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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柯南)我變成了初戀的狗》作者:咖喱怪獸【完結+番外】

《(柯南)我變成了初戀的狗》作者:咖喱怪獸【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95個瀏覽者
文案:

17歲的犬飼因為初戀痛定思痛,被青春期費洛蒙衝昏頭腦許願要當高中同學的狗。
天上信號不好,五年後才收到少女虔誠的祈禱,神靈搞不懂人類的性癖但是決定大手一揮馬上批准。
於是在五年後在爆炸案現場,22歲的犬飼在警察包圍圈裡咬著爆處之星的褲子嗷嗷亂叫。
身邊的幼馴染摩拳擦掌打算把最後一只狗子塞回證據箱,萩原震驚地在一片狗叫聲裡聽見了高中同學的求助。

【救救我Hagiwara!我變成狗了!!!】

內容標簽:靈魂轉換 穿越時空 少年漫 柯南 輕松
主角視角:犬飼美空 萩原君 配角:寫萩原君無法避開的松田君
一句話簡介:我的願望成真了
立意: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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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看著自己毛茸茸的手。

  我是喜歡犬科動物的。濕潤的鼻子,滿懷信任的水汪汪的眼睛,對善意搖晃的尾巴,柔軟的皮毛。

  然後我毫無道理地變成狗了。

  鐵籠子在陰暗的空間裡吱呀作響,混雜著狗的氣味、汗味、皮革混雜汽油的味道。

  有暈車的犬只在顛簸之後吐出一地酸水和沒消化完的劣質狗糧,車輛後備箱裡的空氣更加混沌不堪。

  這裡擠著四五只綁著炸彈的狗,我脖子的毛裡藏匿的項圈也閃著滴滴的不詳的紅光。

  我完蛋了。

  先是一覺醒來變成了狗,然後又要被炸彈炸成碎片。

  旁邊的狗麻藥勁稍微過了點,開始嗚咽。我悲傷地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聽不懂,我居然是狗中文盲。

  按道理一個成年人變成動物這種題材在日本也不少見,但是大部分都是魔法的原理,最後大概率是變成漂亮紙片人有動物耳朵尾巴的魅宅作品,尤其是女性大概率會變成貓耳娘。

  說實話我感受不到任何魔法的元素,但是狗體炸彈還是很寫實的現實主義恐怖片。

  我死掉的話可以回到原本的身體嗎?輕小說沒怎麼提,畢竟變成動物的前提一半是主角已經死掉了轉生在異世界。

  我今年22歲,還沒從動物醫療大學畢業。獸醫醫學不是個輕松畢業的學科,同時兼顧動物診所的實習導致我也有猝死的可能性。

  但是我完全想不起來在變成狗之前發生了什麼,我用爪子拍打自己的狗頭試圖喚醒自己混沌的大腦。

  我現在的體型還算中等,腳掌較大,可能是幼期的大型犬,因為虐待和缺少食物的情況有些營養不良,估摸著十幾公斤。

  周圍的幾只也都是品種的好品相的狗,淚痕和打結的髒兮兮的毛能看出犯人確實只是把這窩動物當作工具使用。

  炸彈犯倒不至於花錢買一大批昂貴的一次性犬只,有可能本身就是從事動物相關的職業,能輕易接觸到聽話的大量的狗,用動物的信賴滿足自己的私欲,簡直是人渣。

  在黑暗裡我比作為人類的時候有更靈敏的視覺。狹小的後備箱的角落還有包裹著類似棒球棍的物品,雖然沒有那些東西我也知道這車的主人不是好貨——

  下一秒我被慣性甩到了籠子的一側,車輛開始加速逃離了。

  我聽到了警車的聲音,身邊的犬只都漸漸蘇醒開始狂吠,那只暈車的狗又一次吐了。

  差點吐我毛上。

  我縮到籠子另一邊,在狗群們的汪汪狂叫聲中大喊救命。

  前面的人終於有了動靜,低啞的男人的聲音帶著憤怒和驚慌一拳砸在後排座位上:「閉嘴你們這群臭狗!老子逃命已經很煩了!」

  另一個人,可能是開車的那位說:「要麼我們就把這群畜生直接丟下去把警察都炸死好了,雖然炸不到警察局但是總該在被抓前達到點目的吧。」他哈哈大笑。

  狗群嗚咽著,狗聽不懂人話但是感受到人類的威脅;我聽不懂狗話但是要被人話嚇死了。

  他的同伴也要被人話嚇死了:「你什麼意思啊?我們還不能肯定會被抓吧?」

  他們爭吵起來,一聲槍響後憤怒的男人閉上嘴了。他小聲啜泣著,用力掀開座椅鑽進了後備箱裡,然後差點被酸味嘔吐物熏吐。

  「他媽的,臭狗。」狹小的空間施展不開手腳,不然他肯定要狠狠地踹飛這個鐵籠子。

  男人嘀咕著怎麼做能讓爆炸的威力均勻地炸飛後面的每一輛警車,可惜著要不是操作難度太大他就能一只只丟出炸彈增加破壞性了。

  他擔心地轉頭問:「總不會我剛丟出去籠子就爆炸吧?我可不想這麼死。」

  開車的人又加了一腳油門嘲笑他的膽小:「沒設置這麼敏銳的傳感器,遙控器在老子手裡呢。」

  他從後視鏡看向緊隨其後的警車,「等我開後備箱你可要抓緊機會,別被擊斃了啊。」

  面前的男人又顫抖了。他長著一張老實的臉,我想在路上擦肩而過時我也不會注意到這種樸實的上班族。

  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老鼠般的眼睛死死盯住籠子裡的我和狗。

  「我准備好了....你他媽的干什麼?!」

  輪胎發出無法承受的尖叫,開車的男人也在尖叫:「那輛警車他媽的飛出來了,這警察是瘋子嗎?他從空中跳出來的!」

  他猛踩一腳剎車手忙腳亂地打著方向盤;後排的男人也開始尖叫了,出車禍後他們會和炸彈一起原地變成灰燼的。

  我也在尖叫,雖然發出的是狗的聲音,狗群和我一起汪汪作響,車裡熱鬧得沸騰起來。

  *

  鬧劇結束了。

  持槍的開車男人首先被拖下車,他大聲罵罵咧咧,甚至想趁亂拔槍反抗,然後不知道被哪個正義的拳頭揍倒在地。

  後排的男人自己唯唯諾諾地下了車,他眼淚流的很暢快,仿佛是被逼迫參加這場不法分子的活動的被害者。

  後備箱終於被打開,光線和空氣一起湧進來,我和狗狗們團在一起。

  那只吐了兩次的狗的臉貼著我的狗臉,對方胸口的毛毛上還沾著嘔吐物,我沉默地向後挪挪。

  「....是的,發現大量炸彈。請求協助處理。」

  逆著光看不清臉的警官對著對講機說話;他轉頭對著籠子溫柔地說:「沒事了。」

  「你們自由了。」

  好耳熟的聲音。

  等我恢復成人了以後我要去給他送錦旗。我在精疲力盡昏倒前狗眼含淚想。

  *

  等我恢復意識時,穿著防爆服的警察正在拆除我脖子上的炸彈,剪切器在我臉前晃悠。

  我嚇得條件反射往後挪,但是被另一個警察掐住後脖頸,那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最後一只了,都是一樣的炸彈型號吧?」

