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最短的指針指向七,千城雪繪推開臥室的門。
房間裡光線昏沉,安靜彌漫。
少女眨了眨眼,抬手毫不留情地打開了房間的燈。
一片黑暗的房間瞬間亮了起來,伴隨而出的掀被子的聲響略有些大,室內柔軟的床上鼓起一塊,依稀看得出蜷縮著的人形。
床上睡著的是千城雪繪的竹馬——狗卷棘。
要上課的國中三年級生千城雪繪本能的酸了起來:「起床吃完早飯再繼續睡覺。」
被子裡傳來了悶悶的、帶著濃重睡腔的一聲:「……不要。」
千城雪繪走到床邊,揪著他被子的一角想要往外扯,但被褥中的狗卷棘顯然不想面對外界的燈光,在被窩裡抓著被子不放手。
「阿姨拜托我調整你的作息,」千城雪繪鐵面無私繼續扒拉被子,「起碼吃了再繼續睡,否則胃會壞掉的!」
這樣的僵持持續了三個來回之後,被子中的力道突然一松,隨後被子中探出一只白皙的、骨節分明的手,輕而易舉的攥住千城雪繪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將她帶進了溫暖的被窩中。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被拽進被窩,狗卷棘沒睜開眼,動作嫻熟地伸手環住她的腰,被子牢牢地遮住了兩個人的身影。
被窩裡的少年發出滿意的輕嘆:「再睡一小會兒就好。」
千城雪繪臉不紅心不跳,大家都是穿一條褲衩長大的好兄弟,熟悉程度不言而喻。
她按住狗卷棘環在自己腰上的手,熟練地向外掰:「不行,起床,撒嬌無效,給錢另談。」
狗卷棘眼睛還未睜開,他對千城雪繪的動作感到了不滿,張口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下。
千城雪繪感覺到脖頸上的痛感,震撼地往前躲:「你是狗嗎?」
狗卷棘並未因為她躲避的動作放開自己的手,他松口低頭蹭了蹭千城雪繪的頸窩,淺色的短發好像和她的長發糾纏在一起,小聲抱怨:「昨天回來就已經很晚了,讓我多睡一會兒…」
千城雪繪額角一突一突。
她和狗卷棘從小一起長大,狗卷棘比她大半歲,兩個人關系雖然不錯,但國中的時候不在一所學校。
這位竹馬早出晚歸已經不是什麼特殊事件,千城雪繪不清楚狗卷棘最近都在做些什麼,作息時間顛倒成這樣。不過既然他不說,千城雪繪也就不會刨根問底。
——畢竟她也瞞著周圍的人干了不少大事。
被窩的力量是強大的,千城雪繪洗漱完畢過後好不容易提起的精神,有那麼一瞬間也要被拉回溫暖的夢鄉。
「……」狗卷棘的頭發蹭的她還有點癢,千城雪繪的語氣沉重,「我要起床了,遲到會被風紀委員按在地上打的。」
狗卷棘環著她腰部的手松了松。
千城雪繪迅速鑽出被窩,校服因為這一串動作翹起來一些,被她眼疾手快壓下去。
狗卷棘撐起身,白色的被子順著滑落,睡衣的扣子扣到第三顆,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鍛煉的很好的肌肉,他的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紫色的眼眸半眯著:「晚上要去學校接你嗎?」
「不用,你好好休息。」站在床邊千城雪繪的視線有那麼一瞬間的漂移,她用力拍拍旁邊的桌面:「不要誤入歧途哈,被抓去警察局我救不了你的。」
狗卷棘:「?」
狗卷棘揉了揉眼低聲否認,他的聲音裡依舊有睡意,還帶著點委屈:「不要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因為這一段小插曲,千城雪繪出門的時候距離上課只剩下十分鐘的時間,她就讀的學校名為並盛中學,在風紀管理的方面十分的嚴格,尤其是委員長雲雀恭彌,一拐一個小朋友,並不在意是否會把人抽到殘廢。
千城雪繪拽上包就是一陣狂奔,狗卷棘克服睡意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少女早就不見蹤影。
桌面上的牛奶熱到剛剛好的溫度,三明治也是早上起來做的。
少年放在外面桌子上的手機突然一陣震動,他皺了皺眉去接起來。
電話那頭認識不久的老師聲音輕快:「狗卷君,雖然要下個學期才入駐高專,但住校之類的手續有空記得辦理一下。」
少年斂眸回答:「鮭魚。」
千城雪繪的家距離學校稍微有些距離,十分鐘的時間遠遠不夠她一路狂奔,上課鈴還有一分鐘就要打響,她距離學校前門還需要繞一大圈。
作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學生,千城雪繪當然不會讓自己陷入遲到的窘境,這樣的事件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行動起來輕車熟路。
眼看著四下無人,千城雪繪將挎包換了個更不容易掉的位置,深吸一口氣向著牆衝刺。
這裡風紀委員一般不會巡視到,就算是碰到了千城雪繪也有把握躲開,她在心裡祈禱了一句「只要不遇到風紀委員長就行」。
…這一次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事情,也拜托了!
作為從小到大都叛逆的孩子王,千城雪繪在爬牆(各種意義)上極具天賦,雖說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但勝在跳躍性強,稍微借了個力勾到了牆頭。
少女單邊膝蓋抵上牆頭,千城雪繪手臂發力將半個身子撐了上去,高處的視野好,她環視一周正准備尋找著牆另一邊合理的落腳點,瞬間感覺到背後一陣涼意。
她對上了一雙狹長的黑色鳳眸。
站在牆下不遠處的黑發少年手臂上系著紅色的袖帶,「風紀委員」幾個大字刺痛了少女的雙眼。
中大獎了。
雲雀恭彌,並盛中學的風紀委員長,冷酷無情第一人,對任何違反風紀的人毫不手下留情。
千城雪繪和他也算是有點交情——雲雀恭彌還有另外一重身份,他是意大利最出名、勢力最大的黑手黨彭格列的守護者,上個學期他們不僅和彭格列的暗殺部隊battle,後續還穿越到十年後拯救了世界。
但這點交情似乎在這種場景派不上什麼用場。少年面上的表情顯然的不快,他掀了掀眼簾,薄唇輕啟似乎打算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千城雪繪想,無非就是「滾下來」「違反風紀,咬殺」之類的話,或者干脆點一拐子抽上來。
相顧無言太過於尷尬,還掛在牆頭的千城雪繪開口。
「…嗨學長。」
第002章
是窗外小鳥唱的並盛中學的校歌叫醒了千城雪繪。
她睜開眼睛緩了緩,覺得自己的頭上一陣疼,感覺像是受到了什麼撞擊。
床的周邊拉著簾子的緣故,環境顯得有些昏暗,但她還是認出了這裡是醫務室。
千城雪繪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喃喃自語:「我是被雲雀學長打進來的嗎?」
並盛中學的校醫夏馬爾和千城雪繪也有些交情,他是彭格列嵐守的家族的御用醫生,也是個很厲害的殺手,除了到處勾搭女孩子像個變態大叔之外也沒什麼缺點。
雖然不知道夏馬爾醫生在不在,總之先問了再說。
「一定是的吧。」千城雪繪沒等回復繼續自言自語,「好痛,我會不會腦震蕩啊,要變笨了怎麼辦。」
正坐在位置上的校醫夏馬爾有那麼一瞬間的無語,他將手中的文件夾合上,起身將遮著病床的門簾拉開,居高臨下注視著恍恍惚惚的女子國中生:「你腦子終於摔壞了?」
千城雪繪眨眨眼:「?你這個男人說話好衝哦。」
夏馬爾用那種有點憐憫的表情看了她一眼,千城雪繪被看的感覺後頸一陣發涼,忍不住病床另一邊挪了挪,蹭到後腦勺疼的嗷了一聲。
夏馬爾著實不明白好好的小美女怎麼就張了張嘴,他對美女的態度一般來說都是一視同仁的,但在千城雪繪身上就多了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別告訴我撞失憶了。」
其實雲雀恭彌也沒動手。
無非就是千城雪繪看見風紀委員長嚇了一跳,又看他往自己這邊走手軟了一下,然後一不小心就栽了跟頭,從牆頭一溜煙滾下來罷了。
情況丟人,千城雪繪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誤:「雲雀學長未免太不憐香惜玉,但看在他是大帥哥的份上我決定原諒他,就不用負責什麼的了。」
夏馬爾動作頓了頓,這次是用那種「你完了」的視線看著她。
千城雪繪話音剛落,另一邊傳來了走動的聲音。
醫生往旁邊挪了幾步讓出了床邊的位置,雲雀恭彌的身影出現在床邊,千城雪繪瞬間就戴上了痛苦面具,她試圖掀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臉,被風紀委員長輕輕松松揪住了被子的一角。
千城雪繪求助的視線轉向了夏馬爾,後者聳聳肩,儼然一副你自求多福吧的態度,不想和男性呆在同一個房間,自己去門外等著。
房間內就剩下風紀委員長,還有一個傷殘。
床邊雲雀恭彌居高臨下。
他問:「□□進學校?」
千城雪繪從心:「……下次不敢了。」
雲雀恭彌的聲音涼涼,聽不出喜怒:「下次還打算遲到?」
千城雪繪痛苦:「不會了學長,我痛定思痛誠心改正。」
雲雀恭彌松開了壓著被子的手,千城雪繪默默的往下鑽了一些。
他站在旁邊,就算是一言不發也壓迫感十足,顏值上確實能打,奈何千城雪繪不敢抬頭去看。
令人僵硬的沉默中,千城雪繪覺得自己的心跳呈指數形式加快,再這樣下去沒撞壞腦袋心髒病也要被嚇出來。
這位風紀委員長突然開口:「是你自己摔下來的。」
千城雪繪秒答:「對不起誤會學長了,但說您帥是真心的。」
雲雀恭彌側在身側的指尖顫了顫,輕輕抿了下嘴,面上的表情毫無變化。
不過他並不是什麼善於言辭的人,千城雪繪也深諳禍從口出的道理,敵不動我不動,安靜的充當空氣。
直到教學樓的下課鈴聲突兀響起打破了寂靜,雲雀恭彌注視著她頭頂的小小發旋,隨後別開了視線:「……休息之後回去上課。」
千城雪繪乖巧:「好的學長。」
醫務室的門打開又關上,穿著制服的黑發少年走了出來,他看上去心情還不錯,似乎千城雪繪違法亂紀的行為算不上什麼。
門外的夏馬爾靠著牆雙手插兜,他留給了裡面的人足夠的時間,更何況也不是很想和雲雀恭彌對上,裡面沒有傳出任何打架的聲音,看上去只是進行了思想教育。
開玩笑。夏馬爾嘖嘖稱奇,換個人不得把人家骨灰給揚了。
直到雲雀恭彌簡單示意後身影走遠,夏馬爾才直起身子,他剛要按下門把手,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那家伙怎麼樣?」
夏馬爾扭頭看見了銀發、大概是一路跑過來所以發型有些凌亂的獄寺隼人。
彭格列的嵐守,意大利富豪黑手黨家族的少爺,夏馬爾的學生。
醫生熟練地放下手:「過會兒上個藥就可以走了。」
少年似乎松了口氣,緊繃著的肩膀也放松下來。
「下課跑過來的?」夏馬爾知道自己還得在外面站會兒,抬手指了指門扉,「直接進去吧,現在就她一個人在裡面。」
獄寺隼人強調:「剛好路過而已。」
銀發的少年正要往裡走又停住腳步,抿唇將凌亂的頭發稍微整理了一下,略作猶豫後才說:「你在門口等會兒。」
於是門在夏馬爾醫生的面前又開關了一個來回。
「…請問我這個狀況嚴不嚴重嗷,什麼時候可以去上課?」
獄寺隼人剛進門就聽到了這樣的問題,他循著聲音走到床邊,對上千城雪繪的視線。
「夏馬爾說上個藥就可以走,你這家伙怎麼回事,蠢到這種程度麼。」
千城雪繪無語。
千城雪繪不想重復丟人事件,好歹大家也一起拯救過世界得要點逼格,就默默地把剛剛胡扯的話再說了一邊,趁著雲雀恭彌不在現場先甩一口大鍋。
獄寺隼人看上去並不相信,他有些煩躁地輕嘖了一聲,身側的手握成拳,聲音緊繃著:「你該不會不知道雲雀那家伙……」
千城雪繪茫然抬頭:「知道什麼?」
獄寺隼人深深看了千城雪繪一眼,隨後別開了眼:「…沒什麼,替你請好假了,可以多睡一會兒。」
說完這句話,他似乎又覺得自己表現的太過於關心,欲蓋彌彰道:「我不是專門來關心你,只是作為十代目的左右手替他關照一下下屬而已。」
千城雪繪:「嗯嗯。」
獄寺隼人看上去更生氣了。
叛逆期的男生真的很難懂。
千城雪繪忍不住那麼想到。
說話說一半簡直就是壞習慣裡面最糟糕的一個,獄寺隼人說完話之後轉身就走,背影還有點倉促。千城雪繪嘆了口氣,視線又轉到了天花板上,下兩節是體育課,就算不去也沒什麼問題。
——既然這樣,不如好好再睡一覺!
門合上還沒有一會兒,又被再次打開,這次的動靜還有點大,千城雪繪剛剛要閉上的眼睛不得不再睜開。
「……」有完沒完啦!!怎麼一個接著一個的來啊!!
「不論來的是誰!我想休息了!」千城雪繪大聲控訴,「我現在很暈,再不睡覺會死掉的!」
沒有人回應,來的人顯然不是醫生夏馬爾,床邊有什麼動靜響起,隨後聲音落在了床頭櫃。
千城雪繪明白來的是什麼人了。
她轉頭對上了黑黝黝的豆豆眼,到嘴的話全盤推翻:「屈尊紆貴過來辛苦了,要不要喝口水休息一下呀裡包恩先生,我的狀況不用在意。」
她口中的裡包恩穿著小西裝戴著禮帽,看上去是小嬰兒的模樣,站在床頭櫃上的樣子很悠閑。
第一殺手rebor
,意大利黑手黨彭格列家族十代目的家庭教師,因為某種原因變成了小孩子的模樣,不過並不妨礙他保留原有的能力。
「不論是誰?」
「不要打擾?」
「要死掉了?」
千城雪繪:「哈、哈哈。」
rebor
:「呵呵。」
第003章
千城雪繪被裡包恩笑得毛骨悚然,險些被送走。
rebor
勾了勾唇角,那雙黑黝黝的眼眸中好像泛著鋒利的冷意,他帽檐上的蜥蜴爬到了手中,變成了槍的樣子:「翻個兩層樓不到的牆都能掉下來摔倒腦子,看起來你的訓練量還不夠。」
黑黝黝的槍口對著她的臉,小嬰兒樣貌的第一殺手毫無開玩笑的意思。
「現在,你選擇一槍被我崩了,還是彌補自己的錯誤?」
千城雪繪覺得彭格列的強權政策需要更改了,這樣下去實在是沒有辦法構建一個良好的企業環境,也很容易讓員工產生逆反的心理。
但是誹謗只能在心裡,面對切實的生命威脅,她還是默默回答:「那個…我還是彌補自己的錯誤吧。」
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rebor
挑了下眉,當做自己沒有看出她的掙扎,慢條斯理:「彭格列的十代目在日本的事情令幾個本地勢力很在意,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要拜訪日本的一些組織,官方民間都有,你和他一起去。」
原本握在手中的熱武器在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秒又變回了綠色的蜥蜴,快速的順著rebor
的手臂趴回了帽檐,還朝著千城雪繪眨了眨眼睛。
千城雪繪笑容委婉,從被子中探出一只手:「但是我好像還不算彭格列的編內人員,而且我不太會打架,讓獄寺和山本他們去不行嗎?」
rebor
扭頭注視她。
千城雪繪眨巴眨巴眼睛,安安靜靜閉上了自己的嘴。
這位彭格列十代目家庭教師的性格陰晴不定,千城雪繪見過他對著十代目頭頂開槍,動作的干脆利落,連未來boss都這樣對待,就更別提對別人。
她看著rebor
依舊站在櫃子上,忍不住出聲:「那個,您不走嗎?」
小嬰兒樣貌的第一殺手還沒有回答,床上的女子國中生麻利地掀開被子,一溜煙從病床上滾下來,朝著門口衝刺:「您隨意但是我馬上要上課所以先走了!」
千城雪繪也沒關注rebor
的態度,開門後朝著夏馬爾點了點頭,不管自己額頭上的傷需不需要帶走塗抹的藥物,迅速跑路。
夏馬爾看著她竄的飛快,過了一會兒,罪魁禍首rebor
慢悠悠從醫務室裡走出來。
醫生無語了一陣:「你把她嚇跑了?」
rebor
不置可否:「她臨陣脫逃的習慣應該改一改了。」
夏馬爾:……確實。
他抬手揉了揉本來就有些凌亂的頭發:「風紀委員長親自拎過來的,他們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雖然不是公主抱之類的浪漫動作,但要知道雲雀恭彌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就足夠驚悚了。
rebor
沒回答,夏馬爾嘆了口氣,用手機聯系了獄寺隼人過來拿藥。
好歹是自己的學生,難免站隊要偏向他一些,夏馬爾想,希望那個臭小鬼能爭點氣。
千城雪繪跑路,但她也不想去上體育課,順路拐到了教室裡。
課程上到一半,教室裡空無一人,大家都很珍惜為數不多的體育課,桌面上擺放著獄寺隼人的筆記本,他的筆記清晰明了,是典型的學霸案例。
千城雪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抬手碰碰自己的腦袋,有一個小小的鼓包,很幸運的沒破皮沒毀容。
她翻出手機,聯系人的最上方寫著父親和母親,千城雪繪垂眸看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撥通電話。
本來就很忙了,還是不要打擾他們比較好。
她坐在位置上補了一會兒筆記,學生陸陸續續從教室外回來,大家都熱心的噓寒問暖,千城雪繪滿不在意地表示沒關系。
彭格列的十代目和兩位守護者稍晚一些才回到教室,沢田綱吉看見千城雪繪愣了愣,頗為憂慮:「早上被老師叫去了,你沒事吧?」
千城雪繪反向安撫:「沒關系!現在生龍活虎的!」
獄寺隼人從外套口袋裡拿出藥膏,語氣僵硬讓她仰頭:「夏馬爾讓我帶藥過來,你怎麼回事?」
「因為rebor
剛剛在那裡嘛。」千城雪繪仰頭看著教室上方的電風扇發呆,乖乖照做,「我怕在那裡多呆一會兒命不久矣。」
獄寺隼人擰開藥膏,語氣不善:「你是笨蛋嗎。」
嘴上這麼說,但他手上的動作算得上輕柔。
彭格列的雨守山本武站在座位的前方,爽朗系黑發少年眼眸中帶著笑意:「早上我和阿綱被叫去拿試卷了,所以只有獄寺一個人去看你。」
「也不是什麼大病用不著興師動眾的。」千城雪繪說到一半猛地支棱起來,一頭撞上獄寺隼人的手,「什麼試卷?」
「因為小嬰兒要求阿綱的平均分在九十以上,」山本武依舊保持笑容,「所以麻煩了老師給他出了十套卷子。」
提及這件事情,彭格列十代目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
千城雪繪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沢田綱吉剛抬起頭要謝謝她的安慰,就聽見少女的聲音:「沒關系的綱吉,只是十套卷子而已。實在做不完我背著裡包恩偷偷幫你燒掉。」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對她的找死發言感到無奈:「謝謝,但是不用了。」
山本武在一旁笑的爽朗:「哈哈,要加油啊。」
獄寺隼人「啊?」了一聲:「還用你說?十代目完成這些分分鐘的事情!」
下午的課程平平無奇,課間千城雪繪補好了上午的筆記,扭頭想要歸還筆記本,對上了正撐著半邊臉,似乎看著這邊發呆的獄寺隼人的視線。
銀發的少年有那一瞬間露出了略顯慌亂的神情,他迅速垂眸遮掩了情緒,換上了千城雪繪習慣的表情。
少女又轉回原位:「獄寺戴眼鏡還是很帥的。」
旁邊的同學眼睛亮了亮,一個勁點頭:「對吧對吧,雪繪那麼覺得真是太好了。」
千城雪繪又埋頭專注自己的事情,接話的同學暗搓搓打開手機在群裡發了一條[姐妹們我今天又嗑到了],心滿意足迎接放學。
彭格列的十代目在成為rebor
學生之前成績就不是很好,現在的成績想要突飛猛進少不了一陣惡補,但顯然過程不是那麼輕松。
「雪繪。」沢田綱吉放棄了和卷子的鬥爭,收進背包裡起身,「我先送你回家吧,最近街道不是很太平。」
並盛町在風紀委員長的管轄範圍下,更何況彭格列的十代目和守護者們也在,這片區域一般上來說極其安寧,但近期好像出現了一些無法解釋的非自然現像。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好!」
獄寺隼人聞聲:「十代目!我和你們……」
山本武打住了獄寺隼人的話:「說起來,獄寺你不用去醫生那裡嗎?」
千城雪繪已經掛上自己的挎包。
夏馬爾醫生配置的藥膏功效不需要質疑,額頭上的疼痛已經不太能感覺到,只是還有一些輕微的腫著。
以後還是不要去叫棘起床了,千城雪繪惆悵地想到。
站在隱蔽位置的rebor
靜靜看著他們互動。
千城雪繪是為數不多的、在他成為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的家庭教師之前,無目的地表現出自己善意,並且維護沢田綱吉的人。
——否則rebor
也不會留下這樣一個可能造成內部矛盾的威脅。
「不過她在社交方面的天賦確實很強大。」他想起早上醫生好似無意的一句話,「就算是不願意加入彭格列,做個編外人員也不錯。」
小嬰兒面無表情轉身拉開了消防通道,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上。
大概是早就認識的緣故,千城雪繪對沢田綱吉並沒有多大下屬對上級的敬畏感,他們兩個人單獨行動的多數時候都會吐槽共同的對像,也就是那位奉行斯巴達教育的老師rebor
。
「雖然有想到rebor
會讓你一起去,但是還是抱歉。」少年垂眸,溫和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帶著歉意說道,「浪費時間讓你陪我做這些對你毫無益處的事情。」
千城雪繪被晃到眼睛。
沒有辦法否認的是,千城雪繪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顏控,雖說不斷的提醒自己和沢田綱吉是普通的、正直的戰友情誼,但有時候還是會被他這種不具攻擊性的美色引誘到。
於是她迅速轉移話題:「沒事啦!只是我還不想這麼早成為社畜,希望安排不要太過於密集…」
「啊,棘!」千城雪繪話說到一半眼睛亮了,她看見校門口站著的人,「我的竹馬來接我啦,不用麻煩綱吉送我了。」
門口站著的身形纖長的少年聞聲抬起頭,他戴著口罩嚴嚴實實遮住了下半張臉。
沢田綱吉微微一頓,察覺到那邊的少年似乎看了自己一眼:「我可以去打個招呼嗎?」
千城雪繪本來想直接答應,但是還是先揮揮手讓沢田綱吉彎腰:「不可以說關於彭格列的事情嗷,他不知道。」
沢田綱吉彎眸:「我知道,這是我們的秘密。」
千城雪繪松了一口氣,向著門口的竹馬走去。
「你好。」棕發的少年露出了略有些靦腆的溫和微笑,向著陌生的狗卷棘問好,「我是沢田綱吉,雪繪的同班同學。」
狗卷棘的視線掃過他的臉,隨後垂眸看向千城雪繪:「鮭魚子。」
沢田綱吉微愣。
千城雪繪解釋:「棘比較認生,平時會用飯團來表達,綱吉不要介意。」
「嗯,沒關系。」沢田綱吉了然,少年彎了彎唇角,笑容如沐春風,晃到了千城雪繪的眼睛,「雪繪和狗卷君像是親兄妹一樣,關系很好呢。」
狗卷棘皺了皺眉,他開口想說什麼,千城雪繪先一步糾正了他的措辭。
「我和棘是青梅竹馬。」她熟稔地抬手搭上狗卷棘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樣子,「是不一樣的!」
沢田綱吉愣了愣,笑容又重新回到臉上:「這樣嗎?不過雪繪很擅長和別人交流,狗卷君很幸運。」
「當然啦,這是我為數不多的強項了。」千城雪繪眨眨眼睛,「不過我和他交流沒有障礙的!畢竟我和棘一起長大嘛。」
棕發的少年還想說些什麼,狗卷棘偏了偏頭,隔著口罩在千城雪繪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問:「回家嗎?」
他們對話的動作算得上親昵,沢田綱吉目光微微閃爍,臉上的笑意稍微有些落寞,但很快又調整好了狀態,站在原地等待他們對話結束。
千城雪繪:「晚上吃什麼?」
狗卷棘溫聲:「蛋包飯。」
千城雪繪:「好耶,那綱吉我們先走啦!明天見!」
在千城雪繪抬頭看向沢田綱吉的時候,溫和的少年又重新掛上了笑容,他說了一聲明天見,和戴著口罩的狗卷棘對上了視線。
幾乎是對視的那一個瞬間,兩位男性就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各自的隱秘心思。
……似乎,不太妙。
第004章
狗卷棘收回了視線,他自然地勾住千城雪繪挎包的背帶,少女低頭順勢讓他將挎包摘了下來。
還站在門口的沢田綱吉突然叫住了她:「雪繪。」
千城雪繪扭頭:「嗯?」
沢田綱吉指了指額頭,小巧的膏藥躺在另一只手攤開的掌心:「不要忘記帶這個。」
千城雪繪嗷了一聲,狗卷棘詢問的視線落到了她的臉上。
沢田綱吉看著她轉身過來,語氣溫和向著狗卷棘說道:「她早上不小心撞到頭了,狗卷君記得晚上提醒她塗個藥。」
狗卷棘皺了下眉,他看著千城雪繪又轉回來,滿臉不在意、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那樣喊他回家。
沢田綱吉在的緣故,狗卷棘並沒有直接問出口,少年沉默著走在千城雪繪稍後方一些的位置,直到周圍沒有什麼人後,他才輕聲問。
「額頭上怎麼撞到的?」
提到這個千城雪繪就有話說了,她停下腳步,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早上翻學校的後牆,沒穩住就掉下來了。」
少年似乎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你為什麼要□□?」
千城雪繪語氣幽怨:「如果不翻的話就遲到了。」
她覺得有必要和自己的竹馬表達一下自己今天上學的路程有多麼艱辛,順便申請今晚的晚飯加餐,抬起頭看他的時候卻一時間沒能說出話。
狗卷棘站的很靠近,他們保持著習慣的距離,戴著口罩無法看見他具體的表情,但千城雪繪能從他緊緊皺著的眉頭上感覺到他的心情。
少年纖長的眼睫顫了顫,他抬手輕輕碰了下千城雪繪的額頭,紫色的眼眸中溢出了令她有些看不透的情緒:「……對不起。」
觸及他的視線,千城雪繪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後頸發麻,她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沒關系的!」少女撩開劉海給他看額頭:「你看沒事的,都沒有紅起來。」
狗卷棘沉默的讓她有些害怕,顯然竹馬的情緒相比起晚上加餐更加重要,千城雪繪抬手按下他的手,安撫性地握在手中,順勢就轉移了話題。
「反正我從小就跌跌撞撞的,而且綱吉很照顧我。」她拉著狗卷棘往家的方向走,一邊叨叨:「說起來我今天□□還碰到了風紀委員長,就是之前我和你說的,長得很帥,但是脾氣很奇怪的那位。」
說到這裡她還心有余悸:「還好是摔到頭,否則可能就得去醫院了。」
狗卷棘只是被她拉著走,依舊沒有回話。
千城雪繪突然停下了滔滔不絕的輸出,聲音繃緊:「棘,我讓你不開心了嗎?」
少年伸手調整面上的口罩,視線微垂一直落在行走前方的小塊區域內,千城雪繪聽見了很輕的一聲:「沒有不高興。」
狗卷棘知道不能對著千城雪繪說出「感覺到愧疚」這樣的話,這樣兩個人就會陷入無限的互相抱歉的境地。
於是他抿了抿嘴唇,問了另一個讓自己容易心梗的問題:「……你有喜歡的人了嗎?剛剛的那個。」
千城雪繪微愣,不明白狗卷棘怎麼突然問了這麼跳躍的問題。
她思考了一會兒,回答的也算認真:「長得好看的我都喜歡。」
狗卷棘頭疼:「……不是指那種喜歡。」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是問戀愛的那種喜歡?」
狗卷棘點了點頭。
如果沒有佩戴著口罩,千城雪繪可以輕易就看見少年緊繃的下顎線,他在為即將聽到的答案而感到緊張,但眼眸中的情緒一如既往掩蓋的很好。
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要現在讓千城雪繪說的話,確實是帥的。
不論是當時拯救朋友還是後來拯救世界的時候,沢田綱吉都顯示出了一個領導者應有的可靠和穩重,他和他的能力一樣,可以包容周圍的人。
不過一開始千城雪繪會幫沢田綱吉,只是覺得大家都在欺負他太過分,她本身的性格就比較熱心,本能的選擇了維護弱勢一些、被校園欺凌的少年。
「綱吉有喜歡的人啦!而且我們只是好朋友。」
千城雪繪說的坦然,畢竟誰不喜歡和長得好看的人做朋友呢?
狗卷棘稍稍加快了腳步,和她並肩:「他很關心你。」
千城雪繪放松了一些:「他對所有人都這樣啦!而且棘不也很關心我嘛。」
狗卷棘前段時間在忙碌下個學期入駐咒術高專的事情,少年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他垂下眼簾:「回去吧。」
直覺告訴他,還是不要點明那種視線的意思比較好。
狗卷棘進廚房將保溫櫃裡面的蛋包飯端出來,千城雪繪則是擺好了筷子。
兩位的家長都是放養的緣故,不論是千城雪繪還是狗卷棘的廚藝都還不錯,千城雪繪的家長一年裡有三分之二的時間不在家,狗卷棘偶爾也會被委托照顧她的任務。
晚餐和平日裡的沒什麼區別,狗卷棘一向安靜,千城雪繪埋頭苦吃,校服外套裡的手機時不時震動兩下,她坐在狗卷棘面前,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虛。
少年的聲音淡淡的:「吃完的話去擦藥。」
「明白!」千城雪繪松了口氣,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先回房間啦,上午有課沒聽,還得自己學一下。」
狗卷棘將袖口挽起來一些,露出白皙突出的腕骨,他將千城雪繪面前的空碗拿起來疊在盤子上:「鮭魚子。」
就算是交流沒什麼障礙,出於習慣,狗卷棘偶爾也還是會用飯團的名稱來表達簡單的意思。
千城雪繪說了一聲「辛苦了」,起身稍微拉伸了一下,往自己的房間走。
關緊房間的門之後,她麻利地把手機拿出來,果不其然看見了彭格列群聊中的信息。
「讓我來看看要去哪些地方。重點關注咒術界的禪院家、加茂家、五條家,橫濱的港口黑手黨、武裝偵探社、異能特務科……?」
千城雪繪看到一半手都在顫抖,她艱難的在群內發表言論。
[千城雪繪:…什麼時候去啊?事先說好!我拒絕綁架所有假期。]
一直安靜著的群聊好像在一瞬間就熱鬧了起來。
[山本武:哈哈,不用太擔心,阿綱安排的時間很合理。]
[獄寺隼人:廢話,十代目的安排從來就沒有問題!]
[庫洛姆:如果雪繪害怕的話,我可以一起去的。]
[笹川了平:我也一樣!]
害怕倒沒有。千城雪繪優先回復後兩位,畢竟她也是能和毀滅世界的罪魁禍首好好坐下來聊天的女子國中生。
彭格列總共有一位十代目和六位守護者,群聊的人數為六,雷守藍波歲數太小還沒有自己的社交賬號,雲守雲雀恭彌性格孤僻不喜歡群聚,被拉群的人自覺地排除在外。
[沢田綱吉:雪繪,你這周六有空嗎?]
[千城雪繪:應該…稍等,我問問!]
她再打開門,探頭詢問在廚房洗碗的狗卷棘:「棘!這個周六你還要出去嗎?」
狗卷棘抬手關掉水龍頭,拉過旁邊的毛巾擦了擦手:「鮭魚…但周日會在家。」
千城雪繪縮回房間,迅速在群聊裡打字:[周六ok!]
第005章
令千城雪繪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這幾天早上起床,狗卷棘都已經做好了早餐。
貼心的令她反而有些不適應。
也因為他莫名規律起來的生活作息,千城雪繪的工作不得不偷偷進行。
不過這位竹馬晚上還是會出門,千城雪繪頗有一種自己背著家長在和同伴相約酒吧的負罪感,帶著這樣的負罪感,她提前三天半夜開始做關於港口mafia的信息收集。
橫濱的港口黑手黨,與它的名字一樣,掌握了橫濱這個城市的港口,有五位頂層干部,算是新興的黑手黨組織。
畢竟第一個要去見的是橫濱這個頗有名氣的組織,作為彭格列這樣老牌家族的代表,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毫無准備。
不過只是進行拜訪,並不會有深入的合作和交流,就不需要把籌碼之類的計算在範圍內。
暖光燈照亮桌前的一小塊,千城雪繪熟練地打開電腦,登錄彭格列的情報網關,叼著一根奶棒開始了資料收集。
彭格列的情報網關層層加密,千城雪繪權限等級較高,可以快速的搜集到信息。
只是她在看到港口mafia的相關資料後愣了愣。
黑暗面完完全全展示在眼前,這份履歷作為日本的黑手黨來說未免太過於意大利了,她直接好家伙。
不過工作還是要認真,千城雪繪迅速的做出了危險分析報告,正想截個圖給沢田綱吉發過去,聽見門鈴突然響了。
她傳送資料的動作停頓了下來,迅速關閉了網站,將整理好的文件放進了安全系數最高的文件夾裡,按下快捷鍵將電腦關機。
這個時間段回來,大概是棘忘記帶鑰匙了。
她穿好拖鞋,把牛奶棒的杆子扔進垃圾桶裡,把頭發揉亂一些,啪嗒啪嗒跑到了門口。
出於警惕,千城雪繪還是停在門口,透過貓眼向外看。
門外空無一人。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看見空蕩門外的一瞬間,陰冷的感覺纏上了她腳踝,並且迅速的上湧。
…幻術?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彭格列的敵人,迅速向後退了幾步,但陰冷的感覺依舊緊緊纏繞著她。
不得不再次提及,千城雪繪算是沢田綱吉身邊的人中唯一一個較為普通的。既沒有覺醒彭格列的火焰(能力)、體術能力也只是較好,她對幻術的處理能力並不好。
纏繞的陰冷感爬升到了脖頸,並且有收緊的趨勢,求生本能使然,千城雪繪想開口呼救,但又迅速閉上了嘴。
——家裡沒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在,鄰居都是普通人,叫來的話可能更麻煩。
在窒息的痛苦中,千城雪繪模模糊糊似乎看到了陰冷來頭的長相,類似於泥土的存在緩緩從門縫之下流動過來,無數醜陋的眼球中帶著譏笑,鎖定了千城雪繪。
……這也太醜了,哪個幻術師審美這麼拉?
醜的千城雪繪頭皮發麻sa
值狂掉,被控制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腦內繃緊的弦即將有了崩裂的跡像。
本能的,她艱難地抬手按住了鎖住自己喉嚨的觸手。
如果是有經驗的咒術師在場,一定會驚訝於她身上突然爆發出來的、貪婪吸食詛咒的咒力。
就在詛咒察覺到不對勁想要撤離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劇烈的奔跑聲,緊閉的大門被迅速打開,少年的聲線壓抑著極重的怒意。
「爆炸吧。」
狗卷棘伸手扶住了向前跌來的千城雪繪,將她按進懷裡,自己則是緊蹙著眉側臉咳了幾聲,血液的腥甜感湧上喉嚨。
少年的視角裡,被咒力撕碎的詛咒殘骸在門關處四濺。
——這是並盛町近來肆虐的詛咒之一。
第006章
千城雪繪第一反應並不是得救了,而是[棘沒事吧?]和[幸好關閉了電腦!]。
而狗卷棘大抵是不想讓她看到這樣的場景,依舊擁著千城雪繪咳的撕心裂肺。
獲得氧氣重新運轉的大腦清醒了一些,千城雪繪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鐵鏽味,她盡快的調整了自己的呼吸,往後退了一步看狗卷棘的狀態。
狗卷棘從外面回來,原本用來遮掩半張臉的口罩剛剛拉到下顎處,嘴角天生的蛇目印記的顏色好像都深了一些,咳嗽的動作連帶著較為纖細的身形都在顫抖。
大概是中途有人進場打斷了幻術,千城雪繪側目瞥了眼玄關,沒有再看見剛剛那個醜陋的怪物。
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危機暫時解除。但是狗卷棘的狀態並沒有隨著好轉。
千城雪繪迅速拉著狗卷棘從玄關處到了沙發坐下,熟練地盛了半杯飲水機裡供應的熱水端到他面前:「先別說話,喝水。」
少年點了點頭,還在間斷性的咳嗽,手背掩在嘴角面色蒼白,又因為剛剛劇烈的動作,眼角染上了緋紅。
其實並不是狗卷棘認生不擅長與別人交流,小時候從周圍的人的勸告中,千城雪繪就知道他的語言天生帶有類似於異能力的力量,只是除了在和自己交流的時候,都會有一些副作用。
如果永遠不能和別人交流的話,未免太過於孤獨了。
千城雪繪不希望狗卷棘受到任何的傷害,最好是作為普通人普通地度過一輩子,不要再接觸這些給他帶來傷害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她接觸了彭格列,了解了關於異能力一類的事情,也不會向著其他人透露關於狗卷棘的能力,以防他摻和進這些危險事件裡面。
狗卷棘小口喝完了水,千城雪繪半跪在沙發邊上,擔憂地抬眸看他。
大約過了五分鐘,少年好像才緩過來,他垂下眼簾和千城雪繪對視了一會兒,隨後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沒事,回來晚了。」
「我也沒事,」千城雪繪抬手抹掉他唇角的一點血跡,側了側頭枕在他的膝蓋上,「是有點晚了,要去休息嗎?」
狗卷棘抿了抿嘴唇,他的心跳依舊很快。
少年抬手在千城雪繪臉上抹了一下,好像是在確認她確實平安無事,千城雪繪眨了眨眼睛,順從的貼了貼他干燥溫暖的掌心。
簡單的互動是他們之間安撫情緒的固定動作。
去港口黑手黨的時間定在周六,還有兩天的時間讓千城雪繪進行資料的彙總,她可以犧牲其余的空閑時間,但狗卷棘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了。
兩個人心照不宣沒有提及剛剛的事情,千城雪繪覺得那是幻術師的幻術,而狗卷棘知道是詛咒作怪,兩個人都有意瞞著對方關於自己知道的事情,順理成章的揭過。
狗卷棘收回了手,他把水杯放回桌面,低頭用額頭貼貼千城雪繪的,看上去扎人實際上柔軟的短發蹭到了她的額頭,有點癢。
他壓著聲音,少年的嗓音依舊帶著沙啞,不讓少女發現自己還未恢復:「晚安。」
千城雪繪起身,看著他的房門關上,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靠著房門捻了捻指尖,想到了狗卷棘動用力量導致受傷,微妙的憤怒充斥了大腦。
是什麼家族的缺德幻術師干的?並盛町最近的異動也是因為幻術師?對與彭格列相關的人下手就算了,傳出的普通人發生的事故是怎麼回事?
不論是誰,一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時間已經不早,千城雪繪看了眼手機,明白如果這時候把這件事情告訴沢田綱吉,他一定會比自己還要睡不著覺,甚至有可能專門為這件事大半夜來一趟。
他這種類型的男孩子大半夜出門也太危險,還是明天再去學校商量這件事情怎麼處理好了。
於是今夜一夜無夢。
千城雪繪在鬧鐘響起前的半個小時就起了床,她輕手輕腳換洗完畢,洗漱後又迅速做了簡單的兩人份早餐。
狗卷棘還在被褥裡窩成一團,顯然昨天確實消耗了他不少的力氣,千城雪繪沒有打擾,輕手輕腳地留下【我去學校啦】的字條,帶上自己那份早餐關上了門。
玄關處干淨好像昨晚看見的一切都是夢,不過這也是幻術師的基本操作了。
因為懷揣著心事,千城雪繪在看到站在校門口的雲雀恭彌和他手下的風紀委員的時候,情緒都沒有太大的波動。
雲雀恭彌身側的副手看著千城雪繪目不斜視直接就走進了校園,明顯的感覺到了前方委員長身周的溫度都降了一個度。
他委婉地張了張嘴想提醒自家委員長稍微主動一些,但最後選擇了閉嘴。
感情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強求比較好。
副手草壁哲矢莫名其妙產生了這種老父親想法。
千城雪繪一直在找時間單獨和沢田綱吉談談,奈何後者身邊一直都跟著獄寺隼人,自己也不是在班級中會被冷落的存在。
大概是越想要單獨談話越沒有機會。今天的課程幾乎排滿,唯一的實驗課還在下午。
找准時機,避開略有些興奮嘈雜的同學,千城雪繪湊到了沢田綱吉旁邊。
彭格列的十代目有些意外,他微微彎腰側目溫和道:「怎麼了?」
千城雪繪眨了眨眼睛:「我有些事情想要單獨和你說。」
再三思考,千城雪繪還是決定先和沢田綱吉講這件事情,畢竟要是獄寺隼人在場,要是情緒一激動就比較難控制。
沢田綱吉眨眨眼睛,他環顧四周,確定某位大魔王不在附近,少年壓低了聲音,好像就湊在她的耳邊輕聲:「那我們從後門走…?」
千城雪繪說動就動,她和沢田綱吉繞過扎堆的同學,正要離開,銀發少年的視線從實驗儀器上移到了兩位正打算偷偷溜走的人身上。
「……十代目,你們去哪兒?」
千城雪繪&沢田綱吉:……
所幸的是教室的嘈雜聲很大,沒多少人聽見獄寺隼人這聲。
沢田綱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在獄寺隼人走近之後小聲道:「雪繪有話和我說,我們馬上回來。」
獄寺隼人略有些不好的預感,少年的視線在十代目和千城雪繪身上晃了一個來回,忍不住抿起了唇角,聲線緊繃:「是不能知道的事情?」
只是現在暫時別知道比較好。
千城雪繪沒說話,注意著老師的動向,迅速點了點頭。
在那一個瞬間,獄寺隼人的腦內閃過了無數種可能性。
「知道了。」彭格列的嵐守移開了視線,兩側略有些長了的劉海遮住了表情,「如果老師問的話,我會幫你們糊弄過去的。」
千城雪繪:「好耶!」
沢田綱吉:「辛苦了。」
這樣就是和沢田綱吉的獨處時間。
兩人成功的從實驗室脫離,到了走廊上,千城雪繪左右看了看,選了旁邊那一間空教室,這樣就算是老師發現了他們不在場也能立刻回去。
彭格列的十代目好歹也是見過不少大場面的人,但他還是為這次單獨的談話感到了緊張——她要說什麼?會說什麼?
作為擁有超直感的首領,沢田綱吉沒有任何的預感,這反而讓他更加局促。
而作為另外一個主人公,千城雪繪毫無察覺。
「我迅速的和你說清楚情況,」她關上門,在空無一人的教室內面色嚴肅,「我昨天晚上在家遇到了幻術師,夜晚很容易放松警惕,最近讓大家都注意安全。」
沢田綱吉緊張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微怔:「幻術師…?」
千城雪繪雙手環胸靠在講台旁邊,認認真真點頭:「嗯,大半夜的突襲,我猜可能是彭格列的敵人——不是六道骸哈。」
開玩笑,六道骸雖然發型內個了一點,但他的審美還是在正常人水平線上的。
棕發的少年一瞬間表情變得特別愧疚,他和千城雪繪對視,眼眸中滿是擔憂:「抱歉…我沒想到這一點,你沒有受傷吧?」
果然如此!
千城雪繪心想還好沒有說自己差點被勒死,她拍拍沢田綱吉的肩膀,語氣輕飄飄:「我沒事,昨天棘及時回來,幻術師大概有所顧慮,所以撤離了。」
「不過危險系數還是很高,最近讓大家都注意安全吧。」
沢田綱吉的面色不好。
其余的守護者好歹還有保護自己的力量,千城雪繪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國中生而已。愧疚感迅速席卷了少年的內心,如果不是當初他猶豫著、沒有明確阻止裡包恩牽扯她進入彭格列,也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幸好她的竹馬及時……
沢田綱吉突然意識到什麼,他略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稍等,你是說『回來』……?你們住在一起嗎?」
「對呀。」千城雪繪點頭,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爸爸媽媽出差了,這段時間棘都住在我家的。」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還是青梅竹馬這種稍微進一步就會變質的關系。
沢田綱吉:……
彭格列十代目,笑容僵硬了起來。
第007章
對於這件事情,沢田綱吉表示會很快會進行相應的處理,讓千城雪繪安心。
千城雪繪則是知道十代目說的話基本都會兌現,她安心地投入了調研港口黑手黨的前期工作中。
那天晚上過後,狗卷棘回家的時間更晚了一些,千城雪繪沒有和他提及幻術師的事情,只是讓他出門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不過說來也挺奇怪的,自從上次試探過後,幻術師就再沒有動手,不知道是醞釀著什麼更深的陰謀,還是出於警惕沒有繼續。
千城雪繪很快就收集好了具體的資料。
「橫濱的各個組織構造就有點奇怪。」千城雪繪在把資料傳輸給沢田綱吉的同時嚴肅道,「要拜訪的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以及異能特務科三權分立……怪不得rebor
說第一個拜訪的必須是港口黑手黨。」
如果說,武裝偵探社和異能特務科都可以算在【善】陣營,那港口黑手黨可就是實打實的帶惡人,燒殺掠奪無惡不作,掌握了橫濱不少黑色地帶的產業。
不過雖說港口黑手黨並不是什麼善茬,但彭格列本身也是黑手黨組織,大家從某種性質上來說是一樣的,千城雪繪建議在帶上自己的基礎上,再帶幾位守護者。
沢田綱吉采納,不過為了不讓第一次的見面就劍拔弩張,彭格列十代目只帶上了嵐守獄寺隼人。
計劃按照正常的步驟進行,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之後,千城雪繪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也不用大半夜起來趕工。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千城雪繪總覺得在學校的時候,獄寺隼人對她的態度有點奇怪,不僅僅不和她說話,還老是用那種欲言又止的奇怪表情看她。
千城雪繪決定在去橫濱的時候問清楚。
「獄寺君。」她快了幾步小跑到獄寺隼人前面,走在他稍微前面一點的位置控訴,「你有沒有覺得自己這兩天有點怪怪的?」
「哈?」銀發的少年臭著臉,他習慣性的抬手想要按她的頭,動作做到一半頓住,尷尬的僵在了原地。
沢田綱吉沒有在調查清楚之後明白那天晚上攻擊千城雪繪的並非幻術師,因此沒有和幾位守護者們說明,只是委托了咒術師方面來處理一下並盛町近期的麻煩。
因此獄寺隼人在自己極強的腦補能力下,自顧自的將兩位的關系發展到了外人不能插足的地步。
……反正,他也是在十代目後面才認識她的。
千城雪繪聽見獄寺隼人緊繃著的聲音:「你好歹也是要站在十代目身邊的人,能不能不要總是和別人靠那麼近?」
千城雪繪:你這話怎麼說的怪怪的?
她茫然地歪歪頭:「我沒說我已經決定要加入彭格列…?」
獄寺隼人抿了抿唇:「我不是指這個,誰管你加不加入彭格列!」
千城雪繪著實不明白他現在說話怎麼還需要日文翻譯日文,略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那是指什麼,你說清楚一些?」
獄寺隼人深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在為自己還是在為千城雪繪生氣,俊秀的臉上表情極臭。
「你和十代目那天不就是去確定…」
他別開臉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通過少年的表情,千城雪繪好像懂了他的意思。
千城雪繪:……
她苦口婆心:「年紀輕輕怎麼這麼八卦的啦。不要瞎傳辦公室戀情,不傳謠不信謠,這會讓我和綱吉都很困擾的!」
開玩笑!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想什麼七七八八的!
為了避免被誤會,千城雪繪繼續解釋道:「是那天晚上碰到了疑似幻術師的存在,怕你們擔心,綱吉應該是自己讓人處理完畢了,不是什麼大事啦。」
獄寺隼人的表情有那麼一會兒的空白,他似乎用自己優秀的大腦思考了一會兒,隨後有些遲鈍的「啊」了一聲。
千城雪繪嘆氣:「沒想到你那麼在意我的戀情呀。」
她這句話半是調侃半是玩笑,沒想到說完之後獄寺隼人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樣炸了起來。
「你這女人說什麼?!誰在意你談不談戀愛??關我什麼事!!」
「好好,不關你的事啦。」
rebor
和沢田綱吉從單獨的房間裡出來,前者幽幽催促他們快點上車趕往橫濱,雖說敲定的會面時間在下午,但早到一些,能有更多的時間來處理緊急情況。
他們迅速動身,千城雪繪發現嵐守的心情微妙的好了起來。
…原來是覺得十代目被別人拱了所以心情不好?
千城雪繪搖了搖頭,青春期的男生真的很難看透。
專車的司機很快就把他們送到橫濱,午時的陽光並不是很熱烈,這座港口城市顯得安靜愜意。
他們有部分空余的時間在這周圍晃晃,千城雪繪走在兩個人稍前一些的位置,停留在橋的正中央看著環顧四周。
這條河流從窄至寬,最終會彙入海洋,遠處的海平面上有船只在緩慢的行駛。在這裡看得見他們過一會兒的目的地——港口黑手黨的五棟大樓。
千城雪繪感慨道:「很氣派。」
她見過十年後的彭格列,因為敵人的威脅,彭格列的基地大半蟄伏在地面之下,沒有這種高聳入雲的氣勢。
沢田綱吉溫和地附和了一聲。
獄寺隼人:「嗤,只是這樣而已,你有多沒見過世面?」
千城雪繪嗯嗯了幾聲敷衍過去,懶得和男子國中生拌嘴。
河流並不是很寬闊但很清澈,水流略微有些湍急,另一邊有沿著河岸的堤壩,千城雪繪正想往前走,沢田綱吉皺眉突然出聲。
「雪繪,等一下。」
超直感起到了作用,在他話音剛落的下一秒,橋另一頭紅色的倉庫突然炸開。
千城雪繪大為震撼,踏出去的腳又默默收了回來。
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對視一眼,彭格列的十代目對著站在橋頭的千城雪繪說:「你在這裡等我們一下,我們馬上回來。」
千城雪繪比了個ok的手勢。
少女站在橋中央,看著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飛快的跑向已經燃燒起來的建築物,她聽著驚慌失措的人群的尖叫聲,有點想過去幫忙,又忍住了。
綱吉和獄寺能用指環和火焰的力量,自己要是跟過去,說不定還會給他們添亂。
似乎是為了安撫她,千城雪繪聽見沢田綱吉遠遠的一聲:「不用擔心,倉庫裡應該沒有人,你報個警。」
千城雪繪迅速撥通了消防電話和報警電話,在看到那邊的形式稍微控制下來之後,她趴在橋頭,將注意力從爆炸的建築上轉移。
她突然發現靠近橋底的位置,站著一個青年。
他有著黑色微卷的短發,皮膚的顏色白皙,千城雪繪的角度只能模模糊糊看見大概的輪廓。
大概是盯得有些久,黑色短發的青年察覺到了什麼,將視線從的河流上收了回來,他抬眸看向站在橋中央的少女,正巧就對上了千城雪繪的視線。
出乎千城雪繪預料,這是一位非常帥氣的、氣質型的青年。
黑發的青年先是愣了愣,隨後露出一點笑意,並沒有介意被人暗中觀察。
在他微笑的那麼一個瞬間,千城雪繪覺得自己的d
a動了。
千城雪繪微微低頭,兩側綁起來的長發順著這個動作從肩上向前滑落:「請問,可以給我你的聯系方……」
「呀,美麗的小姐。」他彎了彎眼眸打斷了她,鳶色的眼眸好像比波光粼粼的水面還要耀眼,「要和我一起殉情嗎?」
千城雪繪:……啊?
第008章
千城雪繪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用行動拒絕了這位怪怪的陌生帥哥一起殉情的提議。
但是為什麼突然說殉情…該不會是想不開要跳河?
千城雪繪突然就憂愁了起來。
她忍不住想勸下面那個黑發帥哥不要放棄生活,又重新向前走了幾步,探頭看向下方,奇怪的是並沒有再看見任何人的蹤影。
沒聽見入水的聲音,大概率是從橋下方離開了。
千城雪繪:剛到橫濱就路遇爆炸和失足男青年,這個地方未免太過於臥虎藏龍。
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很快就從爆炸的倉庫那邊折返回來,兩人的身上都沒有什麼灰塵,對於已經能靈活掌握火焰力量的十代目和守護者來說,將周圍的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輕而易舉。
「倉庫裡有什麼易燃易爆品嗎?」
千城雪繪從背包裡拿了一包紙巾拆開遞給兩位,詢問的對像則是對□□較為熟悉的獄寺隼人。
銀發的少年手背貼在臉側,順著臉頰弧度隨意地擦了擦,回答:「是人為造成的,裡面有很多的易燃物品,不過沒什麼人。」
千城雪繪點了點頭,萬幸沒有人員傷亡。
她低頭將剛剛搜索到的數據通過群聊傳輸:「是這樣的,我剛剛查了一下,這邊的倉庫隸屬橫濱的一個船舶世家,這邊並非最大的基地,如果是人為因素導致,我猜測是為了震懾和警告。」
沢田綱吉從千城雪繪的手中接過紙巾,擦了一下額角的汗:「…是港口黑手黨的惡犬干的。」
千城雪繪眨了眨眼睛:「惡犬…?」
獄寺隼人替沢田綱吉進行了解釋:「港口mafia武裝部隊黑蜥蜴的成員。」
千城雪繪迅速聯想:「啊!芥川龍之介嗎?」
沢田綱吉笑容有些苦澀:「應該是的。」
那港口黑手黨的行事風格可真是不羈,希望今天的拜訪不要出現什麼意外。
千城雪繪抬頭看了眼遠處高聳入雲的五棟建築物,略微有些頭疼。
沢田綱吉低頭整理好自己剛剛因為救人挽起的袖口,少年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別擔心,我們會保護好你的。」
港口黑手黨的門口圍著一群持槍的黑衣人,為首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禮帽的青年,發色顯得特別亮眼。
還有一定距離的時候,千城雪繪側了側身,用三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中原中也,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他們似乎還挺有誠意的。」
中原中也向著身後的下屬說了什麼,隨後向前走了幾步:「我代表首領來接幾位,請。」
沢田綱吉頷首。
他們進入的是最中心的那一棟高樓,電梯上行,千城雪繪站在邊緣的位置向下看,橫濱的景像被納入眼中。
光是看外表,這裡也不像是會很混亂的城市。
中原中也似乎並不是愛說話的性格,千城雪繪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這位年輕的干部,中原中也極其敏銳,迅速就捕捉到了千城雪繪的視線。
……危。
千城雪繪禮貌:「謝謝。」
中原中也看了她一眼,大抵是覺得她的年齡比較小,沒有計較這種稍微有些冒犯的行為,伸手推開了門。
他站在門口沒有要進去的意思,黑色分指手套露出白皙的指尖,中原中也淡淡道:「請。」
沢田綱吉聞聲道謝,比起千城雪繪和獄寺隼人稍快一步,走進了會面的房間。
千城雪繪看向室內,偌大的屋子裡只有兩個人在,坐在主位上的是港口黑手黨的主人森鷗外,他的身後站著一位長發的古典美人,兩人似乎等待已久。
獄寺隼人在踏入港口黑手黨的大樓之前就已經保持著警惕的狀態,看到這兩位之後警惕性顯然又提高了一個度。
黑發的港口mafia首領起身,紅色的眼眸中略帶笑意:「歡迎來到橫濱,彭格列的各位。」
沢田綱吉鎮定自若:「森首領,幸會。…這裡比我想像中的要更加好一些。」
森鷗外笑了笑:「我的榮幸,請坐。」
獄寺隼人拉開椅子,沢田綱吉坐下後微微仰頭:「雪繪。」
千城雪繪頷首,帶著公式化的笑容,將包中的文件放在桌面上,向十代目的位置推了推。
「我想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彭格列聲線又穩又溫和,「我們直接奔入主題如何?」
並盛町的位置位於東京和橫濱之間,一個來自意大利的家族靠的那麼近,換誰都要警惕一下。談判就由沢田綱吉自行解決,千城雪繪站在少年的後方,突然感受到了來自另一邊的視線。
她抬眸看去,進門就注意到的、穿著和服的美人尾崎紅葉對上千城雪繪的視線,微微一笑。
千城雪繪迅速的眨了眨眼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默念一句色即是空,視線轉向桌面陷入發呆的狀態。
一旁注意著這邊的獄寺隼人在心中默念了一句笨蛋。
在談判這一方面,沢田綱吉雖說並不是很熟練,但已經不會在這種場合失誤。
森鷗外的話語綿裡藏針,暗藏著不少的陷阱,千城雪繪會在進行了最快的整合分析之後彎下腰小聲的提醒沢田綱吉。
次數略有些多,以至於森鷗外的注意力有一部分分散到了千城雪繪身上。
在打量了這位粉頭發的小姑娘一會兒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一瞬間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
但他很快就調整回了狀態。
在兩位首領進行了一陣試探與交鋒之後,皮笑肉不笑地勉強達成了共識,在不危害到彭格列切身利益的狀況下,不會插手相關事宜。
幾位來客並不打算在港口黑手黨多留,森鷗外對無法一起進行下午茶表達了虛假的惋惜,並沒有多留。
千城雪繪關上門前扭頭看了一眼。
……她總覺得那位名為尾崎紅葉的美麗女士一直在看著自己。
在他們離開後,尾崎紅葉走到長桌的側面,拉開椅子坐下,下屬【彭格列眾已經離開,派去的人跟丟折返】的通報很快傳達。
港口mafia的首領若有所思:「沢田綱吉旁邊的那個小姑娘進來的時候,似乎沒有看見愛麗絲。」
首領森鷗外很擅長觀察別人的表情,更不用說負責審訊這一塊的尾崎紅葉。
所以這是明知故問。無視重力作用懸浮在半空中的金發小姑娘翻了個靈動的白眼。
「我記得你給過我資料,千城雪繪應該還不是彭格列的人?」森鷗外屈指敲了敲桌面,港口mafia的首領注視著已經關上的門扉半晌,眼眸微眯,「那孩子看起來是一個很好的苗子。」
尾崎紅葉彎眸:「哦呀,平時也不見你對這種事情那麼上心。」
要說這一類的人才,港口mafia裡雖說沒有很多,但也並不缺。尾崎紅葉對上森鷗外的視線,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預料中的意思。
兩位都是過來人,自然不用多說,在這種組織與組織的會談中,不論是港口mafia的人還是彭格列的人,都會有意識的去尋找對方的軟肋。
森鷗外換了個姿勢,抬手撐著臉頰,他注視投影投在桌面上的影像,看似無意地提及了一句:「開玩笑的,我見過她的父母,那個孩子確實有些用處。」
「……要對小姑娘友好一些呀,森先生。」
尾崎紅葉抬起手,寬大的袖口遮住了半張臉,她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
「我聽說那個孩子喜歡長得好看的孩子,不如…讓人去接觸一下好了。」
第009章
港口mafia不可謂不謹慎,派了起碼三個人在暗中監視他們的行蹤。
直到甩開身後暗中跟隨的港口黑手黨的人士,沢田綱吉才說:「可以了。」
沢田綱吉放慢了腳步,和千城雪繪與獄寺隼人肩並肩,他做了個深呼吸,緊繃的肌肉才放松下來。
千城雪繪略帶笑意:「十代目辛苦啦。」
沢田綱吉眨眼睛,暖橙色的眼眸中露出淺淺的笑意:「怎麼連你也這麼說。」
他指的是「十代目」這個稱呼,千城雪繪只有在調侃的時候才會用到。
「開玩笑的,」千城雪繪望向側邊的河畔,夕陽灑下的碎金墜入河中,她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和之前比起來,綱吉真的變了很多。」
從一開始的上課回答問題都要支支吾吾雙腿打顫,平日裡還經常被班級裡的其他人欺負的怯懦少年,快速的變成了一個可靠的首領。
千城雪繪很高興沢田綱吉能有更多的朋友,但也擔憂這樣對他來說會不會太過於殘酷了。
畢竟連自己這樣的編外成員都被抓著薅羊毛,在rebor
的監督下,作為首領沢田綱吉有多慘不言而喻。
千城雪繪嘆了口氣:「如果能輕松點就好了。」
沢田綱吉愣了愣。
少年將視線移到千城雪繪的側臉上,少女並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從沢田綱吉的視角看去,兩側松松綁住頭發的紅繩子像是隨時都會散了一樣。
好像在說她一定會離開一樣。
沢田綱吉很難表達自己的心情,他幾番開口,都沒能說出話。
如果不是獄寺隼人在場,這位年輕的首領可能會順勢說出自己的心意,但敏銳的彭格列十代目清楚的知道自己朋友與自己同樣的心情,所以他不會說——起碼在現在不會說。
在彭格列這樣巨大組織的壓力之下,他不得不用飛快的成長起來,盡快的成為能夠抵擋磨難的首領,也不得不照顧到其他人的情緒。
獄寺隼人抿了抿嘴唇,他沒有在這個時候說話。
——對於十代目來說,千城雪繪是不一樣的。
——對他來說,千城雪繪也是不一樣的。
怎麼會有那麼遲鈍的笨蛋,他忍不住磨牙。
為了營造壓力,港口黑手黨會議室的窗簾沒有拉開,看不見外面的天色,直到離開港口黑手黨之後,千城雪繪才發現和森鷗外的談話花費了不少的時間。
現在已經快要六點,千城雪繪沒有察覺到在自己說完話之後略微有些詭異的氣氛,她扭頭看向兩位:「我們吃個晚飯再走?」
彭格列的司機還沒有到,他們還有些可以自己支配的時間。
沢田綱吉把剛剛沒能控制好的情緒迅速的調整好,他看了眼時間,征求了獄寺隼人的意見,後者無條件地服從十代目的命令。
千城雪繪好耶:「附近有商業街,我們去了再選定吧。」
雖說有港口黑手黨這樣的組織在,橫濱的夜晚也不像是意大利的某些地區那樣,黑夜安靜的像是只有蝙蝠出沒,熱鬧的商業街燈火通明,來往的人群臉上都帶著不一樣的神情。
「因為這裡三個權利瓜分,互相制衡。」獄寺隼人見她的表情有好奇,解釋道,「比起十幾年前的戰時,總體來說還是安寧的城市。」
千城雪繪想到自己在搜索資料的時候確實有看見一份加密的資料,就連她的權限都無法破解:「戰時嗎…」
沢田綱吉伸手搭在兩個人的肩膀上,不動聲色地分開了他們的距離,毫無痕跡地轉移了話題:「去吃炸豬排嗎?聽說那一家很不錯。」
獄寺隼人:「聽十代目的!」
千城雪繪:「我可以!在哪裡?」
棕發的少年彎眸,向著前方抬了抬頭:「走吧。」
距離彭格列的專車到達大概還有一個小時。
也並不是不能打車回去,只是作為幻術師的庫洛姆最近臨時被調派去執行別的任務,如果坐別的車子不是很安全。
他們正往目的地的店鋪走去,在路口處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和走的稍快一步的千城雪繪撞了滿懷。
要不是身後有人扶了一把,千城雪繪險些摔倒,她揉揉自己的頭,抬頭看向撞著自己的人。
「……要看路呀。」
這一下力道實在是太大了,完全不像是走路的時候故意撞上的,不過在看到來者的臉後,她的氣憤煙消雲散。
黑色長發的少女低著頭,精致的五官令人一時間難以移開視線,她似乎在躲些什麼,眼中劃過一絲慌亂:「…抱歉。」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就要跑,但撞到人之後耽誤了一會兒的時間,身後追著她跑的、穿著黑色制服人很快就出現在了千城雪繪視線中。
看到這些,千城雪繪大致就腦補了狀況,她扒下自己的外套搭在黑發少女的身上,拉住她的手低聲道:「進左邊的服裝店。」
黑發的少女面色一變,她掙扎了一下,沒能成功。
沢田綱吉皺了皺眉,但也沒有說話。千城雪繪熟稔地勾住她的臂彎,兩個少年的身形高挑,借此將兩位走在前面的少女擋住。
千城雪繪能夠感覺到被自己拉著的這個少女全身緊繃著,黑發遮擋住了巴掌大的臉頰,令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他們拐進了一間可以試衣服的店面,千城雪繪鎮定自若地松開她的手,隨手拿了一件衣服遞給陌生的少女。
她一副和朋友出門逛街時候的口吻:「這個顏色很好看,試試這個?」
沢田綱吉站在兩位的身側,獄寺隼人靠近店門口的位置暗中注意外面的狀況。
起碼有四到六人追著這個黑發的女生。
不過獄寺隼人對那個陌生的女性同樣警惕,但十代目的超直感並沒有敲響警鈴,現在的時間點不適合發表言論。
千城雪繪給黑發少女手上塞了好幾件衣服,後者從一開始的抗拒到第四件衣服的默然,店鋪外搜尋的人沒有太注意這邊,很快就離開。
沢田綱吉幫她們把那幾件衣服又重新的放回原位。
千城雪繪揉揉被撞疼的位置,感慨:「怎麼在這裡還能英雄救美?」
走過來的獄寺隼人無語:「……」
黑發的少女聽見了她這句話,少女眼睫微顫,垂眸輕輕道:「多謝。」
千城雪繪接過她遞還給自己的衣服:「需要送你回家嗎?」
少女迅速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會躲開他們的。」
涉及到隱私,千城雪繪不宜多問,但她還是認真道:「如果你是偷了什麼東西或者吃霸王餐跑路所以被追的,我建議你去自首。」
「如果是追捕的人另有所圖,需要幫助可以打電話給警察或者…武裝偵探社,他們應該能幫忙。」
千城雪繪說完干脆利落轉身對著另外兩人:「走啦。」
黑發的少女突然伸手拉住了千城雪繪的衣角。
她似乎還有些猶豫,視線依舊躲閃沒有與千城雪繪正面對上:「……可以,給我你的聯系方式嗎?」
沢田綱吉有意出聲溫和打斷:「雪繪,炸豬排要來不及了哦。」
千城雪繪眨眨眼,迅速在少女遞出的手機上打下自己的社交賬號:「拜拜!」
從時裝店出來,獄寺隼人看了千城雪繪好幾眼,著實有些忍不住。
好友申請很快就傳來,千城雪繪低頭通過,把備注改成了黑□□亮妹妹,抬頭對上了獄寺隼人的視線:「……看什麼啦!」
少年眉角一挑,伸手揪住千城雪繪的臉頰語氣不善:「你這女人能不能不要看到誰都一副花痴的樣子?」
「?」千城雪繪抗議,「你不要無中生有!我沒有!」
獄寺隼人額角突突的跳:「不要以為我沒注意到在港口黑手黨的時候你看著別人干部的表情!男的就算了,怎麼對女的你也這樣!」
「我不是在想怎麼好看的人都去mafia這類的組織了嘛。」
獄寺隼人:……
大抵是太氣憤了,少年說話的時候手上的力道也隨著加重了一些。
千城雪繪不敢掙扎,滋兒哇亂叫:「疼疼疼疼…!」
「知道疼,下次還這樣嗎?」
這種陌生的地方突然撞上一個人,怎麼看怎麼詭異。
「看見好看的人愣一愣不是正常的事情嗎!」千城雪繪大聲狡辯,她抬手抓住獄寺隼人的手腕,「我第一次看到你也是這個反應啊!」
千城雪繪手心的溫度比他的高一些,獄寺隼人的注意力一半被手腕上的感覺剝奪,一半被她說的話堵的一僵。
優秀的大腦迅速運轉,千城雪繪這句話整合成了[我覺得你很好看],並且在腦海內進行精神污染式的刷屏。
「你、你說什麼……」
「我說你也好看啊!」
獄寺隼人緩慢的眨眨眼睛,運作的大腦很快就超出了負荷。
沢田綱吉及時拯救了千城雪繪的臉頰,他在中間隔開了兩人的距離,對小學雞吵架感到無奈:「獄寺君,她就是這個性格。雪繪,下次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獄寺隼人迅速松手別開臉,光線不好加上臉疼的緣故,千城雪繪看見他紅了一片的耳根。
因為這個插曲,吃炸豬排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略有些僵硬,沢田綱吉充當著調解人員,但因為兩個人開口就是互相陰陽怪氣,始終沒能調解成功。
就算是彭格列十代目,也終於熬到了車輛來接送。
千城雪繪迅速從另一邊竄進後座,窩在車門一邊,低頭看手機。
幽幽閃爍著光芒的手機屏幕上,一條新發送的信息掛在手機的頁面上。
沢田綱吉安撫完炸毛的獄寺隼人上了汽車,綁好安全帶之後看著後視鏡裡面兩人一左一右占據了兩邊。
……算了,他們兩個都不是記仇的性格,明天應該就好了。
少年自我安慰般那麼想到。
汽車緩慢起步,千城雪繪按了按指骨,點開手機屏幕。
【你好,我是銀。】
【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下次可以請你吃飯嗎?】
在千城雪繪想要回復的時候,行駛道路的前方傳來爆炸的聲響。
第010章
銀和他們分道揚鑣後,找了個地方把松下的頭發綁起來,戴上口罩遮住大半的臉頰,走進了側邊的巷道內。
換掉了演戲用的衣服,黑西的十人長現在一身的黑。
作為暗殺部隊的一員,在夜色中本應該行動自如,但此時卻因為某些原因稍微放慢了腳步。
銀低著頭,在輸入的界面猶豫了許久,許久才發出了一條斟酌了半天措辭的問好消息。
這對不擅長交流的她來說著實有些困難。
其實在上頭突然傳達了任務的時候,銀本以為又是暗殺那一類的任務,沒想到上司下一秒叫她以及另外一個十人長立原道造,二選一去接近彭格列來的那個女性。
介於對方可能已經掌握了立原道造的樣子,再加上他的氣質實在不像是能和別人搭訕的樣子,這樣的重擔就落到了銀的身上。
因為平日不露臉被安了任務的芥川銀:……
雖然一百個不願意,但她還是獲得了千城雪繪的聯系方式,現在要趕去交差。
港口黑手黨武裝部隊的另一位十人長已經在這裡久候多時,少年模樣的黑手黨爪牙已經快要無聊到吹口哨的程度。
立原道造停下了在指尖轉槍的動作,頭向後一仰靠上後方的牆壁,語氣欠揍:「喲,完成了?」
銀淡淡瞥了他一眼,狹長的眼眸中略有戾氣。
立原道造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少年的視線有那麼一瞬間的漂移:「男扮女裝可不是我說的哈,而且怎麼看都是你這家伙比較女氣一點。」
少年撇開臉,輕輕嘟囔了一聲還挺好看,銀就已經錯身越過他往巷道的深處走。
立原道造「切」了一聲,難得沒有在她的態度上找茬,雙手背在腦後跟上銀的腳步。
「你接近她了沒?」立原道造嘴閑不下來繼續問,「要是失敗了提前告訴我,順便求求我,等會兒說不定還能幫你說幾句話。」
芥川銀不想理會笨蛋,她走路的速度要快了一些,迫不及待的要甩掉身後煩人的小尾巴。
可惜立原道造對自己被嫌棄這件事情並沒有自我認知:「就你這個對待同僚的態度,任務失敗也是活該誒。」
芥川銀突然停下腳步。
那位粉發的少女回復了信息。
【不用謝~有時間的話我會去黑蜥蜴做客的ww】
……
千城雪繪對前方的爆炸極其淡然。
這顯然不可能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做的,她在社交方面很敏感,清楚這個黑手黨組織不可能會在已經劃清楚了利益界限的情況下,對彭格列的十代目動手。
也不會是針對彭格列的襲擊,他們所處的位置距離爆炸發生地起碼還有一百米。
「是橫濱內部的事情。」千城雪繪撐著臉側看向遠處,戴著草帽的少年隨手迅速穿梭在汽車之間,「武裝偵探社已經來了,我們不用插手。」
也不是不能插手,只是牽扯進紛爭內不是好事,以及……她需要回家了。
沢田綱吉解安全帶的動作微頓,隨後松開手:「好。」
基於對她分析情報能力的信任,彭格列十代目經常會采納她的意見,獄寺隼人瞥了千城雪繪一眼,還沒說話就被後者瞪了一眼。
獄寺隼人額角一跳,輕嘖一聲移開目光。
司機接到命令,車輛迅速調轉方向。
如果周圍有六道骸那樣的幻術師在的話,能夠看見彭格列的車迅速消失在混亂的車輛中。
換了一條路的緣故,他們到達並盛町的時候,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
黑夜籠罩在城市的上方,今夜月明星稀,千城雪繪回復完銀的訊息,在行駛了這麼長一段距離後,依舊和獄寺隼人保持著最遠的距離。
她沒告訴沢田綱吉以及獄寺隼人自己已經猜到了剛剛那個黑發美女的身份,把銀分進了手機聯系人列表[美女]的那一個分組。
獄寺隼人在一旁冷冷嘲諷:「你集郵呢?」
千城雪繪不甘示弱:「要我把你從帥哥分組拉出來嗎?」
沢田綱吉及時制止了戰爭:「……雪繪,到了。」
司機兩耳不聞窗內事,盡職盡責的將她送到了路口,這裡距離千城雪繪家還需要走幾分鐘,但少女拒絕送到家門口。
彭格列十代目貼心問:「需要下車送你嗎?」
千城雪繪打開車門下車,站在街口朝著搖下車窗的沢田綱吉揮了揮手:「我自己回去就好。」
這個時間點,狗卷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已經回家了,再看見男生送自己回家,不論怎麼解釋都會多一點怪怪的味道。
千城雪繪一路小跑著回家,幾乎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少女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行為多像是做了虧心事,她祈禱著沒人回家,然後轉動門把,推開了門。
室內,燈火通明。
毋庸置疑,竹馬已經回家了。
千城雪繪心中咯噔一下,把背包輕輕放到門前的鞋櫃上,再輕手輕腳關上門,彎腰換鞋的動作都帶上了幾分抗拒。
她拎著拖鞋慢吞吞往室內移動,鬼鬼祟祟扶著牆壁探出頭環顧客廳和廚房,沒有看到人後才稍微放松一些。
但懸著的心還未落地,千城雪繪路過沙發的時候看見了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的竹馬。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認命地閉了閉眼睛:「……我回來了。」
狗卷棘並沒有回復,少年緊閉著眼睛呼吸平穩,他大概是等待的過程中睡著的,身上穿著居家的短袖,並沒有蓋著被子,在微涼的夜晚中有些單薄。
雖然有可能把他弄醒責備自己,千城雪繪還是去拿了條毯子過來給他蓋上。
在被子蓋上的同時,少年的眼睫顫了顫,緩緩掙開了眼睛。
千城雪繪強裝鎮定:「晚上好。要回房間嗎?」
狗卷棘花了幾秒的時間視線聚焦在千城雪繪身上:「鮭魚子。」
他習慣性的說完這句話之後皺了皺眉,似乎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言表達系統:「……你回來的很晚。」
千城雪繪沒想到他這麼早回來,也沒想到自己這麼晚回來,慫的不行:「出去玩了。」
狗卷棘紫色的眼眸盯著她的臉:「和誰一起?」
千城雪繪被看的後頸發涼,實話實說:「和綱吉他們。」
狗卷棘沒有再說話,但對於極度熟悉他的千城雪繪來說,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這是生氣了。
千城雪繪迅速認錯三連,態度誠懇。
「我錯了。」
「下次不會那麼晚回來了。」
「一定提前打電話。」
狗卷棘依舊保持緘默,他撐著沙發將自己的身體支起來,一半的被子滑落,他沒管,也不看她。
千城雪繪被他突然的情緒搞得有些煩躁,加上之前與獄寺隼人吵架,一時間沒控制住語言:「可是棘有時候也會很晚回來,只對我生氣是不是太過分了。」
狗卷棘僵了僵,他幾次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又很快抿唇,把所有的話語吞回心中。
千城雪繪看他扶著額頭站起來,身形晃了晃向前傾去,她靠的近,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險些被一起帶到地上。
不對勁。
千城雪繪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抬手貼上狗卷棘的額頭。
……好燙!
千城雪繪當機立斷:「去醫院。」
「鰹魚干。」狗卷棘視線略有些空茫,但對於[醫院],少年還是皺眉露出了抗拒的神色,開始小幅度的掙扎。
千城雪繪強硬的按住他:「我陪你。」
「……」
狗卷棘在這句話之後莫名的就安靜了下來。
因為小時候發生過一些事情,狗卷棘對醫院保持著排斥的態度,如果只是一般的感冒千城雪繪還可以處理,但現在用手背都能感覺到額頭滾燙的溫度,就不得不去醫院檢查。
夜晚叫車並不是很方便,為了防止冷風吹得病更重,千城雪繪進狗卷棘的房間拿了一件較厚的外套給他披上才出門。
狗卷棘一如既往的很安靜。
千城雪繪牽著他的手,對自己晚回家讓他在沙發上等到睡著,可能導致受涼發燒的事情,進行了深刻的自我譴責。
一番折騰終於到達了醫院,檢查的結果是過度勞累導致的虛弱,解決方式是掛水和進行充分的休息。
護士安排好床位掛好鹽水就離開。
今天過得太跌宕起伏了,千城雪繪在心中感慨了一陣。
自己大概是出於水逆期,她安慰自己倒霉的事情一般來說都是一陣一陣的,之後運氣就會好起來,才稍稍放松緊繃著的神經。
點滴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流淌。
她撐著臉頰坐在病床旁邊,父母雖然經常不在身邊,但千城雪繪的生活費養三個狗卷棘都沒有問題,為了避免打擾,她申請了一間單獨的病房。
狗卷棘討厭醫院,生病大多都是自己處理,但千城雪繪一旦生病,狗卷棘不論如何都要帶她去醫院檢查。
千城雪繪看著他清秀的側臉發呆,須臾,少女收手戳了戳狗卷棘柔軟的臉頰。
他們一直都是這樣互相照顧著長大的。
千城雪繪小聲道:「快點好起來吧。」
狗卷棘睡了一會兒,大約三四個小時以後,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所幸的是溫度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麼高了,只是發燒過後身體多半出於虛弱的狀態,他有些緩不過來。
點滴需要定時更換,千城雪繪原本的睡意早就煙消雲散。
她看著清醒一些的狗卷棘,刻意露出不高興的表情,起身換點滴的同時繃著語氣問:「你能不能多關注一下自己的身體?」
「要是我更晚一些回來怎麼辦?」換好點滴後她又坐下來,伸手感受了一下他額頭的溫度,「腦子要是燒壞了怎麼辦?你這樣很讓人擔心的,而且阿姨還讓我照顧你,萬一留下後遺症怎麼辦?雖然也不是不能養你但是……」
「雪繪。」少年打斷她家長一樣的發言,斂眸語氣淡淡,「下學期我會去新的學校,在東京,以後可能就住在學校裡。」
千城雪繪被打斷,本能的計算起住宿生能有多少的假期,有多少時間可以見面,去見他需要花費多少力氣,很快愣了愣。
——就算是青梅竹馬,也是會分開的。
這樣的認知令她稍稍有些不舒服,以至於滔滔不絕的話語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為了甩掉這種莫名的感覺,千城雪繪悶聲說:「知道了,不論去哪裡都對自己好一點。」
狗卷棘用沒有打點滴的那只手撐起身子,他有些疲憊地靠著身後的枕頭,注視著千城雪繪的臉。
「如果沒有辦法經常見面,也沒關系嗎?」
第011章
「那樣也沒關系嗎?」
狗卷棘在黑暗中靜靜的注視著自己的青梅,被褥之下的手緩慢收緊,將床單抓皺了一些。
曾經的他們之間是沒有秘密的。但現在,好像有什麼不知不覺間將兩個人越拉越遠了。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縈繞在鼻尖,狗卷棘臉上的蛇目符文沒有任何的物件遮擋,這種感覺並不好。
天生的力量令他無法與普通人進行正常的交談,他曾經在不經意的時候傷害過同齡人,每次到醫院就會勾起那一段並不美好的回憶。
但是如果千城雪繪在的話,他可以克服這些。只要她在,狗卷棘就能安定下來。
——今夜其實也並不是在等待的過程中受涼導致的發燒。
自從上次詛咒趁虛而入後,狗卷棘主動申請了一起祓除詛咒的任務。
現在是詛咒眾多的旺季,咒術師本身就供不應求,在咒術高層進行了全方面的評定之後,咒術高專允許了他跟隨前輩一同去處理。
所以並盛町近期肆虐的詛咒幾乎都是他和咒術師前輩一起處理掉的,而其中不乏稍強一些的咒靈,身體虛弱完全是過度使用力量導致。
狗卷棘系統化地接觸咒術沒多久,加上咒言需要相應的代價,他的身體狀況原本就處於一個臨界點上,又看到千城雪繪沒回家心情不太妙,等她受了涼沒能好好休息,諸多因素疊加在一起,才光榮的病倒了。
狗卷棘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問是不是因為大腦不是那麼清醒,有沒有泄憤的因素在。
千城雪繪用力掐了下狗卷棘的手臂。
多虧能夠掩蓋一切的黑暗,千城雪繪略有些僵硬的面部表情沒有被發現,少女用一貫以來的歡快語調說道。
「當然沒關系,我又不需要一直被照顧!」
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她不是自私的人,也沒有資格一直都把狗卷棘綁在身邊。
狗卷棘攥著床單的手驟然一松。
——這樣嗎。
他的視線轉移到上方,吊著的藥水已經是最後一袋,也即將滴完,他抬手搭上手背上針頭扎入的位置,輕輕按了一下。
「那回去吧。」
……
狗卷棘看上去不像是平時那樣精神,但多虧了強大的恢復能力,雖然依舊發著低燒,也能夠在不依靠千城雪繪的狀況下自己回家。
千城雪繪辦完手續與他一同到家的時候,太陽都快要從天邊露出一角。
為了避免狗卷棘用這樣的狀態出門,千城雪繪目送他進房間,再三叮囑他在完全好起來之前不能出門,否則自己就離家出走。
狗卷棘被這樣毫無威懾力的警告弄得有些無奈,他伸手將千城雪繪臉側的碎發別到耳後,隨後彎腰抱了她一下。
「你也去睡覺吧。」
將近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的一天令人非常疲憊,千城雪繪把自己甩進溫暖的被窩,手機設定了自動回復,沾到枕頭的同時疲憊上湧,快速就進入了夢鄉。
她本來就是比較多夢的類型,加上近來心事眾多,夢也緊跟著多了起來。
千城雪繪夢見了狗卷棘。
他們兩個人行走在狗卷家宅的院落中,少年走在前面一些的位置,他穿著黑白相間的和服,只留給千城雪繪一個背影。
狗卷的家族,本家似乎是什麼隱居的類型,因為幾代的沉澱,家宅的大小十分壯觀。
只是他很少回去。
千城雪繪穿著木屐走在後方,前方少年走的稍微有些快,要追上他的腳步還有些困難。
不過千城雪繪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這是夢境,因為狗卷棘從來不會把她落下。
她其實對自己夢到竹馬感到有些奇怪,上次夢見與狗卷棘相關的事情還是在小學的時候。
那時候同班有個同學告訴她,狗卷棘臉上有奇怪的符文,是被詛咒的孩子,她靠近之後會變得不幸。
雖說人們常說童言無忌,但這樣的說法很快就在學生中傳遞開來,千城雪繪能夠感覺到本來就不樂意多說話的狗卷棘越發沉默。
氣的千城雪繪直接揍了那個說話不過腦子的臭小孩一頓,當晚夢見狗卷棘因為這些流言傷心地窩在房間的角落裡哭,周圍一群小孩子圍著說他是被詛咒的家伙。
至此之後,千城雪繪護短的程度又上升了一個檔次,要是誰傳出關於狗卷棘的閑言碎語,都會被堵牆角一頓思想教育。
前方的少年似乎察覺到了千城雪繪跟隨的有些困難,他慢下腳步。
「父親很想見你。」他開口,清朗的聲音像是春日的風拂過,「在婚禮之前,他想和你單獨談談。」
千城雪繪打量四周的同時敷衍的回復:「沒問題呀……等一下!什麼?!」
前方的少年轉身,動作太過於突然的緣故,千城雪繪和他之間的距離瞬間拉進,夢中的少年垂眸注視了一陣千城雪繪的眉眼。
他開口說了句話:「——」
因為前面的那一句話實在是太有衝擊性,千城雪繪覺得自己的腦海裡還是嗡嗡的,一時間沒有聽進去。
狗卷棘似乎很輕的嘆了口氣,微微彎腰拉住了她的手腕,貼近的距離令就算是知道在夢中的千城雪繪也忍不住想要退縮。
但少年顯然並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
他的聲線惑人,按著手腕把她堵在牆角,咫尺之間微微偏頭好像就能吻上。
他問:「你為什麼不懂呢?」
……
千城雪繪猛地睜開眼睛。
她迅速伸手去拿床頭櫃子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自己睡了一整天,手機屏幕上刷了滿滿一屏來自不同人的消息。
她又放下手機,茫然的注視著天花板幾秒。
——太禽獸了!!!怎麼能對自己一起長大的小伙伴有這樣的非分之想!!!
在心中默念了幾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千城雪繪把自己重新埋進被窩裡。過了一會兒又探出頭,穿好拖鞋去衛生間打理一下自己,再打開房間的門。
穿著襯衫的狗卷棘從沙發上抬眸看向她:「可以吃晚飯了。」
千城雪繪嗷了一聲,想到了自己做的詭異夢境,老臉一紅的同時慢慢蹭到廚房。
作息的混亂導致周一上課的時候千城雪繪整個人的狀態都極其的心不在焉,第十三次轉動手中的黑色簽字筆,第十三次又掉落到桌面上,她嘆了口氣。
她的反常令獄寺隼人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你這女人在干什麼?」
千城雪繪啪的一聲放下手中的筆:「我要去找一下庫洛姆。」
同樣因為她不對勁狀態過來問候的沢田綱吉愣了一下:「庫洛姆倒是回來了,但是有什麼我們不能知道的事情嗎?」
千城雪繪認真點頭:「那必然,少女的都是有自己的小秘密的嘛。」
庫洛姆·骷髏,彭格列的霧守(之一),是千城雪繪的好朋友,不在並盛中學上學。
今天的課不多,千城雪繪下課後直奔好友的所在地。
庫洛姆雖說也是彭格列的一員,但又有那麼一點不一樣的意思。
——畢竟在之前,彭格列和彭格列的霧守是對立的關系,庫洛姆的陣營並不是那麼堅定。
雖說千城雪繪和作為同班同學的笹川京子關系也不錯,但與庫洛姆畢竟是有一起作戰過的經歷,千城雪繪更好意思向著更親密一些的好友傾訴。
而且千城雪繪知道沢田綱吉暗戀笹川京子——兄弟喜歡的人是不可以隨意勾搭的!
