回應:「常規操作而已。」

  「……」

  日本人不是都比較謙遜的嗎?還是他被經紀人騙了?

  這位美國歸來的少年對日本人的印像產生了微妙的迷惑。

  緊接著,敦賀蓮和另一個男生,他們抽到的也是東野圭吾的作品——《惡意》。

  全篇小說運用了非常特別的敘事方式,但就這麼演出來的話,很容易就變成了毫無記憶點的朗誦節目。

  另一個男生采取了舞台劇的誇張表演風格。

  從老師的表情來看,效果普通。

  當然,這位老師除了在看真央的表演之外,都沒有任何表情波動。

  接下來該敦賀蓮登場了。

  明明是平鋪直敘,毫無施展余地的片段,日記體的敘事,所寫的都是一些頗顯枯燥的細節瑣事,但他沒有按劇本演出,他在長篇幅的劇本當中,挑出了只與小說裡的死者,日高邦彥有關的內容。

  日高家距離我住的地方僅隔一站電車的路程。

  他的家就座落在美麗整齊的住宅區裡,區內清一色是高級住宅。

  日高拿著咖啡杯站了起來,倚在窗邊向庭院眺望。

  平淡得堪稱詭異。

  真央卻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

  「是我殺的,我把毒丸子放到院子裡,只是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麼順利。」

  直到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

  這是小說中貫穿全文的殺貓事件,日高邦彥告訴男主角野野口,他毒死了隔壁的貓。

  按照原本的場景,男主角野野口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應該是覺得日高邦彥殘忍而不大舒服的神情。

  然而,敦賀蓮語氣不忍,臉上,卻忽然浮現出一個陰狠卑劣的笑容。

  不愧《惡意》之名。

  看過原文的人瞬間就明白這個笑容裡包含的意思。

  就沒看過這本小說的人,敦賀蓮也讓他們隱約觸摸到了這份污濁不堪的惡意。

  演技課結束的當天晚上,真央在跟赤司的聊天當中,提到了敦賀蓮的名字。

  「這個人,很強。」

  赤司通過自己聽到這個名字潛意識的不舒服判斷,這是個難得一見的男性潛在情敵。

  真難得啊,男性潛在情敵啊。

  赤司總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已經平和得有點詭異了。

  作者有話說:

  夾帶了滿滿私貨的一章,沒錯,我又要例行安利東野圭吾老師了,雖然《白夜行》的名氣很大,但是我也很推薦《惡意》,都看到最後一章了我還是覺得《惡意》的立意有點虛,但看完了最後一章,突然恍然大悟,拜倒在了東野老師的筆杆子下。

  《白夜行》老生常談,就不多做安利了,雪穗是真的愛也不是恨也不是。

  —

  這章小隊長戲份不多,下章補回來,啾咪~


第54章 金錢是無所不能的

  ◎要是還不行的話,就讓一輝先生用錢給我砸出一條路。◎

  在拍攝完那個廣告以後, 真央的生活明顯的受到了影響。

  先是回家的路上出現了跟蹤的偷拍狂,再是學校裡正式組建起了「風見真央後援團」,更可怕的是, 真央偶然發現風紀委員部的成員居然半數以上都是後援團的成員。

  因此早上真央帶著人檢查學生著裝的時候,都有一種□□大佬收保護費的氣勢。

  不過,自從真央正式出道以來, 向她表白的人數驟減, 被人矚目卻意外清淨的反差,一度讓真央還有點困惑。

  「僅僅是校園裡的女神,或許還有追上的可能性,但成為藝人的話,這個差距就太大了,還不如當個後援團來得好。」

  赤司是這樣跟她解釋的。

  「但是……」真央非常厚臉皮地說道,「難道我沒有成為藝人的時候,那些光看臉就來表白的家伙, 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赤司的反應也習以為常:「大概是這樣的。」

  「那你呢?你向我表白的時候呢?」

  電話那頭的赤司輕笑一聲:「第一,我不看臉, 第二, 你沒有拒絕我的理由。」

  原本想嘲諷一下赤司的囂張,然而真央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有什麼嘲諷的余地, 論臉,赤司跟藝人比起來都毫不遜色, 論才能,上到政治金融, 下到將棋和魔幻籃球, 沒有他不擅長的, 論家世……這個只要擺出御三家財閥的名頭,基本上能橫掃這個國家的一大片男性。

  這麼一算,她還挺賺的?

  於是真央難得沒有使用嘴炮攻擊,語氣纏綿又寵溺地回了句:「是呀是呀,我沒有拒絕你的理由。」

  氣氛驟然變得曖昧。

  赤司看著手裡密密麻麻的鉛字,忽然有些煩躁。

  想見她,立刻,馬上。

  但……

  還是算了吧。

  「真央,你一個人上下學,沒有讓雲雀先生安排人保護你嗎?」

  赤司其實是想說需不需要他安排人保護,但直接說未免有些越俎代庖,畢竟真央的監護人還是雲雀一輝。

  「不用擔心。」真央不以為然,「我的能力保護自己綽綽有余,更何況,只要跨入並盛以內,我的安危都歸恭彌管,放心吧。」

  對於真央的這位表哥,赤司很早以前就有所耳聞了。

  對待雲雀家的准繼承人,雲雀一輝與赤司征臣不同的是,他壓根不拘束這個繼承人,喜歡什麼就去做什麼,仿佛家裡沒有什麼東西需要他繼承一樣。

  但是,需要錢的時候,必須靠自己掙,生活費之類的小錢當然不算,但涉及到較大的數額,雲雀一輝是不會隨意給他的,即便是他想要自己設立財團,雲雀一輝也不會像赤司征臣一樣直接劃一筆錢給他練手。

  畢竟雲雀恭彌不是那種嚴苛的精英教育出身,錢來得太輕松,反而會把人養廢。

  就結果來看,雲雀恭彌的才干比他想像得更為出色,聽說還有涉黑的海外背景,像赤司家這樣的財閥,有這種背景當然利大於弊。

  赤司征臣決定在雲雀家裡選擇繼承人的妻子,恐怕也不無這方面的考慮。

  聽到真央這麼說,赤司稍微放心下來,他的確是不擔心真央的生命安全,但除了生命安全以外,被人騷擾也是一件讓人不愉快的事情。

  希望真如她所說的那樣,沒人敢在雲雀的地盤作亂吧。

  *

  「日安,敦賀君,社先生。」

  在試鏡大樓的一樓大廳內,敦賀蓮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風見真央和她的經紀人神戶夏帆,敦賀蓮知道今天的重要性,因此在著裝上也下了點功夫。

  然而風見真央卻穿得很隨意,如果遮住臉不看的話,就像一個路邊隨處可見的普通人。

  不對。

  她下了功夫。

  敦賀蓮回憶起他拿到的劇本簡介,以及裡面的主要角色。和他想要爭取的男二富家少爺齋藤信一不同,女主角石川奏早年生於富豪家庭,十歲時家道中落,父母相繼離世,她艱辛地生活在社會底層,就該是真央現在打扮出來的模樣。

  原來她的目標是……女主角!?

  「……日安,風見桑。」

  敦賀蓮對於真央的野心有些吃驚,他的視線在大廳裡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一個與真央打扮類似的少女身上。

  前田久留美。

  研一事務所准備全力推出的新人,沒有出演過任何電視電影,是專門為了伊達大尊這個電影才挖掘出來的秘密武器。

  之所以知道這個人,還是社幸一提起的:

  「研一事務所一向只推男藝人,這次真的是傾盡整個事務所之力要捧出一個站得住的女藝人了。」

  而這個前田久留美,從外表上來看,也的確有這個資本得到這樣的重視。

  敦賀蓮並不知道真央的底細,看但她出道以來除了一條廣告以外再無資源,想必也不會得到前田這樣的力捧,雖然說伊達大尊是憑實力挑人的大導演,但起跑線跟別人差太多了,有時候得要付出雙倍的實力才能追得上。

  一旁玩手機的真央並沒有感受到敦賀蓮復雜的內心變化,劇本的內容她大都存在了手機上,當成國語課上的課文來認真研讀。

  毫無疑問是優秀的劇本,真央當成一個小說來閱讀,看完劇本都覺得沒有再看一遍的勇氣,但還是忍不住地想看。第一遍的閱讀結束之後,再看第二遍,第三遍,每一次都能發現令人毛骨悚然的細節。

  前田久留美的試鏡結束了。

  她走出試鏡室的時候,比起進去前的低調內斂,仿佛脫胎換骨似的,展露出了讓人不容忽視的自信,目光在外面搜尋了一會兒,落到了真央的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說,這個角色,我勢在必得。

  而真央完全沒注意到她。

  社幸一看到自家藝人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24號,風見真央小姐。」

  真央起身朝敦賀蓮微微躬身:「我先去了,敦賀君也要加油啊。」

  「啊,加油,風見桑。」

  *

  寬敞明亮的房間,劇組導演、副導演、制片人、編劇等等齊聚一堂。

  「十分鐘的即興表演,風見小姐需要時間准備嗎?」

  「不需要,請開始吧。」

  「好的,即興表演的題目是『戀人去世後,你去認屍』,期待您的表演。」

  ……真是抽到了不得了的難題啊。

  那位傳說中的名導演伊達大尊坐在中間,不怒自威,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真央闔上眼,緩緩吐出一口氣。

  再睜開的時候,已經進入了狀態。

  面容清秀純淨的少女呆呆地站著,眼眶裡很快蓄滿了眼淚。她站在那裡,不動,沒有表情,但通過細微的面部變化能看出,她的悲傷在不斷的沸騰,膨脹,然後直直地攀升到了那一個點——

  凄婉得令人窒息的慟哭聲。

  光是聽到這個聲音就令人心頭驀然一酸。

  如浪潮退去一般,少女的哭聲很快平復了,她將臉埋在掌心,開口道:

  「……對不起,能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嗎?」

  她仿佛是在對不存在的親人或是醫生說道,但這個要求在合理不過,少女與死去的戀人最後單獨告別,訴說自己的痛苦,借此來進一步推動情感的變化。

  少女等了一會兒,她的抽泣聲漸漸停止,到最後,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詭異的死寂。

  「笨蛋。」

  伊達大尊終於抬了抬眼皮。

  而場上的少女,以手掩面、剛剛還沉浸在絕望的痛苦之中的少女,再次重復了一遍。

  「笨——蛋——」

  少女緩緩地抬頭,從指縫中露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這個表情,叫庫布裡克凝視。

  場下甚至有人被嚇得渾身一抖。

  從天真純良的少女,到驚悚瘋狂的惡魔需要多久?

  風見真央無聲地告訴所有人,只需要一瞬間。

  *

  「這個電影的女主角是我的了。」試鏡結束後,不需要等結果出來,她就在電話裡這麼對赤司說道。

  電話那邊的赤司通過某些特殊的渠道得到了真央試鏡的片段,在真央打來電話前,他已經看了一遍。

  怎麼說,他覺得真央的戲路比他想得寬,就連鬼片她應該也信手拈來吧。

  「……這麼有信心?」赤司順帶還看了前田久留美這個強勁對手的試鏡視頻,「研一推的前田久留美,應該也很有實力吧。」

  「或許吧。」真央語氣一轉,「但不幸的是,她的對手是我。」

  ……他是真不知道真央是哪裡來的這麼強大的自信,就連他,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有把握的。

  「真央總是這麼有信心啊。」赤司放空目光,不知道是回憶起了什麼,「假如說,有一天,你真的遇到了什麼阻礙你的事情,並且你無論如何都攻克不了它的時候……」

  還沒等他說完,真央就接著說:「阻擋我的人,就靠我自己的能力解決,妨礙我的人,就一個一個當面擊敗。」

  她從不畏懼。

  她從不迷茫。

  電話那頭的赤司微微勾起唇角。

  「……要是還不行的話,就讓一輝先生用錢給我砸出一條路。」

  真央理所當然地說道。

  赤司想起了自己暗中征集的適合新人出演的優秀劇本,並且不漏痕跡的推薦到伊達大尊的面前,附和道:

  「是的,沒有用錢辦不到的事情。」

  作者有話說:

  雲雀家的孩子都是這麼財大氣粗又囂張得有點欠揍2333


第55章 約會總是一波三折

  ◎阿征真的很溫柔啊。◎

  秋日, 層林盡染,庭院裡的楓葉颯颯飄落,其中一片正好落在了廊下假寐的真央眼上。

  「啊, 是我吵醒主上了嗎?」

  緩緩睜開眼的真央眯著眼適應陽光,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的是宗三左文字。

  他挽起袖子,在打掃庭院裡的落葉。

  「……沒……」

  真央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本丸裡七天一休, 今日正好是假日, 原以為會到處吵吵鬧鬧的,沒想到卻意外的安靜。

  「大家今天怎麼這麼安靜?」真央直接問道。

  「那個啊……」宗三微笑著指了指廚房的方向,「主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真央滿腹疑惑地往廚房去了,一轉彎,就看到廚房門口排起了長隊。

  ……排隊??

  「……桓武天皇降下聖旨遷都至平安京是哪一年?」

  拿著小冊子問問題的是長谷部。

  「784年。」

  藥研藤四郎對答如流。

  「下一個——」

  藥研藤四郎便滿面春風的往廚房裡走了,出來的時候,端著一碟芝士蛋糕走向了旁邊的餐廳。

  外面排隊的刀劍紛紛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緊接著上前的是最近鍛出來的崛川國廣。

  「宣告平安時代正式徹底結束的事件是什麼?」

  「……」

  挑戰失敗的崛川國廣苦著臉對身後的和泉守說:「好難呀。」

  和泉守自信滿滿:「不用擔心,待會兒我會把我的分給你一半的。」

  崛川國廣崇拜地望著他:「真是可靠啊和泉守先生。」

  「……鐮倉幕府是如何滅亡的?」

  ……這他媽鬼知道啊!

  「和、和泉守先生不必難過……」敗下陣來的和泉守垂頭喪氣, 崛川國廣在一旁安慰,「再排一次隊試一下吧……」

  長谷部正要繼續問下一個, 余光瞥到真央靠著柱子看得興致勃勃, 轉身朝那邊道:

  「日安,主上。」

  真央對於長谷部能這樣有效而迅速的執行她的命令而十分贊賞,於是她拍了拍長谷部的肩膀:「辛苦了, 長谷部。」

  深知自己並非一直跟隨主君的刀劍,因此在被真央委以重任以後, 長谷部做事都是兢兢業業,全力以赴的, 此時得到了真央的贊許, 內心激動溢於言表。

  「只要是主公的命令, 無論什麼我都為您完成!」

  ……不、不需要這麼拼的長谷部……

  真央岔開話題問:「……好像沒看到歌仙,他去哪裡了?」

  長谷部立刻指著廚房:「周末大俱利忙不過來,歌仙在裡面幫忙。」

  「那我去看看……」

  「主上慢走!」

  「……」

  腳步匆匆的走進廚房,卻發現廚房裡也並非那麼安靜。

  「比起樣式來說,味道才是第一重要的。」

  「不對,風雅精致的外表才是食物的靈魂呀,制作出醜陋的食物,是對食材的褻瀆。」

  大俱利伽羅和歌仙兼定,今天也在為料理都吵架。

  「主上?」歌仙見真央一腳跨進廚房,腦袋轉得飛快,「既然主上來了,不如就讓主上來評價我們的作品哪一個更優秀吧。」

  「……」

  現在收回這只自找麻煩的腿,還來得及嗎?

  當然是來不及的。

  於是真央被迫坐在了廚房的小桌前,在她的面前擺了兩塊蛋糕,一個樣式質樸,一個裝飾繁多,但平心而論,讓真央選的話,肯定還是選長得好看的那個呀,看上去就更有食欲一些。

  在大俱利和歌仙的注視下,真央一樣嘗了一口。

  令她意外的是,大俱利制作的蛋糕真的要好吃一些。

  所以真央提議:「不如你們一起准備吧,把兩人擅長的地方結合起來,一定能制作出很棒的作品。」

  兩人對視一眼。

  「我拒絕。」

  「我拒絕。」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了。

  *

  下午在本丸裡吃了晚飯,給晚歸的雲雀留了一份,真央就准備出門了。

  「天都黑了,主上還要出去嗎?」

  今日近侍鶴丸看著在鏡子前描畫眉眼的真央說道。

  「嗯,要出去約會哦。」真央簡單的畫了眉,再塗了一點唇膏,顯得容貌更加精致,「交給你看家了,鶴丸。」

  鶴丸躺在榻榻米上,懶洋洋地:「知道了……家裡也根本沒什麼危險吧,連不長眼的小偷強盜都不會選擇這裡的,沒什麼可擔心的……」

  真央想到今年年初,從京都回家的那一次伏擊,心裡面卻浮上了一層不安感。

  那邊,已經很久沒有動作了啊。

  「不管怎樣,家裡就交給你了。」

  「是——」

  難得赤司能在繁忙的周末抽出幾個小時的時間陪她出來看電影,更難得的是真央也沒有什麼必須要做的時候,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去看一場電影。

  「最近上映的有美國超級英雄片、恐怖片、純愛片、文藝片,要去看哪一個?先說好,我不要看恐怖片。」

  「不愛看恐怖片嗎?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啊。」

  「……文藝片我也拒絕,費腦袋。」

  「那個國外的超級英雄片我記得你看過了吧,那就只有純愛片可以選了。」

  「似乎是這樣。」

  於是這兩個從來都沒怎麼看過愛情電影的人選擇了去看一部俄羅斯的愛情片。

  惡龍與少女的故事。

  「你竟然比我先到。」

  真央有些意外,明明自己提起了半個小時多到,她還以為肯定是她先到的。

  「工作方面的事情完成得比較順利而已。」赤司走上前,不由分說地給真央扣上了風衣的紐扣,「晚上風大,不要敞開懷。」

  真央又解開紐扣,非常不合作地說:「風衣就要敞開才酷,不敞開我就不穿了。」

  在穿衣上,真央一向偏愛那種簡潔利落的風格,和同齡的女高中生的畫風全然不同。

  赤司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還是讓步了:「那我們先進去吧,今天晚上似乎降溫了,裡面會暖一點。」

  離電影開場還有一段時間,真央進去一眼就看見了一整排的娃娃機。

  「想玩嗎?」

  雖然這麼問,赤司已經掏出錢包准備兌換游戲幣了。

  真央看了看時間,點點頭:「不過,我怕待會兒你拿著比較麻煩。」

  「……???」

  很快,赤司就明白了真央的意思了。

  「可以幫我們拍張照片嗎?」真央笑眯眯地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店主,「謝謝了。」

  店主表情麻木地接過真央的手機,將鏡頭對准各拎一串玩偶的情侶,平靜地幫他們拍了一張照片,然後說:「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見能抓這麼多玩偶的人,能讓我也拍一張嗎?」

  真央通情達理的同意了。

  店主拿來拍立得,給兩人又拍了一張後,轉身將照片交給店員。

  「照片貼在那堆照片牆上最顯眼的地方,以後在看見他們,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他們玩。」

  將兩串玩偶都寄放在店裡,真央心情頗好地拿著票走進了電影院。

  看這部電影的觀眾中情侶居多,真央和赤司都是頭一次體會這種普通情侶出來約會的感覺,頗為新鮮。

  電影主要是將公爵女兒和惡龍的故事。

  婚禮上,唱響了龍之歌的人們喚來了以為已經消失了的惡龍,惡龍擄走公爵女兒,兩人在龍骨島上朝夕相處而相愛,但兩人因為種族不同而分開,回到城鎮再次結婚的少女決意悔婚,再次唱響龍之歌,喚來了龍。

  「說真的,這兩個人真的不會有生殖隔離嗎?」看到一半,真央就一本正經的提出了這個問題,「我覺得將擄來的少女放在火焰中誕生下一代,這個設定還比較有意思。」

  赤司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但是這種類似克隆的繁衍方式,也導致了這麼多代都沒有雌龍產生啊。」

  「是的,而且一條龍為什麼擄走一個少女?如果自己的後代出現意外而死亡,這個種族不是很容易就滅絕了嗎?」

  「沒錯……」

  本來在看電影結果完全被兩人的對話吸引過去的鄰位在心裡感嘆:

  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愛情片啊!

  這兩個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討論方向與這個電影想要表達的內容產生了微妙的偏移,但看到結局的時候,真央還是感嘆了一句:

  「大團圓結局真好,男主角身材真好。」

  赤司還沒來得及發表什麼意見,就聽到真央說:「決定了!我也要練一段時間的腹肌!」

  「……」

  「你想說什麼?」

  「……加油。」

  真央堅定地握了握拳,電影一散場就去拿了一大袋子的玩偶,還笑眯眯地跟店長講:

  「如果我們家的小孩子喜歡的話,我還會再來的。」

  店長回以微笑,內心卻在暴走:

  你們已經被本店拉黑了別再來了!!

  *

  赤司沒有安排司機接他們回去。

  起因是真央提議的:「阿征沒有坐過電車吧,我們可以先坐電車到我家附近,再讓你家裡的司機來接你的。」

  他看了時間,不到九點半,坐電車回真央家也就三十分鐘,再坐車回他在神奈川的住宅,時間綽綽有余。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坐電車的話,兩人也能有更多的相處時間。

  赤司欣然同意。

  兩人一路走到站台,坐上電車,車上的人並不少,赤司頭一次坐這種平民化的交通工具,的確有些新奇。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被他圈在角落裡的真央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怎麼了?覺得太擠了嗎?」

  車到了某一站,忽然湧上了很多人,他很自然的就讓真央站到了角落,而他面對真央站著,正好將她與人群隔開。

  「阿征真的很溫柔啊。」

  她面不改色地望著他的眼睛說道。

  突然的誇獎讓赤司有些怔愣,但很快,他另一只空出來的手就握住了真央的手。

  「多謝誇獎。」

  在兩人至今為止十幾年的生命之中,這種平凡的,細碎的,看起來微不足道的渺小幸福,是以前從未預料過的。

  如果生命中沒有這個人的出現,或者這個人突然消失,自己的人生會變成什麼樣子的呢?