  面前的警官笑了聲。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甚至熟悉的紫色的眼睛。

  果然剛才沒有聽錯,這是我化成灰都不會忘記的年輕的拆彈專家。

  我意識到面前的人是誰後帶著錯愕的安心感平靜下來,抓著我脖子的人意外地樂呵道:「這小狗還挺乖的啊,雖然長得像個拖把。」

  .....好臭的嘴,現在我連後面的人是誰都知道了。

  項圈被解下,十個炸彈全部拆除完畢。狗群們無處安置,只能一只只又被塞回狹小的籠子裡;他們被關了太久,也沒有力氣反抗,躺在籠子裡嗚咽著。

  從車上下來的善良的女警不舍,掰了午飯的面包喂給小狗吃。

  面前的警察脫掉了防護服,露出那張年輕的臉。

  他剛從警校畢業,加入警視廳時間不長,但是在隊裡已經夠有人氣,畢竟他就是這種討人喜歡的人。

  萩原研二長舒一口氣,摸了摸被汗打濕的長發,朝著對面的人說:「雖然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是作為新手警察出任務還是難免緊張。」

  松田陣平冷笑道:「你剛才把車開到一飛衝天時也沒看出來你很緊張啊。」

  他抬了抬下巴,指著萩原研二的褲腿說,「最後一只小狗,放回籠子裡吧,今天收工了。」

  准備逃跑的我僵硬地躲在萩原研二的陰影裡,他一把把我抓起來,以一種錯誤的抱狗姿勢和我貼貼:「小寶貝,我們不是壞人哦。你和你的朋友都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這男人甚至對狗做wink。

  「萩原研二!!」我急忙喊他的名字。

  抱著我肚子的男人似乎愣住了,我被勒的內髒快爆炸,如果我是真的狗他已經被我一口咬在漂亮臉蛋上。

  可能萩原也沒想到他會被小狗對著臉叫,誰忍心這麼對他呢。

  「小陣平,你有聽到有女性的聲音喊我嗎?」萩原研二僵硬地轉頭看向卷毛幼馴染。

  對方打了個哈切讓他別發神經,在場的女性都在籠子邊喂小狗喝水和對小狗嘬嘬嘬,沒人理會他們這邊。

  「我真的聽到有人喊我啊?」

  萩原研二嘀咕著換了個抱小孩的姿勢,這次舒服了點,我在他的臂彎裡把想吐的情緒咽了下去,試探性地又喊了一句:「萩原研二?」

  下一秒我就狗臉著地,把我丟到地上的家伙顫抖著手指指向我,臉卻轉向站在一邊的松田陣平。

  他驚慌失措地說:「狗說話了!」

  松田陣平咂舌,抬頭看他:「你撞到腦子了?」

  驚慌失措的家伙瞬間被激起不滿,萩原研二又把摔得七葷八素的我舉了起來湊到松田陣平面前。

  我和松田陣平大眼瞪小眼,對方因為飛揚的狗毛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全他媽噴到我的毛上。

  「去死吧松田陣平!!」我破口大罵。

  萩原研二馬上打小報告:「小陣平,小狗在罵你。」

  松田陣平退開兩步用看蠢貨的眼神看向這邊:「這狗的眼神確實在罵我...但是萩,你是聽得懂狗語了還是已經能和初次見面的狗親密無間到互相理解對方的想法了?這家伙只是在普通地叫啊。」

  我意識到了這個無力的事實。

  變成狗的我聽不懂狗語,聽得懂人話可是說出來的話無法被人類理解,那麼全世界能明白我的聲音的人只有——

  我轉過頭與瞳孔地震的萩原研二對視,對方睜大的眼睛裡倒印著我嚴肅的狗臉;我是伯恩山哎,好可愛。

  「萩原研二,我知道你聽得懂。我是你的高中同學犬飼。」我對他說。

  「救救我,我變成狗了。」


第2章

  養狗是件麻煩的事。

  需要注射芯片、在政府登記、定期更新狂犬疫苗和健康檢查、向房東獲取許可並發誓承擔相應的義務責任。

  每天要遛狗、清理排泄物、在家裡添置上一系列的狗糧狗碗狗玩具,同時要教會寵物不在半夜隔空鎖敵對月哀嚎給鄰居添麻煩,也不能趁主人上班時間撕碎目之所及的一切物品。

  那些漂亮的玻璃器具要放到高處,散發香味的肉條和狗餅干要藏在櫃子裡,容易被狗誤食的小東西和對狗有害的東西要記得清理掉,最後記得要給分離焦慮的小狗足夠的關心和擁抱。

  幸運的是大部分不需要萩原研二操心。他從寵物店出來,沉默地抱著十幾斤重的狗子走回車裡。在店員的強烈要求下他還是買了項圈和繩子,但是確實無法突破自己的心靈防線牽著曾經的高中同學走在路上。

  我坐在後排咬著安全帶示意萩原研二幫忙,對方又露出那種噎住的表情,但是還是從駕駛室鑽到後排幫我扣上。

  一天過去他還時不時懷疑這是幻覺,就像松田陣平還在懷疑萩原撞到腦袋了一樣——他早上看到萩原嚴肅地問我登記姓名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

  「你還挺通狗性啊,萩。」松田說,他一把奪過萩原面前寫了名字的紙,把墨鏡從鼻梁下拉到鼻尖,「犬飼,犬飼飼。好熟悉啊,等等。」

  他瞪大眼睛,目光在萩原和我之間來回打轉,「你怎麼用過去同學的名字給狗取名字啊?你高中原來是很討厭她的嗎?」

  萩原倒吸一口涼氣。他馬上低頭和我解釋:「並不是的犬飼同學,我高中對你非常尊敬。」

  他從警局把我接回來後一直說的敬語,平時對待別人都輕浮地叫著昵稱,但是在我的注視下面對打招呼的女警也恭恭敬敬地叫了句「宮本桑」,把對面的人嚇得不輕,甚至沒有來得及摸狗就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跑掉了。仿佛我當年是什麼檢查禮貌用語的嚴肅系惡霸。

  然後他又露出牙酸的表情看向松田:「我都和你說了這就是犬飼同學啊小陣平,就算變成狗了也該維持人類的尊嚴不能亂改名吧!」

  松田:「……你都把狗當成過去同學了也沒給她留下半點尊嚴啊。」

  他用嫌棄的眼神看著那張紙:「後面那個是當時犬飼的綽號吧,inukai-shoku。既然你這麼想拿同學名字給小狗取名就叫hagiwara shoku-shoku,這不是也挺可愛,萩原飼飼。」