庫洛姆通過訊息,了解到千城雪繪即將到來,她准備了女孩子喜歡的小甜點,順便支開了兩位平日裡都一起行動的男士,等待著千城雪繪的到來。
她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庫洛姆彎眸:「是什麼事情讓你這麼著急?」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有一個從小一起生活到大的竹馬。」千城雪繪坐上沙發。利用了『我有個朋友』那一套,面色鎮定的開始瞎編,「那個竹馬現在要和她分開,我的朋友覺得心裡不太好受,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有點魂不守舍,我又不知道應該要怎麼安慰她,問問庫洛姆你有沒有經驗。」
庫洛姆歪頭眨眨眼睛。
「是哪種類型的不開心呢?」紫發的少女問,「是不想他離開嗎?害怕他遇到新的朋友會冷落自己……之類的?」
確實有一點擔心,不過更多的是擔心他沒能交到朋友…?
千城雪繪糾結了一瞬:「大概是這樣吧。」
「會因為他身邊多出別的異性而難受嗎?」
「稍微、有點。」
庫洛姆似乎陷入了沉思:「嗯…只是竹馬而已?」
千城雪繪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漂移:「真的是很純粹的,和兄弟姐妹一樣的那種!」
——至於是不是,就只有「朋友」心裡清楚了。
庫洛姆撐著下巴聽著千城雪繪說完,她貼心的將手邊的水向前推:「雪繪,你、你的朋友是不是喜…」
少女的聲音戛然而止,千城雪繪心裡咯噔一下,瞬間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紫色的霧氣從庫洛姆的腳底升起,少女微怔很快就明白要發生什麼,她朝著千城雪繪眨眨眼睛,做出一個「等會兒見」的口型。
千城雪繪:……
彭格列的霧守名為六道骸,幼時被黑手黨組織抓去進行過人體實驗,一只眼睛是輪回眼,能夠利用這個進行幻術攻擊,是一位具有極其強大天賦的幻術師。
目前因為捅掉好幾個黑手黨的據點被關進了監獄,但依舊可以利用幻術出來短暫的行動。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比起碰見雲雀恭彌,千城雪繪更不願意碰見霧守。
她眼疾手快從沙發這頭滾到那頭,但紫色霧氣籠罩過後出現的人身形高挑,長手隨意一撈,輕輕松松就控制住了她的動作。
千城雪繪的活動範圍被卡死在一角,少年略顯輕佻的聲音傳入耳中:「kufufufufu…這麼怕?」
第012章
柔軟的沙發因為多了一個人的重量而下陷,千城雪繪盡可能後仰和他拉開距離。
六道骸沒有因為她的躲避而停下動作,他壓低了身子,整個人罩在千城雪繪的上方,異色的眼眸注視著如臨大敵的少女。
就聽見千城雪繪沉重道:「三秒內起開,不要逼我攻擊你的下三路。」
六道骸本能的一僵:……
千城雪繪曲起膝蓋,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他的眼睛,隨後朝著旁邊抬了抬下巴。
「三……二……」
六道骸一陣無語,他注視著千城雪繪緊繃著的下顎線,隨後嗤笑一聲,稍稍一撐就把身子支了起來,坐到一邊。
千城雪繪松了一口氣,把沙發一角作為自己的據點緊緊霸占。
六道骸幽幽道:「也不知道是誰,之前看到我這張臉就毫無防備的跟到了黑耀。」
提到這個千城雪繪就火大:「要不是因為你!!我現在對帥哥美女都不會有那麼高的戒心!!」
對六道骸的恐懼並不來源於他強大的幻術天賦和惡劣的性格。
國中二年級的時候,六道骸准備將還未成長起來的彭格列十代目及其守護者清剿,矛頭對准了看起來比較好欺負的千城雪繪。
其余的學生暫且不提,有著彭格列十代目[好友]稱號的千城雪繪無疑是一個很好的籌碼。如果不是雲雀恭彌及時趕到,她可能要在黑耀的地下室裡被關上一整天。
帥哥的臉是沒有辦法緩解飢餓的。
那段時間父母不在家,狗卷棘也不在,就算是晚上不回家,也沒有人能夠發現千城雪繪的失蹤。
六道骸面不改色:「不是挺好的?吃一塹長一智,這麼說來我還算你的老師。」
千城雪繪抓起沙發上的枕頭朝著他那張帥氣的臉砸去:「……無恥啊!」
少年輕輕松松躲過後聳肩,他雙手交叉放在交疊的腿上,整個人顯得極其優雅:「剛剛和庫洛姆聊些什麼?讓我聽聽。」
其實根本不需要問,要從拙劣蹩腳的說辭中聽出[千城雪繪可能有了一個喜歡的人]這一點並不困難。
雖說這個小姑娘很討喜,但六道骸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令人捉摸不透的霧守想到了什麼熱鬧的場景,勾起了一抹看好戲的微笑,但他的笑容並沒有能維持多久。
千城雪繪用詭異的視線上上下下掃了六道骸一遍,用那種「變態啊」的語氣對他:「你也要做我閨蜜嗎?」
六道骸有時候真想一叉子按在她臉上。
千城雪繪自己好像又想通了什麼:「算了,也不是不行,聊勝於無。」
六道·新晉閨蜜·骸薄唇輕啟:「滾。」
千城雪繪當然也沒有真的要和他溝通「那個朋友」的情感問題,她和六道骸四目相對,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情。
「之前我被幻術師偷襲了,」千城雪繪愁的撐著臉嘆氣,「你那麼厲害的幻術師,一定有什麼辦法讓我無視幻術影響吧!」
「?」六道骸無情伸手給她後腦勺來了一下,「沒有那種東西。」
千城雪繪捂著頭:「那你快用你萬能的幻術想想辦法啊,否則你家庫洛姆的好朋友就要香消玉損了!」
六道骸一時間不知道是要謝謝她,還是對她捧殺的行為表示譴責。
他對自己耗費大半力量跑來這裡聽千城雪繪扯皮的愚蠢行為感到後悔,但來都來了,順便解決一點問題也無所謂。
六道骸閉了閉眼睛,稍稍收拾自己起起落落的心情:「形容一下狀況。」
千城雪繪眼睛一亮,和六道骸保持著適當距離,她把當夜的情況完完整整復述了一遍,不忘把自己當時的狀況說的嚴重了一倍。
包括吐槽幻術造物有多醜陋。
天才幻術師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漸漸的變了,他短暫的思考了一會兒:「你說的…應該不是幻術師。」
借助別人的身體先生的時間限制就要到達,六道骸加快了自己的語速:「應該是詛咒,你沒見過?」
「詛咒?」
千城雪繪偏了下頭。
這樣茫然的神色令紫發少年意識到她是真的不知道這種存在。
六道骸作為輪回眼的擁有者,有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在他眼中也形如虛設,再加上閱歷頗豐,他順著千城雪繪的話猜測。
千城雪繪開始思考自己有沒有對什麼人做出過不好的舉動:「是針對我的嗎?」
「不是那種東西。」六道骸挑了下眉,「你不是要和彭格列的十代目去拜訪咒術師的御三家?」
千城雪繪大驚:「你不是在蹲監獄嗎!怎麼這個都知道!」
六道骸不動聲色:「因為我有萬能的幻術。」
千城雪繪:「牙尖嘴利。」
六道骸:「……」
「我知道的東西比你想像中的多。」六道骸把她剛剛嘴炮的一串話從腦內剔除,他看著千城雪繪,「比如說關於你的那位竹馬……」
千城雪繪迅速抬頭看他,但紫色的霧氣很快的從地面上騰升起來,迅速的籠罩住了正在說話的六道骸。
異瞳的幻術師露出一個笑:「至於是什麼,有機會再告訴你。」
「?說話再怎麼又說一半。」千城雪繪看著面前的紫色霧氣騰升,伸手去把剛剛扔出去的枕頭撈回來,「我要和復仇者監獄舉報你出來。」
重新出現的庫洛姆聽到她這句話,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
「說起來,我覺得雪繪你和骸大人的相處很不錯,」少女重新倒了一杯花茶,「為什麼會那麼怕他呢?」
千城雪繪從有些偏離的沙發邊緣挪回了中間的位置,她身體前傾,手肘抵在膝蓋上嘆了一口氣:「大概是鳳梨頭ptsd吧。」
和六道骸一個發型的庫洛姆:……
千城雪繪重新輸入了詛咒的概念,決定早點回家灌輸一下新知識。
畢竟還不是專業社畜,有些活還是喜歡在deadli
e的時候再做,拜訪其他組織的路線暫時沒輪到御三家,她就先沒有了解關於咒術師的信息。
庫洛姆以自己要買東西為理由一路送她到家門口,看著千城雪繪安全進房門,才離開。
千城雪繪推開家門,沒有像是一般日本人一樣說一句「我回來啦。」
因為家裡一般都是沒有人的,說了也只有空蕩蕩的房子給自己回應。
但今天好像有玄關的位置放著兩雙鞋子。
千城雪繪眼睛亮了亮,她迅速換下鞋子穿上拖鞋,小跑著進了室內。
廚房裡站著一位淡粉色長發的女性,她的頭發高高挽起來,露出線條明顯的後頸。
聽見跑動的聲音,女性側了側臉,她的外貌和千城雪繪三分相似,只不過要成熟一些,挽起的袖口下是肌肉線條漂亮的小手臂,就算是系著居家圍裙,也一副職場精英的樣子。
如果身後有尾巴,千城雪繪一定會搖的很歡快,她扒著廚房的門:「媽媽!」
千城雪繪的母親彎眸笑了一下:「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麼樣?」
「很好!棘一直都很照顧我!」千城雪繪回答,她左右看了看,沒看見另外一個人,「爸爸呢?」
千城雪繪的父母已經兩個月沒有回家,不過對於千城家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女人繼續處理著鍋內的食材:「在浴室剃胡子,這次去太忙了。可以幫我拿一下下面的冰糖嗎?」
千城雪繪:「好!」
她蹲下身翻找櫥櫃裡的冰糖,千城雪繪的母親蓋上鍋蓋,換了小火慢燉,隨後繼續去處理砧板上還未處理的食材。
冰糖的位置放的比較雜亂,千城雪繪一時間沒找到,她埋頭苦找的同時不忘和好久沒見的母親聊天。
「這次忙了好久呀。」
「嗯,一直在國外跑,不過到後來就輕松很多了。」
「那要好好休息一下呀,我最近沒有考試的。」
母親沒有接話,廚房內只有切菜的聲音和翻找的聲音混在一起。
「對了,我來的時候棘已經回家了。」女人停下切菜的動作,垂眸看向蹲在地上,從櫃子裡拿出東西的千城雪繪,「他媽媽好像說下個學期都會在東京,你的高中准備去哪裡呢。」
千城雪繪肩膀微僵,及肩的頭發向下垂。
母親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靠著台子略有些擔憂:「這次我和你爸爸大概三天後走,之後需要叫個保姆嗎?一個人總有些地方照顧不到。」
千城雪繪笑了一下,不過她這個看起來就很勉強的表情,因為角度的緣故沒有暴露在母親面前。
擅長穩定自己情緒的小姑娘很快回復:「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
「那就好,雪繪你一直都很獨立,不需要我們擔心。」女人松了口氣,她伸手關掉了灶台的火,雙手環胸,「不過高中打算去哪裡?需要我們安排嗎?」
按照千城母親的看法,能夠靠近狗卷棘,總歸是令她放心一些的。
千城雪繪耗費了一會兒的時間調整自己起起落落的心態。
隨後她笑著仰頭看自己的母親:「大概,還會留在並盛町吧。」
第013章
狗卷棘安靜的行走在家宅中。
他今日穿著高領,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來往的人都用略微有些異樣的眼神看著他。畢竟咒言師不常回來,再加上他的存在著實有些不符合狗卷家的信條,自然而然的受到了注目。
但少年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注視。
咒言師家族曾經根系深厚,但因為特殊的天賦被咒術師所排斥,漸漸為了不延續咒言師基因,開始內部的自我排除。
——狗卷棘的出生是個意外。
他的咒術天賦與生俱來,一般的咒言師還能夠控制自己的力量,但狗卷棘的每一句話都會帶有著咒力。
這導致他不得不用另一種方式來交流。
比如說「鮭魚」「鮭魚子」表示肯定,「木魚花」「鰹魚干」表示否定……諸如此類。
[異類]這樣的形容詞一路伴隨他長大。
狗卷棘迅速穿梭在長廊上,拉高的衣領遮住了他的表情,緊緊抿著的嘴唇沒有讓任何人發現。
作為傳統意義上[家]的這裡會令他不是那麼舒服,但現在還可以忍受。
狗卷棘很快就走到了深處的某個房間門口,拉開了那扇門。
室內的燈光明亮,這是一間布置的很溫馨的房間。
與他擁有相同發色的女性坐在軟塌上,聞聲抬眸看向門口的位置,眼中閃過略微驚喜的表情,語氣輕柔又溫和:「棘,你來啦。」
少年扶在門上的手微微一頓,隨後回答道:「鮭魚子。」
就算是對著自己的家人,狗卷棘的對話方式也是飯團的名稱。
女人並不是擅長聊天的性格,她雖然能夠聽懂自己的孩子在說些什麼,但不知道該怎麼樣回復,她甚至是有些局促的讓自己的孩子在對面坐下。
「是已經決定要去高專上學了嗎?」她問道。
狗卷棘大概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微微愣了一下,才回答道:「鮭魚。」
其實就算不詢問,狗卷的母親也清楚自己的孩子不可能避免既定的路線,他們並不是沒有嘗試過讓狗卷棘在普通的學校上學。
去咒術高專上學,也就意味著狗卷棘正式的踏入了咒術師的行業,必須要面對那些非人類的恐怖危險。
作為母親,她有些擔心:「需要我去和雪繪媽媽說,讓雪繪和你一起去東京上學嗎?不是去高專上學的意思,就是找個普通的學校……」
有千城雪繪在狗卷棘的身邊,總是讓人安心一點的。
坐在面前一直低著頭的狗卷棘聽到這句話猛地抬頭,但並無高興的意思。
他已經盡可能的避開讓千城雪繪接觸關於咒術的一切事物。
「……木魚花。」他拒絕了自己的母親。
千城雪繪看著好久才回來一次的父親和母親將行李箱放到車的後備箱內,隨後走過來給了她一個擁抱。
沒有多大的不舍,畢竟她也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呆著,最多也是剛開始失落一下。
千城雪繪揮揮手:「注意安全哦。」
父親拍拍她的頭:「你在家也是。」
直到汽車完全消失在視野中,千城雪繪才收回視線。
對於前幾天萌動的小心思,早就被她自己做好了思想建設迅速掐滅。
她向來拿得起放得下,迅速和自己和解,想著今天沒什麼事情要做,干脆去出門逛逛。
並盛町前段時間的騷亂已經安全解決,沢田綱吉並沒有和千城雪繪再提相關的事情,不過六道骸所說的詛咒還令她挺在意的。
如果是那種存在的話,為什麼會一會兒看得見、一會兒看不見呢?
父母在家的時候,千城雪繪沒敢登錄彭格列的內網,現在家裡只有自己,今晚可以了解一下咒術師的事情。
商業街今日很熱鬧,千城雪繪遇見了幾個同班同學,笹川京子和黑川花拎著手中購物袋,兩位對遇見了千城雪繪表示了驚喜。
溫柔的短發女神熱心詢問:「雪繪要和我們一起嗎?」
黑川花提了提手中的袋子:「這些不是很重。」
在內心糾結了一下下,千城雪繪婉拒了一起逛街的建議,迅速聯系了沢田綱吉。
千城雪繪充當合格僚機,朝著好友兼臨時上司的沢田綱吉彙報:「急報!京子在商業街逛街,拎著很多購物袋,你要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少年溫和的聲音緩緩傳來:「謝謝你,但是不用了。」
「誒——!這不是很好的機會嗎!」
沢田綱吉一瞬間露出了苦惱的表情。
他也不是沒有和電話那頭的少女解釋,過自己對笹川京子並不是那種喜歡,但千城雪繪大多數時候都用那種[你害羞,我懂得]的表情看他。
不過看他的語氣很抗拒,千城雪繪也就沒有繼續攛掇:「那好吧,那我走啦。」
沢田綱吉頓了頓:「你…自己一個人在商業街嗎?」
千城雪繪理所當然:「對呀,正在隨便逛逛。」
正在少年要說出「那我也去」之前,千城雪繪毫無意識地接了一句:「不過我現在要走啦。」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掛斷電話,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站在一旁的裡包恩嗤笑了一聲。
千城雪繪也是見識過十年後荒涼景像的人,她帶著一種老父親看小孩的慈祥,晃過繁華的並盛商業街,拎了一手的零食和日用品購物袋,准備繞一圈回家。
在路過公寓群的時候,有個稚嫩的聲音喊住了她。
「雪繪!雪繪!」
千城雪繪眼睛一亮,停下了腳步。
撲騰翅膀的小黃鳥像是小型炮彈那樣衝過來,圍著她一陣撲騰,千城雪繪把手中的袋子放到一邊伸手,讓小鳥落在了自己的手心。
黃色的小鳥湊到臉側,親昵地蹭著千城雪繪的臉頰,一邊嘰嘰喳喳叫著:「雪繪,喜歡!」
千城雪繪伸手捧住它圓乎乎毛茸茸的身子,深深吸了口鳥。
小鳥的名字叫做雲豆,是一直跟在雲雀恭彌身邊的小動物,不知道為什麼就學會了說人類的語言。
千城雪繪吸完鳥恢復了一些理智,她眨眨眼睛:「你今天怎麼在外面?雲雀學長沒有跟你一起嗎?」
雖說喜歡雲豆,但要讓她在非學校的時刻碰到雲雀恭彌,場面一定會非常尷尬。
畢竟她第一次見到雲雀恭彌就是在校外,第一句話現在想來可是大不敬,沒進icu都是雲雀恭彌手下留情。
手中的小鳥突然喊了起來:「雲雀!雲雀!」
千城雪繪料想到了他會在附近,心理准備做的還行,轉身捕捉到了不遠處轉角的黑發少年。
她禮貌道:「雲雀學長。」
雲豆在千城雪繪手中撲騰了幾下,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千城雪繪捏了捏它胖胖的身子。
委員長腿長,幾步就走到了千城雪繪面前。
今天是休息日,雲雀恭彌罕見的沒有穿並盛中學的制服,只是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褲。
——雖然他這樣和穿著制服也沒什麼區別。
出於本能,千城雪繪總有轉身的衝動,但畢竟手上還拿著別人賴著不走的小寵物,身邊還有自己斥巨資買的東西,跑也跑不過人家。
還是直面恐懼吧,畢竟還是個帥氣的恐懼。
雲雀恭彌頷首,他伸出手,白皙修長的手指伸展開,還能看見指腹因為經常持有浮萍拐的薄薄繭子,少年極具古典美感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千城雪繪看看他,看看自己手中的雲豆。
千城雪繪把手中的雲豆放進雲雀恭彌的手裡。
雲雀恭彌:……
雲豆自覺地飛起來站在少年的肩膀上,雲雀恭彌彎腰,在千城雪繪觸碰地面上的袋子之前拎起了她放在一邊的購物袋。
千城雪繪的手差點擦到他的手背,整個人下意識繃緊,抬眸看見雲雀的臉。
他前額的發本身就有些長,虛虛實實的陰影下,細長的眼眸微垂,千城雪繪有那麼一個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從他眼中看出了溫柔的情緒。
……完了,難道是出現幻覺了。
「這就,不用麻煩雲雀學長了…」
雲雀恭彌淡淡瞥了她一眼。
千城雪繪迅速改口:「那麻煩您啦。」
就算是能言善辯的千城雪繪在面對雲雀恭彌的時候都不知道要表達些什麼,一路上就只有雲豆盡職盡責的調解兩人之間的氛圍。
千城雪繪絞盡腦汁尋找話題:「似乎很少能在周六日碰到學長。」
雲雀恭彌淡淡:「偶爾會巡視。」
千城雪繪:「辛苦學長!」
千城雪繪想他大概是出於:看稍微熟悉(?)一點的人拎著這麼多東西辛苦,加上雲豆喜歡自己,順手幫幫寵物的朋友(?)也不是不行。
雲雀恭彌將她送到家,也沒多停留,在千城雪繪糾結要如何感謝的時候轉身要走。
千城雪繪:……
「稍等一下!」她蹲下身從眾多袋子中翻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是今天去買的小零食,雲雀學長不介意的話請收下——!」
雲豆在兩個人之間撲騰:「喜歡!喜歡!」
千城雪繪:「知道你喜歡我啦!」
雲雀恭彌瞥了一眼雲豆,少年抿了下唇伸手接過,很快轉身掩飾掉臉上的表情離開。
千城雪繪終於到家。
她放松了一下僵硬的身子,環顧一眼安靜的室內,把客廳的燈全打開。
把買的東西分門別類放到該放的位置,千城雪繪投身武裝偵探社和御三家的資料海洋中。
千城雪繪突然愣了一下,再看了一遍手中的資料。
資料上的照片和記憶裡一個模糊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sos,這不那個要殉情的黑發帥哥嗎?
第014章
電腦屏幕上鋪滿了相關的資料。
武裝偵探社從創立之初至今的信息有大半都是向外公開的,需要注意的點並不是很多。
關於太宰治,千城雪繪雖然驚訝,但還是盡職盡責的繼續整理。
說不定那次的偶遇是策劃好的一次試探呢。
不過奇怪的是,雖然信息顯示白名單,但名為太宰治的黑發青年的履歷中透露著一種莫名的詭異感。
千城雪繪相信自己的直覺,但一時找不出什麼問題,只能將此在心中暫時擱置。
她想了想,在將信息傳給沢田綱吉,敲定具體的拜訪時間之後,給每天穩定早安晚安的銀發了一條信息。
【小銀,我過段時間會去橫濱哦!】
【要一起出來玩嗎?我大概是有空閑的時間的】
於是遠在橫濱某個家中,收到信息、原本坐在沙發上的黑發少女突然站了起來,在哥哥芥川龍之介略有些驚訝的視線中小步跑到了陽台。
千城雪繪收起了手機,她一手撐著臉頰,另一手敲了敲桌面。
她想:港口黑手黨的接近都那麼明顯了,我反詐一下不過分吧。
千城雪繪也樂意和美女逛街,她起身伸了個懶腰,將電腦合上,朝著房間走去。
空蕩蕩客廳裡的燈光暗了下去。
……
今日大雨。
並盛町的街道排水系統稍微有些老舊,地面上的積水有些超出量度,地面上一個又一個坑坑窪窪的水坑。
可惜大雨並不能讓學生不去上學。
千城雪繪出門時低估了雨天的威力,現在為了不讓自己的鞋浸到水裡,一路走得極其小心。
——以至於沒有看見前方的人。
屬於男性的陌生聲音在前方響起:「同學,小心。」
可是腳已經邁出去了一步,千城雪繪心中哀嚎了一聲,為了避免和前人直接撞上,一腳就踩進了地面的水坑中。
地上的水坑漫過了半雙鞋的高度,就算是她及時將腳再抬起來,
千城雪繪切身感覺到水的冰涼,認命的閉了閉眼睛。
幸好今天出門早。她想,要是早上出來的再晚些,回去換個鞋就來不及了。
雖然幽怨,但出於禮貌,她還是向著面前的人說道:「抱歉。」
對方倒是回答的很快:「是我沒有看路,不好意思。」
男人的聲音溫和中帶著些笑意,雨是從前方來的,千城雪繪的雨傘向前傾,以至於沒能看見他的樣貌。
只瞅見男人像是袈裟一樣的衣服。
……袈裟?
千城雪繪覺得有些奇怪,她嘗試著抬起傘,卻被外界的力道給壓住。
不妙的感覺在心中蔓延,千城雪繪委婉道:「請問還有什麼事情?」
男人安靜了一會兒,他擋在千城雪繪面前,傘被壓制著,令少女不好前進也不便後退。
奇怪的人。
穿著袈裟的男人突然開口:「我現在趕時間…下次見面的時候,再給你補償吧。」
千城雪繪:「?」
視野內的衣衫很快消失,千城雪繪皺了皺眉,抬起的傘之後,前方沒有任何人類的存在。
四周只有雨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陌生男人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離開。
千城雪繪也顧不上回去換鞋了,一路朝著學校狂奔。
不對勁,這種說了奇奇怪怪話的人怎麼看都不對勁!
門口檢查的風紀委員就看見一眾走的小心翼翼的學生中間,有個粉頭發的女孩子一路飛躥,原本想要攔一把的手在看見少女臉的下一秒收了回來。
千城雪繪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迅速的衝向教室。
——非正常事件還是向大家彙報一下,畢竟眾人拾柴火焰高,總能想到解決方法!
不出意料,沢田綱吉已經早早的到達了教室,正在翻閱著rebor
指定的黑手黨必修書籍。
千城雪繪顧不上腿上全濕,衝向他的桌前:「綱吉!我今天在來的路上……!」
少女的話突然頓了頓。
沢田綱吉被她嚇了一跳,隨後眨了眨眼睛看見了她堪稱狼狽的狀態,又見她的面部表情逐漸變得古怪起來。
少年忍不住擔憂:「怎麼了?」
千城雪繪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角落。
在教室的角落裡,一個長著一只眼睛,奇形怪狀的生物緩緩蠕動著,從教室的後方向外移動。
最重要的是……
這個存在,和當初在門口突然襲擊的那個[詛咒],有五分相似。
第015章
千城雪繪整個人都要炸起來了。
對她來說,這種存在和某些頑固不死的蟲類是一樣的意義,她可以知道它的存在,但是沒有辦法接受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千城雪繪緊緊盯著緩慢移動的醜陋怪物:「你有沒有看見教室後面……」
沢田綱吉迅速扭頭看了一眼,隨後有些茫然的轉頭回來:「?」
千城雪繪看他的反應,就知道這是個只有自己能夠看見的東西,腦內理智的弦瞬間繃緊,有那麼一絲要裂開的征兆。
……救命啊。
沢田綱吉就看見自己的小伙伴動了動嘴,眼中閃過了各種情緒,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彭格列十代目的視線從她的臉向下移動,看見她那雙像是從水裡撈上來的鞋子和已經濕透了的長襪。
沢田綱吉直覺千城雪繪看到了什麼自己看不見的東西。
而千城雪繪看著那個東西緩慢地移動到門口,在下一個同學進教室之前讓開了門的位置,消失在了視野中。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才對著一直注視著自己的沢田綱吉搖了搖頭:「…大概是跑太快出現幻覺了吧。」
在她提前看了資料後,已經對咒術世界的詛咒有了詳細的認知,詛咒由人類溢出的負面情緒彙聚組成,擁有咒力的人類才能夠看見——
可是為什麼自己以前看不到,現在能看見啊!!
內心的小人一陣咆哮,千城雪繪幾乎停滯的呼吸又恢復了原來的頻率,腳上濕透的感覺順著皮膚向上湧,令她覺得有些涼。
沢田綱吉並沒有被她的話糊弄過去,少年皺眉,又回頭看了一眼教室的後方。
千城雪繪:「……真的沒什麼!」
「雪繪。」沢田綱吉難得用嚴肅的語氣打斷了她,「你剛剛那個表情看起來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
但他明白現在的千城雪繪精神是緊繃的,少年很快放輕了語氣,沒有強迫她一定要告訴自己:「現在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我和你一起去拿干的鞋子。早上看了太久的書現在有些頭疼,剛好休息一下,可以嗎?」
學校裡一般會放置一雙體育課專用的運動鞋。
沢田綱吉猜測千城雪繪在看見了不知名的生物之後或許會害怕自己一個人前往,溫和提議。
千城雪繪又瞥了一眼教室的後方:「……好。」
距離上課還有不少的時間,沢田綱吉很貼心的走在了靠後門的那一邊。走廊上零零散散的學生身上都有些狼狽,窗外的大雨給人極度壓抑的感覺。
雲雀恭彌手下的風紀委員做助攻一直都可以,委員長從他們口中得知了千城雪繪早上的怪異舉動,在走廊上看見她的樣子後皺了下眉。
沢田綱吉對最強戰力的委員長還是有些發怵,不過他還是向前一步不動聲色的將千城雪繪半個身子擋在身後。
千城雪繪一路上看見了不少[小動物],靈魂出於出竅的狀態,走的非常游離。
在並盛中學的風紀規則中,有一條就是關於儀容的,她現在的形像顯然不符合這項規則。
沢田綱吉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溫和道:「雲雀委員長,我帶她去換鞋。」
雲雀恭彌沒說話,紅眸掃過沢田綱吉身後的千城雪繪,前者見他沒有要阻攔的意思,正打算向前走,黑發的少年抬手輕松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雲雀恭彌淡淡道:「我那裡有備用的衣服。」
沢田綱吉:……
彭格列十代目扭頭看千城雪繪的反應,三個人之間的氛圍安靜了一瞬,千城雪繪「啊?」了一聲,才緩緩把出竅的靈魂撈回來。
她抬手指向自己:「我?」
雲雀恭彌:「你。」
沢田綱吉覺得這樣對話下去會稍微有些危險,他拉了拉千城雪繪的手:「你還好嗎?」
雲雀恭彌的視線落到了他的手上,沢田綱吉覺得背後一涼,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並沒有收回手。
千城雪繪搖了搖頭:「沒事,我和雲雀學長去換一下衣服吧。」
濕漉漉的黏在身上確實不舒服,雲雀恭彌平時雖然凶殘了點,但既然他都那麼說了,就代表著不追究。
至於詛咒……大概,看久了就會習慣了?
千城雪繪非常具有阿q精神地用兩天的時間,火速適應了周圍偶爾能看見的詛咒。
大多數都是小小的、不具有威脅性的,沒看見具有人類形狀,或者像是不久之前偷襲的詛咒那樣的東西,安全性還算高。
——當然也不排除她恰好沒看到的可能性。
沢田綱吉多次詢問她需不需要多休息,周末拜訪武裝偵探社的事情可以不用一起、或者合理延期,但千城雪繪毅然決然地拒絕。
既然負責了,就要負責到底。
在確定周圍這些小型的詛咒之前就存在、且不會對她造成威脅後,千城雪繪除了本能地避開它們,生活倒是回歸了正常。
通過推演,她猜測會不會是雨天遇見的那個男人動了什麼手腳,但聯系之前那個也看見了詛咒的夜晚,總覺得哪裡不對。
該不會是自己天賦異稟,臨時覺醒了咒術吧?
她低著頭邊看手機邊走路,發現在自己兩百多個聯系人裡竟然找不到可以分享這件事情的人。
她頗為憂愁地抬頭看向四周。
等一下……今天街道上是不是有些空曠?
原本不算熱鬧但也不冷清的街區今日好像陷入了死寂,結合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千城雪繪頭皮發麻加快了腳步,卻發現原本明亮的環境卻在某個時刻突然暗了下來。
千城雪繪冒了個大大的問號。
周圍的確一個人都沒有,她抬頭看向天空,自己頭頂的位置一個黑色的東西向著周圍漫開,形成了一個圓弧形狀的保護罩。
雖然沒有見識過,但千城雪繪翻閱咒術師指南的時候了解到這種名為[帳]的東西,是用來避免外界的普通人知道戰鬥的。
她嘗試著撥通電話。
——失敗了。
千城雪繪有些不好的預感,她收起手機朝著帳的邊緣一路狂奔,但可惜這個帳的大小有些超出預估範圍,在半路上就遇到了驚嚇。
橫在路中央的怪物身體呈乳白色,像是蛇一樣的軀體盤旋,詭異的是它擁有數十條類似於人類腿部的軀體,密密麻麻。
千城雪繪險些一口氣背過去。
趁著還沒被發現,她默默向後退了幾步,扭頭就跑。
但路中央巨大的詛咒還是捕捉到了正在跑動的人類,巨大的軀體扭動著朝著活人的方向前進。
千城雪繪默默念叨了一句對不起,三兩下翻過了旁邊的牆,朝著建築物地方的地方衝刺。
開玩笑!!直線跑動怎麼可能跑得過這麼多腿的家伙!!
她飛快躥進建築群,身後的詛咒突然發出了一聲惱怒的尖嘯。
下一秒,千城雪繪聽到了牆體被撞開的聲音。
正想為自己的果斷開心的千城雪繪:「……草!」
為了避免被牆體撞到,千城雪繪只能躥向較為空曠的位置,但詛咒追的很緊。
在激烈的追逐賽中,千城雪繪被逼近角落,被迫直面詛咒的軀體。
大腦裡被尖叫聲刷屏,但驚嚇過度反而沒有令她發出聲音。
在這種極其緊繃的時刻,千城雪繪覺得有什麼東西好像從眼睛上剝離了。
接下來的發展稍微有些怪異。
原本長相恐怖的詛咒瞬間被什麼東西壓縮成一小個球體,在半空中迅速的扭轉,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腦內的尖叫戛然而止,千城雪繪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啊?」
在她抬手撫著自己的眼眸陷入茫然的時候,身後的土地突然傳來破開的聲音,蠕蟲一樣的詛咒張開了血盆大口,由上至下朝著她衝來。
千城雪繪來不及反應,只來得及看清詛咒的樣子,應激反應瞬間另頭皮一陣發麻。
來不及了,希望它吃人的時候沒有咀嚼的習慣。
千城雪繪死死閉住眼睛,等待審判降臨。
但預料之中的攻擊並沒有趕來,反倒是有破空的聲音伴隨著重物倒地。
千城雪繪謹慎地睜開眼睛,看見身後原本躥出來的詛咒被一根長槍死死釘在了地面上。
而武器的主人一腳踩在詛咒的頭頂站在高處,臉上的表情背著光看不清晰:「嘖,設下帳的輔助監督怎麼還讓普通人留在這裡。」
千城雪繪:哇——
上方陌生的少女抽出長槍向著旁邊一甩,隨後用特別帥氣的姿勢落到了平地上。
她的長發扎起來顯得干脆利落,陌生的少女偏了下頭,眼鏡因為這個動作向下滑了一些:「……你看得見?」
千城雪繪愣愣點頭,她的樣子因為一路狂奔顯得有些狼狽,如果有外人在場,大概也只會覺得是個柔弱的小姑娘。
「你看到一個……」帥氣的少女挑了下眉,原本要問出的話戛然而止,「算了,你先從那邊離開吧,那邊的詛咒已經被我清除干淨了。」
來帳內的咒術師不止她一個,並盛町明明已經有幾批咒術師來清理過,但不斷滋生的詛咒還是嚴重超標——今日還有個一級詛咒產生,他們這次的任務就是趁早將它解決。
當然,暫時不是她的等級可以考慮的。
千城雪繪猜到陌生的少女是想問自己有沒有看到其他詛咒,但剛剛詛咒消失在她手中的過程有些詭異,內心糾結了片刻,還是選擇沒有直說。
不過千城雪繪還是喊住了她:「請問,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戴著眼睛的高挑少女並沒有回頭。
她只是抬手示意,並沒有吝嗇告訴千城雪繪她的名字。
「禪院真希。」
第016章
這片區域內的景像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上方的人眼中。
夏油傑彎了彎嘴角,他看著千城雪繪的身影消失在帳的邊界,隨後起身,在被眾多的咒術師發現以前,迅速的離開了現場。
詛咒師的據點隱蔽在山林之間,在夏油傑回來之前,有兩個身高相似的小姑娘早早在門口處等候。
菜菜子雙手環胸,皺著眉表示疑惑:「夏油大人為什麼要去見那個沒有咒力的國中生呢?」
和她同齡的美美子抱著手中的娃娃:「有些奇怪…但我也不清楚。」
她們的疑惑在看見遠處歸來的高挑男性不久後得到了解答。
菜菜子向來心直口快,她的疑惑幾乎是直接擺在臉上,因此心思細膩的夏油傑用不了多久就感受到了她的躁動。
他推開門扉,一邊問:「菜菜子,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美美子看了菜菜子一眼,後者立刻開口:「夏油大人為什麼要在意那個女生呢?她不也是沒有任何咒力的猴子嗎?」
夏油傑推門的手頓了頓,隨後側過身,讓跟在身後的兩個少女先一步進了屋子。
菜菜子見他沒有回答,一邊進門一邊抬頭:「不只是我,美美子也想知道為什麼。不過夏油大人不願意說的話也沒有關系!」
「嗯?」長發的男人彎眸笑了笑,他脫下外套放在椅背上,向著兩個小姑娘溫和道:「那孩子可不是看不見詛咒的猴子哦。」
自從叛逃以來,作為為數不多的特級咒術師之一的夏油傑對普通人類的厭惡程度甚至要超越詛咒,他厭惡一切愚昧的普通人,認為只有擁有咒力的人類才是同伴。
而他憑借著自己的人格魅力和強大的實力,聚集了一眾與自己理念相符的詛咒師。
性格較為外向的菜菜子疑惑地歪頭:「可是,她以前不是看不見詛咒嘛?」
美美子附議地點了點頭。
可從來沒有見到過什麼案例。
夏油傑對這兩個擁有咒力、幾乎是自己帶大的孩子有著無限的耐心。
他坐到沙發上,略微組織了一下措辭:「嗯…你們知道咒言師的後裔吧?就是狗卷家的那個孩子,他和千城雪繪是青梅竹馬的關系。」
原來叫千城雪繪。
美美子想。
而菜菜子眨眨眼睛,沒明白夏油傑的意思。
「千城雪繪把從咒言師那裡獲得的咒力,全部轉化覆蓋在眼睛上,所以從小到大都沒見過詛咒——或者說記憶裡沒有見過。」
夏油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繼續向著她們解釋:「咒言師下學期就要入駐東京高專,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與她待在一起。」
菜菜子「哇」了一聲:「所以他離開以後,千城就可以看見詛咒了嗎?」
美美子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好厲害。」
不論是能夠轉化別人的咒力,還是能夠在沒有進行任何學習的狀況下,將咒力精准地覆蓋在自己的眼眸上。
菜菜子好奇問道:「那她的術式能夠對詛咒奏效嗎?夏油大人最近把詛咒投放到並盛町,就是為了測試她?」
千城雪繪沒有陣營,美美子和菜菜子受到夏油傑的影響——也基本認為,擁有咒力的人就是同伴,所以不會因為夏油傑對新人的關照而產生類似於嫉妒的情感。
「是哦,理由就在這裡。」夏油傑溫和回答,青年看向窗外,微微眯起了眼睛。
今天所看到的場景超乎了意料。
「結論是……她是個要拉攏到我們這邊的天才。」
第017章
千城雪繪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多學習一點專業的防身技巧。
她站在門外,看著自己家門口一片狼藉,少女抿了下嘴唇,覺得額角突突的疼痛。
眼睛上像是什麼東西剝離那樣的不適感還沒有完全的散去,有種玄乎其玄的感覺在蠢蠢欲動。
門還沒有打開,作亂的人(或者東西)應該嘗試著進入屋子,但是失敗了。
這種像是被盯上的狀況要和家人說嗎?
不過按照爸爸媽媽的忙碌程度,現在應該在異國連軸轉地工作,就算打擾他們也沒什麼用。
千城雪繪往後挪了幾步,撥通警察局的電話,等待著警察來取證處理麻煩。
在等待的過程中,千城雪繪忍不住想是什麼導致了近來的生活如此跌宕起伏。
況且她還沒有超能力作為物理支撐,想要在沒有人保護的狀況下自保著實有些困難。
今天遇到的詛咒也歸屬於[不能解決的事物]。
警察很快就前來記錄,但大概是門扉和窗戶之類的都沒有遭到破壞的緣故,他們並沒有把這次的事件當做是入室搶劫,只敲定為惡作劇,讓千城雪繪自己注意一些。
警察走了之後,千城雪繪進門把自己較為貴重的東西收拾進行李箱裡,又在出門前把門鎖的嚴嚴實實。
遠處只有咒術師才能看見的帳已經消失不見,想來是咒術師們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任務。
千城雪繪嘆了口氣,看著裝著一套衣服、電腦和從保險櫃裡翻出來貴重物品的行李箱。
獨居就是有些地方比較麻煩,有些事情還是要拜托自己萬能的小伙伴。
這些資料和物品放在身邊令人太過於不安了,還是先送去給沢田綱吉比較安心。
……
聽到鈴聲前來開門的沢田綱吉,沒想到門後會站著的是千城雪繪。
他穿著居家略顯松垮的服飾,略長的頭發有一簇翹了起來,顯得毫無攻擊性。
千城雪繪抬手嗨了一聲,就看見少年睜大了眼睛,下意識的抬手想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易容,又因為已經被看到,來不及更新形像尷尬的放下了手。
不過沢田綱吉的窘迫很快就被別的事情轉移了。
他一時有些語塞:「你怎麼……」
千城雪繪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身上摸爬滾打落的一身灰。
她語氣沉重:「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
沢田綱吉:「一樓的浴室可以用,如果你願意的話。」
千城雪繪微愣:「麻煩啦。」
沢田綱吉作為首領好就好在他特別好說話,他沒有任何猶豫就接過了千城雪繪手中的行李箱,側身從鞋櫃裡拿出備用的拖鞋,隨後讓身後的千城雪繪先進門。
那雙溫柔眼眸中的擔心幾乎滿溢出來。
「需要衣服嗎?媽媽那裡應該有沒有穿過的。」
千城雪繪指指行李箱:「不用麻煩阿姨,我帶啦!」
沢田綱吉看著千城雪繪打開行李箱,把裡面一套簡單的衣物拎出來,剩下的全是和彭格列有些關聯的物件。
千城雪繪不是第一次來沢田綱吉家。
要在彭格列眾人中排一個熟悉程度的話,沢田綱吉其實是和她最熟的那一個,以前空閑的時候還會來給沢田綱吉補補課——報酬是他母親一頓豐盛的晚餐。
千城雪繪跑去和沢田奈奈打完招呼,又折返回來補了一句:「我家最近不是很安全,和彭格列相關的資料還是放在這邊比較好。」
沢田綱吉看著她進一樓浴室的背影,隨後輕輕嘆了口氣,將她的行李箱再合上,拎到了二樓。
千城雪繪把頭發吹干,她注意到自己的身上有些輕微的淤青,大概是跑動的時候撞到的,痛感後知後覺的刺激神經。
介於自己也沒有什麼人可以訴苦,千城雪繪僅僅看了一眼,就麻利地換上了衣服。
她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碰到了沢田奈奈,和兒子一樣溫柔的女性朝著她笑了笑:「雪繪吃晚飯了嗎?」
千城雪繪搖搖頭:「還沒有!不過不是很餓啦。」
沢田奈奈「啊!」了一聲:「我多做了一些,要不先吃完飯再去給阿綱輔導作業?」她眨了眨眼睛,「是你喜歡的哦!」
千城雪繪和沢田奈奈對視三秒,隨後擺在了她的廚藝之下。
沢田綱吉疑惑於千城雪繪大半天都沒有上樓,下樓果不其然看見了和自己母親聊得開心的小姑娘。
少年站在門口靜靜聽了一會兒她們的談話,兩位都是很外向的性格,沒有一刻的冷場。
很適合成為一家人。
沢田綱吉被自己突然的想法嚇了一跳,隨後抬手扶額,後知後覺開始為自己突兀的想法感到臉紅。
沢田奈奈在千城雪繪之前發現了自己的兒子,她歪了歪頭:「呀,阿綱你來啦。」
千城雪繪當即轉頭,看到了後方的時鐘。
……糟糕,聊過頭了。
千城雪繪朝著後方指了指,沢田奈奈笑眯眯讓她快去。
沢田綱吉走在前方,難得留給千城雪繪一個背影。
後者迅速組織措辭方便用最簡潔的語言表述最近發生的事情。
千城雪繪講的口干舌燥,沢田綱吉貼心的遞上一杯水。
少年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他若有所思:「所以說,你現在能看見咒術師才能看見的詛咒?」
千城雪繪點了點頭:「之前還是概率□□件,現在是穩定下來了,全都能看見。」
她還大概的描述了一下自己了解到的有關於咒術師的信息,以及今天出現在並盛町的[帳],還有救了自己的禪院家的少女。
期間將自己差點被一口吞了的事情淡化。
「就算是詛咒滋生的旺季,也不應該是這種數量,總覺得有些奇怪。」她分析道,「我想去學習一下關於咒術的使用。」
沢田綱吉沉默。
結合一下她今日狼狽的狀態,沢田綱吉很快就推斷出了她在碰上詛咒之後遇到的危險。
彭格列的十代目閉了閉眼:「抱歉…沒能保護好你。」
千城雪繪歪頭:「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她順手將武裝偵探社的補充資料傳送給沢田綱吉:「也不用太擔心,能讓我盡快學習就好!」
畢竟自己的適應速度向來是很快的。
沢田綱吉張了張口,但考慮到他自己看不見詛咒,最終還是沒有說出【由我來保護就好】這樣的話。
千城雪繪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她捏了捏鼻梁:「就是這些啦,明天去橫濱希望不要出岔子。」
千城雪繪見沢田綱吉還沒有回復,眨眨眼睛:「我先走了。如果可以的話,和我申請一下……」
話沒說完,一個平淡又帶著些稚嫩的語氣在後方窗戶處幽幽響起:「ciaos,在聊什麼?」
rebor
坐在床邊,小小的身子看上去沒什麼威脅力——如果能忽略他手中拿著的綠色的槍的話。
千城雪繪默默地把要跳槽的話吞回肚子裡。
——起碼不能在裡包恩面前說。
但是大魔王的話是不能不回答的,千城雪繪小聲:「沒什麼,就是我發現自己突然能看見詛咒了。」
rebor
似乎眯了眯眼眸。
沢田綱吉抿唇,他消化完千城雪繪說的話:「我會盡快聯系咒術師方面,讓你盡快能夠用咒力保護自己。」
千城雪繪松了口氣:「謝謝啦。」
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這幾天在生死邊緣來回徘徊的樣子。
但這讓沢田綱吉更擔心了:「…你真的沒事嗎?」
她看起來太樂觀,反而堅強的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就算是沢田綱吉,在剛開始得知自己是彭格列那樣組織十代目的時候,也抗拒猶豫過,千城雪繪除了拒絕加入編制以外,對一切的變化適應性都極度良好。
就算是其余不知情的守護者們,在第一時間得知後也會有較大起伏的波動。
沢田綱吉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另一種未能成功逃脫的設想令彭格列的十代目非常的不安:「……順便,要答謝禪院家的咒術師救了你。」
千城雪繪抬頭擺手:「我自己會去道謝的啦!不用麻煩!」
聽著他們兩個對話的rebor
突然開口:「千城雪繪,別動。」
千城雪繪本能的停下了腳步,她扭頭茫然的看向叫住自己的rebor
。
小嬰兒從床上跳到床頭櫃,隨後拿著手中擦拭好的槍,毫不猶豫地舉起來向著她開了一槍。
沢田綱吉瞳孔一縮,他撐著桌面迅速從另一側翻到千城雪繪的身邊:「rebor
!」
但子彈的速度遠比他的速度快,千城雪繪條件反射的抬手想擋,那股原本在體內蠢蠢欲動的力量驟然放大,一瞬間有種被抽空的錯覺。
室內在之後安靜了下來。
手中還拿著槍的rebor
:……
正准備拉她的沢田綱吉:……
狀況外,剛剛緩過來的千城雪繪:?
她的視線在看向看著rebor
後猛地停滯住。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嬰兒頭上頂著毛茸茸貓科動物的耳朵,千城雪繪扭頭再看向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頭上的鹿角是那麼的顯眼。
對比在場的另外兩位,千城雪繪有了不好的預感,她顫顫巍巍抬手摸向自己的頭頂。
摸到了毛茸茸耳朵的千城雪繪:……
?!什麼東西!!
第018章
室內的氣溫有那麼一個瞬間降低到了冰點。
沢田綱吉心知不妙,趕緊上前一步擋在千城雪繪面前:「rebor
…總之在弄清楚狀況前先冷靜一些…!」
冷酷無情的第一殺手拿著槍,面無表情的越過自己的學生,看向扒拉頭頂耳朵滿臉惶恐的千城雪繪。
他的氣場變得極為恐怖起來,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人給生吞活剝——如果忽視掉頭頂上的那個黑貓耳朵的話。
千城雪繪恍惚:「這是啥啊?」
rebor
冷冷:「我還想問你。」
千城雪繪小聲:「你那個耳朵不是挺可愛的嘛。」
不知道第一殺手有沒有聽到這句話,但沢田綱吉確確實實聽到了。
彭格列的十代目覺得按照千城雪繪的性格,能在rebor
這樣的人手下活到現在,實在是一個奇跡。
年輕的首領沒有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沢田綱吉捏了捏眉心,沒去觸碰頭頂上的鹿角。
就算是這樣的突發狀況也沒讓他驚慌,少年沉思了片刻問道:「是咒力嗎?」
千城雪繪嘗試著手裡施加力道,看看能不能把耳朵拔下來,毫無意外的失敗,正痛的齜牙咧嘴,少女對上沢田綱吉的視線,莫名心虛的放下手。
少女乖乖回答:「我不知道。」
rebor
頭上尖尖的貓咪耳朵晃動,小嬰兒幽幽道:「你最好祈禱明早之前這個東西能夠消失。」
沢田綱吉扶額。
出於天生的直覺,少年覺得頭頂上的這個東西並不會那麼快消失。
千城雪繪眨巴眨巴眼睛,想到按照原定的計劃明天要去橫濱,語氣不由自主的弱了下來:「應、應該?」
自己的運氣向來還不錯…?
沢田綱吉突然想到了什麼,少年轉身翻動桌面上千城雪繪帶來的資料,頁面停留在了某位黑發青年的資料上。
千城雪繪瞥了一眼,她的記憶裡不錯,對這些資料倒背如流:「太宰治的異能力叫人間失格……哦!異能力無效化的技能或許能把我們頭上的耳朵消除耶。」
沢田綱吉點了點頭。
rebor
還是沒說話。
千城雪繪略有些害怕rebor
的死亡視線,少女迅速找了個借口去隔壁的洗漱間,順便看看自己頭頂的耳朵究竟是什麼形狀。
室內安靜了下來。
彭格列的十代目略有些無奈:「rebor
,你總是嚇到她。」
他看眼保持安靜散發低氣壓的rebor
,後者緩慢的眨眨黑豆一樣的眼睛,用小孩子的聲線說道:「阿綱,你的決定代表著彭格列。」
沢田綱吉彎眸:「我知道。」
和武裝偵探社建立良好關系對彭格列來說並沒有什麼威脅,這個組織人數很少,但立場一直都是中立善良,沢田綱吉也是在這樣的前提下提出了建議。
rebor
嗤笑了一聲:「表現的那麼明顯,大概就只有千城雪繪不知道了。」
沢田綱吉嘴角的笑容微苦了起來。
少年不用表示,他甚至能夠推斷出如果自己和千城雪繪表白,後者的反應會是什麼。
rebor
看著自己的學生:「所以我說,她一直逃跑的性格需要修正。」
沢田綱吉張了張嘴,他正想說什麼,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
「……不知道這個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千城雪繪面露憂愁走進室內,「時間也不早啦,我今晚就住在學校旁邊的旅社,如果出現什麼問題記得喊我,可以試試解決——當然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
普通女子國中生突然覺醒了異能力什麼的,聽起來就很不靠譜啦。
沢田奈奈本來想邀請千城雪繪留宿,這位母親熱情的讓人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千城雪繪清楚異性要保持距離的道理,干脆利落的辭別。
她的拒絕太干脆,反而令聽的人心塞了起來。
為了不讓她在路上被人圍觀,沢田綱吉翻出自己沒怎麼用過的帽子遞給千城雪繪,後者接過後就迅速離開了沢田家。
和殺手大魔王待在一個房屋內實在是太考驗人類的心理素質了!
說是附近的旅社,其實和沢田綱吉家還有些距離。
自家被盯上,千城雪繪考慮再隱蔽地租一間房子,或者就暫時住在旅社。旅社靠近並盛中學,會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多虧了雲雀恭彌委員長jpg
沢田綱吉的帽子對於千城雪繪來說偏大,千城雪繪埋頭向著目的地走,在某個拐角處又看見了黃黃的小鳥。
就跟看見庫洛姆,大概率能在附近發現另外兩個人一樣,看見雲豆也就意味著雲雀恭彌就在這附近。
千城雪繪失語:最近怎麼老是遇見巡視並盛町的雲雀恭彌!
「雪繪!雪繪!」
千城雪繪抬頭打招呼:「雲豆,雲雀學長。」
說來也有些意思,千城雪繪大概是為數不多的,稱呼雲雀恭彌為學長而非委員長的並盛學生。
雲雀恭彌微頷首,就當是回應了她的問好。
雲豆撲騰著翅膀湊到千城雪繪的面前,但它這次並沒有往千城雪繪懷裡撲,而是停在她面前拍了會兒翅膀,突然叼住了她帽子的一角,向著天上飛。
雲豆叼著帽子奮力飛到牆頭,扔進了牆內:「不喜歡!」
任性的仿佛小孩的樣子,像成了精。
千城雪繪:……
雲雀恭彌:……
不過在場的兩位人類都沒有心思去思考黃色小鳥說了什麼話,千城雪繪迅速抬手想要擋住耳朵,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千城雪繪的發色是粉,因為咒力溢出轉化的耳朵是白色的,圓圓的看上去很可愛。
鬼使神差的,已經靠的挺近的雲雀恭彌,伸手捏了捏千城雪繪頭上的圓圓耳朵。
毛茸茸的觸感太真實,以至於讓並盛的風紀委員長、彭格列的雲守沒有忍住力氣稍微大了一些。
他對小動物和小孩子多有偏愛也並不是什麼秘密。
冰涼的手的觸感碰上多出來的動物耳朵,千城雪繪瞬間睜大了眼睛,齜牙咧嘴往後跳了一步躲開:「會痛!」
雲雀恭彌懸在半空中還未收回的手微僵,他看了千城雪繪幾秒,收回手虛虛掩在下半張臉上,視線向著側邊轉移。
並盛町的殺神,這位向來被眾人懼怕的雲守,難得的因為一件事情害羞了起來。
多虧了光線昏暗,少年白皙臉上的紅暈在手的遮掩下,並沒有被千城雪繪看見。
……可愛。
第019章
禪院真希七點左右回到咒術高專,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咒術師的入學和普通的學校稍微有些區別,加上這一屆的一年級生比較特殊、沒有需要聯系學校進行轉資料的,他們的入學時間就比起以往要再更加提前一些。
正好,咒術師供不應求。
狗卷棘正趴在桌面上休息,少年刺刺的頭發讓他看上去像只小刺蝟。
胖達在一旁撐著臉頰刷著校長夜蛾正道給的手機,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好像很沒見識的驚嘆。
狗卷棘撐起身子看了一眼,發現胖達在刷大熊貓的視頻,少年眨眨眼睛,簡單的用飯團名稱和胖達進行了對話,又覺得沒什麼意思地趴回了桌面上。
他們今天的任務很簡單,只是簡單的清除一只詛咒,因此都完成的很快。
——回到學校才發現,禪院真希一個人和前輩們去出任務了。
門被從外部推開。
狗卷棘沒從桌上起來,他側過臉懶洋洋向著門外打招呼:「海帶。」
因為禪院真希的咒術師評級較低,面對二級以外的詛咒時,大多是由前輩解決。
所以她跑了一天只是有些疲憊,看上去倒也還挺精神。
胖達靈活的翻過桌面,迎向門口,熱情地伸出手想要給禪院真希一個熱情的熊抱:「真希真希!你回來啦!」
禪院真希嫻熟地低頭躲過,她重新站直身子拍了拍袖口,高挑的少女看向狗卷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狗卷棘被看的心中有些發毛,眨眨眼睛問道:「鮭魚子?」
「我今天任務去了並盛町。」禪院真希把手中的咒具放到一邊,告訴他自己欲言又止是為什麼,「在帳裡,遇見你手機鎖屏上的那個女孩子了。」
狗卷棘的手機屏保,是一張千城雪繪在看書的照片。
少年驟然睜大眼睛,猛地坐直了身子。
禪院真希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她皺眉:「……?你怎麼反應這麼大?」
胖達熊抱失敗,噠噠噠跑回到兩人中間,左看看禪院真希,右看看狗卷棘:「這不是很巧嘛……等、等一下?在帳內?」
禪院真希淺淺皺了下眉:「而且我看她像是能看見詛咒的樣子。」
胖達臉上的笑容僵硬:「誒?誒?」
胖達用幾秒鐘反應過來,特級咒骸受到了驚嚇:「可是棘不是說她是沒有咒力的普通人……?」
禪院真希點頭:「我遇到了二級詛咒,不過解決掉了,你屏保的那個女生看上去還挺鎮定的。」
也沒管那句[喜歡的人],狗卷棘堪稱手忙腳亂撐著桌面站起來。
禪院真希的這句話透露出了好幾個信息量——千城雪繪能看見詛咒,千城雪繪今天差點就遇到了危險。
這就足夠讓狗卷棘慌亂了。
少年起身向著門外跑去,胖達和禪院真希對視一眼,出於對同學的關心,還是迅速跟了上去。
狗卷棘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穿好了外套,胖達在門後探出圓滾滾的身子:「誒,這麼晚了還要出去嗎?」
狗卷棘彎下腰系鞋帶,咒術高□□服的領口很高,少年不需要戴著口罩就可以遮住臉上的蛇目符文,也為降低平時說話的音量提供了保障。
他的語氣有些著急:「鮭魚。」
熊貓眨巴眨巴眼睛,發現自己從認識他到現在,還是第一次碰見狗卷棘這樣不鎮定的樣子。
——那個女孩子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
特級咒骸小聲安慰道:「應該沒什麼問題啦,並盛町那裡沒有傷亡消息來著。」
狗卷棘抿了下唇,胖達的話根本就沒進少年的腦子。
禪院真希雙手環胸靠在牆邊,看他六神無主,較為冷靜的少女提議:「不如先打個電話試試?你現在過去也要起碼一個小時。」
狗卷棘系鞋帶的手僵了僵,他抬頭看了一眼提議的禪院真希,隨後支起身子撥通電話。
先確定人是安全的再說。
千城雪繪獨居,為了方便聯系都是把手機帶在身邊去學校,為了不在課間吵到別人,會習慣性的把聲音和震動關上。
她難得自律地把手機放遠了一些,准備做完作業早點睡覺,因此完美的、錯過了狗卷棘打來的電話。
這邊高專的門口,三個一年級生圍著的手機裡傳出了盲音。
狗卷棘:「……」
胖達遲疑:「應該、沒事吧?」
禪院真希:「你要不還是去看看吧。」
狗卷棘深深吸了口氣。
在東京都打車並不困難,但在咒術高專這樣偏僻的地方打車就稍微有些為難人。
好在有正好順路的輔助監督轉道過來送了他一程,狗卷棘才沒有耗費太多的時間。
千城雪繪在兩個小時後,才看見了手機上刷滿的未讀消息。
她揉揉眼睛確定不是自己做作業太久導致看的眼花,按著頭上的耳朵,內心臥槽瘋狂刷屏。
抱著一種莫名心虛的情緒,千城雪繪走到窗邊回撥了電話:「棘…怎麼突然打電話?」
窗外路邊的燈光昏黃,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電話那頭傳來少年的呼吸聲,他似乎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話。
「……你在哪兒?」
「怎麼突然問這個?」千城雪繪心生不妙,她笑著准備糊弄過去,「在家呀!你呢?在東京還好嗎?」
雖然電話那頭有雨的聲音傳來,但按照現在這個時間點,大概只是夜間的問候…?
狗卷棘又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在路上淋了雨,整個人的樣子有些狼狽。
黑夜中的少年身影略顯單薄,他看著自己熟悉的住處,沒有任何的燈光,少年靜靜道:「雪繪,我在你家門口。」
千城雪繪瞬間空白:失策!!!
狗卷棘說完上一句話之後就沒有下一句,讓准備順著他的話往下說的千城雪繪失去了言語能力。
千城雪繪支支吾吾,她調動自己聰慧的大腦,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什麼理由來。
「在哪裡?」
「……我在並盛中學旁邊的旅館。」
「嗯,等我。」
掛斷電話之後,千城雪繪忍不住想狗卷棘是因為什麼才突然回到了並盛町,難道是今天叫警察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有可能,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
思考了半天沒能思考出緣由,千城雪繪揉揉頭,才突然想起自己頭上還頂著兩個圓圓的耳朵。
大危機!
千城雪繪火速去把頭發吹了一遍,沒扎起來頭發蓬蓬的,她把耳朵向後壓了壓,試圖用頭發擋住它。
——當然是沒用的。
耳朵非常頑強q彈,千城雪繪再怎麼壓也沒有成效。
狗卷棘來的很快,沒給千城雪繪什麼反應的時間,他就已經到達了旅社的樓下。
千城雪繪眼疾手快隨手抓了個浴帽把自己的頭發包括耳朵盤進去,滿懷心虛下樓把狗卷棘帶上房間。
少年的視線在她略顯怪異的頭上掃了一眼,沒有多問。
如果忽略掉旅社老板欲言又止的表情,千城雪繪會稍微舒心一些。
他們兩個一路上都沒說話,狗卷棘進門後安靜了許久。
在千城雪繪尷尬的快要笑不出來的時候,聽到少年壓著聲音的一聲:「明太子。」
千城雪繪難得又聽見他用飯團的名稱和自己對話,明太子是危險的意思。
「……怎麼啦?對不起,我應該先和你說的。」
這個語氣應該是生氣了,總之先認錯。
狗卷棘皺了下眉,他並沒有因為千城雪繪的道歉放過他。
千城雪繪看他一副氣還沒消的樣子,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只是回家發現門被撬了而已!也不是很危險啦,我已經叫警察了。」
至於詛咒的事情,當然不能說了。
狗卷棘定定注視她。
有那麼一個瞬間,狗卷棘想要告訴她自己在哪裡上學,告訴她與咒術世界相關的事情,這樣她或許也會入駐高專,不用分開。
但他還是忍住了。
看見詛咒是一回事,學習咒術又是一回事,狗卷棘自己的咒言經常就伴隨著喉嚨的損傷,他最不希望看見千城雪繪面對與恐懼有關的一切。
他來得急沒有帶傘,一路奔跑淋雨,整個人濕淋淋的,不過並未因為樣貌的狼狽而削弱了氣勢。
千城雪繪視線躲閃,往後挪了幾步。
「雪繪,我看得見。」少年向側邊移動了一步,他堵死了千城雪繪溜走的路,「不要瞞著我。」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千城雪繪恍恍惚惚才注意到他穿的制服有著很高的領口,現在拉鏈拉到胸口的位置,可以看見分明的鎖骨。
千城雪繪被白皙的皮膚刺激到了眼睛,恍惚了一瞬。
這身不知道哪裡的制服乍一眼看沒什麼設計,但再看一眼,黑色修身有種莫名的禁忌感。
狗卷棘看她分神,按住她的肩膀,垂眸說:「雪繪,我看的見[詛咒]。」
千城雪繪的手停頓在半空中,她的思緒被打斷後微怔,隨後仰頭看他。
千城雪繪抬手捧住他的臉頰,認認真真回答:「沒事啦,我一個人也可以。」
她想:反正,我一直都很擅長隨著環境改變自己的嘛。
第020章
狗卷棘並沒有被安慰到。
千城雪繪注視著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會令自己的竹馬更加的自責。
狗卷棘張了張嘴,千城雪繪和他的距離很近,那雙靈動的眼眸此時此刻注視著自己,並沒有勉強的意思。
千城雪繪缺少來自家庭的關愛。
——所以她很難感受到別人的愛,也害怕接受別人的愛。
這才是狗卷棘近水樓台卻沒有再進一步的緣由。
但是現在的狀況不一樣。
千城雪繪喜歡好看的人,這點毋庸置疑。
不論是上次見到的沢田綱吉,還是她口中的那個風紀委員長,又或許是未來可能會遇見的、長相俊秀的男性,都有可能引起她的興趣。
各種危機感在這個下著小雨的夜晚幾近爆發。
千城雪繪注意到狗卷棘似乎壓低了身子,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湊得更近了一些,但介於他們經常有這樣距離的互動,少女並沒有發現異常。
狗卷棘偏了偏頭。
他只要再近一步,就能獲得親吻的成就。
但就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千城雪繪一直纏在頭上的毛巾,松了。
就差一步的狗卷棘:「……」
原本就緊張頭上毛巾的千城雪繪:「……」
後者慌忙想要扶住毛巾,但狗卷棘的動作快她一步,先將差點掉到地面上握到了手中。
少年抬眸,下一刻視線鎖定在千城雪繪的頭上。
千城雪繪從他紫色眼眸中看到了清晰的,頂著一頭亂糟糟頭發、頭上還有獸耳的自己的樣子。
千城雪繪:「我說這是發箍你信不信啦。」
這麼說著,頭頂上的獸耳還顫了顫。
狗卷棘失語。
千城雪繪解釋了一下自己碰到詛咒之後,晚上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安撫說並沒有什麼副作用。
當然,還是沒有說一個詛咒在面前壓縮成球消失的事情。
狗卷棘沒有說話。
他不是不想說話,是一時間太震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千城雪繪艱難:「要不,你先換個衣服?我去給你開個房間。」
睡一個房間的話,明早前台的老板娘百分百會誤會…!
少年點了點頭。
千城雪繪在暴露自己的獸耳之後獲得了解放,她一溜煙跑出門,狗卷棘伸手貼了貼自己的臉頰,才向著浴室走去。
他出來的時候,千城雪繪遞給他隔壁的房卡,坐在床邊乖巧的不行。
狗卷棘決定回去之後問問老師曾經有沒有發生過這樣的狀況,畢竟自己的咒言對她起不到效果,沒有辦法試著消除。
千城雪繪則是反復強調自己沒有在碰到詛咒的時候受傷,他才終於不再露出那種令千城雪繪心虛的表情。
為了不讓竹馬深究,千城雪繪伸手主動的抱了他一下。
穿著浴袍的少年心跳快了一拍,但還是鎮定道:「注意安全,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
千城雪繪用力點頭。
少年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把一部分重量放在千城雪繪身上,好奇她頭上的耳朵,抬手輕輕捏了一下。
千城雪繪:怎麼都喜歡捏獸耳!
窗外的雨聲大了一些,千城雪繪看著隔壁的門關上,才松了一口氣。
翌日。
沢田綱吉知道千城雪繪就住在附近,他早起了一些,讓車停在旅社附近,帶上了母親沢田奈奈做的早飯去接千城雪繪。
……然後就在旅館的門口看見了狗卷棘。
沢田綱吉對上狗卷棘的視線。
兩位的性格都很溫和,但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能開心起來。
千城雪繪從另一個房間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兩位少年一左一右占據了門的兩邊。
對沢田綱吉出現在這裡較為吃驚的緣故,千城雪繪先一步注意到了他。
今天她的耳朵沒有消失,但沢田綱吉頭上的鹿角不見了。
千城雪繪小聲嘟囔了一句「多洗爹」,隨後把帽檐壓低了一些。
沢田綱吉微微彎腰看她:「你的……還沒好嗎?」
狗卷棘抿了抿嘴唇。
少年的眼中明晃晃的表現出詢問[要去做什麼]的意味。
「去找同學!」千城雪繪絞盡腦汁找理由:「……因為最近不是不太安全嗎!讓綱吉護送我一下而已!」
狗卷棘斂眸:「鮭魚子。」
沢田綱吉眨眨眼睛,很自然地介入了大概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懂的對話中:「雪繪,我們走吧?」
千城雪繪看了一眼狗卷棘,跑回房間拿了備用鑰匙遞給他。
「家裡有衣服,在我旁邊的房間裡,你換一件再回東京。」
狗卷棘輕輕嗯了一聲,他拉上了高□□服的拉鏈,僅僅留下一雙紫色的,略顯冷淡的眼眸在外。
少年瞥了一眼棕發的少年,隨後光明正大的向自己的青梅索求了一個擁抱。
千城雪繪無奈的拍拍他的後背,把自己頭上的帽子扶正:「我走啦。」
在彭格列的事情上,總是不能遲到的。
在離開之前,沢田綱吉看了狗卷棘一眼,後者並沒有把目光放在沢田綱吉的身上,沢田綱吉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轉身追上了走出去的少女。
彭格列的黑色商務車已經在旅館不遠處停留等候,司機換了一位,這次是有些水平的幻術師。
千城雪繪坐進車後座摘下帽子,謹慎的左右看看,問後一步進來的沢田綱吉:「rebor
沒有來嗎?」
沢田綱吉緩慢的眨了眨眼睛:「rebor
和我一樣,耳朵在早上起來後就消失了。」
千城雪繪苦惱的按了按頭上的獸耳。
沢田綱吉沉默了一會兒,少年思考片刻還是准備詢問出口:「關於你和狗卷君……」
他可疑地停頓了一會兒,在組織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措辭,才能顯得不那麼冒昧。
但他說話的對像顯然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像小孩子炫耀自己最好的玩伴那樣,千城雪繪驕傲道:「我們關系很好吧!」
沢田綱吉:「嗯,確實。」
少年臉上的笑意似乎淡了一些,年輕的十代目將視線轉向窗外,沒有將自己未問完的話語說出口。
年輕的首領預備役按理來說不會那麼容易把表情放在臉上,但他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千城雪繪:……怎麼感覺生氣了?
沢田綱吉不說話,他低頭看千城雪繪給自己的資料,千城雪繪幾次張嘴,都擔心打擾到他。
沢田綱吉鮮少會這樣。
——哪裡不對勁。
但想法只是在腦內過了一圈,千城雪繪沒有機會求證,看到沢田綱吉幾乎沒有從資料上抬起頭,她也認認真真開始預習有關於咒術世界的信息。
禪院家…或許能學到些什麼呢!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汽車停在武裝偵探社所在的街角。
比起擁有五棟標志性大樓的港口黑手黨,這個瓜分了橫濱三分之一勢力的偵探社顯得低調……或者說寒磣了許多。
千城雪繪下車,視線環顧一周,在旁邊看到了向上的電梯。
她小幅度指了指那個方向:「從旁邊上去就可以。」
「好。」
沢田綱吉情緒只失控了一小會兒,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像是什麼是都沒有發生那樣,快千城雪繪半步走在前方。
他們在外一般都是這樣,雖然關系很好,但還是保持著上級和下屬的距離。
武裝偵探社的人員較少,委托有時候比較多,加上兩人一組出任務,經常會出現人手不足的狀況。
彭格列十代目和千城雪繪到達的時候,只有一位首領在武裝偵探社等候。
社長福澤諭吉邀請沢田綱吉進辦公室細聊,千城雪繪被留在了外面的沙發上,畢竟資料已經送達,她進去也幫不到什麼忙。
——當然沒有少水和小零食,福澤諭吉好像很關照小朋友。
武裝偵探社的社長是個好說話的人,真是太好了!
千城雪繪戴著帽子,咬著吸管發呆,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面川流不息的街道,想著某位重要人物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
電梯傳來了叮咚的到層聲音,一個略微有些輕佻的聲音從後方響起:「呀,看起來是有客人——」
千城雪繪回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黑發的青年身上亂糟糟的,但這樣並不影響他的顏值。
太宰治臉上帶著笑意,但笑意又並未直達眼底:「是做好了准備要來找我殉情的嗎?我很樂意哦。」
他認出了千城雪繪,又或者說,之前的見面是他故意的。
空氣可疑地安靜了一個瞬間。
千城雪繪往後仰了仰,讓自己離他遠一些:「殉情的事情還是算了,我還想好好活著。」
太宰治似乎很可惜的長嘆了一聲。
千城雪繪心想好好的帥哥怎麼會有這樣的屬性,在彭格列的十代目還沒從辦公室裡出來之前,她想試試處理一下獸耳的問題。
千城雪繪摘下帽子,詢問太宰治:「我來是想問一下,你的異能力能幫我把頭上的這個耳朵消除嗎?」
太宰治愣了愣。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青年的視線滑過圓圓毛茸茸的耳朵。
「明明很可愛,留著不也不錯嘛?」黑發的青年湊近了一些,眯起眼睛注視她的頭頂毛茸茸的獸耳,「這個,我也想要誒。」
千城雪繪幽幽:「太宰先生,其實這種可愛的東西,只適合青春靚麗的未成年。」
太宰治:?
第021章
當沢田綱吉和福澤諭吉進行了友好交流,從辦公室中出來的時候,太宰治正和千城雪繪就[異能力和咒力的兼容性]進行一番深刻的探討。
千城雪繪嚴肅:「我覺得完全ok,畢竟你的異能力很掛逼,我相信你。」
太宰治撐著下巴,一副逗小孩玩的樣子:「是嗎?謝謝哦,不過萬一出現什麼問題你訛我怎麼辦?」
千城雪繪怒了:「你不要仗著自己帥胡說八道好吧,我看起來像是那樣的人嗎?」
他們兩個實在是不像進行了友好交談,千城雪繪就差拍桌子,太宰治則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沢田綱吉輕聲開口替自己人解圍:「雪繪,怎麼樣?」
千城雪繪朝著他的方向點了點頭,隨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青年幽幽道:「太宰先生,你大膽試一試,碰一下不會少塊肉,我不是白嫖怪,會支付報酬的。」
太宰治對她調整情緒的速度略微有些吃驚。
「欸——既然你都這樣說了。」
大概是社長福澤諭吉在的緣故,他沒有像之前那樣多說什麼,伸手在千城雪繪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
社長和彭格列的十代目聊得不錯,看上去商談非常融洽,送個順水人情也沒什麼。
千城雪繪覺得頭上原本增加的重量隨之一空。
她抬手碰碰原來獸耳在的位置,如預料之中的那樣沒有任何東西,松了口氣:「雖然浪費了不少時間,但還是非常感謝。」
她理了理頭發,沢田綱吉突然有些可惜沒有拍照留念。
不過正直的少年也不會為了這個有多余的想法,他朝著太宰治點了點頭:「多謝。」
千城雪繪拍拍衣角站起來。
上次到橫濱是為了港口黑手黨,考慮到組織定位的問題,千城雪繪的計劃裡並沒有一次拜訪多個組織的規劃,而這次來就方便一些。
和異能特務科洽談走的是正規流程,已經申請完畢。
也就是說,千城雪繪等會兒還要跟著沢田綱吉去一趟異能特務科。
如果在武裝偵探社這裡解決不了耳朵的問題,去那種正規的官方組織,戴著帽子多少會有些不禮貌,但也並無大礙。
如果太宰治這邊沒有辦法,後續的措施是拜托咒術端的咒術師,咒術師那邊要更為復雜一些,按照已有的資料也沒有案例。
實在不行就當自己多了個屬性。
不過現在既然成功了,狗卷棘那邊就說是時間到了,自然消退就可以。
能一天完成兩項任務,千城雪繪還挺高興。
畢竟國中三年級生的學業也是很繁忙的,老師只關注成績,可不會在意你去做了些什麼。
再說,他們現在做的事情老師也不會相信吧。
在兩位離開之後,太宰治看著自己的手心陷入沉默。
福澤諭吉注意到了他不同的反應:「太宰,怎麼了?」
黑發的青年眯了眯眼睛。
難得碰到令他略有些摸不著頭緒的事情,太宰治燃起了輕微的好奇心:「總覺得不對勁。按照這種將咒力轉化的術式,她不應該現在才爆發。力量一直被壓制著、或者,轉化了…?」
……
芥川銀和千城雪繪約在商業街見面,是下午茶的時間。
從異能特務科出來的之後,千城雪繪感覺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應該很快就能接觸關於咒術師世界的事情。
沢田綱吉把她送到商業街入口的位置,看到銀還沒來,就在路口陪了她一會兒。
千城雪繪心情愉悅的四處亂逛,少年看她活蹦亂跳的仿佛不像是不久之前在生死線徘徊了幾次的樣子。
他忍不住問道:「沒事嗎?」
千城雪繪停下轉動手中帽子的動作:「在擔心我?」她嫻熟地安慰道,「沒事啦,得過且過,反正大家都是那麼過來的。」
就算是自己也因為變動的環境而擔憂過,千城雪繪這樣,太過於樂天派了。
「雪繪,如果……」沢田綱吉嘗試著用較為委婉的方式說出口,「我決定向喜歡的人告白,你會支持我嗎?」
擁有超直感的少年總覺得,不趁早表述的話,有什麼東西會從身邊溜走。
千城雪繪眼睛亮了:「那必然。」
不在同一腦回路上的千城雪繪非常開心,在她的印像裡,沢田綱吉暗戀笹川京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能下定決心告白讓她有種「終於等到這天」的感覺。
「絕對可以成功!綱吉你的人格魅力還是很強的!」千城雪繪朝著向自己跑過來的小姑娘揮揮手,分心繼續說,「要是追到喜歡的人了,要記得請我吃飯嗷!」
沢田綱吉看不透人的想法,也就沒料想到她的想法和自己的大相徑庭。
少年鼓起勇氣張了張嘴,正准備說話,中途跑來的黑發少女打斷了讀條。
銀快步向千城雪繪奔來,站定後有些拘謹的攏了攏臉側的頭發:「抱歉,讓你在這裡久等了。」
千城雪繪笑眯眯:「沒事,我才剛到,而且不是有人陪我嘛。」
銀隨著她的動作將視線轉到了旁邊的沢田綱吉身上,少年雖然面露微笑,但銀本能的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威脅性。
「……上次你們也是一起來的。」黑蜥蜴的十人長肌肉緊繃,她的視線轉回千城雪繪的身上,努力讓語氣平和一些,「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千城雪繪睜大眼:「不是!只是朋友哦。」
沢田綱吉倒是沒有反駁這個說法,少年輕飄飄揭過千城雪繪的解釋,溫聲:「既然等的人已經到了,我六點左右到這裡等你。」
他原本是想跟隨的,但千城雪繪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的提議,說是美少女的聚會拒絕男性的加入。
港口黑手黨黑蜥蜴組織的人擅長暗殺,沢田綱吉無論如何都無法放心,但在千城雪繪再三堅持下,他最後還是妥協了。
千城雪繪看著沢田綱吉坐上汽車,才扭頭向著等待的銀彎眸:「走吧~要邀請我去哪裡呢?」
之前那次相遇是在晚上,雖說燈光明亮,但千城雪繪並沒有仔細打量過這位擅長暗殺的黑蜥蜴十人長。
現在在午間,天氣晴朗陽光溫暖,千城雪繪才發現她確實好看的令人忍不住關注。
是一種恬靜的美感。
雖說已經在互聯網上聊過幾次天,但銀還是有些害羞:「如果你不介意…附近有一家甜品店。」
千城雪繪自然地摟上的她的手臂:「那走吧!」
在暗中觀察的芥川龍之介:……
銀一時間有些慌亂,但很快也就適應了下來,她從孤兒院被撿到港口黑手黨之後沒什麼朋友,現在的同僚是男的,和同齡女孩子接觸的經驗幾乎為零。
……感覺不壞。
甜品店在街角一處隱蔽的地方,裝橫精致優雅,看風格貼合銀的外貌。
千城雪繪並沒有詢問她關於上次為什麼被追殺之類的問題,她隨意的找了幾個話題和面前的銀聊天。
大多數是無關痛癢的小話題,銀開始問的話多多少少都有套話的意味,她詢問了關於千城雪繪的一些小問題,都被後者用模棱兩可的話語掠過去。
她是那種不太會表述的類型,很快就沒有繼續開口,氛圍難免會變得有些尷尬。
銀:所以這種事情為什麼!要我來做!
她下定了決心,再有這種任務,一定要叫立原道造女裝,就看見對面的千城雪繪放下了勺子。
千城雪繪在心中嘆了口氣,撐著臉頰問:「銀為什麼會感覺,剛剛的男生是我的男朋友呢?」
——她還是母胎單身呢!
黑發的少女迅速眨了兩下眼睛:「……就是感覺?」
雖說也沒談戀愛,但銀就是有那種直覺:「從眼神和動作可以感覺到,上次的兩位都是…。」
千城雪繪大驚,這是十代目和嵐守雙雙風評被害。
以防不太有關聯的港口黑手黨內部傳出什麼奇怪的傳聞,千城雪繪還是解釋道:「我們是朋友兼同學兼上下級的關系啦。」
銀眨眨眼:「但是,那是不一樣的吧。」
千城雪繪露出了「你不懂,你胡鬧」的表情。
銀噎了一下,她有些無奈的抬手遮住半張臉,提議:「我們出去走走嗎?」
聊天失敗以後,銀就放棄了從千城雪繪嘴裡套話的任務。按照上級所說,這件事更適合放長線釣大魚,就算失敗也沒關系。
兩位小姑娘充分發揮了購買欲後,千城雪繪在約定的時間與沢田綱吉會面。
沢田綱吉從善如流將她手中的袋子拎過,少年順勢抬手想幫她把臉側有些凌亂的頭發別到耳後,千城雪繪不動聲色往後退了一步。
雖說銀的看法並不是非常重要,但千城雪繪反思了一下,好像確實離的太近了。
她眨眨眼:「我自己來就可以。」
沢田綱吉的手僵了僵,他彎眸掩飾自己一瞬間失態,隨後略有些僵硬地岔開了話題:「她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暗殺部隊的小姑娘。」千城雪繪點頭:「不過她好像不知道我知道。」
擱這兒套娃呢。
千城雪繪思考了一下:「不過,我覺得她在套我的話,可能是上面的人的意思。」
讓暗殺部隊的人套話,笨蛋耶。
「是有關彭格列的事情嗎?」彭格列十代目皺了皺眉,「抱歉,我忽略了他們可能從你這裡入手的可能性,以後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千城雪繪搖了搖頭。
「不是關於彭格列的…感覺她好像更在意我的家庭?」千城雪繪自己也不太確定,「她問了我關於父母的事情,不過我也不知道爸爸媽媽具體做的是什麼工作……」
千城雪繪沒有再說下去。
她一向不在外人面前提及自己的家庭,除了狗卷棘,其他人對她的生活接觸並不是很多。
她轉頭看向坐在旁邊一直注視著她的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千城雪繪突然說:「我想在拜訪之後,去咒術師的家族進行咒術的學習。」
——是時候,把與彭格列告別的事情安排上了。
第022章
車輛依舊平穩的行駛在道路上,只是司機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學習術式之後,用來自保也不錯,」沢田綱吉抿了下唇,他壓下心中不妙的情緒,「嗯…需要我幫忙聯系嗎?只是周六日專門跑去學習的話會不會太累……」
畢竟並盛町和京都之間的距離,可要比到橫濱的距離遠。
千城雪繪搖頭,她挑了下眉:「我打算高中就在學習咒術的地方上學。」
既然有這種能力,而且感覺咒靈的數量還挺多,千城雪繪覺得自己有必要和普通人區分一下。
上次救自己的人叫禪院真希,而與之相關的禪院家坐標京都,京都作為歷史悠久的咒術師搖籃,恰好有個咒術師專門的學校。
而且…東京和京都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千城雪繪也不用擔心狗卷棘會突擊檢查。
狗卷棘要是知道的話,百分百是會阻止自己這麼做的。
——畢竟位置互換一下,她也是會阻止他的。
沢田綱吉快速眨了兩下眼睛:「你打算成為咒術師?…我記得他們還是有一套正規流程的。」
千城雪繪彎眸:「之後不是要去禪院家嘛,我會試試看自薦!」
御三家在咒術界的權利很大,千城雪繪將種種跡像結合,簡單的猜測了自己的咒力或許是轉化那一類的。
能把咒靈轉化,那可就是非常掛逼的能力了。
而且按照已經到手的資料來看,咒術師的數量應該挺稀缺的,成為咒術師不需要簽訂賣身契,要是什麼時候不想繼續干了,完全可以脫身而出。
雖說祓除詛咒的工作不太安全,但卻是很適合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滿不在乎:「我都是拯救過世界的人了,這點小事不在話下啦。」
沢田綱吉沉默。
車內一時間安靜的只有呼吸的聲音。
千城雪繪撐著半邊臉頰,轉過頭說道:「況且綱吉,你們高中還會在並盛嗎?應該是要離開的吧。」
日本的教育體系顯然沒有指導一位高中生成為優秀黑手黨的能力,千城雪繪早就做好了設想,沢田綱吉為首的一眾人多半回去意大利深造,大概會留下的只有一個雲雀恭彌。
畢竟並盛對於雲雀恭彌來說,重要程度可不亞於自己的神明。
年輕的彭格列十代目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他垂眸:「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去意大利。」
千城雪繪一陣苦笑:「不要吧,我還不想多學一門語言。」
而且自己說好了最多做彭格列的編外,要是跟著一起去意大利,可就是另一種意思。
十代目身邊的親信一般都是守護者。
現在他們的關系不錯,但千城雪繪還是清楚,如果自己不願意繼續在這條路走下去,他們終究是要走到分叉路口的。
更何況……
按照rebor
的性格和彭格列的組織形式,要是千城雪繪加入的是彭格列,大概是沒有跳槽機會,而且黑手黨的條條框框要多不少。
她嘆了口氣:國中的同學分道揚鑣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嘛,之後也不是不可以聯系。
去意大利太不自由,不適合她,也過不了家人那一關。
沢田綱吉陷入了自己的糾結中,他的性格令他不會說出強迫少女的話,但他又確實對千城雪繪的選擇非常的糾結。
司機將千城雪繪和沢田綱吉送到了後者的家門口,而在警察調查出結果之前,千城雪繪都會暫時住在旅館。
沢田綱吉一路護送她走到了旅社的門口。
「雪繪。」少年猶豫著叫了她一聲,「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
月光溫柔的籠罩在他的身上,朦朧感在夜色中氤氳開。
千城雪繪想,沢田綱吉一直是這樣,不論何時好像都能用這樣溫柔的語言和行動來安撫周圍的人,以至於他本人的意願似乎常常被忽略。
千城雪繪聳聳肩:「只是設想而已啦。如果咒術端沒有辦法接納我的話,應該還是會在並盛上高中的。」
她還嘆了口氣:「那樣又要在雲雀學長手下度過三年了。」
她調侃的語氣令沢田綱吉危機感驟升:……怎麼感覺更不好了。
千城雪繪看著他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覺得他如果不說出口或許會睡不好覺,她伸手在少年的眼前揮了揮,彎眸微笑。
她問:「是想要對我說什麼嗎?」
沢田綱吉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一直都很感謝你,」他突然想到了在商業街的街口,黃昏時刻的那個躲避的小動作,「……沒什麼,晚安。」
這個學期還有一半的時間,找個更合適的時間再說吧。
——起碼,在他們分離之前。
千城雪繪走進旅社。
旅社的老板娘撐著臉追著最新的日劇,女主角甜甜的聲音在靜謐的夜晚還挺明顯,千城雪繪路過的時候順便打了個招呼。
老板娘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不錯嘛,有我當年一半的風範。」
千城雪繪:「?」
殊不知老板娘在心中已經腦補出了一番三角戀情大戲,千城雪繪走回自己昨晚睡的房間,把自己甩上床。
狗卷棘已經離開了。
不過千城雪繪注意到床頭留下了一張折疊起來的紙片。
她眼睛亮了亮,快速一滾靠近床頭櫃,將紙片拿在手中。
【記得按時吃飯,注意安全。
我過兩天辦好手續就回來陪你。】
沒有落款,但是想想也知道是某位今天離開的竹馬。
千城雪繪仔仔細細看了三遍,在床上抬起手歡呼了一聲好耶。
雖說自己已經習慣一個人住著,但是有竹馬陪著就是不一樣的,起碼不用擔心面對獨居的那些問題——暫時。
今日完成了不少事情,既拜訪了兩個組織,又和沢田綱吉說明了自己後續的安排,再加上狗卷棘說他要回來,千城雪繪覺得自己倒霉的運氣又突然好了起來。
她一夜無夢,殊不知沢田綱吉如她所想真的就一晚上沒有睡好。
今夜沢田綱吉第三次嘆氣。
rebor
「唰」地拉開衣櫃門,他穿著嬰兒睡衣站在衣櫥上方的隔口:「如果睡不著可以去懲惡揚善。」
在無數次接觸下,沢田綱吉早就練就了強大的心髒,青春期的少年支起身子坐在床邊,一副要和rebor
徹夜長談的樣子。
rebor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過作為家庭教師,看著自己學生深陷情感旋渦顯然不太合格,於是他幽幽盯著這位未來的黑手黨教父,冷哼了一聲。
「膽小鬼,機會都送到你手上還不會用。」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突然覺得和自己的家庭教師聊天只會導致自己今夜更加睡不著,他又嘆了口氣,認命地窩回了自己的被窩。
但願夢中不要經受rebor
就這件事情的冷嘲熱諷。
……
千城雪繪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中午的陽光已經透過拉起窗簾的縫隙投入室內。
在洗漱完畢過後,警察局打來了電話。
「千城小姐,冒昧打擾,想說的是我們已經抓到了嫌疑犯,您可以來看看。」
千城雪繪精神了:「辛苦啦。」
警察已經將前些天的狀況通過調監控等方式尋找到了罪魁禍首,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偷。
大概是看千城雪繪一個女孩子住在家裡,又要出門上課,打算趁著主人不在偷東西帶走。
小偷賠償了相關的損失,她將剩下的事宜交給警察局來處理。
千城雪繪並沒有把這件事的後續向其他人說的很詳細,沢田綱吉知道已經沒事之後松了口氣,不多追問。
千城雪繪倒是准備把自己家的門啊鎖之類的全部都換一遍。
值得一提的是,咒術端似乎安排了一個一級咒術師駐扎在並盛町,調查突然增加的詛咒,據說還帶了幾個助手。
這些信息是獄寺隼人提供的,他並不知道上個周末千城雪繪過得多麼動蕩,也不知道她對自己的後續安排。
——沢田綱吉沒說。
而狗卷棘大概是加快速度處理好了轉校的事情,千城雪繪周三回家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了站著的少年。
狗卷棘身上常備一副鑰匙,少年比少女要沉穩一些,以防千城雪繪不在家或是忘帶鑰匙的情況,。
千城雪繪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棘!」
因為想早些弄清楚咒術世界的小貼士,千城雪繪這幾天完全的沉浸在了知識的海洋裡,換鎖的事情忘記告知給他了。
狗卷棘看了一眼門扉,隨後點了點頭。
「鮭魚子。」
他的視線落在千城雪繪的頭上,後者從他一個簡單的小動作中就能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耳朵已經消下去啦。」
她用鑰匙開門,順便按照習慣將備用的鑰匙遞給自己的竹馬:「這個還是放在你那裡好啦,不過不一定用得到,你要是回並盛町的時候還可以回家住。」
狗卷棘從她的話語中嗅到了別的意思。
「你要離開這裡……?」
千城雪繪靠著門看他換鞋子:「對哦!我之後可能會去京都上學。」
第023章
「高中我准備去京都上學噢。」
狗卷棘只是看了她幾秒,又垂下眼簾,輕輕嗯了一聲。
這是沒什麼意見的意思。
千城雪繪扒著牆眼巴巴看著他,少年將系緊的鞋帶松開,換上了自己的拖鞋,嘆了口氣站起來:「晚飯想吃什麼?」
少女快速的眨了兩下眼睛:「棘做的什麼都可以!」
要知道她這幾天回家都懶得做飯,已經吃了兩天的外賣,迫切的需要換換口味。
不過家裡的食材還是充足的。
狗卷棘無奈,少年點了下頭,向廚房的冰箱走去。
——千城雪繪向來這樣。
比如在自己說要去東京的時候,她有過一陣較為激烈的情緒波動,但第二天就可以做好心理建設接受了現狀。又比如關於自己可以看見詛咒的事情,千城雪繪甚至都沒多問一句。
這次說要去京都也是,孑然一身去新的環境,她看上去並不擔心。
不過京都被譽為咒術師的搖籃,詛咒的數量相對要少一些,狗卷棘對她前往那裡上學倒是沒什麼異議。
雖然要見面的話,路途有些遙遠,但也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千城雪繪對環境的適應速度極快,狗卷棘也已經習慣了。
看著從冰箱中拿出食材開始忙綠的竹馬,千城雪繪心安理得:「那我去做作業啦。」
少年背對著她抬了下手,示意她隨意,千城雪繪縮回臥室裡拉開了背包的拉鏈。
然後她發現自己似乎把筆記本忘在獄寺隼人那裡了。
由於千城雪繪上課容易走神,她常常需要在課後補充筆記,而獄寺隼人作為班級的優等生,筆記向來記得清晰明了,再加上比較熟稔,千城雪繪偶爾在學霸旁邊補個日記再正常不過。
大概多虧了父母遺傳的優秀基因,才令她可以在這種學習狀態下維持著自己的學習成績。
千城雪繪緊急聯絡獄寺隼人。
要知道沒有筆記的話可就沒有辦法開始自學,沒有辦法自學就沒有辦法做作業,沒有辦法做作業就會被老師點名……!