  無論是真央還是赤司,都無法想像。

  電車到站。

  臨近占地廣闊的富人區,路人越發稀少,到了最後,一路上就只看得到他們兩個人了。

  「《歸巢》選角的內部消息已經出來了。」赤司也是剛剛看手機才收到消息的,「女主角是你,男主角是今井誠,男二號是你們事務所的敦賀蓮。」

  真央聽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果然啊。」

  她感嘆的倒不是自己的選角,而是男主角的歸屬,因為照她看來,敦賀蓮的演技絕不在今井誠之下,之所以男主角是今井誠,也是因為劇本裡對男主角的年齡有限制,敦賀蓮還太年輕。

  真央察覺到了一絲危機感。

  如果不是碰到這個劇本的話,很多大制作,她可能因為年齡的原因,根本那就不可能被納入女主角的選擇範圍之內。

  她可不要出道以後就只能拍一拍校園青春劇。

  那麼,在這個電影中,她一定要顯露出超出年齡的優秀演技。

  「另外,你們開鏡時間大約在臨近期末的時間,可能你不得不錯過很多課了……」

  話說到一半,真央突然察覺到一絲詭異的氣息。

  「什麼人——」

  就在她察覺的那一瞬間,裝設了□□的槍聲,從她耳邊掠過——

  作者有話說:

  這條線鋪墊太久差點忘了……下章真央的師父就出場了,有誰猜到是誰了嗎?


第56章 夜襲出現的暗殺者

  ◎鶴丸,回去我就把你的少年jump給你沒收了。◎

  「躲開——」

  真央當機立斷, 一把推開了赤司。

  兩人手中的玩偶掉落一地。

  「躲開了嗎。」不知何處響起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黑夜徘徊,「不愧是彭格列那邊的人,直覺相當敏銳啊。」

  赤司站在真央的身後, 他回想起剛才驚險的一幕,只差分毫,那顆子彈就要貫穿真央的頭顱。

  這一切就發生在他面前。

  「報上名來, 只會背後偷襲的家伙。」真央驚異地回頭, 見赤司目光凌厲地盯著一個方向,「我會讓你知道你做出這種事的代價。」

  兩人的位置顛倒。

  從真央身旁走到身前的赤司,有著赤橙異色的雙眸。

  第二人格,出現了。

  「哦?赤司家的少爺。」那個聲音咯咯地笑了起來,「似乎有局外人參與進來了啊。」

  局外人?

  真央目光一沉,問道:「風見家派來的殺手?你們是怎麼進入並盛町的範圍的?」

  自從年初真央在並盛周邊遇襲之後,雲雀聯合彭格列應該都擴大了防守範圍,按理說, 風見家派來的人是不可能會這麼輕易的滲透進來的。

  並且連赤司的存在也了解,在她身邊潛伏的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

  「多余的話我可不能再透露了, 小小姐。」風聲驟起, 下一秒,那個聲音已經逼至真央的耳畔,「請您就此沉睡吧。」

  怎麼可能讓他得逞——

  真央猛地側身, 雙手在胸前結印:「鶴丸!山姥切!」

  虛空中驟然泛起漣漪,光芒乍現, 隨後在真央和赤司的手裡出現的,是兩振折射著皎潔月光的刀。

  刀劍的人形是無法和非審神者的普通人類作戰的, 所以, 此時作為本體的他們更派得上用場。

  握緊了手中的鶴丸, 真央的神色越發凝重。

  「阿征……」

  「小心點,不只這一個殺手。」

  切換到另一個人格的赤司,連聲音都跟平時有些微的不同,真央覺得有些別扭,這種感覺怎麼說……

  第二人格的赤司怎麼比她還中二啊!!

  中二化的赤司有所改變的不僅僅是性格,他握住手中的山姥切,忽然神色一凜,轉身格擋住了背後而來的一擊。

  「……又是偷襲嗎……無能的家伙……」

  赤司的劍術,變強了。

  真央內心有些復雜。

  難不成赤司其實是某個熱血少年漫的男主角??切換人格還能變身狂飆戰鬥力的那種???

  「背後交給你了。」對著這個赤司,真央有些拿不准態度,現在情況緊急,她的注意力主要還是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你這家伙,是那個人身邊的走狗吧。」

  男人卻並沒有理會真央的質問,他死死盯著真央手中的刀,喃喃自語道:

  「……果然……風見先生說的是真的……」

  風見先生說的?

  真的?

  真央攥緊了手裡的鶴丸,心中有些謎團呼之欲出。

  這些年,風見家的人對她的窮追不舍,當年,父母遠離鬥爭中心卻還是慘遭追殺。

  還有母親在遺物之中留下的,解開刀劍封印的線索,真的是母親預料到這些暗墮刀會逃竄到現世,而為了那個所准備的後路嗎?

  「還好,現在還來得及。」路燈下的男人容貌雋秀,眼神卻冷若冰霜,「如今的小小姐,不管怎麼說還是太年幼了啊。」

  這個人到底想說什麼?

  最煩這種故作高深不說清楚話的人了!

  真央懶得跟他廢話,舉起刀就砍了過去,卻沒想到這一刀砍下去什麼都沒砍到。

  男人的身形,化作霧氣消失。

  似曾相識的能力。

  「意大利黑手黨?那家伙,跟意大利黑手黨扯上關系了。」真央看著四周粘稠的黑暗,心中浮上一層不安感,「幻術師嗎?但,這世上最強三個的幻術師,應該都聚集在了彭格列家族……」

  關於彭格列的那些黑科技,真央不是沒有聽說過,對於幻術,沢田綱吉更是詳細的跟她解釋過這個概念,還提到了幾個世上一流的幻術師。

  除了六道骸那個家伙之外,還有瑪蒙、弗蘭,這三個,都是屬於彭格列家族的成員。

  在此之下,沢田綱吉雖然沒有提及,但實力應該也不會太弱。

  那家伙手底下居然聚集了這種人。

  身後槍聲不斷,手握山姥切的赤司卻神色如常,持槍的殺手接連倒下,看來那邊暫時不需要她擔心了。

  這身本事,赤司究竟是跟誰學會的?

  暫時壓下心中的疑問,真央屏氣凝神,在敵人消失的情況下,緩緩合上了眼。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哪怕是憑借幻術消失的,也絕不會毫無蹤跡可尋。

  只要他出現,一定會有征兆。

  「真是非常少年漫的發言了啊,主上。」

  「閉嘴,鶴丸,回去我就把你的少年jump給你沒收了。」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啊。」

  「該說藝高人膽大嗎……」

  看到了!

  真央猛然睜眼,揮刀而起,然而——

  空無一物。

  「小小姐對幻術了解的還是太少了啊。」那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吹動的風拂過她的鬢發,撓得她臉頰發癢,「當你迷失的那一瞬間,你的所有感覺,就已經被我剝奪了。」

  真央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

  仿佛在那一刻,死神扼住了她的喉嚨。

  「真央——」

  「安心沉睡吧,小小姐。」

  ……

  生死一線的瞬間,出現在真央腦海裡的畫面是很多年前的老宅。

  烈日,蟬鳴,風鈴叮鈴。

  「你的父母?嗯,的確是我派人殺死的哦。」背光而坐的男人,語氣溫柔,聲音像女孩子一樣好聽,「原因?這還不簡單嗎?你啊,什麼都沒做,卻能輕而易舉地得到我想要的東西,風見家族,裡奈阿姨的寶物,這些東西,都是我拼盡全力都拿不到的。」

  「你又憑什麼得到?風見真央,你,憑什麼?」

  逆光的男人笑容驟然猙獰,明明是盛夏,她卻感覺到了如墜冰窖的寒意。

  從那一刻,她的人生,徹底扭曲了。

  ……

  「她還不能就這樣死掉啊。」

  溫暖而熟悉的聲音。

  是誰呢?

  「真央,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映入眼中的是皎潔月光,真央從赤司的懷抱裡掙扎著緩緩坐起,她看向前方,熟悉的背影高大挺拔。

  「師……師父!」

  那個身影緩緩回頭,與雲雀有五六分相似的容貌,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溫柔笑容。

  正是在真央父母雙亡之後出現的,名為風的男子。

  「那邊的少年,真央就先交給你照顧了。」看到赤司沉默點頭,風才安心地收回目光,轉頭看向面前的幻術師,「這些年,連續組織了十多次針對真央的暗殺行動的,就是你嗎,本間琉生?」

  被稱為本間琉生的男人面對突然出現將剩下的殺手盡數撂倒的風並不慌張,他悠然笑道:「嵐屬性的彩虹之子,風……真是好久不見啊。」

  兩人曾在真央剛剛移交給風的時候見過一面,那個時候兩人就已經交手過了,作為彩虹之子的風有著驚人的意志力,面對本間琉生的幻術也能輕易破解,但上一次兩人並未決出勝負。

  「的確是很多年不見了,本間君。」風微微笑道,「不只是我,還有一個人也跟你很久不見了。」

  聽到這裡,本間琉生的表情才終於有了變化。

  還有一個人?

  不可能,這周圍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可能還有人在而不被他察覺的。

  「瑪蒙,不出來見見你的徒弟嗎?」

  真央有些驚訝,眼前這個人,是世上最強的幻術師之一,瑪蒙的徒弟??

  「真麻煩啊,要干這種沒有報酬的事情。」從誰都不曾注意到的角落,走出了一個身披兜帽的身影,「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收徒弟了,再多錢也不收。」

  看到這個人的出現,本間琉生神色大變,連連後退了兩步。

  「既然這次行動了,就沒有空著手回去的打算。」

  兜帽下的人聲音低沉,周身亮起了紫色光芒。

  真央忽然覺得腦袋一陣混沌,一股非常惡心的感覺湧了上來。

  「沒事吧?」赤司見狀立刻扶住了真央。

  太過強大的幻覺,對人會造成一點的影響,這種暈車一樣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很久,真央緩過神來看了眼赤司,他的眼眸依然是異色的,而他也完全沒有受到幻術的影響。

  那邊的戰局幾乎是瞬間就結束了。

  作為本間琉生的師父,瑪蒙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制住了他,隨後他牽著被束縛住本間琉生,對著風說:

  「我帶著他去見沢田,剩下的事,交給你解決了。」

  風點點頭:「辛苦了,瑪蒙。」

  瑪蒙的眼神移到了真央和赤司身上,並且與赤司無聲對視了幾秒。

  然後瑪蒙遞上了名片:

  「有什麼需要的,可以聯系我解決,赤司家的小少爺。」

  「哦?殺手嗎?」

  「你可以這麼理解。」

  「殺掉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呢?」

  「那家伙啊,輕而易舉。」

  「好的,有需要的時候,會聯絡你的。」

  ……你們兩個好像在不知不覺中達成了相當可怕的交易啊。

  作者有話說:

  近期蹭一波玄學,更新時間都在凌晨,勿等。


第57章 彭格列聯手赤司家

  ◎勝利——即是最優解。◎

  「哎——一輝先生派來盯我們的人, 是師父啊!!」

  雲雀宅中,坐在真央和赤司對面的男人笑得和善:「發現得太遲了哦,真央。」

  真央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難怪……我就算了, 連恭彌也沒發現……」

  原來她真的一直被保護著啊。

  「真央,你的二叔,前幾天去世了。」風的臉色嚴肅了些, 「也就意味著, 風見優人,正式接手風見家了。」

  真央的心驟然一緊。

  「……這是怎麼回事……當初一輝先生將風見家驅逐出日本的時候,應該說過,留下風見優人性命的代價,除了整個家族離開日本以外,還有將風見家的繼承人改為三叔的兒子。」

  她的叔叔絕不是愚蠢之人,她應該知道,雲雀一輝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

  他是真有本事, 將整個風見家抹殺的。

  「我和一輝都低估了風見優人。」風垂眸道,「他殺在你二叔去世當夜, 殺了繼承人, 這樣,他就是唯一有資格接手風見家的人了。」

  真央緊皺眉頭:「那一輝先生怎麼說?」

  「風見家的產業全都移到意大利,光靠他要出手很困難, 所以他找來了我,這件事情由我暫代他處理。」

  作為彩虹之子的風身處黑手黨世界, 對付和黑手黨勾結的風見優人,要方便得多。

  「……就這麼想當風見家的當家嗎?那家伙。」真央回憶起那年所見的醜陋表情, 胃裡翻騰, 幾欲作嘔, 「憑借他的能力,即便是……等一下。」

  真央忽然意識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

  「既然他已經接手了風見家,也沒有阻攔他的人了,為什麼還要對我下手,自找麻煩?」

  他明明知道自從裡奈死後,雲雀一輝對她的保護有多重視,這些年的暗殺試探,沒有一次是成功的,他為什麼還要冒這個險?換句話說,殺了她,對他而言有什麼好處?

  風靜靜地看著她,隨後目光又落在了赤司的身上:「看來,你先一步知道答案了啊,少年。」

  赤司緩緩抬頭,目光凌厲如刀鋒:

  「他們,是為了真央——也是曾經真央的母親所擁有的——所擁有的,不該存於現世的,刀劍。」

  時光一瞬間倒退回許多年以前。

  ……

  「吶,裡奈阿姨。」記憶裡的男孩剛長到腰間,他墊著腳扯了扯女人的衣角,「這個,是什麼呀?」

  在他懷裡的,是一本紅棕色的冊子,被打開的冊子裡面,有許多人物和對應的名字。

  每一個「人」,都佩戴著一振刀。

  「這個不是小孩子看的。」

  「哎——告訴我嘛,裡奈阿姨。」男孩一臉不高興,「你肯定也給真央講過,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呢?」

  拿走冊子的女人停下腳步,回頭衝他一笑:「好吧,那就給你講這個故事吧,真央可是都沒有聽過哦。」

  男孩欣喜地笑了起來。

  「西歷2205年,圖謀改變歷史的「歷史修正主義者」發動了對過去的攻擊。當時的政府,為了阻止他們而將成為「審神者」的人送往各個時代。

  成為審神者的人,擁有喚醒沉睡之物內心的思念,賦予他們戰鬥的力量,並為己所用的能力。

  和這能力誕生的付喪神「刀劍男士」共同守護歷史,審神者們回到過去——」

  微笑講述故事的女人。

  滿懷憧憬傾聽的男孩。

  還有一旁半夢半醒的女孩。

  命運從那一刻開始,悄悄轉變了它的軌跡。

  ……

  赤司對於風見家有些了解,以前風見家的主要勢力還在日本的時候,雖然是新貴,但也算是舉足輕重的大家族,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而遷移國外,到了現在,風見家的名聲也少有人知了。

  這其中的內情他沒有深入了解,也沒有去問過和雲雀家相交甚密的父親,今天才知道,裡面還有這麼深的內情。

  刀劍審神者之類的事情,既然雲雀知道了,真央也沒有想過瞞著這些長輩,她微微垂著頭,兩邊的碎發遮住了她的眼神。

  赤司聽到她輕輕喚了一聲:「鶴丸。」

  懷裡的太刀形體漸漸消失。

  「主上……」

  在她身側站著的青年少見地露出了憐憫般的神色。

  「我父母去世的時候……你……有沒有什麼得到什麼訊息……」

  真央的話不是沒有緣由的,付喪神和審神者之間由靈力搭建成了特別的羈絆,付喪神對瀕死的審神者,不可能沒有絲毫感應,就像被暗墮刀所殺的明裡,她在臨死前便將自己的心情傳遞給了自己的付喪神。

  而裡奈既然能告訴鶴丸她原本預計找到明裡的付喪神來幫助她的這個計劃,也應該會在臨死前傳遞消息給鶴丸。

  「……裡奈小姐說……如果解開我的封印的是女孩,就協助她,如果是男孩,就殺了他……」

  果然如此。

  她的父母並不是因為風見家的內鬥而死的,而是風見優人當時與境外的黑手黨勾結,想要借助裡奈擁有的刀劍之力——

  荒謬!

  愚蠢!

  竟然為了這種原因就殺了她的父母!

  感受到真央驟然暴漲的殺意,赤司神情嚴肅,立即握住了真央的手:「不要衝動,真央。」

  此時,風繼續說道:「黑手黨這邊的事,我會和雲雀一起解決,而其他方面……」

  赤司開口:「其他方面,赤司家會全力協助。」

  風看著赤司眯眯眼笑道:「那就交給你了,真央的小男朋友。」

  赤司鄭重點頭。

  *

  「這麼說,你和雲雀家的小姑娘,已經在一起了?」

  赤司宅的書房中,赤司征臣正和兒子赤司征十郎進行一場嚴肅的對話。

  「是的,父親。」與父親面對面坐著的赤司抬眼,一雙異色瞳孔在陽光下折射著異樣的光輝,「她就是我所說的女孩。」

  赤司征臣看著兒子堅毅強硬的目光,沉默了一會兒。

  「風見家沒那麼容易對付,他動不了我們,也動不了雲雀家,所以,你應該知道最優解是什麼。」

  他當然知道。

  雲雀一輝將風見家驅逐出日本,不是沒有付出代價。

  他身後是成千上萬為他工作的職員,他不能只顧著解決自己的私人恩怨。

  所以,雲雀一輝並沒有除掉風見優人,他不想把風見家逼急。

  然而……

  「勝利——即是最優解。」

  赤司雙目如炬,毫不躲閃地,直視著自幼讓他敬畏的父親的視線。

  他要成為真央最強大的後盾。

  和她一樣,直面一切阻礙和威脅。

  任何擋在他面前的人,只需要統統斬殺——

  「我會給你放手一搏的機會。」

  赤司征臣幾不可見的微勾唇角。

  *

  彭格列家族的議會上,除雲雀外,全體守護者聚集在沢田綱吉的身邊。

  第一次這麼正式的組織起一個議會,沢田綱吉還有些緊張,但當他看到神色冷硬的真央時,他的緊張變成了不得不去做的堅定。

  真央是他的家族的一員。

  而他,要保護他的朋友。

  「……暗中和風見優人接觸的,就是這幾年一直與彭格列家族作對的科斯塔家族……」

  議會上,扎著頭發帶著眼鏡的銀發少年解釋道。

  雖然尚未真正接手彭格列,但沢田綱吉對這個家族也有一定的了解,他從九代目那裡知道了一些他對未來彭格列的計劃。

  其中就有將彭格列與地下世界剝離開來的希望。

  這也是沢田綱吉想做的。

  然而,這也勢必會觸及其他家族的利益,在這其中,科斯塔家族是最早脫離彭格列家族,站到彭格列對立面的家族。

  科斯塔家族觸及了一些惡劣的違法活動來牟取暴利,風見家想要在短時間恢復元氣,自然也走上了這條道,兩方狼狽為奸,風見家想要借黑手黨之力除掉一個小女孩,再容易不過。

  卻沒想到彭格列也插手了。

  於是科斯塔家族和風見家無形中結成了堅不可摧的聯盟。

  事態比他們預計得要棘手。

  「……聽說風見家靠那些見不得人的生意賺了很多錢……源源不斷地資助給了科斯塔家族……招募了很多厲害的殺手……」

  年輕的彭格列十代目陷入了深思中,真要打起來的話,消耗的錢財絕對是不容忽視的資本,哪怕是彭格列的實力在科斯塔家族之上,這麼消耗起來,結局也不容樂觀,很可能兩敗俱傷。

  咚咚。

  沢田綱吉的房門外,響起了沢田奈奈溫柔地聲音:「阿綱,又有一個你的朋友來找你了哦,好像叫赤司征十郎……」

  房間裡的人齊刷刷地看向真央,蒙在鼓裡的真央驚訝地睜大了眼。

  「請進。」反而是沢田綱吉神色自若地打開了房門,微笑著迎接了赤司,「歡迎,赤司君。」

  走進來的少年眉眼冷峻,即便是面對著房間裡一群實力恐怖的黑手黨,他也沒有慌亂分毫。

  赤司的目光在房間裡居高臨下地巡視一圈,落到了真央身上。

  「打擾了,沢田君。」他收回目光,與沢田打了招呼,隨後向其他人介紹了自己,「我是赤司征十郎,請多指教。」

  除了真央,在場的其他人好像都知道赤司會來,真央戳了戳身邊的獄寺,小聲問:

  「你們見過?」

  「沒……」獄寺漫不經心地答,「十代目說今天還有個人要參加,我們才知道的。」

  真央哦了一聲,又聽他說:「十代目說,是你的男朋友。」

  「……」

  這種談正事的場合,不要介紹多余的事情啊沢田君……

  真央還在心裡感嘆,就察覺身邊有人坐下,一看,果然是赤司坐在了她旁邊,用那雙異色眼眸望著她。

  真央眯著眼,壓低聲音:「把我的阿征,還回來。」

  赤司垂眸望著她笑,並不作答,而是轉頭看向眾人:

  「……彭格列目前遇到的問題,我已經從沢田君那裡聽說了。」明明還只是一個高中生,第二人格的赤司卻有著不遜於赤司征臣的氣勢,「資金方面的問題,不需要擔心,風見家給科斯塔家族的投資,我們赤司家,會給彭格列出雙倍的資助——」

  全場嘩然。

  山本武爽朗笑道:「風見的男朋友真是厲害呀。」

  獄寺撓了撓頭發,看向沢田綱吉:「十代目,這樣可以嗎?」

  笹川了平對於這種動腦的問題並不感興趣,而跟真央的師妹一平玩鬧的藍波則完全沒有在聽。

  真央愣在當初,半天才回過神:「你瘋了——」

  哪怕是身為御三家財閥赤司家的繼承人,赤司征十郎也沒有拿著家裡的錢打水漂的說法,黑手黨之間的火拼又不是做生意,這是在往裡面白白砸錢,他一個局外人,沒有蹚渾水的必要。

  赤司的笑容淺淡,他沒有看向真央,只是不容反駁地說道:

  「我從不知何為敗北,我的任何決定,都會走向勝利。」

  「之後的事,就交給我吧,真央。」

  作者有話說:

  僕赤持續上線,一擲千金霸道總裁既視感2333

  但真央不會讓他囂張太久的。


第58章 敦賀蓮他不懂愛情

  ◎好像還沒有問過赤司准備報哪個大學。◎

  《歸巢》在秋天的尾巴開鏡。

  按劇本來看, 片裡是沒有絕對的主角一說的,由男女主角串聯起來的幾個故事裡面,每一個人都是主角。

  研一事務所的前田久留美也順利進組, 但運氣比起真央差了些,是個四番小角色。

  畢竟是伊達大尊的大制作,留給新人的位置只有女一和男二, 其余的, 圈裡的前輩削尖了腦袋都想上,誰的背景演技都不差,怎麼會願意把這種十年一遇的機會拱手讓人?