  這次我和萩原一起倒吸一口涼氣。松田陣平大手一揮在犬只登記申請書上寫好了名字,蹲下身摸我新洗好的狗頭。

  「護理完毛發終於不像個破拖把了,你現在有名字了知道嗎萩原飼飼?來,給你松田叔叔叫一聲。」

  萩原冷酷地問:「犬飼同學,想咬他嗎。」

  「你對新養的小狗發號什麼命令啊……我靠你還真咬!!」

  *

  但名字確實定下了,定制的狗牌上還寫了萩原的電話號碼,松田出主意把牌子再寫上別殺我我爸是警察,被萩原羞恥地鎮壓了。

  我蹲在台子上一聲不吭,店員摸摸我的頭無視在一旁打成一團的成年男子,直誇我是好小狗。

  推薦買的玩具大部分是藍色和黃色的,狗對這兩個顏色最為敏感。

  但是我意外地能看到正常的世界顏色,畢竟我也不是真的狗,除了視角從仰望萩原的臉變成仰望萩原的褲.襠;我裝模作樣但是還是會偷偷打量。

  寵物店裡狗來來往往,有熱情的柴犬湊過來打招呼,我在對方轉到我屁股後面前竄到了萩原研二後面。

  金黃色的面包狗無助地站在那裡,可憐的眼神讓松田不由得感嘆:「你和你爸一樣受歡迎啊萩原飼飼。」

  他手上還有我的牙印,我感嘆:「咬的太輕了。」

  「我也覺得。」萩原贊同地說。

  松田以為他在贊同自己,對幼馴染的自吹自擂感到無語。他試圖把我從萩原後面拖出來:「快去,交點小狗朋友去。」

  我寧死不屈,在萩原面前被狗聞屁股這種事我做不到。萩原以保護者的姿勢把我一把抱起來逃出了寵物店,買的那些狗狗用品全丟給亂出主意的松田提。

  「你還給狗系安全帶,好樣的,不愧是交警的弟弟。」松田陣平坐進副駕駛,神情奇妙地看著後排正襟危坐的我,「你真把飼飼當犬飼養啊?我可不記得有把你養成這樣的大人,萩原研二。」

  「....小陣平,這真的是犬飼同學。我也覺得像在做夢,但是確實只有我能聽見她說話。」

  我從後視鏡裡對上萩原的眼睛,他露出復雜的表情心虛地移開目光,「你看哪有正常的狗有這麼智慧的眼神!」

  他甚至帶著討好的語氣。我當年怎麼對他了到底。

  松田轉頭和智慧的狗對視:「沒看出來啊?」他伸出四根手指對我比劃,「知道這是幾嗎?知道是幾就叫幾聲。」

  「傻逼。」我冷漠地說。

  「就叫了一聲,果然是普通的小傻狗。」不明所以的松田憐愛地摸摸我的狗臉,又扭頭莫名其妙地看著笑倒在方向盤上的萩原研二,「你笑什麼。」

  他們把車裡的東西全搬到了萩原的公寓裡,我生無可戀地被松田夾在腋下運進大門,又蹲在門口被拉著擦干淨四個爪子。

  「好了好了,乖女孩。」松田輕而易舉地按制住奮力掙扎的我,認認真真擼了一圈小狗後滿意地站起身。我從他兩腿間彈射進客廳,把臉深深埋進了新買的狗窩裡。

  萩原把狗餅干放進櫥櫃裡,轉頭發現我鴕鳥般逃避現實的樣子,看向躺在沙發上的松田陣平:「你欺負她了?」

  松田無語地看著他:「我欺負狗干嘛啊?」

  我悲痛地抬起頭,眼淚打轉對萩原研二說:「他拍我屁股!」

  萩原研二驚恐地看向幼馴染:「你拍她屁股??」

  「怎麼了?小狗屁股摸不得嗎?」對方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萩原和我都明白從松田陣平的角度看確實是個無所謂的事情。

  他在難得的休息日好心陪同幼馴染回到警局完成從爆炸案中逃脫的新養的小狗的收養流程,打針上戶口買生活用品,順便搓搓狗頭吸吸狗肚子拍拍狗屁股。對方雖然是小女孩但是只是小狗呀,誰會不喜歡半歲不到的漂亮伯恩山呢。

  但是我不是狗。

  我是一名心智正常的成年女性,努力的目標是成為合格的獸醫,曾經和他們一個高中,對兩人印像深刻,同時初戀是目前在政府官方文件上成為我的主人的萩原研二。

  在萩原越發恐慌的注視下,我還是沒憋住嗷地哭了。


第3章

  在我奮力用狗爪子在電腦上一個字一個字敲出目前情況後,終於相信萩原並不是在玩整蠱大作戰也沒有失心瘋的松田陣平思考片刻,站起身奪門而逃。

  萩原眼疾手快用胳膊鉗制住他的上半身,我死命咬著他的褲腿,我們使勁把他往遠離門口的方向拖。

  這個屋子的氣氛太過尷尬,如果只留下我和萩原的話我會在沉默中咬舌自盡。

  萩原也還沒順利從輕小說般的局面中掙脫出來,我們沆瀣一氣選擇把同樣尷尬的松田留下來一起痛苦。

  「萩你快松手……犬飼也快點松口!!褲子,褲子要破了!!」松田奮力掙脫了萩原的束縛,抬起腿試圖把我從他褲子上撕下來,「口水流我腿上了,快住口啊萩原飼飼。」

  他還有余裕拿這個名字取樂,我四肢並用抱住他的小腿拿他的肌肉磨牙。

  萩原把大門重新鎖上,轉頭來拯救松田陣平。他好說歹說把我從卷毛警官的腿上拉了下來。

  我嘴巴因為維持張大的狀態太久有點痛,但是松田腿上的狗牙印和滿是狗毛和口水的褲子讓我心情好了點。

  他臉黑得像鍋底,惡狠狠地壓下身子按住我的頭:「只不過是變成狗而已居然這麼囂張……」

  在廚房拿飲料的萩原又被迫衝出來在邪惡的警察手下解救可憐的小狗。

  雞飛狗跳後我們恢復了冷靜重新陷入尷尬的局面。

  我舔著水碗裡的牛奶默不作聲,松田坐在沙發上撐著下巴看著我:「所以為什麼犬飼會變成狗?是什麼血緣詛咒嗎。」

  他喝了一口冰啤酒,伸長腿踹了踹陪我一起坐在地板上的萩原研二:「翻譯官萩原君,你有什麼看法。」

  「……總之先聯系犬飼同學家裡。這種事情告知父母衝擊太大了,犬飼同學的哥哥方便聯系嗎?」萩原問我。

  我想了想,貴丈那家伙應該也會嚇一大跳,說不定還會直接衝到大學和工作的寵物醫院去給我添麻煩,然後在發現我真的消失了不顧萩原的辯解報警同時試圖把身邊這位在職警察作為「可疑的參與妹妹失蹤案的犯罪分子」送進監獄。