並盛中學的學風建設在某位風紀委員的管理下可是非常嚴格的。
後者或許正在看手機,她的消息才剛剛發出,獄寺隼人就迅速回了一個[我送過去]。
千城雪繪在輸入欄寫的[我去找你]瞬間沒了用武之地。
她放下手機,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正在廚房忙碌的狗卷棘,莫名其妙升起了一些心虛的感覺,不過很快被她甩到腦後。
數學還沒開始自學,剩下的作業還是可以完成的,千城雪繪很快就進入了學習的狀態,力爭在狗卷棘做完晚飯之前寫完一項作業。
並盛町總共就這麼大,獄寺隼人沒多久就趕到了千城家的門口,他按響了門邊的門鈴,站在門口等待。
沉浸式寫作業的後果就是千城雪繪沒有聽見這聲門鈴,狗卷棘沒摘圍裙就去開門,看見門後的人時,握在門把上的手微微一僵。
低著頭的獄寺隼人語氣不太好:「你是烏龜嗎?這麼慢。」
隨後抬眸就看見了陌生的人。
狗卷棘:……
獄寺隼人:……
銀發的少年向後退了一步,再看了一眼門牌號。
狗卷棘保持沉默。
獄寺隼人拿出手機,皺著眉給千城雪繪撥打了電話,在接通的下一秒,獄寺隼人問:「你搬家了?」
於是兩位少年就聽見房間裡傳來巨大的一聲椅子劃拉聲,以及千城雪繪從房間裡跑出來的噠噠聲:「我來了!」
獄寺隼人應該是從家裡出來,他換了一身常服,少年的衣品不錯,千城雪繪眨眨眼,真心實意地誇贊了一句很帥。
狗卷棘眼角一跳。
他聽著千城雪繪這句不帶著其余意味的誇贊,雖然明白只是真情實感的誇獎,但這並不妨礙他心塞。
罪魁禍首轉頭看他,介紹:「獄寺隼人,我的同學!我的筆記落在他那裡啦。」
狗卷棘垂眸:「鮭魚子。」
少年看了一眼廚房,千城雪繪讓他去忙那裡的事情。
獄寺隼人顯然還陷在【她家怎麼有個陌生的男的】的震撼中,銀發的少年甚至沒有聽見她那句誇贊。
千城雪繪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怎麼了?」
獄寺隼人微怔,隨後掩飾什麼一樣將手中的筆記塞給了千城雪繪:「給你。」
千城雪繪接過他遞過來的數學筆記本,彎眸:「謝謝啦!」
她翻開了筆記本,看見筆記上顯然不屬於自己的痕跡,獄寺隼人很貼心的附帶了一些更好理解的注釋。
千城雪繪:雖說有時候說話不是那麼好聽,但獄寺隼人在其余的方面還是很可靠的!
獄寺隼人皺了下眉:「他是……?我記得你以前是一個人住。」
十代目知道嗎?獄寺隼人想,已經到同居的地步了嗎?已經多久了?
彭格列的守護者何等的敏銳,剛剛的男性穿著的拖鞋加上那身圍裙顯然並不是臨時准備的。
千城雪繪低頭把手中的筆記核對了一下,抬頭回答他:「原本是的,不過今天棘回來了,現在是兩個人。」
獄寺隼人緊緊抿著嘴唇。
微妙的怒意侵蝕了大腦,少年告訴自己憑借自己的立場,其實是沒有資格去質問的。
只是,接收到消息,專門換了衣服從家裡跑過來的自己在這種時候像是笨蛋一樣。
獄寺隼人抿唇,他的聲音仿佛降了一個調,有點冰涼:「所以你很早前就和他住在一起了。」
既然已經在戀愛中,為什麼不早些告訴他……們?
「對呀。」千城雪繪看他好像有些不對勁,謹慎道,「畢竟是青梅竹馬,爸爸媽媽都知道的!上次綱吉也見過棘,我還以為大家都知道?」
……青梅竹馬?
原本膨脹的怒意像是被一根針輕輕一扎,氣全部散了。
但覺得額角突突疼的獄寺隼人並沒有松一口氣。
剛剛的少年看自己的眼神顯然不平靜,大概是同性之間的一絲微妙的默契,他直覺名為[棘]的少年看待千城雪繪並非青梅那麼簡單。
獄寺隼人抬手揉了揉頭,他問出了包括自己在內不少人的問題:「僅僅只是青梅竹馬的關系嗎?」
千城雪繪嗅到了一絲絲不一樣的味道,她剛想回答是「啊不然呢」,聽又見了腳步聲。
獄寺隼人看向那位對他來說非常陌生的男性。
千城雪繪沒回頭,她聽見身後平淡的聲音傳來:「木魚花。」
獄寺隼人不清楚狗卷棘說話的意思,少女則是眨了眨眼睛。
木魚花有時候僅僅是個語氣詞,千城雪繪本能地把另一個意思略過:「沒騙你啦,否則未成年同居可是大不妙的事情!」
獄寺隼人沒再問。
他離開前又看了她身後的狗卷棘一眼,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樣子確實很合拍。
……合拍的有些扎眼。
直到獄寺隼人離開,千城雪繪才問:「晚飯是已經好了嗎?」
狗卷棘溫聲回答:「鮭魚子。」
小姑娘歡呼了一聲,快步跑到餐桌,貼心的少年已經把餐具都擺放完整。
雖說作為咒言師的狗卷棘應該要保護嗓子,但考慮到千城雪繪喜歡吃辣,他還是迎合了自己青梅的口味。
千城雪繪一本滿足。
她感慨:「做棘的青梅也太幸福了。」
狗卷棘沒接話,他看似平靜的問了一句:「剛剛你的同學來送什麼?」
千城雪繪眨眨眼,把放在旁邊精致的本子向前推了推:「是數學筆記啦,我忘在他桌上了。」
他們之間除了關於咒術師和彭格列的事情,沒什麼秘密,狗卷棘伸手翻了一下千城雪繪推過來的筆記本,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千城雪繪似乎沒有注意到。
她看著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嘆了口氣:「數學真的好困難。」
狗卷棘輕聲:「晚飯之後我可以教你。」
千城雪繪撐著臉頰身子向前傾了一些,朝著自己的竹馬眨巴眨巴眼睛:「那寫完作業之後可不可以打游戲?你今天晚上還要出去嘛?」
狗卷棘看了眼手機。
今晚沒有任務,他的時間是自由的。
他點了點頭:「但是要做完作業。」
千城雪繪麻利的收拾碗筷拿進廚房間洗,一人做飯一人洗碗的分工非常明確。
狗卷棘沒有起身,少年撐著臉頰,回想起剛剛的事情。
沢田綱吉、雲雀恭彌、獄寺隼人……或許還有其他的人,千城雪繪在並盛中學的男性「友人」多的有些超過他的承受範圍。
至於這本數學筆記。
狗卷棘翻動著書頁。
先不提千城雪繪自己寫的東西。她的字體偏圓,看上去就很可愛,而另外一位的筆跡顯然要張狂一些,兩種字體混合有些刺眼。
狗卷棘靜靜的翻過筆記本的每一頁,最後停留在剛剛令他微頓的那一頁面上。
這張紙上並沒有千城雪繪的字跡。
書寫的人非常的謹慎,他把話語藏在了不易被發現的、筆記本後方的空白頁面上。
狗卷棘伸手輕輕撕掉了本子這一頁,折疊成小塊,握在手中。
——真的只是青梅竹馬的關系嗎?
狗卷棘抬眸看向千城雪繪的背影。
當然不是,他想。
第024章
在將不多的碗筷清洗完畢後,千城雪繪出來帶走了桌面上的筆記本。
狗卷棘已經起身,他將椅子朝裡推了推,看著自己的青梅扎進房間。
千城雪繪對自己的竹馬對筆記本做了些什麼毫無知覺,少女回自己的房間稍作整理,勤勤懇懇地做剩下的幾門作業。
而留在客廳的狗卷棘則是環視室內一周,將沙發和桌子之間的距離稍作調整,再從櫃子裡拿出軟墊,打開電視連接游戲主機,開始挑選千城雪繪會喜歡的游戲。
其實國中二年級以後,他們就很少一起打游戲了。
狗卷棘在那段時間發現自己對千城雪繪的情緒並非[家人]而是[戀心]。
少年一開始對自己這樣的想法極其唾棄,又考慮到自己並非普通人類,為了避免給千城雪繪帶去危險,主動的遠離了一些。
恰好咒術高專發來了邀請,也就是這段空檔的時間,千城雪繪和朋友們到十年後拯救了一波世界,險些被某位妄圖毀滅世界的白發反派手中犧牲。
還被一眾男子國中生惦記上。
如果狗卷棘能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起碼會在危險的時刻陪在千城雪繪身邊。
房間裡,千城雪繪准備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剩下的作業處理完畢。
她把手中的本子放在桌子邊緣,將原本就做了一半的國文作業進行收尾,剩下的就是數學。
多虧了在彭格列時候鍛煉出來的數據處理能力,千城雪繪現在做作業的速度飛快。
令人不禁感慨一句社畜力量的強大。
她伸手去拿旁邊的作業本,一不小心用邊角撞到了筆記本,精致封皮的本子掉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悶沉的響。
但千城雪繪原本流暢的彎腰撿書的動作頓了頓。
她看見空白頁面上筆跡的印子。
獄寺隼熱書寫英文的字體非常漂亮,也極其容易辨別。
仔細看就可以辨別的英文詩似乎蘊藏著不同的意義,又模模糊糊不肯直言。
狗卷棘撕下書頁的時候處理的很好,如果千城雪繪不用力去掰開書頁,很難發現中間少了一頁。
於是少女將掉落在本子拿起來,當做什麼都沒看到那樣將本子翻回了前方。
意大利人骨子裡大概都是有幾分浪漫的,獄寺隼人作為一個黑手黨家族的少爺,自小受到意大利文化的熏陶,隨手寫下一些句子也不是難事。
或許是一不小心寫錯本子,當做沒看到就好了,千城雪繪想。
她沒讓自己的竹馬等太久,不過從臥室出來的時候,客廳的樣子已經有了一些改變,軟墊擺放在玻璃桌之後,游戲已經載入完畢。
狗卷棘正在廚房裡切蘋果,聽見開門的聲音轉過頭。
千城雪繪蹲下身將屬於自己的游戲手柄連接好,朝著狗卷棘喊道:「我做完作業啦!」
狗卷棘用鮭魚子回復她。
他端著果盤出來的時候,看見千城雪繪盤腿坐在柔軟的墊子上,粉色的長發略有些凌亂的散在身後,將她本身就纖細的身形襯的越發嬌小。
狗卷棘彎腰將手中的果盤放在了她面前的玻璃桌上。
少年溫聲問:「頭發,不扎起來嗎?」
千城雪繪搖搖頭,向著電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已經開始了游戲。
屏幕上的小人已經開始蹦蹦跶跶,在新世界進行探索。
這款游戲全新發售,千城雪繪買來後還沒玩過,本意是等著哪天有空邀請關系好的朋友一起通關,不過既然狗卷棘在,現在玩也不錯。
她很快的投入到了游戲世界中。
狗卷棘垂眸注視她頭頂的發旋半晌,隨後轉身去洗漱間取了發圈,半跪在她身後,替她將散下的頭發扎起來。
少女感覺到了輕微的癢意,她縮了縮脖子,狗卷棘的聲音響在耳畔。
「別動。」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距離過近,話語間的氣息輕輕灑在千城雪繪的後頸上,「馬上就好。」
他這麼一說,千城雪繪就很聽話的照做,她的面色如常,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操縱著的小人的行動軌跡幾次扭曲,幾次險些踩進明顯的陷阱。
狗卷棘其實放慢了手中的動作。
柔軟的、顏色漂亮的發絲在指尖穿過,狗卷棘眼簾微垂,顯得極有耐心且專心致志。
而千城雪繪則是覺得時間無限的拉長,少年的手指無意間蹭過了耳後的皮膚,屏幕上不知何時顯示了gameover。
千城雪繪:「……棘?」
狗卷棘抿了下唇,將發圈綁上頭發,隨後起身:「好了。」
因為這個小插曲,千城雪繪在後續游戲的過程中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狗卷棘的性格其實並不是激進的那一派,他今晚的舉動稍微有些越界。
他不喜歡有別人靠近千城雪繪時候的那種感覺。
千城雪繪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她比平時要稍微沉默一些,但還是不會問出口。
或許對他來說只是平常的舉措呢?自作多情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和狗卷棘的關系,是在眾多關系中,除了親情最需要維護的那一項。
再等等,狗卷棘告訴自己,會有機會的。
兩位都心不在焉的後果就是游戲沒能成功通關,千城雪繪從盤腿坐的姿勢已經換成了更舒適的癱倒,體力好許多的狗卷棘倒還是坐的筆直。
狗卷棘伸手將地面上的線路撥開一些,防止等會兒千城雪繪起身後絆倒,少年問:「累了嗎?」
千城雪繪打了個哈欠。
「有點點困,棘要去睡覺了嗎?還不困的話我可以陪你的。」
狗卷棘搖頭:「累了就去睡覺吧,你明天還有課。」
現在才不到九點,他們平時睡覺的時間基本控制在十點,這個時間對於兩人來說顯然有些早,但千城雪繪還是窩進了房間。
狗卷棘任勞任怨地把客廳收拾干淨,隨後關掉了外面的燈。
「晚安。」
他在少女的房間門口輕聲說道。
千城雪繪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只看見狗卷棘留在桌面上的早餐。
少女麻利的吃完了早飯,提前了一些朝著學校趕去。
她最近要輕松一些,咒術世界的御三家近期沒有空閑的時間,在詛咒出現的旺季,大家族需要完成的kpi也就多,因此會面的時間拉長了些許。
不過也沒輕松到哪裡去。
並盛中學很快就迎來了這個學期的期中考試,這一次的出卷老師非常嚴格,據說是為了估量三年級生的具體水平,方便老師按照成績給學生提出升學建議。
——值得開心的是,期中考之後銜接的就是畢業旅行。
上個略有些曖昧的夜晚過後,千城雪繪和狗卷棘的相處又回歸了正常,只是千城雪繪會有意識地避開一些親密舉動。
比如再被拉進床鋪裡、表達親昵的擁抱,是目前千城雪繪禁止發生的事情。
期中考試結束之後,班級的同學開始了熱烈的討論,紛紛就去哪裡玩進行了猜測。
「據說是京都,那裡很適合拍照不是嗎?」
「誒——我還以為是東京呢,還想去打卡之類的。」
「雖然我也想去…但京都也很棒的啦。」
諸如此類的討論傳入千城雪繪的耳中,不過想要找她討論的同學見她一副游神的樣子,也就沒有上前打擾。
千城雪繪確實在走神,她在想關於成為咒術師的事情。
在上次和沢田綱吉坦白之後,少年似乎失落了一陣,又尊重了千城雪繪的選擇,只是好像沒有告訴其他的守護者。
雨守山本武是第二個知道這個消息的,少年愣了愣隨後問:「獄寺不知道吧?」
千城雪繪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這麼問,她搖搖頭:「如果綱吉沒說的話,應該是不知道的。」
爽朗系少年山本武感慨了一句:「怪不得沒有爆炸。」
千城雪繪追問的時候,這件事情又被山本武被輕飄飄揭過,搞得她現在的心態實在是不太穩定。
這群人怎麼都怪怪的!
她迫切的需要找人分析一下現狀。
千城雪繪身邊關系最好的女性朋友也就是庫洛姆,不過她擔心像上次那樣被六道骸遠程偷聽,以至於現在心事壓著,極其心不在焉。
其實千城雪繪和笹川京子還有黑川花這幾位同班同學的關系還不錯,但大概是沒有好到可以當樹洞吐槽的程度。
就在她游神到天外的時候,前桌和他的同伴竊竊私語傳入耳中。
「聽說了嗎?這次委員長也會去。」
「噫——委員長不是一直都不離開學校的嗎?」
「緊張起來了!」
千城雪繪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她將視線轉向窗外,並盛中學校園裡種植的不知名的樹開花了,白色的花點綴著樹木,偶爾一陣風吹過,白色的花瓣向下墜落。
而漫天的花瓣雨中,她捕捉到了樹下站著的黑發少年。
簡單的並盛中學的校服在他身上顯得高端了一個檔次,黑色制服外的紅色的袖章非常醒目。
如果忽略掉他凶殘的武力值,雲雀恭彌無疑是可以登上並盛帥哥排行榜前三的人。
少年何其敏銳,他有些不快的抬眸,很快就捕捉到了看向自己的視線。
雲雀恭彌微微愣了一下。
他像是被中途按下了暫停鍵,千城雪繪則是在他看向自己的下一秒轉開了視線。
桌面被敲了兩聲,伴隨著一聲略有些僵硬的呼喚:「千城。」
千城雪繪收回了撐著半邊臉頰的手,扭頭看向不知什麼時候站到旁邊的獄寺隼人。
她好脾氣的問:「怎麼啦?」
第025章
「怎麼了?」
千城雪繪詢問的語氣太過於自然,以至於獄寺隼人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太重。
他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性格,還要附帶一些本人不願意承認但是周圍人都看得出來的傲嬌屬性。
千城雪繪看獄寺隼人似乎開始游神,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獄寺隼人原本准備好的台詞卡在喉嚨,旁邊的同學則是迅速起身奔向自己的同伴,話語間還帶著些小竊喜:「獄寺同學不介意的話可以坐在這裡!」
兩位當事人不太清楚,但其實班級中猜測兩人是不是在戀愛中的流言蜚語早就四處流傳。
雖說還有其他的流言,但最強勢的還是這一支股。
千城雪繪眨了眨眼睛,發覺周圍的同學不知道什麼時候全散開了。
不過獄寺隼人並沒有坐下,千城雪繪扭頭看向沢田綱吉的位置,試圖從另一位好友那裡探知到獄寺隼人怪怪的原因。
——不過沢田綱吉不在場。
獄寺隼人終於開口:「……馬上要開始的畢業旅行,老師說是六個人一組,過會兒要提交名單。」
自從知道獄寺隼人的成績之後,班主任就特別喜歡他,三年級的時候還欽定了獄寺隼人做班長,協助她完成班級的工作。
獄寺隼人雖然是黑手黨的少爺,但意外的是個聽話的乖孩子。
他的聲音略微有些緊繃:「我…十代目讓我來問問你願不願意和我們一組。」
千城雪繪當然不會拒絕:「好哦!」
每年的畢業旅行都是自願參加,考慮到不久之後或許就要分離,千城雪繪當然不會放棄這次公費團建的機會。
順便還可以提前去京都踩點,之後也就不用專門為了這件事再跑一趟。
千城雪繪不忘問一句:「問一下,藍波一平他們會去嗎?」
這兩位是彭格列的編內人員,不過兩人都是小朋友,藍波是彭格列的雷守,而一平是武術很厲害的小姑娘。
千城雪繪和他們的關系還不錯,不出意料他們也是會在下個學期前往意大利進行系統化的黑手黨學習,趁此機會向著他們告別也不錯。
獄寺隼人皺了下眉,他點頭:「十代目會帶上他們。」
千城雪繪點點頭,在紙上書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班級小組確定其余人的名單是沢田綱吉、獄寺隼人、山本武、黑川花和笹川京子,在畢業旅行的時候基本上是一起行動。
而千城雪繪看到名單的下一秒就燃起來了。
她將表格還給獄寺隼人,朝著他鄭重其事道:「我明白了,一定不辜負組織的厚望,絕對把綱吉的助攻送到位。」
獄寺隼人:「……?」
他本想說不需要,但視線落到擺放在桌面上的、千城雪繪的筆記本,又把替十代目解釋的話吞回了肚子裡。
千城雪繪注意到獄寺隼人的目光停留在筆記本上。
她問:「怎麼了?」
獄寺隼人覺得自己的心跳一瞬間加快了一些,他拿著手中記錄了人員名單的紙,動作收緊:「你看到本子後面……」
千城雪繪趴在桌面上點了點頭,整個人放松下來像是軟骨生物。
獄寺隼人看著那雙偏圓的,時常帶著笑意的眼眸,有些缺水般的干涸感:「那你……」
「沒關系啦,反正只是一不小心印上去的。」千城雪繪聲音不大,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而且也不是直接寫在本子上,對我記筆記也沒什麼影響……你的英文字體好漂亮。」
她沒有吝嗇誇獎,但獄寺隼人的心跳又恢復了正常的跳動頻率。
他伸手,漂亮的手指翻過書頁,原本書寫的隱秘的頁面不翼而飛,只剩下後頁的印記表明著曾經的痕跡,
獄寺隼人抿了抿唇。
千城雪繪以為他是為自己的隱私被別人注意到而不高興:「不過不太清晰,我不怎麼看得懂,沒關系的。」
獄寺隼人手中的紙因為持有者的力道而微微皺起。
「……當我遇見你,我以為自己又見到了月亮。自小行星最後一次撞擊月球,幾十億年已經過去。」
他用英文說話的時候,語速會放緩一些,透露出一些用日語說話時不宜顯現的深情。
空氣中有些安靜。
陽光從窗戶外灑進,將少年的身影拉長,周圍原本還存在的人聲被無限拉遠,獄寺隼人僅僅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還有面前的人的目光。
她經常用這樣的目光注視別人,以至於他在不經意間就被拉入了旋渦。
「顯而易見,有些磁場亙久不息。」
獄寺隼人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就仿佛只是和千城雪繪解釋紙頁上未知的句子。
而想要翻譯這句話的意思並不困難,千城雪繪的英文其實不差。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出聲感慨:「獄寺…沒想到你是這樣浪漫的人。」
獄寺隼人收回了視線,握著手中紙張的力道終於松了下來。
「笨蛋。」少年說。
…………
期中考試的成績在老師加班加點後趕出來,小組的幾個人毫無懸念的通過了考試,就是rebor
對沢田綱吉的成績不是很滿意。
千城雪繪看著桌面上的成績單默默吐槽:「能從倒數第一進步到這個程度已經非常不錯了好嗎!rebor
大魔王!」
沢田綱吉無奈:「倒數第一的事情還是不要再強調了。」
他將桌面上的卷子收起來,稍微放松了一下。
「畢業旅行有什麼安排嗎?」
千城雪繪把做好的資料傳輸給他:「在京都的時候我想去一趟禪院家,看了一下時間安排,第二天的自由活動我可能沒有辦法和你們一起,不過也沒關系——我相信綱吉你自己也可以掌握局勢!」
沢田綱吉當做沒聽到她最後半句話,跟上:「我和你一起去。」少年又想到自己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份,「……或者讓其他人陪著你。」
千城雪繪撐著臉頰:「我看過了,禪院家不吃人的。」
可不能一直都要人陪著,彭格列的大家總不可能永遠在身邊。
事情就這敲定下來。
這次的畢業旅行和往常的也沒什麼差別,唯一特殊的是不喜歡群聚的雲雀委員長不知吃錯了什麼藥要和他們一起,出行倒還是很符合個人特色的自己一輛車。
彭格列眾人所在的大巴車上。
千城雪繪看著撲向獄寺隼人的藍波,揪著藍波不想讓他搗亂的一平,再看看望著一通混亂想要阻止但只能無奈出聲的沢田綱吉。
同班同學黑川花:「……再這樣下去,總覺得車會翻掉。」
班級女生笹川京子笑意盈盈:「不過熱熱鬧鬧的不適很好嘛。」
她側目看向只相隔著短短一條走廊的千城雪繪:「雪繪也那麼覺得吧?」
千城雪繪低頭避開了從自己頭頂飛過去的暗器,點了點頭。
和彭格列的大家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有這種熱熱鬧鬧的感覺。
直到兩位小朋友都打鬧夠了,車廂內才安靜下來,千城雪繪靠著椅背看向窗外,將景色收納進眼底。
嗯…希望在高中的時候也能遇到喜歡熱鬧的朋友。
因為使用的交通工具是大巴車,在到達京都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酒店費用是彭格列總部暗中贊助,居住環境算得上非常好。
雖說平日對沢田綱吉和守護者們的要求很高,但在畢業旅行上難得沒有苛刻。
千城雪繪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彭格列真是財大氣粗,拖著自己的小行李箱奔向了自己在三樓的那個房間。
三人一間的房,千城雪繪和組內的另外兩個女孩子住在一起。
笹川京子和黑川花拖著行李箱看著千城雪繪歡快的背影,前者忍不住笑:「最近難得看到雪繪這麼高興的樣子。」
黑川花有些不解為什麼這麼重的箱子她拿著好像沒什麼壓力,一邊附議:「確實,總覺得她最近有心事。」
笹川京子想了想:「或許是升學考的壓力?」
黑川花:「……?按照她的成績,應該很穩定了才對。」
兩位的討論並沒有得出結果,千城雪繪已經將行李箱拉進了房間。
並盛中學實質上的掌權者雲雀恭彌並沒有聚眾發言的愛好,因此學生們可以隨意的分配晚上的時間,只是晚十點前必須回到宿舍。
三位少女一拍即合,決定用這個閑暇時間在旅社的四周逛逛,回旅社後還有閑心泡了個溫泉。
為期四天三夜的旅行,美少女的行程非常充裕,千城雪繪覺得自己最近略有些壓抑的情緒都清掃一空。
不過在溫泉出來、更換衣服的時候,笹川京子突然問:「雪繪,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千城雪繪擦頭發的手頓了頓,她沒想到笹川京子會突然這麼問她,而黑川花則是指指自己的臉:「憂郁都快要寫在臉上了。」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覺得…升學要和大家分開,所以有些焦慮?」
其實千城雪繪也沒有發覺自己無意間的焦慮,估計是女孩子心思比較細膩,發現了這一點。
笹川京子抬手拍拍她的頭:「嗯……這樣說或許會有些自作多情,但如果你想我們的話,我很願意去找你哦。」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受到溫柔暴擊。
她恍恍惚惚換好衣服從溫泉的更衣室出來,跟著兩位美少女向著房間的位置走去。
——路上遇到了彭格列的十代目。
沢田綱吉正靠著牆,有些疲憊的朝著她們抬了下手,隔音不錯的房間裡傳來了鬧騰的聲音,千城雪繪一看就知道他在調節幾位守護者的事情上費了多大的苦心。
黑川花吐槽:「沢田同學像是出來受罪的。」
千城雪繪附議:「確實有點。」
被她們當面吐槽的彭格列十代目苦笑。
千城雪繪看了眼旁邊的笹川京子,被少女捕捉到了視線。
考慮到自己身上背負的人物,千城雪繪建議:「現在時間這麼早,不如我們找點事情打發一下?」
旅行不是最好的用來培養感情的時候麼!
笹川京子彎眸,短發少女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絲狡黠:「那我們來玩游戲吧。」
……
無非就是諸如國王游戲、u
o、真心話大冒險之類的游戲。
地點是在男生的房間,沢田綱吉開門,千城雪繪當頭迎接了向自己飛來的白色枕頭。
正在枕頭大戰的獄寺隼人和藍波紛紛噤聲,鬧騰的房間內部瞬間安靜了下來。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山本武:「哈哈哈。」
沢田綱吉和笹川京子幾乎同時問:「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被詢問的小姑娘滿血復活:「……我沒事!」
相反,她完全燃起來了!
沢田綱吉愣了愣,他看了一眼笹川京子,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一絲無奈。
拉郎配是沒有結果的,況且他們都沒有那個想法。
黑川花檢查了一下,確定她沒事後問:「真心話大冒險?」
千城雪繪雀躍:「好!」
混亂的室內被簡單收拾完畢,千城雪繪興致勃勃在中間放下了瓶子,在大家坐下後開始轉動。
……五局過後她就後悔了。
轉動的瓶子緩緩停下,第三次正對她,而瓶子後方是一臉「又是這樣」的黑川花。
少女奮力控訴道:「怎麼可能!我覺得這個瓶子有點問題!」
旁邊的笹川京子脾氣很好的換了個瓶子,再轉了一遍,瓶口還是穩穩的指向了千城雪繪的方向。
千城雪繪:「……?」
難不成這個房間是有什麼磁場存在?
「放棄吧,雪繪。」另一邊的山本武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是跑不掉的命運,所以是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她已經選了兩次真心話,對面的黑川花都只是問了幾個輕飄飄的問題,她想就算問題再怎麼過火,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偏差。
少女有恃無恐:「那…還是真心話。」
黑川花輕笑了一聲。
笹川京子聽見好友的笑聲,她微怔,而後看向千城雪繪的目光帶上了一些憐憫。
黑川花撐著臉頰。
她問:「在場的異性,你最喜歡哪一位?」
第026章
「在場的異性,你最喜歡哪一位?」
千城雪繪戰術後仰。
在場的異性也就三位,選誰都端不平水。更何況,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當然談不上更喜歡誰。
她使勁給黑川花拋眼神,但後者顯則是一副期待好戲上演的表情。
不同人的視線迅速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千城雪繪冒下一滴冷汗:「……我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嗎?」
不論是回答「都喜歡」還是「都不喜歡」,都奇奇怪怪的啊!!
千城雪繪看向沢田綱吉,可惜擅長解圍的彭格列十代目這次也想聽到答案,看見她望過來的視線,眨眨眼睛一副看不懂的樣子。
說沢田綱吉?笹川京子在這裡呢,一不小心破壞了少年的戀情可是大忌。
說獄寺隼人?上次的交流過後他和她之間的氛圍就有些奇怪,獄寺好像單方面的陷入了鬧別扭的心境,如果說最喜歡他難免會有些尷尬。
這樣的情況下說山本武似乎是最好的。
但當千城雪繪將視線投過去的時候,山本武看了眼明顯緊張的獄寺隼人,再看一眼不表現出來但顯然很期待的沢田綱吉,往後仰了仰表明自己不願意做被殃及的池魚,充當看戲的角色。
千城雪繪:痛苦面具。
笹川京子看出她的糾結,拍拍她的手背:「雪繪,隨便回答一個也行。」
千城雪繪低頭將臉埋進手心:「這個真的很難回答……我拒絕回答!!」
等待著的黑川花「誒」了一聲,手肘抵在膝蓋上:「拒絕回答是要懲罰的哦,沒事嗎?」
笹川京子出聲解圍:「小花。」
畢竟是游戲,反悔就是應該有懲罰機制,就算是對千城雪繪有偏愛,規則也不應該輕易的更改。
千城雪繪剛想選擇懲罰,一聲稚嫩的小孩聲音從窗戶的位置傳來,伴隨著窗戶外晃進來的宛如小炮彈一般的身影,千城雪繪覺得自己再一次地活過來了。
「藍波大人回來了——!」
「藍波!小心!」
千城雪繪迅速轉換了台詞:「我最喜歡藍波!」
原本非常肆意的奶牛一樣的小孩子腳下一滑,栽進了被褥中。
沢田綱吉:……
獄寺隼人:……
黑川花:……
黑川花:「啊這。」
千城雪繪劫後余生:「藍波也是異性嘛,雖然是小朋友但也不能否認他男孩子的性別。」
一平將藍波從被子裡拉出來,小朋友臉色通紅,他指著千城雪繪嚷嚷:「雖、雖然本大爺知道自己的魅力很大,但是、但是在高中之前不打算談戀愛!」
獄寺隼人抄起旁邊的枕頭,嚴嚴實實扔了藍波一臉。
嵐守的語氣略有些陰森:「少做夢。」
多虧一平死死拉住了藍波,在兩個人打起來之前,沢田綱吉及時出手打斷了大招的讀條。
千城雪繪吃瓜看戲,歲月靜好的模樣:-v-
黑川花倒是沒有很可惜,她其實並不站在場的任何一對,反正今晚千城雪繪的運氣不是很行,只要自己坐在這裡,總有輪到的機會。
下一輪的瓶子指向了獄寺隼人,山本武是提問者。
「看起來我的運氣不錯。」黑發少年笑容爽朗,他思考了一陣,「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獄寺隼人有些心不在焉,他皺了下眉,選擇了真心話。
山本武有些可惜,他嘆了口氣,很快又恢復了笑意:「這樣嗎,那問題是:你打算什麼時候告白?」
千城雪繪身子前傾,豎起自己八卦的小耳朵。
山本武好像知道獄寺隼人喜歡的對像是誰,他沒有明說,在千城雪繪八卦的視線掃過去的時候挑了下眉。
銀發的少年臉上瞬間爆紅,他瞥了一眼豎起耳朵的千城雪繪,聲音咬牙切齒:「我已經說過了。」
饒是淡定的山本武也茫然:「啊?」
獄寺隼人回答完,努力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通紅的耳根泄露了他的心情:「問完了,下一個。」
沢田綱吉微怔,他扭頭看向獄寺隼人,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千城雪繪撐著臉頰,看著中央轉動的瓶子:「哇——那是戀愛中?很少有人能拒絕獄寺吧。」
除了笹川京子附和了一句「或許?」,其余人都保持著詭異的安靜。
千城雪繪說完就對上了黑川花欲言又止的表情。
還沒來得及表達疑惑,轉動的瓶子下一個指到的是沢田綱吉,笹川京子是詢問者。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
笹川京子看了一眼蠢蠢欲動的千城雪繪,有些無奈地詢問沢田綱吉是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恰好他們兩個都想向著千城雪繪解釋清楚關於喜歡的誤會。
彭格列十代目語氣溫和:「我選真心話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忘看看千城雪繪的表情,不出預料看見了那副期待的模樣。
笹川京子問:「沢田同學喜歡的人是什麼樣的?」
國中生的真心話大冒險似乎怎麼樣也脫離不開關於曖昧和歡喜。
沢田綱吉甚至都沒有想:「開朗,愛笑,會把別人的優先級放在自己前面,很受周圍人的歡迎,但其實獨立的讓人有些心疼。」
千城雪繪:「嗯嗯嗯!」
沢田綱吉對上了她的視線:「還有……接受所有樣子的我。」
那邊被一平壓著的藍波突然一陣滋兒哇亂叫:「那不就是……」
一平及時捂住了他的嘴:「大人的事情我們小孩子不要參與!」
黑川花沒給發酵的時間,她伸手碰上瓶子開始轉動:「算你過關了。」
瓶子轉過兩輪,又穩穩指向了千城雪繪。
「我覺得自己需要調換一下位置。」她對上黑川花的視線,深沉道。
應該坐在綱吉對面的,千城雪繪想,這樣不論是指向哪邊,都不會有什麼損失。
千城雪繪這次避開了上回給自己帶來傷痛的真心話,選擇了大冒險。
真是倒霉他媽給倒霉開門。
黑川花聳聳肩,她坐直了身子:「你確定要大冒險嗎?」
千城雪繪被她這樣的語調搞得有些猶豫,但她實在是有點害怕黑川花再問出什麼類似於修羅場的話。
她定了定心:「如果不是什麼找人告白之類的話,那就是大冒險…!」
反正不是rebor
,總不會說出什麼[去把這個地方的黑手黨全都清理干淨]或者[殺個咒靈看看]之類的大冒險。
黑川花沉思了片刻:「這樣,你試試去請雲雀委員長來一起玩?」
千城雪繪失語:「我現在換成真心話還來得及嗎?」
黑川花笑得和善:「不可以哦。」
千城雪繪恍惚:「小花,你原來這麼恨我。」
黑川花等待這一刻很久了。
她是堅定的雲雀恭彌派,自從看到千城雪繪和委員長的互動之後,就很難脫坑。
偏愛!明目張膽的偏愛才是最好嗑的!
不過她大多數時候圈地自萌,畢竟班級裡一半的人都站的獄寺隼人,自己實在是冷門cp的愛好者,糧少到得自己產。
黑川花很開心,但對於其他人來說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好事。
千城雪繪眉都要周到一起,沢田綱吉剛想開口說要不算了,但rebor
從上方通風口跳了下來,正正好好把少年的話打斷。
「內部交流一下感情不是不錯麼。」突然出現的大魔王幽幽道,「不遵守游戲規則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哦。」
千城雪繪和他對視了三秒,默默起身向著門外移動,不忘一步三回頭注視那位罪魁禍首。
黑川花擺擺手做了個祝你好運的手勢,她扭頭回來,看見剩下的幾個人中有兩位看自己的表情略微有些幽怨。
黑川花:「……」
房門合上。
室內只是少了一個人,氣氛卻像是降了一個度,笹川京子有些擔憂:「真的沒事嗎?」
雲雀委員長的凶殘人盡皆知。
獄寺隼人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樣子,少年略有些不快:「而且那家伙很討厭群聚吧。」
rebor
在千城雪繪的位置坐下,他示意游戲可以繼續:「剛好缺一個人,在千城回來之前,我來替代她的位置吧。」
…………
千城雪繪走出房門。
雖說接下了任務,但她其實並不清楚要去哪裡找雲雀恭彌。
不可能一個一個去敲門,千城雪繪有雲雀恭彌的聯系方式,但以前並沒有撥打過,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為了逃避現實,千城雪繪選擇了離開了酒店,在京都的夜色裡晃蕩。
這個城市和並盛町這樣的小地方不同,更和繁華的東京橫濱大相徑庭,寬敞的街道上燈光昏黃,夜色溫柔,風聲拂過,兩側的樹木竊竊私語,像在互相傾訴心意。
千城雪繪覺得自己是會喜歡這個地方的。
就像是她喜歡東京的繁華,喜歡並盛町的溫馨,喜歡橫濱的綺麗。
她會讓自己喜歡上京都的寧靜。
千城雪繪輕輕舒了一口氣。
她繼續向前走,這座城市最大程度的保存了古典的韻味,就算是建造新的建築,也會避開古木。
其實並不是感覺不到。
所以千城雪繪想去那裡透透氣。
很巧的是,她在那裡遇到了原本應該尋找的人。
月色從葉間灑落,少年背靠著樹木,他穿著最簡單的著裝,但絲毫不能掩飾他的美——用美來形容雲雀恭彌似乎有些不對,但很難找到別的形容詞。
並盛的凶獸和環境幾乎融為一體,懸空的小鳥輕輕蹭著他白皙的指尖。
就算是凶獸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候。
千城雪繪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雲雀恭彌也是這樣的場景。
鳥類察覺了另一個人類的靠近,它受到了驚嚇,撲騰著翅膀隱進了樹葉之間,而黑發的少年垂眸,注視著樹下的千城雪繪。
朦朧的月光灑落在少年的身上,他的視線轉移的時候,整個畫面都生動了起來。
不論是第幾次看,千城雪繪都會在心中倒吸一口氣。
——他實在是太好看了。
顯然,這樣的場景下先開口的只能是千城雪繪,她也不知為何放輕了語調。
「……雲雀學長。」
大抵是不想驚擾安靜的夜,少年沒有回答,他像只靈活的貓科動物,輕巧的落在了地面上。
他比千城雪繪高許多,但是站著不說話,就能給她壓迫感。
千城雪繪原先在酒店裡准備的邀請詞全盤推翻。
或許是為了房間裡正在進行的游戲找想,又或許是覺得不應該打擾安靜的少年,千城雪繪只是輕聲問:「學長在看什麼?」
「月亮。」他說。
「現在多一個你。」
》》》》》》》》》》
千城雪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和雲雀恭彌的對話大對數是千城雪繪輸出,而且多半是貧嘴,但少女這次完全沒能找到能夠說出口的詞句。
她甚至都沒回正在游戲的房間,只是給笹川京子發了個短信,告訴她自己晚飯吃多了稍微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間休息。
不忘記補一句【雲雀學長並沒有動武】。
她看著房頂的燈光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幾位同伴在這種離別之際突然表現出的好感令她感到非常不安,獄寺隼人和雲雀恭彌為什麼會有那樣的表達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要知道人的三大錯覺之一就是「我覺得他喜歡我」,如果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豈不是很尷尬?
但是如果是真的,不說清楚…先不說吊著別人自己的良心過不去,千城雪繪相信rebor
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把她收拾了。
彭格列的高層就這麼幾個,自己一下子接觸兩個,剩下的還是自己的好朋友,而自己還要跳槽,能活著走出rebor
的視線都要算命大。
她萬分痛苦的錘了下床鋪,隨後支起身子拿過手機,找了兩個聯系人。
當夜,遠在並盛町的庫洛姆和橫濱的銀收到了來自少女的信息。
關於[同伴似乎喜歡我,這是人生的錯覺還是真實?],分別和兩位進行了深刻的探討。
好巧不巧,庫洛姆答應了沢田綱吉不要對她說明相關的事宜,回答模模糊糊。
而銀,雖說因為溫婉美麗的外貌有不少的追求者,但她一直都被同僚認為是男的。
因為沒什麼經驗,銀就代入了一下立原道造,她想像了一些如果立原道造對自己這樣說,自己會是什麼反應。
銀:……
銀一不小心碰掉了桌面上的玻璃杯,在掉落的前一秒被黑色的異能接起。
芥川龍之介問:「怎麼了?」
銀好不容易壓下那種惡寒感,搖了搖頭:「有點走神。」
芥川龍之介點了下頭:「注意安全。」
芥川龍之介很快就離開,港口黑手黨的凶獸還有不少的任務要完成,芥川銀又思考了一會兒,給千城雪繪回復了一串話。
當夜,在黑川花和笹川京子回來之前,千城雪繪收到的回答是:【很抱歉,我沒有辦法想像自己的同伴對我說這些話,不過我認為,應該是表達好感的意思。】
千城雪繪盯著這串回復半晌,把手機按了關機,把自己埋進了被窩。
等到離開之後,應該就會慢慢忘記了吧?
……
第二日的自由活動,千城雪繪決定去拜訪禪院家。
作為幫忙處理資料的報酬,通過彭格列的渠道,千城雪繪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曾經受到了禪院真希的幫助,希望能夠登門表示自己的謝意。
而御三家之一的禪院家家主禪院直毘人在回信中表示了自己的歡迎,只不過多加了一句禪院真希已經脫離禪院家,要尋找的話得去東京咒術高專。
千城雪繪看到回信的時候還有些疑惑,不過思考了一下,應該是他們覺得禪院真希不是很重要,因此在暗網中也沒有相關的消息。
這樣的認知千城雪繪不太舒服,但還是要去的。
咒術高專全日本總共就兩所,一所在東京一所在京都,東京離狗卷棘太近了,哪天碰到就是大尷尬事件。
她想要進入京都高專,就需要一個踏板,禪院家需要充當這個踏板。
千城雪繪原本想和沢田綱吉說明自己暫時離隊,沢田綱吉卻說要一起。
「我拜托了rebor
,將會面的時間提前到今天,」沢田綱吉說,「禪院家是典型的咒術師家族,他們的想法會稍微有些封建古板,我怕你會不習慣。」
豈止是有些,他們的家族對女性的不友好程度是正常人看到都要皺眉的程度。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她委婉地表達自己不想添麻煩的心情:「但是其他人沒關系嗎……?」
沢田綱吉笑了一下:「獄寺和山本都知道。畢竟要是去很多人,會讓禪院家的人感覺到不適。」
最大黑手黨組織的下一任首領,加上兩個守護者,怎麼看怎麼像是去踢館的。
兩人的出行原本不會令千城雪繪感到尷尬,但昨天晚上的遭遇太過魔幻,她本能的想要和異性拉開一些距離。
她試圖掙扎:「但是我……」
沢田綱吉突然叫住了她。
那雙溫柔的眼眸倒映出千城雪繪的模樣,令她覺得呼吸忍不住放輕了一系誒:「抱歉,如果我讓你感到不舒適了,你一定要和我說。」
千城雪繪:……
她輸了,她為自己的齷齪感到愧疚。
沢田綱吉,彭格列十代目,天使,自己怎麼能把他對自己的善意腦補偏移…!
少女伸手拍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一些,她深吸一口氣:「那我們走吧。」
禪院家的位置坐落在京都的近郊,有著極其悠久的歷史,千城雪繪跟著資料追溯過,明白這個家族的封建是根深蒂固的,因此一開始沒有帶上沒多大的好感。
但在看到建築物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表達自己的驚嘆。
京都本身就是古城,在這裡的禪院家宅巨大,但從修繕的嶄新的牆壁就可以顯現出這個家族幾代人積累下來的財力。
門口的僕人推開門,讓他們進入了旁邊的房間等候,期間有幾位長相漂亮的女僕端上茶水和點心。
千城雪繪站在門口看著來往的僕從,小聲嘟囔:「看上去像是時間倒退回封建時期。」
沢田綱吉朝著面前的人道謝,試圖讓千城雪繪回心轉意:「或許,彭格列更適合你。」
千城雪繪雙手環胸嘆氣:「不行的,我們的超能力體系都不同。」
她站在這裡,確實能夠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力量,大概就是自己還不會使用的咒力。
他們沒在這個房間等多久,禪院家主派來的人快步趕來。
來自意大利最強黑手黨十代目的拜訪還是很重要的,引路人畢恭畢敬的將他們引進了禪院家。
在外看的時候或許會有些偏差,但走到內部的時候,千城雪繪確切的感覺到了歷史悠久的家族名不虛傳。
沢田綱吉注意到了她四處打量周圍,溫聲問:「喜歡這樣的建築?」
千城雪繪搖搖頭:「只是很少見到,覺得很有意思。」
引路人禮貌:「如果千城小姐願意,可以經常來做客。」
從入口到家主的住處著實有些距離,偶爾會看見家宅中走動的家僕,又或者是匆匆歸來,身上還帶著血腥味的咒術師。
千城雪繪避開了和咒術師的視線接觸,看著他們穿過長廊走向了另一邊,沒有發表任何言論,僅僅是收回了視線。
就在快要到達家主的會客室的時候,他們碰上了不速之客。
略顯輕佻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前面的人,站住。」
千城雪繪和沢田綱吉當然不會為此停下腳步,倒是引路人畢恭畢敬轉身向著聲音的主人鞠了一躬:「少主。」
這一聲就令千城雪繪就清楚了來者的身份。
禪院直哉,禪院家的少主,也是禪院家未來的繼承人。
出於禮貌,和未來可能會麻煩到他的心情,千城雪繪還是停下了腳步。
據說思想封建迷信,但是禪院家少主臉好看是眾所周知,甚至都寫在資料上的。
沢田綱吉同樣看向後方。
金發的帥哥滿意地眯了眯眼睛,他大步向前走來,忽略了旁邊的沢田綱吉,彎腰打量千城雪繪的臉。
帥哥挑了下眉,詢問旁邊接他們進來的引路人:「她長得不錯,新來的僕人?」
千城雪繪:「……」
如果後半句話沒有的話,她對禪院直哉的印像會好不少。
臉是好看的臉,就是說出的話太過於欠揍。
引路人還沒來得及說話,禪院直哉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負責那裡的活?」
沢田綱吉皺眉,他攔在了金發青年和千城雪繪之間,語氣難得有些不善:「禪院家的少主似乎並不懂得尊重客人。」
禪院直哉挑了下眉:「你是——」
引路人額角一滴冷汗落下,匆忙接上話:「是彭格列家族的十代目。」
禪院直哉眨了眨眼睛,興致缺缺支起身子:「這樣啊…要去找家主?」
引路人低下頭:「是。」
他揮了揮手,又看了千城雪繪一眼,毫無歉意地說了一句抱歉。
千城雪繪看著他大步消失在視野中:「可惜。」
沢田綱吉委婉:「最好不要和他有接觸,他是典型的禪院家的人。」
千城雪繪點了點頭。
「確實,他要是不會說話就好了。」
引路人就這麼聽著兩個人當著他的面說禪院家的少主,他幾次張嘴想要申辯一下,但可惜這次確實是禪院直哉先一步做錯。
他只能加快了腳步,在自己聽到更多吐槽之前,請他們走進了禪院直毘人的會客廳。
千城雪繪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坐在中心主座上的禪院直毘人。
一級咒術師蓄著胡子,他看上去對到來的人是誰絲毫不關心,沢田綱吉伸手拉了一下千城雪繪的衣角,做出了明顯維護的姿態。
禪院直毘人抬了下手:「來了?不用警惕我,進來吧。」
這間室內的咒力應該很充沛,千城雪繪能夠感覺到原本環繞在身周、看不見的力量向著自己的方向湧來,她按下心底的驚訝,慢半步跟在沢田綱吉身後走進了室內。
桌子前有兩個坐墊,是以一個略前一個靠後的方式擺放的,千城雪繪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拜訪者的意思。
仿佛女性在這樣的談話中不應該和男性平起平坐。
千城雪繪看了眼禪院直毘人,他的注意力主要在彭格列年輕的繼承人身上,直到沢田綱吉提出,他才轉移了注意力。
禪院直毘人打量千城雪繪,千城雪繪將原本靠後的坐墊向前移動了一些,皮笑肉不笑。
「禪院先生,您的想法應該革新了。」
否則也不會覺得,像救了自己的禪院真希那樣強大的咒術師,是沒有用的廢物。
「千城雪繪是我的同伴,彭格列優秀的交涉專家,」沢田綱吉溫聲表達自己的觀點,「彭格列的成員向來平起平坐。」
千城雪繪笑:「想必禪院家在御三家中逐步衰弱,是故步自封的緣故,我認為您作為家主,清楚這裡需要一場變革。」
禪院直毘人沒想到兩位小輩一見面就露出了獠牙,千城雪繪在幾句話之後就當做自己只是簡單的告誡,她禮貌的頷首,坐在沢田綱吉旁邊的墊子上。
禪院直毘人挑了下眉:「不愧是彭格列,年輕一輩真是人才輩出。」
千城雪繪笑眯眯:「多謝誇獎,我的榮幸。」
開局就挑釁了boss無非就是有些底氣,知道禪院真希不在這裡之後,千城雪繪就少了那層濾鏡。
簡單說明了來意後,談話還是彭格列的優先級更高,只不過和港口mafia那邊不同,和禪院家主的對話大多數是虛以委蛇的來往。
——還有些關於前陣子並盛町的異常。
「應該是詛咒師從中作梗,」禪院直毘人說道,他在處理公事的時候倒是認真,「其中有個一級咒靈不知所蹤,我們已經派了咒術師過去,盡量不要造成傷亡。」
千城雪繪將這些信息迅速整合進腦海。
千城雪繪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稍等,抱歉打斷。那個一級咒靈,什麼樣的?」
禪院直毘人簡單的描述了一下,倒沒有因為她開始的挑釁而拒絕回答。
「雖然沒有看到實體,但詛咒師手中的詛咒曾經有過統計,經過排除,多半就是這個樣子。」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或許,被我處理掉了?」
沢田綱吉看向她,禪院直毘人描述的聽起來就不是一個可以簡單處理的造物,他雖然看不見,但勝在想像力充沛。
聽到千城雪繪這麼說,禪院直毘人先是愣了一下,男人拍著膝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姑娘,可不要因為想要加入咒術師陣營而開這樣的玩笑,咒術師可不是什麼好職業。」
似乎在嘲笑千城雪繪的無知和不自量力。
千城雪繪自己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稍微推測一下,也確實就只有猜測的那個結果。
她這次很有耐心的,也有些艱難地說道:「是真的,它追著我跑了一條街,撞毀了幾道牆壁,起碼破壞了兩棟居民樓,然後碰到了我,之後就沒了。」
少女頭疼地捏捏眉心:「之後我就被另一個咒靈偷襲,禪院真希幫我解決的。」
禪院直毘人:「你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嗎?」
難不成,觸發詛咒一鍵吸收,那自己當咒術師豈不是無憂拿工資?……還有成為咒術師界太宰治的潛質?
千城雪繪:「沒關系,你可以不相信,我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
她當時還以為是詛咒太菜了!
沢田綱吉倒是想到了什麼:「所以在那之後,你吸收的咒力轉化成獸類的耳朵出現在人類的頭上?」
「你說她能吸收咒力然後轉化?」
沒等千城雪繪肯定,禪院直毘人又笑了一聲:「這種話放在哪裡都不會有人相信,自古就沒有這樣的案列。」
千城雪繪靜靜等他笑完,倒是沒有表現出生氣或者被人看輕的惱怒。
「這只是我們的猜測,禪院先生。我進入禪院家之後,能感覺到這裡充斥著咒力,並且或許能夠無意識的吸收。」
她伸出手,試著將進入禪院家宅後朝著自己方向彙聚的咒力引導到手上,這個時間沒有耗費多久,大約五秒後,看不見的咒力扭轉成了肉眼可見的一團。
千城雪繪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這個結果:……
千城雪繪:或許,不做太宰治,我能夠成為咒術世界旋渦o人?
沢田綱吉也愣住了,他注視著千城雪繪手中不大、但看起來威力不會小的旋渦。
——如果這樣的力量無法中途出現,那究竟是什麼將其壓制?
不過比起驚訝,少年更多的是擔心。
咒術師數量的稀缺也就導致著每個咒術師身上都要承擔不小的壓力,千城雪繪的能力如果真的那麼好用,她的晉升會很快,而任務量也就會隨之增加。
禪院直毘人皺眉注視著凝聚的咒力:「你確定自己從未見到,是近期才可以看到詛咒的?」
如果能夠將咒力轉化,禪院直毘人明白這意味著咒術界或許又要迎來一位類似五條悟那樣bug般的存在。
千城雪繪點頭:「是。」
不應該,禪院直毘人想到,咒力不存在於覺醒一說,就像禪院真希從出生起就看不見詛咒,就算她再怎麼想要成為一名咒術師,[看不見]就已經將她束縛住。
但是他的態度必須要改變。
千城雪繪因為禪院真希而來,並沒有暴露在五條或是加茂家的視野中,這是一個沒有歸屬的咒術師。
御三家中另外兩個家族有繼承了家族術式的人,而禪院家繼承了術式的人在五條悟的支持下並沒能成功回到他應該呆的地方。
為了各方面考慮,禪院直毘人想要將千城雪繪拉到禪院家的陣營。
「如果你願意。」一改開始的輕看,禪院直毘人坐直了身子,他看向千城雪繪,「在高專還未開學的時候,你可以在禪院家學習。」
千城雪繪收回了手,那股咒力重新消散在了空氣中,有幾縷還像依戀一樣纏繞在指尖。
她驚訝於此,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一副非常鎮定的大佬模樣,深沉的點了點頭。
「感謝幫助。」
………………
沢田綱吉跟在千城雪繪身後走出了禪院家。
少女的心情很好,一方面是對摸索到了一點咒力相關的門路而感到滿意,一方面是禪院家的家主為她聯絡京都咒術高專,賣她和彭格列一個面子而滿意。
說實在的,原來還是有些緊張,但在發現了自己能夠運用咒力之後,背後的憂慮都散了不少。
在這種家族面前,實力才是最有用的東西。
——現在,禪院直毘人顯然忌憚於她的力量,也想要能夠獲得她的好感。
「以及,」千城雪繪感慨於在會客室時少年的維護,「認識綱吉真是太好了。」
沢田綱吉心想:我也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他很久很久以前想過,如果在遇到rebor
之前沒有遇見千城雪繪,或許自己那段時間的學生生涯會再艱難一些。
很少有人能夠在校園暴力的催動下一直都保持真心。
千城雪繪手背在身後看著天空,即將消失的落日將半片天空染紅,顯得絢麗奪目。
「說實在的,讓我松了口氣。」千城雪繪彎眸,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希望出成為咒術師之後能夠不要那麼忙碌。」
她選擇了一條不那麼舒適的道路,沢田綱吉也是。
千城雪繪突然就有點傷感:「綱吉,你們要是以後從意大利回來,記得要聯系我。」
像是馬上就要分別一樣。
——不過也確實如此。
期中考到升學考之間不到兩個月,不參加升學考的學生會更早一些離開學校,彭格列的幾位顯然就在這個行列中。
獄寺隼人自小出生在意大利,而沢田綱吉和山本武是需要耗費時間再學習意大利語的。
沢田綱吉注視著她的背影,他罕見的沒有開口接上她的話。
「可以通話嗎?彭格列會不會拒絕私人電話接入啊。」千城雪繪叨叨,「當然我要是有空也會去找你們的,萬一意大利也有咒靈需要我去處理呢。」
沢田綱吉安靜的充當樹洞,讓少女暫時宣泄自己的不安。
她看到了咒術師的傷,她怕疼,她討厭奇形怪狀的怪物,但是千城雪繪不會說。
說出來會令人擔心,她不希望因為自己影響到別人的情緒。
沢田綱吉抿了抿唇,他清楚需要給千城雪繪時間來輸出,否則在自我消化了負面情緒之後,她會更加擅長把自己包裹在那個難以出來的安全區。
馬路上的燈光亮起來了,偶爾錯身而過的路人手上拎著買回家的菜,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聽起來就知道心情不錯。
「如果京都咒術高專的學生很好相處就最好了……」
沢田綱吉接上話:「會的。」
意識到全程都是自己在說話,千城雪繪收住了話頭:「不好意思,讓你聽我嘮叨了一路。」
情感充沛的人其實容易被影響。
她的不安傳遞過來,沢田綱吉也有一小段時間被那種惶恐不定的感覺包裹。
他們其實很少有這樣兩人獨處的時刻。
沒有rebor
,沒有守護者,甚至路上經過的陌生人都少的可憐。
作為彭格列的十代目,年輕的下一任首領,也作為曾經軟弱的少年,沢田綱吉知道,再不說出來的話,一定會後悔的。
「雪繪。」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暖色的眼眸中承載著無法壓抑的情緒,「我喜歡你。」
千城雪繪睜大了眼睛。
溫柔的少年手上的溫度通過接觸的皮膚源源不斷的向著千城雪繪的方向傳遞,莫名的、燙的她想要甩開,轉身就逃。
沢田綱吉很快就松開了手。
他的聲音依舊溫和,但包含著微不可查的緊張。
他說:「這是我的心意。」
在分別之前,無論如何都想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一滴也沒有了友友們
第027章
沢田綱吉的眼眸中滿是認真,但千城雪繪從沒有這麼想逃跑過。
最她感到窒息的是,周圍甚至沒有一個經過的行人,安靜的環境令千城雪繪根本沒有辦法來緩解自己的尷尬。
沢田綱吉任由詭異的氣氛發酵,他不說話,只是用那樣溫柔的目光注視她。
「綱吉,」千城雪繪後退了一步,她的語氣還帶些顫抖,「是在進行昨晚沒做完的大冒險嗎?」
沢田綱吉也沒有料到千城雪繪會是這個反應,他有些無奈:「雪繪,我是認真的。」
就算是感覺到了她的抗拒,沢田綱吉也清楚自己必須要和她說清楚。
千城雪繪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先讓我緩緩。」
少女從表情上看,就不是被表白後高興的樣子,沢田綱吉這樣細膩的人,不可能看不出她眉眼之間的焦慮和慌亂。
少年抿了下唇:「好。」
他承認自己有那麼一個瞬間想要用稍微強硬的方式告訴千城雪繪自己的心意,向她傾訴自己的歡喜,但性格注定了他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沢田綱吉尊重自己喜歡的人。
顯而易見,年輕的十代目曾經表現出的好感完全沒有被接收到,因為千城雪繪以為沢田綱吉對所有人的溫柔都是平等的。
千城雪繪頭一次覺得自己的語序混亂:「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京子。」
千城雪繪抹了一把臉,她迫切的希望有什麼東西迅速出現令她擺脫困境,或者讓自己一秒失憶。
沢田綱吉無奈,他壓下泛起的一點苦意,帶著她認清現實:「我沒有那麼說過,一開始喜歡的就是你。」
千城雪繪捂住了臉,做了幾個深呼吸。
沢田綱吉看少女一副要厥過去的表情,有些苦澀的安撫道:「雪繪,不要因為我感到困擾,我只是想告訴你的我心意而已。」
末了他跟上一句:「……如果拒絕的話,我希望你還能把我當做朋友。」
他太溫柔了,以至於千城雪繪的內心洶湧澎湃,沒能當機立斷的說出拒絕的話語。
千城雪繪發出了痛苦的掙扎聲:「太突然了,我可以晚點給你答復嗎?在旅行結束之後。」
沢田綱吉嗯了一聲。
千城雪繪努力從大腦中搜刮出各類跡像,沢田綱吉則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溫和的提出了意見:「我們先回酒店吧,晚上的風有些涼,不要感冒了。」
在突兀的告白之後,沢田綱吉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那樣轉過身,徒留千城雪繪一個人思緒萬千。
少年抬手擦了下臉,小幅度吸了口氣,快速的心跳緩慢的恢復了正常。
千城雪繪走的很游離,感覺自己一路飄著走到房間門口,險些一頭撞上沢田綱吉的後背。
沢田綱吉側了側身讓她往前走,自己則是站在門口,沒有再進一步。
房間門口地面上地磚接合的縫隙好像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將他和千城雪繪隔開。
千城雪繪剛想說晚安,沢田綱吉卻問:「雪繪,我想問一個比較冒昧的問題。獄寺他…和你說過什麼嗎?」
千城雪繪愣了一下,她翻找著記憶裡相關的對話,獄寺隼人最近有意避開她,往前推送——應該是從那首英文詩開始的。
沢田綱吉斂眸:「……這樣嗎?」
千城雪繪聲音抖得更厲害了:「怎麼了嗎?」
沢田綱吉這樣的反應搞得她心慌慌的。總覺得他下一句可能會說出什麼「他也喜歡你」之類的話。
畢竟自己猜測和別人直說是不一樣的。
「沒什麼。」棕發的少年彎眸笑了一下,「早點休息,今天辛苦你了。」
千城雪繪關上了門。
千城雪繪做深呼吸。
笹川京子正在浴室,千城雪繪想用冷水撲臉冷靜一下的計劃向後延遲。
見她關了門還沒進房間的黑川花探頭,看千城雪繪表情蒼白嚇了一跳:「……需不需要去醫院?」
千城雪繪迅速搖頭:「沒事。」
黑川花擔憂:「是不是沢田綱吉對你做了什麼,我幫你揍他。」
千城雪繪心想這可是比做了什麼更嚴重的事情。
「小花,」她猶豫了一下:「你覺得綱吉喜歡京子嗎?」
黑川花一副你說什麼鬼話的表情:「?他不是喜歡你嗎。」
完蛋。
看千城雪繪更裂開了些,黑川花遲疑了一瞬:「告白了?」看千城雪繪點頭,她繼續問,「你答應了嗎?」
這次是搖頭。
黑川花松了一口氣:太好了我cp沒be!
她慈愛的伸手拍拍千城雪繪的後背:「沒事的寶,早點休息。」
千城雪繪自然不懂她的心情,世界觀重塑導致她一夜沒睡著,閉上眼睛就是夜色下沢田綱吉對著自己說「我是認真的」。
以至於第二天的狀態萎靡不振。
千城雪繪起床後,輕手輕腳跑到安靜的地方,和庫洛姆打了兩個小時的電話。
庫洛姆聽得認真,輕飄飄一句:「可是真的很明顯呀,雪繪。」
千城雪繪閉目:「煩了,毀滅吧。」
庫洛姆還不忘補刀:「既然這樣,骸大人邀請你和他一起把彭格列端了……當然,這不是我的意思哦。」
千城雪繪:「……這還是算了。」
因為這樣一個算不上小的插曲,千城雪繪的畢業修行變的不那麼快樂了起來。
她避開了遇到雲雀恭彌的一切機會的同時,第三日幾乎全部和另外兩個女孩子黏在一起,拒絕了落單的可能性。
委員長不喜歡群聚,應該也不至於碰上。
不怪千城雪繪過於敏感,畢竟那晚上雲雀恭彌說的話也有些曖昧的氣息——對於平時不怎麼表述的雲雀恭彌來說。
她們只通過信息聯絡了男生那邊,沒有打照面就出了門,這樣一來,就算是獄寺隼人,都發現了千城雪繪的不對勁。
而沢田綱吉自然是不會說昨晚發生的事情。
銀發的少年難得沒有跟著彭格列十代目,他費了些力氣才找到了正在逛街的三位女生,攔住了千城雪繪:「喂,你今天怎麼了。」
黑川花向前一步以維護的姿態攔在千城雪繪面前:「你要干什麼?」
笹川京子捏了捏千城雪繪的手心,讓她放松一些。
獄寺隼人發現自己被戒備:「?」
千城雪繪回捏笹川京子的指尖:「沒什麼事啦,我和獄寺單獨談談!」
黑川花戒備地盯了獄寺隼人一會兒:「那我們先去前面的店裡等你。」
她們這樣一副防賊的表情令獄寺隼人摸不著頭腦:「……你們在干什麼?」
少女露出那種較為公式化的僵硬微笑:「就是有一點點心事,她們擔心我而已……不過沒事的!不用擔心!」
少年下意識的反駁:「誰關心你了?!」他頓了一下:「你昨天和十代目發生了什麼?」
沢田綱吉回房間之後就一副「糟了,好像搞砸了」的表情。而且山本武特別奇怪的用那種「傻孩子」的惡寒眼神看他。
所以他決定來問千城雪繪。
但千城雪繪沒說話。
有種不好的預感在獄寺隼人心尖蔓延開來。
他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少年抿唇,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和你說了吧。」
千城雪繪輕輕「嗯」了一聲。
她略有些猶豫:「獄寺,我們應該…算是好朋友吧?」
如果不是好朋友,那還能是什麼樣的關系呢?
獄寺隼人抿了下唇。
「……是。」
千城雪繪松了口氣。
畢業旅行在這樣的氛圍下落下帷幕,千城雪繪耗費了不少精力去思考關於沢田綱吉的事情,最終得出了結論。
無論如何,自己沒有辦法答應他。
戀人和友人之間是不同的,她沒有辦法想像,如果成為戀人,他們能夠怎麼樣相處。
千城雪繪只能將沢田綱吉當作是朋友來看待,最大程度也只是摯友,再進一步對兩個人來說都不是好事。
不可以越界。
少年並沒有急迫的要求她給自己一個回答,但千城雪繪認為自己需要說清楚。
在他們從大巴車上下來,學生們帶著愉快的旅行後的心情回家的時候,千城雪繪詢問沢田綱吉能不能送自己一程。
彭格列的十代目微怔,隨後點了點頭。
而平日裡多半會要求一起的獄寺隼人只是看著,難得地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看他們兩個離開,山本武倒是輕飄飄問了一句:「不擔心嗎?」
獄寺隼人咬牙:「你懂個屁。」
那樣隱晦的表達,對於他來說已經盡了很大的力氣了。
……而且,他也知道並不是自己有這樣的心情。
少年若有所感向著一側投去目光,黑發的風紀委員長也注視著兩人離去的方向。
他們一路沉默著走回千城雪繪家,在門口,少女站定。
「綱吉。」千城雪繪認真:「我考慮了兩天,謝謝你,但是抱歉。」
沢田綱吉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苦笑了一聲。
「我知道了。……可以抱一下嗎?」
沢田綱吉輕輕問,他張開手,少年的眉宇間帶著淡淡的釋然,「這之後,我們依舊是好朋友。如果讓你感到困擾,可以拒絕我。」
千城雪繪當然沒好意思拒絕。
她向前半步,給了沢田綱吉一個擁抱。
沢田綱吉是她最好的朋友。不論發生什麼,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而在千城雪繪的視野死角,狗卷棘站在房屋二樓的某個房間窗後,靜靜注視這一切。
棕發的少年的手搭在她的後腰上,從他的角度來看,兩個人的動作可謂親密。
狗卷棘目光冷淡看著下方發生的一切,單單從少年的表情看不出他的心情。
——只是手中的窗簾,被捏的皺成了一團。
作者有話要說:棘了嗎?棘了。
第028章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
但如果要作為戀人,沢田綱吉無疑是優秀的。
千城雪繪很想說其實並不是他不好,只是她本能的會對和一個人確定實質的親密關系而感到恐懼。
被告白後的情緒和別人相比起來算不上正常,惶恐和不安,以及[我真的好到可以讓別人喜歡嗎?]的想法占據了大部分的思緒。
經過一段時間的自省,她不敢邁出這一步,而沢田綱吉也並沒有多向前走一步。
這個不帶任何曖昧氣息的擁抱並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
千城雪繪正要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要為怎麼結束擁抱感到苦惱之前,沢田綱吉松開了手。
他將手收回身側,溫聲:「回去吧。」
沢田綱吉知道做到什麼程度不會令千城雪繪感覺越過那條分界線。
不過少年確實需要耗費一定的時間來調整自己的心態,起碼想要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塵封進心底需要不小的力氣。
幸好明天不用上學,否則自己的難過可能會被別人知道,年輕的十代目如此想到。
人生第一次的告白畫下了句號。
夕陽溫柔的光照進眼睛裡,沢田綱吉看著她鬢角的碎發被微風吹的微微晃動,有些晃神。
千城雪繪將手背在身後,有些拘謹地點頭:「你也好好休息。」
說完她迅速轉身向著自家大門走去,背影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沢田綱吉抬眸看了一眼房間二樓的窗戶,原本站在那裡的少年已經不知所蹤,他看著千城雪繪頭也不回,思考了片刻,還是低頭給千城雪繪發了一條信息。
[剛剛好像被你的竹馬看見了,需要的話,解釋一下吧。]
作為情敵,沢田綱吉其實沒有必要加這一句,但他還是不希望自己的舉措會給她帶來後續的麻煩。
又或許…一起長大的竹馬,對她來說是不一樣的?
他略有些自嘲意味地輕笑了一聲。
千城雪繪注意到口袋中手機的震動,不過人走到家門口,鑰匙已經拿在手上,也擔心消息是自己不想看到的內容,她選擇了先開門。
正想插入鑰匙將門打開的時候,門先一步從內部開了。
穿著黑色制服的少年站在門後,半張臉隱藏在寬大的衣領中,眼眸微垂顯得有些慵懶。
千城雪繪看見站在門後的狗卷棘略微有些驚訝:「棘?好難得看你這個時候在家。」
狗卷棘當然不會說今天在家就是為了等她回來。
少年頷首回應千城雪繪,越過面前的少女,看向站在十五米開外處的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朝他禮貌笑了笑,轉身離開,狗卷棘小幅度皺眉後恢復了正常表情,側身讓自己的青梅進屋。
千城雪繪沒有看見他們之間這樣的一個小交鋒,她飛快地躥了進去。
較為密閉的空間就像是保護罩一樣。回到熟悉的家中,她才松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吊在半空中的心好不容易穩穩落地。
千城雪繪有些無奈的苦笑了下。
雖說繼續當做朋友就行,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不在意。
在狗卷棘關上門之前,千城雪繪不知為何想要回頭看一眼,但身後的狗卷棘不算高大的身影卻遮住了她的視野。
千城雪繪:……
見她發愣,少年彎腰,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他對上千城雪繪的視線,他露出了無辜的、疑惑的神色。
「海帶?」
千城雪繪搖了搖頭。
看不到就算,看到自己進來,沢田綱吉也應該離開了吧。
殊不知這樣的表現在狗卷棘看來就像是戀人分別時候的依依不舍。
這種被偷家一樣的不快感將少年包裹,就算是一向冷靜、情緒甚至有些淡漠的狗卷棘也忍不住想「明明是我先來的」。
況且,不久之前自己詢問過千城雪繪,那時候給的回答明明就只是[朋友]而已。
他們畢業旅行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短短的幾步路程,狗卷棘的心中略過了無數的可能性,各種猜測連帶著名為嫉妒的情緒令他緊緊抿起了嘴唇。
他閉了閉眼,沉默著回到了室內,看著千城雪繪回房間整理行李箱的背影。
少年在客廳站了一會兒,聽見千城雪繪房間傳來的叮鈴哐啷的聲音,隨後緊閉的門扉又一次打開。
千城雪繪看到了沢田綱吉發來的消息,大概猜測到了狗卷棘略有些怪異的冷淡。
她眨眨眼睛:「棘,要聊聊嗎?」
狗卷棘沒有拒絕。
千城雪繪坐上客廳的沙發,狗卷棘坐在她身旁,他將原本拉到最頂端的拉鏈向下拉扯了一些。
千城雪繪清了清嗓:「棘有被哪個女孩子告白過嗎?」
雖說自己的竹馬在與人交流上有些不方便的地方,但要千城雪繪這樣的顏控來說的話,他其實很好看。
現在的發型會令他看上去有些凶,但無法掩蓋長相的精致。
更何況,只要願意接觸,很輕易就能發現狗卷棘是個很溫柔的人。
她說告白。
狗卷棘略有些緊繃,他垂眸,等待著高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落下。
「……我需要搬出去嗎?」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啊?」
狗卷棘看似平靜,甚至很有耐心地一字一頓:「如果你在戀愛中,我作為男性同居,會對你不好。」
千城雪繪失笑,她熟稔地伸手揉揉他其實柔軟的頭發:「雖然被告白,但是我拒絕了。」
狗卷棘微怔。
他想問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個擁抱,千城雪繪收回了手,雙手環胸看似惋惜地嘆了口氣。
她先一步將少年的疑惑解釋清楚:「只是一個翻篇的擁抱而已啦。」
狗卷棘沒說話。
但他確確實實松口氣。
千城雪繪斂眸,掩飾眼中略微的失落:「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和綱吉他們相處。」
這件關於戀心的事一旦捅開,漫長的時間都不一定能將溝壑填補。
狗卷棘屏住了呼吸。
少女在自己面前談論情敵,更何況是這樣的描述,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只能輕輕嗯了一聲。
千城雪繪皺眉,她盤腿坐著沉思:「但不是想要成為戀人的那種喜歡…但是怎麼說呢,我也不知道大家口中的喜歡是什麼樣的情緒。」
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多數小孩子對於愛情的了解來自於父母,千城雪繪記憶裡似乎就沒有他們表達愛的影子。
再往後推一些,就認識了狗卷棘。大半的記憶好像是在認識了這個少年之後才鮮活起來。
狗卷棘清晰的感覺到心跳在加快。
他用平常的語氣,像是毫不在意那樣問:「那麼設想中,你會和什麼樣的人戀愛?」
千城雪繪皺眉沉思了一陣,扭頭對上他的視線:「大概,長得好看,而且對我好的?」
說是這麼說,但其實她沒有認真想過。
紫色的眼眸對上她的。
狗卷棘撐著兩個人中間的沙發。
呼吸糾纏在一起,少年的身子微微向著千城雪繪的方向側了側,高一些的視角令他能夠看見千城雪繪的所有表情。
他突然覺得這樣的距離很適合一個吻。
少年進行了多種設想——比如說今天的那個擁抱是屬於千城雪繪和她的戀人,他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面對自己的心理,又比如之後應該怎樣和她相處。
是選擇抽身遠離,還是保持現狀?
——理智被火焰灼燒。
於是狗卷棘隨心而動。
他低下頭,少女像是受驚的小獸睜大了眼睛。
距離太近了,躲避變成了無效動作。
一個溫熱的吻,帶著淡淡的橙子香,短短一瞬的接觸輕而易舉將千城雪繪淹沒。
「嗯,那我可以嗎?」
在這樣的狀況下,大腦已然宕機的千城雪繪想:
他買了橙子回家嗎?
作者有話要說:他也a了
上夾子~周三晚上再更新噢
第029章
庫洛姆坐在沙發上,三叉戟放在一旁伸手就可以夠到的位置,沒有被眼罩遮住的左眼注視著千城雪繪。
而被她注視著的千城雪繪側臉靠著沙發坐在另一邊,抱著腿一副自閉的樣子。
柿本千種知道兩位女性聊天的時候不習慣旁邊有其他人,憑借千城雪繪那個菜雞水准也傷不到庫洛姆,就按照習慣向庫洛姆淡淡打了個招呼,先去了別的房間。
城島犬則是用稀奇的目光看了千城雪繪一眼:「這女人今天怎麼了,平時不都活蹦亂跳的?」
千城雪繪淡淡瞥了他一眼,又虛弱地轉移了視線:「我快要死掉了……」
城島犬無語:……
庫洛姆露出了無奈的笑容:「我也不太清楚。」她隨後做了個「先讓她靜靜」的口型,城島犬很快就離開了庫洛姆所處的這個房間。
千城雪繪最近來這裡的次數勤快了不少。
庫洛姆看她自閉到要對自己的綠植葉片下手,才出口制止她的下一步動作:「雪繪,離家出走了?」
現在外面的天都黑了,庫洛姆發現千城雪繪出現在黑曜中學附近的時候嚇了一跳。
千城雪繪把自己縮的更緊了一些:「算…也不算?」
庫洛姆不動聲色繞到另一邊,將她附近的那株盆栽放到前方透明玻璃桌上,才坐下問:「要和我講講嗎?」
千城雪繪維持著這樣的姿態悶聲將今天的事情簡述了一遍。
庫洛姆略微有些驚訝:「你和你的竹馬說自己被boss告白,然後聊了幾句,親了?」
「……」千城雪繪努力不去回應那個吻的感覺,但畫面就像是令人印像深刻的影片一樣在腦內循環,少女的耳尖咻地通紅,「親了。」
庫洛姆:「……然後呢?」
千城雪繪的表情又放空了一陣:「兩次,閉眼睛了,橙子味的。」
庫洛姆短暫的失語:「不是問你這個呀,之後呢?」
千城雪繪低頭再抬頭用眼神示意她看看自己:「然後你就看到了,我出門一路狂奔過來的,現在還沒回信息。」
庫洛姆其實原本是對外人漠不關心的那類人,但充當千城雪繪的樹洞數次,現在竟有種熟能生巧的感覺:「那現在是因為知道他喜歡你,所以苦惱……或者是害羞?」
上次關於「有個朋友」的說法其實就已經很明顯,庫洛姆還以為千城雪繪對她的竹馬好感度極高,沒想到她逃跑的速度還是這麼快。
「我心跳好快,」千城雪繪環著自己的膝蓋,下巴枕在膝蓋上視線放空,「救命,好恐怖!!」
庫洛姆伸手揉揉她的頭,明明自己的歲數小一些,但顯的要比千城雪繪成熟的多。
「雪繪,被喜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心理壓力。」
其實在到庫洛姆這裡之前,千城雪繪提前在瀏覽器上搜索了一下【一起長大的竹馬親了我怎麼辦?】之類的問題,點贊最高的竟然在問伸舌頭沒。
千城雪繪當即關上了手機,竟然有種要不自己別回家去睡橋底的悲愴感。
想了想還是想要找個人傾訴,就走到了黑曜樂園。
「感覺之前就是普通的朋友相處,突然被表達了愛意很奇怪。」千城雪繪沒躲開庫洛姆的手,她眨眨眼睛,「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哪裡被喜歡了,如果靠的太近,發現我不是被喜歡的那樣,不久會很失望嗎?」
庫洛姆皺了下眉,少女的臉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戀愛的時候,會擔心這個嗎?」
兩位還未戀愛過的單身美少女對視一眼,在沉默中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不知道誒。
「可你不能一直逃跑呀。」彭格列的霧守撐著臉頰側目看她,「雪繪你在這種人際交往的事情上就很容易逃跑,在可能會對自己造成傷害的事情上反而很有勇氣。」
其他人或許不是那麼了解,但庫洛姆作為為數不多,和她經歷較為相仿的同齡人,大概能有些了解。
她問:「你的保護殼會不會太厚了一點?」
千城雪繪收回了視線,她心想誰知道呢?
庫洛姆輕輕抿了下唇,聽見千城雪繪僵硬的岔開了話題:「那個,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庫洛姆在車禍中失去了自己的右眼和內髒,現在是靠著幻術構造虛假的器官來維持基本的生命。
千城雪繪動了動快要發麻的腿:「等我去咒術高專學習一陣子,如果能找到將咒力轉換成肝髒的方法就好了。」
她一直都很在意庫洛姆的身體狀況,畢竟六道骸還被關在復仇者監獄,萬一發生幻術供給不及時的意外,對庫洛姆來說是非常不安全的。
紫發的少女愣了一下,隨即彎眸:「好。」
她們兩個正聊天,突然聽到遠處傳來的爆炸聲。
千城雪繪迅速起身趕到窗邊,她看著外面有些熟悉的黑色罩子,就差眉毛擰到一起。
黑色的罩融入了黑夜,因此沒有被人發現,黑夜中有什麼怪物蠢蠢欲動,四處好像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千城雪繪正想往後退一步和庫洛姆說清楚狀況,開著的窗外突然冒出了一張詭異的、令人掉理智值的詛咒的臉。
她驟然接受了這樣的暴擊,心髒險些跳停,但詛咒在碰到她皮膚的下一秒,臉上少了一大塊,詛咒尖嘯了一聲,又躥走了。
千城雪繪:……
後方走上前的庫洛姆沒有發現這裡發生的一切,千城雪繪很快調整了自己臉上的表情,沒讓庫洛姆發現異常。
「這裡有骸大人的幻術做掩護,一時間應該不會發現我們。」庫洛姆面上也有些嚴肅,她握緊了身側的三叉戟,「雪繪,你在這裡,我出去看看。」
畢竟比起有戰鬥經驗的庫洛姆,沒有幻術能力、沒有火焰力量、體術只是稍好一些的千城雪繪要更加羸弱一些。
但千城雪繪拉住了她的手。
少女問:「你看得見詛咒嗎?」
庫洛姆握著三叉戟的手更緊了一些:「……看不見,是咒術端那邊的事情嗎?」
千城雪繪拍拍她的肩膀,讓她不用擔心:「我去吧,柿本和城島應該也看不見。」
如果看得見,那兩位肯定不會允許房間裡有小詛咒在角落裡飛。
事關[帳],千城雪繪自覺和自己有些關系,她非常堅持。庫洛姆沒有辦法阻止她的出門,前者在這種事情上反倒是勇氣十足。
「麻煩和綱吉說一下,聯系在並盛町的一級咒術師。」
她沒有短時間就能夠掌握另外力量的自信,只是最好分散開來,不要因為自己把庫洛姆和另外兩位牽扯進來。
千城雪繪選擇了隱蔽的、錯綜復雜的小路。
這個帳的範圍不大,屬於詛咒的氣息讓千城雪繪有些不舒服,這種感覺在上次吸收了一級詛咒後越來越清晰。
她鎖定了那個令自己最不舒服的地方。
但在靠近之前,千城雪繪停下了腳步。
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再向前一步,畢竟不知道前方等候自己的會是什麼,她也沒有把握全身而退。
上方傳來了一個陌生男性的聲音:「晚上好,千城小姐。」
千城雪繪心中警鈴大作,她根本就沒有感覺到有人靠近,突然出現、還知道自己姓名的人顯然不是善茬。
她抬頭向著上方看去,穿著袈裟的男人坐在高處的牆沿上,坐姿肆意。他的手中拿著一個奇怪的黑色球體,見到千城雪繪十分的戒備,垂眸露出了微笑。
從下往上看,他的笑容顯得悲憫天人,有種莫名的佛性。
千城雪繪頓了頓,認出他是不久之前害得自己整雙鞋泡在水中的陌生男性。
千城雪繪出聲試探:「你是……?」
「可以叫我夏油傑。」他語氣溫和,沒有一絲一毫的敵意,「我是詛咒師…嗯,換一個好理解一些的方法,就是叛逃了的咒術師。」
他將手攤開了一些,手中的黑色球體晃晃悠悠向著千城雪繪的方向靠近。
「我是專門來尋找你的。」
千城雪繪的注意力一半放在黑色球體上,一半仍然放在夏油傑身上,她警惕的往後退了一步:「為什麼?」
兩手空空的夏油傑撐著半邊臉頰,他看上去心情不錯:「要不要試試看觸碰這個?」
傻子才試!