  「小心一點。」放飯時間,跟真央同桌吃飯的敦賀蓮提醒她,「你跟前田的事務所本來就是競爭對手,現在你們又搶同一個角色,圈子裡面,結仇很容易的。」

  真央抬眼望那邊看了一眼, 正巧對上前田不善的目光,但轉瞬, 她又溫溫柔柔地衝她一笑, 完全看不出剛剛那麼惡毒地瞪過她。

  「……最近我的仇人還真多啊。」

  長這麼大,真央在人際交往上其實沒碰到過什麼看她不順眼的人,覺得她是個怪人的雖然不少, 但她也沒礙誰的事,不跟同齡的女孩走得太近, 也避免有什麼感情糾紛,這麼多年和同學都是相安無事。

  沒想到沒有惹事就算了, 一惹就惹到死仇。

  風見優人是, 前田久留美也是。

  看著真央無精打采地嘆氣, 敦賀蓮瞥了一眼,問道:「最近好像沒見到你小男朋友來找你?」

  敦賀蓮是知道真央有男朋友的,但是一次也沒碰到過,兩人不在劇組裡面碰面,來的話都是在劇組附近走走。

  但他也聽到過傳聞,說是真央的男朋友和她差不多大,容貌出眾,看上起很般配。

  作為單身狗的敦賀蓮還挺羨慕的,因為一提到她的男朋友,真央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啊。

  居然能讓這個人露出那種愚蠢的表情。

  沒錯,在相處一段時間以後,敦賀蓮已經隱約意識到真央的中二病本質了。

  「他在忙。」真央想到了這段時間統統斷了消息的彭格列眾人和赤司,補了句,「很忙。」

  敦賀蓮隨口道:「最近快期末考試了,確實該忙了。」

  「期末考試?」作為學霸的真央沒怎麼考慮過這件事,敦賀蓮一提醒她才想起來,「這種事情難不倒他的……」

  赤司現在忙的,可是比期末考試那種程度復雜百倍的事情。

  「哦?很有信心嘛。」敦賀蓮笑道,「風見有心儀的大學了嗎?」

  大學啊……

  如果要讀的話,應該會選擇東大吧,但如果要拍戲的話,恐怕兩邊不能兼顧,東大那邊,對於這個的容忍度也不知道高不高。

  早稻田?慶大?京大?

  唔……好像還沒有問過赤司准備報哪個大學,國內的大學只要他想考都沒有問題,而國外的,好像問題也不大。

  他大學會去國外讀嗎?

  這種財閥家族的,似乎都比較喜歡送孩子去國外留學啊。

  但赤司要送應該早就送了,不必等到大學。

  ……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東大吧。」思來想去,真央還是覺得更喜歡東大一點,「去了東大就可以蹭我舅舅在東京的房子了,並且也可以遠離我表哥。」

  前提是風見家那邊的事情能順利解決。

  一想到如果風見家的事件還要拖下去,她就還要繼續忍受雲雀的中二病和不能群聚的鬼規定,她就一肚子火。

  但是一想到雲雀看不到家裡一堆短刀滿屋子跑,真央的內心又詭異地平和下來。

  午休時間很快結束,下午的一場是真央和敦賀蓮的對手戲。

  電影中真央飾演的石川奏和敦賀蓮飾演的齋藤信一有一段和整個電影畫風不和的純愛線,如果說石川奏和今井誠所飾演的男主角西村翔太是成年人相愛相殺的扭曲愛情,那麼石川奏和齋藤信一,真的當得起全片唯一良心這個說法

  敦賀蓮所演繹的齋藤信一恰到好處的演出了那一點朦朧的愛意,那交織著盲信、同情、想要救贖的復雜心情。

  但真央私底下的評論是:「別開玩笑了,要不是我的牽引,你以為那家伙能演出那種戀愛的心情嗎?敦賀蓮,是一個完全不懂戀愛心情的笨蛋啊。」

  而被她這麼評價的男人還是很不服氣的,他雖然看似溫文爾雅,謙虛和善,但心裡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天賦和實力。

  於是敦賀蓮躍躍欲試,想要翻盤。

  這一場,應該是在天台,齋藤信一想要勸石川奏不要在參與□□的事情,並順勢進行第一次表白的場景。

  少女坐在天台的邊緣,雙腳在半空晃蕩,腳底下離地數百米。

  「……信一君,管得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呢?」少女笑容甜美,質地粗糙的衣衫並沒有使她的美貌損耗分毫,「說到底,這一切跟你這個小少爺又有什麼關系?哦,是因為從小成長的環境太單純,發現了這個世界還有另一面,一時間接受不了?」

  齋藤信一喃喃道:「……奏小姐……」

  「月色真美啊,信一君。」話題突然一變,石川奏望向天空,她的笑容從始至終都像無憂無慮的孩子一樣天真干淨,然而正是因為這樣的純淨,才顯得她的言語尖銳殘忍,「可是月亮背後的黑暗,誰都看不見呢。」

  伴隨著她驟然轉變語氣的這句話,劇情漸漸走向高潮點。

  「奏小姐!」齋藤信一鼓起勇氣叫了她的名字。

  「嗯?」

  ……不對勁。

  石川奏——或者說是真央的反應,不對勁。

  按照之前練習的那一遍,這個時候的她應該扭頭看他,少女帶著淺笑,眼神卻陰郁漠然,但即便是這樣的她,依然散發著令人目眩神暈的驚人魅力。

  齋藤信一正是在這樣的情境下,不由自主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但真央沒有回頭。

  她仍是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唇畔含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不變的距離感,那種病態的陰郁並未減淡分毫。

  她只是沒有看他。

  敦賀蓮卻在那一刻,找不到任何戀愛中的青年該有的心動。

  他終於意識到,沒有真央的牽引,他真的演不出戀愛的心情。

  「cut——」

  他輸了。

  *

  「大將真的很厲害啊。」手入室裡,剛帶著第一部 隊出陣回來的真央和輕傷的山姥切、大和守一起治療,真央的手臂受了輕傷,藥研包扎之後就沒大礙了,「白天還有必須要做的工作,晚上要學習,還能抽出時間來這邊。」

  這段時間的確是所有事都湊在一起了,真央也是忙得腳不著地,整天跟個陀螺一樣轉,

  赤司那邊比她更忙,連每天晚上的電話都變成三天一次了。

  而且真央現在也並不想看到他的臉。

  第二人格的赤司實在是太咄咄逼人了。

  「我這種程度不算什麼……山姥切、安定,你們的傷怎麼樣了?」

  那邊躺著的兩個在真央給他們手入後就躺下了,其實也不是太重的傷,但是考慮到明天還要出陣的問題,現在趁還有時間,還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不用擔心我。」

  山姥切還掙扎著想要起身,就被真央一把按回了被窩裡,將被子給他蓋過頭頂,才說:「我謝謝你了,安靜待著我就不擔心了。」

  也要起身的大和守聞言乖巧地縮了回去。

  「主上。」被窩裡的大和守輕聲地說,一雙干淨的眼睛溫柔地望著她,「主上的演的電影上映的話,我們能去看嗎?」

  關於現代的很多知識,本丸裡的刀劍都是從電影電視劇裡面了解的,所以在聽說真央也要拍電影的時候,大家都很好奇。

  「可以哦,到時候我去包個場。」真央猶豫要不要摸摸大和守的腦袋,最後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摸了摸,「所以要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呀,安定。」

  聽到前半句,大和守還挺高興的,等真央說了後半句,他的臉就垮下來了。

  「……學……習……」

  他長嘆一聲,長谷部安排下來的重點學習內容裡面,明治維新的時間段占了很大的比重,所以對他來說只要努力一下也還好,但是對於懶洋洋的清光而言……

  「不感興趣,沒有意思,不想學習。」

  還好現在本丸裡的刀劍慢慢多了起來,真央最近也沒時間了解每個人的進度,只要出陣的時候不出大的紕漏就沒問題。

  真央當然沒有空管得這麼細,學習的事情她全權交給了長谷部,戰鬥方面的事情原本是交給山姥切的,今天出陣後的總結軍議也該由他來組織,但看他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她來吧。

  「藥研,召集長谷部、鶴丸去我房間門口等著,趁今天有空開個軍議,最近的推圖進度實在是太慢了,這樣下去等我去找時之政府要獎勵的時候頭發都該禿了……」

  皺著眉一路嘟嘟囔囔的真央手臂還纏著繃帶,卻仿佛完全沒受過傷似的精神抖擻疾步如飛。

  身後的藥研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放假期間更新時間混亂,但仍然日更,愛你們~


第59章 審神者每天在進步

  ◎他們是沙場喋血的刀劍,不是什麼青春期叛逆又敏感的少年。◎

  原定由真央帶領的下次出陣, 因為拍戲的緣故不得以中止了。

  而在真央沒有出席的這次出陣中,一向不和的宗三左文字和不動行光竟然臨陣爭執,刀劍相向。

  不出意外, 出陣以失敗告終。

  「無規矩不成方圓,你管理的方式太散漫了。」電話那頭的第二人格赤司嚴格地評價了真央的管理模式,「說到底, 你們只是主僕關系, 身為刀劍,執行主人的命令,這是理所當然的。既然你不存在實力不足以服眾的問題,那就是威嚴不夠。」

  赤司的邏輯像是什麼冷冰冰的儀器,不帶絲毫溫度。

  「在戰場上不聽指揮,執行力低下,不必將精力用在改變他們本身上,只需要以碎刀震懾——一振不行就兩振, 你要讓他們知道,他們是行軍作戰、沙場喋血的刀劍, 不是什麼青春期叛逆又敏感的少年。」

  她想起了池田屋事件時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

  因為那一次也出了類似的事, 後來出陣本能寺的時候她除了藥研以外沒帶一振信長的刀,藥研也很懂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本能寺被焚毀, 卻依然冷靜。

  不像信長腦殘粉宗三和不動,也不像信長職黑長谷部。

  說起來, 信長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作為主將,將失誤全都歸結在手下身上是無能的表現。」真央態度堅決, 語氣篤定, 「其他本丸當中, 有的審神者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卻能帶動本丸內的氛圍,調節刀劍之間的關系,激發刀劍的進取心。」

  她看著電腦屏幕上,用睥睨的目光看著她的少年,眼神毫不動搖。

  「她們能做到,我為什麼做不到?能做一個完美的領導者,我為什麼要做一個無能的將領?」

  赤司彎唇冷笑,眼神似是懷疑:「你能做到嗎?」

  真央不悅:「我會給他們制定新的規矩,信長的刀的矛盾,給我三天,我能解決。」

  「那就拭目以待了。」說完又談到風見家那邊的事情,赤司簡單地說了大致情況,「……風見家那邊,撥款已經申請,賬目上也做平了,近段時間就會支援過去。」

  真央不太懂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只是平淡地嗯了一聲。

  等到快掛電話的時候,真央卻沒忍住問:「你最近都這麼忙?」

  赤司笑道:「想我了嗎?」

  「……我忙我的去了,再見。」

  「開玩笑的。」赤司仿佛能洞察真央的想法,「雖然知道你想的應該是『那個家伙』,但我也很開心哦,真央。」

  「……」

  掛掉電話後的真央心情有點復雜。

  明明是一個人,兩個人格卻截然不同,像是光與暗的兩面。

  兩個都是他,卻也都不是他。

  面對著兩個不同人格的赤司,真央不自覺會有一種自己劈腿了的錯覺。

  啊,真的煩死人了,等這些事情過去了,還是帶赤司去看看心理醫生,看能不能把他這兩個人格融合在一起,不然在這麼下去,真央覺得她也快要人格分裂了。

  *

  深夜,拍戲拍到凌晨的真央在出事之後,第二次跨進本丸。

  回到本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本丸內的所有刀全都叫起來,圍著本丸跑了兩圈。

  本著「我沒睡你們也別想睡」「真是天真你們以為這幾天假是白放的嗎」這種復雜的情緒,真央搬了桌子在庭院裡,一邊手抄《本丸自治條例》,享受藥研倒茶研墨的伺候,一邊冷眼看大家怨聲載道呵欠連天的跑步。

  「全體集合——」

  真央看著從高到低整齊列隊的刀劍們,心中稍稍滿意,但神色依舊冷淡,讓人看不出是喜是怒。

  尤其是參與了陣前鬥毆的幾個,更是惴惴不安。

  事情發生以後,長谷部大著膽子把情況如實彙報給了審神者,審神者只說最近放假兩天,連遠征的都叫回來了,然後真的出去忙了兩天的工作。

  誰都沒想到她在第三天的凌晨殺回了本丸。

  眾刀劍都在等著真央發話,而她只是靜靜地在寫著什麼,收完最後一筆,她摸了摸手邊乖巧得跟寵物狗一樣的狐之助,語氣溫柔:

  「辛苦大家了。」

  長谷部連忙接話:「主上嚴重了,時刻備戰是我們的本職工作。」

  真央的語氣依然很客氣:「這麼晚叫大家起來跑步,是想讓大家熱個身,清醒一下,接下來我有事宣布。」

  所有刀都神色一凜,隨著她這句話,氣氛無形間緊張了起來。

  下面站著的刀,有半數都是暗墮刀出身的,真央的厲害他們不是沒有領教過。而剩下那些誕生於本丸的刀劍,也在私底下與暗墮刀接觸的時候,聽說過一些可怕的傳聞。

  和在萬屋碰見的大多數幕後指揮型審神者不同,站著他們眼前的美貌驚人的女性,是一個隨意單挑他們其中任何一個的武力型審神者。

  真央深吸一口氣,起身離開了小桌,再旁單膝跪地,深深垂頭:

  「請各位,原諒我的失職。」

  場下嘩然——

  「主主主主主上這是干什麼!」說話都不利索了的是長谷部,他連忙衝上前在真央身旁雙膝跪地,俯身道,「主上沒有任何失職之處,這件事說到底是我的失職才對。」

  「主上,請您別再說這樣讓我羞愧的話了。」宗三左文字走上前,也跪地俯身道,「這是我和不動之間的私人恩怨,主上沒有做錯的地方。」

  不動行光是新撈回來的刀,沒見過真央幾面,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也跟著上前認錯:「我是個沒用的刀,給主上添麻煩了。」

  三人挨個認錯,當日帶隊的雖然是長谷部,但見狀,山姥切也想過來道歉,畢竟他是第一部 隊隊長,如果不是他前段時間受傷無法出陣,說不定還能阻止一下。

  鶴丸卻及時拉住他,笑眯眯地在他耳邊講:「安靜看著吧,今天的主場是他們。」

  對上鶴丸洞悉一切的目光,山姥切選擇了相信他。

  真央緩緩抬起了頭。

  「長谷部,是我安排出陣組合的時候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抱歉。」

  「不動,你來到本丸有一段時間了,我沒有給你足夠的重視,導致你仍然沉迷過往,沒有調整好心態,並且在這樣的情況下派你出陣,抱歉。」

  「宗三,你明明是一路跟隨我建立本丸的刀,在最開始尚不熟練安排出陣的時候默不作聲的在暗地裡支持著我,我卻沒有令你全心相信我,抱歉。」

  鶴丸看著場上少女的目光不自覺地彎起唇角。

  審神者也長大了啊。

  真央對著三人一一道歉後,換了個姿勢,跪坐著面向三人說道:「作為審神者,我還尚不成熟,本丸日益壯大,我在現世的工作卻很繁忙。我的疏漏,給你們造成了不愉快的工作體驗,我很抱歉。」

  底下跟在真央身邊許久,深知她本身脾性的刀劍都愕然對視,不敢相信當初那個提著刀哪裡不服打哪裡的審神者,居然還有這麼冷靜理智、平易近人的一面。

  事情的原委,在座每個人都清楚,此時審神者如此正式的道歉,倒讓他們內心愧疚難安。

  就在他們不知所措的時候,真央繼續說:「……但是,我想你們也反省過了,這件事,你們什麼地方做錯了,你們應該心裡清楚。」

  三人的腰彎得更深了。

  「所以,為了杜絕此類事情再次出現,我制定了《本丸自治條例》,每人自己抄一遍,貼在房間,銘記在心,能做到嗎?」

  「能——」

  底下是一片心服口服的應和聲。

  這樣的場面顯然在真央的意料之中,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終於掛上了一點笑意。

  「那麼明天的出陣安排——長谷部,你來念一下。」

  長谷部自然是嚴肅地接了過來,清了清嗓子,念道:

  「地區,本能寺,出陣部隊,第一部 隊:壓切長谷部,不動行光,宗三左文字,藥研藤四郎,鶴丸國永,山姥切國廣,隊長——審神者真央。」

  「……」

  *

  出陣時間確定為明天下午,折騰了大半夜,簡單洗了個澡的真央回到了在本丸的房間,明天難得沒有她的戲份,要不是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可以在家睡個懶覺,叫個外賣,打個游戲,安安靜靜地度過一個假期。

  她長嘆一聲,疲倦地掀開被子,鑽進了暖暖的被窩。

  暖暖的被窩。

  暖暖的……

  暖的!!???

  真央豁然睜開雙眼,在被窩裡,白發青年乖巧地笑著,跟她大眼瞪小眼。

  「啊——」

  她下意識驚叫出聲,不小心驚動了來向她報告的長谷部,外面立馬響起了長谷部急切的聲音:「主上出什麼事了嗎!?」

  看著鶴丸一臉緊張的豎著食指抵著嘴唇,真央平復了一下心情,答道:「……沒事,你來有什麼事嗎?」

  「我是來報告,全員已經抄完《本丸自治條例》,主上還有沒有什麼命令?」

  「……沒有了,早點睡吧,晚安。」

  送走了長谷部以後,真央點亮了屋裡的燈,對著故技重施的鶴丸無奈地扶額:

  「你又是怎麼回事啊,找茬嗎?不是說了,沒事別往我房間裡跑。」

  鶴丸一臉無辜:「我今天是寢當番哦。」

  「我之前就說過,我的本丸裡不需要寢當番。」

  「哎——」

  「哎什麼哎,回去睡覺。」

  被趕走的鶴丸悻悻地從被窩裡爬出來,臨走之前回頭對真央笑著道:

  「主上今天做得很好哦,哎呀,忽然有一種養大女兒的成就感。」

  真央氣急敗壞地扔了個枕頭過去:「你占什麼便宜呢。」

  鶴丸縮頭避過,衝真央比了個鬼臉,然後一路笑著回去了。

  作者有話說:

  鶴丸真的是心頭好白月光了,愛他!

  —

  梗來自刀劍亂舞舞台劇,有改動,私設多,一切為劇情服務。


第60章 逝去歷史無法扭轉

  ◎信長就交給你了!!!蘭丸!!!!!!◎

  本能寺之變。

  目標天下布武的織田信長, 其得力部下明智光秀在京都本能寺發起叛變,織田信長得知後率領眾小姓試圖平定,然寡不敵眾, 森蘭丸等小姓死守內室,織田信長親自在御殿上放火,自盡於內室。

  森蘭丸當時使用的短刀, 就是不動行光。

  而宗三左文字, 也在本能寺之後,轉交到了豐臣秀吉的手中。

  以此為背景,真央率領的第一部 隊,抵達天正十年的京都本能寺,是在本能寺之變的前四日。

  「不動行光和藥研已經派出去偵查了,其余人在本能寺附近待命,下一步,主上有什麼計劃?」

  在京都的某一家旅店內, 真央坐在室內喝茶,聽著長谷部的報告。

  「時間溯行軍可能出現的時間點, 我和狐之助已經確定出來了, 和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大致相同,但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也要注意。」

  比起第一次來這個時間點的時候,真央和刀劍的水平已經又上升了一個台階, 哪怕是不帶腦子的硬碰硬,勝算也是很大的。

  所以這一次, 她有了充足的時間和精力來考慮如何解決織田組的問題。

  「長谷部。」真央從窗外眺望出去,街道兩旁人群熙攘, 雖然處於戰中, 但街道上仍然充滿了喧鬧的煙火氣, 「信長……對你而言,是什麼呢?」

  室內靜寂,窗外如沸的熙攘聲,似乎沒能滲入分毫。

  「……只是我的前主人之一,僅此而已。」

  壓切長谷部。

  前主人織田信長,因為無法原諒茶道坊主的過錯,將他藏身的棚子一刀壓切,所以以此為他的佩刀這樣命名了。

  和宗三左文字與不動行光他們不同,長谷部似乎並非織田信長極寵愛的刀劍,也因此被賜給了靠口才說服織田信長的黑田如水。

  明明是一振對主君極度忠誠的刀,卻得到了這樣的對待。

  難得的是,即便是有了這樣的經歷,在再次有了新的主人以後,他也仍然毫無懷疑、全身心的為主君赴湯蹈火。

  「是嗎。」真央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長谷部面前,單膝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些事情必須要做,而你,需要留在這個據點,統領全局,能辦到嗎?」

  長谷部深深俯首:「若主命如此,請交給我,無論什麼都為您斬斷。」

  臨走的時候,真央隱約聽到長谷部輕輕地自言自語道:

  「若您讓我等待的話,無論多久我都會等著。只要您還會回來接我……」

  *

  本能寺中,真央作為一名普通女中順利潛入,事實上,本能寺的內部管理並沒有那麼完善,尤其的對於底層的女中,更是完全不設防,根本沒有考慮過她們有威脅的可能性。

  潛入的第三日,有著出眾美貌和嫻熟茶道技巧的真央,已經在本能寺的高層面前混了個臉熟,至少在織田信長吩咐森蘭丸尋找裝點茶室的花,而真央自薦說可以幫忙的時候,森蘭丸並沒有覺得奇怪的就答應了下來。

  春日,郊野的百花盛開,真央跟在森蘭丸身後,看著一臉少年天真的森蘭丸跟采花小姑娘一樣的東看西看,心中有些復雜。

  不動行光……作為森蘭丸的佩刀,是否在性格上也有一部分來自於森蘭丸呢?