  頭好痛,是小狗無法承受的痛苦。我拿爪子捂住頭。

  「我哥哥應該會失去理智……雖然萩原君很擅長說服別人,但是貴丈那家伙可是會直接使用騎士踢的猩猩哦。」

  「犬飼君是路過的一般假面騎士嗎。」萩原吐槽,他拿出手機按下了我報出來的那串號碼,「說實話感覺打過去會被當成綁架犯或者詐騙分子,小陣平可以代替我給犬飼同學哥哥打電話嗎?你的氣質超符合這樣的角色。」

  「你這家伙別得寸進尺,我可是從頭到尾都在看一個熟識的成年男人不停和狗對話啊。在這種衝擊力場景下我能在電話裡說什麼值得信賴的話嗎。」

  松田把手機丟回去,萩原苦著臉舉著手機湊到我面前:「犬飼同學要不對電話自己說?兄妹之間的羈絆什麼的,犬飼君能理解到吧。」

  「萩原自己也有姐姐,你變成狗對自己姐姐叫喚能被理睬嗎。」我對他露出冷酷的神情,「總之先打過去,那家伙一時半會也衝不到東京來。」

  第三個電話也轉入了語音箱,今天是真的聯系不上貴丈了。

  失落和慶幸一起襲擊了我,我長嘆一口氣趴在地板上,側著臉和萩原說:「貴丈那家伙經常泡在實驗室裡,所以也會出現這種聯系不上的情況,過幾天等他出來就好。但是這段時間就得麻煩你了,萩原君。等聯系到我哥哥,我會叫他出這段時間的所有費用的。」

  萩原研二老實地跪坐在我面前:「不不不這也太客氣了犬飼同學。作為警察對需要幫助的一般群眾伸出援手是不需要回報的,而且犬飼同學也很不安吧,畢竟突然從前途光明的醫學生變成了小狗。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不論是我還是小陣平都會幫忙的。」

  他這麼正經我也不好意思繼續攤成狗餅了,直起身用狗頭對他行禮:「把萩原君扯進來真的很抱歉。我想給學校打電話請假但是如果學校聯系了我家裡就很麻煩了,所以在聯系上哥哥前還是按兵不動吧。我一定會給你報酬的。」

  「不報酬什麼的就算了……」

  松田忍不住了,他一口把剩下的啤酒喝完,對著我們嚷嚷:「你們一人一狗在互相鞠躬個什麼啊!畫面超級可疑,說實話一時不知道把你們抓進監獄還是抓進醫院比較合適。」

  這家伙怎麼還在。我咂舌。

  「……你為什麼要露出【這家伙為什麼還在】的表情,不是你們死去活來不肯讓我走嗎,我會把你毛拔禿哦。」

  喝上頭了的松田更像極道了,他順著沙發滑下來,也坐到了地板上:「總之先盡量聯系上犬飼的哥哥,然後我們請個假把她送回家吧。不管怎麼樣和親人呆在一起也比不熟悉的高中同學要好一百倍,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別人能聽懂你說的話……」

  他的目光在我和萩原的臉上來回打轉,還是沒忍住吐槽:「所以為什麼是萩啊,你們兩是什麼戀愛輕喜劇的男女主角嗎?」

  我沒來得及動口咬他,松田已經用手握住了我的狗嘴。他對我這副想發火但是只能齜牙的表情很受用,哈哈笑起來,被萩原敲了腦袋。

  天然卷小聲切了一聲:「我從早上就想問了,你為什麼對犬飼有種奇怪的尊敬感,明明對別的女性都不停散發荷爾蒙,面對犬飼的態度比路邊丟簽的奶奶還要敬重,有點惡心。」

  萩原噎了一下,對上了我求知的眼神;他再這樣滿口敬語我都要懷疑我是不是無意識校園霸凌過他。

  「犬飼同學不是很討厭輕浮的男性嗎。」萩原心虛地對我說,「之前修學旅行搭訕的不良,在我們上前制止之前已經被犬飼同學踹到街的另一側去了。」

  他這麼一說我確實想起來這件事,因為長相看起來很好騙的我一直是輕浮男搭訕的對像,所以不論是鎖技還是飛踢我都學的很好。

  松田看起來也想起來了,他發出了嘶的吸氣聲,露出了敬重的表情:「我也想起來了……吃下那個肘鎖後能站起來的人寥寥無幾。」

  「是吧,在那之後班裡的男生對犬飼同學都很尊敬啊。不論是幫忙值日還是每天早上的打水擦桌子,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法顯示自己友好又禮貌。」萩原摸著下巴回憶。

  「什麼,那不是因為我很受歡迎嗎?」我大為震撼,「我以為大家都很喜歡我來著,赤醬也說我很可愛啊!」

  「赤楚從女生角度看你確實很可愛吧,」在聽完萩原的翻譯後,松田冷靜地說,「從高中男生視角看你可是健次郎那類的角色。」

  「你的生命只剩三秒了……誰是北鬥神拳啊!」我忍無可忍撲向松田方向一口咬住了那個天然卷腦袋,「拿命來松田陣平!!」

  *

  外賣到了,披薩味道很香,但是我堅持吃了狗糧。

  「人類食物的調料太重了,洋蔥對犬類的紅細胞有影響,過量的鹽分也會影響腎髒健康。作為獸醫預備役,我不能為了私欲做出錯誤的判斷。」我告訴萩原。

  萩原點了點頭:「那犬飼同學能別踩著披薩盒了嗎,小陣平真的會把你毛拔禿的。」

  好吧。我訕訕地收回腳。

  雖然狗糧聞著還可以,營養元素也足夠,但是我果然還是很想吃熱騰騰的飯菜。

  「那再吃點肉干怎麼樣,雖然是零食產品。」萩原打開櫥櫃,回頭看著我微笑,「我不知道小狗應該吃多少東西,犬飼同學是獸醫應該很了解吧。」

  他拿著打開的包裝袋,把肉干撕成條條喂給我,臉上帶著慈愛的光。

  「等晚上我去超市買點牛肉煮給你吃,即使不是料理特長,狗飯我還是會做的。」

  松田在旁邊要把披薩吐出來了。我矜持地說:「可以直接給我整根的肉干,我要磨牙用。不然我只能咬那個卷毛的頭了。」

  「還是放過他吧,雖然有的時候確實很可惡,但是這也是松田的魅力之處。」萩原笑著說。他從口袋裡拿出煙,對我眨眨眼睛,招呼松田陣平:「來一根嗎,去陽台?」

  松田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褶子,打了個哈欠向陽台走;我伸出腳想絆他,被對方迅速彈了一下了一下腦袋,氣的我亂叫。他好心情的離開了,我扭頭看向松田陣平放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