不可否認,男人的面容非常好看,如果不是兩次見面的場合都不太對勁,千城雪繪大概也會真情實感地誇一句帥哥。
但她的拒絕顯然沒有起到任何效果,不論怎麼躲避,作為[詛咒師]的男人操縱黑色的球體,還是觸碰到了狹小地形中的千城雪繪。
在觸碰的下一秒,球體消失,千城雪繪感覺有些不對勁。
「……那是什麼東西?」
夏油傑好脾氣地解釋:「咒力的凝聚體,看上去你吸收的不錯。」
千城雪繪睜大了眼睛:「?」
關於這個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才對?是禪院家透露的?
「他們來了。」男人沒有解釋疑點,他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很期待和你的下次見面,千城小姐。」
千城雪繪正想攔下他的動作,四周的地面瞬間塌陷,詛咒破開地面向著她咬來。
她只來得及忍著惡心觸碰了那個詛咒,再抬頭的時候,黑發的男人已經不見蹤影。
千城雪繪站在高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繃的肌肉還沒放松下來,詛咒的聲響又從另一邊傳來,少女扭頭向著聲音的來處看去,遠處濃稠的黑暗中有什麼要衝出。
下一秒,對上靈活奔跑,躲避著詛咒攻擊的紫眸少年視線的千城雪繪險些裂開。
……好巧,你怎麼也在啊jpg
作者有話要說:燃起來了!
第030章
千城雪繪哪裡想得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狗卷棘。
他穿著制服,從開始遮掩的面部向下,好像都是黑色的。
千城雪繪甚至還想:怪不得自己出門之後他沒有追上來。
狗卷棘當然也不會想到在這裡遇見千城雪繪,少年睜大了眼睛,略微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其實按照他原本的速度,如果沒有這個停頓,現在已經從牆壁上翻出去了。
青梅竹馬相顧無言,但身後巨大的詛咒顯然不會看氣氛。
醜陋的詛咒赫赫笑的陰森,它追了前方看起來較為好對付的咒術師半天,被遛成風箏。原本火氣都上來想不干了,沒想到還能在半路上多遇到一個看起來就很容易獲得的口糧。
咒靈扭動巨大的身軀,異樣靈活地轉動了方向,撞碎了旁邊的牆壁,向著那個看起來沒什麼威脅性的女性衝去。
千城雪繪對上那雙興奮的渾濁黃色眼睛:……
如果咒靈之間有交流,碰到過千城雪繪的詛咒一定會喊一聲:不要過去,前方可是地獄啊!!
但是狗卷棘不知道。
狗卷棘皺眉,他迅速轉向,將千城雪繪帶離了牆體崩塌的地面,但詛咒已經逼近,少年停下腳步,捂住她的眼睛,朝著後方的詛咒冷冷說道。
「滾開!」
他很少用這樣冷淡的語氣說重話。
千城雪繪眼前一黑,下意識抬手抓住了他的小臂,視力受到限制,其他的感覺就會強烈一些。
少年因為劇烈運動而比平時更高的體溫通過眼部接觸的皮膚傳遞到她的身上,他的另一只手還環在腰上,千城雪繪整個人幾乎是被擁在懷裡。
剛剛直面詛咒的惡心感迅速轉換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緊張。
伴隨著咒言師的話語,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入耳中,而後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她貼著少年的前胸,能夠感覺到過分激烈的震動。
千城雪繪嗅到了空氣中的一點血腥味:「……棘?」
她緊張的將他遮在自己眼前的手扒下來,扭頭看向自己的竹馬。
狗卷棘收回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制服的拉鏈拉到胸口的位置,嘴角溢出猩紅的血液,看上去有些糟糕。
雖然他竭力掩藏,但喉嚨的痛苦顯然已經超過了承受範圍。
這是一個一級詛咒,而狗卷棘才成為咒術師不久。
千城雪繪覺得腦內有根神經崩裂了。
她有些慌亂的伸手想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液:「…沒事吧?」
狗卷棘的聲音有些沙啞:「木魚花。」
但詛咒並沒有被祓除,它當然不會放棄到口的食物,不多久又重新衝回到了千城雪繪和狗卷棘所在的位置。
千城雪繪本能的向前跨了一步,將狗卷棘擋在自己的身後。
而依舊沒有停止咳嗽的狗卷棘拉住了千城雪繪的手臂。
不過虛弱的、受到反噬的少年顯然沒能夠拉住自己的青梅,在他睜大的眼眸中,千城雪繪觸碰到了詛咒。
而歡騰奔來、長大嘴巴的詛咒,下一刻被無形的力量扭曲成黑色光團,在空中沉沉浮浮,向著千城雪繪手心的方向飛來。
她的耳邊傳來了尖銳的蜂鳴,原本就暗的環境徹底黑了下來。
……
這是一個昏暗的長廊,牆角生著顏色暗沉的苔蘚,頭頂圓形的燈忽明忽滅,四處彌漫著一股腐敗物的惡心味道。
長廊的兩側各有兩間房屋,破舊的鐵門上寫著0至3的序號,盡頭可以看見向上和向下的樓梯,但被上了鎖的鐵門隔絕。
躺在走廊中央的千城雪繪睜開了眼睛。
她在看清楚環境的下一秒繃緊了神經,並且清晰的認識到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原本站在身後的狗卷棘不知所蹤。
蜂鳴聲令她的大腦一時調整不過來,千城雪繪從地面上做起來,謹慎的觀察四周,確定沒有危險後找了一塊較為干淨的地面坐下,緩慢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她不清楚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或許是詛咒的肚子裡?但在感受到蜂鳴之前,詛咒應該已經被祓除了才對。
而且,那種咒力充盈的感覺又消失了。
所以說這一次,咒力有可能轉換成了……現在這種密室逃脫一樣的情況。
千城雪繪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如果真的是那樣,第一次術式發動變出的獸耳顯然要溫和的多。
她並沒有衝動去打開那幾扇門,靠著牆稍微恢復了一陣子,檢查了身上還有哪些東西,千城雪繪才起身。
手機沒有信號。
她打開手電筒,仔細的打量著牆壁和地面。
沒有異常。
鐵門是需要鑰匙打開的,千城雪繪仔細看了一遍,0號房間和3號房間的門是虛虛掩蓋著的,房間內沒有光線,她沒敢推門。
就在她蹲下身,想要掀起地面上的地毯看看是否有鑰匙的時候,一號門的內部傳來了開門聲。
千城雪繪一瞬間頭皮發麻。
她向後退了一步,謹慎的將手機拿在身前,未知的恐懼迅速湧上心頭。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顯然退縮或是恐懼都是毫無用處的。
——就是不知道術式有沒有用。
一號門緩緩打開,發出了刺耳的劃拉聲,走廊上微弱的光照進了室內,人類的半個身影出現在了千城雪繪的眼中。
好歹是人類,她繃著神經想。
裡面的人徹底的走到了光下,他的制服領口向上拉了一些,嘴角的血液因為沒有及時仔細擦拭而有些凝固。
他敏銳的注意到走廊上還有另一個人。
狗卷棘警惕的看過去,看見站在角落的人後微怔,隨後快步向著千城雪繪奔來。
他給了她一個有些用力的擁抱。
千城雪繪原本炸起來的毛又順了,熟悉的擁抱令她一下子放松了下來。
「我沒事。」雖然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但千城雪繪還是下意識先安慰狗卷棘,「你呢?沒有受傷吧?」
狗卷棘收緊了手。
他用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小聲說:「沒事就好。」
千城雪繪拍拍他的手臂:「松一點,我沒辦法呼吸啦!」
好像是為了不讓另一個人感覺到恐慌的氣氛,她的語氣輕快了起來。
狗卷棘頓了頓,隨後將手上的力道放輕了不少,不過依舊維持著這個擁抱。
他的喉嚨很疼,沒有帶止咳糖漿,到現在也沒喝一口水,情況有些不妙。
千城雪繪將他的不適看在眼中:「我們找找線索,看看能不能出去。」
多一個人就多了一點骨氣,如果是咒力轉換的成果,千城雪繪無法確定這裡會像當時的獸耳一樣在一定的時間後消失。
況且沒有飲用水,狗卷棘的喉嚨不一定受得了。
她為牽扯竹馬進這種地方感到抱歉,還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不隨身攜帶一些潤喉糖。
千城雪繪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愧疚:「棘,一號房間有什麼?」
當務之急是找辦法出去。
狗卷棘搖了搖頭。
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意思。
千城雪繪相信自己竹馬的細心程度,她點了點頭,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他。
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節:「我想進去看看,從零號房間開始,棘要是不舒服可以在外面等我。」
狗卷棘示意自己沒什麼問題,跟著一起進去。
不可否認,有人在身邊壯膽就是不一樣的,特別是這個人還處於虛弱的狀態。
千城雪繪推開了零號房間的大門,燈光照射進去。
意料之外,這是一個雖然有些舊,但勝在干淨整潔的房間。
房間很小,只放得下一張床,一個書桌和一個衣櫥。
千城雪繪突然有些擔憂:「……這樣算不算擅闖私宅?」
狗卷棘搖了搖頭,他指向側邊的掛歷。
紙質掛歷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五年前。
千城雪繪松了口氣:「那就看看有什麼線索吧。」
也不知道咒力怎麼轉換成這種東西的。
她仔細的搜刮著桌面和抽屜,看見了擺放在正中央的一本上了鎖的日記本,和兩個看起來有些破舊的小娃娃。
千城雪繪嘗試著破壞密碼鎖,但在這個破舊房間裡面的小鎖竟意外的很堅固。
狗卷棘寸步不離地跟在她的身邊,咒言師壓下了喉嚨中灼燒感,努力做出一副自己沒事的樣子。
就在他們站在房間中中央,對著密碼鎖發愁的時候,踩著的木質地面驟然塌陷!
失重感襲來,狗卷棘本能的將千城雪繪護在懷裡。
幸運的是,他們沒有直接摔到下一層的地面上,降落點是一個柔軟的床鋪。
但畢竟還是有些碎木頭,千城雪繪壓下慌亂,麻利地從他身上爬起來,她仔仔細細將狗卷棘上下檢查了一遍,確定他沒有受到任何傷,才放松一些。
狗卷棘皺眉注視上方的窟窿。
千城雪繪則是打量四周。
這是一個類似於地下室的房間,燈光並不明亮,但勉強能看清楚周圍。
不遠處有個向上的樓梯,樓梯的頂端有一扇門,按照樓梯走向來看,或許通向的是鎖著的二號門。
按照正常的步驟,他們應該是從門那裡下來才對。
千城雪繪拍了拍身上的碎屑,將一同掉下來的密碼本放到一邊:「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我去看一下。」
狗卷棘拉住了千城雪繪的手。
他做了個「一起」的嘴型。
第一眼看沒有發覺,但靠近向上看,千城雪繪看見了一些異常點。
火紅喜慶的橫幅高高懸掛在門扉上方,亮眼的顏色在房間陰森幽暗的環境中格格不入。
狗卷棘還緊緊攥著千城雪繪,後者謹慎拉著竹馬靠近了些,抬頭試圖看清楚橫幅上面的字。
然後她看見了。
紅色橫幅上面寫著:[歡迎來到不貼貼就出不去的房間∼]
千城雪繪:……?
作者有話要說:貼,想怎麼貼就怎麼貼。
這本會有很多類似的整活,不過未成年不能那個(委婉)
月末考試周大家都懂的!會盡力保持日更,時間在晚九到晚十二之間~
第031章
作為當代互聯網衝浪人,深諳網絡用語的千城雪繪怎麼會不知道貼貼的意思。
雖說貼貼的程度可深可淺,但是總少不了親密接觸,如果時間像之前倒退一些,不是很過分的貼貼做起來到沒什麼,但現在總覺得哪裡性質不一樣。
千城雪繪下意識扭頭看向旁邊的狗卷棘,正好對上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少年自然是看到了紅色橫幅上的字,他剛開始有些愣神,但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狀態。
就算這裡光線昏暗,但他還是看見身前的少女像是燒起來一樣的臉頰。
千城雪繪迅速移開了視線:「我、我們要不先找找其他出去的方法?」
她對於這種…有些拘謹。
畢竟也才剛剛因為貼貼一類的事情離家出走。
狗卷棘略有些遺憾,但他還是同意了千城雪繪的建議。
少年和她一起長大,知道自己要是步步緊逼,她只會跑的更快。
不過顧忌到自己喉嚨仍然處於干涸的狀態,狗卷棘沒開口,只是輕輕頷首做出了同意的回復。
千城雪繪又抬眸看了火紅的橫幅一眼,覺得自己的潛意識多多稍稍有些問題,否則怎麼會用吸收的咒力轉換成這種東西。
難道自己其實是在欲拒還迎、欲情故縱……
千城雪繪迅速搖頭,把滿腦子的想法搖出去。
但顯然,這個房間並沒有其余出去的路,千城雪繪幾乎是將房間翻了個底朝天,什麼東西都沒有。
這裡就是一個普通的、睡覺的地方,毫無特殊之處。
千城雪繪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她站在樓梯的下方仰頭盯著紅色的橫幅幾分鐘,在狗卷棘略有疑惑的視線中順著樓梯向上跑。
在那種前提下,就算是真的要貼貼,她怎麼好意思開口!!!
在千城雪繪對著門把手上下其手,試圖用另外的方式來將把手擰開的時候,站在樓梯下方的狗卷棘突然開口。
「鮭魚。」
千城雪繪轉頭看向他。
狗卷棘朝著上方抬了抬下巴,千城雪繪向後退一步,抬頭。
紅色的橫幅竟然換了一些字:[都說了要貼貼啦!]
千城雪繪:……既然用的橫幅就不要搞這種電子屏幕才可以做到的操作!!
內心再怎麼咆哮也是沒有用處的,千城雪繪扭頭和狗卷棘對視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後者的神色有些落寞。
千城雪繪:……總不能讓狗卷棘覺得自己是嫌棄他吧。
千城雪繪看看手中的門把手,又看看上面的橫幅。
她好不容易把心態調整好,往下走了幾個台階走到狗卷棘面前,站在比他高一個階梯的位置問:「那個…不能一直困在這裡,不如我們…試試看?」
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狗卷棘抿唇眨了眨眼睛,他輕輕「嗯」了一聲,將嘴角的笑意壓下,伸手環住她的腰。
千城雪繪條件反射抓住他的制服。
合身的黑色制服一角被她抓的皺了起來,狗卷棘注意到門處傳來的輕的幾乎聽不見的「哢噠」聲。
少年微微一怔,他看向千城雪繪,懷中的少女顯然因為過於肢體的接觸過於緊張而沒有發現異常。
千城雪繪本能的向前靠了一些,前方是狗卷棘,後腰搭著狗卷棘的手,說話的時候還帶著顫音,各個舉動無不宣示著這具身體主人的緊張:「我、該怎麼做?」
感覺到她的緊張,狗卷棘拉開了一些距離,覺得有些好笑,正想說「門已經開了」,千城雪繪閉上眼睛主動向前在他的唇角貼了一下。
狗卷棘:「……」
少年偏了偏頭,修正了她歪掉的軌道。
這個吻要比在家裡的更激烈一些,狗卷棘的技術在短短的時間內好像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千城雪繪覺得自己口中的氧氣被一點一點剝奪,很快有些喘不上氣。
他怎麼那麼熟練?千城雪繪想,這種事情是可以無師自通的嗎?
為了宣泄對她分心的不滿,狗卷棘輕輕咬了她一下。
千城雪繪慌忙眨了眨眼睛,狗卷棘按在她後頸上的手收緊了一些,過分纏綿的吻令千城雪繪險些站不穩。
在沒有時鐘的房間裡,這個「多余」的親吻不知持續了多久的時間,在千城雪繪覺得自己真的快要不行的時候,狗卷棘松開了手。
他依舊維持著擁抱的姿勢,頗有些懶洋洋的感覺。
千城雪繪語氣飄忽,試圖找話題:「喉嚨、沒事嗎?」
狗卷棘似乎輕笑了一聲,他的下巴抵在千城雪繪的肩膀上,聲音依舊是小小的:「嗯,多虧了你。」
他意有所指,而想到剛剛的吻的千城雪繪:!!
少年注意到她情緒的波動,他像是撒嬌那樣在千城雪繪的頸間蹭了蹭。
這樣親密的距離,狗卷棘能夠聽到千城雪繪極快的心跳和呼吸。
令他很安心。
「……」千城雪繪終於調整好了呼吸和心跳,「那個,門應該開了?」
再開不了的話可就要發生不允許描述的事情了!!
狗卷棘松開了手,看著千城雪繪跑上去擰開了房間的門,轉身將她在搜刮房間時候放到一旁的、上鎖的日記本帶上。
他的呼吸也才剛剛平靜下來。
千城雪繪站在門的位置等他,少女有意將剛剛的事情暫時放在腦後,她手背在身後,一下一下踮著腳。
發呆或是思考的時候,千城雪繪都會做出這樣的小動作。
狗卷棘走到千城雪繪旁邊,少女注視著面前的房間,直到狗卷棘將手中的日記本的一角戳了一下她的腰跡,千城雪繪才回過神。
「棘…」
名字喊到一半,千城雪繪對上他略帶笑意的視線,蒸騰的熱氣和糾纏的吻就在腦中回放,令她的心跳忍不住又加快了些。
處於陌生的環境,狗卷棘只是將手中的本子給她,沒有繼續讓千城雪繪陷入大腦供氧不足的狀態。
這是她醒來時候的那個樓層,四個房間中唯一還鎖著的那個房間。
相比起零號和一號房間,這裡被改造的像一個實驗室,已經空了的器材放在桌面上,堆疊著的文件部分凌亂部分整齊,但除此之外,這裡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活氣息。
千城雪繪看著這麼多零碎的小東西就發愁。
她抱著狗卷棘遞給自己的本子陷入沉思:「按照密室逃脫的經驗,這個密碼本一看就是重要的線索呀。」
她想到桌肚裡跟著日記本一起放置的兩個小人。
「總覺得……看上去是一對的。」
狗卷棘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千城雪繪接收了這個安撫信號,她眨眨眼睛,沒躲開。
少年先一步向著前方走去,有了上一次墜落的經驗,他這次走的很小心,全程都讓千城雪繪跟在身後。
他的視線掃過試驗台,從那一個個空的試管和燒杯上掠過,最後停留在那沓亂七八糟的文件上。
上面的字跡被人用黑色的記號筆刻意抹去了,只能看見日期和實驗者的姓氏。
千城雪繪湊上去看了一眼:「宮村……?」
狗卷棘將實驗翻開:「鮭魚。」
他們兩個認識的人中沒有姓這個的,千城雪繪失去興趣,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試圖一個一個嘗試密碼。
狗卷棘安靜的翻動著實驗紙張。
這個略有些詭異的、被改造成了實驗室的民用住房裡,安靜的只有紙張翻動和密碼鎖轉動的哢噠哢噠聲。
密碼鎖的好處就在於它沒有嘗試的上限,千城雪繪有些游神。
她悄悄看向少年的側臉。
狗卷棘的樣貌算不上驚艷,但令人非常舒服,其實千城雪繪從小就喜歡看他,只是現在的視線要多那麼一點越過界限的味道。
在她看著那張下顎線分明的側臉發呆的似乎,狗卷棘有所察覺,少年轉過頭,對上她的視線。
千城雪繪慌忙移開,她低頭撥動密碼鎖,但發現自己忘記了剛剛已經試到哪一個數字。
狗卷棘眨了眨眼睛,他已經簡單的翻閱完了桌面的文件,向著千城雪繪伸出手。
後者反映了一會兒,呆呆地將手中的日記本遞給他。
很可愛。狗卷棘想。
少年修長的指節在鎖上波動了幾下,四個數字依次到達了正確的位置,狗卷棘輕輕一勾,鎖應聲掉落。
千城雪繪眼睛亮了:「哇!」
狗卷棘只是處理完了鎖,他將筆記本又遞給她。
千城雪繪本來就對這個密碼本多有好奇,她翻開本子,開始閱讀裡面的文字。
或許是因為時間久,筆記本內的部分字跡模糊不清,千城雪繪讀起來有些艱難。
不出預料,這是一本日記。
女性的字體非常漂亮,字如其人,感覺它的主人是個認真又努力的小姑娘。
日記本上寫著:
[20xx年11月xx日晴:轉換要用到,前輩和前輩的愛人已經開始了深入的研究,希望他們能夠成功。]
[20xx年11月大風:很可愛,我從來沒想到會有那樣的力量存在於世界上,希望能健康長大。]
[20xx年12月陰:家裡寫了信,想讓我把工作後賺的錢寄回去……他們做夢。]
[20xx年3月晴天:遇見了那位先生……要是我也能——就好了(此處畫了一個害羞的笑臉)]
基本都是記錄心情,出現頻率較高的是前輩、關於不知名實驗的進度報告,還又對那位不知名的先生的愛慕與憧憬。
千城雪繪仔細觀察著字跡,似乎看見了咒術師之類的詞。
那位先生,是咒術師?
但日記本中沒有給出答案,中間有一大塊都被塗抹掉,千城雪繪向後翻了翻,嘗試再獲得更多的線索。
狗卷棘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他對打開的筆記本沒有什麼興趣,撐著臉頰看著她的側臉。
千城雪繪翻動書頁的動作停下。
[20xx年:他受傷了,很嚴重,無法治療,侵蝕程度為最高級,前輩說已經沒救了。…………為什麼?]
日記的倒數頁面上,扭曲的字體宣泄著主人的恨意,黑色的字跡深深刻進了白色的紙張:[我要讓——徹底消失。]
千城雪繪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她迅速向後翻了幾頁。
日記的主人似乎陷入了一個極其癲狂的狀態,後面的字體全都不易辨別的混亂,各種千城雪繪看不懂的實驗數據和被時間模糊的墨跡混合在一起,讓閱讀的難度增加了不少。
她繼續往下看,很快就翻到了尾頁。
尾頁上寫著和日歷上一樣的時間,以及孤零零的一句話。
日記的主人寫到:【我成功了。】
像是最終的宣判。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
復習完再更,希望我能復習完!
第032章
筆記本上,大半內容復雜的令人看不懂。
千城雪繪不死心又翻了幾頁,最後還是放棄掙扎,默默把本子給合上。
或許出去的線索在別的地方呢,不是還有一個房間嘛。
但直覺告訴她最好還是將這個日記本帶著。
坐在旁邊椅子上的狗卷棘撐著臉頰,少年的樣子似乎有些困倦,但依舊注視著她,見千城雪繪直起了身子,詢問:「鮭魚?」
他的視線溫和,觸及到那雙紫色的眼眸,千城雪繪有一瞬間的失神。
她突然想到:在接吻的時候,狗卷棘的眼睛似乎不是緊緊閉著的。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千城雪繪快速眨了兩下眼睛,將短暫的異樣壓了下去。
狗卷棘又問了一聲,千城雪繪搖了搖頭,將筆記本拿在手上:「我看不懂,很多關鍵點都被模糊掉了,只能知道宮村…小姐?應該是實驗人員,有兩位前輩是夫妻,她本人的家庭不美滿,喜歡的人被傷害後,自己心態就崩潰了。」
她不太懂最後那句[成功了]指代的是什麼,看這裡的狀況和筆記主人的精神狀態,總覺得結局不是he的樣子。
狗卷棘點了點頭。
她看自己竹馬眼眸微闔,想到他在晚上被詛咒追了一夜現在應該很累了才對,正想詢問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千城雪繪突然又精神了:等一下,有個很重要的事情被忘記了!
她擺正了態度,語氣十分嚴肅:「棘?你什麼時候成了咒術師?」
狗卷棘驟然睜大了眼睛,少年微微向後仰了一些,這個問題顯然令他措手不及。
但千城雪繪沒打算放過他,還有些後知後覺的生氣:「雖然你沒有義務和我解釋,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和我解釋一下!」
咒言師眨了眨眼睛。
千城雪繪就在他面前不遠處,只要伸手就能碰到她——而狗卷棘確實也這麼做了,他掐了掐自己青梅的臉頰,指尖是光滑皮膚的觸感。
他稍微用了點力道,向著兩旁扯了扯。
「那你呢?你是怎麼知道咒術師的?」狗卷棘說話的聲音還有些沙啞,「還有,你的那位同學是意大利的黑手黨。」
千城雪繪:「!」
她的一半注意力在狗卷棘的手上,他的手上有道劃傷,傷口是新的,可能是剛剛被木頭碎屑劃傷,沒被發現。
少年見到她發呆,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一些。
千城雪繪慌忙移開視線,越心虛聲音就越小:「綱吉他們的事情我知道,不過他們都是好人。」
狗卷棘沒說話,對於[好人]這個評價,咒言師不多做表態,他只是定定注視著自己的青梅。
千城雪繪更心虛了一些:「我會幫忙做些文件整理的工作。……之前怕你擔心所以就瞞著了!」
狗卷棘這次回應了,少年放下手點了點頭,做了個「我也是」的口型。
視線落在他嘴角輕輕扯動的蛇目符文上,千城雪繪突然點生氣。
她伸手擦了下來臉頰,起身想向著門的位置走去。
情緒來的很突然,其實千城雪繪自己也知道有些無理取鬧。
而且非要說的話,千城雪繪瞞著狗卷棘的事情還要更多一些,比如說彭格列、港口mafia、武裝偵探社之類的。
但她一想到狗卷棘在之前就要天天面對那麼醜和危險的詛咒,而且可能還是孤身一人,煩躁像是燎原的火焰席卷而來。
狗卷棘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輕輕松松地阻攔了她的動作。
千城雪繪甩手嘗試掙脫,但是失敗了。
少年的聲線在內心的火焰愈燒愈旺的時候傳入了她的耳中:「嗯,我的錯。」
他突然的道歉讓千城雪繪措手不及。
少年手上用了些力道,牽著她走到自己面前,這個姿勢頗為曖昧,他仰頭看她,露出溫順的、帶些歉意的表情。
千城雪繪不得不微微垂眸和他對視,被那片紫色的海洋迅速包裹。
她想:那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呢?
在一起嗎?可是才剛剛拒絕了沢田綱吉,這樣未免太過分,而且她也沒有把握掌握好從青梅竹馬到戀人關系的轉變。
狗卷棘何其了解她。
「不用立刻回復。」他說,還親昵地磨了磨她的手腕,「我可以等。」
真犯規。千城雪繪有一瞬間的失神,這樣不就連逃跑都困難了嗎。
她看狗卷棘陷入短暫的沉默:「我馬上就要去京——」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撞擊聲,狗卷棘迅速起身將她護在身後。
那扇看起來就不是很堅固的大門被從外面撞得凹陷進來,撞擊的動作還未停下,隱隱約約可以聽見類似於野獸的低吼聲。
狗卷棘原本想拉著她從上方的房間退到了原本的那個地下室,但那個門卻不知為何緊緊封鎖。
千城雪繪放緩呼吸。
想不到自己的咒力創造出來的地方還設置了這種小boss,少女的面色略有古怪,內心隱隱約約有些不舒服。
她被狗卷棘護在身後,沒有看見鐵門被撞擊的變形,不過難免緊張:「或許是實驗制造出來的怪物……?」
撞擊聲停下,門外的踱步聲音很重,可以推測出並非人類。
在緊張的氛圍幾乎凝固的時候,一個本不屬於這裡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呀啦呀啦——看起來我來的很及時嘛~」
伴隨著這個聲音,周圍的建築肉眼可見的扭曲,變成碎片一樣向上浮動。
千城雪繪幾乎是一秒就從腦內獲得了來者的訊息——擁有異能無效化能力的太宰治。
陽光從破開的口內灑落,千城雪繪若有所感回頭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資料被風吹得快速翻動,被吹向窗戶的位置,而原本空無一人的那裡似乎站立著一位女性。
千城雪繪微微睜大眼睛,但她還沒仔細看,面前的一切就迅速消失不見了。
陽光刺激著原本一直在昏暗環境內行動的眼睛。
已經過去了一個夜晚。
狗卷棘依舊緊緊攥著千城雪繪的手,少年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對上了不久之前、或者說昨晚的同伴的視線。
千城雪繪從狗卷棘肩側探出頭,看見了庫洛姆、沢田綱吉、獄寺隼人和山本武,還有兩位不認識的咒術師。
以及那位發揮了重要作用,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太宰治。
太宰治站在c位,他的語氣和上次見面時候聽到的差不多:「千城桑,我可是跨越了一個城市過來……誒?竟然還有其他人嗎。」
千城雪繪突然就社恐了起來,狗卷棘很自然地向著側邊走了一步,將少女嚴嚴實實擋在了身後。
正想讓後輩離危險遠一些的一級咒術師:……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著實有些不一般,彭格列十代目的視線從千城雪繪身上滑過,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的表情就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向面前的咒術師道:「看來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盡快回去休息吧。」
末了,年輕的十代目溫和地補了一句:「並盛町最近麻煩各位了。詛咒師的事情,我們會盡全力幫忙的。」
一級咒術師原本准備好的措辭頓時有些說不出口,要知道咒術高層的要求是把這個有咒力、力量還有些不同的少女帶走。
但彭格列的人又表現出了維護,想要這麼做一定會受到阻礙。
於是那位看起來穩重一些的咒術師向千城雪繪身邊的狗卷棘揮了揮手,把這項本來就不太願意實行的任務扔到一邊。
陽光灑落在身上。
除了一開始看到外面那麼多人的時候嚇了一跳,千城雪繪已經恢復了正常心態。
她開始將腦海內的信息整合:遇到詛咒、自己咒力暴動的時候還是深夜,她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是十點左右了。
時間的流速是不一樣的嗎?還是在自己醒來之前昏迷了很久?最後出現的、還沒有破開門的怪物的觸發機制是什麼?
她覺得,或許自己的這個能力,不是咒術師一端能夠教導的。
那邊一級咒術師和沢田綱吉還在談論著些什麼,千城雪繪注意到獄寺隼人的視線有意無意落在她身上,又在自己的視線轉過去的時候迅速移開。
狗卷棘的喉嚨在之前受了傷,他讓千城雪繪在原地稍等,跑去不遠處的便利店購買了水。
千城雪繪安靜的在原地等候,庫洛姆小步移過來,擔憂地上下打量她。
少女似乎對自己沒能幫上忙感到內疚:「沒事吧?」
千城雪繪不想讓人擔心,況且自己也沒受傷:「我沒關系。」
狗卷棘很快回來,他看見千城雪繪身邊的庫洛姆,微微點頭作為問好,隨後將手中的三明治遞給她:「鮭魚。」
也是,他們還沒吃早飯。
那邊的談話似乎進入了尾聲,在周圍好奇觀察環境的太宰治又慢慢踱步回來,趕上了最後片刻的對話。
一級咒術師的語氣有些嚴肅,視線有一瞬間和千城雪繪對上,很快移開:「狗卷,情況有變,特級詛咒師轉移了,我們需要盡快回東京。」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慶幸可以回家,還是安慰莫名有些失落的自己。
狗卷棘點頭,雖然作為新人,他並非咒術師梯隊中靠前的,但天生的咒言能力能夠派上很大的用場。
況且,綜合多次的事件,詛咒師的目標可能是千城雪繪。
彭格列的眾人站在較遠的位置,他們沒有靠近,像是刻意地給他們留出了空間。
而少年彎下腰,湊在千城雪繪的耳邊。
咒言師的話語只有在面對特定的人的時候才是不同的,不顧周圍各異的眼神,淺發紫眸的少年輕聲表述。
「等我回來。」
帶著笑意的言語像是羽毛,在心上輕輕掃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考完再補之前落下的(背書人愁苦)
感謝在2021-06-2620:56:51~2021-06-2821:57: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在南北兩級反復橫跳17瓶;蒔格15瓶;涴霜、今天大大雙更了嗎2瓶;好看怪說好看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033章
白皙的指節在眼前晃了晃,千城雪繪一抬頭,對上了太宰治的視線。
黑發的青年眨了兩下眼睛,笑意盈盈問她:「你在發什麼呆?」
千城雪繪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注視著咒術師們離開的方向看了很久,她有些錯亂的移開了視線,記憶還停留在狗卷棘說[等我回來]那句話上。
太宰治扭頭順著她剛才注視的方向看了眼,「誒」了一聲,又問:「你的男朋友啊?」
千城雪繪額角跳了一下,抬手捏了捏眉心,緩慢的搖了下頭。
——這是要再往後推一些時間再解決的問題了。
她後知後覺的想:或許還要感謝詛咒師離開了並盛町,否則那種氣氛下,同居可就有些尷尬。
太宰治看她又要開始發呆:「嗷,那是暗戀的……」
千城雪繪瞬間炸毛:「不要猜了!!stop!!!!!」
她這聲稍微有些大,正在另一邊處理狀況的彭格列眾人將視線轉了過來,千城雪繪瞬間噤聲,隨後就對上了沢田綱吉溫和的視線。
他的態度和之前一樣,令千城雪繪短暫的局促很快的淡了些。
沢田綱吉讓彭格列的幻術師將黑曜這邊情況暫時掩飾起來,和其他人一起來到千城雪繪以及太宰治面前:「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千城雪繪動了動手:「還好,就是有點累。」
大量的咒力轉換還是要耗費不少的力量,外界一個晚上的時間流逝,疲憊感後知後覺地向上湧。
不過還在可承受的範圍內。
獄寺隼人皺著眉,他看上去不太高興:「怎麼回事?」
在場除了沢田綱吉和太宰治,其他人不太清楚千城雪繪擁有咒力轉換能力的事情。千城雪繪趁這個機會,把自己准備去做咒術師的事情說清。
空氣中一陣寂靜。
就連平常一直帶著爽朗笑意的山本武都有些錯愕。
「抱歉,」千城雪繪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沒有辦法陪各位去意大利了。」
獄寺隼人「嘖」了一聲,銀發的少年錯開視線,沢田綱吉意料到千城雪繪說這個的時候諸位伙伴的反應,有些無奈地朝著千城雪繪笑了一下。
「抱歉抱歉~無意打擾你們——」
太宰治收起了開玩笑的意思,他的目光稍稍有些嚴肅:「雖然你不一定願意給我解答,但我還是問一句,昨晚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問題回歸重點。
千城雪繪看了沢田綱吉一眼。
彭格列的十代目輕輕點了下頭,這是代表太宰治是可以信任的意思。
於是他們將位置轉移到了霧守在黑曜的據點,幾個人圍在一起,千城雪繪迅速將被困時候的狀況描述了一遍。
除了最後那個像是幻影的女人,其余的狀況被串成一條線仔細的傳達,千城雪繪順便還解釋了一下為什麼咒力會突然失控。
「在咒力暴動之前,我應該是碰上了棘他們正在追捕的詛咒師。」
她簡單的將男人的形像描述了一下,沢田綱吉記了下來,彭格列之後會讓人去追捕。
就算不是內部人員,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
不過千城雪繪還是不理解,那個陌生的男人為什麼要給她……補充咒力?
在此之前,不論是咒術師還是詛咒師應該都和自己沒什麼聯系——那個古怪的咒力濃縮體會不會帶來什麼身體上的傷害?
千城雪繪才有點點緊張。
不過為了不讓在場的其他人跟著一起緊張,她匆匆略過這一點,著重描述了在咒力創造出的場景中發生的事情。
「線索不多…可以委托武裝偵探社查一下那個宮村是誰嗎?」她問,「雖然這個可能是我的臆想,並非真實存在的人和事情。」
太宰臉上異樣的神色一閃而過,但他很快彎眸,笑意將那點凝重壓下:「可以倒是可以——畢竟我們可是偵探社嘛。」
千城雪繪磨了指節:「佣金的事情可以信息上告訴我。」
「這一點,交給彭格列就好了。」沢田綱吉溫和打斷了她的話,「畢竟是在並盛町附近發生的事故,為了並盛町的安全,彭格列需要負責。」
太宰治起身拍了拍衣服:「ok~那麼我先離開了。」
他來的快去的也快,現在就剩下了彭格列的幾個人。
庫洛姆看看自己的小姐妹,再看看自己的同僚。
千城雪繪嘆了口氣,態度良好主動坦白:「我接下來是去京都咒術高專上學,會保護好自己的,不好意思現在才說。」
沢田綱吉揉揉頭,一時間也有些頭疼:「這個之後再說,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幸好今天不用去學校上課。
獄寺隼人全程沒有說話,其實他們對千城雪繪不去意大利的事情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備,和朋友分別也是正常的事情,像笹川京子和黑川花就不會一起。
——但做咒術師就不一樣了。
誰知道回來的時候,還能不能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千城雪繪呢?
但性格使然,獄寺隼人不會在大眾的面前直接說出擔心的話語,他只是抿了抿唇,沉默的跟隨著首領,看著少女的身影在門扉關合後消失。
「……」
千城雪繪關上門,撲上床。
她看著天花板發了一陣呆,有些恍惚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滾燙的火再次在心底燃燒。
昨晚,三次。
千城雪繪突然就想到,狗卷棘說自己在東京上學,而東京都的咒術高專是日本地帶唯二的咒術高專之一。
她不知道該說這二分之一的運氣究竟是好是壞。
千城雪繪在床上滾了一圈,柔軟的床鋪因為這樣的動作微微下陷,她將自己的臉整個埋進了枕頭中,頗有些自閉的樣子。
就…等他回來再說吧。
……
禪院家宅。
自從上次和沢田綱吉一起來之後,這是千城雪繪第一次踏入禪院家的大門。
千城雪繪已經決定了自己未來的去處,京都的咒術高專會幫忙辦理好轉學手續,需要她做的事情不多,就是最好了解一下咒術相關的內部知識。
京都咒術高專今年的學生總共有三人,而上一級的前輩中還有位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家的繼承人。
禪院直毘人當然很樂意給千城雪繪提供幫助,據悉,禪院真希的雙胞胎妹妹禪院真依和她會是同一屆的學生。
千城雪繪行走在禪院家的長廊中,路過的、沒見過她的人用略有些奇怪的目光注視她。
「少主換口味了?他不是喜歡身材火辣的……」
「噓,小聲點,別被聽到了。」
千城雪繪:……?
她決定打個小報告——雖然不想和禪院直毘人有交流,但還是要明確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要有些奇怪的傳聞流竄。
可惜冤家路窄,在第二個拐彎口的時候,禪院直哉那張好看的臉出現在眼前。
「嘖。」他眨了眨眼睛,原本不耐煩的表情有些變化,眼中流露出一絲戲謔,「你是上次那個小女僕?」
禪院直哉很高,他微微低頭,距離一下子拉近。
千城雪繪向後仰了仰,她眯眼,和這位禪院家的少主進行了幾秒鐘的對視。
……封建家庭的少主,說話著實討人厭。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麼一定是禪院家呢,因為彩雲豬豬臉好看。
還是短了點,我考到15號(不懂為什麼這麼久)不過七月應該是會努力日更的!
第034章
千城雪繪非常認真,她往後退了一步。
語氣還挺嚴肅:「嚴格來說,我是客人,禪院少主。」
禪院直哉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人一陣嫌棄,他表情略有遺憾,狐狸眼中隨即虹光流轉,竟然還步步緊逼:「千城小姐,之前跟在你身邊那個人呢?」
他語氣輕佻,大概是從僕人那裡得知了千城雪繪名字。
千城雪繪難得對帥哥有些冷淡。
她咽下口中「關你什麼事」,還算有禮貌地委婉回了一句:「這和禪院少主似乎沒什麼關系。」
金發男人感覺到她情緒變化,青年眯起眼睛詢問:「好吧,那麼你要去哪兒?」
千城雪繪平靜向後退了一步,錯開了他原本都要觸碰到自己臉頰手:「我去找禪院真依。」
畢竟未來要和禪院真依一起入學,而且比起面前這位脾氣古怪,看上去又自戀又自大沒有禮貌少主,還是換個人相處比較實在。
禪院直哉眯了眯眼睛。
「找真依麼?」他輕輕笑了一聲,「也不錯,不過她沒你長得好看——去找她做什麼?不如和我一起?」
千城雪繪默默在心中「hei——tui」了一聲。
禪院直哉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他對千城雪繪興趣來突然,頗有種「你在玩欲情故縱把戲感覺」,令千城雪繪一陣頭疼。
千城雪繪:「如果沒事話我先走了。」
禪院直哉挑眉:「不留個聯系方式麼?」
幽靈一樣管家從後方向前一步,他語氣平淡,似乎並沒有為千城雪繪解圍意,只是單純傳達家主意願:「少主,請別忘了家主還在等你。」
禪院直哉有些不耐煩擰眉,隨後直起身子,向著禪院直毘人房間走去。
千城雪繪注視著他身影遠去,忍不住皺起眉。
——禪院直哉這樣臉,要是不會說話就完美了。
不過這和她也沒什麼關系。
千城雪繪轉身向著約定方向走去。
這條長廊深處,禪院真依會在那裡等她,讓女士久等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千城雪繪向來是一個守時人。
她在約定長廊處碰見了似乎等候許久禪院真依。
名為禪院真依少女穿著古典服飾,柔軟墨綠色短發貼在臉側,雙手搭在身前,外貌看上去和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禪院真希有八分相似。
——她們應該是雙胞胎。
出於對禪院真希好感,千城雪繪快步向前,朝著她友好地笑了笑:「哈嘍!我是千城雪繪!之後麻煩你教我啦。」
她熱情似乎令禪院真依有些不適應,但少女並沒有什麼表情,她視線在千城雪繪臉上停留了兩秒,隨後頷首轉過身。
「我是禪院真依,請您隨我來。」
或許這是個嚴肅人。千城雪繪收斂了臉上笑意,忍不住嚴肅了起來,自己還是穩重一點比較好。
禪院真依領著她向走廊深處走,她走很快,還有些匆忙樣子。
千城雪繪打量著她背影,總覺得她身上氣質和之前見到過禪院真希不太一樣——禪院真希身上帶著一些狂氣,而面前這位禪院真依在禪院家這樣環境中,似乎更加壓抑一些。
禪院真依並沒有令她打量多久,她推開了一扇門,這是一件類似於訓練場地方。
短發少女邀請她坐下。
千城雪繪手搭在膝蓋上,坐姿端正,姿態比上課時候還要認真:「那麼,我該怎麼做?」
禪院真依緩慢眨了下眼睛,她先是用平靜語氣向著千城雪繪介紹了關於咒術、術式一些基礎信息,又描述了目前咒術界狀況。
——比如說御三家以及繼承了家族術式幾個人,還有些關於咒術高專小常識。
禪院真依語氣公事公辦,非要說話,還很疏離:「那麼進入下一個環節,您能夠感覺到咒力流動嗎?」
千城雪繪乖乖閉眼感受了一下。
周圍屬於禪院家咒力緩緩流動,在她身邊纏繞。
「可以。」她先回答了禪院真依,「禪院家咒力非常充沛。」
墨綠色長發少女點了下頭,她對千城雪繪後一句話毫無反應:「那麼試著收集呢?」
千城雪繪攤開手想了想,她順著之前感覺將周圍咒力收集,好像是能摸到一些門路。
禪院真依看著千城雪繪表情舒展,她又繼續說道:「如果沒有問題話,可以試試看將其轉化為實物。」
禪院真依自己使用就是構築術式,不過一天只能制造出一枚子彈,她看著面前這個活潑粉發少女正試圖按照自己所說做,覺得有些好笑。
——在禪院直毘人叫她來時候,禪院真依就覺得不可理喻了。
每個人使用術式方式都不同,要讓自己這種甚至還沒經過教導咒術師來指導一個新手,簡直就是笑話。
或者說,只是給這個擁有厲害術式少女找一個玩伴罷了。
禪院真依閉了閉眼睛,荒謬感上湧,令她非常不舒服。
在禪院家中,家主命令是不可以違抗,她隨便教完,這件事情就當結束了。
禪院真依說完後就退到一邊,她語氣淡淡:「我能教你不多,還是請您自己試試。」
千城雪繪眨了眨眼睛。
她將手放下,湊近禪院真依:「我們是平輩,為什麼要用您?」
禪院真依跪坐在原地不動,面色毫無改變,她看上去像一尊冷酷雕塑:「您是禪院家尊貴客人。」
千城雪繪嘆了口氣:「你們家氛圍真很嚴酷,而且對女孩子很嚴格。」
禪院直哉養成那個鬼樣子,好好小姑娘那麼自閉,怪不得禪院真希要連夜逃離。
禪院真依身體微微一僵。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如果禪院家主命令你來教我,而你不願意話,明確和我說吧。」
禪院真依垂眸:「……沒有。」
已經算好了,起碼沒讓自己陪什麼惡心人。
千城雪繪注視禪院真依幾秒,她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既然讓你陪我,那我想去外面吃中飯,可以吧。」
依舊坐在地面上少女抬頭看她。
千城雪繪沒說話,笑眯眯看著她。
禪院直毘人命令是盡量滿足千城雪繪所有要求,禪院真依在心中緩緩吸了一口氣,隨後道:「……好。」
千城雪繪暫停了繼續收集周圍咒力動作,她能夠感覺到彙聚了淺淺一層咒力,少女走向大門,伸手推開。
外面天氣還不錯,不算炎熱,是一個適合逛街日子。
她想起禪院真依身上還穿著不好行動衣服:「要去換衣服嗎?」
禪院真依在身後,慢了一拍才出門,腳步尾端後點了點頭:「我房間在這附近。」
千城雪繪「好耶」了一聲,她讓禪院真依走在前面,自己則是慢慢跟在後方踱步。
兩人路過了一個很大庭院,千城雪繪打量著周圍,眼中不掩好奇。
封建歸封建,禪院家還是很壯觀。
千城雪繪轉動視線很快就捕捉到了一個亮眼身影。
在庭院中央,打著傘下,坐著一位男性。
——禪院直哉。
禪院真依步伐似乎頓了頓,隨後加快了步伐,似乎打算快速逃離,千城雪繪看看她背影,再看看禪院直哉方向。
禪院真依驟然加快腳步,簡直就像是看見了洪水猛獸。
某種心隱秘升起,千城雪繪側在身側手動了動。
「稍等一下。」她開口叫住了前面少女。
千城雪繪朝著庭院中男人方向抬了抬下巴,那邊美艷女僕跪坐在金發青年面前,隱隱約約還在發抖。
她問:「禪院家就是這樣嗎?」
禪院真依遲疑了一秒,點了點頭。
怪不得,千城雪繪想,要是我一秒鐘都待不下去。
「辛苦了。」
禪院真依臉上滑過了一絲陰沉,但很快被少女壓下。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我早就習慣了。」
「這可不是能習慣事情呀。」千城雪繪打斷了她,剛剛學習了一點術式少女張開手。
禪院真依似乎沒料到她會那麼說,墨綠色短發少女眨了眨眼睛,似乎等待著千城雪繪接下來話語。
少量咒力在手中凝結成弓箭模樣,千城雪繪做出了拉弓動作,咒力凝聚、纖細箭向著前方蓄勢待發。
禪院真依睜大了眼睛。
如果千城雪繪沒有騙人,她應該是剛剛才開始學習使用咒力才對,能在這樣短暫時間裡用咒力凝聚成箭矢,現存咒術師裡肯定找不到第二個。
禪院真依一瞬間有些恍惚:……這就是天才?
千城雪繪絲毫沒有自己做了什麼掛逼事情自覺,禪院直哉用腳尖勾起了那位女僕下巴,高傲男人看上去性質缺缺。
千城雪繪松開了手。
禪院直哉若有所感,瞬間睜大了眼睛,身形幾個轉移,站定在了稍遠位置。
禪院真依還沒有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察覺身邊這個小姑娘做了什麼事情,千城雪繪則是吹了聲口哨。
禪院直哉帶著怒意視線看過來,千城雪繪手上弓箭在射出後就消失不見,她無辜聳了聳肩。
箭矢是微量咒力凝聚體,最多也就劃破一層皮,本來就沒打算真射到人。
禪院真依張了張嘴。
禪院真依:「你……」
「真依,」千城雪繪沒有加上禪院這個姓氏,頗為沉重地搖了搖頭:「封建余孽要不得啊。」
作者有話要說:祝我黨100周年快樂!!
第035章
禪院真依沒回話,她被千城雪繪堪稱激進派的做法震驚到。
雖然討厭禪院直哉,但在禪院家,旁支的孩子基本是沒有資格違抗嫡系的。
千城雪繪看著朝這邊走來的禪院直哉,剛剛談及封建欲孽時候嫌棄的表情頃刻間轉變,她看上去似乎很抱歉,公式化的微笑掛在了嘴角。
「抱歉,禪院少主,我才剛剛接觸咒術,似乎沒能控制好——」她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慌亂,明亮眼眸中一片澄澈,「不小心打擾到你了。」
禪院直哉原本正要表述的怒意一下子卡在口中,金發的男人眯了眯眼睛,視線從上至下掃了千城雪繪一遍。
這是個長的不錯,和他以前女伴風格不太相同的女孩。
禪院家的大少爺偶爾也想換換口味,更何況在禪院家主的描述中——這個少女可是個不小的助力。
「是麼?」他緩緩道來,「那麼千城小姐,你准備怎麼補償?」
「呀。」千城雪繪歪了下頭,笑意盈盈,「我想禪院少主這樣強大的咒術師應該不會因為這件小事受驚吧。」
和禪院直哉對話可比和密魯菲奧雷的首領對話輕松的多,禪院直哉看起來就是很容易被騙的性格。
為了不顯得自己處於心虛狀態,千城雪繪光明正大抬眸和他對視,才發現這位少主竟然還佩戴了黑色的耳釘。
……真是夠騷包的誒!
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禪院直毘人的時候,對方大敞著的領口,千城雪繪想這個屬性大概是什麼家族遺傳。
在她的視線隱晦打量的時候,禪院直哉嗤笑了一聲:「你說的話倒是中聽。」
倒並不在意自己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或者說禪院直哉對自己的外貌向來非常自信。
千城雪繪心想這就中聽了,還挺好哄。
禪院直哉的視線掃過旁邊低著頭站著、一言不發的禪院真依,看了幾秒,又覺得有些無趣地移開視線。
這位自說自話的少主對著堂妹說道:「真依,記得照顧好我們的[客人]。」
隨後他瞥了一眼依舊跪著的女僕,轉身又向著原來的位置走去,只留給在場的幾位一個背影。
廊下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千城雪繪看向旁邊的禪院真依。
禪院真依沉默了幾秒:「……你很厲害。」
千城雪繪謙虛:「還好啦,說不定我是天才呢。」
禪院真依覺得旁邊的這個同齡人實在讓人看不懂,她抿了下唇,說話的語氣依舊淡淡的。
她說:「前面就是我的房間了,請在門口稍等。」
千城雪繪敏銳的察覺到了她興致不高,她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所說的[封建余孽]可能地圖炮了禪院家的所有人。
千城雪繪:……欸。
千城雪繪快步向前走到她的身邊,暫時阻止了她進房間,壓低聲音問:「禪院直哉該不會因為這個事情專門針對你吧?」
少女後知後覺有些擔心:「他該不會小心眼到這種程度吧?」
短發少女沉沉看了她一眼:「這倒不會,」
禪院直哉的權利倒還沒有到達這種程度。
千城雪繪很擅長把自己放在天平上考量,她想了想說道:「如果禪院直哉心狠對你的話,你就和我說——」
從種種跡像來看,自己能夠將咒力轉化的術式無疑是個bug一樣的存在,禪院直毘人還有想要用到她的地方。
禪院真依啊了一聲,隨即推開了門。
她接觸的同齡人不多,千城雪繪又是晉的咒術師,並沒有和詛咒打過多少交道。所以才會顯得那麼無憂無慮…?
她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千城雪繪正靠著牆打哈欠,看到禪院真依,很快又恢復了活力滿滿的樣子。
大概是家主禪院直毘人的命令,禪院家的人雖然對女孩子極度不友好,但對千城雪繪的態度倒是恭恭敬敬的。
得知她要求禪院真依陪同逛街的時候,禪院真依木著一張臉的父親雖然稍有不快,但還是同意了。
和千城雪繪的相處倒是挺舒服的,禪院真依在心中想。
她們兩個很快離開了禪院家,外面鮮的空氣令緊繃的神經松了口氣。
千城雪繪揉了揉脖子:「在禪院家是不是很辛苦?怪不得真希……」
禪院真依打斷她:「我習慣了。」
至於無法習慣的那個,早就離開了。
千城雪繪本能的感覺到還是不要在禪院真依面前提她的姐姐,她不清楚這裡面發生了什麼愛恨糾葛,只是輕飄飄揭過這個話題。
禪院真依是那種不太愛主動的性格,千城雪繪恰好和她相反,到達商業街之前,兩人相處的還算愉快。
起碼禪院真依的態度比起在禪院家正常了不止一個檔次。
在排隊購買奶茶玩手機的時候,千城雪繪看見彈出的消息。
[狗卷棘:嗯。]
而這句話往上推,是昨天晚上千城雪繪問的:這幾天還好嗎?
千城雪繪迅速掛上耳機撥打視頻通話,但沒兩秒被拒絕。
看著被拒接的通訊,千城雪繪垂眸陷入詭異的沉默。
這幾天狗卷棘回復信息,但拒絕視頻——為什麼?任務中嗎?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禪院真依拿了奶茶,側目看她:「怎麼了?」
千城雪繪深深吸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情,擔心的同時還有點點生氣:「沒什麼。一般進入咒術高專以後,是學習什麼呢?」
禪院真依挑了下眉。
和在禪院家內顯得有些寡言的那個人不太一樣,換了便服出門的禪院真依更偏向於酷姐,她長的高,走在千城雪繪身邊還有些壓迫感。
「突然對這個感興趣?」她倒是沒有對千城雪繪隱瞞的意思,「理論學習比較少,大多數都是出任務,然後升職稱。」
大多數咒術師都是慢慢晉升的,需要按照任務完成量和考核來提升等級,比如說狗卷棘現在就是二級咒術師。
也就是說確實會出現在忙的狀況。
千城雪繪「噢」了一聲,她眨了眨眼睛,跟著禪院真依走進了成衣店。
「不過按照你的術式……應該不怎麼用擔心。」
或者說,禪院真依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說不定有成為特級咒術師的潛力。
千城雪繪當然不是在擔心這個,她摸索著手中手機的邊緣,稍微有些猶豫:「真依,你知道…狗卷棘嗎?」
她想的是禪院真依作為下一屆京都咒術高專的一年級生,可能對對手學校的生有些了解。
或許,同為咒術師的人能夠了解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成衣店的服務員說了一聲甜美的「歡迎光臨」,千城雪繪跟著禪院真依走向擺放著裙子的區域。
她們說話的聲音不大,只有兩個人能聽見。
禪院真依皺眉,她對此表達了自己的不解:「你原來認識咒術師?那為什麼還要來找禪院家,雖說是御三家,但應該無法給你提供幫助才對。」
千城雪繪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真的有回應:「你知道他嗎?」
禪院真依「啊」了一聲,指尖滑過掛著的衣物,隨後停留在了一件成熟的黑色小禮裙上:「咒術師都差不多知道吧,畢竟本身人就很少,狗卷棘還是咒言師的末裔。」
千城雪繪愣了一下:「啊?」
救命,她和狗卷棘從小一起長大,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禪院真依並沒有發現千城雪繪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奇怪,她將手中的衣服在身前比劃了一下:「狗卷家在咒術界是異端,家族內貫徹著斷絕咒術師的方針,不被祝福的降生倒是挺……你怎麼這幅表情?」
千城雪繪快速的將臉上有些古怪的表情壓了下去,她搖了搖頭。
彭格列的情報系統在之前是對千城雪繪開放的,她如果願意,拿到屬於狗卷棘的資料不過是動手打幾個字的事情。
但她不想通過冰冷冷的文字去了解自己最熟悉的人。
——說起來這個,還不知道彭格列那邊有沒有回收權限。rebor
竟然沒有從這個方面威脅她。
那可是情報網。
見她陷入自己的沉思,禪院真依沒有打擾,她聳了聳肩拿著衣服去更衣室換,這間成衣店的款式都偏成熟,千城雪繪覺得自己不適合,就站在一邊安安靜靜等待。
咒言師末裔,不被祝福的降生。
千城雪繪想到小時候第一次見到狗卷棘,他臉上與生俱來的咒印,導致她不被幼稚園的小孩接受,也很少見到叔叔阿姨來接她回家。
心髒好像被人用力攥住,看著落地鏡裡的自己,千城雪繪有些難受。
更衣室裡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換好衣服的禪院真依走了出來。
千城雪繪真誠:「比你在禪院家穿的那一套好看多了。」
禪院真依:「你不試試嗎?」
千城雪繪:「嘿嘿,感覺風格不太適合我。」
禪院真依垂眸注視她幾秒,短發少女臉上露出了千城雪繪沒見過的生動表情:「既然是陪你逛街,總不能只有我買了衣服回去。」
於是她推著千城雪繪拿了幾件與她過往風格大相徑庭的衣服,冷酷的把千城雪繪塞進了更衣室,自己則是靠著牆。
「試試。」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看著手中的露背長裙,看看另一手短款的衣褲。再看一眼鏡子裡穿著樸素的自己。
她慢吞吞開始換衣服。
門外傳來了少女冷淡的聲音:「你剛剛看起來很失落,為什麼?」
千城雪繪還以為禪語真依不會在意這個,她稍稍糾結了一下,問道:「就是……如果和你關系很親密的人,把很重要的事情隱瞞,然後准備獨自離開的話,你會是什麼心情呢?」
她原本是打算那麼做的,但現在命運的線路似乎將他們綁到了同一條線上。
千城雪繪在內心做了幾個深呼吸,期待著禪院真依的回答。
隔著更衣室的簾子,禪院真依的神色幾度變換,少女斂眸,最後還是回復了千城雪繪的問題。
「我會永遠討厭她。」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問傲嬌啊(吶喊)
第036章
烏雲黑壓壓的遮蓋了太陽,雨還未落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黏膩的感覺。
東京咒術高專,一年級的學生正在進行著今日的訓練,胖達和真希打的不亦樂乎,至於狗卷棘——少年正處於休息時間。
狗卷棘靠著牆,領口拉到了下顎的位置,汗隨著臉頰的弧度向下低落,被少年抬手隨意地擦掉。
蒸籠一樣的天氣讓人的心情浮躁了起來。
狗卷棘垂眸刷著手機,千城雪繪的信息放在置頂的位置,少年隨意的滑動聊天記錄,一行一行掃過千城雪繪說過的話。
因為任務眾多,狗卷棘這幾天都呆在東京,聊天都是千城雪繪單方面的輸出。
措辭小心翼翼,小心的避開了所有可能會導致爭吵的話題,企圖單方面的將他們之間的關系拉回知曉對方並非普通人之前。
她總是這樣。
作為和千城雪繪一起長大的人,狗卷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冷處理,畢竟千城雪繪看上去開朗,實際上是個極其缺乏安全感的人。
但他確實有在生氣,生千城雪繪的氣,也生自己的氣。
上次到達並盛町處理任務的時候,狗卷棘和前輩一起接觸到了早有耳聞的、在並盛町的彭格列十代目。
看清楚對面人樣貌後的狗卷棘:……
沢田綱吉也愣了一下。他是意大利黑手黨的十代目,千城雪繪多次跟著他們一起涉身危險之中,而狗卷棘對此竟毫不知情。
這可不是幾句話就能掠過去的事情,據狗卷棘所知,前段時間黑手黨涉及火力紛爭,千城雪繪又參與到了相關的外交項目中。
「雖然雪繪讓我對你隱瞞,」那位不久之前令自己危機感爆棚的少年是這樣說的,「但我覺得你應該需要知道這些……直覺告訴我,你對她是不一樣的。」
再怎麼不想承認,也確實如此,沢田綱吉在心中嘆了口氣,千城雪繪成為咒術師,有作為咒術師的竹馬一起總歸是讓人安心一些。
不過千城雪繪在沒有和狗卷棘有任何交流的情況下准備踏入咒術師的行列,讓後者有些小小的抑郁。
這是狗卷棘曾經耗費了很大力氣想要讓她避免接觸的危險職業。
禪院真希將手中的武器放到一邊,拿起旁邊的毛巾擦汗,注意到垂著眼簾刷著手機的狗卷棘。
胖達眨了眨眼睛,伸手勾住同學的肩膀,狗卷棘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注意被摟了個嚴嚴實實。
「你怎麼這段時間又一副很深沉的樣子嗷。」
狗卷棘掙扎了一下,胖達身上毛茸茸的,在這種天氣中靠的這麼近,直接痛苦加倍。
狗卷棘悶聲將手機屏幕熄滅:「……木魚花。」
胖達嗯嗯了兩聲:「還是因為你小青梅的事情嗎?之前沒事吧?」
狗卷棘:「鮭魚子。」
他成功從胖達的毛茸茸攻勢中掙脫了。
「我聽說她去了京都咒術高專,」禪院真希雙手環胸注視著自己的同學,「青梅竹馬在這方面還真是默契。」
狗卷棘蔫掉了。
胖達慌忙給禪院真希打小手勢,少女選擇性忽視了這個讓她委婉點的動作:「不過你最好提醒她離禪院家遠點。」
——畢竟禪院家的人腦子都有點問題。
大概是看到胖達和狗卷棘同時投到自己身上的視線,禪院真希戰術後仰向後退了一步:「……我聽說的,她是通過禪院家的推薦入的學。」
狗卷棘眨了眨眼睛。
狗卷棘:「鮭魚子。」
胖達歪頭想了想,他抬手背在腦後:「我聽說禪院家的那個少主長的還不錯?」
狗卷棘扭頭看向旁邊的禪院真希。
禪院真依將毛巾扔到一邊:「除了臉也沒有別的優點了。」
狗卷棘的肩膀一僵。
「如果小雪繪不是主動派,」熊貓自己其實沒什麼經驗,但並不妨礙理論的先進,「棘你是不是要主動點啊。」
狗卷棘:…………
狗卷棘低頭,給千城雪繪發了條信息。
[狗卷棘:在家嗎?晚上我想回去一次。]
千城雪繪的回復很迅速:[好耶!今晚我做飯哦!]
字裡行間都可以看出少女的心情不錯,她終於收回了一直放在手機上的大半心思。
走在旁邊的笹川京子好奇:「雪繪的心情好像突然就好起來了!」
千城雪繪眨眨眼:「因為棘給我回信息啦!」
笹川京子:「恭喜你噢!」
千城雪繪已經向著京都的咒術高專提交了自己的轉學申請,她決定挑個時間提前把退學的事情辦掉。
笹川京子指了指教室:「我先進去啦,我會和老師說的。」
國中三年級的最後一個學期,學生辦理轉學手續在笹川京子眼中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沢田綱吉為首的幾個人已經辦理好了轉學手續,因為要學習意大利語,他們這幾天來學校的頻率並不高。
留在日本的彭格列下屬會在並盛町建立基地,全部聽從雲雀恭彌的命令。
畢竟要勸說這位風紀委員長離開並盛,是件不太能完成的任務。
千城雪繪近期倒是重復著京都—並盛町—京都這樣兩點一線的生活,在這種一周一見面的頻率下,禪院真依和她的關系勉強從陌生人踏入了朋友的行列。
千城雪繪也知道這個女孩子是個純正的傲嬌,除了嘴有點毒小姑娘。
順帶一提——禪院真希在她面前是禁止出現的詞彙。
至於咒術的使用,除了沒有實踐,千城雪繪覺得自己掌握的還不錯。禪院直毘人中途來看了一次,對她的術式大加稱贊。
千城雪繪:「沒辦法,畢竟我是天選之女!」
禪院真依:「你知道你像什麼嗎?」
千城雪繪:「什麼?」
禪院真依:「被賣了還會幫忙數錢的那種笨蛋。」
千城雪繪知道她這樣說其實還算委婉了,不過她向來對朋友脾氣好,拍拍禪院真依的肩膀。
「我知道真依你擔心我,」千城雪繪一副「你傲嬌,我都懂」的樣子,「但你們家主沒有提出什麼前置條件,要說人情的話也只欠真依你而已。」
千城雪繪也不太相信禪院家會白白做慈善,但現在勉強可以互惠互利一下。
她帶著自己的資料穿過走廊。
並盛中學有點麻煩的是,因為大部分的權利都在風紀委員的手中,按照流程,轉校的申請還需要一個風紀委員這邊的章。
這件事情以往是草壁哲矢干的,但千城雪繪找到他的時候,頂著飛機頭、本來看起來很凶的男人欲言又止。
千城雪繪歪了下頭:「草壁學長,是我的申請流程哪裡出現了問題嗎?」
她把自己的文件又仔細看了一遍,「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我給校長看過了的,只要蓋個章就可以了!」
風紀委員長的副手一時間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表情來回答她。
失語片刻,草壁哲矢搖了搖頭:「就,怎麼說呢……」
千城雪繪眨眨眼,又將手中的文件向前遞。
草壁哲矢默默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千城雪繪的動作:「……千城同學,這種東西你最好還是自己交給委員長比較好。」
章其實本來就應該由雲雀恭彌來蓋,只是委員長嫌這件事情太過於麻煩,就做了甩手掌櫃,推給草壁哲矢來做。
其他人也就算了,但千城雪繪這個人有點點特殊。
開玩笑,這他要是沒問委員長就直接蓋章,自己的好日子可能也就到頭了。
看見草壁哲矢一副對待洪水猛獸的樣子,千城雪繪眨眨眼睛,露出了有些苦惱的表情:「那,雲雀學長在風紀委員室嗎?」
草壁哲矢點頭:「你現在去找委員長吧,他應該是在的。」
有些事情得委員長自己去承受,草壁哲矢頗為深沉地想到。
千城雪繪看著草壁哲矢一副賢者的表情,帶著茫然的心情走向雲雀恭彌專屬的那間辦公室,她站在門口敲了兩下門,推開後探了個頭。
黑發的少年正靠在窗邊,雙手環胸,淡淡注視著窗外的校園,聽聞房門推開的輕微聲響,回頭看了一眼。
千城雪繪喊了聲:「雲雀學長。」
作者有話要說:所有人都放假了我還沒放,痛苦
第037章
「雲雀學長…打擾了!」
千城雪繪和他對視了幾秒,看風紀委員長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才慢吞吞挪進辦公室。
風紀委員長的心情向來陰晴不定,千城雪繪被草壁哲矢支過來,還以為不免要面對心情不佳的雲雀恭彌。
雲豆撲騰著翅膀看了他們一會兒,這次很識相的沒有多留,唱著並盛的校歌從窗外飛了出去。
雲雀恭彌眼簾微垂:「現在應該是上課時間。」
他看著淡黃色的小鳥飛高,隨後放下了搭在窗沿上的手,轉身朝著千城雪繪的方向走去。
千城雪繪抬了抬手,紙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雲雀恭彌似乎注意到了她手中的東西,向著千城雪繪的方向走來的腳步微微一頓。
千城雪繪站在門口的位置略顯局促,但還是說明了來意:「草壁前輩讓我來找學長你蓋章。」
雲雀恭彌挑了下眉,草壁哲矢向來都把工作處理的很好,極少有這種需要他親自動手的時候。
千城雪繪被他看的莫名有點慌,她的視線漂移了一瞬。
其實在之前,千城雪繪的行為舉止可大膽的多,能在雲雀恭彌手下活蹦亂跳也是天賦。但從上次京都之行後,她反而不知道要如何與他們相處。
她又小聲跟了一句:「這是轉學的文件。」
室內的氣溫驟降。
雲雀恭彌面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他一步步走到了千城雪繪的面前,
「雖然、雖然在並盛中學學習生活的很好,但是……」千城雪繪咽了口口水,「學長,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雲雀恭彌站在了她面前。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維持在略微超過安全距離,但也不親近的位置。
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向後縮了縮的動作,雲雀恭彌抿唇。
千城雪繪並沒有察覺到他的這個小動作,她內心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備。
最多也就是被生氣的風紀委員長送進醫院,千城雪繪樂觀的想到,能讓雲雀恭彌解氣也不錯。
……畢竟她剛來學校的時候也確實有幾次差點進icu,
雲雀恭彌的聲音輕微的卡頓,他沉默了兩秒:「……轉學?」
千城雪繪點點頭:「是的,高中要去京都,已經和那邊的學校聯系過了。」
關於咒術師的事情,還是有機會再詳細說,畢竟彭格列的守護者們和沢田綱吉似乎都看不見詛咒,盲目的將他們牽扯進來不是好事。
不過為了避免這位極度愛學校的風紀委員長覺得自己是嫌棄學校不夠好,千城雪繪匆忙跟了一句。
「當然沒有說並盛中學不好的意思,而且學長你在這裡令人很安心,只是我總不能一直被人保護,加上,我很喜歡京都這個城市。」
雲雀恭彌悶悶「嗯。」了一聲,隨後抬起了手,千城雪繪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千城雪繪預想中的情況沒有出現,雲雀恭彌只是抬手接過千城雪繪遞過來的文件,輕輕掃了封面上的字,聲音很淡。
「好。」他說。
風紀委員長拿著手中的文件,向著許久未使用過的桌面走去,從略顯空蕩的抽屜裡面拿出了印章。
他甚至都沒看一遍內容,找到了應該蓋章的位置,利落的落下了章子。
「…謝謝學長!」
很難說心情,但千城雪繪還是驟然松了口氣。
雲雀恭彌本身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人,空氣中還是有些冷,可以感覺到的是,他的心情比起千城雪繪進來之前更差了一些。
他問:「住在京都?」
千城雪繪搖頭:「周六日會回來的,應該!」
也有可能不,她在心中跟了一句,畢竟咒術師似乎經常要加班,但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和雲雀恭彌說比較好。
千城雪繪將他遞回來的文件又翻了一遍,確定不需要第二次來麻煩後,恭恭敬敬鞠了一躬:「那雲雀學長,我先走啦。」
雲雀恭彌只是看著她。
千城雪繪本能的覺得他還想對自己說什麼,但和其他人不太相同的,雲雀恭彌可能會說出的話讓千城雪繪有些惶恐。
於是她轉身匆匆離開。
門又是一個開合,室內的景像被棕紅色的門扉完全的擋住,千城雪繪原本緊繃著的神經驟然放松,背抵上牆深吸了一口氣。
走廊上的燈開的不多,這裡背著陽光,廊上顯得有些昏暗,但依舊將影子拉的長長的。
千城雪繪看著地面發了會兒呆,身後的房間裡靜悄悄的,好像沒有人在一樣。
千城雪繪什麼都不知道嗎?
她在和人交流的方面頗有天賦,融洽的相處往往點到為止,為了維持關系,部分的越界也被她自己刻意忽略。
但自第一個挑明的人開始,潘多拉打開了她的魔盒。
在進入並盛中學上學之後,雲雀恭彌就一直是她掛在嘴邊上誇的學長——總歸是有點少女情懷,但更多的情緒是敬畏。
千城雪繪嘆了口氣,她撐了下牆面直起身子,向著教室走去。
讓夏天過去吧。
……
狗卷棘回到家的時候,千城雪繪已經做好了晚飯。
少女撐著臉頰坐在沙發上發呆,電視裡放送著小朋友才會看的動畫片,但她的思緒顯然不在電視屏幕上。
聽聞開門的聲音,千城雪繪快速轉頭,看見狗卷棘後眼睛亮了亮,隨後又意識到什麼,視線有些閃爍。
狗卷棘:「海帶?」
他將門關緊,將拖鞋換好,千城雪繪起身奔向廚房。
「我已經做好啦,棘餓了嗎?」千城雪繪喋喋不休,「今天晚上是烏冬面和天婦羅,夜宵的食材我都買了噢,我明天不用上課——棘你明天要去咒術高專嗎?」
狗卷棘緩緩踱到廚房,看著桌面上精致的晚飯,少年眼簾微垂:「鰹魚干。」
千城雪繪的動作頓了頓,她將筷子放好,手搭在椅背上。
他直接用飯團的名稱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多半是生氣的,千城雪繪抿唇。
「棘……還在生氣嗎?」她攥緊了手中的椅背,「但我現在不能給你答復,我沒想好要怎麼和…戀人相處,而且我不希望是棘你單方面的付出。」
狗卷棘抬頭,千城雪繪就差把「求求了,無論如何也不要不理我」直接寫在臉上。
「千城雪繪。」他鮮少直接叫她的全名,「不是因為這個,我只是擔心你。」
坦白咒術師的事情、和意大利黑手黨一起行動、被告白、成為戀人後如何相處……各種各樣的事情,因為顧慮的諸多隱瞞只會讓裂痕變得更大。
「為什麼不多相信我一點呢?」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復習(預習)離散數學所以短短tut
第038章
千城雪繪做了一個深呼吸,攥著椅背的指節都有些泛白。
空氣中的安靜持續的彌漫,壓迫感令人幾乎喘不上氣,千城雪繪驟然一陣委屈,狗卷棘別開臉,桌面上的晚餐似乎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千城雪繪難得有些脾氣,她拉開凳子,椅腳和木質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她坐上椅子坐在狗卷棘對面。
語氣還有點衝:「好,那你說怎麼樣才算多相信你?」
狗卷棘微怔,千城雪繪動作太大,膝蓋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難得看她朝自己發脾氣,咒言師還反應了一會兒。
少年張了張嘴:「……」
千城雪繪瞪他:「你說。」
狗卷棘看著她的眼睛,不知為什麼一時間竟然沒能說出話,少年有些倉促地低下頭,莫名覺得耳根有些發燙。
他的聲音低低的,要不是千城雪繪湊的近,幾乎聽不見:「……很多危險的事情,你都瞞著我。」
——或許有部分的原因,但生氣主要不是因為告白千城雪繪沒有答應。
千城雪繪搭在桌上一下一下點著的手停頓下來,隨後深吸一口氣:「棘。」
「我們兩個半斤八兩,你半夜不回家去當咒術師我也沒尋根問底,」她用力拍了下桌面,繼續憤怒控訴,「而且之後生悶氣不理我的是你吧!」
前面的事情都可以掠過,但被冷落是最令人失落的事情。
「搞得我最近做什麼事情都忍不住要看手機!」
她看起來可要比狗卷棘委屈的多。
狗卷棘張了張嘴,他想要反駁一句,但抬眸就看到千城雪繪氣的眼眶都紅了。
於是還是少年先道了歉:「……對不起。」
「心理創傷太嚴重了!」千城雪繪捂住耳朵。
狗卷棘微怔,他看著顯然聽不進自己說話的青梅,有些無奈的攤開手:「…那抱一下?」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破防,小小扭捏了一下:「好耶。」
溫暖的擁抱將人包裹,千城雪繪下巴枕在少年的肩膀上,悶聲:「我跟你說,如果你生氣了一定要和我說為什麼,我們好好聊聊,然後就能和解了。」
話語的每個間隙都在叫囂著「不要冷落我」。
相處的好的、情商稍高一點的人都知道:千城雪繪是個缺愛、又容易不安的人。
所以沢田綱吉才會覺得,陪伴她長大的狗卷棘既能夠充當家人,又能夠補足她需要的其他愛,是個特殊的存在。
狗卷棘輕輕拍著千城雪繪的背,少年被她難得的脾氣和後續的撒嬌弄得毫無辦法。
「黑手黨那邊一直都是我在咒術那邊的事情,我也是前不久才突然才看見詛咒的,」千城雪繪解釋,「本來不知道你也在做那麼危險的事情,所以我就瞞著你了!否則萬一把你牽扯進來我還要多保護一個人呢!」
狗卷棘偏頭,碎發蹭到了千城雪繪的脖子,有點癢。環在腰間的手沒用多少力道,只是護著她避免沒坐穩掉下去。
千城雪繪的碎碎念戛然而止,她支起腦袋:「我說那麼多你怎麼不回應一下!」
狗卷棘對上她那雙亮色的眼眸,這樣近的距離,甚至可以透過千城雪繪眼中的自己。
少年一只手上移,輕輕收緊,拉進的距離附贈一個落在唇角的吻。
千城雪繪卡殼。
千城雪繪瞳孔地震。
千城雪繪:他怎麼那麼喜歡親親!!
狗卷棘彎眸笑了下,手收緊讓千城雪繪再次跌回自己的懷裡。
「金槍魚。」
——是[喜歡]的另一個表達方式。
千城雪繪大腦卡頓了大概有半分鐘,期間狗卷棘似乎說了一句「晚飯好像要涼了」,語句輕飄飄從耳邊略過,根本就沒進她的腦子。
直到桌面上千城雪繪的手機一陣震動,這個冷戰後和好的儀式才劃下句號。
千城雪繪手忙腳亂從狗卷棘懷裡撐起身子,匆忙打開手機,看見屏幕上的字皺眉。
「我去接個電話哦,是禪院家的。」
狗卷棘整理衣服的動作頓了頓,他抬眸,紫色的眼眸中略有疑惑。
千城雪繪:「等一下我再和你解釋啦。」
她衝向陽台接電話,狗卷棘看了眼桌面上已經涼了一些的晚飯,起身端起碗走向廚房的微波爐。
千城雪繪關上陽台的門後才接起電話。
「我是千城雪繪!」
電話那頭少女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傳出來:「你怎麼才接電話?」
要知道近期千城雪繪都是扒著手機再看,禪院真依猜她接電話應該巨快才對。
雖然知道電話另一頭的人並沒有辦法看見,千城雪繪還是小鞠一躬說了聲抱歉:「剛剛有事情——哦!本來就打算和真依你咨詢來著,不過你有什麼事情還是先說叭!」
禪院真依頓了一下:「我接下來講的事情你別害怕。」
千城雪繪:「你說!我受過訓練!沒有困難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勾!」
禪院真依深吸一口氣:「家主好像有意向讓禪院直哉勾引你。」
千城雪繪:「?」
大概是自己也覺得很莫名其妙,禪院真依的聲音有些虛幻:「可能是覺得你的基因太好了,但是禪院直哉不是什麼好東西,禪院家……你別被他的臉騙了。」
身後的玻璃門傳來了輕輕的兩聲敲擊,千城雪繪迅速扭頭看見站在後方的狗卷棘,少年朝著廚房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晚飯已經熱好。
千城雪繪做了個「馬上好!」的口型。
就算是震撼已經席卷內心,千城雪繪還是冷靜了下來:「你放心,你們家太恐怖了。」
本來以為禪院直哉作為嫡子是被偏愛的,沒想到還要做這種勾引別人的事情,禪院家的所有人都像是家族利益棋盤上的棋子,舍棄哪一個或是利用哪個,似乎都是理所當然的。
「總之,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禪院真依的語氣極度疲憊,「不知道他們從哪裡聽說了你喜歡長的好看的人的傳聞。」
千城雪繪看了眼房間內部,狗卷棘靠在桌邊低頭在手機界面上輸入,暖色的燈光灑在人身上,顯得極其溫柔。
她想了想禪院直哉的樣子。
——沒有棘好看。
禪院真依聽她沉默,忍不住提了一句:「禪院直哉身邊幾乎沒有少過女人,別被他騙了。」
千城雪繪:「……我只是顏控啊救命,又不是那種看到好看的人就要歸為己有的變態啊!!」
那邊笑了一聲,禪院真依似乎在外面,她講了一句自己還有事,就掛斷了電話。
千城雪繪拉開門,回到了室內。
「是京都的同學,叫禪院真依。我現在跟著她在進行咒力的適應性練習,」她坐到位置上,在打電話的間隙,狗卷棘將椅子恢復了原樣,「去京都高專本來是想要找禪院真希的,畢竟她救過我一命…但是沒想到她早就離開禪院家了。」
狗卷棘手上動作一滯:「……真希在東京咒術高專。」
千城雪繪為自己辯解:「我之前不知道!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和京都高專那裡協商好了!」
少年的眼中閃過略微的失落:「在東京就能近一些了。」
可惜的是咒術高專的轉學手續不是那麼好辦,更何況京都作為咒術師的搖籃,也不一定願意將千城雪繪這樣的苗子送走。
千城雪繪:「唉。」
不過心頭壓著的大石頭終於被搬開,千城雪繪心情好不錯,當晚睡了個好覺。
狗卷棘知道她需要一個過渡期來適應,對親吻的反應中能夠表現出來,他有足夠的耐心來等待,就沒有詢問現在兩人是什麼關系。
千城雪繪這樣的人,顯然是竹馬的優勢更大一些。
就算是再怎麼想停留,狗卷棘還是需要回到咒術高專,畢竟咒術師數量稀缺,他晉升的快,空檔期自然不多。
千城雪繪也前往京都學習。
禪院真依看著盤腿坐在自己面前無所事事的少女:「其實我沒什麼好教你的了,最多是理論知識,剩下的開學也會教的。」
千城雪繪「嘿嘿」兩聲:「不妨礙我來找你玩嘛!」
而且她有點害怕去並盛中學的時候碰到熟人,那得多尷尬——等到了新學校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能表現的太熱情讓人誤會!
……說起來,御三家還有兩個家族沒有拜訪。
看著她開始游神的禪院真依:「你又想到了什麼?」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沒什麼啦,就是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是和……」
她的話還沒說完,門被從外向內推開,門後金黑拼接挑染黑發的青年環顧室內一周,視線鎖定在千城雪繪身上。
他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父親找你。」
禪院真依:「啊這。」
她隱忍地看了千城雪繪一眼,用眼神示意她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被一時間的美□□惑。
千城雪繪:……我謝謝你。
禪院直毘人的面子還是要賣的,千城雪繪起身拍拍不存在的灰,讓禪院真依不用擔心自己,向著門外走去。
她跟在禪院直哉身側,向著禪院直毘人等待的房間走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講話,禪院直哉也不是憐香惜玉的人,腳步邁的很大,千城雪繪要快走才能趕上他的步伐。
她抬眸看了一眼這位禪院家少主的側臉——果然還是狗卷棘好看一點。
禪院直毘人等候許久。
禪院家家主語氣平和,臉上帶著笑意:「你練習挺久的了,有個祓除詛咒的任務,去不去練練手?」
能讓她這種新手處理的詛咒應該沒什麼危險性,千城雪繪剛想點頭,禪院直毘人加了一句:「讓直哉和你一起。」
千城雪繪糾結:「……沒有別人嗎?」
禪院直毘人:「一級咒術師都派遣出去了哈,沒到二級的咒術師不能單獨行動。」
千城雪繪想到了禪院真依的眼神,欲言又止:「可是……」
禪院直毘人拍拍她的肩膀,力道刻意收了點,但千城雪繪仍然晃了晃:「哈哈,剛好歷練一下,反正直哉也是一級咒術師,在旁邊保護你也成。」
他拍板的速度巨快,任務來的急,千城雪繪想了想,還是沒有拒絕。
詛咒所在的位置有些遠,到達的時候已經設下了帳。
千城雪繪恭維:「年紀輕輕成了一級咒術師,禪院少主真是年少有為。」
青年的語氣不掩驕傲:「也不看看我是禪院家的少主。」
千城雪繪站在稍微高一些的位置,她看著帳內空蕩的街道,隨口接了禪院直哉的話:「不過,為什麼嫡子沒有繼承禪院家的術式?」
禪院直哉腳下一滑,咬牙切齒暗罵了一聲該死:「真依告訴你的?」
千城雪繪皺了皺眉,對他喊禪院真依時候的語氣略有些不滿:「是之前你父親和我說的。」
禪院直哉磨了磨牙,那張精致的臉上閃過一絲狠厲。
「那種東西就算沒有也沒有影響。」
千城雪繪感受了下周圍躁動的氣息。
誠懇道:「好吧,那禪院家有你真是了不起。」
第039章
禪院直毘人只說了去祓除詛咒,千城雪繪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沒說要他們祓除什麼級別的詛咒。
帳已經設下,雖說大部分的在詛咒都不存在智慧,但畢竟是人類的惡念滋生出來的產物,還是有些狡猾,不會就按著咒術師的心意立刻出現當活靶子。
祓除詛咒有時候和打獵有些異曲同工感,不過咒術師有可能作為獵人,也有可能作為獵物。
禪院家的少主本質上是個很傲慢的人,他不會聽不出千城雪繪這句奉承話中的陰陽怪氣。
但想到千城雪繪身份特殊,加上自己身上還有點[其他]的任務,千城雪繪確實對他的胃口,竟然就咽下了這口氣。
千城雪繪第一次正式的出任務祓除詛咒,禪院直哉有個較為靠譜的一級咒術師的頭銜,但千城雪繪不太敢相信他。
要是禪院真依能跟著一起來就好了,禪院家現在就她比較靠譜。
千城雪繪略有些惆悵的想,過了一會兒又把自己的想法推翻:不過來的話肯定會讓她很尷尬,還是還是算了。
禪院直哉的狀態顯得很放松,比起祓除詛咒,他更像是來這裡逛街放松的,較為傳統的服飾穿在身上顯得腰窄腿長。
……正因為這樣,她才有點害怕他不靠譜。
千城雪繪總有一種「他不是靠自己搞到一級咒術師稱號」的感覺,再加上禪院直哉並沒有說過自己的術式是什麼。
很容易讓人不安!
其實一般來說,除了明顯有血脈繼承的咒術師家系,比如說狗卷棘這樣(在咒術師眼中)很明顯的咒言天賦,剩下的咒術師在不戰鬥的時候一般不會明說。
畢竟在說出自己的術式的時候,是有一個類似於添加buff的效果的,而攻擊的對像多半是詛咒而不是同類,對手基本上也不會有下次出現在面前的可能性。
周圍依舊是靜悄悄的,就低級的詛咒都看不見。
千城雪繪在心中稍稍推測了一下:禪院直哉是一級咒術師,這次要處理的詛咒多半在一級以上,應該不會是特級的詛咒,畢竟要是遍地是特級詛咒那日本還是早日完蛋吧。
但是禪院直毘人應該不會那麼好心,詛咒可能是要自己來處理,然後讓禪院直哉在旁邊看著,如果有什麼意外發生及時進行幫助?