  「真央!這個櫻草怎麼樣?」森蘭丸指著那邊盛開的櫻草笑道,「我看到御殿裡有櫻草做的插花,很是風雅,聽說是出自真央之手,你覺得用它來裝飾茶室如何?」

  真央垂首斂睫,答道:「嗯,想必殿下會喜歡的。」

  聽她這麼說,森蘭丸臉上的笑容弧度更大了。

  「森蘭丸大人,很喜歡殿下呢。」真央語氣親切溫柔,有種蠱惑人心的安定感,「殿下也很信任大人啊。」

  森蘭丸有些難為情:「不……殿下對其他人也很信任的,比如光秀大人……」

  「那麼——」真央被額發遮住的眼神驟然銳利,「在您的眼裡,殿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森蘭丸似乎從未考慮過這樣的問題,被真央這麼一問,措手不及地愣在當場。

  尾長的大笨蛋。

  第六天魔王。

  霸王。

  執掌天下之人。

  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在他身邊的人,是因為什麼而聚集在他的身邊?

  森蘭丸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於是這一路,原本心情頗好的森蘭丸沉默了。

  「……那邊,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人?」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森蘭丸依然敏銳地察覺到了那邊的動靜,「你就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回。」

  真央沉默點頭,順著森蘭丸去的方向,真央大約看清那邊的時間溯行軍和她的刀劍。

  按照不動行光那種不管不顧的性格……

  真央神色一凜,加快腳步也跟了過去。

  「沒事嗎?」

  暫時逼退時間溯行軍後,森蘭丸向跌坐在地的不動行光伸出了手。

  「蘭丸——!!」

  聽到不動行光這一聲興奮的呼喊聲,真央就知道她來晚了。

  於是她眼看著不動行光一把抱住一臉懵逼的森蘭丸,還抱起來轉了個圈。

  「主主主主……」一旁的藥研正頭疼著,就發現了後面作女中打扮的真央。

  真央面無表情地比了個噓的手勢。

  正當不動行光得意忘形的要跟森蘭丸介紹他自己的時候,一身冷汗的藥研連忙阻止了他,長谷部也在旁邊連連告辭。

  看著他們的背影,不知為何,森蘭丸喃喃地叫出了一聲:「殿下?」

  歷史產生了微不可見的偏移。

  真央擰緊眉頭,看來,這一次不得不和檢非違使有一場惡鬥了。

  但是——

  「你的主人,織田信長公,究竟是怎樣的人?」

  微微蹙眉,愁容滿面的宗三,這樣問道。

  森蘭丸一愣,這個問題,剛才也有人問過他。

  而這一次,他輕笑,從容回答道:「殿下他,是我的主君,無論在別人的眼中是怎樣的存在,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是成為掌握天下之人,還是一無所有的普通人,他都是我此生唯一的主君——僅次而已。」

  不動行光定定地望著他,一時失語。

  宗三似乎明白了什麼,眉眼間的愁緒漸漸散開。

  只有藥研遙遙地望著真央,好像用眼神在問她:

  這就是您的目的嗎?這就是你帶著我們回到這個時代,不惜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也要傳遞給我們的覺悟嗎?

  真央只是淡淡笑著,沒有說話。

  *

  天正十年,六月二日,午時四刻。

  本能寺之變,當日。

  在那一聲戰起的吶喊來臨之前,真央在茶室內插花。

  「真央的手真巧啊。」森蘭丸看著櫻草出神,「殿下應該會喜歡的吧,這麼美麗的花……」

  美麗。

  卻脆弱。

  眨眼即逝。

  「蘭丸大人,在殿下身邊的每一日都很開心吧。」真央微笑著說道。

  森蘭丸用力點頭,帶著憧憬的笑容說道:「能跟隨著殿下,輔佐他成為執掌天下之人,我這一生就沒有絲毫遺憾了。」

  站在離織田信長最近的位置。

  看到的是其余織田組的刀都不曾看到的、最完整、最真實的織田信長。

  這個人,全心全意的,仰慕著他的主君。

  「是嗎……」真央放下剪刀,留下尚未完成的殘缺作品,耳邊已經響起了躁動聲,「蘭丸大人,外面,好像出事了。」

  話音一落,茶室的門被明智軍一刀劈開,紙門上浸滿了鮮血,闖入的明智軍沒有半句廢話,提到就朝森蘭丸砍去——

  還未回過神來的森蘭丸看著女中打扮的少女手中不知何時拔出了一振太刀,近在咫尺的刀身上,映照出他因震驚而扭曲的神情。

  「振作起來,森蘭丸大人。」少女聲音冷靜,並不驚慌,「這裡交給我,您快去保護殿下。」

  明知道這是讓他去送死。

  明知道他們要守護的歷史,是將這些人送上不歸路的必死結局——

  「交給我們了!」

  趕來增援的是藥研藤四郎、不動行光和宗三左文字。

  不動行光淚流滿面,幾乎是哭喊著、嘶吼著對森蘭丸說:

  「信長就交給你了!!!蘭丸!!!!!!」

  世上最痛苦之事,並非心系之人的離去。

  而是你明明有機會可以阻止,明明可以改變你生平最後悔之事。

  你卻不能阻止,不能改變。

  甚至於,要親手將這一切推上它原本的軌跡。

  ……不動行光,九十九發,五郎左御坐後者……

  ……是一把沒能把被愛的份返還於主人的,沒用的刀啊……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誓死保護殿下!!!!」

  *

  「主上真是……殘忍啊……」

  帶著山姥切和長谷部與檢非違使大戰一場的真央精疲力竭,在手入室躺著等藥研包扎時,一旁躺著的長谷部這樣說道。

  「真意外,你居然也會這麼說我。」真央自嘲似地輕笑一聲。

  然而長谷部側頭看了她一眼:「但,主上也很溫柔。」

  真央微微挑眉:「哦?」

  「剜去腐肉,傷口才會愈合。」說話的是忙著給已經手入完畢的刀劍鋪床的藥研,「木已成舟,歷史不可扭轉,只有將他們心口的腐肉割掉,才有走下去的力量——這就是主上的目的吧。」

  聞言,真央輕笑道:「原來你們想了這麼多啊……如果我說我只是為了收回想,你們會不會打我?」

  「……主上!!!」

  真央大笑出聲,目光順著手入室的窗望出去,看到宗三左文字和不動行光在不遠處並排坐著,似乎並沒有在說話,兩人只是這樣看著皎潔月色,無言坐著。

  看來這個事件,可以告一段落了。

  作者有話說:

  這章寫得有點難過……心疼長谷部和不動……

  —

  這個月這篇文應該會完結,然後就會開新坑,新文巨甜女主巨可愛!大家不戳文案來一波預收嗎?


第61章 背後陰人會遭報應

  ◎再讓我發現你在背後多嘴,小心我打爆你的玻尿酸鼻子。◎

  暑假來臨之時, 《歸巢》的拍攝也到了尾聲。

  圈裡的實力派演員、年過四十迷妹卻與日俱增的今井誠已經成了真央的頭號粉絲,每逢圈裡人都會安利:

  「你們看著吧,伊達老師這次真的撿到寶了, 這個小姑娘會火。」

  這也導致《歸巢》尚未上映,已經有不少通告找上門來。當然,大部分的都是一些消耗真央人氣刷臉的小制作戀愛劇, 大約猜到真央出演了伊達大尊的電影一定會爆紅, 所以都在搶先預訂這位未來的新星。

  經驗老到的經紀人神戶夏帆為她推掉了一大半,從那些裡面,只挑出了一個明年才開拍的漫改戀愛劇,遞到真央面前的時候,神戶夏帆的解釋是:

  「這部劇敦賀蓮也接了,我跟他經紀人商量了一下,因為你們倆都需要這種接地氣的劇提升一下國民度,二次合作還能炒個cp, 可以接。」

  最重要的是,因為這個劇對敦賀蓮的演藝道路有實實在在的益處, 而沒有真央這種實力的演員跟他演戀愛戲, 敦賀蓮就是塊木頭,所以社先生幾乎是抱住神戶的大腿懇求:

  「請務必說服風見桑接這部劇!拜托了!以後我們蓮如果接到任何適合風見桑的劇,一定會全力舉薦風見桑的!」

  於是兩個社會人私底下達成了肮髒的利益交易, 神戶本著大家互惠互利的想法,試著向真央推薦了這部劇, 雖然說是公司的安排直接決定也無不可,但想到真央並非是那種空有美貌的花瓶, 她的意見也很值得參考。

  所以神戶就決定讓她自己做決定。

  真央原本是不願意演這種劇的, 倒不是覺得這種劇不夠高級, 而是戀愛故事翻來覆去就是那幾種,演起來不夠過癮,也太過輕松。

  但當她看到這部劇的原作時,真央的目光頓住了。

  夢野咲子

  這不是那個傻大個野崎梅太郎的筆名嗎!

  「……接吧。」

  真央隱約感覺,接下這部劇,對她確實會有好處的。

  就是心裡有點不爽,嘖。

  *

  假期,沢田綱吉順路過來探班。

  「不會打擾風見嗎?」片場裡,沢田頗有些拘束的問道。

  拿著劇本的真央輕描淡寫說:「沒事,我們導演比較寵我。」

  ……不我問的不是這個啦……

  惜才的伊達大尊對於沒有早一點碰上真央感覺十分遺憾,又因為她年紀最小,在片場裡的確是最寵她的了,像敦賀蓮,每每拍到感情戲都會被當瓜皮一樣罵得狗血淋頭。

  雖然真央答得文不對題,但發現自己確實沒有耽誤她的工作,沢田綱吉就稍稍放心了。

  「我們大約明天就出發去意大利,赤司君倒是不去,但有些事情只有他能處理,所以短時間他都脫不了身……我這次來,是暫時替他給你解釋一下情況的。」

  真央放下劇本,轉頭看向自己身後的助理,甜甜笑道:「吉田姐,能幫我買一杯檸檬汁嗎?」

  真央很少安排助理干什麼事,感覺自己在吃白飯的助理聽她這麼說,精神抖擻地答:「好的!我很快就回!」

  離這裡最近的飲品店來回也要半個小時,她應該是快不了的。

  「說吧。」

  真央做好准備,專心地傾聽著。

  「我們對方的人已經暗地裡進行了試探,沒有什麼人員傷亡,但實話說,真要起了正面衝突,彭格列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頭一次處理這麼大的事情,沢田綱吉也很緊張的樣子,「赤司君准備動用政界的力量,要是實施起來,絕對是一個可以上國際新聞的大事件……」

  可不是能上國際新聞的大事件嗎。

  意大利本土黑手黨,跨國日本財閥。

  這兩個聯系在了一起,對於政界人士,絕對是一筆難以估計的利益。

  「他能處理嗎?」

  哪怕他是赤司財閥的繼承人,哪怕他天賦卓絕聰穎絕倫。

  但這種涉及國外國內政界,黑白兩道,牽一發動全身的大動作,如果成功,會名聲鵲起,整個日本上層圈子提起赤司征十郎,絕不是什麼赤司征臣的兒子之類的頭銜。

  可一旦失敗,也絕對是一個人生中洗不掉的污點。

  「雖然這件事做起來真的很困難——」沢田衝她笑道,「但風見的心裡,也應該有了答案吧。」

  真央無奈地搖頭輕笑。

  這是當然的。

  她的男朋友,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他絕不會輸。

  協助國外政府剿滅黑手黨組織,扳倒境外涉黑財閥。

  他將讓所有人記住他的名字。

  *

  就在沢田綱吉離開日本,前往意大利沒多久,靜心在組裡拍戲的真央隱約聽到了一些不好的流言。

  「……她能進組,好像是因為背靠著什麼大財閥……」

  「……還有啊……好像還腳踏兩條船……」

  「……那伊達老師還這麼看重她……」

  「……說不定導演那邊也有什麼關系啊……」

  ——諸如此類的。

  「好像她們都忘記了試鏡的時候自己的表現有多慘不忍睹了。」藐視流言的真央作出了這樣冷血的評價,「如果這樣能讓這些無能又不思進取的家伙平衡一點,我無所謂。」

  神戶夏帆對此很是無奈:「……她們說歸說,你表面上也別做得太絕啊,她們的流言中,下一步就可以加上你還沒紅就開始耍大牌這一條了。」

  真央極其嘲諷地嘁了一聲:「區區弱者的言語,不值得入我的耳朵。」

  「……中二死你吧。」

  真央雖然不以為然,但神戶不得不操心這個問題,花了番精力在組內打通了關系,她了解到,前田久留美不知不覺和同齡的女演員組成了一個小團體。

  五六個女人,人不多,但威力驚人,又長流善舞,撒嬌技術一流,拉攏了很多男演員,一致排外,頗有些針對真央的意思。

  但這個劇組善於察言觀色的還是占大部分,大家都知道真央有實力,有外貌,有機遇,甚至可能還有很深的背景,巴結都來不及,怎麼會去跟著那邊得罪她?

  再加上真央待人雖然不是非常熱絡,但絕對真誠,不會表面熱情背後捅刀,所以私底下對她的風評都還可以。

  神戶夏帆稍微放心了些。

  但這個前田久留美的確有些小動作讓人看著有些心煩,不論是和真央對戲的時候,還是私底下,都裝得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像是真央老在欺負她一樣。

  神戶還好,這種事見得不少,真央的助理倒是有些氣不過,好幾次中了她的套路,惹得一些不了解情況的男演員誤以為是真央仗勢欺人。

  真央懶得解釋,專心跟今井誠、敦賀蓮、還有女二高橋舜排練對戲。

  伊達大尊閑事少理,只專心導戲,根本不關心這些糾紛,倒是前田自己分心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導致演戲上出了差錯,在片場經常被罵。

  她將這些也歸結成是真央給導演背地告狀。

  兩人勉強算是相安無事一段時間後,真央收到沢田綱吉那邊傳來的消息:

  【赤司君來了意大利,我這邊精英人員脫不開身,風見如果有空,請務必來一趟意大利。】

  如果不是情況危急,沢田綱吉絕不會對她求助,她也知道赤司這個人雖然平時做事很穩,但要衝動起來,一般人也是根本攔不住的。

  於是真央立刻找到了伊達大尊,想要請一周的假。

  「老師,如果不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我不會開這個口的。」

  真央堅定地說道。

  原本戲已經拍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鏡頭要補,真央真的必須走的話,將她的鏡頭全都留到最後一天補完,也不是不行,況且她都已經和對戲的演員商量好了。

  既然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伊達大尊沒理由不同意。

  然而前田久留美聽說了這個消息,故作委屈地跟其他男演員散布消息,試圖煽動大家組織真央離開:

  「上一次我動了個小手術,第二天就回劇組了,就這樣還被導演罵了……哎,有背景的人待遇就是不一樣……」

  真央臨走當日得知後,原本就不大好的心情終於找到了發泄口,她逮著一個機會把前田久留美拉到角落,前田以為真央要打人,甚至還得意地說:

  「……你、你要是……敢動手的話……我保證讓你在圈子裡的名聲壞得一塌糊……」

  砰——

  前田腦子一片空白。

  隔了好久她才回過神,看到自己耳邊的牆上被真央一拳錘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坑。

  近在咫尺的精致面龐,眼神黑沉沉的,滿是令人恐懼的陰郁暴戾:

  「我母親姓雲雀,以後說話之前先查查別人的背景,再讓我發現你在背後多嘴,小心我打爆你的玻尿酸鼻子,明白了沒?」

  前田牙齒發顫,神情恍惚。

  「再問一遍,明白沒有!」

  「明明明明明白!」

  解決了這個小角色後,真央收起可怕的眼神,拐了個彎走出去時,她看到了站在牆角的神戶夏帆。

  兩人無聲的交換了一個復雜的目光。

  「車已經准備好了,後面的事我來解決。」

  神戶夏帆這樣說道。

  真央點頭致謝,多余的話不必再說,直直地朝外面等著的車走去。

  幾個小時後,飛機在意大利降落,真央打開手機,接到了來自雲雀一輝那邊的消息。

  情報提供了赤司目前所在的位置。

  ——居然是風見優人的大本營!!

  作者有話說:

  沒有大綱,劇情暴走,我也不知道下章會發生什麼哈哈哈

  應該會有赤司夫婦的高帥劇情,大概


第62章 風見優人不好對付

  ◎椅子上的赤司微微後仰,笑意隱隱有些邪氣。◎

  「說真的, 您和恭彌真的沒有什麼直接的血緣關系嗎?」

  同時見到雲雀恭彌和風的真央真心實意地問道。

  「沒有。」風笑眯眯答道。

  「但你們,完全長著就是一張臉啊。」

  「我說了沒有就是真的沒有哦。」

  真央悻悻地結束這個話題,她第一次見到風的時候就驚訝於兩人相似的容貌, 聽說風是雲雀家早些年遷移去中國的一支,說起來,雲雀家的血脈還挺復雜的, 據說最早還可以追溯到百年前的意大利……

  「我原本你會很擔心的。」坐在車後座的風瞥了一眼真央, 「畢竟那孩子如此莽撞地決定直面優人。」

  真央垂眸:「我沒有擔心,但是……」

  她不想讓他只身涉險,自己卻只能等待。

  風輕笑:「果然還是在擔心啊,聽彭格列的少年說,昨天給你發的消息,今天就把日本那邊的事情統統安排好,一大早就飛過來了。」

  被說穿心事的真央有些窘迫,她扭過頭看著車窗外的異國風景, 嘟囔一句:「畢竟他是為了我才參與進來的,要是真出什麼事, 一輝先生也不好跟阿征他父親交代吧。」

  來接機的風是帶著彭格列那邊的情報過來的, 比雲雀一輝的消息要詳細一些,真央看了也能大致弄明白現在的情況。

  科斯塔家族那邊的問題彭格列全權負責,至於風見家, 明面上沒什麼可以指摘的地方,甚至完全找不到他和科斯塔家族合作的跡像。

  因此只能靠赤司以商業往來的身份來試探風見優人了。

  「順帶一提, 彭格列好像派人過去支援赤司了。」

  真央有種不大好的預感:「派了誰?」

  風笑得意味深長:「聽說你們見過一面,就是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 六道骸。」

  「……」

  *

  抵達了風見家在西西裡的大樓底下後, 真央和風決定分頭行動, 風先去周圍打探一下有沒有埋伏,而真央單刀赴會,降低他們的警惕性。

  到了前台,真央用英語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並且拿出了自己的證件。

  哪怕是不懂日文的外國人,至少風見這兩個字,她還是知道的。

  「請稍等,我通報一聲。」

  等了一會兒,從樓上下來居然是風見優人本人。

  風見家的基因在外貌上尤其出色,這一點在風見優人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真央雖然長得更像父親,但性格隨母親,所以看上去更像雲雀家的人多一點。

  而風見優人的容貌精致得比女性更美,他從電梯裡走出來的時候,整個大堂都似乎被他的容顏照亮了。

  「好久不見了,真央。」

  真央扯動嘴角,禮貌性地一笑。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

  以一大群西裝革履的業績精英為背景,站在其中的風見優人一臉高深莫測、志得意滿。

  他雖然笑得溫和,然而眼底的藐視絲毫不加掩飾。

  他根本沒把真央放在眼裡。

  真央眯了眯眼。

  「哦,真央是來找赤司君的吧,我們剛剛談完,他就在樓上。」風見優人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秘書會帶你上去的,我有一些事情必須先去,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真央往他身後看了一眼,目光一頓,臉色浮起譏諷的笑意。

  「只是來見一個堂妹而已,還要帶著這麼厲害的保鏢防身?」真央笑得優雅嫻靜,「放心,我跟那些只會背後動手腳暗算的人不同,我比較喜歡正面出擊。」

  兩道目光交錯,碰撞出了看不見的火花。

  「西西裡不比日本,亂得很,我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風見優人的笑容冷下去一瞬,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真央就交給你了。」

  他對身側的秘書囑咐道。

  真央目送著他走遠,又收回目光,落在了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身上。

  「請帶路吧。」

  *

  真央一腳踹開門的時候,不得不說赤司是稍稍被嚇到的。

  但他被嚇到是因為直覺告訴他踢門的動靜有點似曾相識,身體比神經更快產生了應激措施,他猛地回頭,看到了站在門口凶神惡煞的少女。

  怎麼說,真央會跟來其實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只是真的當少女站在他的眼前的時候,赤司還有一點「還是出現了啊」的微妙感。

  「……嘖。」

  開口之前,真央先看到了靠在桌邊的紫發少女,少女穿著職業套裝,一副工作中的打扮,要不是臉蛋實在是太過稚嫩,真央還真以為這是什麼秘書之類的了。

  她回頭看了看自己身邊安排的秘書,再看看赤司身邊被安排的秘書。

  風見優人居然連這種招數都使出來了啊!無恥!