  「你是發現了什麼嗎,萩。」松田吐出一個煙圈,照耀在在十一月初的陽光下還是有點熱,他把襯衫袖子擼了上去,露出漂亮的上臂肌肉線條,「特意避開犬飼。」

  「提到姐姐的時候想起來的,剛剛發消息又確認了一遍名字。」萩原靠在陽台的欄杆上,他把煙夾在手指間嘆了口氣。

  這個視角他能看見客廳的情景,狗狗祟祟的伯恩山把沙發上的黑色西裝叼到了地上快樂地拖行,萩原忍不住笑了一下,又露出了悵然的表情。

  「八月的時候,神奈川和東京邊緣的高速出了一場車禍。是正常的車禍,沒有炸彈也沒有謀殺的意圖,車上的司機和另一名女性乘客當場死亡。」萩原看著手機裡的短信說。

  「姐姐當時就在旁邊的街區巡邏,所以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死去的女性和我年齡相仿,對方的哥哥到達後哭得撕心裂肺,最後她是開車把那位哥哥送去醫院,又送回家的。她當時沒有提到對方的姓名,只是說也是我們家那片位置,想到對方有可能也是我曾經的同學就不由得難過,所以也去參加了葬禮。那段時間我們在忙小諸伏的那件事。」

  他含糊地帶過了同期的名字,松田陣平偏過頭直視他的眼睛,眉頭緊鎖。他手裡的煙已經燃到尾部了,煙灰和忽閃的火星一起堆積著搖搖欲墜。

  「後來對方有發短信來表示感謝,我在旁邊看到了那串號碼,雖然只是個大概印像,但是決定還是確認一下。」萩原對松田晃晃手機,「我問姐姐,還記得那個人的名字嗎。」

  「那家人的門牌寫的是犬飼。」萩原研二說。

  那團火花終於在獵獵的秋風裡墜落地面,沒有激起任何聲音。

  作者有話說:

  本文不會有同時出現超過一百字的悲傷場景,所以不用擔心。斷著只是我寫不動了,瓦塔西沒有存稿(健康的笑容

  【犬飼貴丈】:姓名來自假面騎士build主騎演員。人物性格是桐生戰兔加佐藤太郎除二的感覺,不認識可以就當他是個擅長飛踢的物理學家。

  【赤楚】:假面騎士build二騎演員演員姓氏,是高中同班的女生,面對北鬥神拳般的同學也能誇贊出卡哇伊的女性。

  【犬飼】:變成狗並且真的撞到頭過的人。人類的時候腦子比現在好使,目前絕贊記憶混亂中。

  因為用了build的名字所以可能會玩特攝的梗(。可以的話請給我評論!因為不會寫太長所以沒什麼養肥的必要。感謝在2023-03-10 07:31:41~2023-03-11 10:25: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沐沐離 10瓶;尛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章

  松田問我:「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他手上還抓著一把我尾巴上的毛,從陽台回到屋裡看見我叼著他皺巴巴的外套做窩以後這家伙毫不猶豫地動手了,拿著廚房調味罐裡的鹽一邊喊著惡靈退散一邊往我身上砸。

  萩原沒攔住他,松田動作比一般狗還靈敏,在我竄進沙發底下前就扯住了我的尾巴。

  為了避免脆弱的尾部骨折,我忍辱負重地爬了出來。

  松田陣平看著手裡那撮明顯被拔下來的毛,若無其事地塞進了萩原研二手裡。

  「他抽煙時候撞到頭了嗎?」我看向呆滯著拿著狗毛的萩原研二,「還是尼古丁已經侵入他天然卷的大腦了,早期阿茲海默症干預的話要盡快哦。」

  「別當著別人的面說壞話。」松田眯著眼睛威脅。

  ……這家伙才是真的通狗性吧,怎麼聽懂的。

  「總之,」松田陣平蹲在我面前,「你有什麼未實現的願望嗎,說出來然後快點成佛吧。」

  他說前半句時候我還有點迷迷糊糊,後半句出來瞬間清醒了:「我活著的啊!!萩原君不用送他去醫院了,這家伙沒救了。」

  「對不起,犬飼同學。」萩原也蹲在我面前,他溫柔地把手放在我的頭上,「別擔心,我們會為你實現願望的。」

  「……我確實活著吧,我四條腿都在地上哦。」我低頭看著自己毛茸茸的腳掌,干巴巴地說。

  他們兩的態度仿佛在抽煙同時一起親眼欣賞完我1080p的死亡現場,我變成狗後本就混亂的大腦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能謙遜地尋求提示:「給點關鍵詞什麼的?」

  「不是電視幸運問答環節啊。」萩原委婉地說,「你還記得八月新宿區的花火大會嗎?」

  「記得,」我想了想,「我玩的很開心。」

  「啊,很開心的話那就好……不對吧,你為什麼會玩的很開心啊。」萩原垂下的頭刷得抬起,他抓著我的肩膀試圖把我的記憶搖出來。

  「我玩的確實很開心啊,雖然第一天沒能去成,但是第二天的煙火也很好看,而且和我一起去的人——」我頓住了,萩原真把我腦子搖勻了,和我一起去的人是誰我給忘了。

  是誰來著?

  萩原告訴我我在花火大會第一天就車禍去世,我說不可能第一天我還在神奈川的家裡生悶氣。

  旁邊擺弄手機的松田陣平聽著我們討論,撇了撇嘴:「難道你當時沒死,只是被人暗算吃下了什麼神秘藥物,身體變小頭腦也變笨,最後被卷入黑暗世界直到前兩天才被我們救出來?」

  他把手機刷地舉到我臉前,上面是8月時神奈川邊界的車禍新聞,由於前方貨車沒有放置好掉落的大型貨物,小車司機無法避讓並撞上了這個障礙物,導致車輛油箱受損並發生燃油泄漏導致爆炸,司機和同車女性當場死亡。

  「犬飼貴丈,也就是你的哥哥來現場指認了屍體。高速的監控也清楚記錄了你的臉。我不認為你在撒謊,萩不打算咄咄逼人,那就讓我來問你。」松田把手機放回兜裡,抓著我的後頸把我提溜起來,與他視線平行。

  他黑色的眼睛冷靜又堅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犬飼。你付出了什麼代價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

  「……在看到車禍和爆炸的時候我確實想起來了一點事,但是也不是很清晰。」我雙腳垂在半空中老老實實,松田力氣真的好大,一只手提二十斤的狗。

  「在後備箱裡蘇醒前,我聽到巨大的爆炸聲。」然後我就被撞飛了,好像還聽到什麼小心之類的男人的喊聲,意識恢復後我就變成狗了。

  「所以犬飼同學記憶裡是先聽到的爆炸聲,然後才出的車禍。」萩原把我從松田的魔掌裡釋放,四只腳又平穩地立在地上的感覺很好,我晃晃尾巴表示感謝。

  那兩個聰明人開始用現有的資料開始總結,甚至毫無素質地在屋裡抽起了煙。人類的犬飼在8月初新宿第一日花火大會的夜晚,在高速的車禍爆炸現場當場身亡;近三個月後,變成狗的犬飼在狗體炸彈案件的後備箱裡被發現,同時聲稱自己並沒有在那天坐車前往東京,第二天還玩了個爽。