千城雪繪嘆了口氣,加快了腳步。
早點處理完就能夠早點休息,知道禪院家的詭異想法,和禪院直哉單獨相處總有些不適應。
所幸的是禪院直哉一路上並沒有說話,漂亮的青年專注於尋找令他悠閑假期。
午間本應該算是熱鬧的中心廣場寂靜的詭異,千城雪繪不明白帳為什麼要設的那麼大,她停下腳步,站在花壇邊緣,嘗試著感受是否有咒力的流動。
周圍的咒力流動並不濃郁。
她還不是很能完全的掌握自己的力量,但她突然發現了一點奇怪的地方,周圍的咒力其實很濃郁,但……
於是千城雪繪開口:「禪院少主,我覺得我們可能…!」
她的話還沒說完,地面一陣震動,千城雪繪迅速向前一躍落定後往前又跑了一小段距離,原本站立位置身後的花壇下陷,一個被包裹著的、紫黑色的圓形球體緩慢的上升到了半空中。
千城雪繪呸了一聲,把吃了一嘴的灰吐出去,就聽見禪院直哉暗罵了一聲。
千城雪繪:……你不是前輩帶我出任務?
千城雪繪:完蛋吧這個世界。
禪院直哉站在距離球體較遠的位置,他作為咒術師的經驗較為豐富,清楚出現的這個東西意味著什麼——從咒力和外貌來看。
特級咒靈的胚胎。
千城雪繪:「這是什麼?」
禪院直哉做出了戒備的姿態:「特級咒靈。」
千城雪繪瞬間瞳孔地震,真是覺得禪院直毘人害人不淺,要試探她的能力竟然還用這種手段。
禪院直哉的臉色也不好,顯然他的父親並沒有告訴他要面對的竟然是特級詛咒。
雖然說咒術師的等級一般都要比詛咒高一階,但獨立擊殺特級詛咒多半要受到不小的損傷,禪院直哉看了千城雪繪一眼。
禪院家少主迅速在腦內篩選最優選項:「你的術式可以用麼。」
特級咒靈還沒有孵化出來,千城雪繪吸收咒力的能力在這個時候能夠發揮用場。
千城雪繪:「?…不知道,特級咒靈一般比一級詛咒強多少?」
「五到六倍?鬼知道。」他皺了下眉。
千城雪繪響起自己觸碰一級詛咒吸收後失控了一次。
而五到六倍的咒力,憑借現在的她一下子肯定吸收不了,一定會在吸收的瞬間轉化掉。
而上次,因為咒力吸收的太過於充沛而導致了自己和狗卷棘跌入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而且在那個空間裡面,還有不那什麼就出不去的房間。
千城雪繪看了一眼旁邊面容漂亮,如果她願意,還是能搞到手的禪院直哉。
千城雪繪轉身拔腿就跑,邊跑邊憂愁了起來。
達咩!絕對不要和禪院直哉進入異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不好意思,這幾天實訓早上八點到晚上六點,還有實驗報告要當天寫,十六號後我會日更tut
另一本也會同步開始的。
第040章
禪院直哉伸手撈住了千城雪繪的後衣領。
青年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來,他雖然心情不好,但對千城雪繪的語氣倒還算客氣:「千城小姐,你要往哪兒跑?」
千城雪繪被揪住了命運的後領,掙扎無果後無辜道:「……特級詛咒誒,要不我們還是出去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字裡行間還表達出了禪院直哉可能不行的意思。
禪院直哉額角跳了跳。
他出口的語氣咬牙切齒:「千城小姐,我是一級咒術師。」
換而言之也沒必要在他在旁邊的狀況下,看到特級詛咒就跑。
雖然禪院直哉確實不想因為處理這件事情受傷,但同伴轉頭就跑也太沒有逼格。
「我知道我知道。」
千城雪繪心想還是不要告訴他自己為什麼跑比較好。
「所以我在這裡大概也只能添亂,就先離開給禪院少主解決呀!」
聽她這麼說禪院直哉反倒是不開心了:「但我沒記錯的話,這是讓你來練手的。」
這個練手的東西未免也太過於大手筆。
千城雪繪扯了扯嘴角,她的視線鎖定在了繭子的下方,看見了幾根透明的線路。
……?
她有些沉重的問道:「詛咒可以吸收其他的詛咒嗎?」
常理來說,這種初始階段的特級孵化有些前提要求,比如說吃夠一定的人,吸收夠一定的咒力。
透明的導管插入地下,不知連接著什麼樣的東西,正源源不斷的輸送著咒力。
禪院直哉跟隨著她的視線同樣看到了這個,青年的臉色一變。
中央的特級詛咒顯然沒有等待著兩個人進行長久閑聊的耐心,那個厚厚的繭子裂開了一條縫隙,有個黑黝黝的手扒住了裂縫,隨後一只腳探了出來,而後是半個身子、最後整個詛咒暴露在了空氣中。
甚至還很有閑心的舒張了一下身體。
千城雪繪知道現在跑沒什麼用了:「都怪你!否則我有機會衝到帳邊緣的!」
禪院直哉往後拉開一些安全距離,無語:「就你這個腿也跑不了多遠。」
他們短短的對話了兩句,這個突然出現的特級詛咒已經鎖定了在場為數不多的活人。
看見他的樣子,千城雪繪好像知道為什麼沒有其他的詛咒了。
特級詛咒的樣貌類人,只不過沒有眼睛,全身上下是黑色的,非要說個類似形像…大概有點像毒液。
它的胸口的位置,除了其他顏色的咒力,那股最濃的深紅色、散發著不詳氣息的咒力令千城雪繪深感不妙。
顯然,毒液可愛的多。
不過這可不是回顧電影的時候,它先是環顧四周,注意力首先放在了看起來較弱一些的千城雪繪身上。
看來「挑軟柿子下手」這點,不論是對人還是對詛咒都是通用的。
禪院直哉在警惕的同時還幸災樂禍了一下:「它看上去很中意你。」
千城雪繪靜靜和特級詛咒對視:「要麻煩直哉少主先纏住它了,我會提供遠程幫助——畢竟你父親應該不希望你帶回去一個壞消息。」
禪院直哉眉毛一皺:「……哈,你在威脅我?」
不過對於一個只經過理論學習的咒術師,第一次正式委派祓除詛咒的任務,就要對上較為罕見的特級,顯然是不合理的,禪院家主再怎麼吊兒郎當也不至於到這種程度。
禪院直哉不是蠢貨,相反,他的心思彎彎繞繞。
和反轉術式一樣,千城雪繪的術式也屬於較為有用的特殊類,要是在剛剛嶄露頭角的時候出事,禪院家有極大的責任。
禪院直哉的目標是成為禪院家的家主,可不希望自己未來存在這樣一個污點。
於是在特級詛咒開始行動的這幾秒內,禪院直哉做出決定,開始行動。
千城雪繪迅速的向另外的方向撤離,她要找到掩體,盡可能的提供一些遠程幫助。
就算對禪院家的家風和做法不滿,但在對詛咒上,還是人類同伴比較重要。
禪院直哉和特級詛咒打的如火如荼,千城雪繪抽空向外發送了求援的信息,她的終端比較特殊,禪院家的回復很快,支援不久後能到。
她作為遠程攻擊,用咒力制造了箭矢,放空自己儲存咒力的同時不斷的轉移地點,以防被特級詛咒盯上。
禪院直哉的速度很快,大概是和術式有關,遛詛咒的時候還算是輕松。
兩個人配合的還不錯,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拉長,特級詛咒似乎快要生氣,速度也加快了不少,禪院直哉倒也沒顯得吃力。
他確實算是個強的咒術師。
千城雪繪放心了些,看來關系神明,這方面評級還是不會隨便放水。
不過在某次掩體轉移的時候,千城雪繪剛拐進房屋之間的走到,就撞上了一個突然出現的男人。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千城雪繪甩開了突然出現的男人的手,快速向後撤了幾步,盡可能拉遠距離,同時不出現在禪院直哉和特級詛咒的視野裡。
「抱歉。」他看上去有些奇怪,額頭上有一條明顯的白色縫合線,語氣倒是溫和有禮的,「我似乎冒犯到你了。」
千城雪繪凝聚了一把咒力的小刀握在手中,警惕道:「你是誰。」
帳內沒有普通人,而且這個帳是單向導通的,在沒有人將外面的點位處理掉的時候,不應該有人進來。
男人露出了有些無奈的表情,雙手向兩側攤開以表示自己的無害,同時向前走了一步。
他動一步,千城雪繪就後退一步。
見這個行蹤詭異的家伙還在嘗試靠近自己,千城雪繪聲音也更冷了一些:「我再問一遍,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
行為優雅、卻給她一股非常恐怖的感覺的男人彎眸笑了笑:「你的警惕心沒錯——
不過,我是來和你商量的。」
出於各種原因,千城雪繪覺得這個商量並不是什麼好事,因此留心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沒有回復。
男人並沒有在意,他抬起手,那種驟然加大的威壓感令千城雪繪幾乎是本能的想要轉身拔腿就跑,好在她心裡素質還不錯,死死握住刀,面部表情算得上沉著冷靜。
留給敵人背後顯然不是聰明的舉措,面前的這個男人顯然城府很深,而現在並沒有表現出來,留下來聽他說話或許還能夠抓住一些轉機。
她謹慎道:「您想要和我商量些什麼?」
「不必使用敬稱,你可以叫我絹索。」男人氣定神閑地改正了她的叫法,「我想,和理想的合作者保持平等的關系是必要的。」
合作者?
千城雪繪敏銳的察覺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壓力小了不少,這個名為絹索的家伙有意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勢。
「你的警惕性不錯……我也不打算隱瞞,用虛假的樣子和你交談。」
接下來的事情實在是匪夷所思。
男人伸手觸碰自己的額頭,指尖隨意地撥動了幾下,那條白色的縫合線竟然就和皮膚分離,隨後另一只手——將頭蓋骨掀了起來。
千城雪繪睜大眼睛,看見了這極掉sa
值的一幕,一口氣提到嗓子眼,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
捏媽!這顯然不是人類能夠做得到的事情!
「我很想說,借你的身體用一用……」腦子上的嘴巴一開一合,下方那雙人類的眼睛黯淡無光,幽幽地注視著千城雪繪。
對她瞳孔地震的反應似乎還挺滿意的。
「但可惜的是,我已經物色到了合適的軀體,不過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有不小的用處。」
千城雪繪心中的警鈴大作:「啊這啊這。」
他慢條斯理地又把自己的頭蓋骨給翻回原位,嫻熟地縫合上:「我想看看人類——究竟能夠進化到什麼程度,而你身上所擁有的咒力轉換的能力,很適合打造一個適合進化的游樂場。」
千城雪繪眨了眨眼睛,她覺得自己的手馬上就要被自己掐出血了,但面上的表情還是沒有什麼變化,好像認真的思考著絹索所說的話語的可行性。
「我想我還沒有到可以做到那種程度的天賦。」
絹索笑了一聲:「人類的潛力是無窮的。」
禪院直哉那邊似乎傳來了很響的一聲爆炸,禪院家的支援也差不多該到位了。
絹索側了側頭,思考了兩秒鐘,決定現在先離開,他看了眼千城雪繪,黑沉沉的眸子中沒有光亮:「其實我還有事情要告訴你,但——」
「遇到我的事情,為了你珍視的人考慮,最好還是不要說出去。」
千城雪繪瞳孔猛地一縮。
絹索能夠在禪院家不知情的狀況下,誘導他們進入有個特級胚胎所在的位置,並且輕輕松松引開了禪院直哉,出現在自己面前,也就意味著他的手已經伸到了咒術界的高層。
一個瞬間,千城雪繪腦海中閃過了狗卷棘的臉。
她的呼吸微微一窒,隨後松開了背在身後的手:「這件事情,我會保密。」
「但你不能夠傷害我身邊的人,這是必須條件。」
這是[約定],也是[束縛]。
絹索很滿意,他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眼手表,像是想到了什麼,用「今天天氣真好」的語氣說。
「對了。離開前,送你個小禮物。」
他指了指千城雪繪的身後,在少女轉頭的下一秒,不知用什麼辦法隱藏進黑暗中。
但千城雪繪可沒那麼多時間去思考他究竟如何做到,背後的寒意幾乎是一瞬間湧了上來,她扭頭就對上了一張——臉。
赫然就是原本應該和禪院直哉纏鬥的特級詛咒!
第041章
心髒的跳動驟然加快,大腦中的聲音尖銳的響著,要不是心理素質足夠強大,千城雪繪能夠當場去世。
詛咒張開了嘴,它並沒有人類的牙齒,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鳴叫,口中牽連的黑色液體拉的長長的,看起來恐怖極了。
千城雪繪心裡將剛剛那個名為絹索的家伙罵了一百遍,在這樣的距離下,當即做好了轉換咒力的准備。
雖說可能會進入另外的空間,但禪院直哉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這裡,還是把生命放在第一位比較好。
詛咒掙扎了一下。
千城雪繪驚訝的發現它竟然無法動彈。
禪院直哉並不是沒用,野雞詛咒顯然受了點傷,黑色粘稠的液體順著那張沒有眼眸的臉向下淌落,滴落在地面,留下幾個黑色的,被腐蝕的小坑。
千城雪繪頭皮發麻,沒有靠近。
可疑的是,它只是掙扎了一下,鳴叫聲沒停下,但卻沒有其他的動作。
於是千城雪繪用剩余不多的咒力轉化了一把槍,朝著詛咒的頭上發射。
可惜的是,這樣的攻擊並沒有傷到它,詛咒只是微微後仰,停下了尖嘯的動作。
而且,它看上去激動了一些,整個身子跪倒在地上,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伸手從胸口硬生生掏了個東西出來。
黑色的血液包裹著什麼從體內被掏出來,千城雪繪看了一眼,發現是一根干枯的、長長的——手指。
千城雪繪:?
特級詛咒恭恭敬敬地跪伏在了地面上,它的手前傾,赫然一副要上供的姿態。
……誰上供用這種東西啊!!上供不都用食物嗎!!
千城雪繪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沒有動靜,任由面前的特級詛咒跪在地面上,一時間竟然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詛咒看她並沒有給出回應,很人性化的做出了一個不解的動作,抬頭看了她一眼,將手指放到了地上,還向前推了推。
千城雪繪:「我不吃這種東西。」
在她回答的同時,咒力凝練的鎖鏈將詛咒的手和腿死死地纏繞在了地面上,詛咒有些可惜的將那根手指又塞回了體內。
最內層黑色的帳緩慢撤下,外界還有一個更大的帳子,禪院家的咒術師當然不可能放任一個特級有出去的機會,就用了這樣的一個方法。
禪院直哉匆匆朝著這邊趕來,鐵鏈牢牢鎖住了詛咒,千城雪繪繞過面前毫不掙扎的特級詛咒,向著中央的大路跑去。
她對這種詭異的狀況非常非常擔憂。
不知絹索用了什麼方法控制住了特級詛咒,這種以身飼虎的行為令千城雪繪頭皮一陣發麻。
人類又不會依靠吃詛咒存活。
禪院直哉的樣子稍微有些狼狽,這個特級詛咒身上的黏液帶有腐蝕性,不過他狼狽的樣子沒有持續很久,禪院家的下屬迅速送來了衣物。
「抱歉!少主,我們現在就去處理。」
「千城小姐,請跟我們走這邊。」
御三家的咒術師行事有板有眼,千城雪繪謝絕了遞過來的衣服,回頭看了一眼。
千城雪繪看著幾個准一級的咒術師向著詛咒的位置跑去,他們經驗比較充足,讓已經牽制削弱詛咒許久的兩位暫時休息。
可惜的是,千城雪繪並沒有歇一口氣。
「你剛剛碰見了什麼?」禪院直哉眯起眼睛,語氣幾近質問,「你中途離開的時間未免太久?而且那家伙怎麼突然就鎖定了你的坐標?」
千城雪繪想要開口,但無形的力量迅速束縛住了她,於是她沒有糾結,迅速換了個說法:「看見了人類,可能是詛咒師。」
她說的話並不沾邊,因此並沒有違背束縛。
禪院直哉嗤笑了一聲,他已經整理完畢,恢復了一開始的翩翩少主的模樣。
「你該慶幸一起來的是我,如果是真依那家伙……」
他的話並沒能說完,後方禪院家的一個咒術師突然喊了一聲,聲音驚慌失措:「少主!小心!」
禪院直哉瞳孔一縮,推開旁邊的下屬往側邊躲了幾步。
千城雪繪的反應沒那麼快。
她的速度慢了一拍,扭頭就看見原本像是被馴服的詛咒,突然瘋了一樣向著自己的位置衝來,中途撞飛了幾個咒術師,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
大約兩秒的時間,特級詛咒的身影已經湊到了面前。
千城雪繪:「……草。」
這模樣像極了私生飯。
千城雪繪人都麻了,在詛咒湊上來接觸的同時她感覺到了一陣涼意,被動的技能在被觸碰到的下一瞬間不受控制的開啟。
一瞬間,她的大腦隱隱發熱,隨後又迅速降溫,再又緩慢回升,眼前鋪開一片白色的光。
這種感覺像是在做升降機。
無形的咒力儲值似乎充值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終於停下。
在大起大落的狀況下,千城雪繪還有閑心想:沒關系,現在的人多,就算是拉入別的空間,實在不行讓禪院直哉和別人貼貼。
一個略顯輕佻的聲音在渾渾噩噩的狀況下傳入耳中:「……哦呀,出差路過,沒想到能碰上這樣有意思的事情。」
千城雪繪晃了一下,她險些向前撲去,被一只大手穩穩撈住。
蜂鳴聲很快過去,她來不及看這次咒力轉換成了什麼東西,看見寬大的手掌在面前晃動,那個輕佻的聲音繼續發言。
「哈嘍?你還好嗎?」
似乎還有禪院直哉一聲不太友好的:「你怎麼來了。」
渾渾噩噩的狀態在兩分鐘後恢復原狀,地面上落下了一根手指,被扶著自己的男人彎腰隨手拾起。
千城雪繪張了張嘴,驟然對上那雙抬起來的淺藍色眼眸。
這是一雙非常、非常漂亮的眼睛,就算是墨鏡遮掩也沒有辦法掩飾其中的星辰。
被美色晃了一下,千城雪繪竟然沒能說出話。
——幻覺?
她迅速搖了搖頭,覺得喉嚨處有輕微的癢意。
她禮貌的收手:「抱歉,我已經緩過來了,您可以放手。」
男人眨眨眼睛,須臾露出一個富有少年氣息的微笑,毫不猶豫的放開手。
千城雪繪:「——」
她又晃了晃,勉強扶住了旁邊的牆。
禪院直哉走過來,他的面上沒有任何端倪,對著白發的男人問道:「我聽說五條先生早上已經回東京了。」
被稱為五條悟的男人彎眸:「臨時決定再給自己放松一下——這麼說可以吧?」
不過他的回答並不是多麼重要,作為五條家的家主,[六眼]的擁有者,五條悟向來任性,也不怎麼會把旁人放在眼中。
他扭頭看向揉著太陽穴的千城雪繪。
如果引以為傲的視力沒有出問題,他應該是看到特級詛咒在碰到千城雪繪的一瞬間——消失了。
「哇,你看起來心理創傷還挺嚴重的?」他的手在下巴上摩挲了兩下,視線在千城雪繪的臉上流連,若有所思,「要不帶你去硝子那裡看看?」
千城雪繪怔了怔。
家入硝子,目前為數不多的,擁有反轉術式——俗稱奶媽的咒術師。
不過她覺得自己沒受傷,不需要麻煩那位咒術師人才,於是搖了搖頭:「沒什麼事,不用麻煩了。」
五條悟發出了一聲表示可惜的嘆息。
千城雪繪側過頭捂著嘴往旁邊咳了一聲,喉嚨中的異物感非常明顯,但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她總不能做出伸手去摳。
禪院直哉接過到來的禪院家下屬的毛巾,隨手擦了下臉上的汗,快步朝著千城雪繪走來。
他皺眉,居高臨下注視著千城雪繪:「怎麼回事?」
千城雪繪輕輕「嘖」了一聲,大幅度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這應該不是禪院少主能管得著的事情。」
真奇怪,這次的咒力轉換成了什麼東西?
五條悟並沒有走的一起,他雙手插兜站在旁邊,若有所思看著千城雪繪和禪院直哉的互動。
在陷入僵局的時候,平時從不按部就班的五條悟隨意地提了一句:「既然已經解決了,不如先離開帳?」
禪院直哉看著千城雪繪再次扭頭咳嗽。
他心中更多的是驚訝——沒想到就連特級詛咒都能被千城雪繪這樣輕易的轉化。
青年的舌尖抵了抵牙後槽,狐狸眼中流露出一絲勢在必得。
真是令人嫉妒的、想要的得到的天賦力量。
白發藍眼睛的帥哥微微彎腰,墨鏡後的眼眸中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說起來,我沒聽說過擁有轉換咒力術式的咒術師,你是新來的?」
千城雪繪勉強忍住了繼續咳嗽的衝動,朝著五條悟點了點頭:「是的,前不久一直都在禪院家。」
好歹是資料中重點標出的人物,在緩過來之後,千城雪繪迅速換上了公式化的微笑。
「您好,五條先生。」
五條悟擺了擺手,突然道:「你要不要考慮跳槽?我覺得你很有潛力!」
禪院直哉:「喂,我還在旁邊。」
當面撬牆角的行為再怎麼說也過分了些,禪院直哉雖然不想正面和五條悟這樣的家伙起衝突,但不免升起不快。
千城雪繪認真的考慮這個可能性。
隨後可惜的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入學京都咒術高專了,不久之後就要進學校。」
五條悟:「誒——」
他邊走邊可惜:「這樣嘛?我在東京的咒術高專教學,真是可惜了。」
千城雪繪腳下一個踉蹌。
……怎麼入學了京都高專以後,出現了那麼多可以去東京的契機。
禪院直哉:「——」
他剛想要打斷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對話,但旁邊匆匆跑來的咒術師小聲彙報了一句什麼,禪院直哉臉色一變,看了千城雪繪一眼,轉身就走。
這次換千城雪繪問號:「?」
五條悟挑眉:「看來我只能勉為其難送你一程了——」
帥哥送行,千城雪繪當然沒意見,不過禪院直哉匆匆的離開或許跟剛才的事情有些關聯,千城雪繪不得不在意了一些。
她正想說話,伸手捂住了喉嚨的位置。
一股癢意從喉腔中湧起,她錯開五條悟的視線,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
難道是剛剛的戰鬥中吸入了什麼不該吸入的煙塵?千城雪繪想,她緩慢地按著喉嚨的位置,吞咽的動作加快,試圖將那種奇怪的感覺強行壓下去。
五條悟其實察覺了她的異常,青年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受傷了?」
千城雪繪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些刺痛感:「沒有,剛剛一直是禪院直哉在負責牽制,我只是遠程騷擾了幾下——」
最後的聲音都變調,在五條悟的目光中,千城雪繪停下了腳步。
……難道是第一管的咒力轉化成了什麼東西?
總不能是把自己變成詛咒吧?!
面前站著的就是咒術界目前最強的咒術師,千城雪繪抬眸迅速瞟了他一眼,五條悟抬眉注視回來,並沒有說什麼。
她皺了下眉,喉嚨中的痛感已經到了很難忽視的程度,她又咳嗽了一聲,申請去一下旁邊的公共衛生間。
五條悟聳了聳肩,表示等待一會兒也沒什麼關系。
於是千城雪繪迅速衝進了旁白的公共廁所,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扶著水池猛咳了幾下,水池中驟然滴落了三四滴血色。
但咳嗽並未停下,反而愈演愈烈,有種窒息的感覺迅速上湧,喉嚨中的異物在掙扎了許久之後終於被吐了出來。
千城雪繪感覺有汗順著臉側向下低落,但她沒有辦法因為吐出了異物放松下來。
她在戰鬥中並沒有吞下什麼東西,也很確定自己最近的飲食非常健康。
但——
水面躺著一片艷麗的、沾染了血漬的玫瑰花瓣。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
第042章
看著水面上搖晃的玫瑰花瓣,千城雪繪沉默了半晌,拿出手機給聯系人中姓氏為太宰的家伙撥通了電話。
電話是私人號並非工作號,很快就接通了另一邊的人,太宰治輕佻的聲音出現在耳中:「摩西摩西——這裡是太宰~」
千城雪繪:「友危,速來。」
太宰治:?
茫然的反應後是幾秒的沉默,千城雪繪又咳了一片花瓣出來,看著水池中摻血的玫瑰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千城雪繪聲音沙啞:「我長話短說,今天祓除詛咒又轉換了一次咒力,現在開始吐花瓣,可能是轉到了自己身上,需要你的能力無效化,你在橫濱的話,我現在去找你。」
她第一次用這樣的語調和自己說話,太宰治多聰明的人,瞬間就意識到了事件的嚴重性。
太宰治停頓了一會兒,語氣有些嚴肅:「我在出差的路上,短時間內會離開日本境內——你能撐到我回來的時候嗎?」
這次的離開實在是有些重要,並且時間點都不能有錯誤,如果因為千城雪繪停留,武裝偵探社的整個計劃可能就都要重調。
千城雪繪:「——」
幾次接觸下來,他們只能勉強算是關系還不錯的朋友,因為自己一個人擾亂武裝偵探社的計劃顯然不是正舉。
千城雪繪降低音量,讓自己沙啞的嗓音不是那麼明顯:「應該可以,你按照你們自己的步調,不用太注意我這邊。」
太宰治似乎在鍵盤上敲擊了幾句什麼:「我最早要兩個月後,出行的地點是意大利,如果很嚴重可以向彭格列打聽我的動向。」
——畢竟他之後會失蹤一段時間。
千城雪繪迅速的回答了一聲「好」,看太宰治也很忙,就掛斷了通訊。
鏡子裡照射出她的樣子。
臉色因為心情和身體狀況有些難看,嘴角還有殘存的血跡。
她又上網搜了一下[吐出花瓣是什麼症狀],大數據搜索出來的答案大多數[沒救了][趁早給自己買片墓地]之類的無效發言。
擔心等在外面的五條悟等待太久,會覺得奇怪,千城雪繪把嘴角的血跡清理干淨,深呼吸一陣,抬步向外走去。
這下,大概不去找家入硝子不行了。
而千城雪繪在公共洗手間的時候,五條悟在外面靠著牆刷著信息。
咒術高專每個年級都有一個小群,雖說是作為咒術高專的老師,但他和學生之間其實沒什麼距離,非常自覺地融入了群體。
[無敵的五條老師:各位——這麼久沒見,肯定都想我了吧?放心放心,馬上就能回去了,會給各位帶伴手禮的哦~是不是超級感動?]
[禪院真希:。]
[胖達:咩。]
[狗卷棘:木魚花。]
三位絲毫不尊重老師的發言並沒有令五條悟感到不愉快,相反,他今天的心情非常的好。
[無敵的五條老師:對了,我路過了禪院家執行任務的地點,碰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咒術師。你們有人知道叫千城雪繪的人嗎,這種好苗子怎麼沒挖到東京咒術高專來?]
群裡詭異的沉默了兩分鐘,在五條悟疑惑的時候,禪院真希發送了一條信息。
[禪院真希:……]
[禪院真希:那是棘的女朋友吧。]
[胖達:棘說還不是,但是快了。]
[胖達:悟你不要離人家女孩子太近哈,棘會吃醋……]
後面的話沒有再打出來,狗卷棘及時地奪走了胖達正在輸入的手機。
五條悟:?
作為母胎solo的特級咒術師,五條悟難得有了一種「怎會如此?」的感覺。
[無敵的五條老師:都這樣的關系了這孩子怎麼還去京都!京都哪裡有東京好!]
不過這次沒人回答他。
無敵的五條悟在心中嘆了口氣,稍稍換了個重心,仰天目光略有些惆悵。
現在的小孩都好叛逆哦,感情生活也奇奇怪怪的。
——雖然他其實並沒有經驗來評判。
五條家是御三家之一,目前的家主五條悟是為數不多的特級咒術師之一,據千城雪繪所知,他和之前的夏油傑還有家入硝子是同期高專學生。
千城雪繪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副帥哥望天憂傷的圖景。
千城雪繪:……?
原本想比起禪院家,似乎五條家更加正常一些,看現在的狀況,這位五條家家主好像也有些奇怪的地方,千城雪繪雖然沒把握他能幫自己,但還是詢問了一句。
「剛剛詛咒碰到我之後,被我轉換成了別的存在。」她有些底氣不足,畢竟沒什麼談判的籌碼,「我的身體狀況現在不太好,想問下還可以去家入小姐那裡看看嗎?」
五條悟那雙淺藍色的眼睛睜大,似乎對千城雪繪這樣謹慎的表述感到了詫異。
擁有強大術式的咒術師大多都傲慢,千城雪繪不像是會對著生命體手起刀落的冷酷存在,更像是普通的女子國中生。
不過剛剛得知了一些和學生有關的事情,五條悟向來護短,不介意給自己學生的親友開條綠色通道。
——反正最近硝子都比較閑,黑眼圈都沒那麼嚴重了,少一個不少,多治療一個也不多。
青年隨後推了推自己的墨鏡,語氣中略有些笑意。
「當然可以。」
於是千城雪繪暫別了禪院家,和禪院真依約好了開學見,就達成五條悟的順風車趕到了東京。
家入硝子畢竟是罕見的醫務人員,她時常要到處跑,這次剛好在東京停留幾日,五條悟毫不猶豫地將千城雪繪塞給了自己以前的同學。
最強咒術師還有閑心賣個萌:「這個孩子就拜托你啦~」
家入硝子注視他幾秒,隨後大力關上了門,險些撞上五條悟的鼻梁。
千城雪繪站在後方看著他們的互動,確認了兩人的關系非常好,在家入硝子轉身朝著自己走來的時候禮貌道。
「您好,非常抱歉打擾了您的假期。」她深深鞠了一躬,「我是千城雪繪,剛剛踏入咒術師行列……咳咳咳咳……」
一陣驚心動魄的咳嗽,家入硝子皺了皺眉,看她捂著嘴的手上染了點血。
穿著白大褂的可靠女性迅速下達了指令:「你先躺到床上,說下具體情況。」
千城雪繪就把吐花的事情說了一遍,家入硝子的眉間始終是皺著的,配合著淡淡的黑眼圈,頗有一種下一秒要說「你沒救了」的感覺。
千城雪繪心驚肉跳,但家入硝子沒說什麼,隨後就是一陣檢查。
千城雪繪忍著喉嚨中的癢意,她注視著房頂的燈光。
「簡單和你解釋一下,」家入硝子合上了手上的病歷單,「你有單戀、或者說喜歡的人嗎?」
單戀…?
千城雪繪遲疑了片刻,緩緩點了點頭,她的動作因為前一陣猛烈的咳嗽而變緩慢了許多,攥著被子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
黑發的女士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似乎也有些頭疼。
「嘔吐中樞花被性疾患,我們一般稱為花吐症。」
「患者的身體會不斷的衰弱,長則兩年,短則兩個月,這期間你會不斷的吐出花瓣,直到身體機能完全喪失死亡。」
千城雪繪呆滯了幾秒。
如果讓時間倒退回見到絹索的時候,她拼盡全力也要把腦子打成腦花。
千城雪繪失語了片刻:「……我還有救嗎……」
家入硝子捏了捏眉心。
隨後,說出了令千城雪繪瞳孔地震的話語。
「理論上來說,治愈的方法也不是非常難。」
她垂眸注視躺在床上的千城雪繪,語氣中帶著點憐憫的氣息:
「只要——讓你喜歡的人愛上你,再隨便接個吻,就可以痊愈了。」
作者有話要說:花吐症好耶!
第043章
其實在家入硝子詢問的時候,千城雪繪就已經知道應該要去找誰了。
——除了狗卷棘還能是誰呢?
喉嚨中的癢意在家入硝子給她喝了一罐止咳糖漿之後要好了一些,但仍然像卡著異物,讓她很焦灼。
「最好不要咳出來,玫瑰有刺,吐出一朵長一朵,根莖可能會劃傷喉管。」
千城雪繪點點頭,默默拉高被子遮住自己的半張臉,望著天花板安安靜靜充當一具鮮活的屍體。
消毒水的味道縈繞在鼻尖,一個人躺在醫療室內令她有點難過。
千城雪繪不是一個能夠忍受孤獨的人,狗卷棘忙碌的時候她和彭格列的眾人玩得很好,去京都也迅速找到了伙伴,安靜下來有時間胡思亂想。
她怎麼覺得自己的術式施展後的結果都不是那麼順遂心願。
最重要的是,還老是施加在自己的身上。
家入硝子脫下手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她雙腿交疊,身子微微靠後,這是一個輕松愜意、友好交談的姿勢。
「花吐症屬於比較特殊的病狀,一般也不會有人得。」醫生的手肘抵在旁邊的扶手上,語氣中略有好奇,「你是怎麼患上的?」
千城雪繪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啞聲說道:「我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術式轉化,又碰到了…咳…特級詛咒。」
家入硝子將桌面上的水向前推了推,示意她不用著急,喝兩口再說話。
「症狀沒有緩解的時候,最好吃流食,每天三管止咳糖漿。」
千城雪繪道了聲謝謝,撐起身子。
她的數據分析能力頂尖,本來想到彭格列的怪醫夏馬爾或許有解決的辦法,但除了彭格列的多數人已經早早地就乘專機回意大利,權重就下移。
所幸家入硝子見多識廣。
黑發的女性交換了交疊的腿,她撐著臉頰問:「那我們來談談你的咒力?禪院家的那群人沒什麼用,說不定我能給你找到點端倪。」
家入硝子雖然面色疲憊,但給人的感覺很溫和,又是這個空曠的醫療室裡唯一一個可以說話的對像,千城雪繪沒有拒絕。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不過你的喉嚨不太適合說太多話,我問你答吧。」
被子裡的千城雪繪點了點頭。
家入硝子拍拍她的頭:「聽他們說,你是中途開發的咒力?在這之前都看不見詛咒,一發掘能力就是咒力轉換?」
千城雪繪又點點頭。
「後天發掘……一般來說是不可能的,你碰到過什麼人嗎?」家入硝子正說著話,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她拿起來看了眼屏幕上的人,隨後說道,「抱歉,我接個讓人頭疼的電話。」
千城雪繪當然不會阻止家入硝子去接電話,她乖乖躺在床上按壓自己的喉嚨,被癢意和疼痛折磨。
家入硝子的通話非常迅速,回來的時候對著千城雪繪說:「悟和我說你是狗卷棘的熟人……你和他可以正常對話的話,可能是因為咒言的咒力被轉化後覆蓋在眼睛上。」
千城雪繪充當無情點頭機器人。
家入硝子在床邊垂眸,她捕捉到了少女眼中的躲閃,露出了了然的表情:「需要叫他過來嗎?」
千城雪繪被子底下的手輕輕蜷了一下,聲音小小的:「我…我自己來吧。」
她摸出手機,點開輸入窗口,輸入又刪除,來來回回反復了七八遍。
家入硝子歪了歪頭:「你好像很猶豫?」
「但是沒關系,悟那家伙說完事情人就已經在路上了,東京的咒術高專離這裡不遠。」醫生笑了兩聲,原本因為過度996,看起來頹廢的面部表情都靈動了起來,「你的竹馬很關心你。」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我其實可以自己咳咳咳咳……」
她猶豫並非抗拒和狗卷棘親吻,只是覺得因為這種事情導致的親密互動對他們來說會導致尷尬。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又在沒有和狗卷棘說的狀況下讓自己受傷了。
他絕對、絕對會生氣的!
家入硝子小聲感慨了一句年輕真好,拉開抽屜拿了一管止咳糖漿。
「狗卷偶爾也會來這裡,我翻了記錄,咒言師的反噬大多在喉嚨,止咳糖漿是必要的,」她晃了晃手中的止咳糖漿,單手撥開瓶蓋遞給千城雪繪,「按照你們的關系,喝他一管止咳糖漿應該沒問題。」
——當然沒問題。
千城雪繪仰頭把糖漿喝下去,甜膩的味道在唇齒間彌漫開,喉嚨中的痛感好像都減少了一些。
他也常常要來這裡嗎?
咒言師很快就趕到。
他到達的時候氣息還沒捋順,千城雪繪看見他額角帶著薄汗,紫色的眼眸中蘊含著擔憂和惱怒,少女心中咯噔一下,緩緩往被子裡鑽。
五條悟近兩米的身子從門後探了出來,笑意盈盈朝著他們打了個招呼。
家入硝子簡單的和狗卷棘描述了千城雪繪的症狀,安撫性地拍拍千城雪繪的肩膀,就起身走向門外,獨留忐忑的少女和她的竹馬面對面。
五條悟看著她關上門,疑惑地冒了個問號,正想進去慰問一下,家入硝子涼涼的聲音響起。
醫生雙手插兜,叼了根煙在嘴上沒點燃:「你應該沒惡劣到要這時候進去吧?」
五條悟搭在門把手上面的手僵了下,他哈哈了兩聲收回手。
……
不論是生氣還是質問都要往後推移,狗卷棘無奈地看著床上揪著被單注視自己的千城雪繪。
她的臉色蒼白。
花吐症,非常罕見的病症。
而且是千城雪繪術式發動後轉移到自己身上的。
狗卷棘覺得自從可以看到詛咒開始,千城雪繪的生活就變得多災多難了起來,但她因為各種原因又不在自己的身邊,出現問題的時候不一定能夠及時趕到——這樣的認知又令少年感到不安。
千城雪繪支支吾吾說了聲對不起,狗卷棘嘆了口氣,發現還是沒有辦法完全狠下心。
於是他坐到床邊,千城雪繪撐起身子小小挪動了一下,湊到他身邊。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聲音裡有些啞,狗卷棘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他抿唇,將制服領口的拉鏈向下劃拉,垂下頭靠近。
千城雪繪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他的嘴,她扭頭咳嗽了兩聲,淡淡的血腥味混合著止咳糖漿的味道彌漫在唇齒間。
她固執地制止了他進一步的動作:「如果只是為了救我,我不要。」
狗卷棘定定注視她幾秒,隨後攥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過地將她的手拉到兩邊,防線被輕松擊潰。
千城雪繪緊張的閉上眼睛。
狗卷棘沒有閉上眼睛,可以看見自己面前的少女微顫的眼睫,像是蝴蝶輕輕扇動翅膀——她很緊張。
少年低低哼了一聲,他報復性地咬著千城雪繪的嘴唇,犬牙的尖端摩過,令她本能的往後縮了縮。
狗卷棘沒給機會,他的手貼在她的後腰上,往自己的方向靠。
他撬開她的唇,千城雪繪沒有反抗,這個動作輕而易舉,同時感覺到了兩種味道。
血腥味占了上峰。
千城雪繪不敢睜開眼睛,呼吸險些被全部剝奪,狗卷棘中途松開了她,咒言師輕車熟路地從抽屜中拿出了止咳糖漿,於是曖昧的吻又帶上了甜膩的味道。
千城雪繪攥緊了他的制服,試圖在空隙解釋自己並不是故意受傷。
少年打斷了她,聲音略帶著啞意:「感覺怎麼樣?」
千城雪繪快速眨了兩下眼睛,喉嚨的癢意並沒有完全的消退,雖然已經沒有了那種想要吐出花瓣的感覺,但奇怪的干渴依舊留存。
少女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我不知道。」
狗卷棘埋進她的頸部,略沉的呼吸灑在她的皮膚上,肩胛處很快就紅了一小片。
「那就多試幾次。」
……
狗卷棘拉開門,五條悟和家入硝子的視線同時落到了他的身上。
狗卷棘嚇了一跳:「鰹魚干…!」
他怎麼不知道特級咒術師和為數不多的醫護人員這麼悠閑。
五條悟的聲音滿滿的八卦:「怎麼樣怎麼樣?怎麼出來的那麼快?」
「童貞男就別一副經驗充足的樣子。」家入硝子推了下他的肩膀,對他這幅八卦極了的表情十分嫌棄,「你們在外面等著,我進去看看雪繪怎麼樣。」
五條悟笑嘻嘻勾住了咒言師的肩膀。
狗卷棘往後退了一步,別開臉回避了五條悟的問題。
千城雪繪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充當害羞的鴕鳥,狗卷棘則是把領口拉高遮住了自己因為交纏的親吻而輕微紅腫的嘴唇。
止咳糖漿的味道還未完全的消散,狗卷棘用舌尖掃了下唇角。
千城雪繪咬了他幾下。
咒言師耳根微紅,他的視線隨著白大褂偏移進屋,看見病床上鼓起來的一小塊白色人影。
五條悟吹了聲口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家入硝子將企圖把自己悶死的千城雪繪揪出來,看她把臉埋在枕頭裡不肯出來,嘆了口氣後拍拍小姑娘的後背。
按照這個反應,肯定是沒什麼事了。
家入硝子溫聲:「讓我檢查一下,沒問題的話就可以回家了。」
千城雪繪掙扎了一下,她把自己從枕頭裡拔出來,翻了個身躺好,乖乖張嘴讓她檢查。
家入硝子在她紅的滴血的臉上一掃而過,女士很貼心的沒有說什麼,只是檢查了一會兒,將補光燈挪開,帶著椅子往後挪了一步。
千城雪繪合上嘴巴,支支吾吾:「那個,我這樣就可以了嗎?」
家入硝子側過頭書寫了一會兒,垂眸將板子上的紙張撕下來遞給千城雪繪。
「沒什麼問題,但最好每天一次,一星期之後再來找我復查。」她推算了一會兒,「那個時候我還在東京,反正狗卷棘是五條悟的學生,你直接聯系五條悟就可以了。」
千城雪繪:「一次什麼?」
家入硝子:「親親。」
作者有話要說:換地圖!
第044章
京都咒術高專,清晨。
和這座擁有古老底蘊的城市一樣,京都咒術高專難免也有些老古板的調子,校長讓新一批的學生早早到達門口等待,老師卻遲遲不見蹤影。
「那個……我們就在門口等著嗎?」
這一屆高專除了千城雪繪,還有三個人。
禪院真依站在門口,她雙手環胸靠著大門,時不時抬手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旁邊站著一個拿著太刀,略顯拘謹的漂亮藍發女孩;還有一個機器人模樣的家伙站在另一邊,一言不發看上去不太好接近。
禪院真依打量了一眼自己未來的同學,隨後興致缺缺地收回了視線。
機器人讓藍發的小姑娘叫他機械丸,藍發的女孩子名字是三輪霞,相互介紹完名字之後,三個人之間就陷入了一種極其詭異的尷尬。
禪院真依又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距離集合的時間還差五分鐘,某位粉頭發的女孩子還是沒有蹤影。
禪院真依輕嘖一聲撥出電話,千城雪繪一向守時,今天晚到一定是被什麼絆住了腳。
搞什麼?難道是病情反復?
花吐症的事情她在一星期前就知道了,在內心罵了禪院直哉幾句廢物之後,禪院真依還是默默吞下了對家族少主的強烈不滿,給遠在東京的千城雪繪寄了兩箱止咳糖漿。
收到慰問物品的千城雪繪給她回撥了電話。
禪院真依雖然知道她為了什麼打電話過來,但還是故意保持著冷漠的語氣:「什麼事?」
電話那頭還是有些啞的聲音聽上去還挺開心,禪院真依聽見千城雪繪那邊傳來開燈的聲音:「我收到了!真依你對我太——好啦!謝謝你唔……」
最後的一個字被略顯曖昧的聲音壓過,禪院真依原本打算把電話掛斷不多聽,就聽見一聲冷淡的、像是宣誓主權那樣的警告。
「鮭魚。」
禪院真依當下就有了詳解:……哦豁,咒言師。
她知道東京咒術高專的這位一年級咒言師,為數不多的年紀輕輕就成為了二級咒術師的家伙,身材是偏纖細的那一款,但聽說體術指標比東堂葵差不了多少。
他們住在一起。
咒言師是千城雪繪花吐症的解藥。
饒是禪院真依也露出了點「什麼玩意兒」的莫名表情,東京咒術高專和京都咒術高專不對頭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千城雪繪跑來京都上學,他們這是在上演什麼?
異校戀?
不過這和禪院真依也沒什麼關系,再怎麼爛的人都不能比禪院直哉更爛了,她甚至還生出一些好耶的想法,等著看那個高高在上的臭屁少爺露出被甩後不可置信的表情。
禪院真依收回思緒,這次電話很快就接通。
千城雪繪的聲音傳來:「我馬上就到!一分鐘一分鐘!」
旁邊還有狗卷棘無奈的聲音,禪院真依推測了一下,大概是讓她不要太著急的意思。
禪院真依稍作思考:「你讓狗卷棘入贅京都高專了?」
千城雪繪:「?只是陪我來一下而已!」
禪院真依煞有介事:「你可以考慮一下,畢竟第二年我們要和東京高專的進行交流會,咒言師作為對手太可怕了。」
話音剛落,汽車停在了學校的面前,千城雪繪在車子裡和禪院真依瘋狂搖頭,打開車門要下車,被握住了手腕。
千城雪繪回頭:?
狗卷棘:「鮭魚子。」
他將手中的紙遞給千城雪繪,上面寫了她可以吃的、不可以吃的東西。
在一星期的復查之後,家入硝子給出了回復。
大概是千城雪繪轉化的咒力數量太大,花吐症的症狀竟然算是比較嚴重的,她還是要按時喝藥,半個月要去找狗卷棘一次。
止咳糖漿的糖分超標了!
千城雪繪快速掃了一眼紙上的東西,乖巧懂事:「知道啦。」
咒言師的視線在校門口的人身上一掃而過,看見一年級的配置,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滿意,又將千城雪繪翹起來的衣角按下去,才放開手。
少年看著她:「金槍魚。」
他的視線認真,千城雪繪心頭一跳:「回去的路上小心,我會按時回家的。」
禪院真依咳咳兩聲打斷了他們離開之前的你儂我儂。
千城雪繪撲向禪院真依:「小真依!我來啦!」
狗卷棘看禪院真依的表情稍稍有了些變化。
禪院真依:「……你快放開我。」
三輪霞略有些八卦的視線落在了新來的這位同學身上,而機械丸依舊一副塵世與我無關的樣子。
千城雪繪很快就放開了手,她很想和禪院真依表達一下最近自己的心路歷程,但後者伸手毫不留情的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我不想被你的小男友的目光扎死。」她小聲在千城雪繪耳邊說道,「從你開始抱我的時候就一直盯著我了。」
千城雪繪同樣小小聲:「還不是小男友,我們沒確定關系誒。」
禪院真依莫名其妙:「?可是你們不是天天都……」
千城雪繪捂住了她的嘴:「噓!晚點我們私聊!」
他們打鬧的這段時間,後方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千城雪繪的注意力被轉移,扭頭看見了一位臉上有傷疤的,但氣質看上去很優雅的女性。
她的聲音也很溫和:「都到齊了嗎?我是你們的老師庵歌姬。」
庵歌姬看了眼後方具有明顯咒言師特征的狗卷棘,她微微愣了一下,看見面前的千城雪繪往旁邊挪了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老師,我們人到齊了。」
庵歌姬收回了視線,她側身,示意後面的四位學生跟上:「校長已經等候各位許久,跟我來吧。」
千城雪繪向著狗卷棘揮手道別,隨後在最前面走進了學校。
禪院真依回頭看了咒言師一眼,她想到千城雪繪和自己說的話,視線又有些奇怪了起來。
……搞什麼,現在的情侶真的是奇奇怪怪。
京都咒術高專的大門緩緩關上。
狗卷棘看著緊閉的門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輕輕嘆了口氣。
他還要回東京,少年的手在手機上輕輕摩挲了幾下,關上了車門。
……
千城雪繪好奇的打量京都咒術高專內部的設施。
她之前跟著狗卷棘去了過幾次東京咒術高專,和那邊的一年級生也混了個眼熟。相比起東京,京都的古韻似乎更強一些。
不過比起千城雪繪,後方藍頭發的妹妹反應要更加激動一些:「哇——好氣派——!」
千城雪繪覺得這是個很好說話的小姑娘,正想開口,庵歌姬先一步說話。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這麼覺得的。」她的步伐走的很快,但說話的語調平易近人,沒有擺出任何的前輩和老師的架子,「不過現在還是先去找校長比較好,觀賞可以晚一點。」
藍發的漂亮妹妹:「好的!」
千城雪繪走在禪院真依的旁邊,她暫時按捺住了和同級生交流情感的衝動。
一年級新生和校長會面的地方在禮堂,這裡也帶著京都特有的古樸感,木質的香氣縈繞在鼻尖。
「我是京都咒術高專的校長,樂岩寺。」
眉毛花白的校長站在前方,他看上去和一般的老人不太一樣,像是彌勒佛那樣的耳朵上釘著許多耳釘,頗有些離經叛道的意思。
他帶著這樣的一副面貌進行了一場枯燥的演講,千城雪繪聽得昏昏欲睡,但因為沒有椅子,只能站著繼續聽,禪院真依注意到了她的晃蕩,抬手輕輕扶了一下她的後背。
千城雪繪做了個「謝謝」的口型,又將視線放到了站在旁邊的人身上。
藍發的漂亮妹妹眨眨眼睛,朝著她溫和一笑,她腰間別著一把太刀,顯得很颯。
校長終於講完了他的話,他看起來年老,但行動速度很快,打完招呼轉身就走。
千城雪繪小小舒張身體,手背恰好貼上正同樣放松的藍發妹妹。
千城雪繪對她的好感度在原本就很高的基礎上瞬間增加:「你好!我是千城雪繪!」
三輪霞的交友雷達滴滴答答的轉動:「我是三輪霞!」
禪院真依哼了一聲,千城雪繪伸手一勾把她拉入了討論組,再看一眼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的機器人小哥,和三輪霞對視一眼。
三輪霞做了個「收到」的手勢,三步做兩步蹭到他旁邊。
「機械丸!你有沒有社交賬號?我們拉個群聊吧!」
看起來冰冷冷的機器人似乎愣了愣,他小步往後退了一步,好像是有些害羞的成分,隨後點了點頭。
千城雪繪:「好耶!」
禪院真依:「笨蛋。」
三輪霞的健談程度和千城雪繪不相上下,兩位的相性很合,而且不像是某些有著怪癖的咒術師,三輪霞就是一個會一點咒術的普通人。
而且她好漂亮!
一年級氣氛融洽的對話並沒有持續多久,門扉被打開,門外的陽光灑入室內,千城雪繪扭頭看去,是校長去而復返。
「剛好二年級的祓除詛咒回來,」樂岩寺嘉伸隨手一指,讓身旁跟著的老師帶他們去京都咒術高專的訓練場:「你們幾個,去和二年級的學生對練。」
三輪霞站的筆直,做了個敬禮的動作:「是!」
千城雪繪小聲詢問旁邊的禪院真依:「我們去對練什麼?」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個人全都把視線放到了千城雪繪身上,搞得她有些緊張的縮了縮。
機械丸用有些奇怪的電子眼睛看了她一眼:「體術吧,二年級有一個體術很厲害的家伙。」
——體術?
千城雪繪難得有些迷茫。
咒術高專,應該是學習咒術的地方……吧?
作者有話要說:咩呀!親親大家腦補一下吧!
第045章
按照時間,千城雪繪在經歷了兩周的折磨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前往東京咒術高專。
睡眠不足導致狀態不佳。
看到狗卷棘後,她扔下小型手提箱,把重心完全靠在了自己的竹馬身上。
投懷送抱的行為反而讓狗卷棘有些適應不了,就聽見千城雪繪的語氣頗有劫後余生的感覺:「嗚嗚,能活著見到棘君真是太好了。」
狗卷棘嚇了一跳:「……海帶?」
雖然疑惑,但他還是撈住了自己的青梅,另一手拎著手提箱,先走進了咒術高專。
因為咒言的特殊性,狗卷棘的體術鍛煉的非常優秀,是滿分十可以打九分的程度,撈著千城雪繪走完全沒有問題。
但千城雪繪還是正了正身子,換成拉著狗卷棘的手,一步一步緩慢挪動。
實在是,太……累……了……
千城雪繪有一大堆話要和他吐槽,從樂岩寺校長到上一年級毫不留情的學長,再到京都高校的非人訓練。
沒想到做咒術師那麼辛苦!她想要摸魚都沒有時間!
千城雪繪的體術本身只是普通水平,再加上運氣不是很好,在和二年級的對練中,屢次抽到了和東堂葵的切磋。
東堂葵。
每次抽到這位學長的時候,同年級生包括機械丸在內,都要用一副「謝謝你」的悲憫眼神看著她。
而且重點是,這個人他根本就不會憐香惜玉,揍起人來毫不手軟。
千城雪繪被狗卷棘拉著,走在東京咒術高專過度的林間小道上,四下無人,咒言師才輕聲問道:「怎麼了?」
千城雪繪低落:「訓練好累。」
狗卷棘短暫的放開了手上的行李箱,捏了捏她的臉頰:「那這兩天好好休息。」
當然是要好好休息的。
千城雪繪跟著狗卷棘前往咒術高專的住處,因為她認識五條悟,加上有家入硝子在中間提及了幾次,校長夜蛾正道並沒有阻止外校學生進來暫住的舉措。
當然,不是睡一個房間。
——雖然狗卷棘並不在意。
千城雪繪的嗓子已經基本上恢復了正常,雖然偶爾說話的時候還會咳嗽兩聲,冒幾片玫瑰花瓣。
這件事情把除了知情的禪院真依以外的同級生,以及二年級的西宮桃嚇了一跳。
狗卷棘拉開門,門內正坐著進行文化課學習的兩位一年級生和前方坐姿隨性的五條悟抬起頭。
嘴裡叼著棒棒糖的五條悟朝著千城雪繪抬了下手:「喲。」
胖達大驚:「雪繪!怎麼看起來一副被掏空的樣子。」
禪院真希聞聲探頭看了一眼,這一眼令向來冷靜的少女都忍不住感慨:「……京都咒術高專虐待學生?」
千城雪繪回想了一下被按在地上捶的經歷,面部表情一時間有些扭曲,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也沒什麼,就是最近經常和東堂前輩體術切磋,作息也是朝五晚九,有點點累到了。」
空氣中彌漫起一絲詭異的沉默。
熊貓放下了手中的筆,用一副看勇士的表情望向千城雪繪。
禪院真希抹了把臉:「某種程度上來說,你也是個很厲害的家伙。」
五條悟:「棘,你的小青梅不是很厲害嗎!」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茫然的看向旁邊的狗卷棘,少年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沉重,伸手揉揉她的頭:「鮭魚鮭魚。」
意思是等到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再和他說。
暫時沒什麼任務,五條悟揮揮手示意狗卷棘可以和千城雪繪去做正事,熊貓的視線瞬間就曖昧了起來。
等他們要往宿舍走的時候,胖達突然說了一句:「哦對了!我們一年級多了一個新生來著——」
狗卷棘推著千城雪繪的背往外走:「鰹魚干!」
門再次關上。
胖達長長「誒——」了一聲,有些可惜沒介紹到新的同學,禪院真希手肘撐著桌面:「以後會認識的吧。」
畢竟千城雪繪要兩周就來一次的。
門後的千城雪繪跟在狗卷棘身後,抬頭看他的背影,狗卷棘的頭發似乎長了一些,更能夠看出原本就柔軟的發質。
狗卷棘幫她把門打開,將小行李箱放到旁邊,在千城雪繪關上門的下一秒將她按在了門上。
少年的動作雖然有些曖昧,但他的語氣倒是很認真:「和東堂葵練習有沒有受傷?」
千城雪繪驟然感受到一陣壓迫感,她偏頭避免和狗卷棘直視:「沒有!我跑的很快!」
雖然和料想中的不太一樣,但同級生和前輩(除了東堂葵)對她多有照料,在京都咒術高專的日子還算得上愉快。
「而且加茂學長和西宮前輩對我很好!」每次對練的時候看在她累的不行,又經常是抽到東堂的倒霉份上,次次都手下留情了。
狗卷棘似乎皺了下眉:「學長?」
千城雪繪秒答:「加茂家的下一任家主!沒有棘帥!」
少年紫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笑意,他本來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好久不見千城雪繪逗逗她而已。
於是狗卷棘低頭貼貼她的臉頰,向來平淡冷靜的語氣中能夠聽出少年的愉快:「親一下。」
反正本來到這裡的目的就是這個。
千城雪繪沒躲。
在房間裡黏了一會兒,千城雪繪推了推不肯放手的狗卷棘:「剛剛胖達說的新生是——?你們不是才三個一年級生嘛。」
少年眨了眨眼睛:「他被校長拉去談話了。名字是乙骨憂太,被通緝後臨時入學,特級咒術師。」
千城雪繪被特級兩個字唬住:「哇——好厲害。」
要知道現在咒術師裡面的特級可是屈指可數的!
狗卷棘輕輕哼了一聲,張口在她的頸部輕輕咬了一下。
千城雪繪嘶了一聲,抬眸對上那雙平靜的紫色眼眸,她以前怎麼不知道自己的竹馬竟然還在意這種方面的誇贊。
於是她緊急彌補了一下自己的過失:「但是棘最厲害啦。」
狗卷棘:「鮭魚。」
千城雪繪笑了兩聲,她勾勾少年的手指,想讓他不要生氣。
「才半個月我就已經不行了,咒術師的訓練原來都這樣累。」她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以前不知道棘那麼辛苦,現在我們是一樣的啦。」
聽語氣,好像還挺高興。
狗卷棘看了眼她的黑眼圈,沒有說話。
千城雪繪本來不應該接觸這些的——如果真的是按家入硝子說的那樣,那就是自己不在的那段時間,她覆蓋在眼睛上的咒力轉換中斷了。
狗卷棘抿了下唇。
那時候應該多和她待在一起的。
不過現在,像是普通人那樣的交流都要減少,畢竟狗卷棘也不知道自己的咒言對千城雪繪來說是多少量度的咒力,會不會多說幾句就到達上限,讓她卷入危險中。
比起[強大的術式],他更在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千城雪繪的安危。
他們不能在房間裡太久,作為二級咒術師的狗卷棘去出一個臨時的小任務,介於咒術高專內部算是比較安全的,千城雪繪在申請完畢後在校園裡四處晃蕩。
千城雪繪路過教學樓拐角處的時候一不小心撞上了個人,她在心中暗念了一聲睡眠不足害人不淺,竟然這都沒注意到,態度端正的向後退了一步。
「抱歉!」「抱歉…」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比起千城雪繪中氣十足的聲音,對方顯然有些拘謹。
撞到的人是個黑發的少年,看上去有些不自信的樣子。
千城雪繪在腦內搜索了一下,睜大眼睛:「你就是乙骨憂太嗎?」
畢竟之前也沒有見過,千城雪繪提前了解過東京咒術高專的成員,陌生人顯然就是新入學的特級咒術師。
乙骨憂太手足無措起來,臉色漲得通紅:「抱、抱歉,撞到你了……」
千城雪繪擺擺手表示沒關系,剛要拍拍他的肩膀,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她迅速往後退了一步。
原本站立的位置留下了一個深坑。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第一次感謝在京都的體術訓練,令她能夠憑借條件反射避開攻擊。
乙骨憂太更加慌亂了一些:「裡香!」
千城雪繪看了一眼突然出現在他身前,護著他幾乎寸步不離的巨大詛咒。
乙骨憂太慌忙想要讓詛咒消失,但似乎是察覺了千城雪繪的危險性,咒靈固執的漂浮在半空中,以非常防備的姿態對著她。
千城雪繪略有些遲疑的指了指前方的詛咒,對著人類說話:「這個,真的沒關系?」
「它……她看上去很危險,需要幫忙的話,我可以試試。」
而且這個咒靈看上去又有智力又很不穩定,萬一哪天失控傷到狗卷棘就不好了,他們同級生偶爾有時候要一起出任務吧?
千城雪繪面上的表情友善,心中磨刀的動作已經開始。
乙骨憂太愣了一下,慌忙揮了揮手。
千城雪繪注意到他手上戴著一個戒指,名為裡香的咒靈用手臂環住了他的脖頸:「憂太,不要和她說話。」
千城雪繪:……?
乙骨憂太看見她茫然的表情,臉上莫名的浮起了紅暈:「這、這是我的戀人。」
千城雪繪:震。
沒在意她臉上的表情,黑發少年身後的詛咒驟然接近,幾乎是貼著臉對千城雪繪嘶吼:「不要靠近憂太!」
千城雪繪往後仰了仰,以防自己和咒靈碰上。
——一方面她確實對詛咒的長相接受不能,另一方面碰到的話這個咒靈可能會不小心被轉化。
要是這個名為「裡香」的咒靈消失,她總不能沒事人一樣說一句「你老婆沒了」吧。
考慮到這是乙骨憂太的老婆,千城雪繪閉了閉眼睛剛想要說自己知道了,身後突然伸出來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千城雪繪聽見一聲很輕的鮭魚子,像是在告訴她「沒關系,我在這裡」。
咒言師牢牢將千城雪繪護在懷裡,注視著咒靈的目光微沉。
他語氣不善:「這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怎麼都有老婆jpg
第046章
乙骨憂太:「……」
千城雪繪:「……咳。」
被分別護在身後的兩人對視一眼,乙骨憂太出聲先讓表現出明顯敵意的裡香退回來:「裡香,回來吧。」
裡香被喊了一聲,委委屈屈地回到了乙骨憂太身邊,似乎是怕他生氣,還小心翼翼地搖了搖他的衣角。
千城雪繪看到這一幕,扯狗卷棘制服衣角的動作頓了頓,對上少年詢問的視線:「我沒事!打個招呼而已啦。」
狗卷棘轉頭看了她幾秒,似乎小聲嘆了口氣,隨後拉上了制服的拉鏈。
千城雪繪給看向這邊的乙骨憂太比了個ok的手勢。
狗卷棘似乎是中途出來找乙骨的,但後者作為新入學的學生,不太能明白狗卷棘話語中的飯團的意思,千城雪繪就在一旁簡單的翻譯了一下。
大概的意思是五條悟讓他跟著狗卷棘一起去出個任務。
千城雪繪「哇」了一聲:「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嗎?」
狗卷棘沉默了一瞬,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千城雪繪意識到他是指自己的花吐症還沒有好的意思,她張開嘴:「已經沒有在吐花瓣了!而且我只是跟著看看!」
沒有承受住千城雪繪目光的攻勢,狗卷棘勉強答應了她一起去校門口,至於之後能不能一起進帳就要隨緣了。
當然,狗卷棘本人的意願是不太希望千城雪繪跟著一起的。
……雖然他並不介意治療的方法,但吐花帶血難免心疼。
乙骨憂太看著他們兩個用常人不太能理解的交流方式進行了一串對話,男子高中生難免有些茫然,千城雪繪注意到了他的窘境,晃了兩下狗卷棘的手臂。
男子高中生堅持幾秒,隨後落敗。
五條悟靠著學校的大門打了個哈欠,看見結伴而來的三個人揮了揮手:「來啦。」
「幸福商業街那邊有個詛咒,棘去解決一下。」他讓了一步,敞開的車門和駕駛座上的輔助監督已經准備完畢,「憂太,你跟著一起去一下。」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伸手指向自己:「我可以一起嗎?」
五條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隨便啦,反正你也是出名人物了,去不去都可以,沒人會阻攔的。」
反正五條悟也不是什麼遵守規則的人。
千城雪繪挽著狗卷棘的手臂:「好耶!」
在場的另一位男子高中生乙骨憂太,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擁有家屬的人,因此沒有那種單身狗被迫吃狗糧的感覺,千城雪繪一向擅長調節氛圍,一路上的氣氛很和諧。
輔助監督將他們送到了商業街門口。
眼下有著青黑痕跡的輔助監督停好車,和他們說了一聲注意安全:「我會再外面等待的。」
千城雪繪不是第一次出任務,但還是第一次和狗卷棘一起,少女雖然多次告訴自己工作的事情不要想七想八,但難免還是有點在意。
她還沒仔細看過狗卷棘祓除詛咒呢!
帳已經設下,狗卷棘讓她和乙骨憂太在原地稍等,轉身走向旁邊的一間商店。
兩位才認識不久的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乙骨憂太先一步動作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後頸,略有些不好意思:「剛剛對不起啊,裡香她的占有欲比較強。」
他的聲音更小了一些:「然後就是……按規定,我不能讓她出來來著,早上的事情可以不和別人說嗎?」
千城雪繪比了個放心的手勢:「我懂得!你安心!我不會說的!」
限制咒術師和老婆相處的時間,這種事情咒術高層也不是第一次做!
千城雪繪想了想:「不過你用咒力的似乎最好不要碰到我。」
乙骨憂太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去商店買了兩瓶止咳糖漿的狗卷棘這時候回來,他聲音平淡地說了一聲「鮭魚」。
千城雪繪看著乙骨憂太瞬間拘謹了起來,她小聲安撫道:「你不要害怕,其實棘是個很溫柔的人啦。」
大概是現在的發型比較凶,加上平時又不說話,難免會給人一種狗卷棘很高冷、不好相處的感覺。
乙骨憂太欲言又止。
狗卷棘看看自己的同窗,再看看滿臉笑意的青梅。
咒言師知道千城雪繪不會吃虧,他輕輕嘆了口氣,隨後示意兩人跟著自己走,不要落單。
千城雪繪嘿嘿兩聲,順手處理掉了路上的一些小詛咒。
畢竟他現在才是二級咒術師,要祓除的也不是什麼很難處理的詛咒,雖然一帶一個新人和一個半新人,狗卷棘也沒有覺得很吃力。
看著由怨念滋生的黑色詛咒聚集到一起,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的球體,少年默默落下了自己領口的拉鏈。
[爆裂吧。]
咒言的力量湧出,千城雪繪睜大眼睛。
——原來他的力量是這樣的。
狗卷棘輕咳了一聲,又拉上了拉鏈,扭頭就看見另外兩個人望向自己的亮晶晶的視線。
狗卷棘:「……海帶?」
千城雪繪看著地面上還未完全消散的詛咒殘渣,小聲感慨了一句:「酷誒。」
乙骨憂太附議地點點頭。
明明一進入高專就被安上了特級咒術師的頭銜,但乙骨憂太對自己的力量其實沒有多准確的認知。
狗卷棘先是喝了一瓶止咳糖漿,正向著千城雪繪的方向邁了一步,突然感覺到什麼,大聲喊了一句「後退」。
乙骨憂太受到咒言的影響後退一步,千城雪繪則是本能的按照他說的來做。
面前瞬間有重物砸下,地面上留下一個圓形的深坑,千城雪繪一邊後退一邊揚開面前的灰塵,意識到狀況可能又由[簡單]轉向了[困難]。
咒言師的反應很快,咒言的力量迅速施加在了咒靈的身上,可惜之前耗費了一部分力量,現在用起來威力不是那麼足。
——狗卷棘的喉嚨有點受不了。
千城雪繪往後退了一步,她的咒力儲存已經快要到達滿額,花吐症還沒有好完全,以防發生其他的意外,她不能直接觸碰。
狗卷棘不知什麼時候閃到了她的身邊,喊了一聲乙骨憂太,拉著千城雪繪往隱蔽的地方跑。
安置好千城雪繪,狗卷棘又灌了一瓶止咳糖漿,他讓千城雪繪在原地不要動,最後決定和乙骨下去處理。
千城雪繪雖然擔心,但還是聽從了他的安排。
所幸的是兩位東京高專的學生在配合下還是解決了這個詛咒。
千城雪繪突然抬頭看了一眼上方,她的臉色微變,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狗卷棘今天超支使用了咒言,止咳糖漿的作用都有些失效,千城雪繪從外套的口袋裡摸出原本自己要用的止咳糖漿遞給他,皺眉給門外的輔助監督打了個電話。
那股怪異的感覺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而且觸碰到了詛咒,喉嚨上的癢意好像又再次復發。
還在可控範圍內,不清除掉令人不安的因素,千城雪繪沒有辦法安心。
「麻煩乙骨君帶棘出去了,」掩飾掉異常,她只表現出了對狗卷棘的擔憂,「我有東西落在剛剛的位置了,先去拿一下。」
乙骨憂太略有些遲疑:「要不一起…?」
狗卷棘皺眉,顯然也不贊同千城雪繪一個人過去。
「不哦,我自己去。」千城雪繪彎彎眸,「沒關系啦,其實我很強的!」
她難得表現出這樣強硬的態度,狗卷棘抿了下唇,他緩慢眨了下眼睛,做了個「注意安全」的嘴型,率先走出帳。
千城雪繪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抬頭又看了一眼咒力凝聚的位置,找到了一條看起來能夠向上的通道。
——現在,要去抓人了。
千城雪繪穿梭在建築物的走廊中,她的運氣不錯,很快就到達了高處,她腳下的步子停頓下來,垂眸注視著在下方、穿著袈裟的黑發男人。
夏油傑。
她的聲音不善:「你在這裡做什麼。」
夏油傑沒想到她能夠直接找到他的位置,原本纏繞著他的咒靈緩緩挪動身子,青年露出一個微笑。
「呀…好巧。」
千城雪繪才不理會他好像很友好的打招呼,她露出戒備的神色:「剛剛那個詛咒,是你放的。」
用的陳述句。
擁有咒靈操術的特級詛咒師,上次和禪院直哉一起去出任務發生的意外說不定也是他從中作梗。
夏油傑起身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他起身的動作優雅,絲毫沒有被看到後的錯愕。
「是我。」他的笑意表現在臉上,「你們處理的很好。」
千城雪繪伸手,咒力凝結成弓箭的樣子,箭矢直逼夏油傑的心口。夏油傑身上的咒靈迅速擋住了這一擊,發出了一聲無聲的痛苦哀嚎。
千城雪繪輕咳了一聲,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口中:「誰是你的下一個目標?」
夏油傑身上的咒靈消失,他被問的怔了怔,隨後笑道:「你聽起來對我有很大的敵意,不如好好談談?」
千城雪繪再次拉弓。
但這次她的攻擊沒有能夠釋放,外套裡的手機突然一陣震動,夏油傑表達了自己的無害,示意她可以先接電話。
千城雪繪手中的弓換成了槍的形狀,她看了眼手機,發現是太宰治。
——看起來像是有什麼特殊的情況。
她拿槍指著夏油傑,一邊接通電話,太宰治先是進行了簡單的問候:「你的病怎麼樣了?」
千城雪繪視線緊緊盯著夏油傑,語速飛快:「我沒事了,有什麼正事快說,我這裡抓人呢!」
「沒事我就放心了。」太宰治一副「我就知道會沒事」的語氣,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我這裡獲得了一些重要情報,關於咒術師的,你最好保護好夏油……」
他的話沒說完,電流聲迅速席卷,通話被迫中途截斷。
不過千城雪繪大概聽見了那個名字。
她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下方的男人,夏油傑沒有聽見電話說了什麼,不過出於風度,還是衝著她有禮一笑。
千城雪繪的面色瞬間古怪了起來。
夏油傑:「?」
千城雪繪突然覺得喉嚨一陣疼痛,她伸手卡著脖子猛咳幾聲,面無表情的將口中整朵玫瑰吐出來。
夏油傑:「……你怎麼了?」
千城雪繪面無表情:「嚇吐。」
作者有話要說:河南的友友們要注意安全呀!天災太可怕了tut
還有雲南和南京的友友們出門要記得防護!
第047章
夏油傑看她吐出一口血大驚:「你不要碰瓷。」
千城雪繪把手中沾血花用紙巾包好放進外套,整朵花出來導致喉嚨疼痛有些過,她選擇不說話,只是幽幽看向夏油傑。
夏油傑被她盯得背後有些發涼:「……」
雖然千城雪繪是他拉攏對像之一,但畢竟她有個咒言師家屬在咒術高專,要撬牆角比較困難,只能想辦法激發她潛能。
而且,夏油傑看了眼時間,知道自己不得不走了。
畢竟他這次來就是為了試探乙骨憂太深淺,和千城雪繪糾纏太久容易暴露自身,帳過不了多久就會撤下,他作為被通緝詛咒師還是最好不要被看見。
起碼,現在不是出現時候。
在夏油傑內心迅速為自己撤退路線進行重新規劃時候,千城雪繪心裡也在打著小九九。
她不像是乙骨憂太。
要比喻話,乙骨憂太大概像是那種會自己發電發電機,本身就能夠源源不斷創造使用咒力,而千城雪繪必須要有咒力輸入才能輸出。
而現在,千城雪繪咒力儲值量,所剩無幾了。
——她總不能和夏油傑說「你放幾個詛咒出來讓我補魔」吧!
兩人對視了幾秒,夏油傑先一步有了動作,他操縱著憑空出現咒靈浮到了半空中。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准一級以上咒靈向著她纏了過來,男人甚至還很有禮貌向她笑了笑。
「抱歉,但我現在必須得走了,下次再見。」
千城雪繪沉默片刻,有些頭疼地看向半空中幾乎和自己齊平夏油傑:「不要下次了,下來吧你!」
他這一走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夠碰到。
千城雪繪迅速碰向那兩個來幫她補魔詛咒,與此同時,咒力編織囚籠迅速將夏油傑和他腳下詛咒籠罩。
特級詛咒師輕輕「嘶」了一聲,正想脫身,千城雪繪手已經碰到了他衣角。
千城雪繪用咒力構建了短橋,迅速奔向了目標。
夏油傑抬頭看了一眼已經要開始收起帳,面色沉沉出手:「放開。」
千城雪繪也不想抓他。
但是太宰治在明顯不方便狀況下都要提醒她保護夏油傑,一定有什麼很重大事情要發生。
他腳下咒靈長大嘴巴向著千城雪繪咬來,少女睜大眼睛,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詛咒碰上了她。
情況瞬息之間就發生了改變。
瞬間充盈藍條附帶著技能釋放,夏油傑感受到身體正在縮小,難得露出了茫然神色。
千城雪繪:「啊這。」
現在沒有咒靈,夏油傑就是懸浮在空中。
千城雪繪心頭一跳,想著太宰治讓她保護夏油傑,自己總不能把他摔死,用剩余咒力勉強構造了小型階梯,憑借著兩周被東堂葵磨煉出來身體素質,趕在夏油傑之前落地,精准接到了變小他。
只是這個位置實在是有點高,落地時候,千城雪繪不小心扭了一下腳。
她暫時沒管自己狀態,垂眸看著趴在手中小人,他穿著一同縮小袈裟,黑色頭發,一副暈暈乎乎樣子。
千城雪繪:……不是,這人怎麼拿特級來當自己坐騎啊?
手中不超過十五釐米小人好不容易站起來,站在她手心晃了晃,狹長眼眸因為詫異睜大了不少。
兩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目光中看出了震撼。
頭頂帳在緩緩收起,陽光灑入空無一人商業街,千城雪繪眼疾手快把恍惚夏油傑塞進了外套口袋裡。
「有人來了,別說話。」
輔助監督小跑著趕來,看見千城雪繪靠著牆面色蒼白,大驚:「千城同學!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千城雪繪搖搖頭:「下樓時候崴到腳啦,沒事。」
輔助監督有些遲疑,但聽她聲音還有點沙啞,還是沒有多追問:「我扶你過去吧。」
千城雪繪點點頭,把口袋裡想要動作夏油傑按了下去,面色沉靜由輔助監督攙扶著到達了汽車停靠位置。
狗卷棘因為喉嚨受傷,先一步被按著前往醫療處,千城雪繪後一步到達,看見站在醫療室門口,握著刀乙骨憂太。
乙骨憂太:「!你沒事吧?」
千城雪繪搖搖頭:「沒事,棘在裡面嗎?」
少年被她沙啞聲音嚇了一跳:「在裡面,應該快好了,可以進去。」
千城雪繪點點頭:「謝謝啦。」
大概是在咒術師大本營緣故,口袋裡夏油傑安靜像是並不存在,搞得千城雪繪一度緊張他是不是偷偷溜走。
畢竟帶著一個重量級人物,她還是有點慌慌。
——加上也不知道夏油傑什麼時候會變回原來樣子。
千城雪繪推開門,狗卷棘恰好開門出來,少年和她對視一眼,錯開身有些擔憂:「海帶?」
他看得出來千城雪繪狀態很差,千城雪繪擺擺手露出一個沒事微笑。
坐在座椅上家入硝子正把煙從盒子中抽出來,看見進來千城雪繪又把它放了回去。
「喲,你又來了?」
她經常要到處跑,千城雪繪這次到東京又正好趕上了她出差到這裡時候。
狗卷棘跟在千城雪繪身後折返,咒言師看見她一瘸一拐,伸手扶著她到達家入硝子面前。
千城雪繪指了指自己喉嚨:「剛剛和棘他們去出任務,又吐了一朵花,然後崴到了腳。」
聽見這個家入硝子一挑眉:「舊傷未好又添新傷,有點本事。」
她起身去拿藥劑,回來時候不忘問:「怎麼崴到?」
千城雪繪:「……下樓梯跑太快了。」
家入硝子遞過來膏藥:「噥。」
千城雪繪吐了吐舌,正要接過醫生遞過來藥劑,狗卷棘按住她肩膀,提前伸手接過,蹲下身替她在腳踝上上藥。
她有點點不好意思地想要縮腳,被狗卷棘握著小腿按住了動作。
家入硝子看了眼他們小動作,開始分析另一個問題:「吐花?你沒有好好按我說做?」
千城雪繪猛搖頭:「沒有!我這不是按時間回來了嗎!」
家入硝子皺了皺眉,似乎也有些苦手:「你是不是最近過量用咒力了?」
千城雪繪遲疑片刻,搖搖頭。
——總不能說自己碰上了夏油傑。
「你暫時住在咒高吧,和狗卷待在一起,」醫生一錘定音,「先把你花吐症治好了再說。」
……
家入硝子身份特殊,她申請很快就通過,千城雪繪之前就有在東京咒術高專暫住過,現在再住過去手續也不怎麼繁瑣。
夜色茫茫。
千城雪繪靠著宿舍陽台,她不忘把夏油傑隨時帶在身上,反正也就十釐米,加起來也沒什麼重量。
一方面,怕他自己跑了;另一方面,也怕他被踩到或者被什麼小動物叼走。
太宰治電話後續再也沒能撥通成功,千城雪繪猜測他估計是獲得了什麼重要情報,為了不被發現只能暫時隱蔽。
千城雪繪憂愁了起來。
……所以這個夏油傑怎麼辦啊?
夏油傑雖然變小,但臉色依舊沉靜:「你不打算把我交出去?」
千城雪繪憂愁不行:「不行啊,我怕他們把你給殺了。」
夏油傑愣了一下:「那你打算做什麼?」
千城雪繪想了想,把他放到手心舉高了一些。
「你知道現在很流行小說嗎?」
夏油傑站在她手心,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有些茫然表情。
夏油傑自認為還算是跟得上潮流那一派,但要完全同步現在年輕人喜好不太現實。
「比如說《偏執大佬金絲雀》之類,」千城雪繪面無表情把十釐米小人放到外套口袋裡,轉身走進房間,「現在我是大佬,你是被囚禁金絲雀。」
夏油傑:……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哩tut
第048章
話雖那麼說,千城雪繪還是得好好考慮怎麼處理夏油傑。
夏油傑很難一下子適應一米八五變成十釐米的身高差,千城雪繪關上陽台的門,把他放到桌子上,拉開椅子坐下。
夏油傑環視室內的環境:「這麼多年,咒術高專還是一樣沒有變化。」
「這裡是讓我暫住的房間,不要用這個標准來評判整體啦。」千城雪繪將燈光調亮了一些,指尖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打,認真道:「這樣,我們先好好談談。」
他們立場不一致,觀念也不太相同,想要好好聊聊起碼得達成一個統一。
千城雪繪占據主場優勢,她示意夏油傑可以先說。
夏油傑確實是個很擅長游說的人,他選擇這條詛咒師的道路並非毫無道理,沒有咒力的人類迫害擁有咒力的人,而詛咒由普通人產生。
——只要沒有普通人,就不會存在詛咒,咒術師的擔子可以全部卸下。
本身的動搖再加上周圍其余咒術師的影響,千城雪繪站在他的立場想了想,是有一點道理。
「非咒術師都是猴子。」千城雪繪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但僅僅從聲音上就能夠聽出夏油傑說這句話時候的狠厲,「只要把非咒術師全部殺光,就不會再產生詛咒。」
千城雪繪沉思了片刻,好像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有那麼一個瞬間,夏油傑覺得自己要把她說服了。
千城雪繪沉吟片刻出聲:「那人類是猴子的話,猴子怎麼辦?」
「你考慮過猴子的感受嗎?」沒給夏油傑回答的機會,千城雪繪自顧自接上了下一句,「你考慮的只有你自己!」
夏油傑被搶答,一聲「沒有」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尷尬極了。
室內瞬時間就彌漫著尷尬的氣息。
千城雪繪輕咳了一聲:「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我之前一直在做普通人,所以沒有辦法共情到,抱歉。」
她繼續質疑道:「你之前為什麼要專門來拉攏我?那個時候我還是普通人吧?」
「我提前知道你的術式,」夏油傑聲音涼涼,「很適合完成我的計劃。」
咒力轉化這樣的能力擁有無限的可能性,夏油傑原來的打算是先讓千城雪繪發現自己的天賦,隨後先一步將她收入麾下。
結果算岔了一步,已經在咒術高專的咒言師狗卷棘和她的關系不清不楚,一時間很難下手。
千城雪繪應了一聲。
她能夠感覺到自己能夠吸收的咒力越來越多,能夠保存的上限也越來越高,真的要跟著夏油傑,倒也不是不可能完成肅清普通人的計劃。
「可是除了日本以外,別的國家也有普通人啊,」她提出了大問題,「真的要那樣做嗎?還不如找找讓詛咒沒有辦法傷害人類的方法呢。」
夏油傑微頓蹙眉:「不可能存在那樣的方法。」
千城雪繪:「話不要說那麼滿,我不是個可能性嘛!……你有沒有隊友什麼的?需要和他們報備嗎?畢竟你最近可能不得不先跟我一起行動誒。」
夏油傑沒說話,他到現在都沒有搞清除千城雪繪究竟想要做什麼,千城雪繪當然也不能說自己的任務是保護他的安全。
她本來打算再說些什麼來勸勸夏油傑,但門被敲響,千城雪繪一個激靈,下意識要拿東西蓋住他。
夏油傑茫然,匆忙往旁邊一躲:「你干什麼?」
千城雪繪手上動作一僵,她略有些懊惱地抿了下嘴唇,指尖流出的咒力阻擋夏油傑的行動路線,構成了籠子的樣子,順手將小籠子放到了堆起來的書後面。
夏油傑無語:「……沒必要,我現在跑不了。」
千城雪繪哪裡會相信他,她在咒力構築的籠子外面面色嚴肅:「你別放咒靈出來哈,碰到就是給我補魔。」
夏油傑皺眉:「你要去做什麼?」
千城雪繪麻利地穿好拖鞋向著門口跑去:「我去看一下誰敲門!你別亂動!」
千城雪繪打開門,看見站在門口的淺發少年,輕輕嘶了一聲,想到房間裡面還有個詛咒師,按在門把上的手動了動,門扉略合。
狗卷棘眼疾手快伸手抵住門,沒讓千城雪繪有機會把門給合上,困惑道:「海帶?」
千城雪繪哈哈了兩聲,側身靠著門框,用這樣的方式來攔住狗卷棘的視線,但狗卷棘對她的了解程度極高,一下子就知道她有事瞞著自己。
——誰在她的房間裡嗎?
狗卷棘垂眸,視線鎖定了千城雪繪,令她一時間有些緊張。
千城雪繪視線躲閃:「怎麼了?」
狗卷棘指了指自己的喉嚨:「金槍魚?」
他的視線沒有往室內看過,千城雪繪眨眨眼睛,明白了他來的意思。
這不是還有個花吐症沒有痊愈嘛!
千城雪繪麻利地伸手勾住他的脖頸,狗卷棘反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難免被千城雪繪的主動嚇了一跳。
他其實只是來問問狀況如何,畢竟家入硝子檢查的時候說她的喉嚨又有劃傷,但千城雪繪現在都主動送上門了,也沒道理自己先躲。
據家入硝子所說,大幅度使用咒力可能會導致症狀復發,只要治療及時就不會出現器官衰竭的狀況。
當然,為了保證千城雪繪的喉嚨不被反復的傷害,最好還是在集中治療以後再回京都校比較好。
千城雪繪踮腳親了一下想跑,狗卷棘一本正經擋住了她的去路。
「鮭魚子。」他現在自主地減少了和千城雪繪進行直接交流的次數,但千城雪繪也聽得懂他的意思。
千城雪繪深呼吸再深呼吸:「這樣應該夠了…!」
狗卷棘擁著她的腰呼吸,似乎輕輕笑了一聲,千城雪繪還沒緩過來,少年的手微微施力,再次低下了頭。
畢竟也不是第一次親吻,年輕人學習的勁頭十分充足,千城雪繪的呼吸再一次被掠奪,抓著他手臂的力道一度加大。
胖達住在隔壁,他本打算出門,開門就看見隔壁房門口肆無忌憚的這對小情侶,面無表情地又把門給合上。
他點開手機,向著狗卷棘痛斥這種傷害單身熊貓的過分行為。
千城雪繪聽見了旁邊「砰」的關門聲,拽了拽狗卷棘的衣角,少年微挑眉,很貼心的轉了個角度,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千城雪繪:……以前怎麼不知道他這麼粘人!
黏黏膩膩的行為沒有持續太久,狗卷棘下巴墊在她的肩膀上,視線落在後方的房間內,略顯混亂的桌面吸引了他的注意。
少年語氣有些困惑:「桌子…之前沒有整理好嗎?」
千城雪繪愣了一下。
她過來開門的時候應該是挺整潔的?
狗卷棘眨眨眼睛,手松了一些,示意她自己看。
千城雪繪缺氧的大腦恢復運轉,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等我一下!」
千城雪繪掙開他的手,扭身去看原本應該被封鎖起來的夏油傑。
——籠子裡空空如也,夏油傑不知去向。
她低頭迅速在四周翻找了一遍,捂住臉內心暗道了一聲:「這都能跑……」
其實夏油傑能被她抓住有一半的運氣成分,也是夏油傑輕敵的後果,特級詛咒師為自己留點後手也不是不可能。
千城雪繪捂著臉有些頭疼,夏油傑作為特級頭銜的擁有者,應該不會這麼快出現意外……吧?