  「你誤會了。」赤司簡潔地解釋了一下,「這位你應該不是第一次見吧。」

  礙於還有他人在場,他說得含蓄,真央定睛一看,發現確實有一點眼熟。

  彭格列當日的議會上,真央見過這個姑娘。

  真央心領神會,對她點了點頭,少女也默默點頭,絲毫沒有沒被人認出來的窘迫。

  「那麼,我們情侶之間的聊天——」真央轉頭,銳利的眼神直直地看向身後沉默的男人,「你還要旁聽嗎?」

  那個男人聽到他們是情侶的時候有點意外,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說:「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他們獨處了。

  真央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隨後走到赤司面前,就這麼旁若無人地坐在了他的腿上,隨後雙手一攏,攬住了他的脖頸,俯身吻了上去——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赤司的瞳孔微微收縮。

  「現在,還覺得你不會打擾我們嗎?」

  少女輕輕歪頭,笑容嬌媚。

  門口站著的男人立刻鞠躬:「……失、失禮了!」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真央從容起身,看著有些驚訝的紫發少女,衝她露出了一個帶著少女媚意的淺笑。

  紫發少女的耳廓漸漸紅了起來。

  「這個時候,是不是撩錯人了?」

  椅子上的赤司微微後仰,他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唇,笑意隱隱有些邪氣。

  真央反而面無表情地說:「這個時候,你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

  生死攸關之際,這種調節氣氛的玩笑話的確要適可而止,赤司調整了姿勢,神色正經了些:「風見優人很難對付,我要事先說明,扳倒科斯塔家族不難,但要讓風見優人再也爬不起來——不容易。」

  就連赤司都這麼說了,真央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困難度,點點頭說:「我明白。」

  赤司卻反倒擰緊眉頭:「你也不要私下出手。」

  他太了解真央,她行事乖張,但知道大局為重,涉及他和彭格列的利益,她肯定不會輕舉妄動,但他們倆撤了以後,真央會不會孤身涉險——

  赤司現在確定,幾乎是百分百的了。

  「我只是說很難,並沒有說不可能,並且,他從此以後不敢再對你動手這是肯定的……」

  真央有些不耐煩地扭頭:「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

  要不是還有一線理智尚存,赤司真想這麼罵醒她。

  「總之,這件事要徐徐圖之,給我三年的時間,我可以瓦解他的勢力……」

  赤司的話說到一半,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你們已經聊上啦。」進來的風見優人這次只帶了剛才門口守著的男人,「我剛剛才知道,原來赤司君是真央的男朋友啊,那可真是失禮了。」

  真央冷笑:「關你屁事。」

  她正在氣頭上,連表面的虛偽情誼也不想維持,逮誰懟誰。

  「……」風見優人不想跟真央吵起來,以免失了風度,「真央就是這麼任性的個性,還請赤司君多體諒了。」

  說完不等赤司開口,又自顧自地說:「真央的父母去世之後,我父親原本想收養她的,哪裡知道雲雀家那邊態度強硬,硬是要真央跟著他們……但是,真央現在想要回風見家,我也是很歡迎的。」

  「你歡迎個屁。」

  赤司面不改色地挽救局面:「謝謝風見君的好意,不過真央這麼多年在日本都已經習慣了,可能也不想再有什麼變動。」

  「他就是不安好心。」

  風見優人也露出遺憾的神色:「是這樣啊……那就太可惜了。」

  一旁聽著的庫洛姆在這詭異的對話中全程安安靜靜,將自己想像成了一根不會說話的柱子。

  兩人虛情假意的客套終於到了末尾,風見優人起身送客,優雅有禮地與赤司握手道:

  「非常高興這次與赤司家的合作。」

  「我也是。」

  就表面看來,唯一不高興的大概是從頭到尾都在搗亂的真央了。

  一行人平安離開了風見家的大樓,等著與風彙合的間隙,完全不想理赤司的真央轉而與庫洛姆閑聊:

  「……之前不是說來的是六道骸嗎?怎麼換人了?」

  庫洛姆終於露出了一些有生氣的神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骸大人他……」

  「我跟雲雀設了個局,我走的時候,他還被雲雀按著打呢。」

  「……」

  赤司一臉理所當然,似乎不覺得在彭格列與其他家族火拼的時候,自己卻在背後設局慫恿兩名守護者內鬥有什麼問題。

  她終於明白沢田所說的「精英人員」脫不開身是什麼意思了。

  真央覺得自己來這一趟來得很沒必要。

  有危險的不是赤司,是六道骸。

  作者有話說:

  預告一下,真央這次來西西裡,跟赤司的關系會有突♂破

  換言之,幼兒園車的卡可以准備了。


第63章 融合人格要靠手段

  ◎像是某種致命的幻覺構築成的欲望牢籠。◎

  一行人在西西裡最好的酒店下榻入住。

  真央沒帶什麼行李, 也不需要怎麼收拾,很快就准備好出門吃晚飯,風和庫洛姆住下以後, 一個要去忙私事,一個要去找六道骸,因此就剩下了赤司和真央兩人共進晚餐。

  「……」

  真央表情不善, 但赤司氣定神閑, 絲毫沒有被影響。

  「你不用去彭格列那邊嗎?怎麼說你都是屬於彭格列編制的。」

  「不用,沢田君叫我留在這裡保護你,那邊庫洛姆去支援了。」

  真央還是定定地看著他,眼神有一些凶,換作一般人一定會被看得心裡發毛。

  「你再看我,『他』也回不來。」

  赤司半是篤定,半是嘲諷地這樣說道。

  跟第一次見到赤司的第二人格時不同,這一次持續的時間的確太久了, 久得讓真央有點心慌。她不討厭這個赤司,但她更喜歡原本的他, 所以, 她一定要做點什麼。

  「會一直這樣嗎?」

  赤司卻反問:「你想一直這樣嗎?」

  「……」真央沉默以對。

  餐廳裡,桌上的燭火微微搖曳,在兩人的臉上投下暖色光影。

  赤司蠱惑似的循循善誘:「像這樣, 我仍然是赤司征十郎,比『他』更有能力, 更強大,更果斷, 甚至也更喜歡你……就這樣, 有什麼不好嗎?」

  真央卻抬頭, 以一種諷刺的目光看著他:「更喜歡我?你覺得,你會比『他』更喜歡我?」

  赤司倨傲地笑:「當然,真要論先後的話,是我,最先喜歡上你的。」

  赤司對十六歲的真央並非一見鐘情。

  那個本性溫柔的赤司,一開始喜歡上的,是他在未來遇見的那個更加成熟的風見真央,當他與十六歲的真央相遇的時候,他雖然與她相處,心裡想的,其實是未來才會出現的那個風見真央。

  而第二人格的赤司,更喜歡十六歲時的這個鋒芒畢露、百無禁忌的她。

  所以論起喜歡,他沒有說錯,他比那個赤司更喜歡現在的真央。

  然而真央的態度卻超出了他的預料,聽了他的解釋之後,真央只是點點頭,毫不在意地說:「我知道啊。」

  赤司的笑意減淡。

  「你不介意?嚴格意義來說,現在的你和未來的你,並不是同一個人。」

  真央抿出一絲了然於胸的笑:「我不介意。」

  赤司沒有笑了。

  「因為,嚴格意義來說,我也更喜歡未來那個,你們兩個人格融合以後的他。」真央並不躲閃,真摯地望著他,「這種誰更喜歡誰的比較是毫無意義的,感情不是做生意,不是誰更喜歡我就要選誰,我寧願選擇我更喜歡的那個阿征,並且,他對我的喜歡會與日俱增,這樣不是也很好嗎?」

  多一點,少一點,她並不介意。

  只要這個人眼裡只有她,只要他一直在她身邊,她有耐心等到他全身心愛她的那一天。

  更何況,她本來就不會太在意這種細微的差別。

  和赤司在一起開心嗎?

  開心。

  其余的還需要在意嗎?

  不需要。

  她的思路就是這麼簡單。

  「……真央……」

  他低聲呢喃的這一句,讓真央有些恍惚,她錯以為是第一人格的赤司在叫她,但仔細觀察,他並沒有回來。

  晚飯後,回房間的真央給桃井打了個電話。

  「……阿征的這種人格分裂最長持續了多久?」

  「啊?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哎,但小綠應該知道,不如問小綠吧。」

  桃井給了她綠間真太郎的聯系方式,真央絲毫沒有覺得晚上打電話給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生問這種問題是需要掙扎一下的,她迅速撥通電話,跟綠間解釋了一下情況。

  「我記得……大概兩年吧。」

  帝光時期尚未完全長時間的出現,至少能確定的是,在洛山高一的時候,赤司幾乎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第二人格的掌控之下。

  真央心裡一沉。

  「我知道了,打擾了。」

  兩年。

  她不能就這麼放任下去。

  *

  十點,剛洗完澡的赤司裹著浴袍坐在了桌前,他帶到西西裡來的秘書已經將要用的文件整理出來,他大致掃了一遍,發現裡面有些涉及到了真央父母所留下來的產業。

  要動搖風見家的根基,不可能不影響真央的利益,畢竟都是一個家族的。

  赤司正在想明天要不要問問真央的意見時,房門被人敲響了。

  「還在工作?」

  站在門口的真央瞥見裡面書桌上鋪滿桌面的文件,笑著問道。

  真央的態度……有點不對勁。

  赤司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他沒有說什麼,側身讓真央進了房間,隨後輕輕地合上了門。

  桌上的文件多卻並不凌亂,行李箱關好放在衣櫃旁,敞開式的衣櫃裡掛著幾件便裝,整個房間井然有序,隱隱浮動著酒店預先准備好的香氛味。

  真央看著沒有一絲褶皺的床,隨意地坐了上去,她也剛剛洗過澡,頭發擦得半干,有些凌亂的垂在腦後,發梢還在往下滴水。

  赤司將一切盡收眼底。

  「……正好我有事要找你商量。」赤司拿起桌上一份文件遞給真央,「你看看這份企劃案,憑你的聰明,應該看得懂我的意思。」

  如果啟動這份企劃,那麼真央捏在手裡的股份會縮水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五十,誇張一點,說是傾家蕩產都不為過。

  「不用考慮這麼多。」真央大致掃了一眼,合上文件夾遞給他,仰頭望著他的臉龐純淨無暇,眼眸流轉著湖中皎月似的光華,「按你的想法來辦,我知道復仇需要付出代價,我有這個覺悟。」

  坐在他床上的少女穿著的浴袍對於她來說有點太大了,腰帶系到最緊,掐出一截細得一用力就能掰斷似的腰肢,肩膀雖然裹得嚴實,但稍微有什麼動作,就能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鎖骨弧線優美,襯得她的脖頸也纖細修長,似天鵝一樣美麗。

  毫無疑問,沒有一個男人會在面對這樣的情景時還能無所知覺。

  赤司黑沉沉的目光與少女的視線交織。

  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她有什麼企圖?

  「……那就好。」赤司接過她遞回的文件,轉身指了指她的頭發,「不吹干嗎?」

  真央眨了眨眼笑道:「那阿征幫我吹干吧。」

  赤司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了。

  真央在用對待第一人格的他的態度,來對待第二人格的他。

  在赤司找吹風機的過程中,真央已經脫掉鞋盤腿坐到了床尾,毫無防備地將背面交給了他。

  他托起她的長發,潮濕的發絲穿插在他的指尖,冰涼的觸感驚得他有些恍惚。

  這很危險,因為赤司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在被她牽扯,被她帶動。

  局面不在他的掌控當中。

  這是他絕不能容忍的。

  真央感受到赤司的動作驟然放緩,剛才還像是正經的在為她吹頭發,但很快,她察覺到他的動作似乎有一點太過溫柔纏綿了。

  她感受到他的手指穿過她的頭發,掠過她的耳廓和脖頸,像羽毛輕輕撩撥,卻又沒有刻意停留。

  胸腔中漸漸泛起微妙的躁動,

  兩人都沒有說話。

  封閉的房間,昏黃的燈光,松松垮垮攏在身上的浴袍,和少女長發下隱約露出的雪白脖頸,對於剛剛成年的男人而言,像是某種致命的幻覺構築成的欲望牢籠。

  室內暗香浮動,赤司的雙眸愈發深沉。

  真央察覺到事態有些超出了她的掌控,但這一點意料之外的進展,其實也不算太意外。

  這並非她熟悉的那個赤司,所以,任何發展都是可能的。

  但她知道,無論發生什麼,她所熟悉的那個赤司絕不會看她受到傷害而無動於衷,所以她才敢這麼大膽的以身犯險。

  吹風機的聲音停下了。

  背對著赤司的她扯出了一個笑容以掩飾她的緊張,然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

  赤司從背後擁住了她。

  他的下巴落在她的肩上,呼吸就在她的耳邊,每一聲都聽得真切。

  真央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真央,半夜穿著浴袍到男人的房間裡,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他的聲線溫柔和緩,幾乎讓真央有種錯覺,認為這是她熟悉的赤司,但他禁錮著她的雙臂卻用力得讓她有些發疼,真央明白,這還是第二人格的赤司。

  她深吸一口氣,微微側頭:「我知道。」

  赤司看到她嫣紅水潤的唇,近在咫尺,他甚至能聞到她唇膏淡淡的甜香。

  於是他說:「如果我現在吻你,你會生氣嗎?」

  真央垂眸不語,纖長睫毛在她臉頰投下淡淡的陰影,赤司看著她的神情,忽然湧上來一種憐惜之意,他很難得看到真央露出這種柔弱的姿態,但這種柔弱並非羔羊般的軟弱,而是帶著一種少女的不屈和倔強。

  短暫的憐惜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洶湧的欲念。

  越是不屈,越是不願沉淪,就越是讓人忍不住將她拉下欲望的深淵。

  狂亂。

  暴動。

  想征服她。

  想侵犯她。

  想將她按在身下。

  想聽她嬌軟的喘息聲。

  而赤司也確實這麼做了——

  他低頭吻向她柔軟的雙唇,這並非是個溫柔的吻,他失去人前進退有度的從容,像是攻城略地的獨|裁者,像撕咬獵物的猛獸。

  占有她。

  絕不分享。

  只屬於他一人的。

  「……這樣,也不會生氣嗎?」

  真央被吻得腦袋還沒轉過彎,只是隱約覺得,赤司的語氣有些熟悉的溫柔。

  她的沉默,被赤司當作了默認。

  於是他變本加厲地將真央徹底按在床上,身上驟然壓上的重量終於讓真央清醒了一點,她剛想反抗,下一秒,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睫上。

  濕潤的。

  溫暖的。

  柔軟的吻在她的臉頰,耳垂,脖頸,鎖骨之間游離,真央的體溫逐漸攀升,大腦完全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思考。

  她只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他的溫度,他柔軟的唇,和輕柔的吻。

  唇齒再次交纏,她的手微微顫抖著攥住了他的衣領,像是浮在虛空之中的人抓住了什麼可以依靠的事物,她感受到了從他的雙唇傳遞出的愛意,她試著回應,試著讓他感覺到她對他同樣炙熱的情感。

  「……阿征……」

  她無意識地輕聲叫他的名字,尾音帶著嬌軟的低吟,於是赤司的吻更加激烈,更加強勢,想要將懷中的少女整個都拆吞入腹一般——

  然而,他托著她臉頰的手指忽然觸摸了什麼濕潤的液體。

  是她的眼淚。

  晦暗不明的燈光下,怔愣的赤司看到她眼裡盛滿了晶瑩的眼淚。

  她在哭。

  她是在害怕嗎?

  是因為眼前的他,並非她所愛著的那個溫柔的赤司嗎?

  他從沒見過她露出這樣脆弱無助的神情。

  「……別哭了。」

  他將她整個人擁在懷中,少女的身體柔軟香甜,胸腔中的欲念並非減退分毫,但他卻再沒有任何動作。

  僅僅是這樣,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將她包圍,將她環繞,而自己不再越界半分。

  他聽到懷中的少女低聲啜泣,雙臂卻緊緊摟住他的腰身。

  她在從誰哪裡尋求慰藉呢?

  赤司神情漸漸變得淡漠,五指從她濃密柔順的長發間穿過,她的衣衫半褪,露出大半雪白背脊,映著漆黑如瀑的長發,美得如同藝術品。

  他從未如此的,嫉妒「自己」。

  「睡吧真央。」他輕輕拍了拍真央的頭,「安心睡吧。」

  明天又會是嶄新的一天。

  作者有話說:

  一輛假車,真央暫時還是個未成年,不能過分。

  —

  另外,看到真央崩人設之處謹記,她畢竟是個演員,噓——


第64章 風雨欲來的前一夜

  ◎至少等你成年。◎

  拂曉將至的時候, 真央從沉沉的睡夢中醒來。

  映入她視線的是赤司安靜的睡顏,他的雙臂攏著她的腰身,她幾乎是以幼兒一般的姿態被他圈在懷裡。

  這樣的感覺讓她有些新奇。

  真央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撥弄他額前的碎發, 發絲柔軟,指尖觸到的肌膚是溫潤的。

  他醒了以後,出現的會是哪一個他呢?

  如果她失敗了, 以後又該以怎樣的方式才能喚回那個他呢?

  真央想了想, 伸著脖子向上,輕輕地吻了吻他的臉頰。

  然後她看見,他微微勾起唇角,睜開了眼。

  不再是異色的瞳孔了。

  但真央卻聽到他說:

  「從生理的角度來說,你剛剛的行為對你而言非常危險。」

  不同於第一人格的溫柔。

  也不同於第二人格的張狂。

  這是完整的、真實的赤司征十郎。

  真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而伴著笑聲,她的雙眼卻有一瞬間模糊。

  「歡迎回來,阿征。」

  真央伸出雙臂, 緊緊的摟住了他。

  耳邊是赤司的輕嘆:「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怕啊……」

  發現赤司的兩個人格終於融合了,開心得心裡炸開花的真央哪裡管得了這麼多, 蠻橫地死死摟緊他的脖子說道:

  「我不怕!」

  恃寵而驕。

  赤司在心裡暗笑, 像是摸什麼過於熱情的寵物一般,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不怕也不行。」

  兩人仍躺在床上,房間的窗簾厚重, 與世隔絕般的昏暗,讓人幾乎忘記時間的流逝。

  「以後不許這樣了。」

  赤司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一切, 眸色由淡轉濃。

  少女柔軟的身體,嬌媚的眼波。

  像毒藥一般, 誘人滑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真央眨眨眼:「真的不許?」

  「真的。」

  真央狡黠地瞥他一眼, 似笑非笑:「一直不許?」

  赤司定定看了她一會兒, 抬手遮住她的雙眼,視線一片漆黑之際,真央感覺唇上傳來柔軟觸感。

  「至少等你成年。」

  真央的胸腔裡泛起柔軟的暖意。

  就在此時,門口響起了不輕不重的敲門聲,真央坐起來看了眼赤司,他解釋:「應該是來拿文件的,桌上左手邊那兩份,你給他吧。」

  真央有些不解:「我給他?」

  赤司緩緩地起身坐好,他頭發凌亂,以一種難得一見的慵懶姿態,露出微妙的笑容:

  「我現在並不方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真央。」

  不方便?

  「……我……明白。」

  真央的耳根有點發燙,她起身攏好衣襟,隨便抓了抓頭發,就拿著文件開了門。

  站在門口的岩崎愣住了。

  真央被他看得有點不大好意思,抿了抿唇說道:

  「是來拿文件?」

  目瞪口呆的岩崎緩緩點頭。

  「這是阿征要給你的。」

  仍然沒有想明白為什麼赤司的房間會出現一個穿著浴袍的美貌少女,岩崎的反應呆滯,收下文件後還下意識地問了句:「赤司……少爺……?」

  「岩崎。」不知何時起身的赤司站在房間的轉角處,語氣有些不耐,「你很閑?」

  岩崎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歉:「真是對不起,赤司少爺,失禮了。」

  咦,這個女孩他見過,是赤司少爺的女朋友吧。

  這趟來意大利是正經工作,赤司少爺……不像是會帶著女人來工作的啊……

  但他多余的話和多余的動作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後他迅速關門撤退,走出酒店的電梯的時候,撥通了赤司征臣的電話:

  「打擾了,赤司會長,我是岩崎,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報告……」

  送走岩崎之後,真央覺得自己再待在這裡有點尷尬,手已經搭上了門把,扭頭對赤司說:

  「那我也先回去了……」

  赤司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氣氛又變得曖昧起來。

  「算了,你還是回去吧。」赤司松開她,捏了捏鼻梁,「……再待下去……」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穿,但真央已經聽懂了她的意思,剛要推開門的時候,真央心念一動,忽然轉身迅速地輕吻了他的臉頰。

  她眉飛色舞地笑道:「待會見。」

  轉身的時候發絲掠過他的臉頰,帶著與他同樣的香味。

  赤司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起來。

  *

  這一天對於彭格列來說,並非尋常的一天。

  與科斯塔的僵持已經趨近尾聲,主力部隊已經盡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准備收拾收拾東西跨國逃命的科斯塔首領也在追捕之中,唯一有一點,就是他們沒有發現風見優人任何動靜。

  沒有支援,沒有慌亂,整個風見家上下風平浪靜。

  沢田綱吉與真央通話的時候,提到了這一點,真央的想法直來直去,倒是很快就想明白了。

  「哦,多半是那家伙決定放棄科斯塔了。」

  沢田綱吉沉默了一會兒:「……但……即便是不從道義的角度,就從利益的角度上來看,科斯塔家族雖然暫時處於下風,但只要他出手,不一定會輸的。」

  真央冷笑一聲:「你不了解他,他這個人心狠手辣,他看到科斯塔的短板,知道即便是救了科斯塔家族,也不過是苟延殘喘,沒有多余的利用價值了。」

  她的語氣淡漠:「不過是一枚棋子,丟了就丟了,難道你還以為,他這枚棋子用久了,還用出感情了?」

  雲雀的意見和真央一樣,他們已經掀翻了科斯塔家族的底牌,現在是全力出擊的時機。

  「我知道了。」沢田嘆息一聲,「對了,赤司君那邊還是交給風見了,雖然我們也部署了人員,但為保萬無一失,還是請你務必保護好後方。」

  真央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但不知怎麼,沢田綱吉的心裡總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於是他補充了一句:

  「如果順利的話,今晚之前我們就能處理完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善後事宜,大概明天晚上,reborn說要舉行慶功宴。」

  真央輕笑:「要邀請我們嗎?」

  沢田綱吉笑得軟軟的,依然是她記憶裡那個很好欺負的黑手黨首領。

  「是的,所以,要等我們哦,風見。」

  真央忽然有些恍惚,她走到房間的窗口,掀開窗簾,看窗外陽光正好,一掃前幾日的陰郁,然而她的笑容卻縹緲得有些寂寞。

  「我會的。」

  *

  沢田綱吉沒有騙她,傍晚時分,她和赤司收到了彭格列家族勝利的消息。

  而當時,她正陪赤司和他的秘書處理有關風見家的合作事宜。

  當然,兩家的合作絕非是簡單的合作,真央聽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但大概知道這是兩家在經濟上的博弈。

  她很相信赤司,即便對手是那個被稱為風見家百年一遇的天才的風見優人,她也不覺得赤司會輸。

  要說為什麼,當然是因為這可是她選的男朋友。

  因此真央坐在一邊看他助理買回來的閑書,時不時的瞥一眼認真工作的赤司,到最後索性放下了書,趴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看他。