  我口中的出車禍和爆炸的時間與案件情況也不符合,他們叼著煙含糊地討論,為了避免我顯得不合群,我把磨牙的肉干也叼在嘴裡和他們一起冥思苦想。

  「總之,得拜托千速姐那邊調出來當時的案件報告。明天我們請假回一趟神奈川吧。」松田一錘定音,他飛快地編輯完短信,把手機放下看著我說出目前的判斷。

  「第一種情況,你沒死,但是卷入了一個驚天的陰謀。在爆炸發生前被人背後打悶棍敲了腦袋失去了記憶,在黑暗組織的人體實驗後變成狗,逃跑過程中被正義的路人送進動物保護組織,又被利用設計進了炸彈事件。不過這種陰謀大概率輪不上你,除非你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而且DNA檢測不會騙人,現場確實是你的身體。所以先排除。」

  「第二種是你確實在車禍中撞到頭死去了,但是有未了的心願,記憶混亂同時靈魂依附到狗的身上,明天徹底調查完你的死亡事件你就可以安心成佛了……又咬人,你肯定不是什麼依附的靈魂,你就是真的狗。」

  「第三個可能,雖然很扯,但是你有沒有和什麼奇怪的東西許願過?比如一個金燦燦的杯子之類的,可能半空中突然出現然後說什麼不好意思砸到你頭了為了表示歉意可以給你一次許願的機會,比如拯救平行世界的自己,雖然時間線跑錯了。」這貨FGO玩傻了。

  「別這個表情,」他把煙頭碾在茶幾上的煙灰缸裡,「福爾摩斯說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最後剩下的無論多不符合邏輯,也是真相。」

  就算突然說些裝帥的台詞,你這家伙說的每句話還是都沒什麼邏輯。

  「所以為什麼每個可能性事件裡我都撞到頭了,我現在看起來有這麼笨嗎?」我震驚地問萩原研二,對方微笑著給我嘴裡塞了牛肉凍干敷衍過去,他完全沒有反駁的意思。

  「但是只能和萩說話這點也很可疑,」松田露出挪揄的表情,「不會是和他有關的願望吧。」

  確實有,迸發的熱烈的暗戀時期我一心一意想當萩原研二的狗。

  脖子上寫著萩原飼飼的牌子都變得沉重起來,我回避掉他們的視線沉痛地閉上眼睛。

  說不出口。

  即使是面對赤醬我也說不出口。

  松田危險地眯起眼睛:「果然有啊。」

  旁邊的萩原故作鎮定,但是從脖子開始到耳根逐漸開始變紅;他輕輕推了一下松田的肩膀,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我。

  我更說不出口了。

  那只能拿很久以前的另一件事來搪塞。

  「是有的,」我小心翼翼地說,「但是不算許願算是對輕浮的同學的詛咒吧,有一年過生日的時候我說希望萩原研二一輩子單身。」

  萩原肩膀垮了下來,他瞠目結舌。

  松田,聽完強忍著鎮定翻譯完的同樣單身到22歲的松田在旁邊笑得要昏倒。

  在松田的爆笑聲裡,萩原轉身留下一個脆弱的背影,咬牙切齒地說:「犬飼同學,以後不要把生日願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好嗎。」

  「啊,這個沒事的,因為我一般會許三個願望所以不會有什麼浪費的可能性。」

  「以為是阿拉丁神燈嗎,超貪心!神靈如果有選擇困難的話會超級糟糕啊。」

  「沒關系,反正我也沒相信過有超出科學的存在。這種隨便的話哪裡這麼容易實現嘛,萩原君這麼受歡迎怎麼可能一直單身呢。」我連忙諂媚地補救。

  萩原背影感覺滄桑了不少,他把臉埋進手掌裡沉默了。

  「真假的啊。」我在心虛的同時爆發出強烈的喜悅,臉上厚厚的毛都掩蓋不住我的笑容;我喜滋滋地安慰他:「不用擔心,萩原君一定能破除詛咒的。」

  「……為什麼明明是詛咒的源泉卻能旁若無人地鼓勵我啊犬飼同學。」萩原苦笑了一下,他轉身蹲下順順我背上的毛,「算了,如果是你的話,原諒你了。」

  「好輕浮的男人!」

  「超級輕浮的男人,吃我火箭頭槌!」

  我和松田一起大聲斥責,他兩只手穿過我的腋下,把我舉起來當炮彈一樣往萩原研二肚子上撞;萩原研二應聲倒地,他躺在沙發上表示火箭頭槌效果絕佳,萩原失去了戰鬥能力,再起不能。

  「不過這段對話好有既視感,感覺已經發生過一次了。」

  「你還對其他人也下過這種詛咒嗎?人數多嗎?」

  「不要把別人說的像是行走的惡咒啊!」

  他的手機響了,優秀的動態視力讓我捕捉到了屏幕上熟悉的號碼,我緊張起來。

  是來自犬飼貴丈的回電。

  作者有話說:

  這個世界的犬飼同學確實死了,主角是來自平行世界、做出了不一樣選擇的犬飼。

  同時因為這樣所有戀愛線只會出現在回憶裡和平行世界的hagi上,自我ntr我雖然不介意怕別人被創死。而且萩原研二在我心裡是正常人,怎麼會喜歡上狗啊!shoku現在是真的狗啊!

  A世界線裡的hagi和shoku高中畢業後就再也沒有聯系;B世界線也就是主角本來所在的世界裡他們好感已經一比一了只差臨門一腳,所以對hagi的態度甚至連著對松田的會親近點。

  我原本不打算早早解釋但是,因為怕有人被創然後罵我,我心裡很脆弱。

  *

  寫之前看了青山的訪談,對hagi的戀愛經驗表示任君想像(笑),說萩原研二喜歡的類型太多了寫不過來。加上警校漫畫人物介紹上白紙黑字的「輕浮」,這個人(指指點點

  私設沒有談過戀愛。

  *

  一些現實裡的事情:下周要期末考所以要復習,更新隨緣,雖然沒人在意但是說一下(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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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東京開車到橫濱只要三十分鐘,工作日路上也沒有堵車,我們比計劃到達的時間更早。

  萩原千速在神奈川縣警察本部門口等待,遠處就能看到她在陽光下閃耀的金色長發,察覺到有人走近,她抬起頭,露出那張和萩原研二如出一轍的臉。

  他們寒暄過後漂亮的女人看著我感嘆:「研二也變成有責任心的大人了,這是來介紹家庭新成員?」

  她蹲下打算摸摸我的下巴,松田好心提醒:「萩原飼飼會咬人的,很沒禮貌,別摸她了。」

  面對性轉萩原研二的臉,我很沒出息地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甚至大膽地把頭擠進她懷裡。