……
太宰治的目光在屏幕上迅速的掃過。
黑暗的環境將他包裹,青年的樣子卻頗有如魚得水的感覺。
連通著的耳麥中傳來了青年冷靜的聲音:「太宰先生,我們這裡沒有辦法遠程進行解碼,接下來就麻煩你了,周圍的守衛在五分鐘內完全支開。」
相比起耳麥另一頭的青年,太宰治極其氣定神閑:「明白明白~」
耳麥另一頭是彭格列的技術人員,太宰治現在正在竊取某個機構有關於日本的重大資料,他到意大利來後意外的和彭格列取得了聯系。
太宰治倒是對這個原本只有幾面之緣的組織多了解了不少。
——而且還意外發現了點和千城雪繪有關系的信息。
紅色字體的[機密]迅速滾動著,拷貝的藍條已經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巨大屏幕上的監控錄像將外面的狀況完全的展現在太宰治的眼中。
藍條以緩慢的速度移動著,太宰治也飛快的掃視著信息。
[咒力儲存][顛覆性]之類的話語鋪滿了屏幕,太宰治注意到細密的文件中還有些提及了[千城]這個姓氏。
還有一些從早期開始的咒術界的訊息,關於[咒靈操術]。
青年眯了眯眼睛,指尖在臉側輕輕點了點。
他向來運籌帷幄,對千城雪繪的背景早就有些理解,只是沒想到看似正常的身世背後可能水還挺深,咒術界也暗朝洶湧。
進度條還有最後的三分之一,距離五分鐘的時間還剩下一半,太宰治已經看完了文件的重要部分,以一個極其放松的姿勢在座椅上晃蕩。
青年正覺得有些無聊,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閃爍了幾下,界面上出現了千城雪繪的名字。
藍條的讀條速度加快了一些。
太宰治接起電話:「晚上好~」
兩地之間有時差,太宰治推算出日本應該是夜間,他的語調輕松,但千城雪繪的聲音繃的有些緊。
「太宰,我不小心把夏油傑放跑了。」
太宰治眨眨眼睛:「?你把他抓起來干什麼?」
千城雪繪面無表情:「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好要和夏油傑打架。」
太宰治「啊」了一聲,藍條走到最後,他抽出u盤,又敲擊了幾下鍵盤:「倒也沒事,你盡力就好,囚禁play在法治社會是行不通的。」
千城雪繪聽著那頭的聲音幽幽道:「本來我也沒打算那麼做,是你突然一個電話過來的。」
太宰治似乎觸發了什麼,青年輕輕「嘶」了一聲,千城雪繪剛問了一句怎麼了,就聽見太宰治那裡傳來了急促的警報聲。
千城雪繪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看著自己打電話的狗卷棘,壓低了聲音:「你不會在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吧?」
警報的聲音都可以直接透過手機傳過來。
耳麥中彭格列技術人員的聲音繃緊,讓太宰治迅速撤離。
太宰治的視線在屏幕上飛快的掃過,銷毀資料的動作一刻不停,聲音倒是依舊冷靜:「問個問題,現在為止,你見沒見過一個叫做絹索的詛咒?」
千城雪繪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想到了和禪院直哉一起出任務的時候碰到的掉sa
場面。
「見到過……怎麼了?」
太宰治起身,打開了門:「它物色的容器,是夏油傑。」
第049章
千城雪繪掛斷電話,將太宰治的話在腦內整理了一遍,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的邊緣。
狗卷棘坐在床邊,靜靜地等待著她開口說話。
千城雪繪沉默著將現有的資料梳理了一遍,絹索是有說過找到了合適的容器,但她沒想到這個容器直接就鎖定了為數不多的人類特級。
狗卷棘見到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有些擔憂的出聲詢問:「海帶?」
千城雪繪搖搖頭:「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我不能確定真實性,但是我不想瞞著你。」
千城雪繪用簡潔的語言將事情的經過大概的描述了一下,其中很委婉的提到了自己花吐症再次復發的原因。
狗卷棘聽到一半就開始皺眉,視線變得譴責了起來,千城雪繪聲音越說越小,萬分害怕他因為自己比較出格的舉動而感到困擾。
但是這件事情如果憋在心裡,狗卷棘過不了多久就會發現——畢竟他能很精准的捕捉到千城雪繪的情緒變化。
要知道,抓住一個特級詛咒師、在沒有通報的情況下放跑,在那些咒術高層的眼中是多麼嚴肅的事情。
千城雪繪糾結的手指都纏在一起,她抿唇又深呼吸:「要不我去自首?說不定夏油傑還沒跑遠呢。」
狗卷棘:「木魚花。」
咒術師是存在著用大量的咒力完成瞬間轉移的方法的,夏油傑現在可不一定在咒術高專內部——雖然只有十釐米。
千城雪繪搖搖狗卷棘的手臂:「知道錯了。」
認錯態度誠懇。
咒言師在找千城雪繪的時候不會像是平常那樣穿著領口很高的衣服,他的面容完全的暴露在空氣中,纖長的眼睫遮掩了眼眸中的思考。
千城雪繪眼巴巴等待著他對自己的一串話做出回復。
「不論你做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但在考慮多數人安全之前,」狗卷棘輕輕嘆了口氣,自己青梅是什麼奉獻型的人格她非常清楚,「你要先把自己放在前面一位。」
就比如狗卷棘非常不贊成千城雪繪成為普通人和咒術師的中間人,要知道她的咒力轉化根本就不穩定,也很可能會傷到自己。
千城雪繪小聲:「只是設想啦,我也沒想過真的會成功什麼的。」
狗卷棘抬手稍用了點力道掐了一把她的臉頰:「危險的設想也最好不要有!」
他現在話都不太敢和千城雪繪說,飯團的名稱總覺得有些不夠用。
少年原本打算找一個合理的時間來鄭重地表白,但可惜一直都沒能找到合適的時間。
不過他有極大的信心。
千城雪繪松了口氣,她眨眨眼:「這件事情如果有什麼進展,我都會和你說的。……今天的喉嚨和手指恢復的怎麼樣?」
狗卷棘今天的任務裡不止傷到了聲帶,一只手的食指為了躲閃咒靈折了一下,雖然家入硝子可以治療,但疼痛是實打實的。
少年伸手放到她的手心,修長漂亮的指節看不出任何的傷痕:「鮭魚子。」
千城雪繪就差眉皺到一起,她義正言辭譴責咒靈不守武德,隨後捏了捏他食指的指節:「就算沒事了也很痛的!」
狗卷棘沉默了兩秒。
咒言師突然低下頭,他靠近了一些,在千城雪繪茫然的兩下眨眼中親了她一下。
千城雪繪:「……!」
狗卷棘彎眸:「治療。」
在和京都咒術高專進行申請之後千城雪繪在東京度過了非常愉快的、觀摩式的半個月。
沒有東堂葵,沒有壓榨式的任務輸出,千城雪繪覺得自己的疲憊都化解了不少。
太宰治在之後給千城雪繪發了一個信息表示自己平安無事,而千城雪繪再一次無法主動聯系。
不過愉快的時間總是短暫,她的花吐症治療完畢,一個特級的咒力大概要花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消除,她稍稍推算了一下,覺得夏油傑也差不多要保持10cm這麼久的時間。
她在禪院真依和學校方施加的壓力下不情不願地回到京都咒術高專,所幸的是最近二年級都被委派出去做任務,用不著和前輩對練。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的很快,千城雪繪沒再碰見特殊詛咒,咒力的輸入輸出也把控的不錯,但東京這邊卻遇上了特殊的狀況。
一年級的四人看著落在面前的夏油傑和隨行鳥類口中爬出來的人,警惕程度瞬間拉滿。
他進行了一番自我介紹,再沒看見千城雪繪的時候還頗為可惜地嘆了口氣。
夏油傑伸手正想搭上狗卷棘的肩膀,咒言師皺著眉往旁邊躲了躲。
狗卷棘拒絕接觸的聲音也是極其冷淡的:「鰹魚干。」
夏油傑收回手聳聳肩,他對狗卷棘突然變得更加過分的排斥並不上心。
畢竟他之前吃了千城雪繪一招,難免有些心理陰影。
後方的一對小姑娘中有一位開口:「夏油大人,我們要去找那位嗎?」
夏油傑擺擺手。
他看向趕來的五條悟和在場的學生。
「我將在釋放上千只咒靈,開啟的百鬼夜行!」男人的笑意張狂,他攤開手,對著曾經的同窗以及東京咒高的幾位下了戰書,「地點是自身詛咒的坩堝東京新宿,和咒術聖地——京都。」
他輕輕松松攀上了那只大鳥的腳,放言道:「到時候——盡情咒殺吧!!」
作者有話要說:友友們,最近在看奧運,對立本心情比較復雜,更新會比較慢,但是排球還是很好代餐的……
我的文如果不是開場腦花已經上位了,基本上都不會讓傑出事
第050章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千城雪繪和三輪霞正背著禪院真依在嗦泡面。
三輪霞敲開雞蛋,滾燙的熱水衝下:「要在東京和京都放出上千個咒靈?」
千城雪繪把自己面前的泡面往前挪了挪,在三輪霞默契地倒水的時候點了點頭:「應該是想要獲得乙骨君的詛咒。」
「哇——」三輪霞給千城雪繪打了一顆雞蛋,「有個上千個咒靈還不夠嗎?是我們這種普通人根本體會不到的收集癖誒。」
千城雪繪默默蓋上了泡面的蓋子:「會體會到的,因為京都的咒靈我們多半要去處理。」
三輪霞:「……」
三輪霞的表情痛苦了起來。
千城雪繪按著泡面蓋子等候,另一手按著臉頰安撫:「不過按照我們的咒術師等級,應該也不用衝在最前面啦。」
三輪霞一副007後後勁不足的樣子,漂亮的臉上露出了極其沮喪的神色。
「好啦,」千城雪繪安慰,「不要那麼失落的樣子,今天的報告由我來寫啦。」
對於她們兩個傳統泡面人來說,泡面的精髓就是加上雞蛋,千城雪繪用叉子把半熟的雞蛋撥開,面在叉子上繞了一圈。
空氣中彌漫著海鮮面的鮮味,她們兩個剛剛出任務回來,大半夜餓了,偷偷摸摸溜過來。
最近任務太多,作息時間幾乎完全顛倒,堪比生活在地球另半邊。
「叛逃的特級咒術師誒,而且還那樣挑釁。」三輪霞鼓著一邊的臉頰,話說的含含糊糊:「好狂哦。」
千城雪繪同樣感慨:「是吧,我也覺得。」
「不過我們這樣背著真依在這邊吃泡面真的沒有關系嗎?」三輪霞一邊吃一邊在內心感到愧疚,「她最近的訓練好像還挺辛苦的。」
千城雪繪遲疑:「那要不我們給她留一口湯?」
三輪霞的表情糾結了起來,她看了一眼千城雪繪:「…還是算了吧?她可能會更加想殺了我們的。」
兩位面面相覷,不約而同低下頭開始嗦泡面。
她們都餓的不行,偌大的食堂一時間只有吃飯的細碎聲響,三輪霞吃飯的速度要快一些,她吃完後滿足的向後癱去。
三輪霞下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希望下周能輕松一點!」
她的話音剛落,食堂的門被打開,千城雪繪下意識一僵,本能的側身想要擋住桌面上的杯面。
——希望來的不是真依。
來者是個閉著眼眸的男性,他的臉頰兩側綁了兩根小辮子,穿著京都咒高的男式制服。
加茂憲紀推開門看見她們兩個微微一愣,又看一眼指向九點的時針:「……你們大半夜吃這個?」
千城雪繪看到是他松了一口氣,姿態優雅地擦了擦嘴角,手腳很麻利地將桌面上的泡面盒放到一邊:「加茂前輩,這是年輕人的生活方式。」
加茂憲紀有一瞬間的無語,但他在這一段時間為數不多的相處後知道千城雪繪擅長嘴炮,也就不專門在這點上和她多糾結。
「吃完稍微運動一下早點睡覺,」加茂憲紀路過她們的桌邊問了一句:「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三輪霞無辜地眨眨眼睛:「沒呀,我們剛剛在嗦泡面!」
千城雪繪眨眨眼:「我的寢室裡還有一盒,加茂學長你要嗎?」
加茂憲紀愣了兩秒,隨後搖搖頭:「謝謝,但是不用了。」
千城雪繪:「好耶,我就是客氣一下。」
加茂憲紀:「……」
閉著眼眸的少年告訴自己,千城雪繪是後輩,要多一些寬容。
加茂家的繼承者早早的練就了成熟穩重的性格。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見好就收:「我們剛剛在討論百鬼夜行的事情,前輩你應該也知道。」
畢竟加茂憲紀是咒術界御三家中,加茂家的術式繼承人,他得知消息的速度應該要比千城雪繪他們更快一些。
果不其然,少年點了點頭。
他習慣性的擺出了前輩的語氣對她們兩個說道:「距離宣戰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人手不太充足,你們都要做好准備。」
三輪霞正襟危坐:「好的加茂前輩!不過我們沒什麼經驗,需要准備什麼嗎?」
加茂憲紀:「……到時候跟緊我們就好。最近注意一點,詛咒師直接去東京咒高挑釁了,不知道會不會到這邊來,你們和他們對上不一定有勝算。」
三輪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桌面上的泡面盒收拾好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聞聲回頭:「明白明白~不過我們應該也碰不上啦!」
千城雪繪面色不變,沒說自己以前碰到過夏油傑,吃虧的還是他。
她的咒術師評級現在是准二級,雖說術式很掛逼,但因為比較難控制,穩定性不足的緣故,她的評級被限制。
加茂憲紀點了點頭:「早點回去睡覺。」
千城雪繪&三輪霞:「明白——!」
然後兩位美少女就看見這位二年級的學長,大半夜去旁邊飲水機的位置,接了一杯咖啡。
加茂扭頭就看見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兩個後輩,他背後一涼:「怎麼了?」
千城雪繪:「不要睡眠的男人好強。」
三輪霞:「原來我不是最努力的那個打工人誒。」
……
雖說有個百鬼夜行的事情壓在平安夜,在這之前的半個月還是要好好的清理麻煩的詛咒,完成學校裡的練習任務。
千城雪繪低著頭詢問狗卷棘聖誕節會不會放假的時候,輔助監督帶著任務到了一年級生的面前。
這次禪院真依和三輪霞一起出任務,機械丸因為評級高一些,進行獨立的任務安排。
千城雪繪剛想歡呼這次好有良心給自己放了一個假,輔助監督就從文件夾的底部抽出了另一份文件。
輔助監督給她當頭一棒:「千城同學的話,需要去橫濱出個差。」
千城雪繪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略有些疑惑:「橫濱距離京都那麼遠的距離,竟然還要調派京都的咒術師嗎?」
「要不要再協商一下?」
輔助監督愣了一下,沒想到還有學生會這樣說,一時間有些茫然地看了站在千城雪繪旁邊的三輪霞一眼。
千城雪繪的目光緊緊盯著輔助監督,她不想在半個月不到的日子裡跑個來回——這樣的調派太過於費時費勁。
禪院真依用手肘輕輕捅了千城雪繪一下,讓她不要為難輔助監督。
三輪霞往旁邊側了側,在千城雪繪耳邊小聲:「就當公費旅游了吧,順便還可以去東京看看你的竹馬。」
千城雪繪不贊成的看了三輪霞一眼,就是因為經常這樣妥協,才讓資本家有機可乘!
她正聲:「是誰要調派我過去?」
輔助監督看了一眼落款:「那個,這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向著上面要求的。」
千城雪繪:「……?」
禪院真依看她臉色怪怪的,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下。
大家都是打工人,千城雪繪不繼續為難輔助監督:「我知道了,下午會去的,具體的要求在路上和我說就好。」
輔助監督松了口氣,他還要去二年級找加茂他們。
他走後,三輪霞上前看千城雪繪的狀態:「要不百鬼夜行的時候直接在東京就好了?京都這邊畢竟是咒術聖地,咒術師不會少的。」
機械丸:「三輪說的對,你可以申請一下。」
畢竟來回真的是挺大的消耗。
千城雪繪沉思了一會兒,道了聲沒事,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芥川龍之介轉動鑰匙,他一手抱著采購袋,另一手推開門,側身讓身後的銀先進去,就聽見妹妹的手機傳來了一陣鈴聲。
銀在哥哥的注視下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睛,將手上的東西放到玄關處的鞋櫃上方,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千城雪繪的語氣似乎很雀躍:「你好久沒有聯系我啦!」
芥川龍之介看見妹妹的表情變得溫和了一些,黑發少女突然發現自己的哥哥在觀察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
銀的聲音小小的,女孩子柔和的聲線透過手機傳來:「…是的,最近比較忙碌。」
千城雪繪:「那我會不會有點打擾你?等你空下來我再……」
銀迅速:「沒事的,今天是休假,我和哥哥在家裡。」
禪院真依在千城雪繪旁邊雙手環胸,三輪霞則是驚嘆於她上一秒還面色沉沉,下一秒就能夠調整心情打電話。
千城雪繪現在用不了彭格列的情報網,就像試試看能不能通過港口黑手黨那邊獲得一些情報。
——畢竟絹索還想在夏油傑身上做些手腳,這位特級詛咒師再強大,也不排除中招的可能性。
港口黑手黨這不是還有銀嘛!
千城雪繪聲音雀躍:「我過幾天要去一次橫濱,你們首領似乎發出了需要清剿詛咒的任務,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麻煩你……」
有個清冷的男性聲音從電話的那一頭傳過來。
「想讓銀和你一起行動,不太行。」
銀聽見自己哥哥出聲有些愣神,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流露出一絲「為什麼」的意思。
芥川龍之介面色冷靜:「因為森首領已經指派了中原前輩負責交接咒術師。」
第051章
鑒於京都輔助監督們最近都很忙碌,對接的輔助監督直接從東京調派,千城雪繪自己乘坐新干線前往橫濱。
其實乘坐新干線也就兩個小時多的路程,但祓除詛咒並不是一天就可以解決的,畢竟港口黑手黨干的勾當不太光彩,說是罪孽深重也不為過,產生的咒靈不會少。
恨他們的人很多,產生的詛咒也自然而然要多一些。
不過要不是輔助監督說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要求的,千城雪繪都要懷疑是不是咒術界的高層要刻意把自己支開。
窗外的景像飛快的掠過,千城雪繪看著逐漸出現在視線中的那五棟大樓,搭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地敲了敲。
——奇怪,為什麼會在這種所有人都戒嚴准備的時候,讓她出來處理詛咒?
千城雪繪確認了來接應的人的身份確實是輔助監督之後上了車後座,汽車平穩的駛入港口黑手黨的大門,直奔中間的那一棟大樓。
作為輔助監督的年輕女性有些擔心,她看了一眼手表:「港口黑手黨那邊是說不允許輔助監督跟著一起進去,千城同學自己一個人可以嗎?」
千城雪繪彎眸:「沒關系,我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來了。」
她上次來的時候還代表著彭格列,面對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時候表現出了社畜的合格禮儀,但這次不一樣——這次的身份是咒術師,可以個性十足。
前來迎接的是港口黑手黨獨立部隊黑蜥蜴的十人長,立原道造。他看上去少年模樣、有些難相處,千城雪繪聽銀吐槽過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立原道造倒是挺敏銳的:「干什麼?」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抱歉,我想問下銀去哪裡了?」
少年模樣的黑手黨眯了眯眼睛,他沉默了一會兒,上上下下打量了千城雪繪一遍:「你這家伙,該不會是對銀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吧?」
千城雪繪愣了一下,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股對自己的敵意,她略有些茫然的看著這位港口黑手黨十人長:「我喜歡男生的。」
立原道造:「他就是啊?」
千城雪繪:「?銀是女孩子啊!」
兩個人在封閉的電梯裡面進行了一番尷尬的對視,雙方都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出了茫然。
千城雪繪斬釘截鐵:「她說話的聲音就是女孩子!」
「雌雄莫辨不行嗎?那家伙不就是陰沉沉的!」
「可是脫下口罩就是漂亮妹妹啊!沒什麼不對的好吧!」
立原道造第一次覺得,港口黑手黨把樓建這麼高並不是一件好事。
千城雪繪看他的表情凝固,心中咯噔一下:「那個…你們港口黑手黨該不會有什麼不允許女生做高層的規則吧?」
不對啊,之前看到的尾崎紅葉不也是五大干部之一,按理說沒有這種要求才對。難道銀在這裡受到限制,必須要女扮男裝?但是她也沒說啊!
千城雪繪陡然生出了一股自己說多了的愧疚感。
立原道造抿了下唇,瞳孔地震的同時搖了搖頭。
電梯在安靜的氛圍中持續上行。
不過大概是這個信息給了立原道造很大的影響,直到走到會客廳的門口、推開門,他還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
千城雪繪謹慎地問了一句:「我剛剛說的話,會對銀產生什麼影響嗎?」
畢竟都是黑蜥蜴的十人長,雖然銀對立原的評價不褒不貶,但萬一兩個人之間有什麼競爭關系怎麼辦?
千城雪繪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立原道造一眼,少年眨了兩下眼睛,好像才突然回過神,反應有些劇烈。
立原道造撇開臉,語氣生硬:「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你進去吧,首領等很久了。」
……可見他是真的覺得銀是個男性。
千城雪繪堪稱一步三回頭的走進了會客廳,這裡和上次與沢田綱吉一起來的時候不太一樣,會客廳的沙發和茶幾都是標准配置,不像是上次那樣極其浮誇的大長桌。
森鷗外當然注意到了千城雪繪的到來,他抬起手很有禮貌的說了一句請坐。
千城雪繪鎮定自若地坐到椅子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語氣溫和:「承蒙森首領厚愛,我又有機會千裡迢迢來橫濱見見世面。」
森鷗外自然是聽出她語氣中的潛意思,倒是很寬容的笑了一下:「千城小姐,你似乎比上次到來的時候要更加活潑一些。」
千城雪繪正想說話,突然愣了愣,她看向抱著畫筆坐到沙發另一側的金發少女:「……您的女兒?」
森鷗外:「……不是哦,怎麼會那麼想。」
金發美少女頗為嫌棄地撇了撇嘴,她雙手環胸臉撇到一邊:「愛麗絲才不要做林太郎的女兒呢!」
千城雪繪沉默著看了她一會兒,隨後向著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問道:「我聽說森首領的異能力比較特殊。」
森鷗外的眼睛眯起來:「千城小姐,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就沒必要互相試探了吧。」
千城雪繪搭在膝蓋上的手輕輕點了點:「森先生專門邀請我過來想必是有話要說,請。」
「說實話,我有更好的人選,不過是有人向我推薦了你。」森鷗外眯起眼睛,他用閑聊的語氣說著話,「你是個變數,有人要利用港口黑手黨刻意地支開你。」
千城雪繪面色不變:「我大概能夠推測出來。」
金發的小姑娘畫了一會兒畫,似乎覺得繼續下去很無聊,將手中的畫筆往地面上一扔,撐著臉頰看向對面的千城雪繪。
「彭格列有彭格列的情報網,港口黑手黨自然也有港口黑手黨的情報網。」
森鷗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靜,頗有一種運籌帷幄的老狐狸的感覺:「詛咒師的構成太過於復雜,就算是御三家的人要將你收入麾下,也並不是多好的事情。」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很歡迎你跳槽到港口黑手黨來,畢竟哪裡都不會拒絕一位優秀的人才。」
他說的話倒是很好聽,但千城雪繪可是經歷過白蘭·傑索糖衣炮/彈的人。
千城雪繪不為所動,只是微笑:「森先生看上去倒是挺惜才,但你該不會認為彭格列會讓一個深諳彭格列內部構成的人加入別的黑手黨組織吧?」
rebor
本身就很忌憚千城雪繪,她能夠不跟彭格列綁定,要多虧了尊重她意願的十代目沢田綱吉。
森鷗外的指尖在膝蓋上輕輕點了點,語氣輕快:「我聽銀說,你是她的好朋友,和好友共事不是更開心麼?」
千城雪繪幽幽:「你覺得我還是小孩子嗎?森鷗外首領。」
森鷗外聳聳肩,男人面對千城雪繪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上位者的優越感,因此並沒有給千城雪繪多大的壓力,對面的愛麗絲突然輕輕哼了一聲,千城雪繪對上她的視線。
少女的聲音嬌俏:「林太郎就是想讓你來做港口黑手黨的工具人。」
森鷗外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你的能力很特殊,而且處理數據的能力又很強,千城小姐,你大可相信我們——畢竟如果我有想法,你現在就並不坐在這裡了。」
森鷗外還有些話沒說,千城雪繪的資料顯示,她的身世信息量也挺大。
如果真的是按照港口黑手黨的審訊方式,森鷗外覺得自己要獲得一些關於彭格列的信息量不是沒有可能,但彭格列現在並沒有威脅到橫濱,沒必要把關系推向僵硬的邊緣。
「關於想要把我支走的人的目的,」千城雪繪沒有受到影響,「如果用這方面的信息和我做交換,我會考慮的。」
森鷗外彎起嘴角,男人一副勉強答應了條件的樣子:「我要咒術端口的部分情報。」
「不涉及到原則,是我能夠觸摸到的情報就可以。」
森鷗外對她的干脆利落很滿意:「那麼千城小姐,我很樂意和你達成交易。」
「你應該從太宰君那裡知道了絹索的名號,我們這裡有部分關於他的信息,他的計劃和你的那位竹馬所在的東京關系密切。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完成一下你的本職工作。」
將要說的彎彎繞繞說清楚,森鷗外終於把話題扳回了正軌。
「我們占據了橫濱重要的港口,而你知道作為黑手黨主要是做什麼的——人類的怨氣歸根結底還是很恐怖的東西,對我們這種看不見詛咒的普通人更是。」
千城雪繪在聽到絹索名號的時候皺了下眉:「祓除詛咒是我分內工作,森先生大可放心。」
不過怎麼哪裡都有絹索的名字?
千城雪繪起身:「咒靈的地址?」
森鷗外笑了一聲,他按下旁邊桌面上的某個按鈕:「會有人來接送你的。」
……
接送的人竟然是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干部之一,被譽為[重力操使]的中原中也。
千城雪繪站在高樓的下方,面無表情的吹著由海面湧上來的風。
中原中也得知指令的時候剛剛才結束自己的任務,正在趕來的路上。
森鷗外食指上是以舉手之勞為借口安排了監視的人員,現在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千城雪繪還是內斂了一些。
飛馳的黑色摩托擁有著漂亮的流線型,來者亮色的頭發在空曠的馬路上極其耀眼。
千城雪繪睜大了眼睛。
摩托車——酷誒!
中原中也操縱著機車穩穩停在了千城雪繪的面前,他看了一眼時間,抱歉的抬了下手:「久等,上來吧。」
千城雪繪猶豫了一瞬,發出請求:「你好,請問有摩托車的頭盔嗎?」
「……」中原中也的身子微微傾斜,單只腳支撐著機車,他看了一眼千城雪繪,沉默一瞬後說道,「我會放慢車速。」
千城雪繪麻利翻上摩托車:「安全行車,麻煩你啦!」
第052章
經歷過幾次咒力失控,千城雪繪自認為在一番淬煉中,自己對咒力量的把控已經有了長足進步。
港口黑手黨不愧是一個大組織,作為五大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做起事情來效率極高,千城雪繪跟著他連軸轉了幾天,除了基礎的休息就是在祓除詛咒。
就算是千城雪繪這樣的任務不少、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新手咒術師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一句:港口黑手黨養蠱一樣的,詛咒也太多了。
飛馳的摩托車在某間廢棄倉庫停下,千城雪繪靈活地從車後座蹦下來,中原中也利落停好車,伸手按了按頸部。
千城雪繪看著面前三層倉庫的大小,面色略有些變化。
——救命,連著幾天都是這種大型的任務點,這也太過了吧!
她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抗拒:「中也先生,請問大概還有多少位點?」
中原中也將手套戴上,橙發的青年眉間的神色輕松,連軸轉的日常並未給他帶來多大的影響,反而是千城雪繪為了控制自己的咒力不超過閾值,最近的休息時間並不是很充足,整個人蔫蔫的。
中原中也抬頭看了一眼倉庫,語氣平常:「除了這裡,還有三個左右。」
也就意味著起碼還要三天才能處理完港口黑手黨的任務,而三天後就完美銜接平安夜,完全沒有休息時間。
臨近百鬼夜行的時段,狗卷棘也忙碌了起來,他的任務地點在東京,千城雪繪還沒有接到自己任務地點的通知,不過按照港口黑手黨這個任務數量,到時候估計也只能就近。
千城雪繪痛心疾首:「你們港口黑手黨這樣這樣不行啊,我要休息的啊!」
中原中也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已經大概的了解到千城雪繪是什麼樣的人,他拍拍千城雪繪的肩膀,無聲地告訴她這就是社畜的工作頻率,抱怨也無濟於事。
千城雪繪認命地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倉庫。
中原中也推開門,灰塵撲面而來,千城雪繪捂著口鼻皺眉,視線快速地掠過一層的內貌。
港口黑手黨的倉庫規模自然不小,不過內貌倒是很清晰,中原中也抬步走進,黑色的靴子和地面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響,在空檔的廠房裡回聲陣陣。
在他往裡行走的同一時間,千城雪繪抬頭看向通往二樓的階梯,階梯上殘留著斑駁的痕跡,看上去像是血的顏色。
畢竟有些髒,千城雪繪沒有碰扶手:「有人在這裡發生過意外?」
中原中也挑了下眉:「沒有,所有人都提前安全撤離,這裡可能是掉漆了。」
千城雪繪噎了一下。
她別1開視線,一樓並沒有詛咒的痕跡,陽光從廠房的玻璃窗灑進來,光在地面上劃出幾道虛虛實實的弧線。
「去二樓。」
中原中也抬手示意隨意,畢竟這位重力使看不見詛咒,行動全權交由千城雪繪來制定。
千城雪繪繼續看向周圍,閃爍的日光營造了一股詭異的氛圍,中原中也推開最靠近電梯那一個房間的大門,千城雪繪和撕扯著同類殘骸的詛咒碰了個對眼。
看在森鷗外說話算話,確實有將情報按批次傳達給她的份上,千城雪繪迎上了房間內的詛咒。
從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國中生變成了這樣,咒術界和港口黑手黨都功不可沒。
千城雪繪任勞任怨地上前進行祓除工作,並努力地把自己的咒力儲存量控制在四分之三的位置。
第二個房間、第三個房間、第四個房間……
每個房間都鎮守著一個詛咒,千城雪繪在中原中也的指路下一個一個房間的進行清掃。
二樓清了一半,看著千城雪繪對著空氣鯊瘋了的模樣,中原中也忍不住發出了疑問:「……這裡這麼多詛咒嗎?」
千城雪繪要確保自己不會在一不小心的狀況下開大招,術式和接觸詛咒連續切換,累的氣喘吁吁。
「中也先生,我覺得自己需要和你們的首領申請多拿一份工資。」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瞬:「我會替你向首領申請的。」
千城雪繪聞聲一驚,扭頭看向說完話之後神態自若的中原中也:「我其實只是說著玩的!不用麻煩!」
私接工作不符合她們這種咒術師的工作性質,而且咒術師的工資很高了,她也不是很缺錢。
中原中也聳聳肩,他伸手推開下一扇門,兩個人(其實只有一個人)很快就清理完了二樓的詛咒,一路奔向三樓。
比起二樓,三樓的狀況要更加狼藉一些,陰沉的氣息幾乎將人完全的包裹,怪不得之前的黑手黨成員會覺得有不適應的狀況。
也不知道是不是經常參與一線戰鬥、並且常常見血的緣故,中原中也並未因為超標的詛咒含量而感到不適,他甚至還能很有閑心的雙手抱胸看著千城雪繪行動。
千城雪繪還發現,詛咒會莫名其妙地避開和中原中也的任何接觸。
她高密度地工作了一段時間,速戰速決地將三樓零散的從二級到一級的幾個詛咒處理完畢,身心難免都疲憊了起來。
沒有特級詛咒,但小鬼難纏。
中原中也朝著她頷首:「辛苦了。」
千城雪繪抬了下手:「我想早點回酒店休息,麻煩你了。」
她的出行都是由中原中也搭載,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干部之一接送,森鷗外給足了咒術師面子。
廠房裡面的詛咒全部清理完畢,但那種詭異的氛圍並沒有緩和,千城雪繪心想大概是放置了一段時間的殘留,但跟在中原中也身後走出廠房的時候,她腦內的預警驟然敲響。
千城雪繪面色略有些古怪,她喊住了要繼續往前走的中原中也,本能的伸手攔在他的面前。
外面空蕩蕩的,除了中原中也停放在門口的機車,就連路過的人都沒有——畢竟沒有人不識好歹,在港口黑手黨的底盤肆意晃蕩。
千城雪繪略有些凝重,她警惕了一陣之後放下手:「你走出來的時候,沒有感覺到陰森森的嗎?」
中原中也搖了搖頭,翻身跨上摩托車,扔給千城雪繪事先准備好的頭盔:「上來吧,詛咒影響不到我。」
千城雪繪若有所思。
她一邊戴上頭盔,一邊思考怎麼在祓除了詛咒之後還會有這種詭異的感覺。
她順便給森鷗外發了條這個位點清除完畢的信息,森鷗外順勢就傳回來一個文件。
千城雪繪對此非常感興趣,一目十行地將上面的信息掃完,臉色卻沉重了起來。
資料上明晃晃寫著關於絹索的目的與布局,關於它不知道活了多久,一直依靠著類似於奪舍的換腦行為不斷地延續自己,與此同時,還有一些關於夏油傑叛逃的時候的內幕。
森鷗外還特別1貼心地在短信的後方加上了一句:「最好注意安全哦,千城桑,你可是很搶手的。」
千城雪繪可不覺得自己搶手,這兩位就差把[我要利用你]直接寫在臉上了。
絹索想要獲得夏油傑的身體,很有可能等待著這次的百鬼夜行夏油傑被重創,她的術式不定性太大,對於自己方和敵方都是,不排除絹索要她離開百鬼夜行賽道的可能性。
而幫助夏油傑,也等於把千城雪繪自己推向小火坑,萬一絹索哪天真的變態了,打算換千城雪繪作為自己的下一個容器嗎,就非常恐怖!
還有夏油傑,經歷了上一次的事件,千城雪繪覺得他大概會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想看見自己……
平心而論,港口黑手黨有將近十個位點在同一時期詛咒增多,很難說和他們完全沒有關系。
絹索明面上想要和她達成友好關系,夏油傑目的不明,但一定會盡可能的縮小她所帶來的影響,按照這樣推斷,他們不會將千城雪繪置於死地——但大概率會絆住她的動作。
用詛咒。
腦內的信息量迅速的構建成為清晰的脈絡,千城雪繪語氣急促:「中也先生,現在離開這裡,快!」
中原中也早在兩分鐘前就已經發動了摩托車,他聽見千城雪繪的語氣緊繃,在沒有詢問的情況下迅速加下油門。
千城雪繪話音剛落,異變突生。
她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眼疾手快攥住了中原中也的外套,開裂地面上驟然突出的詛咒將機車頂上半空。
中原中也輕嘖了一聲,面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雖然他看不見詛咒,但經過這幾天的祓除任務,再綜合千城雪繪的反應,大概也能想到是什麼東西出現。
這是一個巨大的、臃腫的詛咒,它的身體範圍將工廠完全的籠罩住,而張開的嘴一口就將建築完全吞噬。
隨後,它看向了在場為數不多的活人。
中原中也聽到了房屋倒塌的聲音:「很大的詛咒?」
千城雪繪看了眼範圍:「巨大,大概是廠房大兩圈的程度。」
中原中也倒是有本事開出去,但千城雪繪作為咒術師不能夠將這樣一個詛咒留在地面上。
騰空和顛簸的不適應感稍微弱了一些,千城雪繪垂眸看向身形臃腫的詛咒,直接吸收咒力量太大,她當機立斷調用大量咒力轉換成尖錐,攻擊詛咒的軀體。
難得裝一次,可惜中原中也看不見詛咒和咒力。
雖然沒有辦法制造致命的傷害,但臃腫的詛咒在這樣的攻勢下哀嚎著向下縮,露出下方一大片凹陷的場地,機車隨著重力下墜。
千城雪繪瞬間就笑不出來了。
出乎她的意料,中原中沒有露出任何驚慌的表情,而是鎮定自若地加大了油門。
頭盔都要飛起來的千城雪繪:救……
第053章
失重感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畢竟中原中也是擁有[重力使]稱號的人,他是能夠掌控重力的異能力者,不會讓摩托車真的就這麼直接墜入深坑。
——畢竟摩托車也很貴。
千城雪繪心有余悸,她下車後扶著牆干嘔了兩聲:「中也先生,既然都要下來,為什麼要加油門?」
要知道剛剛中原中也在詛咒身上加的那一下油門差點把她給送走。
中原中也停好自已的摩托,他抬頭環視地底下的建築面貌,語氣略有些抱歉:「要找一個合適的落腳點,抱歉。」
由於中原中也看到了詛咒向著地下撤退後的地貌。作為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干部之一,他有責任將這裡的問題弄清楚再走。
至於千城雪繪…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在剛剛那種情況下,中原中也總不可能把她一個人扔出去。
真的那麼做了,祓除詛咒的時候沒有受傷,扔出去估計是半殘。
千城雪繪對上中原中也的視線,青年詢問她是否需要先離開。中原中也雖說是黑手黨,但對於小孩還是很寬容的。
她想了想,環視這塊地表塌陷後展現出來的地下建築,搖了搖頭。
「我還是留下來吧,如果有詛咒還能順手解決。當然,這裡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盤,還是按中也先生的意思來。」
中原中也倒是沒想到千城雪繪會這麼說,他垂眸思考了一會兒,隨後抬手讓她在原地稍等,准備先向首領打個報告。
千城雪繪手背在身後尋找剛剛逃逸的詛咒,順便仔細打量這裡。
巨大的詛咒不知所蹤,地下建築呈圓形,地貌被破壞,有些房間坍塌,暫時無法明晰是什麼,千城雪繪的身後,有條幽暗的通道通向未知。
中原中也皺眉向著她走來:「信號被屏蔽了。」
千城雪繪「啊?」了一聲,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左上角的信號,竟然只有微弱的一格。
中原中也抬眸看了眼上方,顯然對這種狀況有些不滿:「不過沒關系,我用別的方法已經通知人過來了。」
千城雪繪心下了然,畢竟是黑/惡勢力,總要留點後手,區區信號屏蔽奈何不了他。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灰塵的味道,千城雪繪沒什麼緊張感,她沿著腳下的路走走停停,小範圍地觀察著周圍。
「這裡看上去像是研究所。」中原中也跟在她身後出聲,他的武力值高,但比起千城雪繪要更警惕一些,「雖然積塵的味道很重,但不排除還有人類存在的可能。」
畢竟術業有專攻,千城雪繪作為咒術師擅長處理詛咒,但要是對上人類的威脅,有多大的勝算可就說不定了。
千城雪繪若有所思:「感覺像是做人/體實驗。」
她曾經利用十年後火箭筒去過一次未來,在密魯菲奧雷掌控下的世界滿目瘡痍,黑手黨世界混亂不堪——不少組織的人體實驗室都被明晃晃地擺在了世人眼中。
彭格列霧守六道骸的輪回眼,就是人體實驗的時候植入的。
千城雪繪打量著房間內部的器械,中原中也突然喊了她一聲,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扯進了最近的房間。
千城雪繪:「?怎麼……」
轟隆的震動聲音將千城雪繪的問題完全的覆蓋,隨後而來的是落下的土塊和灰塵,中原中也皺眉順勢將門關上,避免了灰塵湧進房間。
一陣算得上地動山搖的波動過去之後,中原中也才面無表情地推開了門,多虧了異能力的作用,並沒有什麼灰塵粘上他們兩個。
青年往外走了兩步,突然頓住。
跟隨他一起出來的千城雪繪抬頭,外界的陽光被移動的金屬門扉快速隔絕在外。
中原中也擰眉:「嘖。」
千萬不要小看重力使,他要從這裡出去輕而易舉,只是帶著千城雪繪會有些麻煩。
千城雪繪等著漂浮在空氣中的灰塵稍微散了一些,才恢復正常的呼吸頻率——肯定有人想要拖住她的腳步,是絹索還是夏油傑呢?
千城雪繪感慨道:「我們看起來像是被算計了。」
這一切未免也太過於湊巧,千城雪繪可不相信這是什麼龍傲天劇本裡面的、意料之外掉下秘境,反而獲得了機緣的升級流故事。
中原中也眼眸微微眯起,不經意間透露出了一絲殺氣:「我會把幕後的家伙抓出來的。」
在橫濱,算計港口黑手黨的人,幕後黑手實在是不識好歹。
千城雪繪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她看向身後的那條通道:「既然都在這裡了,我想進去看看。」
淡定的不像是女子高中生。
中原中也抬步向前:「我和你一起。」
在這種未知的情況下,還是要保證她的安全的——雖然兩個人都沒有覺得緊張。
兩位行動派說走就走,中原中也很紳士地走在了前面,千城雪繪放出了一點咒力跟在他身邊,如果出現詛咒也能第一時間的進行攻擊。
他們的手機電量都很充足,千城雪繪先一步開了手電筒舉起來,照亮前方的一小片道路。
這條通道大概一人半寬,倒是挺高,路的盡頭有一扇防盜門,此刻門扉半開,像是在邀請人進入。
千城雪繪借著微弱的手電筒光,順勢祓除了兩個游蕩的詛咒:「……怎麼會有一個房間單獨在這裡?」
光線的照射下,可以看見房間的三面牆前都擺放著書櫃,櫃子裡面存放著密密麻麻的書本和白色的a4資料紙。
研究室的正中間擺放著桌子,實驗的儀器整齊擺放,昏暗的環境看不清具體有些什麼。
「研究員的怪癖吧。」中原中也站在門口環視內部一周,確認並沒有人類後抬腿走了進去,「這裡保存的倒還算是完整。」
這地方也太自閉了,千城雪繪想。
通道的長度將近五十米,而且非常昏暗,她伸手嘗試著開門旁邊牆上的燈,意外的是竟然成功了。
中原中也眯了眯眼睛,很快適應了刺目的燈光,千城雪繪有些准備,閉眼也及時。
中原中也有些頭疼:「這裡東西太多了,我們分開查看。」
千城雪繪自告奮勇包攬了輕松一些的工作:「那我去看看桌上有什麼!」
開玩笑,周圍那三面牆裡面的資料要翻到地老天荒。
中原中也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他欲言又止看了千城雪繪一眼,後者一副「必定完成使命」的表情,令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港口黑手黨的重力使實在是不喜歡做這種偏向於文科的工作。
再怎麼掙扎,在下屬們到來之前,中原中也不可能就坐著和千城雪繪大眼瞪小眼,他輕嘖一聲,抬步向著書櫃的位置走去。
千城雪繪正了正領口,抬手去觸碰桌面上積灰了的文件。
她其實擅長這些,速度比中原中也不知道快了多少倍,而且報告大多數都不是手寫,直到翻到中間位置手寫的筆記,她的動作才頓了頓。
這本記錄上的字漂亮清秀,不過這並不是讓千城雪繪停頓的緣由,她的記憶力不錯,在辨別過後就摸清楚了奇怪的地方。
在上上次的咒力失控事件中,千城雪繪和狗卷棘一起看到的字跡,和這個本子上的一模一樣。
——是那個姓宮村的研究員。
上次那個像是日記一樣的本子給千城雪繪留下了很深刻的印像,特別是最後用潦草的字跡寫下的【我成功了。】
從居住的房間到這個研究室,這個研究人員究竟在研究些什麼?
以及,重要的是,咒力通過術式轉化以後,構建出來的地點難道還會是真實存在的嗎?
千城雪繪心下一沉,快速翻動這些實驗的記錄,宮村的字寫得很重,在本子上留下深深的痕跡,旁邊還有些隨手打的草稿。
[在關於儀器的事情上,我和老師產生了分歧,我不明白我的選擇有什麼錯誤,這樣的研究就應該繼續下去——所幸的是,有個頭上有縫合線的人資助了我。]
[(此處被刻意撕去一小塊)前輩一直在勸我放下,他們不久之後又要前往國外進行深入研究——前輩們對待自已的孩子都這麼冷漠,他們不懂得我的情感。]
中間的幾頁被用特別粗暴的方式撕去,千城雪繪繼續往後翻,實在是不明白宮村究竟是在研究些什麼東西。
[只要將裝置【此處一段被不同墨水劃去的痕跡】,詛咒就能夠從世界上消失
——前輩們情緒激烈的否定了我的提案,為什麼?只要犧牲……]
[絹索說他會幫助我的。]
千城雪繪還未翻到最後一頁,另一邊的中原中也突然出聲:「你發現了什麼嗎?」
中原中也將這些資料拍照上傳到雲端,隨後收起手機,看向另外一邊繼續研究著實驗室桌面上信息的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在他扭頭之前就把這份資料折疊好放進了咒術高專制服的內側口袋中,她隨手翻動旁邊的資料冊:「看看研究筆記裡面有沒有相關的資料。」
中原中也並沒有懷疑,他將一張照片放在了千城雪繪的面前。
面對她疑惑的眼神,中原中也解釋道:「在那邊的書裡面找到的。」
千城雪繪將注意力放到這張照片上——是一個頭上有一條縫合線的少女的照片,傷痕和之前見過的絹索幾乎一模一樣。
照片的背面落款是宮村兩個字。
絹索奪去了宮村研究員的身體,為了什麼?千城雪繪不自覺地皺了下眉。為了她的研究成果?和他(她?)一個想要看人類咒術極限的家伙有什麼關系?
還是說…研究出來的東西和詛咒以及咒術師息息相關?
千城雪繪覺得自已可能是猜到,自已和中原中也被關在這裡,究竟是誰下的套了。
千城雪繪詢問:「這些東西裡面應該會有線索,我們需要查找嗎?」
中原中也看了眼時間:「不用,會有專門的人過來進行調查。」
畢竟他並不是腦力派,要像是偵探那樣抽絲剝繭,可就太為難中原中也了。
千城雪繪聳聳肩,她將制服的拉鏈拉高,半張臉縮在黑色制服後面:「估計幕後黑手也沒想到,在沒有信號的情況下你也能聯系上下屬。」
千城雪繪又垂眸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照片。
「這樣,中也先生。麻煩你出去之後讓森先生向著咒術高層發一條信息,申請讓我在港口黑手黨做任務的時間延長。」
中原中也一挑眉,這麼多天的協同任務,他倒是沒見過千城雪繪這幅樣子。
「這倒是沒問題,不過你要做什麼?」
畢竟這幾天千城雪繪都表現出了社畜工作的態度,竟然會在這種方面自薦。
千城雪繪臉上的表情冷淡了一些:「百鬼夜行那天,我要單獨行動。」
第054章
不能讓絹索繼續為所欲為下去了。
他能夠奪舍人類的軀體,這種行為不知道延續了多久,而且這個存在沒有基本的道德觀念,行為也不會按照人類社會的來。
祂這一次的目標是夏油傑,下一次的目標就有可能是其他人。
千城雪繪實在是不想看到一個人頭上就有縫合線,這樣實在是太考驗人類的心理素質了。
那麼首先,要破壞已知的、最近的計劃——奪取夏油傑的身體。
千城雪繪將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完畢,看向旁邊的中原中也。
「除了這張照片以外,還有其他的東西嗎?」
中原中也搖了搖頭:「沒找到。支援快要到了,剩下的東西就交給情報組來負責。」
雖說如此,上面還沒有任何動靜,千城雪繪閑的無聊,又不能去碰那份被自己藏起來的實驗資料,就去一個一個的翻箱倒櫃,看看能不能發現其他有用的信息。
中原中也則是去原來千城雪繪看的那個位置,隨手翻了翻資料。
港口黑手黨的作風非常的狂野,他們直接動手將上方緊密閉合的大門炸開,大概是想到中原中也作為操控重力的男人並不擔心被砸到,絲毫不收斂爆炸的力道。
多虧這裡不是鬧市區。千城雪繪想,否則光是地面突然出現一個大洞就已經夠驚悚的了,現在還有一群黑/惡勢力過來炸門。
中原中也的摩托車在幾波攻勢下成功報廢,用吊繩降落下來的下屬分工明確,有向著他們這邊跑來的,有去搶救摩托車的,也有取樣的。
千城雪繪在離開之前,低下頭看了一眼被逐步封鎖起來的深坑。
回到港口黑手黨,森鷗外對他們的遭遇感到了驚訝,又對著千城雪繪一番噓寒問暖,按照他的習慣彎彎繞繞進行了一番寒暄,才終於講到了正題。
「我聽中也君說…你要申請在港口黑手黨多呆兩天?」
千城雪繪糾正到:「是讓你幫忙向著咒術高層發出港口黑手黨需要我多留的請求。」
港口黑手黨雖然行動範圍一直都是在橫濱,但其實勢力還是很大的,只要他開口了,咒術界不得不賣這個面子。
「你給我的資料我已經看過了。絹索的目標是整個日本乃至全世界,港口黑手黨想要明哲保身顯然不可能,我們最好的方法還是合作。」
森鷗外眼眸微微眯起來,興致盎然:「你從資料分析出了什麼?」
港口黑手黨不是沒有撬過牆角,相反,內部其實還有幾位非常不錯的咒術師,但對絹索都不甚了解,咒術世界那邊不排除存在叛徒,森鷗外也不是傻子,不會巴巴上前送情報。
千城雪繪倒是個很好的存在。
千城雪繪也有自己的考量。絹索的人可能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如果想要牽制她的人是絹索,那麼自己還是不要提前進京都比較好。
「我可以寫下來給你。」千城雪繪道,「平安夜那天,就麻煩森先生用便捷快速的方式,送我到京都去了。」
……
按照約定,在平安夜當天,千城雪繪來到了港口黑手黨的訓練室。
森鷗外笑意盈盈,他讓開身子,將後方由橫濱駐扎的、由港口黑手黨收編的幾位咒術師繪制的轉移術式符咒展現出來。
千城雪繪詢問:「降落地點在哪裡?」
其中一位咒術師冷靜道:「降落的地點是東京咒術高專,降落地點可能是高空,你要做好准備。」
咒術高專倒是可以,她問過禪院真希,她和乙骨憂太此時此刻應該就在教學樓內。
千城雪繪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我明白了。」
森鷗外在一旁不忘提及:「這可是個大工程,千城小姐。」
畢竟這需要耗費巨大的咒力,這幾位咒術師都只是准一級或是一級,不像是五條悟那種可以隨意的揮霍咒力的恐怖天才,布置這樣一個空間轉換的術式,耗費了不少力氣。
千城雪繪看了森鷗外一眼:「我欠你們一個人情,在我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我會協助港口黑手黨一次。」
森鷗外微笑抬手,示意時間已經到了:「希望你的行動順利。」
為了避免碰到高空墜落的窘境,千城雪繪已經准備好了用咒力來讓自己安全著陸,只是她沒想到,目標夏油傑竟然就直接出現在了眼前。
也是,千城雪繪輕巧落在屋檐上,畢竟他覬覦乙骨憂太的老婆,抄家倒也不是沒可能。
在對陣中心的兩個人,因為千城雪繪用咒力做了掩護,並沒有發現多了一個旁觀者。
夏油傑身後的詛咒越來越大,他咬牙切齒對著面前的乙骨憂太道:「你這個欺騙女人的家伙!」
半跪在房屋頂上,剛剛轉移到達現場的千城雪繪:「?」
欺騙女人?說誰?
第055章
千城雪繪心想絹索真是打了一個如意算盤,在場的兩個特級不論是哪一個輸了,絹索都能夠選擇一個完美的軀體。
這家伙真是足夠陰險。
只是兩人的戰鬥仍在進行,動作的變換很快,千城雪繪的遠程攻擊手段不夠精准,因此沒有做出任何動作,靜靜等待著時機。
特級詛咒師和特級咒術師之間的戰鬥容不得別人插入,千城雪繪觀摩的同時心想:不愧是特級,幾個月不見乙骨憂太進化的速度真是越來越快,
夏油傑召喚出來的特級詛咒跟之前千城雪繪見過的不太一樣,顯然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千城雪繪看著看著有些茫然——因為發現他對乙骨憂太似乎沒下死手。
千城雪繪心想怪不得自己這麼掛逼的術式一開始的稱號不是特級,自己還是少了一點龍傲天的味道。
她心想著這麼遠總歸不會波及到自己,而那邊的乙骨憂太氣勢上似乎占了上峰,於是換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坐在房屋頂部,用少量的咒力覆蓋自己的痕跡,觀摩那邊的特級戰鬥。
然後她看見,激烈的戰鬥進行到尾聲,乙骨憂太放了個大,方向恰好就是朝著千城雪繪這邊。
千城雪繪:……
無語了,怎麼這麼遠的距離也能波及到自己!
下方房屋被瞬間貫穿,傳來的震顫感令她一時間有些站立不穩,她稍微想想都能知道夏油傑遭受了這一下能受多大的傷害,而煙塵之中乙骨憂太緩緩直起身子,眼中的冷漠消散了一些。
他順著這個方向看來,似乎注意到了千城雪繪,連帶著身後巨大的詛咒女王也將視線投了過來。
詛咒女王瞬間拉高了警惕指數,她做出了攻擊的姿態,千城雪繪被看的背後有些發涼——不愧是被夏油傑覬覦的特級詛咒,遠遠地就讓人感覺到了殺氣。
黑發的少年用劍勉強撐住了自己的身子,他看上去極其疲憊,臉色也很蒼白,想來是大量的咒力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
千城雪繪朝乙骨憂太的方向抬了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表示自己並不會對他做什麼。
乙骨憂太雖然茫然,但還是阻止了裡香的進一步動作,隨後身形晃了晃,大抵是體力透支的緣故,倒在了地上。
裡香就在他的身邊,依舊警惕地看向千城雪繪的方向。
千城雪繪心想:按照現在這個程度,受傷更重的應該是夏油傑,絹索的第一目標也是他;乙骨憂太這裡很快就會有支援趕來,再加上有裡香保護,應該沒什麼問題。
千城雪繪看了那邊不省人事的乙骨憂太一眼,從房屋的另外一邊躍了下去。
在上方只是感覺到震顫,下來之後千城雪繪才知道乙骨憂太剛剛那一擊的威力有多可怕。
下方的牆體被強行打破,千城雪繪猜測如果沒有減震用具,夏油傑的骨頭起碼得斷一半,她按照牆體崩塌的路線跑動,搜索夏油傑的位置。
地面上還有殘存的血跡。
千城雪繪並未在廢墟的盡頭找到夏油傑,她順著血跡向著側邊的建築物跑去。
夏油傑在重傷的條件下竟然還能夠撐到這個地方。
千城雪繪將呼吸調整好,在他面前蹲下身。
夏油傑輕咳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一股將死的虛弱感,千城雪繪垂眸注視他半邊染血的身子。
「你看上去狀態很糟糕。」
夏油傑疲憊的抬了抬眼眸,看見是千城雪繪微微一怔:「……竟然是你。」
千城雪繪語速飛快:「我不是來殺你的,但也不是來救你,有個老妖怪覬覦你的身體,你可以理解為在你死後奪舍的行為,順便還能夠繼承你的術式——為了不讓局勢陷入被動,我不能把你交給咒術高層。」
她今天的行為簡直是冒了極大的危險,但又絕對不能撒手不管。
夏油傑殺了很多人,但制裁他的不應該是絹索。
這麼大一個人,千城雪繪也沒有力氣把他扛在身上帶著走,她還沒有學習空間轉移的術式。
夏油傑似乎冷笑了一聲,小幅度咳嗽後對著千城雪繪說道:「咳…你不是可以把人變小麼?」
千城雪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你……確定嗎?」她現在的咒力儲備倒是很充足,就是……
夏油傑又咳了一聲,隨著咳嗽的小幅度動作,他半邊身子血液流失的更快了一些。
千城雪繪閉了閉眼睛:「算了,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千城雪繪按照著上一次的感覺,將自己的咒力緩慢的傳輸到了夏油傑的身上,先是止血、然後是縮小身體的每個軀干。
大約十分鐘後,這場新手咒力實驗成功。
——但夏油傑也暈過去了。
千城雪繪起身的時候晃了晃,險些一頭向前栽去壓到夏油傑,她迅速伸手穩住了自己,看著這位前不久剛剛打了一架的特級詛咒師頭上的汗,不免有些心虛。
……應該不是疼暈過去的吧。
千城雪繪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類似於不用心軟!自己已經是救了他之類的,准備上手把小孩子樣子的夏油傑撈起來。
雖然不是十釐米,但也勉強可以帶著走。
但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傳到千城雪繪的耳中:「……你在做什麼?」
千
城雪繪的大腦迅速運轉,是狗卷棘的老師——五條悟的聲音。
千城雪繪松開手,緩緩扭頭對上後方五條悟的視線,有些尷尬的干笑了一聲,身子向著旁邊挪了挪,擋住了身後變成小孩的夏油傑。
五條悟:「?我看得到哦。」
畢竟千城雪繪長得也不是很高,五條悟憑借自己將近兩米的身高,完全可以越過她看見身後的景像。
千城雪繪在心中默默嘖了一聲,蝸牛速度往旁邊移了一步,露出了後方的夏油傑:「……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就這樣了。」
五條悟心想幸好一分鐘之前掛斷了電話,否則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會被上面那群老家伙們知曉。
五條悟擺了擺手,他今日是用繃帶纏住了眼眸,千城雪繪看不出他的情緒,聽聲音倒像是普通寒暄:「好久不見,你來找棘?」
千城雪繪看著這位御三家家主之一的特級咒術師逐漸向自己走來,她後知後覺地警惕了起來——打架的話肯定是打不贏的,只能打打嘴炮這個樣子。
千城雪繪面色鎮定:「不是,我來找夏油傑。」
五條悟故作驚訝:「這麼巧,我也是來找他的。」
不是找,是實施處刑。
千城雪繪默默後退了一步,做出了保衛的動作。
五條悟歪了歪頭:「我記得你應該和傑沒什麼交集?怎麼會要來救他。」
「夏油傑有罪,我並不是不贊成你迅速進行處刑,其中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但現在來不及說了,」千城雪繪抿了下唇,「我必須帶他走,希望你能相信我。」
希望五條悟如果真的要打架的話,可以使用咒力而不是體術。
——畢竟她藍條剛剛全空了。
五條悟眼罩後的視線在千城雪繪和她後方身形逐漸縮小的夏油傑身上來回地打轉,他嘴角原本帶著的笑意消失,面上也嚴肅了許多。
「我會給你解釋的時間,但不是在這裡。」他指了指後方,自覺地承擔了拎起暈過去的夏油傑的責任,「這裡太不安全,我們換個地方。」
……
千城雪繪以為的換個地方會是到五條家的地盤,但站在家入硝子家門口的時候,千城雪繪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漂移。
「……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五條悟看起來就不像是會遵守規矩的人,但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風險,再說千城雪繪一個都打不過,難免心慌。
家入硝子雙手環胸看著五條悟拎進來一個人,隨意的放到了病床上,她正想說什麼,看到床上人的臉的時候卻頓住。
失態沒有持續多久,家入硝子看向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朝著家入硝子吐了吐舌頭,醫生這段時間碰見她好幾次,有些凝重地看了千城雪繪一眼,著手處理夏油傑身上的傷。
乙骨憂太和祈本裡香下了死手。
五條悟懶散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我也很莫名啦,等會兒麻煩造個假,剩下的事情千城同學會給我們解釋的——對吧?」
千城雪繪從他這句話中聽出了「解釋不清楚就等死吧」的感覺。
她抿了下唇,掏出手機。
這自己哪裡能解釋清楚,讓森鷗外或者太宰治說吧。
千城雪繪先是給太宰治打了個電話。
這次接通了,青年的聲音輕松愉悅,上次電話末尾的警報聲像是殘留的錯覺,她簡單的描述了自己這邊的狀況,千城雪繪把手機遞給坐在一旁的五條悟。
「太宰先生會解釋清楚的。」
他們這邊在搞清楚狀況,那邊變小孩的夏油傑緩緩醒來。
正在治療的家入硝子手上的力道也不輕柔:「怎麼,這麼久再見顯得那麼狼狽?」
夏油傑神志略有些恍惚,失血和咒力注入所帶來的疼痛感還未消散,他沒有辦法說話。
國中時期的同窗許久未見,誰都沒想到會是這種場景。
但…比起預想中的屍體,還是這種小孩子的樣子更讓人能夠接受一些。
太宰治很快就和五條悟達成了共識,關於絹索的事情,五條家主會再做新的計劃,千城雪繪收好手機,看一眼那邊的家入硝子,覺得自己可以先行告退。
五條悟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了~和棘去好好過一個聖誕節吧。」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麻煩你不要和棘說我過來這裡了,我和他說要留在橫濱處理任務的。」
家入硝子往後仰了仰:「記得後天過來接夏油,我這裡沒辦法多留他,悟那邊估計也不行。」
他們三個有舊情,咒術高層對五條悟的忌憚不亞於夏油傑,起碼最近的一段時間都會監控著他。
千城雪繪滿臉的茫然:「啊?」
她該不會要年紀輕輕養個人吧?
家入硝子似乎笑了一聲:「走吧,去過平安夜。」
平安夜的鐘聲即將敲響,千城雪繪走出診所的範圍伸了個懶腰,她今日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剩下來的就是要警惕絹索的後續動作。
希望五條悟的能力夠強大,能夠順便把咒術高層裡絹索的人揪出來,否則工作環境也太不安全。
千城雪繪正打算打道回府,除了五條悟和乙骨憂太不會有人知道她來過這裡,畢竟她到來的方式也不是很正規。
還要順便和森鷗外簽訂一下合同,口頭的人情反而麻煩。
就在她准備向著新干線走去的時候……
「雪繪。」
身後突然傳來了平靜、卻像是蘊藏著風暴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七夕快樂~
第056章
千城雪繪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對這個聲音萬分耳熟,不用回頭都能知道身後站著的是誰。
……他現在不應該在新宿嗎?怎麼回咒術高專這邊了?
千城雪繪冷汗都要下來了。她不清楚狗卷棘究竟有沒有看到自己和五條悟送夏油傑過來,但她要是開口詢問就是自投羅網,下意識的反應是先跑再說。
但狗卷棘手一勾,輕輕松松把要逃的千城雪繪攔了下來。
少年看著她,聲音算得上平淡,紫色的眼眸微垂注視著千城雪繪:「海帶?」
千城雪繪要比他矮一些,一時間沒穩住,被攔住之後重心向後,撞到了狗卷棘的前胸,少年低低咳了一聲。
千城雪繪哈哈干笑了兩聲,手按在他摟住自己的手臂上,感受到少年結實的小臂肌肉,用了點力氣試圖掰開。
——失敗了。
千城雪繪仰頭乖巧,擺出一副偶遇的樣子:「好巧呀,棘。」
狗卷棘沒有回應,千城雪繪繼續說:「我剛剛才從橫濱那邊過來,港口黑手黨要祓除的詛咒超級多的!最近超級累……」
狗卷棘淡淡嗯了一聲:「鮭魚。」
他的語氣顯然是不相信,千城雪繪心裡咯噔一下,有些不確定森鷗外給自己的情報是否正確,畢竟原來說狗卷棘在新宿,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是乙骨憂太告訴他了嗎?千城雪繪茫然。
狗卷棘見過夏油傑,知道夏油傑是咒術師的對立面,而且還威脅過他們,現在自己要救夏油,千城雪繪心想這種事情肯定不能跟他說。
關於絹索的事情太過於危險,萬一它突然轉移了目標,垂涎狗卷棘的咒言能力,准備奪取他的身體怎麼辦?
狗卷棘小聲嘆了口氣,他收緊了手,千城雪繪無處可逃,只能抬頭看他,咒言師的目光帶著淡淡的失落,看的千城雪繪一陣子心虛。
狗卷棘低下頭,聲音就湊在她的耳邊,令她本能地縮了縮:「我看到了。」
按照原定計劃,狗卷棘的確應該是跟著新宿的大部隊進行百鬼夜行的抵御,但五條悟臨時發現了夏油傑不對勁的地方,抽出大量的咒力讓狗卷和熊貓提前回到了咒術高專。
他比千城雪繪還要早到一步。
中途碰上夏油傑,不敵特級咒術師受了很嚴重的傷,但被乙骨憂太臨時用術式治愈,恰好在最後的時刻蘇醒,看見了千城雪繪跳下房檐的身影。
少年當即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他想要追上前,但熊貓和真希都在這裡,乙骨憂太也因為消耗太多陷入昏迷,這裡不能缺少清醒的人。
內心再怎麼焦急,狗卷棘還是暫時停留在原地,等待自己的同學們恢復元氣。循著軌跡過來的之後,就只看見現在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被他盯了半天,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越來越松,目光也躲閃起來。
一般上來說,她是騙不了狗卷棘的。
少年一轉攻勢,抿唇表情有些委屈,纖長的睫毛遮掩了紫色眼眸中的情緒,看上去像是被拋棄的小動物。
軟硬兼施,他們互相有多了解,千城雪繪就有多心虛。
她猶豫了片刻,小聲抱怨:「我知道了,你別這樣子看我……」
狗卷棘剛剛彎眸笑了一下,千城雪繪迅速又接了下句:「這樣!明天回家再告訴你。」
兩人雖然一個在京都一個在東京,但在共同假期的時候會回並盛——畢竟讓對方去自己學校的宿舍暫住總歸是有些尷尬的。
明天是聖誕節,今天的百鬼夜行事件過去,他們有可憐兮兮的一天作為休息時間,千城雪繪用來解釋也不是不行。
狗卷棘對這個說法勉強滿意,剛准備松手的時候,聽見了她口袋裡手機的響動聲。
千城雪繪越過他的手去摸手機,隨後朝著狗卷棘晃晃自己的手機頁面,訕笑了一下:「綱吉的電話。」
狗卷棘「嗯」了一聲,這次卻並沒有松開手的打算,反正四下無人,他保持著這樣的親密距離也不會被人看到。
大約兩秒過後,千城雪繪接通了電話。
日本和意大利有七個小時的時差,那邊的天才剛剛亮,這兩天正逢學校假期,沢田綱吉原本醒來還有些模糊,看見九代目要引薦的人後瞬間清醒了。
千城雪繪招呼:「早上好啊綱吉。」
沢田綱吉看了旁邊的兩位穿著白色制服的研究人士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另一邊泰然自若、好像完全料到了狀況的rebor
。
沢田綱吉硬著頭皮回應:「早上好。」
千城雪繪看了狗卷棘一眼,少年正好垂眸看她,千城雪繪笑了一下,問電話那頭的沢田綱吉:「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嗎?」
當然有事。
沢田綱吉忍住了按揉太陽穴的衝動,他對上九代目善意的眼神,頭更疼了一些。
千城雪繪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沢田綱吉自從那一次十年後旅程回來以後,就鮮少有這樣的表達狀態,她有些擔憂地問了一句。
「是意大利出現什麼問題了嗎?」如果是文件上的,實在不行自己可以試試看幫忙。
彭格列十代目猶豫著將想要傳達的信息說出口,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提一句…你的父母剛剛入職了彭格列。」
沢田綱吉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狀況,而且在rebor
的推動下,兩位家長原本對彭格列不冷不熱的態度要溫和了許多,看沢田綱吉的時候還有種令他毛骨悚然的慈祥感。
在了解到rebor
推薦千城雪繪加入彭格列,但沢田綱吉以尊重千城雪繪的意見拒絕提案之後,兩位研究人員顯然已經把沢田綱吉歸入了自己人的陣營。
千城女士友好地向著沢田綱吉說道:「我們家雪繪麻煩你們照顧了。」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沢田綱吉就知道這兩位是真的忙碌到沒有時間了解自己的女兒了——再怎麼說,更照顧別人的應該是千城雪繪才對。
千城雪繪的父母都是世界頂級的科研人員,但近幾年的研究都較為隱蔽,也不接受任何組織的收編,這次到彭格列來,是了解到十代目沢田綱吉和日本有些淵源。
rebor
一開始調查千城雪繪資料的時候就有了解過她的背景,世界第一殺手早就計劃好了其余的事情。
這次換千城雪繪失語:「……啊?入職?」
她爸爸媽媽不是普普通通的社畜嗎?怎麼就和彭格列扯上關系了?
沢田綱吉咳了一聲:「不過只是文職,你不用擔心。」
研究人員也算是文職範疇,沢田綱吉想到了他們研究室研究的新技術,一時間有些不確定。
千城雪繪和狗卷棘對視一眼。
千城雪繪:這河裡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能和我的爸爸媽媽通話嗎?」
沢田綱吉溫和:「當然可以。」
彭格列的十代目將手機遞交給坐在另一邊的兩位,兩位家長一改剛開始的冰冷態度,對千城雪繪一陣噓寒問暖,糊弄過去後掛斷了電話。
沢田綱吉對上了千城先生的視線。
「十代目。」男人語氣有些嚴肅,「你應該知道我們研究中最重要的一項是什麼,我一直在避免讓我女兒接觸世界的另一面,可以的話,麻煩你也向她隱瞞。」
千城夫婦和他們的團隊十幾年前就開始研究詛咒和術式,現在需要安靜的、資金供給充足的環境來繼續最後階段的研究,因此就找到了彭格列的庇護。
日本內部的環境太不安全,不止一個研究人員中途出事,他們實在是不能放心。
沢田綱吉愣了一下,他的表情又難得變了變,少年覺得自己的頭疼程度又加強、血壓成倍升高。
「……我想,她已經知道了。」
還做了小半年的咒術師。
……
平安夜的東京都很熱鬧,可惜咒術高專附近感受不到這樣的氛圍。
畢竟在東京的郊區,不過咒術高專裡面的學生和老師偶爾還是會舉行一些簡單的小活動——不過今天沒有,百鬼夜行的善後還需要費不少力氣。
狗卷棘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給她披著,冬日的夜裡涼意逼人,咒言師體能很好,吹會兒冷風也沒關系。
千城雪繪思考了一會兒,建議道:「要不我們今天就回去吧?」
她本來就不在這次的行動範圍內,為了把夏油傑的狀況壓下來,五條悟和家入硝子都沒有要揭發她的舉措,而乙骨憂太和狗卷棘都是可以放心的人選。
狗卷棘垂眸答應:「鮭魚子。」
他低頭在手機上點了幾下,似乎給誰發送了信息,隨後沒有再管震動的手機,自然地去牽千城雪繪的手。
「手好冷!」千城雪繪皺了下眉,「外套還是你穿吧,我的衣服其實也夠暖和的了。」
她的體質也是很好的!畢竟也是和東堂前輩進行了好多次較量(單方面被碾壓)的程度!
狗卷棘捏了捏她的指尖:「牽著就暖和了。」
「晚上吃火鍋?」
兩人對視了幾秒,一拍即合。
新干線還在運營,千城雪繪叫了輛車先到新宿,這裡已經沒有黃昏時刻廖無人煙的樣子,燈光明亮,行人臉上笑意盈盈。
千城雪繪靠著狗卷棘休息了一會兒,到達並盛的時候已經是要開啟夜生活的時間,幸好便利店都還開著,千城雪繪嫻熟地搜刮了食材,狗卷棘則是去拿飲料。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結束采購,回到了許久未歸的房子。
玄關的燈打開,千城雪繪伸了個懶腰,把手中大包小包的食物放進冰箱裡面,又把客廳的燈全部打開,黑暗的房間被瞬間照亮。
狗卷棘關好門,順便扭了反鎖鍵,環視許久未回的、在並盛的住處一圈,確定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才放松下來。
他心裡還壓著疑惑,希望千城雪繪能夠早些解釋清楚。
千城雪繪擰開水龍頭:「等一下,我求助一下場外援助哦。」
關於絹索的事情太繁瑣,還是交給深入了解過的太宰治,千城雪繪撥打太宰治的電話,對面很快按下了掛斷,大約十秒後,視頻通話打了進來。
「哦呀,怎麼大晚上的還——」青年的聲音頓了頓,有些無奈,「你要不把所有人叫過來一起說?」
狗卷棘看著她把手機放到了圓桌的一邊,自己坐到另外一邊,隨後示意他快點坐下。
看著兩人談心變成圓桌會議的狗卷棘:……
千城雪繪收斂了笑臉,嚴肅道:「現在,太宰先生開始解釋。」
視頻裡的太宰治笑容僵了一下:「所以我是工具人是嗎?」
第057章
太宰治雖然無語,但還是很給千城雪繪面子,將關於這次夏油傑表面上的舉措,還有絹索背地裡的計劃揉合,給狗卷棘陳述了一遍。
咒言師驟然接受了巨大的信息量,眼中的茫然許久未消去。
千城雪繪扯了扯他的袖口,用眼神詢問自己的竹馬是否有哪裡難以接受,太宰治「哇哦」了一聲,裝模作樣地轉過身。
「不過我建議,咒言師同學還是不要牽扯進來比較好。」
有外人在,狗卷棘只是搖了搖頭,輕輕掙脫千城雪繪拉著自己的手,手向上了一些,轉而握住她的。
千城雪繪突然發現,不知是不是吹了夜風的緣故,他的手還是涼的。
太宰治涼涼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我說完了,沒什麼事我掛了?——不打擾你們年輕人的夜生活了哦。」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一點也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千城雪繪迅速松開手嗷了一聲,阻止太宰治將電話掛斷:「等一下等一下,還有事情要和你說,聽完再掛!」
太宰治歪了歪頭,掛電話的動作倒是停頓了下來,表示不解。
「是這樣,我用咒力把夏油傑弄成小孩子了,後天可能要去把他領回家,這件事情五條先生和硝子醫生都知道。」千城雪繪面色沉重,「但是你懂的吧,我沒有辦法讓他一直待在我附近。」
夏油傑不能死,還是太宰治告訴她的,太宰治那邊所掌握的情報要比千城雪繪要知道的多,把怎麼處理的難題甩給他似乎也情有可原。
太宰治震驚:「你干什麼把他變成小孩?你咒力又失控了?」
千城雪繪一陣心虛:「夏油傑一米九了吧,他受了很重的傷我扛不動啊。」
狗卷棘聽她這麼說,略有些驚訝地偏過頭看她。
千城雪繪自覺補了一句:「還在嘗試中啊,不是說術式已經完全掌握了,這次應該只是運氣好了一丟丟。」
不過像五條悟這樣情報靈通的人都沒有摸清楚夏油傑現在的狀況,只是模模糊糊清楚他並未死去,可見五條悟和家入硝子的保密措施做的還不錯。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兒。
他問:「你從港口黑手黨那邊直達東京咒術高專的,沒和森先生簽訂什麼不平等條約吧?」
千城雪繪搖頭,太宰治了然地點了點頭,隨後說道:「那你不要讓他們知道夏油傑只是重傷,接下來的他的去處我這裡會商量一下,晚一些告訴你。」
太宰治的立場是善意陣營,他的異能力是極大的bug,再加上絹索的計劃涉及整個日本,武裝偵探社不會坐視不理。
更何況,千城雪繪作為一介平平無奇的咒高學生,要她越過那麼多方的勢力窩藏一個重要人物,怎麼看都不可能。
太宰治跟她確定了她目前所在的位置,又問了一些關於夏油傑的問題後,表示自己會和彭格列商量,掛斷了電話。
——彭格列倒是可以。
千城雪繪想,總部在意大利,而且綱吉他們都很靠譜,絹索的手應該伸不到那麼遠的位置。
千城雪繪收起桌面上的手機,往沙發上一撲換了個舒適一些的姿勢。
「如果彭格列可以的話…後天我就先接夏油傑到並盛,之後轉交給雲雀學長。」
狗卷棘眼簾微垂,他跟著千城雪繪一起將陣地轉移到了沙發上:「我一起去。」
千城雪繪睜圓了眼睛:「你去干什麼,目標太大啦。」
狗卷棘的聲音很冷靜,並不像是開玩笑:「或者讓五條老師把他轉移過來,你去的話…有可能會被盯上。」
「可如果是五條老師或者硝子醫生,被盯上的可能性更大。」千城雪繪據理力爭,「我的話只是被絹索盯上,他們就是絹索加上咒術界的高層,危險性更大呢。」
「但是你……」
雖說五條悟是狗卷棘的老師,但他並不覺得這位特級咒術師會令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畢竟他被高層忌憚許久,但千城雪繪不一樣,她是新人,剛剛成為咒術師不久就牽扯上這些麻煩又危險的事情。
平心而論,狗卷棘沒有辦法放心讓千城雪繪去做這件事——起碼也要帶上他一起才行。
他表現出明顯的拒絕,拉過千城雪繪的手,在她的手心寫下了[太危險]幾個字。
咒言的力量雖然不會施加到千城雪繪的身上,但凡事都有意外,狗卷棘還是會謹慎一些先組織語言,然後挑選較為安全的內容進行表述。
千城雪繪試著抽回手,但狗卷棘握得很緊。
「棘。」她小聲又認真地說道,「這次確實只有我適合來做這件事情。」
除去咒術師,也不是沒有別的知情的組織。
但不論是武裝偵探社還是港口黑手黨出手都要繁瑣得多,千城雪繪恰好有一個在港口黑手黨出差的借口,短時間內沒有人會猜測到是她從中作梗攔下五條悟——當然,前提是目擊者不說。
「我也不希望你參與危險的事情,但是棘你也不會完全聽我的呀。」
狗卷棘抿了下唇,他撇開臉,松開了拉著千城雪繪的手。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語氣軟了一些:「不要這個表情嘛,好凶。」
狗卷棘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緊繃的唇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對上千城雪繪的目光,話又卡在了喉嚨裡。
很凶……嗎?
他壓下心中對這個形容的的疑惑,問她:「沒有咒術師可以做了?」
千城雪繪點點頭:「我信任的不適合,剩下的沒什麼接觸,我不信任。」
……要說信任程度,得知絹索的人已經滲透了咒術高層,再加上關注了御三家禪院家的表現後,在千城雪繪心中,港口黑手黨所捕獲的好感度甚至還要更多一些。
狗卷棘做出了一小步妥協,緊跟著問了一句:「交給彭格列,然後呢?」
夏油傑雖然沒對咒術師下死手,但他確確實實殺害了不少的普通人,狗卷棘無法理解他這種行為的正義性何在,但不確定千城雪繪怎麼想。
但如果要將他無罪釋放,狗卷棘是不會答應的。
千城雪繪沉默了一瞬:「我沒有資格替死去的人做決定。」
還是等絹索的事件結束以後,交給日本的律法來判斷吧。
……
太宰治的效率還是很高的。
在確定好在聖誕節後就把夏油傑交給彭格列,移交至意大利進行監管,千城雪繪稍稍放松了一些,覺得自己今天晚上應該能睡一個安穩覺。
電視上播放著火爆的電視劇,講的是竹馬和天降爭奪女主角的故事,千城雪繪收到信息的時候,屏幕上正播到天降表白的劇情。
她放下手機,抱著抱著又繼續盯著電視屏幕看。
天降的告白深情款款,類似於什麼「你的過去我沒有能夠參與,但我希望你的你未來有我」之類的煽情話語令女主角羞紅了臉。
而牆的背後,竹馬靠著牆,身側的雙拳緊緊握著。
千城雪繪對這種狗血劇情喜聞樂見,看的津津有味,正打算和自己的竹馬分析一下這種劇情下究竟哪一方能夠俘獲女主芳心的時候,突然發現旁邊的狗卷棘似乎不太喜歡這樣的劇情。
千城雪繪伸手夠到了桌面上的遙控器,按下了暫停。
她關心道:「怎麼啦?是不是困了?」
為了營造氛圍,燈光被千城雪繪提前關了一些,狗卷棘的聲音不自覺地緊繃:「你更喜歡天降?」
千城雪繪的目光轉移到了電視屏幕上,反應非常的痛快:「對啊。」她以為他只是在問裡面的人物:「他長得比較帥。」
作為合格顏狗,千城雪繪還是支持自己審美傾向中,長得更好看的那一方。
驟然聯系到了剛剛她說自己表情很凶的狗卷:……
少年將膝蓋上的毯子向上扒了一些,半張臉縮到了攤子後面,目光頗為幽怨地看著千城雪繪。
被用負心漢表情看的莫名的千城雪繪:?
燈光昏暗,她沒有辦法完全的了解到狗卷棘現在的表情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正起身打算去把燈打開,還沒離開沙發邊緣,狗卷棘伸手將她的手腕牢牢抓在手中。
少年問:「現實中呢?」
千城雪繪用自己遲鈍的大腦思考了將近十秒,突然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剛剛因為了卻一樁心事而安定一些的心髒跳動的頻率逐步加快。
「會選竹馬……還是莫名其妙的天降?」
千城雪繪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順著自己的皮膚傳遞,令她整個人的熱度都上升。
竹馬吧?她想。因為棘比較了解我……而且對彼此的了解程度也更深一些,不會因為哪一點不符合期待就對自己失望。
但了解太多,不會容易厭煩嗎?
她用這樣的問句否定自己的同時,垂眸對上狗卷棘的視線,目光交錯的一瞬間,她從狗卷棘的眼中看出了答案。
咒言師手上用了點力道,將原本站著的千城雪繪拉回沙發,被體溫帶的暖和起來的毯子遮擋了微涼的空氣。
少年環著她的腰,意有所指:「你還沒給我答案。」
千城雪繪小聲:「要我先開口的嗎?」
環在腰上的手稍微頓了頓。
千城雪繪仰頭去看他,做好心理准備之後話不由自主地多了起來:「雖然說我們青梅竹馬,但是必要的程序還是再走一遍吧,畢竟已經快一年了,我萬一忘記了你的問題了怎麼辦?」
她按著狗卷棘的手臂,說的理直氣壯。
雖說千城雪繪原本的打算是等待著一切都塵埃落定,再回應狗卷棘,但親都親了這麼多次,不給個名分總覺得過意不去,像是渣女。
她會覺得其他的異性長得帥氣,也可以作為朋友普通的相處,但無論如何都無法踏出朋友那一步。
作為竹馬的狗卷棘是不一樣的,千城雪繪清楚的知道這一點,吊著他於心不安。
狗卷棘的聲音毫無壓迫感,他的聲線本來就偏向清冷,這次還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
「請問,可以和我在一起嗎?雪繪同學。」
……
銀覺得平安夜的港口黑手黨不太對勁,指的是氣氛。
當然,不是指氣氛有多凝固,只是他們平時不會在組織裡過這種節日,但今天狀況完全相反,莫名其妙的,到處都洋溢著一股喜慶的節日氛圍。
……還有幾個下屬大著膽子來找她送蘋果,雖然是處於小弟崇拜大哥的角度送的,也讓銀有些不適應。
手上拿著三四個蘋果,銀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中。
太不對勁了,太熱情了。
這種不適應感在看到了首領辦公室的聖誕樹的時候愈發強烈,森鷗外首領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愛麗絲身上的小洋裙也換了一套,銀猜想大概是首領的手筆。
她盡職盡責,用冷酷無情的聲線將這一次的行動完全彙報完畢,正要出門,聽見森鷗外說了一句。
「倉庫在發蘋果,小銀需要的話可以去拿。」
銀:……
銀看了一眼在門外、她出於對首領的尊敬沒有拿進去的蘋果,沉默了一瞬,點了點頭。
據中原前輩所說,是在地下的研究所裡找到了一些好東西,再加上咒術端那邊的一個大麻煩暫時被解決了一部分,森鷗外心情很好,一揮手示意今天可以放假。
中原中也坐在機車上戴手套,一邊對著銀說:「你剛剛出差回來,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他今晚要去酒吧,中原中也也連續加班了很長一段時間,正好放個假。
銀點了點頭,她的臉遮的嚴嚴實實,不會有人發現她表情的古怪。
回黑蜥蜴的一路上,她碰到的熟悉的下屬紛紛祝她節日快樂,銀克制住了自己的回話,只是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還有一點奇怪的是,她的同僚看自己的眼神非常古怪,就像是在看什麼怪獸——銀向來覺得立原道造莫名其妙,她瞪了他一眼,立原道造反而先一步移開了視線。
……實在是太奇怪了。
銀抱著滿腹的不適應感回到自己的房間,放松下緊繃的身體,躺到了床上。
她好不容易有空閑,猶豫了一會兒,正打算像今天遇到的下屬們一樣,給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送去平安夜的祝福,突然看見了推送的一條新的朋友圈消息。
銀順手就點開了消息,看見了這位朋友最新的一條朋友圈。
[成為社畜的雪繪:要記得吃蘋果哦!!(附帶一張牽手照片)]
下面還有中原中也的一個點贊,還有些不認識的id在滋兒哇亂叫。
銀:……?
怎麼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再不開學……我的更新頻率就沒救了……
第058章
禪院真依看見千城雪繪的動態的時候,剛剛處理完手中的事務。
因為這次的行動特殊,狗卷棘和胖達只需要提交一份報告,而其余的咒術師則是需要個人提交報告,如果遇到了詛咒師,報告的詳細程度就需要更上一層。
禪院真依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報告寫完,想要稍稍休息一陣,剛拿出手機就看見三輪霞旋風一樣衝過來的身影。
藍發美少女腰間的佩劍搖搖欲墜,因為衝的太快險些一頭撞上牆壁,險險站穩之後,本人臉上的表情算得上超級嚴肅。
「真依!大事不好!」
聽到她這麼說,禪院真依的神經幾乎是瞬間就緊繃了,是還有沒有清理干淨的詛咒?還是詛咒師留了什麼後手?
「……怎麼了?」
咋咋呼呼進來的三輪霞將手機放到了她的面前,手指快速地點開某個app,再滑到千城雪繪的頭像點開朋友圈:「你看,我們家白菜被拱了!」
禪院真依:「……?」
禪院真依垂眸看了一眼,朋友圈的最上面一條顯示的是千城雪繪和明顯是男生的牽手照片,她稍微猜測了一下,將目標鎖定了那位咒言師。
三輪霞注意著同學的表情,看見禪院真依沉默,她以為她和自己是一樣的心態,開始對這位不知名的男性進行了一番探討。
「真依,你說這是誰呢?之前也沒聽雪繪說過她有什麼曖昧對像啊,也沒幾天的時間怎麼就脫單了呢?……」三輪霞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該不會是被港口黑手黨什麼奇奇怪怪的人勾引了吧!」
禪院真依深吸一口氣,她告訴自己三輪霞並不知道千城雪繪有個竹馬,也不知道那邊完全是雙箭頭的狀況,感到驚訝時正常的。
原本心情因為書寫文件而有些糟糕的少女突然就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
禪院真依將手機還給三輪霞,決定跳過這個突然的話題,神態自若道:「你的報告已經寫完了?」
三輪霞眨眨眼睛把手機收回外套的口袋裡:「寫完了,機械丸的也寫完了,還挺輕松的呀!」
禪院真依:。
……
相比起自己的同學被文件折磨的痛苦,狗卷棘憑借自己對她十幾年來的理解安排了最適宜兩人的約會計劃,千城雪繪的這個聖誕節過得極其放松。
兩人都心照不宣的先不去提及關於如何將夏油傑送到雲雀恭彌那裡的事情,畢竟他們的看法各不相同,還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大吵一架。
並盛町的治安在雲雀恭彌的管理下井井有條,不過就算是這位委員長再怎麼不喜歡群聚,聖誕節的氛圍也非常濃郁。
千城雪繪去拜訪了一些曾經的鄰居和同學,狗卷棘全程陪同,其實很多人都知道千城雪繪有一位竹馬,不過因為很少見到過,所以千城雪繪在並盛的同學都不認識他。
因為咒言的特殊性,狗卷棘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傾聽,導致千城雪繪莫名其妙有一種帶著男友見親友的感覺。
不過要面對的總是逃不掉,休息了一個聖誕日,千城雪繪再次拒絕了狗卷棘一起前去的請求,只身一人做好偽裝,前往家入硝子的診所。
她也有理由,可以說是上次咒術失控之後尚且存在後遺症,需要復查。
千城雪繪敲開了家入硝子診所的大門,行為舉止都如常:「硝子醫生,我來復查一下。」
家入硝子將她引進門,在確認了並沒有人在跟著千城雪繪之後,在一側的書櫃上稍稍操作了幾下,打開了暗門。
地下並不昏暗,這裡的器械看樣子比起上方的診所還要精密一些,家入硝子是反轉術式的使用者,但治療有時候也需要科學的輔助。
家入硝子打開地下的燈:「傑…夏油傑還是小孩的樣子,稍等我會把你們從另一個門送出去,正門不太安全。」
千城雪繪感謝:「麻煩你啦硝子醫生,我會把他安全送到的。」
她們兩個的對話如常,但房間裡饒是之前再怎麼淡定的夏油傑在看到千城雪繪的時候,表情都有那麼微妙的一瞬間漂移。
千城雪繪甚至還有心情抬手和他打個招呼:「好久不見,夏油先生。」
五條悟並不在這裡,家入硝子將一個小行李箱遞給千城雪繪。
「因為他變成這個大小,原來的衣服我就放在了行李箱裡面,還有幾套這個年齡的小孩穿的服飾。」家入硝子似乎有想要摸煙的動作,但被她克制了下來,「我順手一起買了。」
千城雪繪忍不住感慨:「硝子醫生原來這麼貼心。」
小小的夏油傑雙手環胸靠在一旁,不知道是因為家入硝子的舉動,還是想到了些什麼,一句話都沒有說。
千城雪繪不能在這裡多留,她看了眼夏油傑。雖然已經是小孩子的樣子,但看還是看得出一些原本的外貌輪廓。
她沉思了幾秒:「現在這樣還是太明顯了,要想辦法做個偽裝……」
夏油傑的頭發偏長,倒是可以考慮打扮成小姑娘的樣子。
大概是千城雪繪的視線太過於炙熱,夏油傑終於開口,他的聲線隨著他身體的縮小也稚嫩了一些,帶著濃濃的警惕:「就放心讓這麼一個小丫頭來?」
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
這是在質疑她的專業水准,千城雪繪不高興了:「你這都是第二次栽在我手上了,夏油先生。」
夏油傑噎了一下。
千城雪繪的術式確實挺克制他的,而且只能隨著時間的流逝削弱效果,而且就這次而言,千城雪繪救了他一命。
就算成為了詛咒師,夏油傑也並不是恩將仇報的人。
千城雪繪思考了片刻靈機一動,扭頭看向靠著桌子保持沉默的家入硝子。
「硝子醫生,你這裡有沒有女孩子穿的衣服?」
夏油傑:?