  趁著兩個秘書討論的空隙,赤司看了她一眼。

  「我打擾你了嗎?」真央笑眯眯地說。

  赤司總覺得自己越來越拿她沒辦法:「……沒有。」

  他故意沒有去看她,但仍然能時不時的感受到她粘在他身上的視線。

  今天的真央似乎格外粘人。

  於是赤司問道:「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真央無辜地眨眨眼:「沒有。」

  那就是有什麼要說的但不想說的了,赤司想到,他低頭在文件上簽字,心裡卻在想,她一向慣會演戲,問她是問不出來的,得想其他辦法。

  而且她今天也的確乖巧得過分,沒有吵沒有鬧,甚至都沒有嘲諷之前岩崎的愚蠢反應,就這麼乖乖地陪著他待了一天。

  赤司覺得非常不適應。

  原以為她這個狀態不會堅持超過一天,然而到了晚上說晚安的時候,真央依然溫柔乖巧,甚至還再次主動親吻了他的臉頰。

  「晚安。」

  赤司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你確定你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真央眼神柔軟地回望他,抬手撫摸他的臉頰:「其實是有的,但今天太晚了,明天說吧。」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一會兒,最後赤司退讓了:「明天?」

  她輕笑:「明天。」

  「晚安,明天見。」

  「……明天見。」

  赤司親眼目送著真央回了房間,在門口一個人站了一段時間,正好看到庫洛姆回來,他正要打招呼,又看到了庫洛姆身後的六道骸。

  他的臉上浮現一絲陰沉笑意:

  「晚上好,庫洛姆桑,還有……六道君。」

  下頜還有著未曾褪去的青紫的六道骸目光不善,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

  「哦呀,這不是赤司家的小少爺嗎?晚上好。」

  赤司沒打算跟他多做糾纏,打了個招呼,轉身就回房了,六道骸的笑容也沉了下來,夾在中間的庫洛姆再次將自己當做沒有情緒的柱子,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點。

  只是當六道骸提到什麼「雲雀跟他再怎麼都是一個家族的,居然跟外人狼狽為奸」的時候,庫洛姆插了句話。

  「雲雀先生跟赤司先生是朋友,不是狼狽為奸。」

  六道骸看著自家小姑娘堅定而單純的目光,嗅到了一絲微妙的氣息。

  他以前還沒從復仇者監獄裡出來的時候,他偶爾拿著庫洛姆的身體去招惹雲雀,等雲雀發火就切換成庫洛姆……

  所以他是不是犯了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

  「科斯塔首領已經撤到美國,求助消息已經發了十幾次,並且也在不斷加碼……」

  深夜,大廈燈火不眠,在最高層的辦公室內,秘書正在向風見優人彙報。

  「風見先生,仍然拒絕嗎?」

  舒服地躺在皮椅裡的風見優人手持一杯紅酒,暗紅色的液體映著燈光,透出鮮血般的色澤。

  「切斷和他的聯絡,我指的是,所有關聯,通通切掉。」

  秘書頓了一下,還想要說什麼,但在看到風見優人帶著森然笑意的雙眼之後,將那些話全都吞了回去。

  「我知道了。」

  他腳步匆匆地離開了辦公室。

  房間裡靜了很久,直到風見優人飲下最後一口紅酒,他才開口說:

  「能躲過我的安保系統,看來你的能力又進步了啊,真央。」

  燈光驟然亮起,在空曠的房間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黑發少女,她無聲無息地出現,沒有任何預兆,但無論是她還是風見優人,對此都並不意外。

  「做好覺悟了嗎?」

  風見優人定定地看著她,以及她身後的駭人景像,唇邊浮現了一絲孤傲張狂的笑意:

  「如果你指的是你身後的這些,那我幾年前,就已經做好覺悟了。」

  在真央的身後,以她為中心,出現了數目龐大的刀劍。

  它們漂浮在半空中,刀尖直指風見優人。

  只要她一聲令下,這些刀劍就能將他捅個對穿。

  屬於風見真央的復仇之夜,正式拉開帷幕——

  作者有話說:

  原來上一章開了車你們也沒有熱情的留評QAQ

  不出意外中旬就要完結啦,你們真的不打算陪陪我這個孤獨日更的小可憐嗎……

  —

  新文試讀章:


第65章 仇恨終將煙消雲散

  ◎能再見到你,太好了。◎

  空曠華麗的辦公室, 劍拔弩張,殺意一觸即發。

  「風見優人,幾年前我沒有問過你這個問題, 現在我想問一次。」真央的右手扣上刀柄,眼神比刀鋒更利,「你有沒有, 一絲一毫的悔意。」

  風見優人的神情一點點的冷硬起來。

  「我最後悔的, 是沒有先殺掉你。」

  真央明白了。

  和風見優人這種人不需要多費唇舌,真央心念一動,所有刀劍仿佛得到了號令,如離弦之箭一般的衝了出去。

  她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哪怕雙手沾滿鮮血,哪怕背負罪孽,她也不會放過這個幾乎毀了他一生的人。

  被真央握在手中的鶴丸也驚嘆於她龐大的靈力,同時召來這麼多的刀劍,即便她天賦異稟, 也不可能對身體沒有任何負擔,事實上, 真央也的確有些體力透支, 她闖進來並不是靠什麼腦力技術,她幾乎是硬闖進來的。

  也因此,今天她跟風見優人注定兩敗俱傷。

  她等不了那麼久。

  哪怕是赤司所承諾的一年, 兩年,對她而言都不行。

  因為即便是等了這一兩年, 他最多也就是一個落魄的結局,真央沒有那麼多復雜的要求, 也不想折磨他。

  她只想讓他死。

  然而——

  不知從何處出現的人影忽然擋在了風見優人的面前, 在千鈞一發之際, 那人猛地單膝跪地,以一種決絕無畏的姿態面對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刀劍。

  真央瞳孔一縮。

  「……這是怎麼回事?」

  鶴丸的聲音她的腦海裡響起:「這是江雪左文字。」

  懸在半空的刀劍離他的眉心只有幾釐米,然而他的神情淡然,有種超脫生死的冷靜。

  跪在地上的男人對她說:

  「在下是江雪左文字,審神者您,願意聽一聽我的解釋嗎?」

  對於突如其來的變化,真央覺得這一切有些超出了她的想像,這不在她的預料之中,因為如果風見優人也是審神者,或者與刀劍有所接觸的話,他不可能還會覬覦真央的能力。

  ——畢竟這麼多年風見優人殺真央之心不死,應該不僅僅是因為真央那虛無縹緲的威脅性。

  「你為什麼會在他身邊。」

  真央警惕地打量他,在她眼前的江雪左文字並非逃竄於世的暗墮刀,也不是她的刀劍,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了。

  江雪左文字似乎猜到了真央的想法,他微微頷首:「在下是曾跟隨您的母親的舊刀。」

  仿佛一個驚雷從頭頂劈下,將真央整個人劈得暈頭轉向,腦海一片混沌。

  怎麼……回事……

  為什麼,曾經跟隨她母親的刀劍,現在會保護風見優人?

  「你在和誰說話。」

  讓真央陷入更深的困惑之中的,是風見優人的問題。

  起初真央還以為他是在故弄玄虛,然而她死死地盯著風見優人的雙眼,發現他從始至終的的確確沒有一刻是在注視著江雪左文字的。

  江雪左文字似乎是為了證明他確實不知道他的存在,抬手穿過了他的身體。

  如果是審神者,他是能觸摸到的。

  真央相信了他的話。

  「我是您母親第一個本丸中的刀劍。」江雪左文字起身,不疾不徐地說道,「幾年前,在您母親與暗墮刀一戰中,她情急之下召來了我,而之後,我與鶴丸被分別封印在兩個地方,您成為審神者那一日,我的封印也同時被解除了。」

  真央將靈力灌注於手中的刀,鶴丸化成人形,立在她身邊,她扭頭問道:「你怎麼沒跟我說過還有一振刀。」

  鶴丸也很意外,他努力地回想,最後哈哈笑道:「當時兩邊打得厲害,我差一點被碎刀,中途就暈過去了,這應該是我暈過去之後發生的事情吧,我不記得了。」

  真央的臉色變了變,如果江雪左文字說的是實話,那麼,事情的真相與她所想的可能有些出入。

  「審神者是否疑惑在下為何會保護風見先生?」他的眼神如遼闊而平靜的海面,「您母親去世的時候,其實尚未封印我,事實上,若非鶴丸先生當時瀕臨碎刀狀態,他也沒那麼快被封印。」

  隨著江雪左文字條理清晰的敘述,真央的母親風見裡奈臨死前一段時間的真相漸漸浮出水面。

  覬覦真央父母將要繼承的財產的,並非是風見優人,而是風見優人的父親。

  風見優人雖然跟真央不對付,但對風見裡奈有很深的感情。

  在他得知自己的父親想要對他們夫妻下手的時候,他曾想要救他們,卻失敗了。

  風見裡奈臨死前唯二牽掛的就是真央和風見優人,擔心時之政府那邊沒有徹底根除的麻煩牽連到他們。

  因此她留下了鶴丸國永和江雪左文字,一個保護真央,一個保護對付喪神過於感興趣的風見優人。

  她唯一沒有料到的是風見優人對於自己沒有保護好她的悔恨。

  這股無法遏制的悔恨驅使著他,他憎恨無用的自己,憎恨從未關心過他一日卻奪走這世上最關心他之人的父親。

  對於他父親將一切都推到他身上的行為,他沒有辯解。

  他收好自己的爪牙,裝作一只溫順的家貓,離開了自幼長大的地方,在一個全新的國度一步一步地獲取父親的信任,然後——

  將所有參與當年之事的人,統統踩在腳下,這輩子都無法翻身。

  當他得勢之後,他開始追查風見裡奈所掩藏的秘密,雲雀家能查到的東西,只要肯花功夫,他也能查到。

  他嫉妒風見真央。

  嫉妒她是風見裡奈的女兒,嫉妒她可以觸及到風見裡奈的秘密,嫉妒她身體裡流淌著風見裡奈的血液。

  他也知道真央誤會他、憎恨他。

  他不屑解釋。

  「你看到了什麼?」風見優人向前走了一步,這漫長的沉默對於風見優人仿佛凌遲一般痛苦,「為什麼你能看到?為什麼我不可以?為什麼所有都是你的!」

  倔強,不甘,憎恨。

  風見優人看著他眼前的刀劍,目光怨毒。

  即便是知道了這一切的緣由,真央對風見優人的態度也並沒有什麼改變:

  「不是你的東西,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

  甚至於,這種時候她還要火上澆油。

  知道真相以後的真央對於手刃風見優人毫無興趣,因為她知道,如果江雪左文字所說的是真的的話,那殺害她父母的人已經死了。

  她的仇恨,已經畫上了句點。

  伴隨著真央的動作,房間中所有的刀劍又被送回了本丸,巨大的靈力消耗使得真央格外虛弱,再加上潛入這幢大樓耗費了她很大的體力,所以真央並不打算再與他多做糾纏,只是對江雪左文字說:

  「你要跟我走嗎?」

  風見優人皺起眉頭,真央這才想起來他不知道江雪左文字的存在,於是露出個壞心眼的笑容,解釋道:

  「我母親似乎怕你被你看不見的東西報復,所以留下了一振非常厲害的刀保護你,可是你又看不見他,也無法供給他靈力,還不如跟著我走,你說是吧?」

  風見優人聽到這話先是一愣,接著差點被真央氣得吐血。

  拒絕的話剛要說出口,他又轉念一想,的確,如果是這樣的話,只有跟著真央走,才是對他最好的安排。

  然而江雪左文字卻搖搖頭。

  「不必了,審神者。」江雪左文字的眼神坦蕩,「我在這個世界,度過了一段安穩的時光,現在我的使命已經結束,我對這個世界也再沒有留戀了。」

  真央微微蹙眉:「你真的確定?」

  江雪左文字闔上雙眼,輕輕點頭。

  「他……說了什麼?」風見優人聽不到那邊的回答,只能出聲問真央。

  真央挑眉:「他說,你太弱了,所以他要跟我走。」

  「你……」

  真央桀然一笑,轉身就走,剛碰到門把手,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對他說:

  「你調來的人就不必上來了吧,動了我的後果你應該知道,即便是你不怕雲雀家,那麼赤司家你應該還是不得不忌憚的。」

  風見優人神情晦暗不明,滿腔怒意無處發泄。

  「還有,效忠於你的刀劍我才不需要,自己留著吧。」

  他渾身打了個激靈,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連真央離開了也沒有察覺。

  他的刀劍。

  效忠於他的。

  風見裡奈留給他的。

  江雪左文字凝望著眼眶驟然發紅的風見優人,嘆息了一聲,悄無聲息地變回了本體。

  一振刀,重重落地。

  被這個聲音驚得回神的風見優人轉身看去,躺在地毯上的,是一振沉重太刀。

  他俯下身,以一種虔誠的姿態,輕輕地拿起了它。

  *

  第二日,忙於工作的赤司直到下午才回酒店。

  他站在真央的房門前敲了一分鐘的門,卻無人應答。他掏出手機,早上他走的時候給真央發過消息,說今天白天可能大部分時間都有事要忙,要傍晚才會回酒店,真央一直都沒有回消息。

  赤司正想著該不會是她出什麼事了,門鎖咯噔一聲響起,站在門口的少女睡眼惺忪,似乎才睡醒的樣子。

  「……你還在睡覺?」

  赤司有些驚訝。

  昨晚奔波了一夜,回來以後真央倒頭就睡,要不是赤司來叫她,她估計能睡到晚上。

  「……昨晚沒睡好……」真央揉揉眼,等看清了眼前的赤司以後,她的目光放柔,忽然踮起腳極其溫柔地摟住他,「能再見到你,太好了。」

  作者有話說:

  風見·戀母情結·優人

  —

  最近心態有點崩,我會努力調整的QAQ


第66章 回歸日常也要工作

  ◎你覺得我們像不像結婚迎賓的新人?◎

  真央和赤司禮貌性的出席了彭格列家族的宴會, 沢田綱吉雖然也不是頭一次見這樣的大場面,但依然戰戰兢兢,恨不得拉一大堆熟人, 好讓他不至於慌張得過於丟人。

  這邊赤司和真央兩人倒是從容淡定,自帶主角氣場,哪怕周圍有人見真央跟著赤司, 也連帶著要跟她聊聊什麼高深的政治問題, 真央也是理直氣壯地拒絕:

  「抱歉,我聽不懂。」

  赤司心裡在笑,表面上卻只是不漏痕跡地把話題圓了回來,女人之間的聊天真央不是聊不來,但翻來覆去聊了幾個,真央也覺得索然無味。

  「我們幾點走?」

  真央扯了扯赤司的袖子,頗有些不懂事地這麼問。

  赤司聽她這麼問卻有些恍惚。

  他以前在生意場上,很少見過真央這樣的類型, 生意場上的女人,要麼是漂亮乖巧的花瓶, 要麼是精明老練的女強人。

  真央兩者都不是。

  他從前以為, 世上除了這兩種女人之外,剩下的大多平庸而愚蠢,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這麼一個雖然漂亮但並不聽話, 雖然聰慧但對政治和經濟都一竅不通的女孩。

  「怎麼?」真央眨眨眼,疑惑地看著一言不發看著她的赤司, 又忽然壞心眼地得意一笑,「難不成是被我的美貌迷惑了?」

  原本只是一個顯而易見的玩笑話, 真央說出來的時候完全沒過腦, 赤司卻忽然俯身在她耳邊, 用低沉中帶一點微微的啞的聲音說:「你說得對。」

  真央的耳根一下就紅了。

  赤司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仿佛剛剛只是因為周圍的聲音太過嘈雜,所以才湊過來跟她說話似的。

  她看著神態自若地與前來搭話的人用流利英文對話的赤司,轉身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冷靜去了。

  不過宴會上想找個安靜地方待著的,顯然不止她一個。

  「哇哦,還活著啊。」

  聽到這個嘲諷的語氣,真央不用看就知道是雲雀恭彌,除了他以外,沒有誰能這麼討打了。

  「不好意思,也就能比你活得稍微久一點吧。」

  真央不慌不忙地回以攻擊。

  兩人相看兩厭,既不想跟對方待在一起,又不想自己離開這個清淨地方,真央率先展開新一波攻擊:「你不是最討厭群聚嗎?怎麼還能來參加宴會?」

  靠著露台的雲雀拿眼風掃了她一眼,很是矜持或者說是不耐煩地簡短解釋:

  「我在等人。」

  真央一挑眉,笑容裡有著十足十的雲雀家的嘲諷勁:「還有讓你等的人?」

  雲雀連看都不想看她:「你最好安靜一點。」

  但是真央從小跟雲雀的對抗經驗不是一般的豐富,她雙手抱臂,比雲雀更氣勢洶洶:「怎麼了?這又不是你家,我說話礙你什麼事了?」

  雲雀丟了一個看傻子的眼神給她,轉身就走。

  她在背後一昂頭,得意得跟打了勝仗的公雞似的。

  *

  意大利的事情結束以後,真央在片場泡了整整一個星期。

  順利殺青的敦賀蓮期間還抽空來探了個班。

  「今天的工作也要加油啊。」

  敦賀蓮笑眯眯地坐在小椅子上喝著飲料看她在寒風中冷得瑟瑟發抖。

  道具組還在准備,抽空裹著羽絨服凍得嘴唇發紫的真央面無表情地說:「敦賀君,你很閑?」

  電影的時間跨度不小,真央今天要補拍的一個鏡頭是秋天的場景,而東京前兩天已經下了一場雪,可想而知會有多冷。

  敦賀蓮仿佛沒看到這一切一般,心情頗好地回答:「嗯,拍完了這部電影之後,經紀人給我放了個假,我想風見在片場本來就沒幾個熟人,我和今井前輩都殺青了,留你一個人在這裡可能有點無聊,所以順路來看看。」

  真央絲毫不留情面地冷笑:「哦?我還以為你是順路過來跟伊達老師交流的呢。」

  敦賀蓮笑而不語。

  今日的拍攝工作其實已經快結束了,敦賀蓮正好跟她說到之後他們要一起合作的那個漫改戀愛劇,真央看了一眼時間,說道:「順路吃個晚飯繼續聊?」

  此時的真央和敦賀蓮還是初出茅廬的小新人,只要注意不要去高校生聚集的地方,按理說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敦賀蓮正要點頭,就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

  他打開一看,神色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有事?」真央察覺到他神情的變化,「有事的話就改天再說吧。」

  敦賀蓮卻搖頭:「今井前輩知道我今天來片場了,說今晚有個圈內的聯誼,來的人來頭都不小,叫我也帶你過去。」

  真央有些意外:「帶我去聯誼?」

  真央對聯誼並不陌生,國中開始,周圍的同齡人時不時就會參加一些聯誼,為了交朋友也好,找男朋友也好,正好消磨空余時間。

  非常無趣的活動。

  然而這是她頗為敬重的今井前輩的邀請,那麼,一定不是什麼沒有意義的活動。

  因此真央沒有多做猶豫,順利地答應了下來。

  而今井前輩的邀請果然也沒有讓她失望。

  「這兩位就是藝能界即將冉冉升起的兩顆新星。」今井誠毫不藏私的將真央和敦賀蓮帶入了他的人際圈,「今後還要請各位多多照顧了。」

  除了他本人也曾是LME事務所的一員,其他的原因也很顯然,敦賀蓮跟他不走一個路子,他們兩個的利益沒有交集,真央就更不用說了。另外,這兩個後輩的性格都還很對他胃口,幫一把也就是順手的事。

  真央將坐在卡座的幾個男女大致掃了一圈,有幾個圈內一線的演員,也有幾個和今井誠交好的的制片人之類的。

  「各位前輩好,我叫風見真央,請多指教。」

  讓敦賀蓮甚至是今井誠都頗感意外的是,中二病如風見真央,在面對這樣正式的社交場合時,居然能表現出這樣風生水起、進退有度的一面。

  今井誠原本只是拉真央過來混個臉熟的,結果她都快跟那位女制作人攀上親戚了??

  「……她這幾天經歷了什麼嗎?」今井誠不敢置信地看著對面的真央,「中二病痊愈了?」

  敦賀蓮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可能……突然決定正視這個她自以為醜陋的世界了吧。」

  「???」

  *

  《歸巢》在十二月中旬上映。

  打著「伊達大尊最後的巨作」這種聽起來就不大吉利的噱頭,大部分人都是抱著對伊達大尊的情懷才走進的電影院,再加上還有「史無前例的新人陣容」「高校第一美少女」等等亂七八糟的所謂賣點,觀眾橫跨了好幾個年齡段,投資方幾乎已經准備好大把撈錢的准備了。

  對這些,真央倒是沒什麼實感,因為在上映的當天,作為男朋友的赤司難得高調了一次,在東京和神奈川都包了全天的專場,邀請了他和真央的朋友觀影。

  「哎——這麼麻煩?」聽說赤司還安排了車去接桃井他們過來,真央頗感意外,「他們又不缺這張電影票錢,自己去看不行?」

  回應她的是赤司意味深長的笑容:「我也不缺這幾張電影票錢……總是,這些事就交給我吧。」

  真央掐指一算,真要叫的話,其實人還挺多。

  松岡夏希自然沒問題,立海大這邊也不困難,幸村他們沒有比賽閑著也是閑著;佐倉千代估計巴不得找個理由跟野崎約會,瀨尾結月跟若松學弟似乎最近走得很近,可以叫出來問問情況;沢田不知道有沒有空,但可以試試約一約庫洛姆,順便問問試探一下她跟雲雀是不是有點曖昧。

  最後還有本丸裡那一堆刀劍,他們早就吵著想看她拍的戲,赤司特意選了最大的廳,也是為了能空出地方給他們。

  而赤司那邊,真央雖然不知道他會邀請誰,但應該就是洛山和帝光的人。

  最後大家聚在電影院的時候,連真央都有些意外,她邀請的人居然都到了,連赤司那邊——據說是湊巧——平時因為各種原因聚不齊的人,今天也難得的空閑。

  「你覺得我們像不像結婚迎賓的新人?」

  站在電影院門口等著接應立海大那群人的真央這麼說道。

  「一般像吧。」

  「那我能不能提一個小小的要求?」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駁回。」

  看著真央瞬間垮下臉來,赤司忍不住輕笑:

  「你第一次拍電影,這段時間也應該沒有跟你的朋友好好相處過,電影上映之後你就是一個真正的藝人了,與朋友相處的時間肯定比以前少,所以我才決定邀請他們來聚一聚的,你不喜歡?」

  真央一愣。

  她完全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情。

  「……我喜歡。」

  真央桀然一笑,即便是見慣了真央好看的一面,赤司也不免為這樣閃閃發亮的她而晃神。

  「你們兩個,還要在本大爺的面前打情罵俏多久?」

  跡部景吾?