  萩原千速很滿意的笑了,松田大聲發出切的不屑聲。

  萩原偷偷告訴我他姐姐是松田的初戀,所以今天松田一直帶著墨鏡耍帥,看著我對萩原千速諂媚彷佛看著過去的自己一樣痛心疾首。

  我也痛心疾首,我的取向居然和松田陣平一樣。

  松田陣平對萩原千速一見鐘情,這麼多年插科打諢也沒追到;我對萩原研二一見鐘情,連表白都沒憋出來一個只能暗搓搓當人家的狗。

  這對姐弟站在警視廳門口閃閃發光,我看著他們的臉突然心生警惕。

  「萩原君,松田喜歡你姐姐還一直和你貼這麼近,你和你姐姐長這麼像,松田他是不是——」

  「不是。」他斬釘截鐵,把伸縮繩捆在小臂上,然後把我抱起來走進大廳。

  雖然松田能得意洋洋地牽著我像真正牽狗一樣走在路上,但是心思細膩的萩原還是做不到,所以他勤懇地把我抱來抱去。

  「你們高中就一直貼在一起,真有可能——」

  「沒有。」

  「你仔細想想,高中修學旅行大家一起玩國王游戲時你們還親了一口呢,雖然後面松田吐了。」

  萩原好脾氣的臉上終於爆出青筋,他學松田把我嘴握住,然後自然地把我夾在腋下像大件行李一樣運進門,一邊維持笑容叮囑我:「犬飼同學,我沒帶零食下車,所以得罪啦。」

  我沉默地夾緊尾巴。

  狗不能進檔案室,萩原千速拜托了來參觀的退休警視的孫子看管我。

  我還在生悶氣,用屁股對著叮囑我不要亂跑的萩原研二,抬頭看著真田警視15歲的孫子。

  怎麼看著比萩原研二還老。

  松田應該也是這麼想的,他偷偷摸摸發短信偷笑,嘴裡絮叨著怎麼又有人年紀輕輕長得這麼成熟,被聽見的萩原千速一拳打上腦袋。

  她拖著兩個一步三回頭的男人離開了,真田玄一郎摘下黑色鴨舌帽和我對視,眼裡燃著認真的火光。

  ……有不祥的預感。

  *

  萩原研二來接我的時候我竄過去哭天喊地,甚至放棄了人類的矜持學小狗抱著他的腿往上爬。

  「這小孩把我當警犬訓練,我還是幼犬,我做人的時候都不能一口氣跑一千米還跳箱子。他還給我讀警察手冊然後不讓我打瞌睡!我是狗啊!」

  「在說什麼呢犬飼同學,不要輕易放棄成年人的社會身份!」萩原手忙腳亂,生怕自己褲子遭遇松田那般不測。

  昨天松田回家前一身的狗毛,褲子和外套還有撕扯的痕跡,他皮笑肉不笑地要拿我的命賠償,最後官方意義上的主人萩原研二被迫支付未來兩周的煙費。

  萩原千速穿過走廊走進大廳,我松開萩原研二的腿蹭到她腳邊哭訴:「姐姐快破格收留他當警察吧,真田弟弟每天五點起床練習劍道晚上九點准時睡覺,還是風紀委員和網球部副部長,這麼好的苗子別浪費了。」

  萩原千速聽不懂狗語,她也不能對滿臉窘迫的初中生問出「你欺負她了?」這種萩原研二質問松田陣平的話,只裝作察覺不到一樣感謝了真田玄一郎的幫助,他爺爺有事要和他說,然後忽悠著初中生離開了。

  「確實是一般事故。」松田說,他墨鏡下的目光掃過我,又粘回手上的筆記本上,「有第一在場人士的證言,細枝末節也清楚明晰。」他把頭側向打開的窗戶,吐了個煙圈。

  萩原在不遠處和姐姐說話,他無奈地笑著解釋為什麼好不容易有空回神奈川卻不回家住一晚,垂著眼睛委屈屈地挨罵。

  我把臉壓在後排的窗戶上往他那裡看,萩原抬起頭時正好和我對視,他做了個鬼臉,然後挨了萩原千速一掌。

  可惡,他好可愛。我用頭撞玻璃。

  松田從副駕駛伸手墊在我的腦袋和玻璃間:「別把車撞壞,把你賣了都賠不起,身無分文的臭小狗。」

  「所以這位不知從哪來的犬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對我和萩的態度這麼熟悉,但是我相信你不是什麼壞東西。」他看著我懶洋洋地說,「雖然也有鬼怪的可能,但是姑且就當你是來自不同時空前來拯救世界的吧。」

  「不會讓你出事的,有警察在呢。」

  *

  沒有人來開門。

  萩原和貴丈約了下午見面,我們站在二層小樓的大門口按了五分鐘門鈴也沒人應聲。

  「電話也打不通,犬飼君平時也這麼忙碌嗎。」萩原欲言又止,他想說不靠譜,但是忍住了。

  我用爪子推翻門口的盆栽,松田一個箭步接住倒下的富貴竹,在罵我前先一步看到了盆栽下的鑰匙。

  他一只手撿起鑰匙,把盆栽擺正,另一只手一拳砸在我腦門上:「下次直接和萩說,別亂動手,雖然是你自己家的東西但是法律意義上所有賠償都是萩來了,別亂敗別人的老婆本啊萩原飼飼。」

  「小陣平,這麼為我著想就別叫我賠償煙錢啊……」

  「那是兩碼事。」松田一臉正義,他把大門打開,說了一聲打擾了就脫鞋正大光明地進去了,絲毫不擔心因為私闖民宅被扭頭送回剛剛離開的警察局。

  「沒事,貴丈肯定在家,如果他要報警就把他打昏捆起來吧。」我安慰眼角抽抽的萩原研二,「別踩到他裝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好……啊,松田踩到了。」

  屋裡發出巨大的響聲,我跟在衝進去的萩原身後觀察平行世界的家,一模一樣,沒什麼新意;就連門口的鑰匙位置也是,我先到家就放在地毯下面,貴丈先到家就放在盆栽下面。

  連小細節都一樣,那為什麼這個世界的我在八月就早早死掉了?