在這麼一個瞬間,家入硝子和千城雪繪的腦回路連接到了一起,夏油傑出於本能往牆角的位置退了一步,但千城雪繪的動作快一步,沒耗費多大的力氣就逮住了他。
少女的聲音也義正言辭:「這是為了安全考慮,並不是我想看。」
夏油傑:「……」
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夏油傑又是幼年體型,根本沒有辦法掙脫體力測評到達8的千城雪繪的掌控。
家入硝子加入了換裝的行列,她這裡雖然沒有女孩子的裙子,但購入的衣服算是中性,兩位女士在夏油傑的面貌和發型上做了一番調整,很快就將原本俊秀的少年改頭換面。
千城雪繪高興極了:「我對自己的技術非常滿意!」
家入硝子也難得露出一點微笑。
夏油傑臭著臉,但因為幼年的體態,臉上的嬰兒肥還未褪去,反而顯不出多少的威懾力。
千城雪繪拍拍他的肩膀,抽出一部分咒力凝結成手銬,一端栓在自己手上,一端栓在夏油傑的手上,還很貼心的幫夏油傑提行李。
「那麼我們走吧,只要到並盛就行了,彭格列會安排好專機的。」
夏油傑知道事情已定,絹索和他的理念並不相同,面無表情的跟上了千城雪繪的步伐。
家入硝子送他們到後門的門口,千城雪繪知道她和夏油傑是曾經的同學,但既然她自己沒有表達,千城雪繪也不會自作多情地詢問是否需要告別。
家入硝子突然開口:「傑。」
夏油傑也停下了腳步。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許久未見。
他們擁有相同的少年時期,但卻走上了毫不相同的道路,命運對三個人開了一個玩笑——不致命、但足夠傷痛的玩笑。
真的完全的放下了嗎?家入硝子很難說清,但是在夏油傑對著人類下手的時候,很多事情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千城雪繪很識相的一句話都不說,安靜的等待著這場告別的結束,這是她無法插足的事情,她所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許她將夏油傑放走。
家入硝子:「再見。」
……
前往並盛町的路途並未受到多大的阻礙,港口黑手黨暗中派出了不少人護送,而武裝偵探社那邊的智囊江戶川亂步也進行了推演,計算出了一條最安全的路線。
夏油傑在路上並不和千城雪繪說話,但千城雪繪還是交代了幾句,她想盡量的減小彭格列那邊的壓力。
前來的是雲雀恭彌的副手,草壁哲矢。
千城雪繪大概是知道雲雀恭彌為什麼不親自上陣,但她內心有些小小的歉疚,沒有開口詢問,只是說了一聲麻煩了。
但草壁哲矢還是有些表達欲的,他今天見到委員長的時候險些被冷氣淹沒,於是皺眉苦笑了下:「委員長…今天有點事情。」
「專機已經到了,馬上就可以轉移。」
千城雪繪嗯了一聲,將鎖在夏油傑手腕上的咒力手銬給卸掉,拍拍他的後背。
一直沉默的夏油傑抬頭看向她:「你准備做什麼?」
「誰知道呢。」千城雪繪聳了下肩膀,「不過你下次回到這裡的時候,應該就能看到一個不一樣的日本吧。」
夏油傑深深看了千城雪繪一眼,草壁哲矢向著千城雪繪揮了揮手,千城雪繪雙手插兜看著他們一前一後,旁邊跟著一種彭格列下屬走遠。
她不需要確定夏油傑安全的離開,彭格列在經歷了上次並盛町的詛咒事件之後,入駐了不少隸屬於彭格列的咒術師,還有幻術師進行偽裝。
他們的准備比千城雪繪想的要全面的多。
很快,四下無人。
千城雪繪低頭給港口黑手黨的對接人員發了個信息,銀這次也有來到並盛,只是時機不是很准確,千城雪繪不能帶她在這裡逛逛。
很快就收到了對方的一句「好的。」,一直潛伏在暗中的黑蜥蜴團隊悄無聲息的離去。
不愧是直屬於森鷗外的暗殺部隊。千城雪繪想,她垂眸又給太宰治發了條信息,過了一會兒太宰治才進行了回復。
【辛苦~不過我建議你盡快離開那裡,絹索估計會出現。】
千城雪繪撥了另一個電話說了幾句,又將手機收了回去,她仰頭看天,大概過了一分鐘的時間才低下頭,對著空氣說話。
「人都走了,還不出現嗎?」
空氣有那麼一瞬間的令人感覺到壓抑。
千城雪繪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前方路口處的光影逐漸扭曲,有個人從那裡走了出來。
長相陌生,但額頭上有著白色縫合線的女性從黑暗中走出,她的眼睛有種無機質的非人類感,千城雪繪無端的有種被冷血動物盯上的錯覺。
但她並沒有感到多少驚訝,絹索會找上門來只是時間的問題,不如現在就杜絕麻煩——或者說,清理麻煩。
千城雪繪停下了腳步,視線上上下下掃了絹索一遍,語氣淡淡問:「你又換了個身體?」
上次見到還是男性,又多一個無辜的人受到了殘害。
絹索似乎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那麼淡定,但祂也是經歷過大世面的人,很快就調整了心態:「又見面了,千城小姐。」
千城雪繪笑了下,沒有回話。
絹索的眸色微黯,繼續說道:「你看上去心情還不錯——我猜想,是打破了我的計劃讓你感覺良好。」
千城雪繪點頭:「的確,畢竟你可是老妖怪了。」
絹索毫不在意她的形容,有著縫合線的女性很包容的看著她,好像在看一個調皮的、喜歡給人添麻煩的小孩,這樣的眼神倒讓千城雪繪覺得有些惡寒。
「看樣子你對你的咒力有了更深的理解,」絹索靠近了兩步,動作似乎沒有任何攻擊性——如果忽略身周的咒力波動的話。
絹索想要走的更近一些。
千城雪繪突然道:
「你說,你算不算詛咒呢?」
作者有話要說:一到假期我就日夜顛倒,我努力這個月完結掉orz
這本結束先去把白月光完結了再寫遇事不決先魅惑。
第059章
絹索或許曾經是人類、或者說咒術師,但漫長歲月和身體的更換,祂和詛咒的界限逐漸模糊,絹索自己也不太清楚千城雪繪對自己是否會造成威脅。
但他當然不會實話實說,失去了夏油傑這個宿體,他得找一個替代物。
雙目無神的女人歪了歪頭,她繼續向前靠近千城雪繪:「千城小姐,你可以隨意猜測。」
「我猜我克你,」千城雪繪也不在意祂並不正面回答自己,她不動聲色地後撤,距離保持在五米外:「我立場已經擺明了,建議你不要拉攏我。」
絹索也不生氣:「或許,是因為你身邊的那個咒言師?」
「不全是,」千城雪繪面無表情,她磨了磨牙,「但不要動我身邊的人,我想你並不想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當然。」絹索似乎很可惜地嘆了口氣,他又往前走了一步,不足五米的距離顯然瀕臨危險線。「你現在已經掌握了你的術式?」
千城雪繪依舊鎮定,她將話題重新的扯回第一個:「當然,畢竟我也不是笨蛋,你想要親身嘗試也可以。不過…要觸碰到腦子麼,那是你的本體?」
問出問題之前,千城雪繪沒指望絹索會給自己答案,五條悟在電話那頭不知道能夠聽到多少,咒術師對絹索的了解太少,千城雪繪自己說的話,害怕說不太清。
在絹索似乎思考著要如何回答的這幾秒內,異變突生。
破風而來的拐子直接迎上絹索的臉,千城雪繪迅速向後撤了兩步,給高處躍下的黑發少年讓出一個方便動作的空間。
來者是原本說心情不好、不願意出現的風紀委員長。
雲雀恭彌嘖了一聲,浮萍拐在手中轉了一圈,冰冷的危險武器在他的手中先是被馴服的猛獸,絹索沒有料到突襲,本身的反應就慢了一拍,再加上他不像是夏油傑,擁有操縱咒靈的力量,一時間被逼退了好幾步。
千城雪繪幸災樂禍,年輕人是不講武德的!
雲雀恭彌的攻勢凶猛,絹索漸漸跟上了節奏,他們的速度太快,千城雪繪不敢用咒力制作遠程的武器進行攻擊,誤傷的可能性太大。
但絹索畢竟是活了百年的老妖怪,雲雀恭彌的戰鬥力雖強,但還是被他抓住了空檔逃跑。
千城雪繪架好了狙擊槍,咒力凝結成的子彈迅速穿透了絹索大腦的位置。
可惜的是,絹索只是踉蹌了一下,快速朝著另一邊奔逃。
千城雪繪收起武器,和雲雀恭彌對視一眼,非常默契的追了上去。
但最終只是在並盛町的某個拐角處,看到了癱靠在牆邊、縫合線部位打開,裡面大腦消失不見,內部傷口就像是被的清洗過一樣女性。
千城雪繪「嘶」了一聲,這一幕又非常掉sa
,不過她的視線並未離開。
絹索該不會直接就一個腦子逃走了吧?
「不知道子彈有沒有接觸到他。」千城雪繪迎上雲雀恭彌的目光,「稍等一下。」
她試著感受之前放置的咒力,聯系還是有的,可見她第一次狙擊效果還不錯,但線拉的很長,也在漸漸淡去,而現在只有雲雀恭彌和自己,千城雪繪不敢冒險去追。
「今天就到這裡吧,他肯定會再找上門的。」
雲雀恭彌沒有說話,他看向千城雪繪,手中的浮萍拐松了松,他收回視線垂眸看向地面上的屍體。
千城雪繪聳聳肩:「也不是沒有收獲來著,可見那個腦子真的就是本體。」
雲雀恭彌眯眼注視著地面上的屍體,他對獵物從手中溜走,而出於各種原因不能追趕而感到非常的不快。
千城雪繪擦了下臉,將冷汗拭去,她剛剛的對話雖然是威脅絹索,拖延時間,但其實沒有多大的把握,在計劃中,直接接觸腦花是下下策。
她這時候才記起來要聯系五條悟。
手機上的通話顯示了十幾分鐘,千城雪繪將靜音鍵打開:「五條老師,聽得到嗎?」
五條悟略有些慵懶的聲音傳出來:「聽見了——下次不要一個人去,起碼叫上棘一起。」
特級咒術師的聲音嚴肅了一些:「我會著重關注的,辛苦你了。」
千城雪繪掛斷了電話,少女原地蹦噠了兩下,扭頭看向雲雀恭彌。
黑發的少年依舊注視著屍體,對於他來說,在並盛町出現了這樣一具屍體不亞於直接挑釁他,他撥通草壁哲矢的電話,要他迅速派人過來處理。
千城雪繪謹慎:「雲雀學長?」
雲雀恭彌側目看向她。
千城雪繪拘謹了起來:「對不起啊,把並盛町牽扯進咒術師的事情裡面。」
雲雀恭彌搖了搖頭:「不是你的問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淡淡道:「恭喜。」
千城雪繪愣了一下,旋即知道他在說什麼,彎眸笑道:「謝謝。」
他們很快分別。
港口黑手黨那邊還需要再去一次,之後就需要回到京都咒術高專,雖說狗卷棘和救過自己的禪院真希都在東京,但京都有她的好朋友,她覺得自己不能重色輕友。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距離產生美嘛……!
說起來,真希的救命之恩要怎麼回報呢?要不把幫忙禪院家給端了?
千城雪繪邊走變想,她對禪院家的好感度早就降到了最低,封建余孽就算是臉長得好看也不行,而且禪院家還饞千城雪繪(的術式)。
不出意料,她應該很快就能升為准一級咒術師,咒術高層雖然沒有明顯的和她交流過,但從老師和校長的態度來說,她是屬於潛力型的咒術師。
京都高專雖說古板了一些,但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如果不要總是自己面對東堂葵的鐵拳就好了。
千城雪繪本來想轉道去買個晚飯,但想到狗卷棘今天請了假期,晚上應該是還在並盛的家裡,就轉道直接回了家。
太陽完全的隱藏到了地平線之下,只剩下被光染得絢爛的小片天空,夜色緩慢降臨,千城雪繪看向自家的住宅,燈光亮著,給歸家的人一種滿足感。
千城雪繪腳步加快了一些,他們兩個可以相處的時間不太久,作為青梅的時候都會有些不舍,更何況是作為女朋友。
護送夏油傑耗費了不少的時間,不過狗卷棘提前做好了心裡建設,他這段時間沒有聯系千城雪繪。
她帶了鑰匙,輕手輕腳的打開門,探頭看了一眼。
玄關處的燈也開著,房間裡彌漫著飯菜的香味——狗卷棘的廚藝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用飯團名稱進行日常交流的緣故,他做的飯團是最好吃的。
不過狗卷棘並不在廚房或是客廳,千城雪繪站在玄關有些疑惑地歪了下頭,將手中的東西放在玄關處的桌子上,向著房間內部走去。
狗卷棘那間臥室的門開著。
少年站在全身鏡之前,似乎在看些什麼。千城雪繪原本想偷偷上前嚇他一下,突然注意到他本身是炸毛的頭發似乎有了些變化。
他們對彼此都太了解,一點點的差別都能看出來,更何況是換發型。
千城雪繪的動作頓了頓,快速眨了兩下眼睛。上次……自己好像說他的發型有點凶來著?
千城雪繪扒著門朝著裡面喊了一聲:「棘?」
千城雪繪的聲音不大,但少年聞聲身影顯然僵了一下,他又有些抗拒扭頭看向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往房間裡走了幾步,狗卷棘的動作顯然顯然有些逃避的意思,不過少女的注意力不在他的動作上。
……真的去換了個發型誒!
比起之前的炸毛,現在的發型柔軟的多,看上去少年感直接拉滿。
千城雪繪覺得自己有被可愛到。
她突然起了惡趣味,雙手背在身後,一步一步逼近低著頭不願意看她的狗卷棘,少年又是視線漂移,他本能的往後撤了幾步。
「怎麼啦?不能看嗎?」
幾步的路程,千城雪繪逼近了狗卷棘。
狗卷棘的目光向著側邊偏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唇邊的蛇目圖案隨著這個細小的動作動了動。
千城雪繪沒有說話,她的視線黏在他的臉上有些難以移開。
靠近了一些,更好看清楚他的臉。
救命…明明是一樣的長相,發型可以把人的氣質改變的嗎?這也太乖了……
自己的竹馬本身就長得好看,千城雪繪早早的就知道這一點,畢竟他們兩個一起長大,也不是沒有女孩子偷偷向自己打聽,只是他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異性。
狗卷棘感覺到了千城雪繪停留在自己臉上的視線過久,少年有些拘謹,伸手想要擋住自己的臉,被千城雪繪按住了手腕。
千城雪繪的力氣也不小,但在這種情況下,狗卷棘並不是不能掙脫。
但少年不敢用太大的力氣,他的聲線都有些發顫:「……別看。」
他怕自己新的形像讓千城雪繪有些不適應。
千城雪繪滿臉茫然:「為什麼,這樣很可愛的。」
狗卷棘深吸了一口氣:「……」
狗卷棘張了張嘴,千城雪繪發覺他好像眼睫都在微顫,剛遲疑了一瞬她是不是做的有點過了,就看見狗卷棘白皙的臉上染上了緋紅。
……竟、竟然還臉紅了。
千城雪繪的胡言亂語的程度又上了一層。
「完全沒問題、不如說我很喜歡,是小鹿直接撞飛的程度。」
狗卷棘的呼吸似乎快了一拍,少年飛快的抬眸看了她一眼,稍稍扭了下手腕,示意她放開。
千城雪繪:「欸。」
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覺醒了新的屬性!
作者有話要說:給大家推薦一首歌,這幾天碼字都聽,太甜了→《他跑過雪夜》泊爾
第060章
千城雪繪再怎麼不願意離開並盛町,也必須得把港口黑手黨那邊的任務收尾做好。
銀作為直接服從首領命令的黑蜥蜴一員,她向著千城雪繪傳達了部分情報,比如說這次的收尾工作是需要去之前他們遇到塌陷的地下實驗室。
「首領讓我告訴你,下屬在下面挖掘出了一具屍體。」銀似乎不太習慣用這幅捂著臉的打扮出現在千城雪繪的面前,她避開了另一位黑蜥蜴十人長向她傳達信息,「頭骨有一條特別明顯切開的痕跡。」
千城雪繪「噢」了一聲:「那我知道是誰了。」
從之前得到的照片就能看出來,那位研究員早在去世之前就已經被絹索奪去了身體的使用權,聯系之前咒力失控構造出的空間裡面的信息,很有可能是和絹索達成了什麼協議。
當時的日記本上,宮村寫了要讓什麼東西消失,
……生不逢時啊,要是碰上夏油傑,兩人說不定能成為很好的盟友。
千城雪繪看向銀:「還有什麼其他的發現嗎?」
少女茫然的眨了兩下眼睛,隨後搖了搖頭。
千城雪繪本來是想問是否有發現什麼研究成果,但看銀這樣的反應,大概也清楚她並不是這次的核心行動成員。
「那我先去找中原先生了,銀有時間要來並盛町找我玩哦!」
這一次的收尾工作,森鷗外指派的對接人士還是中原中也,畢竟他和千城雪繪一起發現的這個地下研究室,咒術方面,千城雪繪作為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所幸這裡的位置是郊區,又有港口黑手黨的人劃分了固定範圍,未經允許進入的全部狙殺。
千城雪繪遠遠地就看見了站在邊緣的青年,中原中也今天沒有戴帽子,張揚的發色極其亮眼。
她快步上前,發現這位黑手黨的重力使站的位置非常危險,再稍稍往前一步,或者是地面上出現輕微的塌陷,都有可能導致墜落。
千城雪繪往前走了一步,中原中也眼疾手快拎住了她的後衣領:「你要干什麼?」
千城雪繪措不及防被揪住了命運的後領,她扭頭看向站在旁邊的中原中也:「?我看看去。」
中原中也露出了一點難以置信的表情:「你准備就這麼下去?」
千城雪繪:「……我就在邊緣看看!」
她發現中原中也有時候會因為她年齡比較小,而展現出令人覺得有些詭異的長輩屬性。
臨時搭建的通向下方的簡陋電梯在另外一邊,地下的實驗室已經被清理,搜集出來的文件大多數是在對詛咒進行研究。
千城雪繪簡單的翻閱了一下,大概明白了為什麼自己還挺重要。
這些文件和咒力轉換都密切相關,有設想提出犧牲一個人類作為中轉裝置,定期將滋生的詛咒轉換成其他的存在。
而實驗儀器他們都做好了,可惜的是沒找到機會抓到那個重要的[人類]。
中原中也提前看過了這些東西,他雖然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但也怕這個年齡熱血上頭的小姑娘突然決定犧牲自己——
千城雪繪注意到中原中也的視線似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聳了聳肩:「雖然是可行的,但這樣會有很大的消耗,只是短期適用。」
而且還有絹索從中作梗,千城雪繪對這裡的信息保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中原中也原本想要勸說幾句,看見她這麼坦然倒是沒再說什麼。
千城雪繪將手中的文件放下:「不過最好還是能把這裡的文件都給我復制一份,我盡量找專業的人研究一下。」
跟著中原中也處理了這裡的潛在隱患之後,千城雪繪又趕往森鷗外的辦公室,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似乎等候多時。
他眯了眯眼睛,笑容滿面:「怎麼樣?上次的幫助是否到位?」
千城雪繪點頭:「上一次算我欠了港口黑手黨一個人情。」雖然絹索的存在對整個日本都有威脅,但千城雪繪不是過河拆橋的人,之前跟森鷗外說好的條件都會盡量達成。
森鷗外雙手交叉枕著自己的下巴:「那麼首先,我想要一份咒術高層的名單。」
千城雪繪還太年輕,想要通過她讓咒術師無法插足橫濱這裡的事情還有些困難。森鷗外只需要獲得名單,他有足夠的經驗親自下手。
只不過這件事情對於千城雪繪也還有點難度。咒術界的高層很多都不會露出臉,除了御三家以外還有多少人坐在高層的席位上?她或許還得詢問五條悟。
「你們的情報網沒辦法查到這個?」
「情報網不是萬能的,小雪繪。」
千城雪繪被他的稱呼弄得有些惡寒,她默不作聲摸了摸自己的小臂。
「知道了。」
除了這個,千城雪繪還得寫一份出差的長篇報告。
……
本學期剩下的時間在聯合任務、單獨任務和訓練中度過,值得一提的是京都和東京的兩所咒術高專每學年都會有一場姐妹交流會,二年級及以上的學生會進行切磋。
沒有資格參賽的千城雪繪詢問看起來比較懂的禪院真依:「為什麼叫姐妹學校而不是兄弟學校嘞?」
三輪霞在旁邊點頭附議:「對耶,我也很好奇!」
機械丸知道她們兩個有時候會出現那種很難解釋的問題,兩個人的腦回路又可以完全的連接上,為了避免自己作為池魚被殃及,他早早地找借口先撤退。
禪院真依:「問機械丸。」
然後她抬頭,才發現在場唯一一個可以一起承擔的同級生不知什麼時候溜之大吉。
問題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雖說不能參加,但還是有觀賽的地方,和普通學校開展運動會沒有其他事情的學生會去圍觀一樣,千城雪繪早早的處理完自己手上的任務,興高采烈的到達後台的觀戰室。
然後,千城雪繪看著乙骨憂太一個人群毆了自己的前輩們。
她聯想到之前那位性格靦腆,對術式不甚了解的乙骨憂太,千城雪繪大為震撼。
一旁的禪院真依:「……真恐怖。」
千城雪繪沒說話,點頭的動作很賣力。
乙骨憂太背上自己的刀,像是參加了一場輕松的聚會,離開京都咒術高專之前,他看見千城雪繪的時候露出了笑:「千城同學!」
周圍的老師同學紛紛把目光轉向千城雪繪,少女驟然感受到了一股壓力:「…好久不見呀。」
乙骨憂太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原本跟著他的咒術女王裡香已經安然成佛,現在看起來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詛咒是他自己用龐大的咒術量捏出來的。
「對了,學校最近的那個商業圈開業很熱鬧,千城同學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一看。」
乙骨憂太面色鎮定的當著京都高專的眾人撬牆角:「而且狗卷同學也很想你,你要是是東京咒術高專的就好了。」
然後這位特級咒術師被千城雪繪的前輩們請了出去。
在她自己刻意的放水下,千城雪繪在新學期之前成功的升上了准一級咒術師。
庵歌姬有提及過她完全可以申請一級咒術師,但被千城雪繪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明面上說的是自己還需要鍛煉,但私底下當然不是因為這個。
畢竟要是成為一級或是特級咒術師,就需要經常出差,任務也都是獨立的。在最近的這個周期,千城雪繪不希望自己會被高層的人士有任何機會支開。
而且,如果真的要當007社畜,生活也就太過於痛苦了吧!
京都咒術高專迎來了新的一年級學生,千城雪繪和學弟學妹們打了個照面,她驚訝的發現自己在後輩的眼中似乎還挺有名望。
禪院真依延續她一貫以來的冷淡酷姐風格,看起來不太好相處;機械丸似乎對三輪霞的態度稍稍有些不同,後者則是專心致志於打工賺錢。
千城雪繪用最溫柔的表情,在體術切磋的時候,給純真的學弟學妹們沉痛的教訓。
狗卷棘也成功的升為准一級咒術師,介於禪院家兩姐妹的別扭關系,千城雪繪左右跑了兩次慶祝的聚會。
值得一提的是,禪院家又一次向著千城雪繪拋出了橄欖枝,希望她畢業後、或者在成為一級咒術師的時候,能夠選擇入職禪院家。
千城雪繪義正言辭的表示自己還年輕,想要多考慮一段時間。
在開學前,她特意支出了幾天的假期去東京住一段時間。狗卷棘的任務量要比千城雪繪大的多,畢竟東京這樣快節奏的大城市,詛咒的數量要多很多。
和京都咒術高專一樣,東京這邊也有新生准備入學,不過千城雪繪只看到了一個人。
身形高挑的黑發少年學習術式的時間不長,但已經掌握了很多,他注意到還算陌生的千城雪繪的目光,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本著和男友周圍的人要打好關系的原則,千城雪繪伸手朝著伏黑惠笑了一下:「你好!我是千城雪繪!」
黑發的少年剛想伸手,狗卷棘默默的按上了伏黑惠的肩膀,少年突然感覺到肩上加重的力道,他猶豫了一會兒,沒有回應面前這位少女的握手。
伏黑惠覺得自己的前輩似乎不是很想他和面前的這位別的學校的咒術師有接觸,但出於禮貌,他還是回應了一句:「……伏黑惠。」
千城雪繪的手在半空中放了十秒,眨了眨眼睛收回了手。
她倒不是很介意,千城雪繪朝著狗卷棘的位置挪了幾步,小聲道:「棘,你的後輩看起來好像不太喜歡和別人交流誒。」
狗卷棘松開搭在伏黑惠肩上的手,微微揚眉。
千城雪繪嘆了口氣:「希望他在學校的洗禮下能夠開朗一點。」
大約過了三秒,狗卷棘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鮭魚。」
伏黑惠:?
第061章
輔助監督雀田小姐接取到任務的時候,下意識地看向文件頁腳處任務指派的咒術師,這是她做輔助監督兩年以來的習慣。
好相處的咒術師會給行動帶來很大的便利,可惜的是很多咒術師都有自己獨特的個性。
出乎意料的,雀田小姐又看見了千城雪繪的名字。
旁邊的輔助監督探頭看了她手上的文件一眼,嘖嘖稱奇:「你運氣真不錯誒,不過怎麼又是這個小姑娘。」
介於這位千城雪繪小姐飛快的升級速度,再加上她處理詛咒的方式特殊,每次結束任務都有富裕的休息時間,監督們實際上都很喜歡輔助她。
雀田小姐簡直能夠想像到千城雪繪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的表情——畢竟她上一次結束任務的時候就差沒直接拜托自己不要再委派任務了。
這樣壓榨新人未免有些太過分,但咒術師確實又缺乏人手,輔助監督還沒有那麼大的權利派發任務,千城雪繪只能自認倒霉。
雀田小姐前往京都咒術高專,雖然她存了千城雪繪的聯系方式,但流程還是需要走的,千城雪繪的工作頻率是作為老師的庵歌姬看了都要心酸的程度。
「……他們瘋了嗎?」一星期七個任務,再怎麼說也太多了。
雀田小姐只能有些尷尬的笑笑。
相比起她們的反應,作為當事人的千城雪繪似乎沒有那麼激烈,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遍委派的任務,帶著濃重的黑眼圈向外走去。
雀田小姐和庵歌姬對視一眼,迅速跑步跟上了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總算明白了乙骨憂太為什麼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就完成了質的飛躍,她現在處理詛咒的動作冷酷又迅速,絲毫沒有年輕人的朝氣。
不出所料,輔助監督雀田小姐今天提前了三個小時下班,還是在千城雪繪為了控制咒力儲存量,用咒力構造武器進行祓除的情況下。
她等著千城雪繪坐上車,剛想發動,手機上傳來了一條信息,信息的傳輸方是她直屬的上司。
手機的信息頁明晃晃寫著:[雀田,讓千城直接去機場,需要直接去意大利,機票已經訂購完畢。]
輔助監督雀田小姐突然覺得自己的手機燙手了起來,她看了一眼後視鏡裡面閉眸小憩的千城雪繪,猶豫了片刻還是出聲將情況告知。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不為難打工人,她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點了點頭:「麻煩你了,等到的時候叫我一下,我先休息一會兒。」
雀田小姐又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年齡不大的少女雙手環胸困成一團,看上去疲憊極了,她盡可能把車開的平穩一些,以免顛簸打擾到她。
千城雪繪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飛機場,輔助監督似乎去買了一杯熱牛奶回來遞給她,關切道:「你感覺怎麼樣。」
咒術師掙扎著起身,牛奶是剛剛好的溫度,千城雪繪說了聲謝謝,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
她有些疑惑為什麼到後沒有直接叫醒自己:「是幾點的飛機?」
雀田小姐主動接過了她手中的空牛奶瓶:「還有一位咒術師沒有到呢,是兩個人一起的任務。」
千城雪繪「噢」了一聲,她想到任務突然,上飛機之前還是和同伴還有狗卷棘說明一下狀況,剛剛拿出手機就看見了特別關心的幾條消息。
祓除詛咒的時候,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的狀況,千城雪繪會把自己的手機調整成為震動都沒有的靜音。
她還沒有解鎖手機屏幕,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海帶!」
原來兩人一起的人物是和棘一起。
千城雪繪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許多,睡眠不足的痛苦疲憊都減輕了不少。
狗卷棘是自己前來的,他朝著千城雪繪旁邊的輔助監督頷首作為打招呼,又將視線移向了千城雪繪。
少年微微一怔,他的視線在千城雪繪的臉上多停留了片刻,身周的氣壓好像都低了一些。
千城雪繪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想到自己最近在聊天的時候大言不慚的說詛咒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最近的工作很輕松完全不用擔心——而現在的自己的眼睛和熊貓有的一拼。
雀田小姐看到兩個人的熟稔程度,很識相地沒有繼續打擾:「狗卷君那裡有這次任務的詳情,千城同學你可以通過他了解。」
狗卷棘替她回復:「鮭魚。」
千城雪繪心虛的時候視線就容易亂飄,她伸手攥著狗卷棘的衣角,用行動表示自己知錯了。
狗卷棘拍拍她的腦袋。
兩個人領了登機牌,高層倒是沒有在這方面虧待咒術師,安排的是特等艙,千城雪繪慶幸自己終於能夠好好睡一覺了。
狗卷棘和她的座位挨著,少年的精神狀態比起自己的女朋友可要好得多,他看了一眼發布到自己手機上的任務,將較為簡單的部分劃分出來發送給千城雪繪,隨後關閉了手機。
「竟然是和棘一起出差誒。」她抱著空姐給自己的小毯子小聲感慨,「我們這算不算公費約會?」
狗卷棘猜她可能都想好了要用什麼樣的速度處理好和詛咒有關的問題,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千城雪繪的黑眼圈,覺得她有必要先把自己的身體健康放在首位。
狗卷棘捏了捏她的手背,想用這樣的方式讓她快點睡覺,千城雪繪剛想再說些什麼,狗卷棘按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壓回座椅。
少年趁著沒人,他伸手越過千城雪繪的身子,將安全帶細心給她綁上,再檢查一遍:「你先休息。」
聲音很輕,呼吸掃在耳邊,千城雪繪覺得稍微有些癢。
她沒有再說話,把被子向上拉了一下,靠近狗卷棘的那只手去拉他,成功捕捉到之後心滿意足地說了句晚安。
狗卷棘小聲嘆了口氣,他沒有將自己的手從千城雪繪的手中抽出,而是用了一個稍微有些別扭的姿勢,用另一只手將改在她身上的毯子再上移了一些。
…………
千城雪繪睡得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自己正靠在狗卷棘的肩膀上,少年臉上的蛇目符文在普通人的眼中還是有些特殊,所以他戴了口罩。
狗卷棘此時也在閉目小憩,少年的睡顏安靜秀氣,千城雪繪的目光在他纖長的眼睫上停留了許久。
正在心中感慨自己的竹馬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看的人,降落的飛機傳來了空姐溫和的提示聲音。
狗卷棘睜開眼眸,她偷偷看他的目光被捕捉了個正著。
狗卷棘的眼中還略有些茫然,他眨眨眼睛,握著千城雪繪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
飛機平穩落地。
千城雪繪這一覺睡得不錯,因為出差的調令突然,千城雪繪並沒有准備好衣物,狗卷棘倒是有個行李箱,不過少年並不介意陪著自己的女朋友進行采購。
手機開機,千城雪繪才看見狗卷棘給自己發送的任務,簡單的看見後都想說一句「就這」的程度。
千城雪繪還是第一次出國,難免會有一點小激動,她都想好了要和狗卷棘去四處逛逛,但後者的任務似乎要更加繁雜一些。
千城雪繪懷疑他是不是偷偷包攬了大部分的工作,但狗卷棘沒有讓她拿到手機的機會——他不讓千城雪繪和自己一起,說是在她的黑眼圈完全消掉之前,都不會和她一起行動。
所幸的是外國的詛咒比起日本的要好對付的多,不足的是他們的咒術師體系並沒有培養起來。
千城雪繪處理完零零散散的詛咒,期間揍趴了意大利街頭小混混大約五名,一身輕松地回到入住的酒店准備早點休息,突然想到可以聯系自己的好友。
彭格列的眾人情商都很高,經歷了之前略微有些尷尬的小事件,千城雪繪和他們的關系又回歸到了好友上。
更何況現在,千城雪繪的父母還未彭格列效力,rebor
也不會對她做些什麼。
千城雪繪給彭格列總部發送了一封申請通話的郵件,用的是之前給她的專人郵箱。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後,她收到了回信,隨之而來的是彭格列十代目的通話申請。
千城雪繪迅速按下了接通。
沢田綱吉同樣有些疲憊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好久不見,雪繪。」
社畜咒術師突然就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大抵是她的視線太過於深沉,沢田綱吉忍不住又出聲。
「你看上去需要休息,」少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怎麼了嗎?」
「007的後遺症,上輩子殺豬這輩子學咒術。」千城雪繪面不改色地吐槽著咒術師的壓榨行為,「其實還好,我等一會就可以補眠了。」
沢田綱吉失笑:「那你快去睡覺吧,我們可以換個時間聯系。」
千城雪繪義正言辭:「不要小看當代年輕人,我很能熬的!」
沢田綱吉:「……」
少年揉了揉太陽穴,問道:「是想要和叔叔阿姨聯系嗎?」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對嗷。我可以和爸爸媽媽通話嗎?之前聯系全部被屏蔽掉了,不行的話就算了。」她猜想自己的父母大概是在做什麼機密研究。
少年身後的門傳來了敲擊的聲音,沢田綱吉仰頭用意大利語說了一句請進,手中的屏幕換了一個角度,千城雪繪就只能聽見模糊不清的交談聲。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畢竟自己不是彭格列的人,萬一說什麼竊取情報就不好了。
兩分鐘後,屏幕的攝像頭又對准了棕色短發的溫和少年。
那個中途出現的彭格列人員又說了句什麼,沢田綱吉回頭應了一句,再看向屏幕:「我把信號轉接給你的父母,這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如果閑暇時間多一些,彭格列很樂意想你和狗卷君介紹意大利。」
千城雪繪看他在日文和意大利語之間隨意切換,內心油然而生一種詭異的自豪感,鄭重其事地表達了感謝:「辛苦了。」
沢田綱吉在切走信號之前停頓了一下,少年做了一番猶豫還是說道:「叔叔阿姨的研究和咒術師有關,他們已經知道你現在在咒術高專上學,很抱歉,是我說漏了嘴。」
雖說他們兩個早晚也會知道,但沢田綱吉總是有些不安。
千城雪繪擺擺手:「沒關系啦,他們肯定會知道這些事情的,我還要謝謝綱吉你替我提前給他們打好心理准備呢。」
沢田綱吉心想,他們的心理准備是打好了,但是不知道你准備的怎麼樣。
轉接的信號很快就聯通,沢田綱吉也需要處理自己的事務,他向著視頻那一頭的千城雪繪頷首,隨後起身由下屬引著路匆匆離開。
視頻變成了信號不通暢的雪花狀,過了三秒後連接到了另一個地方。
千城雪繪:「爸、媽。」
身著白色制服的兩位高精尖研究人員都在盡頭前面,千城女士第一眼看見的也是女兒並不是太好的狀態,她有些擔憂正要說話,被一旁的千城先生按了下肩膀。
「雪繪,」千城雪繪的父親看上去沉迷於研究許久,整個人的形像都有些不修邊幅。「你怎麼來了意大利?」
千城雪繪應對自如:「有個任務在這邊,比起日本的要輕松一些——就當是公費旅游了。」
千城女士不太贊同的剮了他一眼,對女兒說話的語氣萬分溫柔:「你自己一個人來的嗎?這邊的黑手黨比較多,盡量不要自己一個人出門,注意安全。」
雖說從小到大都沒怎麼和自己的女兒相處,但千城女士還是一個關心女兒的母親,更何況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千城雪繪不牽扯進咒術師的這些破事裡面。
「我和棘一起來的。」千城雪繪乖巧回答,她看見父母身後的背景是看上去就非常高端的實驗室,「對了,我們現在在一起了哦!」
爸爸媽媽對狗卷棘的觀感本來就很好,提前告知一下也沒什麼問題。
千城先生的表情難得僵了一下,倒是旁邊千城女士很滿意。
不過千城雪繪專門聯通父母的電話不是為了別的,她很放心沢田綱吉所在的彭格列,但父母的研究涉及到黑手黨相關的部分,還讓不少勢力爭搶,倒是讓她有些驚訝。
據沢田綱吉所說,他們研究中最大的那一個項目有關於咒術,她想要知道一些情報:「你們在研究什麼?我有權知道嗎?」
夫妻對視一眼,千城先生將解釋的任務交給了自己的夫人,自己則是轉身向著工作台忙碌的幾個人那邊走去。
千城夫人有些無奈:「我們本來是想一直瞞著你的,畢竟我們都不在你的身邊,咒術世界的東西可能會對你帶來威脅。」
但現在千城雪繪自己踩進了咒術師的大坑,找的對像也是咒術師,再加上她術式的特殊性,知道的事情少反而不利。
千城雪繪突然聯想到了一些事情:「媽媽,你們以前團隊裡面,有姓宮村的女孩子嗎?」
她直覺他們之間會有些聯系,但也是猜測,千城女士卻愣了一下。
她問:「你從哪裡知道的這個名字——?」
千城雪繪將自己的術士稍稍解釋了一遍,又描述了一下那位宮村女士,不出所料,千城女士之前是宮村的前輩。
「……那個孩子太瘋狂了。」和千城雪繪五分相似的女人嘆了口氣,「我們目標是同樣的,但在行動上出現了偏差分歧,最後還是一拍兩散。」
千城雪繪卻從她的話語裡提取到了另外的信息。
「——你們現在也在研究將詛咒轉換的裝置嗎?」
千城女士深深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點了點頭:「是。但是最後的調試還沒有完成,不能夠確定輸入的咒力穩定性,我們的想法是輸入咒力抵消詛咒…你問這個做什麼?」
千城雪繪飛快地看了一眼門的位置,外面沒有動靜,狗卷棘還沒有回來。
趁著這個在異鄉、公費出行意大利的機會,她還是想要多在手中掌握一些籌碼。
「是這樣的…我的術式就是咒力轉換,」千城雪繪小聲說道,「可以的話,我想要試試,看自己能不能幫上忙。」
第062章
千城雪繪的父母都並不贊成她參與這個項目,畢竟危險性高達百分之七十,而本來的設計中,參加這個環節的會是前不久才到意大利的夏油傑。
雖說夏油傑的術式並非最適合的那一個,但不可否認他是一個強大的詛咒師——或者說是咒術師,操縱的咒靈也是不錯的實驗樣本。
「我們之所以鮮少回家,就是為了避免讓你接觸這些。」千城女士說道,「現在已經是讓步了,不要不聽話,雪繪。」
兩位家長的語氣都非常的堅定,儼然一副千城雪繪如果要插手,這個實驗的相關進程就不會再讓她了解的樣子。
千城先生甚至都暫時的放下了手中的實驗殺到屏幕前面,對自己女兒的危險想法耳提面命。
但千城雪繪作為之前彭格列的情報人員,和彭格列的十代目還有守護者們都是有過命的交情,想要越過父母的意見也不是不行。
而且日本現如今暗潮湧動,作為咒術師是沒有辦法完全規避的,再按照咒術師的數量和目前的等級來看,自己說不定還要衝在最前面。
「不要緊張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注意著門外的動靜,手撐著臉頰,「再說術業有專攻,夏油傑一個操縱咒靈的能幫上什麼忙,說不定加入之後能讓我在術式上的運用上更進一步呢?」
她雖然不想讓自己的父母為難,但在這件事情上自己應該才是最好的人選,再加上夏油傑的身份比較敏感,千城雪繪也不太放心。
千城先生想要說什麼,後方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小型試驗台爆炸讓周圍的幾個研究人員受了一點小傷,他們兩個迅速起身去處理狀況。
看到這樣危險的狀況,千城雪繪堅定了決心:「我會和綱吉說的,先掛啦。」
她在狗卷棘回來之前掛斷了這通在父母看來算不上非常愉快的通話。
不過就算是她這麼說,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沢田綱吉尊重朋友的想法,但這畢竟涉及機密,千城雪繪迅速聯系了五條悟,作為五條家的家士,被忌憚的特級咒術師還是有越過高層老家伙們的資格的。
五條悟效率還挺高,確認狀況後,迅速就以五條家家士的身份給彭格列發送了申請。
千城雪繪暫時關上了手機,身體向後仰,雙手背在腦後望著天花板。
高層所安排的任務流程的推進進行的不錯,任務不困難,就是繁瑣耗時很長,很難不懷疑是為了支開他們。
看來打斷了絹索的計劃,還是有人著急了。
千城雪繪現在入住的是一個距離任務地點較近的民宿,隔壁的單人間是狗卷棘入住的房間,不過畢竟是協同任務,他每天都會來進行情報的對換——順便關注一下千城雪繪的狀態。
意大利的詛咒比起日本的要弱不少,狗卷棘和千城雪繪不像是到其他城市出差的乙骨憂太那樣有必須找到某件東西的硬性指標,再加上狗卷棘承擔了大部分的工作,千城雪繪剛出差時候那種007社畜的即猝死模樣已經恢復了。
狗卷棘歪了下頭,他的目光在千城雪繪的眼眸下方掃過,看到原本的黑眼圈消散的時候滿意的揉揉她的頭。
千城雪繪低下頭:「我明天和你一起出去?」
咒言師思考了一會兒,沒有正面回答,他朝著門指了指:「鮭魚子?」
意思是詢問要不要出去吃飯。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當然不會拒絕這個提議。
狗卷棘在這段時間似乎將這裡的部分店鋪都摸清楚了,千城雪繪嫻熟地勾著他的手腕,視線掃過每一個巷口的陰暗處。
她今天的任務結束的早,順便就在這裡清理了一些危險性不是很高的詛咒,順勢還在某家店鋪前逮到了調戲女孩子的混混,見義勇為了一下。
意大利的黑手黨眾多,不過比起彭格列內部混亂的那個時期,現在的環境已經要好的多了。
千城雪繪的目光掃過旁邊的一排餐飲店,發現了老板娘被騷擾的那一家已經恢復了正常營業。
聯想到那幾個被警察抬走的人,千城雪繪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和狗卷棘說自己干了什麼比較好。
咒言師嘴角的蛇目符文在普通人眼裡還是比較特別的,狗卷棘出門戴了口罩,不過擅長觀察的少年很快就注意到千城雪繪的目光,少年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向著那家意式餐廳走去。
千城雪繪沒想到他敏銳到這種程度:「誒?」
店鋪的門被推開,風鈴的聲響叮叮,這個時間段店裡的人還挺多的,看上去沒有座位了。
千城雪繪:「要不我們換……」
「親愛的!又見面了!」
熱情的意大利店士認出了千城雪繪,她湊到少女身邊略有些曖昧地用手肘輕輕撞了她一下,用英語問道:「你的男朋友?」
雖然是女生在這麼喊,但這樣的稱呼還是讓狗卷棘微微側目。
千城雪繪作為日本人還是不太適應這樣的熱情,她難得有些拘謹地點了下頭,狗卷棘似乎對店士認識千城雪繪感到輕微的疑惑,後者剛想要解釋,熱情好客的意大利人就轉移了說話的對像。
狗卷棘在意式英語的轟炸下勉強聽出了為什麼她們會相識,少年無奈看向自己的青梅,後者朝他吐了吐舌頭。
好在這家餐館的食物味道還不錯,千城雪繪在回旅館的路上簡單的和狗卷棘描述了一下自己如何見義勇為,收獲了後者的在頭頂的一通亂揉。
千城雪繪做無畏抵抗,又重新提及了吃飯之前的那個問題:「雖然我休息的不錯,但棘你是不是也該稍微減輕一下工作量?」
狗卷棘放下手:「鰹魚干。」
任務只是繁瑣,這種級別的詛咒他可以一個人處理。
千城雪繪不贊成的皺了皺眉,但狗卷棘堅持,她又需要一些私人空間,也就沒有多說。
少年將她送到了房間口,微彎腰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個晚安吻。
千城雪繪笑意盈盈:「明天見。」
狗卷棘同樣做出了回應。
大門合上。
大約兩分鐘後,千城雪繪摸出外套口袋中震動不停的手機,靠著門接通了視頻連線。
太宰治的聲音從電話那一頭傳來。
他的聲線笑意盈盈:「我抓到了讓你們咒術師很苦惱的那個東西,回日本後要不要來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三次忙得焦頭爛額…果咩捏……
第063章
太宰治是一個非常耐心的獵人。
他從碰見千城雪繪,發現她可以進行咒力轉換開始,就嗅到了即將到來的危險,這位深不可測的青年迅速付諸了行動。
——比如說前往意大利,潛入了某個知名黑手黨家族,順勢牽線了彭格列的十代目,救出了被俘虜的科研人員轉交給彭格列,黑掉了他們的情報系統,把這個黑手黨家族攪得一團糟。
當然,中途的過程並不像是隨口描述的那麼輕松。
太宰治看著被裝在密閉罐子、在特定液體中漂浮的腦子,特定的溶液具有強烈的麻痹效果,名為絹索的腦花現在處於沉睡的狀態。
他沒和千城雪繪明說抓到了什麼,但手機另外那頭的少女迅速給出了反應:「終於把絹索抓住了?」
她的聲音萬分鎮定,好像太宰治抓住絹索是什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樣的反應太過於平淡,太宰治失望地「誒——」了一聲。
「很辛苦的好不好,小雪繪你的反應一點也不可愛!」
「……?小雪繪?」千城雪繪對他對自己的稱呼感到了一瞬的困惑,她把門扉內裡的鏈條扣上,換上一次性拖鞋向著房間內走去。
雖然相處不多,但千城雪繪知道太宰治並沒有冒犯的意思,他只是性格如此。
「我和雲雀學長都給他那樣的重擊了。」她的視線掃過桌面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封信,語氣微微一頓,「我還特地支開了港口黑手黨——希望森鷗外對絹索的興趣沒有那麼大,不會後續來找我算賬……如果沒抓到的話只能說是他技高一籌。」
畢竟是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妖怪了,況且,世界上沒有一個計劃能夠是完美無缺的。
千城雪繪的視線掃過室內,和她離開時幾乎沒有任何差別,憑空出現的信封……是誰送進來的?
電話那頭太宰治裝模作樣又嘆了口氣:「不要長他人志氣嘛。」
以防外一,千城雪繪沒有直接去開桌面上的信件,她翻動了一下信件,在反面看見了屬於彭格列的印記。
熟悉的圖標令她稍稍放松了一些。
千城雪繪輕聲嘟囔了一句:「……效率這麼高。」她又重新把信封反過來扣在桌面上,在太宰治下一句話之前提了一句:「太宰先生,你准備怎麼處理那家伙?」
太宰治簡單的提及了目前封存絹索所用到的容器和溶液,千城雪繪聽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武裝偵探社有將他封存的方法嗎?可以的話保存到我回日本就行。」
太宰治那邊突然安靜了下來,在千城雪繪要詢問怎麼了的時候,太宰治開口:「我還以為你會讓我轉交給咒術方面的人?」
千城雪繪「啊」了一聲。
雖說她之前將夏油傑的事情告知了五條悟和家入硝子,但絹索比較特殊,再說五條悟已經在處理咒術師內的內鬼,家入硝子經常要接觸形形色色的咒術師,他們也不一定有余力。
放在太宰治那裡是因為他地處橫濱,這個地方勢力交錯,外人很難插手,再加上人間失格這種消除異能的能力,可以有效防止絹索作妖。
大概猜測到了千城雪繪的想法,太宰治的語氣嚴肅了起來:「你不要告訴我……你想要一個人來接觸這個家伙。」
這次換成千城雪繪疑惑:「不可以嗎?」
她倒是沒想到太宰治會在這件事情上表現出不贊成的態度。
正經的語氣在下一次說話前更改,太宰治誇張的哇了一聲:「你完全不在意會產生什麼效果是嗎?」
千城雪繪側頭夾著手機,悶悶「嗯」了一聲單手撕開了信件,裡面是一張正式的邀請函,落款是彭格列目前的掌權人——九代目的簽名。
紅金勾勒出線條,邀請函上的語氣鄭重,是一封非常正式的邀請。
「我的構想是,處理絹索的時候你就在旁邊。」千城雪繪將邀請函翻了一圈,「你應該能處理我咒力的失控。」
「但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門傳來了開合的聲音,太宰治抬眸看見了走進來的與謝野晶子,黑發的青年笑嘻嘻地將裝著絹索的罐子交給她,繼續對著千城雪繪說,「這件事情你有和別人商量過嗎?」
怎麼可能,太宰治都表現出了不贊成的態度。千城雪繪非常肯定換成其他更加親近的人,他們一定會更抗拒。
畢竟,周圍的人經常把她當成需要保護的那一類人。
但其實她並不需要過多的保護。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會承擔自己選擇的後果。……太宰先生,我們橫濱見。」
千城雪繪再三叮囑一定要看好絹索,隨後結束了通話。她將注意力轉移到邀請函上,上面明確地書寫了時間和地點,會有專門的人前來接送。
為了避免讓千城雪繪感到壓力,彭格列的九代目在邀請函上書寫了可以帶上她的伙伴。
但千城雪繪顯然沒有這個打算。
明天的任務她看了,只要在狗卷去進行祓除的時候去和彭格列的人會面就行,晚點回來也能說是在外面閑逛了一段時間。
正規劃著明天的安排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敲響。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起身將桌面上的邀請函收起來放到枕頭底下,走到門前透過貓眼,看到了門外的狗卷棘。
少年換了一身常服,短袖露出漂亮的手臂肌肉線條,他應該是剛剛洗了澡,頭發還有點濕,戴著白色的口罩,眼眸微垂安靜地站在門口等待。
千城雪繪心想還好自己把邀請函收起來了,沒讓狗卷棘在門外多等,她伸手打開了門。
千城雪繪就站在門口:「棘?有什麼事嗎?」
狗卷棘眨了眨眼睛,手機備忘錄頁面在千城雪繪面前晃了一圈,千城雪繪仔細看了一遍,明白是明天給她安排的任務——還是一樣的低難度。
千城雪繪手還按在門把上,她嚴嚴實實擋住了門和門框之間的那條打開的縫隙:「……線上和我說就好了呀,不用專門過來的。」
狗卷棘似乎愣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抿了下唇,對她突然表現出來的疏離有些不解。這麼點任務當然沒必要專門來敲她的門,但並不妨礙他想和千城雪繪多呆一會兒。
他們最近本來就沒有多少待在一起的時間。
千城雪繪看出他情緒的變化,少女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垂眸注視著自己的腳尖:「……我知道啦,快去休息吧。」
她等著狗卷棘回隔壁的房間,自己好關上門,少年卻伸向前一步走進了房間,手搭上她的手。
千城雪繪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狗卷棘已經走進門內,反手合上了身後的門,少年拉下戴著的口罩,有些無奈:「雪繪,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千城雪繪視線漂移:「哈哈…沒有啊。」
「你每次有事情瞞著我的時候都是這個反應。」狗卷棘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少年握著她的手將她拉到床邊,按著她的肩膀坐下。
旁邊就是枕頭,枕頭下面就是精致的邀請函,而且千城雪繪突然覺得這個姿勢有點糟糕。
「今天見義勇為受傷了嗎?」
千城雪繪能在東堂葵手下撐一會兒,對付幾個小混混綽綽有余,但他的語氣依舊關切。
千城雪繪猶豫了一瞬,狗卷棘的手自然地變成了十指交握的樣子,對方的體溫源源不斷的傳遞過來,千城雪繪怕自己迅速繳械投降,迅速說道:「棘,我明天想出去逛逛。」
狗卷棘微微睜大眼睛,憑借對千城雪繪的了解,他知道絕不是單純的要「逛逛」而已,少年眼眸中的溫和更甚:「需要我陪你嗎?」
千城雪繪又猶豫了,她這次沉默的稍微久了一點。
「你沒必要因為我而猶豫。」狗卷棘單膝跪在她面前,說話的速度也很緩慢,他注視著千城雪繪的目光很溫和,「你並非為我而存在的,如果因為我束手束腳,我反而會感到愧疚。」
狗卷棘依舊牽著她的手,將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輕松攏住,稍稍抬起來一些,臉頰就能貼上她的手背。
咒言師有時候會回顧小時候。
千城雪繪從小就是照顧別人的類型,而她自己的重要性反而被排在後面的位置,這種性格是缺少家人的關愛導致的,狗卷棘想要改變,可惜很困難。
千城雪繪想要抽回手,狗卷棘握得很緊。
於是千城雪繪放棄了,任由他對自己的手為非作歹,迅速妥協:「知道了知道了。」
狗卷棘側過頭在她手背上咬了一口:「嗯。不要敷衍我。」
突然就小情侶起來的行為讓千城雪繪臉上忍不住發熱,她用另一只手貼了貼自己的臉頰,努力給自己降溫,不至於被美□□惑。
……哪裡學來的。
狗卷棘淺淺笑了下,咒言師做了個嘴型,千城雪繪低下頭,少年精准地讓這個輕吻沒有落空。
舌上的符文有著輕微的凹陷,她在之前就已經摸透了——但這並不妨礙男子高中生讓她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和棘一起去也沒關系吧?她垂眸一邊呼吸一邊想,反正遲早也要讓他知道的。
在少年起身在她額頭上落下晚安吻,要去開門的時候,千城雪繪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的一角。
少女猶豫了一會兒,內心似乎正在進行激烈的掙扎,狗卷棘對她要說的話感到好奇,但也只是垂眸並不催促,只是安靜地等待著她表述。
隨後,咒言師聽見她說:「明天,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網課……
o……
第064章
為了顯得自己對這次拜訪的尊重,千城雪繪換了一套較為莊重的小西裝,在約定的時間前往邀請函上所寫的預定地點。
狗卷棘同樣換了一套正裝,他鮮少在千城雪繪面前這麼穿,被千城雪繪一頓猛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好歹是之前經歷過的十年後大事件的人,千城雪繪知道彭格列的行事風格,再加上沢田綱吉已經在逐步地接手這個龐然大物,她對這個意大利第一的黑手黨組織好感度還是很高的。
不過,其余咒術師們對彭格列的了解其實不多,狗卷棘大概是想到了什麼,少年握著她的手,顯得有些緊張。
千城雪繪捏捏他的手心,湊在他耳朵邊上小聲問道:「沒事吧?我自己去也可以的。」
狗卷棘回握,搖了搖頭:「鮭魚子。」
前來接他們的是彭格列霧守的下屬,目前庫洛姆接管了彭格列霧守的職責,至於還被收押在復仇者監獄裡的六道骸,偶爾也會到彭格列搗搗亂。
千城雪繪小聲地和狗卷棘介紹著彭格列,霧守下屬是個活潑的少年,在來之前就得知千城雪繪和彭格列關系匪淺,時不時地對千城雪繪的話進行補充說明。
十代目和守護者們在進行實戰課的演練,跟在少年身後的千城雪繪還有狗卷棘聽著他滔滔不絕地吹噓著彭格列。
「……把復仇者監獄當後花園,霧守大人賊牛逼!」
千城雪繪小聲湊在狗卷棘耳邊說:「其實也沒有那麼誇張,目前彭格列的風格還是偏向於穩健派的,霧守六道骸屬於是比較讓人頭疼的類型。」
咒言師倒是不在乎彭格列的風格究竟是什麼,畢竟他只是陪伴親屬過來,不過在路上的時候就知道千城夫婦都已經收編於這個組織。
少女湊在自己竹馬旁邊小聲吐槽:「爸爸媽媽和棘你一樣,很多事情都不告訴我。」
大家半斤八兩,誰先控訴誰就贏了。
咒言師有些無奈地捏了捏她的手心,趁著和前面的少年距離較遠,小聲說道:「下次會好好和你說的。」
千城雪繪笑意盈盈:「那我原諒你了!」
原本打算隱瞞的事情在說出來之後要輕松了很多,千城雪繪的心情也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少女對這個時間段的彭格列並不是很熟悉,她四處打量著頗具有意大利風情的建築物,直到前面帶路的霧守下屬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裡了,九代目在裡面等著你們。」少年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祝你們在彭格列的這段時間生活愉快!」
熱情的完全不像是一個掌握意大利命脈的組織的成員。
千城雪繪和狗卷棘並肩走進了彭格列九代目的辦公室。
彭格列的九代目是一位鬢角有些發白的老人,千城雪繪在之前和他見過一面,後續的一些情報工作也有短暫的接觸,九代目對她的工作能力還是大為贊賞的。
千城雪繪打起招呼來也不會顯得拘謹。
九代目笑了笑:「雪繪,好久不見了。」
千城雪繪倒是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彭格列九代目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溫和的首領轉而看向旁邊的狗卷棘:「這位就是你的男朋友嗎?」
狗卷棘:「鮭魚子。」
彭格列九代目笑容更加慈祥了一些:「看起來是個好孩子。」
千城雪繪不懂為什麼談話逐漸往家常的方向滑去,彭格列的九代目一度表達了對千城雪繪沒有加入彭格列的可惜,並談了一些關於千城雪繪父母的事情。
「他們原先是獨立的研究室,不隸屬任何組織,」九代目解釋道,「因為掌握了匣兵器的前沿技術,近幾年卻在進行其他的研究,一時不察被東邊的一個家族挾持了。」
匣兵器是黑手黨內部常用的武器,注入死氣之炎後,裡面的東西可以大幅度地提升戰鬥力。
千城雪繪皺眉:「那我父母現在是……」
「不用擔心,他們沒有受傷,畢竟研究人員很寶貴。」九代目溫和道,「彭格列許諾庇護他們的研究所,你的父母可以進行自己想要的研究,不過今後的匣兵器都直接供應給彭格列而已。」
千城雪繪點了點頭。
不愧是彭格列,格局就是不一樣。
彭格列九代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他朝著兩位年輕人溫和一笑:「研究室那邊處理的差不多了,你們可以過去看看。」
研究所的位置較為隱蔽,處於彭格列的後端,防御力算得上是除了首領辦公處以外最嚴密的地方。
「綱吉他們訓練完之後也會過去。」他頓了頓,「辛苦你了,小姑娘。」
千城雪繪朝著彭格列的九代目深深鞠了一躬。
雖然壓榨了勞動力,但彭格列確實給千城雪繪很多的幫助,對於這位和藹的老人,千城雪繪還是十分尊敬的。
有專人過來帶兩位咒術師前往研究所,厚重的門經過一層一層的身份驗證後打開,千城雪繪才看見研究所內部的景像。
各類實驗儀器井然有序地擺放著,藍白為主基調的實驗室內,行走的實驗人員並未因為進來了陌生人而被分走注意力。
千城雪繪看見了最中央的巨大儀器,認出是昨天爆炸過一次的那個。
她又捕捉到了站在一旁的夏油傑,手腳上都佩戴著鐐銬的夏油傑將視線轉向千城雪繪,後者抬手向前不久才被自己陰了的詛咒師打了個招呼。
千城雪繪絲毫沒有他們是仇人的自覺:「你看上去生活的還不錯,夏油前輩。」
夏油傑掃了千城雪繪一眼:「你看起來倒是憔悴了很多。」
前·特級咒術師知道,祓除詛咒的壓力會把一個正常人變成什麼樣子。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還好。」
千城女士結束手上的實驗記錄,朝著千城雪繪的方向奔過來,對著自己女兒上下其手的同時目光憂愁:「你這孩子怎麼瘦了那麼多?」
千城雪繪舉起手,握緊拳頭,秀了一手漂亮的手臂肌肉:「雖然看起來瘦了,但是身體很健康哦。」
狗卷棘禮貌地向著自己青梅的母親打招呼,後者拍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女兒辛苦他照顧了。
後方的大門開合,千城雪繪扭頭看見了走進來的沢田綱吉。
彭格列的十代目又長高了一些,面上的神色也更加波瀾不驚,朝著好友的位置走來。
「沒想到你們來的那麼快,」沢田綱吉苦笑,「最近的學習擔子比較重,抱歉來晚了。」
「……千城前輩,第六次實驗可以開始了。」
千城女士示意幾位少年去稍遠一些的地方,千城雪繪看見夏油傑在儀器的一邊釋放了幾只咒靈,大約三秒後,儀器中央開始運轉。
伴隨著轟鳴聲,兩分鐘過去,咒靈沒有任何的變化。
千城女士捏捏眉心:「准備第七次實驗。」
「是咒力轉換的儀器?」千城雪繪問,「我可以去試試嗎?」
沢田綱吉側目:「你確定嗎?」
讓千城雪繪過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有些突破,雖然千城夫婦都有些猶豫。
千城雪繪和狗卷棘對視一眼,咒言師將選擇權全權交給她。千城雪繪點了點頭,伸手搭在了儀器上,她能夠感受到咒力的流動,夏油傑放出的咒靈不斷地撞擊著透明的實驗罐壁。
咒力的流動在觸碰到儀器的一瞬間開始進行,千城雪繪皺眉,感覺到一陣暈眩,她穩住身子,放緩呼吸。
千城雪繪看著中央龐大的儀器思考了片刻,看向自己站在一旁並沒有說話的父母。
周圍的研究人員肉眼可見地露出了興奮的表情,看向千城雪繪的目光變得詭異了起來——對於研究者來說,在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敗之後,每一個小小的變動都會讓疲憊的狀態重新復活。
更別提是直接跳過了中間步驟,直接一步走向成功。
千城雪繪放下手,她看著透明儀器的另一邊,可視化的咒力占據了底部的薄薄一層。
站在一旁安靜的夏油傑出聲:「你的術式很強大。」
千城雪繪沒有將虛弱表現出來,只是側目問:「這些會用來做什麼?」
有個靠的最近的研究人員回答的很快:「我們的打算是將這些經過轉換的咒力輸入容器,注入武器——比如槍支,嘗試在輸出攻擊的時候抵消詛咒本身的咒力。」
「所以,現在是缺少中轉裝置嗎?」
研究人員點點頭又搖頭:「還需要在地面上布置相應的陣,需要一些時間…短則三年,畢竟輸入輸出都需很重要。」
千城雪繪陷入沉思,狗卷棘上前幾步將她從那儀器中央的位置拉下來。
千城女士蹙眉嚴肅:「我是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代替儀器的,你別想了。」
狗卷棘拉住了她的手腕,咒言師表現出了明顯的拒絕,這裡有太多的人,他沒有辦法直接說話,但千城雪繪還是看出了他的意思。
千城雪繪壓力驟增:「……我知道!我知道!」
研究人員的領頭人帶頭不同意,原本因為實驗成功的熱烈氛圍逐漸冷卻了下去,其余的研究者面面相覷,千城雪繪的目光又停留在了裝置的中間。
狗卷棘眨眨眼,伸手捂住了女朋友的眼睛。
沢田綱吉無奈出聲:「各位……都暫時冷靜一些。」
他還沒來得及說別的,上方管道傳來了敲擊的聲音,沢田綱吉敏銳地伸手一攔,將站在身側的幾個人護到身後。
上方的通風口鑽出來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小嬰兒。
沢田綱吉:「……」
rebor
從上方的通風管道蹦了下來,精准的降落到了沢田綱吉的肩膀上,彭格列十代目險些一個踉蹌,不過這段時間以來的訓練還是起到了效果,嘴角笑容略有些苦澀的穩住了身形。
「qiaos,」rebor
先是朝著千城雪繪的父母打了招呼,又看向千城雪繪,黑黝黝的豆豆眼中看不出情緒,「雪繪,好久不見。」
千城雪繪還是對這位第一殺手有些從心,她本能的站直了一些:「……好久不見,rebor
先生。」
她在通訊裡看到父母的時候,就已經清楚自己為什麼能夠在沒有和彭格列綁定的情況下,在rebor
眼皮底下活的好好的。
技術人員在哪裡都是香餑餑,特別是千城夫婦這種帶著一整個實驗團隊的。
第一殺手似乎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的視線又轉移到了中間的實驗儀器上:「怎麼樣?」
「轉換很成功,」沢田綱吉依舊無奈,「雪繪現在對咒力的掌握已經厲害了。」
rebor
黑黝黝的豆豆眼眨了眨:「那不是剛好嗎?雪繪作為咒術師的目的不也是希望詛咒消失?」
千城雪繪:……不,我只是想找個輕松點的工作。
沢田綱吉了解自己的老師,他蹙眉:「rebor
!」
狗卷棘迅速將千城雪繪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拉下口罩面色沉沉看向對面的黑手黨。
氣氛一下子滑向了緊張。
rebor
泰然自若地面對各方的眼神,他看著千城雪繪:「只是參加而已,早點將這個裝置完成,咒術師們也會輕松很多,你不願意嗎?」
「我可以參與研究,但捕捉咒靈並不是簡單的事情,而且意大利這邊的詛咒不夠強,」少女沉思了片刻,她拉了拉狗卷棘的衣袖,讓他不用擔心,「夏油傑的咒靈大多都用在了戰鬥中,剩下的估計不夠用。」
「……我有個很好的人選。」
腦花醬,到你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預計國慶左右會完結的!可以攢攢等完結了一把子看掉!
第065章
千城雪繪一開始倒是沒有想到要用腦花來干這種事情。
絹索的存在對於她來說還是有些棘手,畢竟也不是什麼都能往彭格列扔,但這不就是一個可以物盡其用的很好機會。
千城雪繪一本正經:「它身上存在著巨大的靈力,要是作為輸入端口應該能夠維持很久。」
rebor
聽著她說話,小嬰兒樣子的第一殺手思考了片刻:「那麼,什麼時候可以帶來意大利?」
大概是日本誕生了好幾位強大咒術師的緣故,為了達成平衡,日本的詛咒也強勁很多,千城夫婦研究的這個裝置是最初就是打算用在日本,現在轉移到意大利,供給和中轉反而有了一些漏洞。
千城雪繪沒有直面回答,只是說自己經常握了絹索的相關動向,如果彭格列沒有意見,自己這邊可以迅速跟進。
「但我記得你說過咒術高層存在內鬼,」站在一側的夏油傑皺眉出聲,他們的對話並沒有避開這位被通緝的詛咒師,「你怎麼確定自己能安全的把他抓住並轉移。」
千城雪繪的話虛虛實實:「絹索對我很感興趣……不過是對我所掌握的術式。如果獲得了我的軀體,就等於說在他前往理想上放了一塊跳板。」
除了武裝偵探社的人,就沒有人知道太宰治抓到了絹索的事情,千城雪繪也不打算大庭廣眾之下暴露出來。
結合之前絹索利用了研究人員的事情,千城雪繪還是沒有辦法完全相信在場的所有人。
只是行動受限的夏油傑表示:「讓一個有智慧的、不知道是咒靈還是人類的鬼東西來充當輸入的一方,我不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選項。」
夏油傑指的是安全方面。
千城夫婦對此也有自己的看法:「……你們說的絹索,是之前占據了宮村軀殼的那一個東西嗎?」
千城雪繪沒想到自己的父母也知道絹索,她點了點頭:「如果宮村研究員的額頭上也有一條長的縫合印記的話,那就是了。」
千城女士的臉色白了白:「雪繪,不要再繼續介入了,好嗎?」
千城雪繪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在氣氛陷入尷尬的時候,狗卷棘握住了千城雪繪的手,他感覺到了自己青梅手心的溫度偏涼,意識到千城雪繪並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氣定神閑。
少年小聲安撫:「鮭魚子。」
千城雪繪眨眨眼,緊繃的肩膀稍微放松下來一些。
「千城女士,」沢田綱吉在一旁溫和道,「事情總是要解決的。可以告訴我們,在宮村研究員身上發生了什麼嗎?」
千城女士並不說話,千城先生摟住了夫人的肩膀,他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隨後說道:「換個地方聊吧,這件事情還是小範圍內知道就好。」
彭格列的設施內部並不缺少可以談話的房間,沢田綱吉作為彭格列的十代目在建築中顯得輕車熟路起來,狗卷棘和千城雪繪走在最後方,少年小聲的用飯團詢問她是否需要休息。
千城雪繪小聲地回復他:「剛剛從上面下來的時候還有一點暈,現在已經完全好啦。」
少年皺眉,表達對她沒有第一時刻說的不滿:「鰹魚干!」
千城雪繪晃晃他的手:「下次就知道要控制了!」
兩人的小動作並沒有被前面的人發現,走在最前面的沢田綱吉打開了房間的門後開燈,幾個人魚貫而入。
來的人不多,夏油傑也跟著一起。
沢田綱吉溫聲向著綴在隊尾的千城雪繪和狗卷棘說:「麻煩兩位把門帶上了。」
千城雪繪:「好的!」
他們在沙發上落座,很快有彭格列的下屬進來,沢田綱吉在他的耳邊說了什麼,年輕的黑手黨匆匆離開,回來時候帶了幾杯溫水。
沢田綱吉露出傾聽的神色:「請說吧。」
「……其實我們早就知道雪繪擁有那樣的能力,」千城先生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我和她媽媽都能看見詛咒,孩子有這個天賦也並不奇怪,我們原本是想帶著她一起離開日本……但後來發現和棘那孩子一起之後,咒言的力量讓她轉換成了看不見詛咒的眼睛屏障。」
其實千城夫婦原本的研究地點在橫濱,這座城市當時屬於三不管地帶,咒術端的人手伸不到橫濱,某種程度上來說算得上安全。
但自從龍頭戰爭之後,高層的手試圖伸進研究室。
宮村研究員是千城夫婦的得意門生,他們那會兒接觸的咒術師不少,精神一度緊繃再加上實驗的數百次失敗令人的壓力驟增,不少研究員的心情都不佳。
而宮村是在喜歡的咒術師死去之後逐漸崩潰的。
狗卷棘聽到了有些熟悉的名字,側目看向身邊的千城雪繪:「海帶?」
千城雪繪小聲:「就是之前那個房間裡面,看到的資料上寫的那個宮村。」
狗卷棘頓了頓,而後點頭。
在宮村被絹索奪走了軀殼後的一段時間,千城夫婦帶著剩下的研究人員迅速轉移了研究的地點,轉移的時候還遇上了一些麻煩——因此中原中也和千城雪繪那時候看到的地下研究所才會是那樣的破敗樣子。
「後來我們就轉移到了意大利,雪繪由棘家裡幫忙照顧。」
千城雪繪不解:「可是咒術師和詛咒基本持平,為什麼一定要研發這樣的……」
夏油傑嗤笑:「持平?千城同學,你還是不要那麼天真為好。」
千城女士搭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我們不能保證棘永遠在你身邊,雪繪。總有一天你會看見詛咒,就像是現在這樣。再加上日本的詛咒越來越強,遲早會危害到人類社會。」
千城雪繪扭頭看向狗卷棘,少年同時也在看他,見狀緩慢的眨了下眼睛,做了一個「別擔心」的嘴型。
千城雪繪沒有想到父母竟然還是為了人類找想。
一直沒有發言的rebor
說話了:「你也不想看到局勢變得緊張吧?」
「……rebor
先生,請你不要這樣,我們可以加緊研究。」
千城先生盡自己的力阻止女兒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他們本身研究這個裝置就是為了構建一個人類不會受到詛咒威脅的環境。
這種想法是因為女兒產生的,如果千城雪繪牽扯進去,就有種反過來的感覺。
沢田綱吉無奈:「抱歉,我的老師他就是這種性格。」他又看向千城雪繪,「這件事情,雪繪你還是好好考慮比較好。」
千城雪繪沉默。
狗卷棘握住她的手腕,在千城雪繪的手心寫了幾個字。
少女有些驚訝地抬眸看向他,唇線抿緊,隨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可以麻煩綱吉派人護送嗎?」
千城夫婦沉默了下來。
「我會注意自己的安全,」千城雪繪看向自己的父母,「再說我也不想做只會逃避的人,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千城先生擰眉,又放松下來。
「你確定嗎?」他說的語氣很重,「這種實驗並不是安全的,你應該也看到過之前的爆炸,暫時作為中轉的那一個存在,你可能要面對很多危險。」
沢田綱吉擔憂的視線落到了千城雪繪的身上,年輕的彭格列十代目看見了狗卷棘和她交握的手,他又稍稍放心了下來。
——現在,她不是自己一個人了。
少女點了點頭,只有狗卷棘知道她的心跳比平時要快:「嗯,我知道。」
千城夫婦錯過了千城雪繪的成長階段,有些事情並不是他們大人可以干預的,少女對此很堅持,不是可以幾句話勸回來的。
「……知道了,」千城夫人揉揉眉心,「我們會盡快研究出代替的裝置,能夠快速投入使用最好。」
房間裡緊張的氛圍稍稍緩和下來,千城雪繪垂眸,狗卷棘伸手拿了桌面上的水杯遞給她。
夏油傑的表情還是不輕松,作為一個曾經想要消滅所有的普通人,來達成沒有詛咒世界成就的叛逃咒術師,夏油傑對這項計劃的態度更多是中立偏支持的。
但投入和回報多半成正比,他依舊對絹索的那一環抱有質疑。
「夏油先生,相信年輕人吧。」千城雪繪眨眨眼睛,「你不已經安全的站在這裡了嗎?」
…………
回到日本的飛機上,狗卷棘和千城雪繪之間的氛圍稍稍有些古怪,少年見自己的青梅一直保持著很嚴肅的表情,手緩慢的伸過座椅中間的扶手,小心翼翼地牽住了她的手。
千城雪繪一怔。
或許牽手真的能給人帶來力量,千城雪繪覺得自己的緊張稍微好了一些。
她選擇承擔責任加入到這項研究中,並不代表她無所畏懼。相反,千城雪繪其實有很多擔心的事情,實驗並非是100%安全的,危險系數其實非常的高,絹索作為有行動力的存在,光是可控程度就已經令人不安。
還有——她或許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辦法回到日本,絹索的羽翼也會針對她,千城雪繪唯獨擔心會牽扯到狗卷棘和其余的朋友。
彭格列包的飛機並沒有其他人在,狗卷棘小聲問:「在擔心嗎?」
千城雪繪點點頭。
少女有些遲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構築一個沒有詛咒的世界可以算是所有的咒術師的願望,千城雪繪對咒術師的概念在於狗卷棘、在於自己的幾位朋友,大家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如果是為了朋友的願望而做,也不是不行。
她有些不安的交握雙手,問:「你會希望我這樣做嗎?」
狗卷棘比自己要辛苦的多,千城雪繪知道。
她雖然常年沒有人來參加家長會,但性格開朗又為別人找想,願意找她玩的小朋友很多,是直到和狗卷棘在一起玩之後,周圍的人才漸漸遠離的。
千城雪繪從不後悔自己選擇了他陪伴自己的童年,少年的每一句話都為她構建了沒有詛咒的正常世界,就算是後來為了不讓她知道與詛咒相關的一切疏遠,她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雖然千城雪繪偶爾會用這件事情來掩飾自己隱瞞了一些事情。
千城雪繪是一個很糾結的人,在關系到別人的事情上也容易猶豫不決。
狗卷棘是她所有意義中的最高位。
千城雪繪抬眸,對上那雙紫色的眼眸:「……如果是是棘的願望,我無論如何都回去完成的。」
狗卷棘垂眸,他輕輕嘆了口氣。
咒言師道:「在我所有的願望裡面,你是最優先的。」
第066章
海拔八千米以上,絕對的寂靜。
狗卷棘說完自己似乎有些害羞,他垂下眼簾有些緊張地握著少女的手,千城雪繪輕聲笑了一下,她用空著的那只手揉揉自己的臉頰。
座位靠的很近,少女士動去貼貼他的額頭,小聲道:「我知道啦。」
因為可能到來的分別,千城雪繪瞞著父母和朋友的事情不打算再瞞著狗卷棘,下了飛機就帶著後者直奔武裝偵探社。
「速度很快嘛,」穿著棕色風衣的男人笑意盈盈,又調侃道,「還帶了家屬嗎?真是的,好歹也顧忌一下我們這群單身的偵探嘛。」
路過的與謝野晶子用手中的文件夾在太宰治的肩上輕輕敲了一下。
太宰治誇張:「超痛——!」
沒有理會他的發言,發邊佩戴著漂亮蝴蝶裝飾物的與謝野看向千城雪繪,語氣放的稍稍柔和了一些:「千城,我帶你去看那個東西。」
對於與謝野醫生來說,這個有著嘴巴的腦花也令人十分的苦惱,再加上與謝野對咒術端的事情不太了解,貿然打開太宰治用來裝絹索的密閉罐子有可能會導致他的逃跑,就沒有辦法進行解刨之類的事宜。
千城雪繪乖巧懂事:「好的!麻煩與謝野醫生了。」
武裝偵探社這一次的幫忙並沒有向千城雪繪索取報酬,他們的目的在於避免橫濱,或者說整個日本卷入詛咒中。
千城雪繪想過能不能讓家入硝子幫忙解剖絹索,但她那裡經常有受傷的咒術師來往,人一多,人員的成分就復雜,絹索要是被救走事情就又變得復雜了起來。
可不能功虧一簣。
與謝野晶子在牆面的書櫃上操作,千城雪繪在太宰治詢問之前先提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彭格列的研究人員制作了儀器,我打算把絹索帶過去。」
太宰治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他朝著千城雪繪眨眨眼睛:「送去彭格列?這倒是不錯的想法。」
畢竟太宰治向來都有獲取情報的方法,相比起前幾天千城雪繪在電話裡還打算用更加危險的方法,顯然這個更加讓人放心一些。
站在千城雪繪身側的少年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們對話之中的信息量,千城雪繪迅速做了個拉拉鏈閉嘴的動作。
狗卷棘對他們之間的神秘互動感到了疑惑:「海帶?」
千城雪繪哈哈笑了兩聲,用力掐了一把打算說話的太宰治的手臂。
與謝野打開了門。
尋常人估計很難想到武裝偵探社看似簡單的辦公地點後還有一個秘密的武器庫,千城雪繪好奇的左右打量,聽見了一旁太宰治的聲音。
「一般人可看不到這個…不過也別太驚訝,畢竟我們可是[武裝]偵探社嘛。」
與謝野晶子走在前方,帶著他們走到了放置絹索的位置。
透明的容器中裝載著不明液體,人類的大腦在液體中浮沉,如果沒有那一條怪異的嘴線,簡直和普通的標本一模一樣。
千城雪繪向前了幾步:「確定就是這個嗎?」
太宰治點頭,他注視著密閉罐子內的絹索,眸色沉沉:「裡面的液體有催眠功效,能夠確定它無法聯系上自己的黨羽,但時長是有限的,具體什麼時候清醒過來我也不清楚。」
「明天我們的人把絹索送去目的地,」與謝野晶子靠著一邊,「你帶回家放一個晚上太不安全了。」
「確實,」千城雪繪迅速在心裡權衡了一下,「…抱歉,要再麻煩你們一次。」
狗卷棘站在一旁靜靜地聽,突然發現自己對與千城雪繪相關的一些信息斷層了,如果她不告訴自己,很可能她會悄無聲息的離開。
和彭格列方面迅速商議好時間,調配了並盛町在的強大幻術師,千城雪繪鄭重地向著太宰治表達了感謝,打算離開。
「這倒是不用,」黑發的男人仍然帶著笑意,「畢竟我也有所企圖,等到彭格列的儀器研究完成,橫濱的投放不要讓港口黑手黨壟斷。」
驟然想到自己還欠著森鷗外一個人情的千城雪繪:……
她的語氣凝重了一些:「我明白了,在這點上太宰先生的要求優先。」
——總之,在那之前先和銀說一聲吧。
時間定在明天的黃昏,千城雪繪和一直沉默著的狗卷棘離開了武裝偵探社。
狗卷棘壓下略有些酸澀的感覺:「辛苦了。」
她本來可以避開這一切——如果不是他離開了那段時間的話。
「不會啦,我其實沒有做什麼,用術式只是有點累而已,算不上辛苦。」
千城雪繪深呼吸,看向橙紅色的天幕:「明天離開的時候,棘你可以不用送我啦。」
肯定會有人會關注到千城雪繪,她不想讓狗卷棘連帶著一起被盯上,再加上不清楚自己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千城雪繪還不太能適應分別的時刻。
狗卷棘垂下眼簾,他握緊了千城雪繪的手。
千城雪繪想到了禪院真希。
畢竟有過救命之恩,千城雪繪想著能為她和真依做什麼,於是在狗卷棘面前和禪院真依通了長達四個小時的電話。
狗卷棘表達了自己的不滿:「腌魚子!!」
禪院真依原本還有些抗拒的話語突然一頓,她詢問千城雪繪身邊是不是有人,千城雪繪小聲對著電話:「棘在旁邊。」
禪院真依沉默了兩秒:「?出個差回來就睡到一起了?」
狗卷棘搶答:「鮭魚子。」
禪院真依:「……不要做未成年不可以做的事情就好,就算做了也做好保護措施……。」
再和真依打電話狗卷棘的不高興就要膨脹了,千城雪繪有些無奈地嗯了一聲,做好約定,才掛斷了電話。
她看向自己的男朋友:「晚上在這裡睡吧?」
狗卷棘眨眨眼睛:「鮭魚子。」
當然什麼都沒做。
狗卷棘起的很早,千城雪繪昨晚是和他一起睡的,睡覺的時候蜷成一團,眉間略微皺著,看上去很沒有安全感。
他伸手想要撫平那皺起來的眉,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怔愣了片刻放下手,只在她的眉心留下淡淡的一吻。
還是輕手輕腳的起身離開。
……
清晨的咒術高專透露出一股微妙的安靜。
狗卷棘靠著桌邊發呆,五條悟最近忙著和上層勾心鬥角,因此不經常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禪院真希和胖達對視一眼,雙手環胸靠著門扉:「你確定不去看看嗎?雖然雪繪說了不用你送。」
「而且好久不見的話,會很想念的吧。」一旁的熊貓點頭附議。
他們都知道了千城雪繪要長期出差的事情。
狗卷棘偏頭,從旁邊的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臉。
咒言師有一張俊秀的臉龐,嘴角的蛇目符文並未破壞臉的美感,平日裡都會佩戴著遮掩半張臉的東西,再加上不太會有激烈的情緒起伏,狗卷棘平時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但…倒影裡的他幾乎要把失落直接寫在臉上。
胖達推推他的背:「去吧去吧,雪繪看到你心情一定會好一些的。」
狗卷棘向前走了一步,輕聲說了一句鮭魚子。
禪院真希挑眉,她收回視線垂眸看向手機,動作隨即頓住。
見她面色突然有些改變的胖達疑惑:「真希?怎麼了?」
【……我們見一面吧。】
待機的屏幕上,來自某位很久沒有聯系的妹妹的信息靜靜顯示。
………………
直升機降落在空曠的平地上。
彭格列作為體量極大的黑手黨組織,還是勉強cue了個流程走了申請,日本的高層當然不想得罪他們,迅速審批了一條安全的航空路徑——還有一條備用。
前來接送的幻術師對著千城雪繪說:「千城小姐,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現在就走了。」
千城雪繪看了一眼將絹索送來的太宰治,青年聳聳肩,做了一個「祝你好運」的口型。
她的視線放遠,這裡地理位置偏僻,完全沒有其他的人,就算來了人,也能在第一時間看到。
……更別提現在還有幻術師幫忙做掩護,武裝偵探社的人在外圍戒備。
千城雪繪正要收回視線,突然看見了遠處的一個黑色身影。
幻術師瞬間做出了戒備的動作,被千城雪繪及時制止。
嘴上說著不希望他來,但真的來了,還是讓人莫名的安心。
千城雪繪向著旁邊疑惑的幻術師說道:「是我的男友。」
幻術師點了下頭,往後退了一步:「請盡快。」
畢竟有重要的道具在,他們不能停留太久。
太宰治哇了一聲,感慨年輕人的活力,向著幻術師一點頭:「我先離開了,在這裡可能會打擾到幻術的施展。」
狗卷棘跑過空曠的地面來到千城雪繪的面前,扶著膝蓋稍稍喘息,支起身子的時候千城雪繪看見他的臉頰通紅。
千城雪繪眼中亮起一點驚喜,又被她壓下去,少女扯出一個有些僵硬的微笑:「怎麼來了?」
直升機機槳攪動氣流,幻術師將以直升機為中心、半徑一公裡的範圍全部都隔絕,彭格列的幾位大概是受到了上司的指示,並沒有催促。
狗卷棘沒說話,他伸手給自己的青梅一個擁抱。
有力的、快速跳動的心跳。
「不要擔心,」少女握緊了他的手,她猶豫了片刻,將原本想說的話壓下,給咒言師承諾,「棘,等我回來。」
咒言師緩慢的呼吸,他可以感覺到自己非常的清醒,所有與這件事情相關的信息在大腦內整合,他清楚的知道千城雪繪有多少可能一去不回。
——為了什麼?