  自帶華麗背景的跡部景吾帶著冰帝網球部出現的時候,真央下意識扭頭看赤司的神情,在他的臉上再次看到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好久不見,跡部君。」

  真央覺得,人格融合以後了的赤司完完全全就是個白切黑!

  作者有話說:

  新文預計本月十八號開坑,這篇文再有四五章就要結束啦嘻嘻嘻


第67章 演員不是那麼好當

  ◎沒有人得到救贖。◎

  要說沒有一點點的私心, 別說是真央,連他自己都不信。

  但不管怎麼說,赤司對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沒有半點後悔的打算。

  「久違了, 真央。」從跡部身後走出來的少女有些害羞,「這部電影的預告播出之後,大家都很期待呢。」

  真央看到上杉杏月能來, 目光溫柔下來, 她拉著上杉往裡面走:「待會兒夏希也會來,我們三個很久沒有一起看過電影了,這次我們坐一起看吧。」

  上杉明顯意外,她看了看赤司:「我們三個?」

  赤司適時開口:「我在這裡等松岡桑,上杉桑先跟著真央進去吧。」

  上杉慢吞吞地應了一聲,瞥了一眼皺著眉頭的跡部,乖乖地被真央牽著走了。

  這位赤司君,跟跡部似乎不大一樣呢。

  上杉杏月想起以前在冰帝的時候, 跡部時時刻刻都要將真央拴在身邊,雖然不至於不允許真央和朋友一起玩, 但卻也不會這樣特意給她們相處的機會。

  要是真央能聽到上杉的內心活動, 她肯定會冷笑這跟她解釋:

  你想多了,他只是為了刷你們的好感度方便他全方位的掌控她而已,要說占有欲, 赤司比跡部可強得多。

  立海大網球部的人進來的時候,幸村率先微笑著表示:「待會兒看電影的時候, 你最好不要離我太近,拜托了。」

  真央一頭霧水, 仁王雅治竊笑著解釋道:「部長是伊達大尊的粉絲, 他不想在欣賞電影的時候因為你跳戲。」

  「這樣啊。」真央鄭重其事地看著他, 「那我現在跟你劇透,你會介意嗎?」

  幸村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勸你最好不要,真央。」

  日常氣幸村美人任務完成後,真央心情頗好,又等來了赤司曾在帝光時的幾個朋友。

  「小風見!」黃瀨遠遠地就在叫她的名字,「我聽到小赤司請我來看電影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在跟我開玩笑,沒想到是來看你演的電影。」

  真央瞥了似笑非笑的赤司:「你看他像會跟你開玩笑的樣子嗎?」

  黃瀨略過這個話題:「我聽說你要接的新劇了。」

  「你消息還挺靈通。」

  金發的俊美少年展顏一笑,指著自己道:「因為我也有出演哦。」

  「……???」

  「主角是你和敦賀君嘛,我演的是男二哦。」

  旁邊的赤司眼神一瞬間就變了。

  敏銳察覺到赤司不善的目光後,生怕這位小少爺一言不合就斷他前程,黃瀨緊接著就說:「雖然是那種跟小風見演的女主沒什麼感情線的男二,但還請風見前輩多多指教啦。」

  真央看了一眼神色恢復如常的赤司,說道:「……你什麼時候也要來演戲了啊……」

  「橋本姐給我的建議,想在藝能圈待得久一點,需要拓展業務領域,所以這個假期還要去上演技課……」

  的確,憑黃瀨的出眾容貌,再在藝能圈混個十年八年不成問題,但賣模特美少年的人設最多也就賣這幾年了,想要再進一步,沒有別的特長可不行。

  真央又在門口跟桃井聊了會天,碰到野崎的時候,順便調侃了一下她將會出演他的作品的事,沒想到的是野崎梅太郎卻說:

  「其實風見桑跟我想像的麻美子不大一樣……」

  要不是看在佐倉千代的面子上,真央是真的很想按著野崎的頭好好地看看她出演的電影,讓他感受一下自己的演技連出演這種變態都綽綽有余,更不要提區區一個少女漫女主。

  總之,一陣混亂之後,大家都各自坐好,電影開始放映。

  這部電影事實上並不是什麼合家歡的爆米花電影,它趕在年末的新年氛圍中上映,實在是一波來自伊達大尊的惡意。

  原因就是,這部電影非常致郁。

  女主角石川奏與男主角西村翔太兩敗俱傷的相愛相殺。

  石川奏與男二齋藤信一不得善終的單箭頭純愛戀情。

  還有各個面目清晰、性格鮮明、命運迥異的其他支線人物。

  每一個人,都在生存的道路中迷失了歸去的方向。

  沒有人得到救贖。

  最後一個鏡頭,是伊達大尊參考了真央在試鏡時的臨場發揮而稍加改動的鏡頭。

  為了喚回石川奏最後一絲尚未泯滅的良心,為了讓她明白,她並非對人類對世界都失望透頂。

  齋藤信一決定犧牲自己,妄圖喚醒她。

  天台上,一切最終落幕的龐大舞台以齋藤信一的死亡構建成了最完美的布景。

  暮色降臨,逢魔時刻。

  埋葬了無數人的信仰與夢想的魔幻都市逐漸沉寂。

  石川奏從來沒有喜歡過齋藤信一。

  但她會為了齋藤信一的死亡而發出也許這一生只有一次的絕望哭嚎。

  她為何而哭?

  沒有人知道。

  但當她凄厲的哭聲驀然停下,她抬頭看向這個繁華的城市之時,伴隨著她那仿佛從不曾哭過的陰郁冷笑,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一些模糊的答案。

  *

  影片結束,全場燈光亮起之後,一掃影片開始時其樂融融的氣氛,整個觀眾席都沒有人出聲。

  真央平靜地欣賞完自己的電影後,咽下最後一顆爆米花,覺得嘴裡有些發膩,端起手邊的飲料吸了一口,空空的飲料杯發出一聲突兀的響聲,打破了僵局。

  「真是讓人毛骨悚然的電影。」

  「我竟然沒有覺得跳戲。」

  「男二也是新人吧,真央,我決定他就是我的新愛豆了!他叫什麼名字?」

  「哈?沒搞錯吧夏希,這家伙可不是電影裡那種深情又單純的類型,也不是什麼英俊紳士的那種人,你可不要被他騙了。」

  觀眾席中嘰嘰喳喳聊成一片。

  真央轉身問後排坐著赤司:「感想如何?」

  赤司摸摸她的頭:「非常棒。」

  被他誇獎的真央得意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那邊松岡夏希還在拉著她問關於敦賀蓮的事情,和基本算是女主角對手的西村翔太不同,敦賀蓮飾演的齋藤信一,正是時下女孩子喜歡的那種深情專一的類型,更何況還英俊多金,看了這部電影後的少女,印像最深的大都是石川奏和齋藤信一這一對。

  赤司微微覺得有些不妙。

  事實上,他的預感的確沒有錯,《歸巢》上映不過一周,風見真央和敦賀蓮的名字連在一起不知道上了多少次頭條。

  今井誠倒是不在意這個,這部電影對他的評價多注重演技,明年的各項電影大獎的最佳男主角,他幾乎預訂了大半,看到《歸巢》以這樣勢不可擋的風頭席卷大半個日本的時候,他美滋滋地跟所有媒體安利了這兩位前途無量的新人。

  當然,即便是他不發一言,媒體對風見真央和敦賀蓮的關注熱度也絕不會減淡,尤其是作為女主角的風見真央,她特色鮮明的容貌和超越年齡的優秀演技,幾乎是這部電影的靈魂所在。

  《歸巢》上映之前,提起風見真央,高校界會回答,她是立海大的無冕女神。

  《歸巢》上映以後,再提起風見真央,隨便在路上抓一個看過電影的人,會回答,她是石川奏,即便是沒看過電影,只要稍微關注一下最近的時事,對風見真央這張看過就絕不會輕易忘記的臉都印像深刻。

  隨之而來的副作用也很顯然。

  她以前和赤司在抓娃娃時拍的照片,也被扒出來了。事務所還沒來得及處理這個消息,她有男朋友這件事很快被公之於眾。

  畢竟赤司征十郎從來都不是寂寂無名之輩。

  因此,第一波瘋狂吹捧風見真央如何演技優秀美顏盛世的風頭過去,第二波關於她小小年紀就傍上資本家繼承人,靠暗箱操作當了伊達大尊執導電影的女主角等種種黑料也鋪天蓋地而來。

  *

  事務所愁得焦頭爛額的時候,風見真央在本丸裡和她新鍛出的三日月宗近下將棋。

  「哈哈哈哈哈哈,又輸給主上了啊。」輸了也很開心的三日月一邊收拾棋盤一邊感嘆,「老頭子果然還是比不上年輕人聰明。」

  剛才的棋局膠著許久,真央的將棋雖然敵不過赤司,但跟才上手的三日月比起來,應該是占盡上風才對,畢竟平安時期的將棋跟現代的將棋並不一樣。

  「太謙虛了,三日月先生。」真央垂眸,「我之前的提議,你考慮得怎麼樣?」

  可以預計的未來,真央的學業和工作,都會忙到一個新的高度。

  她這個審神者,原本就是被強迫任職的,在完成了搜集現世的暗墮刀的任務之後,她其實已經考慮過辭職,但那時已經和身邊的刀有了感情,並且閑著也是閑著,就繼續任職。

  但現在,真央明顯發現,想要這幾方都做到最好,她的精力已經有些不夠用了。

  演戲和學習,她都要親力親為。

  而審神者的職責,很大程度上並非上戰場與敵人廝殺,更重要的職責,是坐鎮後方掌控全局。

  真央自認為,這並非是她最擅長的事情,所以她一直在等這個時機,等更有領導能力的刀劍來到這個本丸,不是像長谷部那樣照料本丸瑣事,也不是像山姥切那樣帶隊出陣,而是在行軍布陣上有能力,有經驗指導她、輔佐她的刀劍。

  就在這個時候,三日月宗近來了。

  於是真央察覺到,將肩上擔子分擔出去的時機就是現在。

  「我沒問題。」這位來自平安時代的刀性格隨和,比起真央第一次見到的暗墮狀態,正常的三日月宗近實在是很難讓人不產生好感,「但主上也無需妄自菲薄,我在本丸裡的這段時日,聽了許多有關主上的傳聞,你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這個本丸需要你。」

  真央微微愣住。

  「……是嗎……」真央自嘲似的嘆息,「你們每一振刀的前主人都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雖然不想承認,但我覺得,如果有人說我沒有資格當你們的主君,我也覺得無法反駁。」

  三日月端起茶杯笑得眉眼彎彎:

  「這個嘛,就要用時間證明了。」

  聞言,真央終於精神了些,她伸了個懶腰看向外面在一期一振地帶領下練劍的短刀,還有端來茶點的燭台切光忠,遠處的歌仙兼定挽起袖子又洗了一大片的衣服被套,還有加州清光他們湊在一起不知道聊什麼聊得哈哈大笑。

  這是她的刀劍。

  這是她的本丸。

  幾年前的她,從沒想到自己還能擁有這麼多值得珍重對待的事物。

  「我一定,一定會做得更好。」

  容色昳麗的少女眼神清澈而堅定。

  三日月善意地放聲而笑。

  作者有話說:

  掛一下新坑的文案:[綜]掠奪計劃

  多年以後,掠奪計劃的優秀執行者光希這樣告訴她的後輩:

  「要將每一個攻略對像都當做初戀。」

  「不要過於依賴自身的美貌和女孩子的小伎倆。」

  「最重要的是,如果有男人告訴你他愛你超過自己,請務必不要當真。」

  「因為——愛自己更勝過愛世上的萬物,這才是全人類的共有屬性。」

  ——

  除了這顆心,都是你的。

  新坑女主前期蠢萌幼齒,後期會成長為冷心冷肺白切黑大boss,文風比這篇要輕松搞笑一些,走爽文路線,喜歡這一篇文的不如也順手收藏個新坑?


第68章 長輩面前總會吃癟

  ◎不如我們今天就把征十郎和真央的婚約定了吧。◎

  說實在的, 對於外面穿得滿城風雨的所謂黑料,真央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別說是她了,就連遠在東京的雲雀一輝對這種消息都不放在心上, 比起這種無關痛癢的誹謗,他打來電話只說了句:

  「電影拍得不錯,繼續努力。」

  真央對於這種誇獎從來不嫌多, 彎起嘴角毫不謙虛地收下了, 不過畢竟牽扯到了赤司,真央還是把這件事跟雲雀一輝報備了一聲,順便問了一句赤司家那邊的態度。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赤司征臣不是喜歡高調的人,恐怕也並不喜歡兒子的名字出現在娛樂版塊的頭條當中。

  「那個啊。」雲雀一輝輕描淡寫地說,「征臣已經罵過征十郎君了。」

  「……???」

  「他還跟我道歉,說征十郎君做事太不靠譜了,竟然讓女朋友的負面消息傳出去。」

  「……一輝先生, 這件事跟他沒關系的……」

  「對了,明天沒有工作吧, 征臣叫你去家裡做客。」

  「???」

  「我應該也會去, 你做好准備。」

  做什麼准備?你告訴我我要做什麼准備?

  聽起來就很不妙的邀請讓真央心裡非常不安,掛掉電話之後真央立刻聯系赤司,隔了好一會兒才接通。

  「抱歉, 剛剛有點忙沒聽到。」

  「你在忙什麼?」

  電話那頭有微妙的停頓,真央先把剛剛跟雲雀一輝那通電話的事情跟他說了, 赤司承認得很快:

  「父親的確有些不悅。」

  真央覺得有點頭疼:「但這跟你沒有關系啊,說起來, 照片還是我同意拍的呢。」

  「不。」赤司換了一只手拿手機, 右手在遞來的文件上飛快的簽了字, 「LME事務所現在由我管,事發之後我本來應該立刻組織公關部處理的。」

  「我根本不介意這種事,我覺得你也不會介意。」

  赤司沒有說話,但顯然也默認。

  「所以……」

  電話那頭的聲音溫柔地打斷了她:「真央,雖然我們兩個都不在意這種消息,但並不代表我就該放任它的存在。」

  真央原本想找個理由反擊,但想了半天,她也沒想出赤司的話裡有什麼漏洞。

  她躺在沙發上,無聊地翻了個身,悶悶地答:

  「那隨你吧……對了,一輝先生說,你父親叫我明天去你家,真的?」

  電話那頭正在事務所安排人聯絡媒體的赤司一愣。

  「他是說了,你忙的話就算了,我去跟他說。」

  沙發上的真央又翻了個身。

  「忙是不忙,但……算了算了,去就去,明天見。」

  赤司低笑:「那好吧,明天見。」

  *

  第二天真央准備出門的時候還想著要不要戴個口罩之類的偽裝一下,沒想到到了時間,赤司家的車已經停在了家門口。

  「上車吧。」

  從車上走下的英俊少年風度翩翩。

  換做是任何一個思春期的女高中生,面對此情此景都很難不心跳加速眼冒紅心。

  然而真央只是掃了一眼車。

  「車挺好看。」

  然後昂著頭姿態優雅地坐進了車裡。

  風度翩翩的英俊少年莫名覺得自己像一個司機。

  怎麼說也是去見男朋友的父親,並且還是舅舅的友人,正好昨天夏希說在家待著無聊,真央就拉著夏希一起去了趟商場,除了吃了頓貴得能讓普通工薪家庭大罵萬惡的資本主義的料理,兩人還去商場大肆掃蕩了一圈。

  神戶小姐在知道真央平時完全不注重護膚之後勒令她在下次出通告之前買好一整套護膚品,她會檢查。

  所以先是讓夏希給她挑了護膚品,然後又讓夏希給她選了稍微正式一點的衣服,零零總總花了大約幾十萬日元。

  花完真央才想起來,她從父母那裡繼承的遺產似乎不久以後會貶值,當演員的收入都比不上她持有股份帶來的收益,自己花錢是不是有點大手大腳?

  於是真央真誠地問赤司:「我昨天去逛街花了幾十萬日元,會不會太浪費了?」

  赤司眉頭都沒皺一下:「不會啊,你這麼久才去逛一次,我覺得還挺節約。」

  真央也覺得自己挺節約的,本來她看了好幾件衣服都挺好看,懶得選想都買的,後來覺得自己還是要精打細算過日子,所以硬是挑了兩件出來。

  「我也覺得。」

  她覺得自己真是勤儉持家的好女人。

  一直默默開車的司機滿腹的話說不出口。

  逛一次街花幾十萬日元。

  他實在是很想不通這樣的高中少女是哪裡節約了。

  好氣!

  「對了,風見優人的事情,我已經解決好了。」真央也是提到錢才想起這回事,「你就正常跟他合作吧。」

  赤司可不相信這種殺父殺母的血海深仇真央說放下就能放下,他問:「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關於風見優人的事情真央也沒打算瞞著他:「我父母的死和他無關,是他父親做的,現在他父親已經死了,我跟他的恩怨也就到此為止。」

  雖然真央的邏輯沒有問題,但赤司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不止這個,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跟風見優人接觸過?」

  在他所知的兩人最後一次碰面的時候,真央的態度還很堅決,就是要讓風見優人死,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而現在,真央的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她一邊感嘆赤司的敏銳,一邊將那一夜她獨自前去與風見優人了斷的事情統統告訴了赤司。

  全盤托出之後,真央感覺到車內的氣壓有點低。

  「……其實真的沒有很危險的。」真央努力挽回,「我有刀劍護身,並且我還有彭格列做後盾,他要是真要殺我,不就給了彭格列可趁之機了嗎……」

  「真央。」他的眼神一寸寸冷了下來,看得真央背後升起一身冷汗,「在你心裡,能保護你的有你的刀,有彭格列,但卻從來沒有我,是嗎?」

  ……完了完了,踩到地雷了。

  「你離開的時候,其實心裡已經相信,我沒有辦法幫你,你沒有辦法依靠我。」

  他的言語和目光,刺穿一切躲閃的偽裝,毫不留情地剖開了她的內心,將她掩藏在虛假偽善之下的真心看得清清楚楚。

  比起他而言,她更多的是相信自己。

  她不信任他。

  解釋或是遮掩都是徒勞,真央深呼吸後認真地看著他:

  「我不是不相信你。」

  赤司肅然回望。

  「應該說,我不敢相信任何人。」真央的眼尾帶著一點涼薄的理性,「全身心的信任對我們彼此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我們倆都不是活在少女漫裡面的主角,現實一點,你就真的毫無保留的信任我嗎?」

  他沒有說話,因為他不想對她說謊。

  「我不是要指責你,我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她微微笑著,笑容裡有些不合年齡的成熟,「別給彼此太高的期望,這樣每一天,我們都可以為更靠近彼此而努力,哪怕是沒有進展,也不必為此失望。」

  他們兩個,絕不是那種談了戀愛就可以卸下心防坦誠相待的類型。

  但真央覺得,這一點保留並不會影響他們對彼此的愛意。

  親密無間。

  卻給彼此呼吸的空間。

  真央喜歡這樣。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面對真央,赤司覺得自己總是一步步心甘情願地妥協,「那就這樣吧。」

  *

  第一次見到赤司征臣是在宴會上。

  第二次是相親。

  第三次的時候,真央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從容面對了。

  「這家料理店是我一個老朋友開的,味道還不錯。」

  與上一次那種明晃晃的奢華料理店相比,這一次來的料理亭低調得從外面都很難發現,真央從不在吃的上虧待自己,京都的這些有名的料理亭不說全吃過也基本都知道。

  但這一家,真央的的確確是第一次聽說。

  見真央疑惑,赤司征臣隨口解釋:「這家店有固定的賓客名單,只有名單上的人帶人來才吃得到。」

  然後他看了一眼赤司征十郎,眼神有些微妙的輕蔑:「如果以後想來,可以拿我的名片。」

  真央這才意識到,赤司征十郎恐怕並不在名單之上。

  「……謝謝赤司先生。」

  赤司征十郎面不改色:「不需要,我可以帶她去其他同樣味道出色的店。」

  「是嗎,那種只要砸錢就能進去的店真有格調啊。」

  「……」

  哇哦,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赤司征十郎竟然能被逼到這個程度。

  真央饒有興趣地看熱鬧,旁邊的雲雀一輝卻默默朝她看過來,真央一向不善於察言觀色,但對雲雀一輝的眼神倒是觀察仔細。

  「謝謝赤司先生的好意。」真央微笑著打斷赤司征十郎接下來的爭辯,「不如我們先享受這一頓晚餐,再討論下一次的?」

  赤司征臣看著真央,剩下的話他沒有再說。

  真央松了口氣。

  呈上來的晚餐的確精致優雅到分毫,每菜一換的筷子,價格不菲宛如古董的碗碟,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裡面盛放的菜肴,哪怕是從小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真央,也鮮少吃這樣精致得像是藝術品的食物。

  每一口,真央都感受到了金錢在嘴裡化開的微妙心情。

  這種專為達官貴人開的店,要不是赤司征臣和雲雀一輝帶著,他們的確進不來。

  吃到最後,真央瞥了一眼臉色不佳的赤司征十郎。

  「還在生氣?」

  被父親無情打擊的他垂著眼:「沒有。」

  難得看到這樣委屈巴巴——雖然是她腦補——的赤司征十郎,真央覺得可愛,忍不住想逗他:

  「這家店確實好吃,不能常來真是可惜。」

  可能是她的錯覺,赤司的眼神是真的有一點低落。

  真央完全招架不住他這個表情,連忙說:「沒有沒有我開玩笑的,這裡肯定貴,我這麼勤儉持家,讓我來我也舍不得。」

  赤司望著她,半天說了句:「我會努力。」

  ——這不是你的人設啊!怎麼突然從酷炫的霸道總裁變得這麼可愛了呀!