不管為了什麼。
沒有用飯團的名稱,咒言師垂下眼簾,緩慢又鄭重其事地說:「我會等到你回來。」
第067章
相較起以往,狗卷棘似乎更加的沉默。
沒有任務的時候,他偶爾會看著某處發呆,刷手機的頻率也比起以往要高的多,別人問起也只是用代表著[沒關系]的飯團名稱來回復。
這種情況在大約過去了一個季度之後才稍稍有些好轉,不過胖達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同學心事不減反增,他和禪院真希都有些擔心,可惜的是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排解。
「你們有沒有覺得最近的詛咒似乎少了不少。」
開車的輔助監督和車上的幾位咒術師說著:「好像是咒術高層那邊研究出了什麼新的東西,咒術師佩戴上之後也就不需要冒著生命危險祓除詛咒了。」
坐在車後座的狗卷棘動作微頓,反應略有些大地轉過頭,透過車前方的小鏡子看向輔助監督的臉。
輔助監督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詛咒的減少連帶咒術師和輔助監督的工作都減少了,所以他的心情很愉快。
禪院真希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新的咒具?」
「不清楚誒,」輔助監督略做思考回答,「現在好像還在調試階段什麼的…不過高層都換了一批人了,總該有點不一樣的地方吧。」
在絹索被千城雪繪帶離日本之後,五條悟作為五條家的家主聯合了多方勢利,將咒術高層的一些勢力連根拔出。
這些事情耗費了五條悟和他那一派的人員大概半年的時間。
而這半年的時間內,狗卷棘一次都沒有能聯系上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在意大利的研究是封閉性質的,為了防止信息存在任何的泄露,因此狗卷棘只能憑借自己的想像來告訴自己,千城雪繪現在很安全。
千城雪繪確實也很安全,只是需要996而已。
她提前體驗到了做咒術師時候沒有體驗到的社畜生活,每天都要好得很長的一段時間來進行咒力的中轉,好在彭格列的伙食不錯,否則在研究的這段時間要暴瘦。
千城夫婦因為自己女兒的介入,很多地方都更加的小心,絹索被植入了大量的催眠藥劑,沢田綱吉表示,彭格列會確保不讓它有任何掙脫的機會。
他身上已經有了一絲絲未來彭格列教父的冰冷感。
研究員對千城雪繪的血液進行了采樣,並對她的術式進行了針對性研究,期間耗費了夏油傑所有的咒靈,給研究所添置了一大堆沒用的兒童設施。
冰冷的儀器中出現的七彩滑梯與周圍顯然格格不入。
千城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沉默:「怎麼都變成了這個?」
原本還很緊張的千城雪繪張了張嘴:「……這樣其實也不錯。」
事實證明物質是守恆的——不論是針對高中物理,還是針對世界上的其他東西,這批游樂設施最後由彭格列捐獻給了周圍的幼兒園,千城雪繪還收獲了幼兒園的錦旗。
只是難辦的是,關於替代物,研究人員還沒有頭緒。
這些人都是高精尖人才,但實驗並非一帆風順,千城夫婦發現一旦千城雪繪抽身,用來中轉的儀器的效率遠遠不如她,而且最後輸出的咒力沒有辦法像千城雪繪那樣變成實物。
無法被吸收,無法變成實物,儲存過多之後處理就成了難題,日本比起其他的國家雖然不是很大,但無法批量生產還是會有些雞肋。
千城雪繪靠著牆,一手握著另一手的手腕:「輸入端口之後會用刻畫在地面上的符咒替代,對嗎?」
她的父親推了推眼鏡:「是,但並不是所有的詛咒都能直接被吸取,一級以上的詛咒還是需要手動祓除,在這一點上,咒術師還是不可取代的。」
千城雪繪皺眉。
夏油傑:「如果設置定期讓千城雪繪進行轉化呢?」
眾研究人員的視線紛紛落到了夏油傑的身上,後者面色沉靜:「千城雪繪已經把絹索轉換完畢,如果日本的咒靈沒有突變的話,半年轉換一次就可以了。」
畢竟夏油傑是作為操縱咒靈的術士,對詛咒等級的了解程度比起大多數咒術師要高。
這次被注視的是千城雪繪,少女沉思,回答:「我倒是沒什麼意見,不過…雖然我的術式已經控制的比一開始要好,但最後會轉換成什麼東西我也不確定。」
就像是幾次小實驗也出現了危險,只是很快就被控制下來。
夏油傑聳聳肩。
「半年的時間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厲害了,」研究所的大門打開,彭格列的十代目和他的幾位守護者走了進來,千城雪繪向著他們抬手打了招呼,「在這之後,彭格列依舊會提供資金支持,各位可以繼續研究。」
彭格列原本就在的技術人員會和研究所的外來編制進行交流,技術人員有時候能夠提供新的思路。
千城雪繪走向沢田綱吉。
少年貼心地問道:「怎麼樣?需要我幫你和狗卷君傳達什麼消息嗎?」
畢竟失去聯絡半年的時間,沢田綱吉代入了一下,不論是誰都會擔心的。
千城雪繪擺擺手:「不用了。」
她是打算等到這裡處理完之後再聯系,否則會分心——也更容易想念。
獄寺隼人用非常恨鐵不成鋼的視線上上下下掃了千城雪繪一遍:「你看上去像是蒼老了十歲。」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面色凝重:「隼人!你太不會說話了!」
山本武哈哈笑了兩聲,他拍拍獄寺隼人的肩膀:「好啦好啦,不是有事情要和雪繪說嗎?不要因為這個吵架。」
沢田綱吉:「彭格列打算聯系咒術師那邊對日本的各個區域進行陣的布局……有什麼需要我們向外面傳達的嗎?報個平安也行。」
千城雪繪愣了一下。
「彭格列效率好高,」千城雪繪笑著調侃,「那麼麻煩你們了。」
關於轉換機器,初步還是設置的半年由千城雪繪觸碰一次,千城夫婦不希望女兒將自己的時間全都放在這件事情上,之後的研究就由研究所原來的人員繼續深入。
千城雪繪時隔三個季度回到日本的時候,明顯的發現咒術師的工作似乎輕松了不少。
太宰治對她沒有第一時刻去找狗卷棘表示了驚訝:「畢竟絹索你祓除了嘛,而且彭格列那邊布下的陣,只需要咒術師在位點上灌注咒力就能抵消一級以下的詛咒,去掉了很多繁瑣的流程……之類的。」
千城雪繪:「能輕松一些真是太好了。」
其實咒術師要融入普通人的世界還是有些難度,千城雪繪最先想到的就是狗卷棘,少年無法和普通人進行正常的交流,融入普通人的社會或許會有些難度。
現在這樣也不錯。
半年一次轉換並沒有讓五條悟和武裝偵探社以外的人知道,為了不被盯上地走完流程,千城雪繪先回了一趟京都咒術高專。
近一年的出差並不算是很長,畢竟還有一個乙骨憂太作為例子,他已經一年沒有回來了。
千城雪繪在熟悉的校園裡行走,她突然想起自己離開前和禪院真依好好的談過,不知道現在她和姐姐的關系是什麼樣子。
半年的信息斷層對年輕人來說還是會有些影響的。
在教室裡看到自己久久未見的同學的時候,三輪霞的眼睛都亮了。
她三步做兩步跑上來,蹦起來掛在了千城雪繪的身上:「雪繪!!!你出差了好久啊!!」
少女剛剛從京都的位點回來,身後跟著一個陌生的少年,看到千城雪繪後他竟然打了個招呼,令她茫然了一會兒。
或許是三輪霞的男朋友?學弟?
千城雪繪稍稍收斂了一些,問了自己比較關心的問題:「真依和真希現在怎麼樣啦?」
三輪霞眨眨眼睛:「真依和姐姐和好了。現在的禪院家被肅清了一遍,總之是由真依的姐姐現在是作為主導位之一,禪院家是多人掌權的狀態。」
畢竟禪院家這樣的大家族有很多咒具,就算是被挖了根基,也還是需要有人駐守的。
千城雪繪「好耶」了一聲,心情又好了不少,視線轉向跟著三輪霞幾乎寸步不離的少年,露出稍微有些疑惑的表情。
三輪霞抬頭,對上了正巧在看她的少年的視線,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碰碰臉頰:「就,這是機械丸啦,這是他本來的樣子,名字是與幸吉!」
機械丸、或者說與幸吉站在三輪霞的身後:「原本是被天與咒縛限制了身體,上次在位點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就恢復了正常的身體……」
千城雪繪沒想到陣還有這種用處:「哇!」
很輕易就能看出來三輪霞和與幸吉的關系不一般,千城雪繪決定給小情侶留下私人空間,先去找禪院真依。
她剛剛站起來,所在的房間的門就被從外面打開。
禪院真依的語氣平靜,她垂著眼眸正搗鼓著手中的武器:「准備一下,我們可以動身去東京了,我和東堂會先走一步。」
千城雪繪熱情道:「真依!」
被喊了名字的少女抬眸,臉上的詫異一閃即逝,又恢復了那種看起來非常高冷御姐的表情。
「……你怎麼瘦了那麼多?」她上上下下掃了千城雪繪一遍,「算了,能打就行。」
千城雪繪:「啊?」
禪院真依將手中的槍輕輕在手背上輕輕敲了下:「既然回來了,馬上就是和東京咒高的交流會,剛好要三年級參加。」
預想中的再聚場景並沒有出現,千城雪繪的笑容驟然僵硬:「啊?」
?怎麼是這樣的啊!
第068章
西宮桃上上下下掃了千城雪繪一遍:「你怎麼出個差瘦了那麼多?有人虐待你了嗎?」
被前輩盯著的千城雪繪坐的拘謹起來:「這倒是沒有。」
她不理解,為什麼禪院真依順勢就把西宮桃和加茂憲紀給叫了過來,前者還一副在打壞主意的表情。
西宮桃捏捏她的臉,對手感非常的不滿意:「看把孩子給餓的。對了雪繪,你回來之後聯系狗卷君了嗎?」
雖然不清楚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千城雪繪還是當即掏出手機:「還沒有,稍等我聯系一下……」
視野突然受阻,西宮桃的手攔在了千城雪繪的面前:「等等!停!stop!」
千城雪繪茫然抬眸,露出了稍稍有些疑惑的表情,西宮天對上她的視線,頗為俏皮地吐了吐舌。
「是這樣的,我們的對咒言師還是很忌憚,」加茂憲紀溫和解釋,「所以希望你到時候可以幫忙牽制一下狗卷君。」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覺得自己的同校生簡直太陰險了!怎麼能讓自己去牽制自己男朋友!
千城雪繪試圖做一番掙扎:「可是…就算是棘的咒力對我沒有用處,但不妨礙他對你們開口啊?」
雙手環胸靠在一旁的禪院真依赫赫笑了兩聲:「我們早就幫你想過了,這簡單,那就堵上他的嘴。」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決定先暫時跳過這個或許會滑向未知的話題:「等一下,是怎麼樣這麼快就做好方案的,我明明才剛回來……?」
「總要做一些提前的pla
預備嘛,雖然說對面的三年級和二年級的乙骨都不在,但咒言師也要警惕呀。」西宮桃放下了在她臉上作亂的手,「提一下哈,這是交流會——友情款的!」
千城雪繪:「我不信。」
三輪霞在一旁聽著,突然道:「可是,雪繪肯定不舍得傷到自己男朋友的吧?」
少女猛點頭:「對嘛!我不知道要怎麼堵!」
禪院真依勾起了「等的就是你這句」的微笑,她伸手勾住了好友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還不簡單。接吻,打啵啊。」
千城雪繪:……
少女的視線從自己的同級生和前輩的臉上掃過,自己臉上的表情則是空白了一瞬,加茂憲紀有些不忍地移開視線,沒說這個計劃其實是自己先提出的。
「雪繪你現在的身體不是很好吧,」三輪霞說,「減少一點大的運動也不錯,總之先把身體補回來再說。」
千城雪繪:「我其實……」
禪院真依:「那麼我們就這麼決定了。」
三輪霞小聲:「雪繪,犧牲一個人,造福一群人。」
禪院真依用一本正經地拎起了試圖把自己埋進地裡面,不願意接受現實的千城雪繪:「走吧,不剛好給你男朋友一個驚喜嘛。」
東堂葵因為性格的問題,經常被同級生和前輩後輩吐槽,因此這次千城雪繪回來,京都校的學生裡面他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長相粗獷的咒術師用力拍拍後輩的背部,瘦了好多的千城雪繪晃了晃,險些撲到地面上,還沒站穩就聽見了東堂葵有些嫌棄的聲音。
「你怎麼回事?」這個男人拉踩的技術一等一的成熟,「就說雪繪你這樣子太瘦小了,果然還是小高田那樣的比較好!」
千城雪繪默默:「本來就長不高還老是受到重擊,肯定要出問題的好不好!」
京都咒術高專和東京咒術高專的姐妹交流會每年都要舉行,按理來說應該是二三年級的學生互相切磋,但因為東京咒術高專的三年級不在,二年級又缺了一個重要戰力,就用一年級的頂替。
千城雪繪跟著禪院真依坐上大巴車的時候,大腦還沒有完全的運轉過來。
三輪霞和與幸吉坐在一起,西宮桃和禪院真依坐在一起,千城雪繪坐在加茂憲紀的旁邊:「東京咒高的一年級,有哪些人嗷?」
加茂憲紀非常百寶箱的抽出了三張相片:「虎杖悠仁,伏黑惠,釘崎野薔薇。」
千城雪繪接過照片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竟然有一個認識的人。
「這三個人的術式都不錯,要注意一些,」加茂憲紀非常貼心地充當解說員,「伏黑君繼承了禪院家的術式,雖然現在也不一定會繼承禪院家,但還是要警惕他拿出什麼特級咒具。」
千城雪繪從自己的前輩身上感覺到,祓除詛咒模式的改變確實能夠改變很多的術士想法。
最後上車的是老師庵歌姬,她環顧巴士一眼,看見千城雪繪後貼心問道:「雪繪,出差辛苦的話不休息一下嗎?」
禪院真依從前面的座位上舉起手:「雪繪說不用。」
千城雪繪:確實不是很累,也確實想去找棘,但是不是這種羞恥性質的找法!
庵歌姬點了點頭:「這次我們不直接入住在東京咒術高專,在進行交流會之前可以隨意的活動,不過不要去鬧事,東堂我管不住,但剩下的人不要去煽風點火,明白了嗎?」
西宮桃:「放——心——好啦。」
三輪霞坐在靠窗的位置悄咪咪湊上前,湊到千城雪繪的旁邊小聲:「你有沒有覺得,真依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千城雪繪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封建欲孽害人不淺,看之前把好好的女孩子逼成什麼樣子。
她小聲回答三輪霞:「能和真希把矛盾化解真是太好了。」
禪院真依幽幽:「我聽得見哦。」
東堂葵並沒有和他們一樣在旅館的門口下車,因為他有小高田握手會之前的同好交流會要參加,而千城雪繪也被再三叮囑一定要忍住不給狗卷棘發消息。
「去年被吊打的經歷實在是太丟臉了!」西宮桃憤憤,「總之今年趁著乙骨憂太不在,我們一定要找回一點咒術師的面子!」
千城雪繪聯想了一下去年乙骨憂太一人群毆眾人的景像,喃喃道:「確實呢,有乙骨在的話,大概也不用打了。」
雖然想念,但千城雪繪也想要給狗卷棘一個驚喜,她決定對此閉口不談。
西宮桃和千城雪繪商量後決定在今天出去逛個街,禪院真依拒絕了這個提案,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三輪霞被西宮桃推去和男朋友約會。
千城雪繪看著自己金發的前輩,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西宮桃:「嘿嘿。」
她一定要把學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爭取讓咒言師沒有機會出現在其余人面前。
……
咒術師的一大特點就在於,他們並不是很聽話。
理所當然的,禪院真依無視了庵歌姬「不要鬧事」的話,翻過東京咒術高專的牆,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這所學校。
雖然和禪院真希已經和好,但並不妨礙她打擾一下東京咒高的一年級嘛。
不過好心情在路上遭到了重創,畢竟恰好碰上東堂葵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不過算了,禪院真依想,反正也沒什麼交流就是,只要不突然做出什麼有害於自己的舉動就成。
他們兩個在校園裡搜索著目標的身影,最終在販賣機前看到了兩位東京咒高的一年級生——還有一個狗卷棘。
咒言師雙手插兜站在一邊,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眉眼,一年級的那個女孩子彎腰正在拿販賣機裡面的水,禪院真依出聲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
「真是巧——」少女的語氣上揚,「讓我看看發現了誰?」
狗卷棘的視線轉移了過來,少年目光警惕,他微微動了動手,看樣子是要拉下制服的拉鏈。
「……怎麼碰到了你,運氣真不好,」禪院真依看著狗卷棘,抬了下手表示自己並沒有惡意,「稍等稍等,只是說幾句話而已,該不會你們的一年級那麼金貴吧?」
狗卷棘看了一眼伏黑惠,少年點了點頭表示沒有關系。
一旁的東堂葵微微眯起眼睛,他上上下下掃了面前的伏黑惠一遍,張口:「喂,你——」
東堂葵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對手,伏黑惠的精神正高度緊繃,聽見面前的東堂葵語氣張狂地問道:「喜歡什麼樣的女性?」
空氣中彌漫起詭異的安靜。
狗卷棘回答的速度比伏黑惠要快,聲音悶在制服裡,但還是能夠聽清楚:「雪繪。」
伏黑惠&東堂葵:?
禪院真依&釘崎野薔薇:?
驟然被重擊的幾位單身人士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尤其是問出這個問題的東堂葵。
狗卷棘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說錯,東堂葵的問題卡頓了一下,最後將視線轉給了伏黑惠,試圖從對手的後輩那裡得到答案。
伏黑惠面色平靜:「……他們兩個正在異地戀。」
東堂葵的視線突然變了,他略有些挑剔地看著狗卷棘,最後竟然還有點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吧,狗卷和千城真不錯。」
「……你這一副家長的語氣也太惡心了,」禪院真依撇撇嘴,隨後笑了兩聲,「看不出來你那麼喜歡雪繪,我勉強答應把她嫁給你了。」
現在狗卷棘在這裡,他們原來要先給個下馬威的計劃只能擱置,畢竟咒言師疊buff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狗卷棘的視線落在了禪院真依的身上,久久沒有動靜,後者原本輕松的心情逐漸緊繃,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
「……干什麼?就算是你現在就要舉行婚禮,我也沒有辦法把正在出差的雪繪拉回來。」
狗卷棘扯了下嘴角,他的動作隱藏在衣服之後,沒有被任何人看見。
「鮭魚。」
少年說著,讓兩位後輩跟隨自己離開這裡。
第069章
千城雪繪扒著牆角看庵歌姬無效訓人。
訓東堂葵是不可能的,只能說說禪院真依的樣子。
禪院真依態度良好,只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三輪霞和西宮桃陪同千城雪繪探頭,兩位在高專時間更長的年輕咒術師感慨。
「歌姬還是氣勢不足誒,這樣子是沒有辦法讓人。」「她一直都是這樣啦,不過也很可愛就是啦。」
千城雪繪覺得自己掌握了什麼欺負老師的新知識。
西宮桃將下巴抵在了千城雪繪的腦袋上,少女的注意力從那邊的訓話中轉移,放到了某些八卦的事情上:「雪繪你出差的時候,有沒有很想念狗卷同學啊。」
突然被詢問的千城雪繪抬頭,對上了兩位同學一樣八卦兮兮的眼神。
三輪霞抵著下巴想到了什麼:「狗卷同學來了好幾次哦,因為沒有你的同意,所以我們也沒讓他進你的房間。」
西宮桃語重心長:「所以說你和與幸吉那家伙還是不錯的啦,異地戀好辛苦的。」
千城雪繪:「等一下啦,為什麼突然就開始拉踩了!拒絕拉踩!」
禪院真依那邊已經聽完了訓話,揉著後頸向著這邊走來,就看見了被前輩逗得完全沒有反駁余力的兩位同級生。
「……西宮前輩,還是不要逗她們了。」
「明白了明白了,聽小真依的~」
女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井沒有持續多久,與幸吉過來說校長要開會,要求她們一起過去。
千城雪繪自入學起第二次看到了這位胡子花白的校長。
他比起一年半前更加滄桑了一些,禪院真依站在千城雪繪身邊,告訴她之前咒術高層的權利變更給校長也帶來了不少的衝擊。
西宮桃壓低聲音:「畢竟時代變了嘛,之前我就覺得被老家伙掌控的咒術界爛透了。」
西宮桃和禪院真依的關系很好,知道禪院家的內部究竟有多腐化,她一直為禪院真依打抱不平,不過現在沒有這個煩惱了。
千城雪繪一邊聽一邊附議,忍不住想彭格列和五條家的那一個派系聯合之後力量還是很大的。
「……一年級的那幾個人都要注意,東京校還有個臨時入學的學生叫吉野順平,我們不太了解,要注意警惕。以及禪院真希在處理禪院家的事宜,現在東京校有六個人。」
「與幸吉的天與束縛剛剛解開不久,還未具體評估,暫時不參與這次的交流會,我們還是六人,」樂岩寺嘉伸睜開眼睛:「去年被乙骨憂太全滅,希望這件事情不要再發生一次。」
交流會的比賽一下就升華到事關學校的榮耀了。
樂岩寺嘉伸說完話就離開,庵歌姬進行最後的問題解答。
三輪霞似乎很沮喪,千城雪繪覺得是自己占了一個名額,有些抱歉的湊過去,就聽見了自己好友小聲吐槽:「可惡…為什麼可以休息的不是我。」
千城雪繪:……
不該高估年輕社畜休假的決心的。
臨近交流會,千城雪繪反倒緊張了起來,狗卷棘會對她的突然出現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呢?
不過這樣的緊張井沒能夠持續多久,在進入交流會的場地之前,各位同級生和前輩(除了東堂葵)都用語重心長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她。
肩膀上沉甸甸的千城雪繪:「知道了!知道了!」
她的任務就是在找到狗卷棘的途中順便處理掉沿途的詛咒,交流會的主要任務就是祓除詛咒,因為日本新設下的吸收詛咒的大陣的緣故,交流會場地裡的二級詛咒減少,准一級詛咒的量比去年的多一些。
千城雪繪和大部隊分開,按照之前探到的情報,少女向著訓練場上存在的建築物跑去,那邊留有的准一級詛咒比較多,按照東京校派遣學生的習慣,現在狗卷棘應該也是往這方向趕來的。
事實證明就算是將近一年沒見,千城雪繪和自己的竹馬還是有一定的默契,在伸手處理完長得實在是有些寒磣的准一級詛咒之後,千城雪繪轉頭就看見了單手撐著樹干,站在陰影下看著自己的狗卷棘。
措不及防的相遇,千城雪繪迅速眨了兩下眼睛先發制人:「……哈嘍!」
狗卷棘:。
千城雪繪被他的停頓給弄得有些心慌,少女左右看了看,周圍沒有任何生物能夠解圍,最後視線還是只能放到狗卷棘身上。
狗卷棘開口:「海帶?」
被這樣平淡語氣詢問的千城雪繪突然就反思起了自己的錯誤:「前、前天,本來是要先和你說的,但是……」
狗卷棘搖搖頭,表示自己井未因為這個責怪她:「鮭魚子。」
他只是攤開手,邀請許久未見的女友給自己一個擁抱。
和設想中的不同,他們在交流會的再遇井沒有什麼激烈的情緒起伏,狗卷棘也僅僅是抱了她一會兒,在千城雪繪糾結於要怎麼做才能在竹馬和學校的榮譽之間取舍的時候,旁邊的建築物傳來了劇烈的爆破聲。
狗卷棘的視線迅速就轉向了爆破處。
少年沒有放開她,低下頭輕聲詢問,聲音湊在耳邊有些癢:「海帶?」
千城雪繪被那雙紫色的眼眸晃住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做出了回答:「……我和你一起去。」
狗卷棘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用手比劃了兩下,做了個禪院真依的口型:「鮭魚子。」
意思是等一下要去找禪院真依。
千城雪繪雖然迷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巨大的聲音是加茂憲紀和伏黑惠鬧出來的,據西宮桃的前線播報,虎杖悠仁現在和東堂葵正進行「友好」交流,熊貓被三輪霞攔住。
兩位分別繼承了御三家中之二的術式,打起來的動靜比祓除詛咒時候可大多了。
千城雪繪跟著狗卷棘穿梭在樹林間,快到了才想起來自己是來拖住狗卷棘,不是來當他小尾巴的。
千城雪繪:……sos!
狗卷棘察覺了千城雪繪的糾結,不過少年還有些壞心眼地沒有說,只是在她消極怠工的時候拉著她的手一起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戰場。
他拉下制服的領口:[停下。]
咒言的力量迅速制止了攻擊,加茂憲紀雖然用咒力保護了耳朵,但仍然是被控了一瞬,少年心想自己的學妹應該是沒有遇見咒言師,心下微微一沉。
不過加茂憲紀一扭頭就看見了自己的學妹,看到他們逛街一樣的態度的時候一頓,伏黑惠的玉犬趁著這個空蕩迅速纏了上去。
千城雪繪對加茂憲紀陷入苦戰井沒有任何的心虛:「嗨學長。」
加茂憲紀:「……」
目光實在是太過於沉重,千城雪繪壓下冒出來的心虛,非常有禮貌:「你們繼續,聽著就好,不要被我們打擾了,問下真依在哪裡嗷。」
伏黑惠的另一只玉犬衝到狗卷棘身邊:「狗卷前輩!跟著玉犬走!」
釘崎野薔薇似乎陷入了纏鬥,在他們的角度,偶爾還能看見西宮桃那顯眼的亮金色頭發,千城雪繪有些驚訝——竟然是二打一。
狗卷棘偏頭問她:「鮭魚?」
千城雪繪點點頭:「我們去那邊吧。」
沒等少女自己動身,身側的少年迅速動了起來,千城雪繪被打橫抱起,少年本身的臂力就很強,再加上她輕了不少,橫抱著她跑也沒什麼壓力。
加茂憲紀想叮囑自己的學妹立場稍微堅定一點,可惜伏黑惠沒給他這個機會。
「不好意思,」這位看起來情緒淡淡的後輩語氣平靜,「狗卷前輩美人計成功,還是麻煩加茂前輩不要去打擾了。」
雖然對狗卷棘很放心,但高速的移動還是讓人有些擔憂,為了避免掉下去,千城雪繪摟緊了狗卷棘的脖子。
少年似乎輕笑了一聲,語氣溫和:「癢。」
千城雪繪繃著聲:「癢也沒有辦法,只能讓棘你忍著了。」
加茂憲紀:「……」
他看了一眼面前不好對付的伏黑惠,再想想那邊正在和禪院真依纏鬥的釘崎野薔薇,覺得自己有必要讓禪院真依戰術性撤退。
畢竟在交流會裡面,祓除詛咒才是優先級最高的任務。
狗卷棘不愧是體術指標達九的咒術師,他的速度很快,多帶一個千城雪繪也沒有影響靈活度,他們很快就穿過茂密的樹林來到了釘崎野薔薇所在的位置。
隔著幾百米都能聽見那邊的聲音。
「嗯?這麼凶不可愛哦。」西宮桃的聲音從高處傳來,千城雪繪知道她這是在逗釘崎野薔薇,「要和我們家雪繪還有霞那樣可愛才能找到男朋友的哦。」
禪院真依的聲音緊隨其後:「不可能的,這孩子一看就不可愛嘛。」
釘崎野薔薇怒了:「……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千城雪繪摟著狗卷棘的脖子晃晃腳:「可以放我下來啦。」
狗卷棘眨眼,壓低重心將千城雪繪放下,等她完全站定才松開手。
千城雪繪扒著樹干看向正在進行的戰鬥,聽到西宮桃誇贊自己的話沒有被感動到,反而有一種做好了計劃要去臥底敵軍,最後被敵軍蠱惑背叛了組織的感覺。
少年當然不知道她內心的波動,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鮭魚子。」
沒直接說,但千城雪繪知道他是說自己瘦了好多的意思,少女非常頹廢地掛在他的手臂上,走路的動作也是刻意的拖延了一些。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只能趁著這個時候幫禪院真依爭取一點時間,千城雪繪在內心向著名為釘崎野薔薇的妹妹進行了懺悔。
隨後狗卷棘聽到了少女小聲的嘟囔:「估計是因為太久沒有吃棘做的飯了。」
除了工作量巨大,還有就是意大利的伙食她吃不太習慣。
可惜的是她的計劃井沒有成功,狗卷棘詢問了一句是不是累了,如果累了可以繼續抱著她,千城雪繪搖搖頭,狗卷棘轉為牽著他的手。
禪院真依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被咒言師控制住了。
千城雪繪被狗卷棘握著手,低著頭一副受訓的樣子,接受自己同學的目光譴責。
「我試過了,是我輸了。」千城雪繪面色沉重,她對著面前被施加了不許動debuff的禪院真依說道,「總之,情況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西宮桃晃在天上,就差在臉上明晃晃的寫上「重色輕友」幾個字。
千城雪繪解釋了他的疑惑:「就是,本來真依他們讓我堵住你的嘴來著……」
狗卷棘眨眨眼睛,當著眾人的面,刻意的在在場的三位單身人士面前,側過頭在千城雪繪的唇角親了一下。
「鮭魚?」
釘崎野薔薇面無表情:「我認為只要傷害京都校的人就可以了,千城前輩。」
千城雪繪:……所以說這不是我的問題啦!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四章!
第070章
最後京都和東京的這場咒術高專姐妹交流會以京都高專的勝利落下了帷幕。
先不提千城雪繪祓除詛咒的方便,狗卷棘全程都是和她一起行動,碰到了詛咒一般都是讓女朋友先行。
畢竟她看起來真的很想贏(?)
因為咒術協會的構架改變,這一場交流會雖說是學生們展示的一個大好平台,但也沒必要打的你死我活。
在兩個學校的校長進行賽後的官方發言之後,京都咒高的學生們看著被撈到了另一邊陣營裡被狗卷棘握著手的千城雪繪,驟然有一種自己贏了,但又沒有贏的感覺。
禪院真依面色沉重:「我總覺得有那麼一點怪怪的。」
西宮桃握著自己的掃把:「……小真依,你沒有覺得錯。」
三輪霞早早地就跑向了與幸吉,後者沒有參加交流會,但在觀戰的位置看了全程。
咒術師們在交流會之後還有烤肉的宴會,東堂葵不知道為什麼纏上了虎杖悠仁,後者幾乎到了看到他就跑的程度。
千城雪繪拉著狗卷棘往角落一些的位置走,那邊兩個學校的學生已經在烤肉架子旁邊鬧成一團,在吃飯這件事情上也能一較高下。
不過他們都很默契的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了千城雪繪和狗卷棘。
青梅竹馬的默契比起一般的情侶要高得多,千城雪繪找了個舒適的、隱私性比較高的位置落座,狗卷棘坐在她的身邊。
少女伸手要去夠旁邊的夾子,感覺到肩膀上驟然壓上的重量。
狗卷棘一句話沒說,少年像是被抽空電量的機器人,將重量壓在了自己的女朋友身上,千城雪繪雖然瘦了不少,但還不至於被一壓就倒。
少女小聲詢問:「……累了嗎?」
畢竟交流會的途中,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是狗卷棘帶著她在跑,想來體能的消耗還是比較高的。
但狗卷棘只是搖搖頭,手上摟的更緊了一些。
千城雪繪放棄了現在烤肉的想法,抬手揉揉他柔軟的發,另一只手握住了少年的。
「海帶?」狗卷棘問千城雪繪現在能不能用直接的交流方式。
作為研究中轉換裝置的替代物,每次千城雪繪要經手的咒力含量一定是巨大的,狗卷棘也大概清楚大量的咒力流通會造成什麼後果。
輕一點的就是暈眩脫力,重一點的也有可能會昏迷、甚至威脅到生命。
咒言師的每一句話也是帶有著咒力的,他沒有辦法確定自己的話語不會對千城雪繪造成影響。
千城雪繪猜測出他的顧慮,伸手在少年的背部輕輕拍了兩下:「棘想和我說什麼都可以。……你的所有話對我來說都不會是負擔。」
她會留出余力來保證自己和狗卷棘的對話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
少年的聲音悶悶的,他沒有抬頭,繼續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說道:「我很想你,每天都是。」
他們根本就沒有經歷過這麼久的分別。
「每天好像都很漫長的,但又好像過的很快,到現在已經快要過去一年了。」他很少有這樣多的話,咒言師從小就學會了要把所有想要表達的意思壓縮成簡單的幾個飯團名稱,「我以為起碼要幾年才能……」
如果按照正常的研究流程,可能確實是要好幾年。
千城雪繪垂著眼簾,她從言語中切實的感覺到了狗卷棘的不安:「抱歉…讓棘你久等了,我之後就不會走了。」
狗卷棘緩緩舒了一口氣,少年彎眸抬起頭,紫色的溫柔眼眸中像是有銀河流淌,嘴角的符文隨著他的開口被輕微的扯動:「稍微側一點。」
千城雪繪略有些疑惑,但她還是照做,少年動作很快地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千城雪繪驚訝之余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絲狡黠。
……忘記了!棘還有一點小惡魔的屬性。
一改之前有些疲憊的樣子,狗卷棘在有些方面顯得非常強勢,千城雪繪暈乎乎地想還好自己剛剛選的位置不是那麼明顯,否則豈不是要被人圍觀。
狗卷棘好不容易放開她,千城雪繪呼吸的同時心虛地朝著那邊烤肉的大部隊看去。
然後她愣住了。
那邊打的熱火朝天,釘崎野薔薇和禪院真依的筷子在空中交互,速度快的千城雪繪都懷疑她們是不是用上了術式,虎杖悠仁和東堂葵盤腿坐著,手中碟子裡的肉幾乎堆疊成小山,西宮桃幽幽看著加茂憲紀伸出的筷子,後者被看的一頓,吉野順平趁此機會掠奪了烤盤上的牛肉……
千城雪繪:「哇哦。」
她雖然是有點餓了,但看現在這個情況,似乎過去也沒有辦法從虎口(們)中奪食的樣子。
西宮桃從那邊的戰鬥中脫離,她左右看了看,對上了眼巴巴看著這邊卻沒有動靜的千城雪繪。
金發的前輩眉一挑,覺得可以給自己加一個助力:「小雪繪——你們怎麼還不過來?」
狗卷棘往她的方向靠了靠,湊在千城雪繪的耳邊小聲問:「餓了嗎?」
千城雪繪快速地眨了兩下眼,因為癢縮了一下,小雞啄米式點頭。
咒言師起身向她伸出手:「木魚花。」
西宮桃想的很好,可惜的是她的算盤打錯了,千城雪繪和狗卷棘落座後,戰局一瞬間就發生了改變。
擁有bug一樣術式的咒言師瞬間就控住了周圍一圈人的動作,狗卷棘淡然地忽視自己學校同學的幽怨表情,試圖用最快的速度將千城雪繪面前的盤子填滿。
千城雪繪:雖然有爽到,但是要被同學的視線射殺了!
[停下]的控場並沒有持續很長的時間,不過也足夠他們這些反應迅速的咒術師將烤爐上的食物都搜刮完畢,釘崎野薔薇向著千城雪繪求助。
「千城學姐!你管管狗卷前輩!!!」
千城雪繪驟然被委托了重任:「我努力!」
悠悠坐下的狗卷棘在千城雪繪的掌心輕輕撓了一下:「鮭魚。」
這麼回復了學妹,千城雪繪小聲告訴狗卷棘這樣就夠了,少年看著她盤子裡數量不多的烤肉皺了下眉。
「金槍魚蛋黃醬。」
他用代表著最重要的飯團來告訴千城雪繪一定要好好吃飯。
少女緩緩地蔫了下去。
接下來,京都和東京兩所咒術高專的學生充分的體會到了咒言師是什麼樣作弊的存在,千城雪繪看著自己面前的小盤子裡面堆滿的烤肉,失笑的同時扯了扯自己男友的袖口。
狗卷棘暫時退出了戰局:「海帶?」
千城雪繪將盤中一半的烤肉推給他:「太多了太多了,我吃這些就夠了。」
咒言師還沒有反對,那邊參戰的禪院真依強硬地將自己搶來的烤肉夾到了千城雪繪面前:「給我吃。」
千城雪繪:「?」
西宮桃用生菜包了一片烤的剛好的五花肉放到千城雪繪的盤子裡,又重新填滿了空了一半的盤子:「赫赫,我們京都高校可不能被別的學校看不起。」
加茂憲紀沒說話,但是他也用公用的夾子夾了一塊剛好的烤肉放到了千城雪繪的盤子裡。
驟然受到了團寵待遇的千城雪繪:「……」
突、突然這樣反而讓人有點心慌慌的,該不會折壽吧!!
狗卷棘看她:「海帶?」
千城雪繪抹了一把臉:「謝謝,我會好好吃完的。」
在這樣的小插曲過後,氣氛很快就又重新熱烈了起來,狗卷棘自己吃烤肉的時候當然不會用咒言作弊,千城雪繪邊吃邊看著他們打鬧,不經意間臉上也帶了笑容。
能有這樣一群朋友真是太好了,她心想。
兩所咒術高專當然不會虧待自己的學生,直到每個人的面前都有了戰利品,閑聊的氛圍也就營造了出來。
未成年不能飲酒,但不妨礙性格較為強勢的幾位主動。
首先被圍攻的是三輪霞和與幸吉。
「說!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暗通情愫的!」禪院真依扯扯三輪霞的臉頰,「怎麼完全沒讓我們發現!」
西宮桃晃著手中裝著飲料的杯子:「就是!」
亂入的釘崎野薔薇湊上前:「我也要聽!」
為了避免被誤傷,加茂憲紀端著自己的盤挪的遠了一些,恰好碰到了安靜的伏黑惠,兩人對視一眼,竟然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相同的苦惱。
千城雪繪和身側的狗卷棘感慨:「釘崎學妹的性格很開朗誒。」
狗卷棘點點頭贊成了她的看法。
三輪霞被盤問的暈暈乎乎,少女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引火上身的,還是與幸吉主動承擔了前輩和同級生的幾個問題,而後有些無奈地扶著三輪霞去一邊休息。
千城雪繪看戲正看得開心,突然發現釘崎野薔薇的視線轉了過來。
突然有了不好預感的少女:……
事實證明女孩子的第六感還是很強的,釘崎野薔薇的好奇心並不比自己的同級生更弱,千城雪繪又不擅長拒絕女孩子。
爽朗的少女問:「學姐,你和狗卷前輩在一起怎麼溝通啊?」
千城雪繪乖巧回答:「我的術式比較特殊,所以你們不在的時候都是直接和棘說話的。」
釘崎野薔薇鼓著腮幫子:「唔,之前禪院真依不是說要去參加千城學姐的婚禮嗎?到時候我可以一起去嗎?」
千城雪繪茫然:「什麼婚禮?」
後方聽牆角的西宮桃:「哦!我要去白吃白喝。」
狗卷棘游刃有余的做出肯定的回答:「鮭魚子。」
場面一度變得混亂了起來,千城雪繪還沒想過關於結婚的事情,突然接觸到了相關信息,大腦一時間有些停運。
……等等,所以真依之前說了什麼?她來高專不是挑釁的嗎?還和釘崎野薔薇說了什麼?
禪院真依拍拍她宕機的腦袋:「雖然很想現在就蹭到飯,不過還是等你成年以後吧。」
在這樣其樂融融的氛圍中,五條悟的聲音出現的突兀:「讓我看看……各位相處的都很不錯嘛——我都說了歌姬你根本就不需要擔心。」
如果忽略已經被消滅干淨的、原本裝著起碼夠二十個人吃的事務的餐盤的話。
青年的話鋒一轉,他看向放棄思考,正努力解決自己面前食物的千城雪繪:「對了,雪繪,有點事情需要你出來一下。」
千城雪繪從食物中抬起頭。
剛好她實在是吃不下面前的烤肉了,千城雪繪迅速將口中的吞下站起身,狗卷棘又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袖口。
五條悟的視線在自己的學生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最強咒術師沒做多久的思考,手一拍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算了……棘,你跟著一起來。」
第071章
考慮到這對小情侶久別重逢,再加上千城雪繪井沒有說過不允許讓狗卷棘知道,五條悟就順帶讓學生跟著一起。
千城雪繪當然不可能一直都瞞著最親近的人,她上了車之後就安安靜靜縮在角落,等待著五條悟解釋。
最強的咒術師還沒有經歷過這種待遇,千城雪繪與他進行了一番眼神交流,最後特級咒術師還是決定放過學生的青梅兼女朋友。
「她要先去和儀器進行適配,而且剛剛部署完畢,還需要例行檢查。」
「彭格列出品的儀器我們進行了一定的改良,不會因為一下子收納大量的咒力而滿溢出去,」五條悟坐在汽車的前座閑談一樣說道,「安全方面的事情就放心交給我好了,畢竟我可是最強的咒術師嘛——」
狗卷棘的視線落到了千城雪繪的身上,少女張嘴:「就是,技術還沒有到位,我還要半年去處理一下中轉裝置沒有辦法完全處理的詛咒。」
狗卷棘:「鮭魚子。」
他平靜的反應讓千城雪繪松了一口氣。
五條悟看著千城雪繪繃緊的肩膀放松下來,嗤笑了一聲:「怎麼那麼緊張?棘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
咒術最強意外地了解自己的學生,他動作幅度大了一些,轉過身去看咒言師:「反正有什麼事情,他都會和你一起面對的,對吧?」
狗卷棘點頭。
千城雪繪瞬間就好了:「棘陪著我一起去就行了。」
東京都的儀器放置在只有禪院真希、千城雪繪和五條悟知道的地方,而日本各個地區分別有三個人擁有權限,只有三個人都到達門扉處才能打開。
比起上一次,千城雪繪再見到禪院真希,覺得她成熟了不少,少女剪了短發,身形干練又挺拔。
她看見千城雪繪,抬手懶懶打了個招呼:「喲。」
千城雪繪一愣,覺得自己有被a到。
狗卷棘輕輕扯了下千城雪繪的衣袖讓她回神,五條悟長腿一邁向著門扉處走去,在場的三個人進行了虹膜解鎖,千城雪繪反身回來去拉狗卷棘的手。
咒言師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小聲:「木魚花。」
兩位的氣氛過於融洽,另外兩位咒術師當然不會上前去摻一腳,禪院真希側目看自己的老師:「雪繪這次應該不會再走了?」
五條悟抬手按壓頸部:「不會,之後器械之類的問題都由彭格列方面的人過來處理,當然,他們也獲得了不少的好處。」
千城雪繪一路向著儀器所在的中心位置走去,四周流轉的咒力順著符咒湧向最內部的那一個巨大儀器,千城雪繪走到儀器的附近,狗卷棘發現地面上的符咒也開始發亮。
千城雪繪眨眨眼睛:「棘在這裡稍等我一下下。」
五條悟雙手背在腦後在四周瞎轉悠,禪院真希向著自己的同級生解釋道:「為了避免有別的人進行錯誤操作,這種地方只有她可以進去。」
日本各地設置的儀器在實現自動運轉之前,都需要千城雪繪的介入,但不妨有壞心思的人存在,這裡的安保級別是最高級的。
狗卷棘望向千城雪繪,有些擔憂地說了一句:「海帶?」
千城雪繪彎眸:「沒關系啦,這是例行檢查而已,最多就是清理一下裡面的詛咒。」
出乎少女的意料,東京地區的詛咒比起京都的要多許多,巨大的容器沒有布下多久就已經有了四分之一的容量。
千城雪繪站在輸入端口仰頭看了一會兒,有些驚訝:「……東京都的咒靈是不是比起以前要強了?」
五條悟回答:「有幾個特級咒靈在搗亂,不過用不了多久就能處理好,有些及季節就是容易滋生詛咒,你應該知道的。」
千城雪繪點點頭,她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儀器上。
禪院真希等在外面,注意著周圍的變換。
「千城雪繪的父母讓我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五條悟晃悠了一圈回來,在狗卷棘的身邊站定,「咒術端這一次的大變革有她和彭格列的一半功勞。」
「五條老師,我先清除一次這裡的輸入端,等一下的狀況我不太能確定,你麼要不要先出去一下?」
千城雪繪從實驗儀器的位置轉頭,她穿梭在儀器之間了解情況,對後方的對話無知無覺。
五條悟側目垂眸看向自己的學生,他對咒言師一直都很放心:「總之,情況就是這樣啦。」
千城雪繪站在容器的旁邊,和其中的詛咒大眼瞪小眼。
火山頭的詛咒奮力敲著儀器罐的內部:「該死的人類,這是什麼鬼東西?」
少女笑了一下,她伸手搭上了中間由符咒和精密機器同時構成的中轉裝置,啟動了儀器。
強烈的光線一下子席卷了偌大的空間,千城雪繪感覺到自己的體力被迅速抽空,不過尚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這次要把它轉換成什麼東西呢?少女閉上眼睛想:就轉換成一些讓人開心的東西吧。
強烈的光照緩緩地弱了下去,千城雪繪睜開眼睛,第一時間條件反射去看被符咒攔在儀器之外的狗卷棘。
但剛剛強烈的光讓千城雪繪的眼睛一時間有些酸痛,她抬起手揉揉眼,把那種刺痛感壓了下去。
等到能夠看清楚周圍環境的一瞬間,千城雪繪完全僵住。
她井不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轉換狀況,在轉換進行完成之後出現在了陌生的地方,但現在的術式趨於穩定,剛剛也一直注意著自己的狀態——是又出現了什麼問題嗎?
不過好歹是經歷過那麼多事件的人,她還不至於立刻變得慌張。千城雪繪皺眉,她往後退了一步,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溫柔的女聲從頭頂的位置傳來,有人輕輕推了推她的後背:「小雪繪,該去上學了哦。」
……頭頂上?
千城雪繪睜大眼睛,她抬起自己的手,突然就明白那種莫名奇怪的感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了。
縮小了不止一倍的手肉肉的,看上去非常好捏,她內心震撼地抬眸,看見了小時候照顧過自己一段時間的保姆。
她注意到千城雪繪的視線,大抵是人對可愛的小孩的容忍度都是比較高的,因此在千城雪繪站在原地,完全沒有在意她之前說的那句話的狀況下,依舊很溫和。
千城雪繪:「好的。」
聲音也是小孩子的,軟軟糯糯。
小孩子應該也沒什麼問題,不過要弄清楚是幻境還是臨時回到了過去,術式轉換之後是有時限的,倒是不用擔心出不去。
不知道當時在場的五條悟、禪院真希還有棘現在怎麼樣了。
小姑娘思考著,向前邁了一步,忘記自己現在的腿長和長大時候不同,步伐邁的太大,險些進行一個平地摔。
保姆笑出了聲,她彎下腰將千城雪繪抱在懷裡。
「走一路過來累了吧?我可以抱著你哦。」
骨子裡已經是高中生的千城雪繪被迫用小孩子軟糯的聲音回復:「……謝謝阿姨。」隨後就收獲了一個力道不大的摸頭殺。
在被保姆抱去幼兒園的時候,千城雪繪還躬身自省。
……怎麼這個術式還帶背刺的啊!
她想的是轉換成能讓人開心的事物,難不成自己心裡想的是重返童年時代?
保姆看她發呆,想著千城雪繪自己是不是擔憂要去幼兒園上一年級,沒有辦法很好的融入集體:「雪繪那麼可愛,大家一定會都會喜歡你的。」
這個孩子的父母一直都不在身邊,也一直都是不同的保姆在照顧,保姆的人員都是經過了嚴格的篩選,雖說如此,工資高加上小孩不太需要費心,應聘的人依舊很多。
但是保姆是沒有辦法替代父母的。
在喜愛這個孩子的同時,保姆對千城雪繪感到了心疼。
千城雪繪喃喃:「我知道吖。」
她的童年時代稍微有些模糊不清,人的記憶點不太相同,井非所有的人都能清楚的記得小時候發生的事情——就算是很重要。
就像千城雪繪只記得模模糊糊的,自己和狗卷棘是在他被欺負的時候相遇,但記不得是什麼時候、什麼具體地點。
保姆在和幼兒園的老師交談,千城雪繪自覺地從她的手上接過了幾乎沒有重量的小背包,安安靜靜站在門口,抬頭看著幼稚園的大門。
幼稚園的老師在她面前蹲下身:「我帶你進去吧?雪繪小朋友。」
千城雪繪點點頭,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謝謝老師,將手搭到了比自己大好幾倍的手上。
小朋友也是視覺生物,千城雪繪小時候長得精致,雖然現在的內裡是一個高中生,但井不妨礙被很多小豆丁纏上。
她很有耐心地用技巧結束了和一圈小豆丁的交流,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老師和同學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溜了出去。
幼稚園!來都來了不到處晃晃怎麼可以呢!
小時候沒有完成的舉措被千城雪繪拉上了日程,她在桌面上給老師留了一個[我在學校裡冒險]的小紙條,為了符合自己的年齡,還專門寫的歪歪扭扭,一番偵查後開始了自由行動。
小小的兒童樂園、音樂教室、老師教學五十音的教室,千城雪繪用好奇的視線打量這裡的每一處。
被時光模糊的記憶好像又慢慢復蘇。
她在走到校園偏僻處的轉角的時候,聽見了小屁孩刻意壓低的聲音。
那個聲音還義正言辭:「媽媽說你就是怪物!」
千城雪繪心頭一跳,她扒著牆角探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被三個小豆丁圍在角落裡的小少年垂著眼簾,嘴角留有與他人格格不入的蛇目符文,千城雪繪扒拉著牆的動作微微一僵。
這不是、這不是第一次遇見棘的時候嗎!
第072章
如果被三個小屁孩圍攻的是別人,千城雪繪也是會上前幫忙的,畢竟校園欺凌是她最討厭的事情之一。
更何況被圍在中間的是狗卷棘。
那個說話的小孩還在繼續嘲諷狗卷棘,在小孩耳中聽起來就特別傷人的話語不斷的冒出,他們又朝前靠近了一些,把中央的小少年遮的嚴嚴實實。
「我們正常的人都沒有嘴上這個東西!」那個小豆丁用胖胖短短的手指指向狗卷棘,「而且你還是不會說話的啞巴!你就是怪物!」
千城雪繪生氣了,千城雪繪跑上前撥開攔在狗卷棘面前的幾個豆丁。
在鑽進去之後,她對上那雙紫色的眼眸,給狗卷棘一個「放心,這裡交給我」的眼神,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小少年有些奇怪的眼神。
被扒拉開的、為首那個一直在說話的小屁孩哪裡能讓另外的小孩挑戰自己的老大地位,他緩過神,看見千城雪繪的臉的時候微微一愣。
就是……還、還挺好看。
「你們在干什麼?」千城雪繪理直氣壯,「我都聽到了!你們欺負同學!我要告老師!」
因為背對著狗卷棘,千城雪繪沒有發現少年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面前的小豆丁臉色一變,他的視線在千城雪繪身上一晃而過,像是被燙到一樣又迅速移開,惡狠狠越過在場最矮的女孩子看向後面的狗卷棘。
「好啊!你這家伙竟然還找了幫手!」
幼兒園的頭頭哪裡能忍受這種事情,他跟著自己的兩個小跟班使了個眼神,小跟班們從兩邊包抄千城雪繪,想把擋在前面的女孩子拉開。
「這是我們男孩子的戰鬥,女人都離遠一點!」
千城雪繪額角一跳,在旁邊的小孩碰到自己的時候,大聲呼喊流氓。
在場的四位男性:「……」
接下來就是一陣小豆丁互相扯頭花,進行了一番激烈戰鬥,千城雪繪雖然要矮一些,但憑借著長大後的戰鬥經驗以及靈活的身手,讓三個幼稚園惡霸深刻地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太菜了。
最後是老師來控制了場面,才不至於讓三個小惡霸心態崩塌。
千城雪繪對上老師的視線,強壓著羞恥哇地一聲嚎了出來:「嗚嗚…老師!他、他們欺負我!想要抓我的手!還說後面的同學是怪物!!」
少女說到最後一句實在是太生氣,一時間就入戲了,險些上氣不接下氣。
幼稚園的老師知道這是新入學的小朋友,再加上千城雪繪的外表特別有欺騙性,她這麼一哭讓人心都碎了,年輕的老師連忙抱抱她安慰。
她剮了那邊的小男孩們一眼:「沒事沒事,小雪繪不要哭啦,老師會好好教育他們的。」
千城雪繪停下了哭聲,小聲道:「那要讓他們以後不可以欺負同學哦。」
剛剛被這人揍了好幾拳的小惡霸:……究竟是誰欺負誰啊!!
千城雪繪從老師的懷裡鑽出來,噠噠噠跑到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靜的狗卷棘旁邊,止住了原本要脫口而出呼喊他名字的衝動:「同學,你沒事吧?」
畢竟這個時候他們應該還不認識才對,太主動會嚇到人家的。
被她看著的少年張了張口,這個年齡的少年臉上仍然帶著嬰兒肥,看起來圓嘟嘟的特別可愛,只是千城雪繪沒能夠在少年的眼中看到陌生的情緒。
千城雪繪腦內警鈴大作,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哪裡失策了。
……有沒有可能,面前的這個棘和自己一樣,也是受到了術式影響,殼子裡面是高中生的啊?
年輕的老師讓千城雪繪和被千城雪繪抓著不放的狗卷棘先去沒有人的教室裡面休息,順便平緩一下自己的心情,幼稚園的小孩特別容易被同齡人的情緒影響,哭成一片就糟糕了。
等到老師出門,千城雪繪才緩慢地轉過頭看向狗卷棘。
少女已經有些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棘?」
小少年彎眸,聲音軟軟的,但稍微有些沙啞:「是我,哭的很逼真。」
千城雪繪怒了,抬腳在他的腳上踩了一下。
狗卷棘露出了吃痛的表情,少女又迅速收回腳,緊張兮兮地問了一句沒關系吧,就又看見他眼中的笑意。
千城雪繪上手捏他的臉頰,稍微用了點力氣往兩邊一扯。
狗卷棘沒有阻止,甚至還稍稍壓低了一些,讓她更好的捏到,小聲又含糊不清地問:「這次是怎麼回事?」
千城雪繪終於泄憤完畢,松開了自己的手。
「本來是想轉換成能讓人感到高興的東西的,」千城雪繪視線往往旁邊瞟,幼稚園一年級的小朋友一下子說那麼長的話實在是有些為難,所以她說的斷斷續續,「大概是因為,和棘相遇這件事情是最讓我開心的回憶吧。」
狗卷棘定定注視她幾秒,捂住了自己的臉。
幼時他因為咒言的力量確實吃過很多的苦頭,和千城雪繪的初次相遇也是在被圍堵在牆角的情況下。不過過去那些不美好的回憶已經被覆蓋,狗卷棘倒不會覺得回來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
——況且,不是還有千城雪繪在這裡,他們不是陌生人,這一點就足夠了。
乖乖呆在教室裡的兩個小朋友並沒有被老師責備,只是老師看狗卷棘的表情有些復雜,她蹲下身遞給兩個小朋友各一袋糖果,隨後對著千城雪繪說:「你要做棘的好朋友嗎?」
千城雪繪微微一愣。
老師繼續說道:「他不是怪物,只是內斂了一點,雪繪要是願意做棘的好朋友的話,老師會很高興的。」
千城雪繪迅速扭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少年,恰好狗卷棘也在看著自己,他歪頭,似乎在等待著回答。
她不記得自己曾經是怎麼說的,但現在很肯定:「我會一直都和棘在一起的。」
當日放學,千城雪繪向著自己的保姆隆重的介紹了狗卷棘,小少年對上保姆震撼又恍惚的眼神,禮貌地點頭打招呼。
這個時候千城雪繪的父母已經開始忙碌於他們的研究課題,狗卷棘拉拉千城雪繪的衣角,小聲詢問她要不要去自己家裡坐坐。
千城雪繪想到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見過狗卷的父母,於是點點頭。
保姆震撼於自家小姑娘第一天和人家見面,就從朋友到了見家長那麼熟稔的地步,她有些擔憂狗卷棘會不會是壞人,於是把千城雪繪拉到一邊小聲的進行勸告。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看著站在幼稚園大門口、沒有人來接送的狗卷棘,小少年背著書包垂著眼簾,臉上沒有像是未來習慣了那樣佩戴遮擋物,周圍出來的家長和幼稚園小屁孩全都自覺地繞開了他。
「不會是壞人的,」她又重新轉過頭,義正言辭地和保姆說道,「棘不會對我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保姆最終還是沒有能夠說服雇主的女兒,她跟著兩個小孩子一路走到了狗卷家,因為狗卷家奉行的是遠離外界的教條,保姆看著越來越偏僻的路線,心裡也有些慌張。
千城雪繪小聲和狗卷棘咬耳朵:「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狗卷棘彎眸:「鮭魚子。」
情況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乖巧懂事又可愛的孩子總是受到大人喜愛的,狗卷母親招待了她們,千城雪繪回家的時候還有點戀戀不舍。
少女仰頭詢問和狗卷棘眸色相同的夫人:「棘可以去我家裡住嗎?」
站在後方的保姆:「?」
保姆當然沒有權限阻止,千城雪繪的父母不在家,她的要求就是最優先的。狗卷棘聽著有些無奈,隨後用飯團名稱和自己的母親交流了幾句,最後是得到了什麼許可,伸手拉住了千城雪繪的手。
狗卷母親溫和道:「玩得愉快。」
千城雪繪和狗卷棘兩個幼稚園短腿小豆丁,走那麼長的路有些疲倦,保姆叫了車,等到家後,少女才完全地松懈下來。
「呼…總算是到家了,」千城雪繪在床上艱難地翻滾了一圈,最後癱在床上小聲道,「在外面不能說話也太痛苦了。」
狗卷棘在她身邊坐下:「只是我不能說話而已,你想說什麼都行。」
千城雪繪晃晃腳:「只有我一個人也太無聊啦。」
兩個人非常自由地在房間內開始了推測,特級詛咒的咒力能夠運作多長時間?大概是兩天左右,畢竟回到過去是一件聽起來就要耗費很多力量的事情。
「那我們就當——返老還童回顧過去好啦。」千城雪繪舉起手,「小時候的我好可愛噢。」
狗卷棘手撐著身側的床,溫和附議。
房間內的氛圍很溫馨,在廚房裡准備晚飯的保姆突然被打斷了動作,她擦干手去桌邊看,發現是雇主的來電。掛斷電話之後,她走到千城雪繪的房間外敲了敲門。
保姆想到了多出來的那個少年,情緒一時間有些復雜:「雪繪,你爸爸媽媽明天要回家哦…」
所以怎麼會有人放心把自家小孩寄宿在才認識第一天的人家裡啊!
千城雪繪鎮定自若:「我知道啦!」
千城雪繪知道自己的父母很喜歡狗卷棘,少年雖然偶爾會有些惡作劇行為,但幼時經歷了許多事情,大體來看還是比同齡人穩重許多的。
千城雪繪有自信父母這一次也會喜歡狗卷棘。
不過第二日來的並不止父母,還有一位不那麼陌生的女性。
狗卷棘感覺到千城雪繪抓著自己衣服一角的手緊了緊。
狗卷棘:「海帶?」
千城雪繪小聲回復:「是宮村研究員。」
她看過她的照片。
宮村蹲下身,她和千城雪繪的視線平視,彎眸笑了笑:「小朋友,你好呀。」
她的頭上沒有那代表著罪惡的縫合線,這是完完整整的原本的宮村,溫和有禮,掌握著同輩人中最前沿的科研技術。
千城雪繪:「你好呀!」
她其實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有見過她,不過來都來了,看看要做些什麼,剛好恢復一下記憶。
千城夫婦向著保姆詢問了自己小孩進幼稚園的狀況,千城雪繪則是和宮村介紹身邊的狗卷棘。
千城先生呼喊了一句:「宮村,讓雪繪試試看。」
千城雪繪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宮村有些抱歉的朝她笑笑,讓她稍等自己一下,返身從背包裡拿了一個透明的、縮小版的裝置出來。
千城雪繪認出這個裝置和未來使用的那些,大致形像一模一樣。
小豆丁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懵懵懂懂問道:「這是姐姐做的嗎?」
裝置的一邊,無危害的小型詛咒煽動著翅膀亂飛,千城雪繪控制著自己的目光不往它上面看。
宮村詢問:「你看得見這個嘛?」
千城雪繪看了一眼狗卷棘,隨後點了點頭:「如果是說那個小飛蟲一樣的東西的話,看的見。」
千城夫婦對視一眼,眼中的擔憂幾乎溢出,他們大概是沒想到千城雪繪殼子裡不是現在這個年齡的自己,對話並無顧及。
「……這該怎麼辦。」
「前輩!不要擔心,只要把這個裝置研究好,雪繪未來就不必為了那些東西困擾了。而且不是有預言說雪繪是突破口嗎?」
千城夫婦沒再說話,只是抿著唇沉默。
宮村的視線又轉向千城雪繪:「可以把手搭在這裡嘛?雪繪。」
千城雪繪驟然有種自己在套娃的感覺,不過她還是乖乖把手放在了儀器上,跟著宮村在儀器上進行了測試。
大約一分鐘後,宮村有些驚喜的轉頭:「前輩,雪繪的術式和中轉儀器的作用一樣!」
千城雪繪仰頭:「那是什麼呀?」
宮村笑著回答:「雪繪擁有很強大的力量呢。」
千城夫婦站在他們的身側,靜靜地注視著自己的女兒和最讓人驕傲的後輩。
年輕的女性笑意盈盈摸了摸她的腦袋:「要記住哦,力量是用來做好事的。」
千城雪繪被抽了一管血,她的父母來去匆匆,也沒有留下吃完飯,少女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開車離去。
從屋內出來的狗卷棘勾勾千城雪繪的手。
少女小聲說:「原來,她是個很好的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就是完結章啦
第073章
千城雪繪沒再見到宮村,火山頭的咒靈再強大,也沒有辦法讓他們一直停留在過去,回到他們自己的時間線的時候,禪院真希已經離開了。
五條悟靠著牆玩著手機上不需要聯網的小游戲,在他們出現的瞬間就抬起頭,懶洋洋打了個招呼:「喲,回來了。」
千城雪繪站直,輸入端口的那個詛咒已經消失不見,她又看了一眼狗卷棘的狀態,見他沒有什麼副作用才放下心。
少女舒了一口氣,看向站在符咒外圍的五條悟老師:「老師,我們花了多久的時間?」
五條悟聳聳肩:「消失了兩個小時。禪院家有些事情,真希先趕回去了。本來打算再過五分鐘還沒人回來的話就先走的——畢竟你也知道要怎麼從這裡出去。」
他倒是不擔心千城雪繪的術式會出現什麼問題,少女的單兵作戰能力也不弱,如果真的出現問題,太宰治也有特殊權限可以進入,將她拉回來。
新的咒術師高層早早地就針對這個儀器的運轉情況設置了pla
a至e,包含了一百年內可能會出現的狀況。
這種事情就是要集思廣益嘛。
千城雪繪讓狗卷棘在旁邊稍稍等一下,自己轉身在中央的台面上一頓操作,將閾值警告調成百分之七十,發動術式將剩下的詛咒轉換成了小玩偶,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看向狗卷棘。
「要好好拉住我的手,」少女伸手認真道,「否則這裡是出不去的。」
千城雪繪的咒力只要她想,就可以轉換成不同的東西,不過研究起來只能選一個定向,再加上現在大範圍的覆蓋在日本的土地上——為了避免有心思不正的人聯合做出什麼危險的東西,正在研究的機型不需要千城雪繪,除了將輸入端的詛咒轉換成咒力供給儀器運作外,多余出來的可以制成玩具分發給咒術師的親友。
詛咒給人類帶來恐懼,而毛絨玩偶不會。
回程的路上,千城雪繪撐著半邊的臉頰注視著窗外:「你說,宮村要讓我去做中轉的儀器的時候,是不是已經被絹索占據了身體呢?」
狗卷棘看著她:「如果很在意的話,我會和你一起去找到真相的。」
千城雪繪放下手,她搖搖頭:「不用啦。」
和咒術師相關的一些事情總是帶著悲劇色彩的,就算是強大的咒術師也不例外,比如說五條悟、夏油傑還有家入硝子,而一個科研天才陷落雖然可惜,但後人不會因此而困於過去。
狗卷棘嗯了一聲。
五條悟送他們到高專的門口,明天京都校的學生們就要回去了,大概是烤肉拉近了兩校人的距離,釘崎野薔薇已經和女孩子們玩成一片。
千城雪繪湊到她們旁邊,發現這三個人在看帥哥寫真。
狗卷棘:「……」
狗卷棘拉著自己的女朋友往另一邊走。
因為這樣大的改變,咒術高專裡學生的工作量也減少了,目前的高層還設置了心理輔導室,預約制,編制內的咒術師可以去放松心情。
千城雪繪對咒術世界的改變非常滿意,因為她的重要性,除了要全日本的出差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的工作。
同時,千城雪繪作為彭格列的編外,還拿一份彭格列的工資,這些儀器日本高層每年需要上交的金額裡,千城雪繪也有分紅。
目前十六歲的少女搖身一變富婆。
咒術師的數量本身就不多,除了御三家本身就培養的咒術師,咒術端口幾乎不進行外聘,
還有一件事情,就是橫濱的儀器歸屬權,因為這裡是三不管地帶,目前是地區內的組織三權分立,投入在那邊的儀器同樣是使用了三個人才能夠一起進入的初始設置。
只是因為之前欠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的人情,儀器沒有收這兩個組織的錢,在位置上倒是毫無偏心的在最中央。
千城雪繪才剛剛下飛機就接到了電話,太宰治在電話中表示了不滿:「和他們黑吃黑不是完全沒有問題嗎?小雪繪心也太軟了!」
千城雪繪:「忍一忍,忍一忍,沒收你們的錢。」
在詛咒滋生的淡季,千城雪繪自然而然地也放松了下來,狗卷棘偶爾會跟她一起去出差,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兩個人分開來行動。
大概是平時一直在外面跑,偶爾地悠閑下來,小情侶更喜歡窩在家裡休息。
值得一提,少年的廚藝越發精進。
千城雪繪認真的思考了自己現在的資產在當代人裡面是什麼樣的水准,發現完全可以坐吃山空,再加上裝置的入賬並非一次性的,也不用擔心之後咒術師這個職業被取締了,他們沒事情可以干。
狗卷棘不知道他在操心這些,少年正准備喊千城雪繪過來吃飯的時候,聽見少女喃喃自語:「要不以後開個飯團店好了?」
咒言師:……
咒言師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轉換儀器在千城雪繪大學畢業的那一年研究出了完成品,因為沒有就業的煩惱,千城雪繪在大學的時候學習的是管理類的專業,狗卷棘因為咒言的特殊性,是仍然在清掃漏網之魚的咒術師之中的一員。
「今天又有人問雪繪有沒有男朋友了,」釘崎野薔薇趴在桌面上,指尖在桌面上劃圈,「他們哪裡比得上狗卷前輩啊!都有點自知之明好吧!」
千城雪繪收拾好了自己的書:「反正我都拒絕啦。」
釘崎野薔薇支棱起來:「是要去找狗卷前輩嘛?好好約會哦,而且雪繪你就算是不來上課也沒關系吧!反正都快畢業了!」
千城雪繪向著她抬了抬下巴,少女茫然地轉頭,看見了自己那幾位高專時期的同級生。
虎杖悠仁:「野薔薇,不可以逃課的。」
伏黑惠:「我附議。」
吉野順平:「下次叫上我一起。」
千城雪繪向他們道別,背上包離開了學校,狗卷棘知道她今天回家,早上的時候給她發了個地址信息,千城雪繪發現是在商業街的位置。
少女回復了自己大概下午六七點到,猜他是不是有什麼驚喜要告訴自己,畢竟他們很久都沒有見過面了。
學業比起之前咒術師的事情,並沒有輕松多少。
她已經脫離了咒術端挺久,彭格列幾次邀請千城雪繪以後去意大利發展,不過考慮到她和狗卷棘可能都沒有辦法適應異鄉的生活,千城雪繪還是選擇畢業後可以在彭格列日本的駐地工作。
正好這邊缺管理層。
千城雪繪收起手機,她打的到達了商業街,周五下午的商業街熱鬧非凡,這條商業街也有不少店鋪。
在定位的附近,千城雪繪看見了一條極長的隊伍,她遠遠探頭往後看了一眼,長長的隊伍幾乎到達街角。
遠遠可以看見一家飯團店的標志。
少女突然有了猜測,但還是找了一個小姐姐詢問:「你們是在排什麼隊伍呀?」
小姐姐用「你落伍了」的表情看了她一眼,還是很耐心地解釋道:「新開了不久的網紅飯團店呀,店主是帥哥哦,是那種不太說話的冷淡系。」
她說很多女孩子都是為了看帥哥店主才來的,不過飯團是真的很好吃。
千城雪繪「哦——」了一聲,她思考了一小下,小跑著走到了隊尾。
不愧於網紅店面的稱號,等快要排到自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小時。
前面的情侶買完飯團,千城雪繪從後方探出頭,對上了狗卷棘紫色的眼眸:「surprise!」
狗卷棘眨了眨眼睛,張嘴想說什麼,又想到後面還有普通人在,堪堪止住。
千城雪繪笑:「可以給我金槍魚蛋黃醬的飯團嗎?」
被眾人覬覦的帥哥店主當然不會拒絕自己的女朋友,今天在幫忙的是熊貓和一些夜蛾正道制作的咒骸,聽到千城雪繪的聲音,胖達湊上前。
「棘!你和雪繪先走吧,這裡交給我完全沒問題~!」
千城雪繪隱隱約約聽見後面的女孩子在詢問:「噫,店主呢?」
胖達回復:「和女朋友去約會啦。」
至於網紅飯團店的帥哥店主已經有了女朋友,並且是情感身後的青梅竹馬,讓多少人心碎,網紅的賣點變成了隔壁國家國寶,這一點就是後來的事情了。
狗卷棘讓千城雪繪稍稍等一會兒,去後台換了衣服,為了避免造成騷動,少年讓千城雪繪把包交給自己,兩個人從後門離開。
回家的路上,千城雪繪調侃:「棘很受歡迎呢!」
狗卷棘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他開飯團店的初衷是千城雪繪曾經那麼說過,近一年的空閑時刻越來越多,再加上咒術師的工資完全夠用,他自己也喜歡做飯團。
千城雪繪知道他可能會誤會自己介意他被女孩子注意,不過她沒有直說。
少女輕輕掐了一下他的手臂:「不可以和別的女孩子眉來眼去知道嗎?」
狗卷棘:「我不會。」
咒言師的每一句話分量都很重,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咒言也依舊是起效的。
千城雪繪皺了下眉:「還是算了,看看而已,反正棘只喜歡我。」
狗卷棘對她一下一句話並無任何的怨言:「嗯,只喜歡你。」
兩人的存款都足夠,在市中心的位置買了一套高層的房子,出去工作和回家都特別的方便。
狗卷棘詢問千城雪繪晚上要吃什麼,少女思考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吃飯團。
少女回房間之前不忘再探頭囑咐一句:「我要你最喜歡的那個味道!」
於是狗卷棘又回到廚房裡忙碌。
少年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在學校裡萬分受歡迎,她脾氣好又可愛,幾位和她一個學校的後輩不知道發了多少個消息試圖引起他的危機感,只不過狗卷棘百分百的相信自己的女友。
——就像是千城雪繪相信他一樣。
少女沒過多久就換了睡衣出來,靠在廚房的門外面,看著狗卷棘進行一番飯團的制作,一邊看一邊感嘆。
「棘,我覺得他們花一點錢就能吃到你的飯團真的是太賺了。」
狗卷棘回頭看了她一眼:「嗯,不過這個花錢買不到,只做給你吃。」
千城雪繪大為震撼,不知道自己的竹馬兼男友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晚飯是千城雪繪在經歷了學校的地獄食堂後難得的一次胃部放松,少女積極地收起了碗筷,這次換狗卷棘靠在廚房外面看她。
「晚上要玩游戲還是看電影?」
千城雪繪想了想:「看電影!」
畢竟在學校就已經很累了,玩游戲要是gameover還容易心態崩塌——就算是和狗卷棘一起玩也挽救不了的那種。
狗卷棘:「那、要看什麼?」
「棘你決定就好啦,我都可以。」
兩個人的碗筷花不了多少的時間,千城雪繪順便切了水果,趁著狗卷棘還沒有叫自己,給水果擺了個盤,才端著去客廳。
房子的裝修是他們兩個自己負責的,完全的貼合了兩位年輕人的審美,而客廳內的懶人沙發是千城雪繪添置的,兩個圓圓的沙發靠在一起,看著就很放松。
狗卷棘:「馬上就好,稍等一下下。」
千城雪繪往懶人沙發裡面一陷,看著狗卷棘調整了頻道,少年比起幾年前身形稍微挺拔了一些,長開後給人的安全感也更足。
「棘。」她突然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狗卷棘回頭,他和她大約三米的距離,聲音可以很好的傳到他的耳中,少年溫和的看著自己的青梅,安靜的等待著她的下一句話。
千城雪繪說:
「遇見的無數人裡面,我依舊最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有兩個噢!
第074章 番外一
千城雪繪二十三歲的那一年,收到了自己高專時期同學的結婚請柬。
新郎的位置上寫著與幸吉,新娘的位置上寫著三輪霞,婚禮的地點在京都,時間就在這個周末。
千城雪繪大為震撼,她忙起來的時候就會對時間似乎都沒什麼概念,沒想到以前的朋友竟然已經要結婚了。
她是目前彭格列情報處的老大,彭格列總部的編外,擁有一定權利的高層人士,彭格列的日本分部幾乎是被她掌握在手中。
更何況千城雪繪的父母還是彭格列總部研究室裡重要的研究人員,為她的身份更增添了一份重量。
副手攔住千城雪繪的腳步,恭恭敬敬遞上請柬:「千城大人,我們已經檢查過這個,並沒有問題。」
紅色的請帖被副手交到了千城雪繪的手中,後者才察覺自己因為忙碌於情報工作沒能及時接到自己好友的信息。
千城雪繪翻開請柬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正在忙碌的彭格列編外小姐突然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
就是前不久,在彭格列特別忙碌的那段時間裡,狗卷棘似乎問過千城雪繪結婚的事情。
千城雪繪其實不著急,狗卷棘也不是很著急,現在幾乎沒有咒術端口的事情會麻煩他們,千城雪繪已經將重點轉移到現在的工作上,而狗卷棘則是安心和熊貓一起經營那家飯團店。
五條悟為首的御三家維持著目前咒術端口的運轉,剩下的就是他們那群大人的事情了。
千城雪繪朝著副手點點頭:「謝謝,你去忙吧。」
她沒有上級的架子,這一點被彭格列基地裡面很多的工作人員喜歡。
問題再轉回關於結婚的事情。
畢竟狗卷棘和千城雪繪都是成年人了,雖然兩方的父母都沒有催促,但從三輪霞送來請帖開始,一種緊急感油然而生。
自己一直關注工作,棘肯定是不會說讓她放下手中的工作,分出大量時間,現在看到別人已經結婚了,他會介意自己的拖沓嗎?
二十三歲的事業型女士感覺到了一陣焦慮。
但她的手上還拿著最新的報表,還有一大堆關於人員的事情要處理,日本的一些暗處的情報也需要整理後發給總部。
就算是情報處的人員算是整個彭格列分部裡面最多的,但涵蓋的內容太多,情報處需要注視整個日本,分到所有人身上的工作量都不會小。
千城雪繪的腳步頓了頓,在後方的助手有些疑惑地抬頭要詢問怎麼了的時候,千城雪繪的步伐又恢復了正常。
她忍住了揉揉眉心的衝動:「晚上我有點事情,今天的文件早點處理完。」
助手知道老大極其看重效率,她點點頭,跟上了加快腳步的千城雪繪。
當天千城雪繪的大腦cpu用了比平時快好幾倍的速度運轉,回到家裡的餓時候感覺自己已經是一條不能動彈的鹹魚了。
狗卷棘開門看見她的時候嚇了一跳。
青年接住順勢就往自己懷裡倒的千城雪繪,語氣擔憂:「海帶?」
千城雪繪摟住他的腰用力蹭了蹭。
狗卷棘身子一僵,他手上用力把千城雪繪從門外抱緊家裡,順便關上門。
狗卷棘把她一路抱到沙發上,蹲下身幫她把鞋給脫掉,再去拿了拖鞋放在她的前方:「很累嗎?今天回來的比較早,沒有生病吧?」
青年有些擔憂她是不是生病了,伸手用手背在千城雪繪的額頭上輕輕貼了貼,發現沒有發燒後才放下心。
千城雪繪往後癱倒,軟軟的懶人沙發下陷,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埋了進去。
「好累——因為今天想要早點回來見到你,所以處理工作的速度就快了一些。」
狗卷棘微怔。
他半跪在千城雪繪的沙發後方,幫她按著太陽穴:「嗯。下次不用著急,我會在家裡等著你的。」
千城雪繪突然動作幅度很大的在沙發裡面翻了個身,她用手肘支撐著身子,將不知什麼時候摸出來的紅色請柬遞給他。
她注意著狗卷棘臉上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情緒:「霞和與幸吉要結婚了哦。」
他們也經歷了好幾年的愛情長跑,現在是同期生裡面最早結婚的——千城雪繪也很久沒有見到自己的朋友們,趁著這個時候聚一聚也不錯。
青年垂眸掃了一遍。
「周六嗎?我隨時都可以,不過你不休息真的行嗎?」
千城雪繪沒在他臉上發現任何不一樣的神態,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失落還是松一口氣:「我可以!那一天我請假啦。」
彭格列情報部門的老大在家裡和在組織裡完全是兩個人,她沒說自己請假的時候對上的是下屬們天要崩塌了一樣的表情。
狗卷棘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今晚早點睡覺,好好休息。」
千城雪繪得寸進尺蹭到他懷裡:「那我現在要補充能量了。」
畢竟要參加婚禮,還是要穿的稍微正式一些,三輪霞原本是問千城雪繪要不要做伴娘,千城雪繪算了一下時間,很可惜自己大概是沒有時間去彩排。
同群的禪院真依吐槽:「她現在是事業型女性,996連軸轉的那種,比以前做咒術師累多了。」
千城雪繪笑嘻嘻地回復:「真依你不也是嘛。」
很快就到了周六。
三輪霞是大家庭的孩子,與幸吉那邊倒是沒有多少的親戚,兩家人坐在一起特別的融洽,想來已經磨合的差不多了,千城雪繪和狗卷棘結伴到達的時候,碰上了禪院家姐妹。
穿著干練西裝的禪院真希抬手朝著千城雪繪打招呼。
千城雪繪在她身上感知到了一種和同事交流的社畜感。
狗卷棘依舊是用飯團的名稱向以前的朋友們打招呼:「鮭魚子。」
咒術高專的人全部到齊,穿著婚紗的三輪霞遠遠看見千城雪繪,衝上來對她就是一陣亂揉:「好久好久沒見了!雪繪你是不是更好看了?」
狗卷棘在一旁幽幽看著,與幸吉和青年對視一眼,迅速拉走了自己的新娘:「我們該去後台准備了。」
在女孩子中間的三輪霞戀戀不舍地被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人拖走。
千城雪繪感慨:「真好啊。」
狗卷棘頓了頓:「鮭魚子。」
婚禮儀式按照流程舉行,三輪霞和與幸吉交換戒指、親吻,咒術高專的這群朋友中不乏愛起哄的,整個氛圍都很熱鬧,千城雪繪坐在狗卷棘的旁邊,帶著莫名慈祥的眼神看著上方的兩位新人,順便伸手摸了摸眼角的眼淚。
狗卷棘戳戳她的後腰:「海帶?」
千城雪繪:「有種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孩結婚了的感覺。」
青年無奈,隨後也彎眸露出笑意。
朋友能夠幸福,對於他們這些曾經的、有很大可能孤身一人的咒術師們來說,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一吻落畢,接下來有每場婚禮必不可少的扔捧花階段,在長輩們的表述中,接到捧花的會是下一個會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三輪霞的父母湊到他們這桌旁邊慫恿:「你們年輕人上去吧,要是接到小霞的捧花一定會很幸運的。」
千城雪繪和狗卷棘對視一眼,兩位當然不會拂了長輩的面子,眾人推推搡搡上前,紛紛占據了有利地形。
大家都有點能力,不知道會不會演變成大戰。
千城雪繪不太信這種,但她還是乖乖站在了狗卷棘的身邊,等待著三輪霞背過身,扔出手上□□色的捧花。
然後千城雪繪眼睜睜的看著那束捧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往自己懷裡墜落。
我懷疑你故意的,但我沒有證據jpg
禪院真希:「哇哦。」
禪院真依:「看來上天都覺得你應該快點結婚了。」
一向不怎麼湊合這種事情的伏黑惠站在一旁,竟然很贊同的進行了點頭。
千城雪繪茫然地抱著手中的捧花,扭頭看向狗卷棘,青年澄澈的眼中並沒有任何的催促,只是溫和地看著她。
千城雪繪張了張口。
她的話還沒出口,兩位新人的家長就讓他們入座,千城雪繪只能暫時的將要說的話吞回肚子裡。
在即將進入尾聲階段的時候,千城雪繪收到了助手的信息,說是有緊急情報需要處理,截止的時間是晚上九點。
千城雪繪小聲告訴狗卷棘,他們兩個向三輪霞和與幸吉表達了祝賀,然後抱歉地先離開了婚禮現場。
兩個人離開的時候還沒有人離場,周圍非常的安靜,千城雪繪不忘抱上那束自投羅網的捧花,狗卷棘落在她半步之差的身後。
青年其實稍微有點羨慕與幸吉,不過千城雪繪和他的關系也不急於一時結婚。
走在前面蹦蹦跶跶的千城雪繪突然停下了腳步,狗卷棘看著她一個轉身,然後在他疑惑的表情下,面前手捧著漂亮花束的千城雪繪單膝跪地。
狗卷棘睜大眼睛。
千城雪繪舉高手中的捧花,語氣嚴肅:「請問狗卷先生,你願意做我的新郎嗎?」
說完好像覺得自己用捧花求婚稍稍有些不上檔次,她抿抿嘴唇,有些緊張地補充道:「其實我買了鑽戒的,但是今天沒有帶過來,我沒想到自己會接到這個。」
接到捧花的寓意美好,她剛剛走在前面,就想著要不干脆用這個來求婚吧。
四下安靜,風的聲音緩緩流淌。
狗卷棘垂眸沉默,末了抬手捂住眼睛,嘴角勾起的笑意幾乎壓不住,青年很快放下手,接過她手裡的捧花。
他的聲音裡也帶著明顯的笑意:「雪繪小姐,我非常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三輪霞立大功!
第075章 番外二
意大利龍頭組織,彭格列的日本分部。
這一批新入職的工作人員正在進行著培訓,主講的人是助手,千城雪繪作為情報處的領導,附帶一個總部編外的身份,她靠在一旁時不時進行補充。
大概是千城雪繪臉龐略顯稚嫩,坐在下方培訓的後輩們對自己的頂頭上司難免產生了濃重的好奇心。
不過千城雪繪並沒有能夠滿足他們的好奇心,她低頭看了一眼表上的時間,和助手點了下頭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眾所周知,職場人士是會有聚餐的,就算是黑手黨也不例外,情報處時隔許久迎來了一批新的勞動人員,前輩們都對未來自己工作量的減少感到了欣慰。
聚餐時候談及一些組內八卦也是社畜常態,千城雪繪不太參加這些集體活動,有位新來的後輩實在是忍不住好奇。
青年稍稍有些靦腆的問道:「請問一下…千城小姐她現在是單身嗎?」
離他最近的那個前輩用憐憫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拍拍青年的肩膀:「別想啦孩子,老大她應該都結婚了——沒結婚也有戀愛對像,雖然我們都沒見過。」
在一眾的彭格列黑手黨之中,存在著一個傳說——就是他們年輕漂亮的情報處老大千城雪繪,是已婚人士了。
幾個入職的後輩表情都有不同程度的龜裂。
有一位剛入職的後輩在偷偷聽著前輩們的交流,實在是沒忍住好奇:「真的嗎?」
「我、我還以為千城前輩還年輕呢,英年早婚了屬於是……」
「想不到耶,難道是已經改過姓氏了嗎?」
「我不理解,究竟是什麼人配得上我們老大啊?」
幾個原本不是那麼熟的新人因為對這件事情的好奇融入了一些,這次的新人三男三女有六個,情報處的千城雪繪在他們每個人的眼中都是非常厲害的存在。
對比起新人的活力滿滿,只盯著火鍋裡面肉類的前輩們就顯得有些懶洋洋。
圍成一圈吃火鍋的前輩們,勾起了令後輩脊背一涼的微笑:「想要知道的話,不如自己去探究。我們干情報的怎麼能沒點本事——就當你們的入職考驗好了。」
新人們:……
新人們很快就知道了為什麼前輩們會那麼說——因為千城雪繪的另一半根本不會出現在彭格列的基地面前。
而這位頂頭上司的反偵察能力又太強,他們幾乎沒有機會能跟著千城雪繪走超過五百米的距離,而那位神秘的男士也從未出現過。
彭格列內部其實都是一群慕強的家伙,光是短短一個星期的相處,這群新人們對千城雪繪的尊敬程度就已經提到了很高檔次——不論是在武力方面,還是在情報處的工作方面,游刃有余的頭領總是能讓人心甘情願跟隨的。
眼看著這份情報遲遲沒有進展,於是有位大膽一些的新人某天在工作對接的時候提了一嘴:「前輩,是不是已經結婚了啊?」
千城雪繪翻動著手中的文件,在頁腳落下了自己的簽名,隨意地回答道:「嗯,已經結婚兩年了。」
情報處的新人們沒想到自己跟了這麼久都沒有能獲取的情報在閑聊中就獲得,不過他們沒能問道更多。
困擾了新人們的問題暫時告一段落,雖然還是沒有見到這位神秘的主人公,但情報處的大家也知道過度的好奇頂頭上司的生活,不是什麼正常職員應該做的。
他們漸漸的接手了前輩們委派下來的工作,減輕了千城雪繪為首一眾人的負擔。
千城雪繪的丈夫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什麼從未出現,依舊是情報處乃至整個基地的未解之謎。
知道千城雪繪二十六歲的那個春天。
千城雪繪的助手略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家老大好像懷孕了。
當然,這並沒有降低這位工作狂的效率,只是千城雪繪的伙食全部變成了家裡帶的營養餐。而那位原本並未出現在彭格列眾人眼前的神秘人士,出現的頻率一下子從0到了100。
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神秘的、被千城雪繪保護的很好的男士。
在顏值上,名為狗卷棘的男士完全可以評到優+,他的嘴角有著顯眼的蛇目符文,有人認出那是咒言師的標志,不過看樣子是位非常溫和的人。
某位工作人員小聲感慨:「沒想到老大的對像不是普通人……」
偷偷觀察著的可不止那一批新人,和千城雪繪已經相處過很長時間的那批人也難掩好奇。
畢竟做情報工作的,誰不想多知道一些事情呢?
然後,就看見因為懷孕被總部強制限定工作時間,准時下班了的、平日裡溫和可靠的頂頭上司像是小姑娘那樣朝著她的愛人跑去。
而那位站在原地的青年嫻熟地張開手,穩穩當當地接住了飛奔而來的千城雪繪,似乎小聲的詢問了什麼,兩個人靠近貼了貼額頭,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原來是這樣。
人們好像突然明白了。
當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愛意就已經無需隱瞞。
-thee
d-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青梅竹馬,有關陪伴與愛,到這裡就結束啦。
在生日前寫完真是太好了!
感謝追文到這裡的各位,下次再見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