  真央的腦海裡出現一個一臉倔強但看起來略有些委屈的縮小版赤司,被自己的腦補萌得一塌糊塗,真央差一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赤司征臣心念微動,轉頭看向雲雀一輝:

  「不如我們今天就把征十郎和真央的婚約定了吧。」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寫得莫名開心,雖然小隊長有點崩可是腦補一下有點可愛嘻嘻嘻


第69章 為了彼此變得更好

  ◎做牛做馬就算了,入你家的戶籍來還債怎麼樣?◎

  真央如遭雷擊。

  什麼婚?定什麼約?

  「哇哦, 我們真央可還是高中生。」

  「是有點早,但早點定下也省得夜長夢多。」

  真央僵硬地扭頭看淡定的赤司:「你知道?」

  赤司卻搖頭:「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但她看他這麼冷靜的模樣,怎麼都不像是才知道的樣子。

  「雖然是才知道, 但也算意料之中。」赤司放下筷子,對她笑道,「你遲早都是我的。」

  真央眯著眼:「微妙地激起了我的叛逆心呢, 阿征。」

  他有些無奈:「這個就算了……真央, 你似乎都沒有問過我關於大學的事情呢。」

  沒問的原因是她心裡有數。

  「你想讓我問嗎?」真央的神情有些懶洋洋的。

  「我大學會申請國外名校。」赤司簡短地解釋了原因,「倒也不是國內的大學不行,父親的意思是,需要我進入國外的名校圈。」

  到了赤司這個階層,學歷的價值比不上人際圈的價值,真央對此早有預感。

  所以聽他這麼說,真央也很快就接受了。

  「我大學應該會去慶應的文學部。」真央對自己的規劃也很明確,「一輝先生肯定希望我去東大讀經濟, 但我畢竟還會拍戲,恐怕跟不上東大的節奏, 慶應的文學部也不錯, 這樣我兩邊都有能力兼顧。」

  赤司點點頭,顯然覺得真央的計劃沒有問題。

  只是……

  「你聽到我要去國外四年,沒什麼想法?」

  赤司似笑非笑, 但真央的直覺告訴她,如果她承認沒什麼想法的話, 赤司恐怕沒那麼容易放過她。

  於是她說:「去國外也沒什麼呀,如果我想你了, 我就飛過去找你, 你要是有空, 也可以來找我。」

  雙方都不是負擔不起那一點機票錢,雖然是跨國,但和洛山與立海大的距離比起來,也沒有遠到無法接受的程度。

  赤司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就是覺得真央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很有問題。

  「到時候我們可能都會很忙,可能沒那麼多自由支配的時間。」

  真央還以為這是赤司在給她打預防針,毫不在意地寬慰他:「沒事,我一個人在這邊不會寂寞的。」

  「……」

  說完之後真央才恍然大悟,難道是赤司覺得一個人在那邊很寂寞?

  唔……

  應該是她多想了,肯定是。

  而那邊的兩個長輩——

  「……那就這麼定下了?」

  「嗯。」

  ……嗯什麼啊!你們兩個人都沒問過當事人就這麼定下了嗎!

  真央頭一次大著膽子瞪了雲雀一輝一眼。

  雲雀一輝只是輕描淡寫地問了句:「我們打算把婚約定在你大學畢業,真央,你覺得呢?」

  哼,她覺得……她覺得沒什麼問題。

  「……一輝先生決定吧,我沒有意見。」真央謙虛內斂地笑道,「阿征你覺得呢?」

  赤司想了想,認真地說:「會不會太晚了?」

  真央在底下踢了他一腳。

  「我也覺得太晚了。」赤司征臣喝了口茶。

  雲雀一輝態度倒是堅定:「已經夠早的了。」

  當事人雙方竊竊私語。

  「晚什麼晚!」

  「你大學畢業還要等五年。」

  「五年怎麼了?五年我還嫌少呢。」

  「……那就五年,不能再多了。」

  兩人討價還價,最後還是確定在真央大學畢業的時候結婚,訂婚宴在赤司大學畢業後舉行。

  直到最後赤司送真央回家的路上,真央還是沒想通,明明只是簡單的吃個飯,怎麼忽然就定下婚約了?

  「我覺得我被你們家騙了。」真央左思右想,還是有些不滿,「感覺就這麼定下來了,好像很虧的樣子。」

  車在雲雀宅門前停穩,赤司替她打開車門。

  「怎麼會虧。」他站在車門前的身形修長,帶著一種內斂的優雅風度,這絕非一朝一夕能培養出來的儀態,「不管是感情上還是物質上,你絕不會虧。」

  先不提感情方面,光是物質上帶來的利益,的確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真央笑著走上前挽上赤司的手臂,抬起頭眼神明亮:

  「你也不會虧。」

  月影朦朧,心上人的眼波繾綣,就連彼此的心跳聲都在寂靜的月夜下清晰可聞。

  兩人注視著彼此,並不言語。

  仿佛這一刻的注視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久到讓赤司根本舍不得松開她的手。

  於是他輕輕攬過少女,他的下巴靠著她的肩膀,溫熱的氣息掃過她耳邊鬢發。

  「我走了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如果是平時,聽到赤司這樣說的話,真央一定會笑著告訴他,這麼多年她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

  但此時此刻,她只是抬手摟住他的腰身,沉默地收攏手臂,貪婪地聞著他身上特有的淡香。

  誰都沒想到這個時候下起了雪。

  站在雲雀宅的門口,分開的兩人抬頭看了看頭頂片片飄落的雪花。

  「今年冬天似乎格外的冷啊。」

  真央點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你先別走,站在這裡等我一下。」

  說完轉身匆匆忙忙地跑回去,從房間裡拿了一個口袋出來。

  「新年禮物。」

  真央揚起明媚的笑顏。

  「……謝謝。」

  赤司頗為正式的小心接過禮物,打開包裝精致的禮盒,裡面是一條純黑色的圍巾。

  款式很簡單,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過時,光是看的都能感覺到面料的柔軟舒適,真央已經提前扯掉了標簽並且清洗過了,所以她拿起圍巾替赤司戴好。

  他今天穿得頗為正式,正經得仿佛步入社會的職人似的,戴上圍巾之後,才多了一絲讓他剝離精英氣質的生活感。

  「正好今天降溫,你就戴著它回去吧。」真央左看右看,十分滿意,「昨天我去逛街的時候順便買的,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子的就隨便選了一個我喜歡的,你覺得怎麼樣?」

  赤司眉眼溫柔,目光落在真央身上,回答道:「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真央抬手就要推著赤司上車,「今天這麼冷就早點回去吧。」

  赤司被推著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望著她: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忘了什麼?

  真央想了想,恍然大悟:「對了,忘了跟你說,我明天工作比較忙,晚上就不跟你聊天了。」

  赤司的神情瞬間變了。

  真央這才笑了起來,迅速地踮起腳在他的臉頰落下一吻。

  「騙你的,晚安,阿征。」

  赤司望著她狡黠又耀眼的眼神,在這冬夜並不溫暖的夜色之中,心卻一點點融化在溫熱的暖流之中。

  「……晚安,真央。」

  *

  冬末春初的時候,真央、敦賀蓮以及黃瀨涼太都進入了《萌愛》劇組。

  「你之前的緋聞處理得很干淨啊。」

  休息時間,三人組湊在一起吃真央准備的小零食,敦賀蓮的語氣頗有些羨慕的意思。

  真央隱約記起敦賀蓮拍廣告的時候似乎也傳了什麼緋聞出來,神戶小姐跟她提起的時候還說:

  「哦,新聞傳出去的時候社先生同意了的,新人嘛,有一點緋聞正常,而且人家女孩子確實對敦賀有意思啊。」

  「你所謂的處理干淨是個什麼標准?」劇組選擇的拍攝日大部分都是陽光明媚的天氣,所以真央經常眯著眼睛一動不動地曬太陽,「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是赤司財閥繼承人的女朋友,這種束縛感真是太無趣了。」

  赤司的處理方式相當的簡單粗暴,雖然真央再三說明不要把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但赤司依然沒有選擇否認這個緋聞的做法。

  他承認了,然後靠著公關手段不允許媒體再大肆報道有關風見真央的私生活。

  怎麼「不允許」的?

  當然是收購了主流媒體的股份,拿錢砸出了話語權。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的真央刻薄地問:「請問赤司少爺這幾個月賠多少錢了?」

  赤司連眼睛都不眨地說:「不多,也就十幾億。」

  「……」

  當時的赤司在視頻的那一頭露出資本家剝削貧苦人民的笑容,親切溫柔地說:「恐怕你這輩子都要做牛做馬來還這筆賬了。」

  赤司所謂的賠了十幾個億雖然不假,但真央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些錢他肯定是有加倍賺回的把握才會丟出去的。

  只不過這種動輒上億的手筆,一般人就算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魄力。

  「是嗎?」冷靜下來的真央迅速反擊,「做牛做馬就算了,入你家的戶籍來還債怎麼樣?」

  從那邊突然沉默的反應來看,真央反殺成功。

  「小風見覺得很苦惱嗎?」在旁邊的黃瀨托著下巴說道,「小赤司可是很受歡迎的哦。」

  真央抬手遮了遮光,微微睜眼:「那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劇組的工作人員,包括同劇組的演員,都對我特別客氣?」

  她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是這樣,這種客氣是帶著敬畏的距離,她們不靠近真央,卻會躲在安全的角落裡對她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這種感覺真的讓人覺得很想捶人。

  「這麼說吧,我長這麼大,都還沒有這麼想打女孩子過。」

  黃瀨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無法理解。

  那邊工作人員催他們三個過去拍戲,曬太陽曬得骨頭都懶了的真央慢吞吞地起身,臨走前她看了一眼頭頂日光。

  溫暖,明亮,又無處不在。

  不知道赤司那邊也是否是這樣的好天氣。

  但能想見的是,他們兩人都在為成為更好的自己而努力著。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到這裡大結局的哈哈哈,想了想還是再寫一章,這樣就不用寫番外啦~

  所以,高能預警,下章大結局!


第70章 與他攜手同行之路

  ◎他深陷入名為風見真央的沼澤之中,日漸沉淪——卻也心甘情願。【END】◎

  位於東京都港區的慶應三田校區, 今天也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周一。

  唯一稍有些不同的是,是一位坐在櫻樹下看書的美貌女子。

  「……真的是她!真的是風見真央!」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女子的身份。

  「這不是顯然的事情嗎?風見桑是文學部三年級的……去年好像一整年都沒怎麼見過她啊……」

  「……我聽說好像跟敦賀蓮時隔三年又有合作……但風見桑真是厲害啊,文學部的教授經常罵學生天天都去上課, 還不如沒來幾天的風見桑成績好……」

  真央顯然已經習慣了周圍對她這樣的關注,比起剛出道時爆紅的架勢,現在可以說已經人氣穩定, 至少在學校裡, 即便她不做什麼偽裝,也不會引起太大轟動。

  她低頭看了看手表,心情有些煩躁,索性合上書,掏出手機准備發條信息。

  消息剛要發出去,真央忽然敏銳地捕捉到了身後一絲異樣氣息。

  「鶴丸。」她沒有回頭,為防被周圍的人當做對著空氣說話的神經病,她帶上了耳機, 「你又偷偷跟著我來學校。」

  從真央身後走出的青年笑得沒有半點反省地意思,她指了指旁邊的三日月宗近:「不是我哦, 主上, 是三日月要來賞櫻的。」

  和鶴丸一左一右在真央身邊坐下的三日月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哈哈哈——真是個賞櫻詠詩的好日子呀。」

  一個是表面天然直爽實際上心思縝密的老頭子。

  另一個是表面和內在都沒那麼規矩愛捉弄人的笨蛋。

  這兩人湊在一起,真央不覺得會發生什麼好事。

  「衝著阿征來的吧。」真央面不改色地一語道破,「沒用的哦, 我以後會帶著本丸嫁到赤司家去,你們以後也會和阿征一起生活, 就算你們拒絕也是沒有用的。」

  鶴丸和三日月對視一眼。

  「我們才沒有想在明天的訂婚宴上搗亂,您把我們想得太壞了。」鶴丸低聲笑道, 「本丸裡的短刀們聽說要搬新家了, 都很期待呢。」

  真央似乎是不大相信他的話, 隨口說:「是嗎……其實我不想這麼早就搬過去的……」

  她不出意料地看到鶴丸的笑容擴大了些。

  「……但阿征希望我早一點搬過去,我就同意了。」

  他的笑容瞬間垮塌:「哎——明明現在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搬啊。」

  其實就算搬了地方,他們刀劍始終是住在本丸裡面,不存在搬了以後不習慣的問題,所以鶴丸不想搬肯定是另有原因。

  她看了一眼三日月,三日月笑眯眯地在她耳邊低聲說:「鶴丸是擔心你們同居以後就沒時間管我們這邊的事了。」

  唔……原來是擔心這個啊……

  「別擔心鶴丸。」真央將書放回書包,起身站在他面前笑道,「可能也就十天半個月來看你們一次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

  鶴丸還沒來得及擺一個委屈的表情來博取同情心,就看到真央瞥見什麼,臉上忽然展開了如枝頭盛放的春櫻一般絢爛美麗的笑容。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向她走來的青年清瘦雋秀,有著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奇妙魅力,哪怕穿著低調,強勢的氣場也不容忽視,走在人群之中,也是個不遜於真央的發光體。

  「真是不甘心啊。」鶴丸的目光不知投向何處,難得見他眉宇間有些憂愁,「有種嫁女兒的感覺呢。」

  一旁的三日月瞥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

  真央回憶了一下,上一次見到赤司已經是一個月以前的事情了,赤司在美國完成學業以後回國與雲雀一輝商議了提親方面的事宜,也互換了結納。

  之後具體操持似乎是由赤司征臣主持,赤司又回美國處理那邊的事務忙了一個月,直到訂婚前夕才匆匆趕回來。

  真央對於他的忙碌已經習以為常,這幾年兩人一個在日本一個在美國,一個拍戲一個忙於學業和事業,能保持兩月一見已經很不容易,並且畢業以後的赤司還要忙著在美國拓寬金融證券的領域,百忙之中能抽出時間回來訂個婚已經很為難他了。

  ……好吧其實她內心早就氣炸了。

  但想到自己這幾年拍戲的時候也是經常音信全無,什麼節日紀念日統統忘得一干二淨,真央又稍稍平衡。

  不過這也不代表真央就會輕易地原諒他。

  於是這一對顏值高到爆炸的未婚夫妻就這麼光明正大地走在慶應的校園中,對於周圍屢屢投來的驚艷視線一概忽視。

  赤司當然不可能對真央一臉「我很不開心你快點來哄我」的表情視若無睹,說起來,他也不願意自己在訂婚前夕還要為了證券交易所的事情奔波籌集自己。

  盡管他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將手頭的工作處理完,他還是不出意料地看到對此非常不滿的真央。

  好像大學以後的真央越來越不講道理了。

  也可能是他慣的?

  但不管怎樣,赤司對於真央被他慣出來的嬌氣很滿意。

  在短短的一分鐘內,赤司的大腦已經分析好安撫真央的好幾套方案,他游刃有余地在其中選擇了一種,緩緩開口道:

  「鶴丸和三日月就放在那裡不管了?」

  真央哼了一聲:「他們都能自己來這裡賞櫻,又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赤司完全當做沒看見真央的不滿:「這樣啊,對了,你之前不是說等我回來去挑擺件放在新家嗎?今天下午你應該沒事吧。」

  「今天下午倒是沒事……」真央很自然地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說完才想起來他們還在鬧別扭,「……沒事也不去。」

  真險,赤司征十郎真是太可怕了。

  被拒絕了的赤司也並沒有流露出泄氣的神色,他依然腳步沉穩,唇邊笑意不多不少。

  「那就隔幾天去吧,反正我這段時間都會待在日本。」

  真央敏銳地捕捉到了後半句話的關鍵詞。

  這段時間,待在日本。

  更讓她有些雀躍的是,神戶小姐為她調整了職業規劃之後,除非是非常優秀的劇本,否則是不會讓她輕易去拍戲的,所以這段時間她也處於休假狀態。

  她小心翼翼地彎起唇角,又刻意地板起臉。

  「哦,是嗎?我最近課倒是很多。」

  真央自己是不知道的,她板起臉的時候跟冷艷高貴瞧不起食草動物的雲雀有七八分神似,血緣之間的相似讓赤司忍不住笑道:

  「那就沒辦法了,但去找雲雀君聊聊也可以消磨時間……」

  「不准!」

  真央猛然停下腳步。

  走在前面的赤司也止步回頭,他看著被紛飛的櫻花環繞的少女,她從來意識不到自己的美貌是相當鋒利的武器。

  就像現在,她只要稍稍示弱,或者裝個委屈撒個嬌,他覺得他一定會丟盔棄甲,像古時候為搏美人一笑的昏君一般願意完成她的一切無理要求。

  但那樣也就不是風見真央了。

  所以赤司就這麼看著她跨步上前,昂著頭,毫不示弱地直視他清冷的雙眸:

  「不准你去找其他野男人!」

  「不准你丟下我!」

  「不准你不理我!」

  「你是我的!」

  任性。

  囂張。

  自我。

  張揚又驕矜。

  惡劣又中二。

  惡狠狠瞪著他的少女美得咄咄逼人,明艷中又有著恰到好處的清雅,你看著她的時候,如同觀摩一件精雕細琢、讓人迷醉的藝術品,她看著你的時候,仿佛能將你拉入此生最美的夢境中。

  他深陷入名為風見真央的沼澤之中,日漸沉淪——

  卻也心甘情願。

  「我不會丟下你,我不會不理你。」赤司用一種嘆息般的溫柔聲線輕輕說,「我是你的。」

  真央微怔。

  以前的赤司不止一次地說,她是他的。

  而這是頭一次,他說他是她的。

  在外人面前,赤司是立於不敗之地的領導者,是站在至高處俯視他人的帝王。

  而在她的面前,他們兩人是平等的,是相互尊重,相互扶持的戀人。

  意識到這一點的真央忽然覺得心頭一熱,喉間有些哽咽。

  並不是因為難過而想哭,只是想起兩人從相識到現在,這一路分分合合,有欺騙和懷疑,也有信任與體諒,很多時候,她都以為兩個人就到此為止了。

  但赤司不願放棄。

  她也憋著一口氣,舍不得放手。

  他們終於走到了今天。

  「雖然不想看到你哭。」赤司將她攬入懷中,溫熱的手掌輕撫她的後腦,「但如果是在我的懷裡的話,可以允許你盡情的哭一次。」

  人來人往的小道上,兩旁櫻花盛放如彤雲,伴隨著春季清爽的風吹過,粉白的花瓣漫天紛飛,宛如一個綺麗的幻夢。

  真央攥著赤司的衣襟,任兩行眼淚一點點浸濕他的衣襟。

  她知道這是在外面。

  她知道周圍還有人在看。

  但就在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想管,什麼都不想理,只想用力地抓緊眼前的這個人,不願放開,絕不松手,就這樣一分一秒,一生一世,都緊緊相連。

  「……我才沒有哭。」從赤司的話裡傳來悶悶的聲音,真央將眼淚偷偷在他胸前蹭了個干淨,抬起頭,用泛紅的眼倔強地望著他,「下午,你只能陪我去逛街。」

  赤司牽起她的手,再度向前走去:「好。」

  真央偷偷又擦了擦臉上殘留的淚痕,不依不饒地補充:

  「還要陪我去美容院為明天的訂婚宴做准備。」

  「好。」赤司語帶笑意,溫柔得沒有半點脾氣。

  「還有,你明天穿我給你選的那套西裝。」

  「好。」

  「還有還有……」

  「你說什麼都好。」

  「那……下個月杏月邀請我、夏希還有跡部去芬蘭旅游我能去嗎?」

  「……駁回!」

  鳥雀在紛飛的櫻花中振翅而飛。

  她聽到了他們清越自得的咕鳴聲。

  —FIN—

  作者有話說:

  大結局啦!耶!填完一坑!超有成就感~

  這篇文起初只是來源於想寫一個我心目中的赤司,而這個赤司跟其他人心目中的其實有些不一樣。

  我設定了一個前提條件,在文章最開始的時候赤司對真央的好感度基本就已經滿了,因為他喜歡的是未來的真央,所以寫出來的赤司會偏溫柔得多,我想像中的赤司,對喜歡的女孩子大概會很溫柔,會學著珍惜她,尊重她。

  設定女主角的時候,也是想寫一個與赤司互補的女主。

  誠然,赤司在大家眼裡都是無所不能的,永遠不敗的王者,但這樣的赤司,卻背負著巨大壓力而出現了第二人格,說明他的內心深處,其實是有軟弱的一部分的。

  真央因此而誕生。

  她繼承了雲雀恭彌的一部分屬性,中二,張狂,橫衝直撞,無所顧忌。她也是我認為赤司所缺少的那一部分,在規矩森嚴的御三家財閥家庭長大的赤司,被要求完美,被要求永遠從容不迫,這就注定他會有被壓抑的性格。

  而真央不同,放養長大的她做什麼事都隨心所欲,她可以做事不顧後果,可以做赤司想做卻沒辦法做的事情。

  赤司對真央而言也是缺失的一部分,她跟雲雀不同的是,雲雀足夠強大,她失去了很多東西,所以內心深處缺乏安全感,赤司為她填補了這一部分。

  不管大家覺得這篇文好還是不好,故事到這裡就完結啦~他們已經足夠幸福,我也沒有什麼想寫的番外,所以就讓故事裡面的他們停留在這裡吧~~

  最後,感謝一路追文的小天使,謝謝每一個收藏的、留評的、購買正版的小可愛,如果有緣,四月十八號,下一個故事我們再見啦W

  P.S.有沒有小可愛願意給我寫個長評呀QAQ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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