  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不同的選擇,通過那點蝴蝶翅膀的扇動影響了我整個人生軌跡。

  松田陣平被壓在人形沙袋下面狂翻白眼。

  被從冰箱冷凍櫃暗門裡鑽出來的人嚇到後退兩步後他踩到看起來就充滿驚喜的裝置,躲過了飛來的彈珠掉落的木板最後被沙袋精准地壓倒在地。

  始作俑者的頭發脫離地形引力地飛起來一撮,他和地上的松田以及破門而入的萩原平淡地打了聲招呼,自顧自地給自己泡咖啡喝。

  我咬著自己的牽引繩帶著較強的自我管理意識走進客廳時松田已經成功站了起來,他挺感興趣地問怎麼做到一系列精准打擊的。

  「如果你躲過這個的話下一步飛來的就不是這麼簡單的東西了,」犬飼貴丈說,他吹散杯子上冒出的滾燙熱氣,「如果真要問的話,我可是天才物理學家。」

  這個在家裡還穿著風衣外套加圍巾的男人是我哥哥。

  父母在這個世界的犬飼死亡後就出國散心了,家裡目前只剩下貴丈在公司的實驗室和家裡的實驗室裡來回奔走。

  「衛二有時候會來,那個家伙雖然是肌肉笨蛋但是幫忙搬東西還是不錯的。」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他是赤醬的哥哥。赤醬也是你們同學吧,她以前也經常來玩。」

  他的頭發已經恢復柔順的狀態,犬飼貴丈只會對物理女神和自己的天才觀點爆發熱情。

  「犬飼同學,哥哥君一向這麼自來熟嗎,電話裡完全沒發現。」萩原借著喝茶的機會小聲和我嘀咕。

  他嘴裡的哥哥君正在熱心地和松田陣平討論工程學,了解到兩位身份是拆彈警察後犬飼甚至准備帶著松田陣平去冰箱暗道下的實驗室給他現場裝個玩玩。

  「貴丈討論起感興趣的東西時候就這樣,你如果和他探討一下騎士踢起跳最佳位置馬上你們就能變成親兄弟。」我說,「不過你可以給松田一拳嗎?牆上還掛著這個世界的我的照片,他能不能讀讀空氣。」

  被罵的松田陣平悻悻地閉嘴了。

  萩原說:「我們是為了犬飼同學的事情來的。」他抿了抿唇,「很抱歉未能到場葬禮,犬飼同學是個很好的人。」

  他們來回說一些關於遺憾的客套話,犬飼貴丈先憋不住,他盯著萩原的臉:「我見過你嗎?」

  「哥哥君應該是見過我的姐姐,萩原千速。她是那件事第一個到現場的交警。」萩原含糊地指代過那場車禍,犬飼貴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們姐弟長得真像,而且都是好人。」我在旁邊認同地點點頭,貴丈摸了摸我的背。

  剛剛萩原要說出萩原飼飼這個名字時候被我迅速制止,最後聽到葛城巧這個半狗不狗的名字時犬飼貴丈一瞬間流露出很復雜的神色,最後用看二次元的眼神上下掃射萩原研二。

  「哥哥和犬飼同學長得才真的很像啊,進屋時候我以為看到犬飼同學性轉版呢。」萩原小聲嘀咕。

  他又恢復了警官的氣勢:「我想知道那天發生的事。」細心的警察們在商量過後決定再確認一遍細節。

  「如果那天,」貴丈垂頭喃喃,「如果那天她沒有一邊下腰一邊說回來去吃烤肉吧這種話,是不是她就不會出事了。」

  他抹了把臉站起來,微微欠身:「失陪一下,我去倒茶。」

  「……不,跟烤肉沒有關系吧。」松田對著他離開的背影拼命擺手。

  萩原安慰地拍拍默不作聲的我的腦袋:「下次說吃烤肉之前至少不要下腰。」

  「你這時候在旁邊搭什麼腔,這管烤肉什麼事啊!」松田咬牙切齒地指向我,「而你也好歹說點什麼,為什麼只是看著,難道你真的背叛了嗎!」

  「不是,我只是想起來了一些東西。」我露出奇妙的表情,「煙花大會第一天我被放鴿子後,貴丈請我在外面吃的烤肉,他工資都用來買奇怪的東西了,難得請我吃了頓好的。」

  「……放過烤肉吧,想點有用的東西起來行不行。」

  *

  我們把松田一個人丟在客廳應付隨時可能回來的貴丈,狗狗祟祟地潛入樓上。

  我的房間門鎖著,門板上還粘著我高中時期就貼上的禁止立入的標識,熟悉的細節讓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萩原用隨身的工具輕松撬開了門鎖,他苦哈哈地摸著後腦勺感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等等,萩原君。」在他推開房門前,我擋在門口,雖然也就最多攔截他的小腿,但是萩原一向頗有風度也聽人講話,從善如流地聽從我指揮先在樓梯口守著貴丈的動靜。

  他那麼聰明,肯定知道我有不能見人的東西。

  我閃進屋內。貴丈和父母都沒有動過屋子裡的東西,但應該經常打掃,桌上也沒有灰塵。我跳上椅子爬到桌子上,准備收拾我見不得人的東西,然後愣住了。

  桌上沒有萩原研二的照片。

  *

  我屁顛屁顛地把信封叼給萩原:「我就說哥哥是找不到我的私房錢的,我粘在桌子底下了,也就狗的視角能輕輕松松發現。」

  萩原臉都僵住了;他一只手捂住臉發出無力的呻.吟:「刑法第235條規定,凡盜竊人之財物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留或者罰金……」

  我不滿地翻他一眼:「這是我打工賺的錢,我是物主,才不是盜竊。」

  「平行世界的你和你可不是一個人。」在職警察開始教育我,萩原蹲下身用手指戳我的鼻子,「就算是遺產也輪不到你萩原飼飼繼承。」

  萩原和松田學壞了,我忍下咬他的心想。

  但是我還是原諒他。

  用帶狗上廁所敷衍了犬飼貴丈,對方也沒有在意,問萩原研二是否要去墓地拜訪。

  「畢竟是過去的同學,她看到你們也會高興的吧。而且今天白布君也來神奈川了,如果去墓地可能會碰到。」貴丈輕描淡寫地說。

  「白布君是……?」萩原皺眉,我看著貴丈的表情聯想到剛才在桌子上看到的照片開始不安起來,拖著萩原的褲腳就想往外走。

  萩原在原地屹立不動,我四條腿在榻榻米上滑動的樣子把松田逗得亂笑,下一秒他也笑不出來了。

  「是shoku一直交往的男朋友。」我的哥哥毫無概念地引爆那顆炸彈。

  作者有話說:

  【葛城巧】:出自假面騎士build。

  【晚上吃烤肉吧(下腰)】:出自假面騎士build,是死亡flag。

  A世界的shoku選擇放棄暗戀去喜歡新的人,和男朋友去了第一天的花火大會車禍死掉了(悲報

  *

  給泰國朋友看了警校動畫和1200萬人質的hagi:你看看這麼多年我的初戀變成了什麼樣

  他:(指警校動畫)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話接吻時候那個女生會被他鼻子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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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白布賢二郎是赤醬男朋友的大學後輩。

  香澄君在高中時期生了一場大病後決定成為一名醫生,在他們學院組織聯誼的時候,他帶上了同樣在東京讀書的赤醬和去東京探望她的我,美其名曰「不能忽視重要的友人」,實際上是因為邀請了低年級的學弟一起參加導致男女比例不平直接把我當工具人補貨。

  白布坐在醉鬼間格外顯眼。

  他臉長得很可愛,還留著斜劉海,神情冷淡,毫不留情地把左邊靠在他肩膀上的傻笑的同學抖到地板上。

  他右邊的香澄對走進門的赤醬和我招手,他麻利且毫不猶豫地換了兩人座的空位,拉著赤醬嘀嘀咕咕一些我好想你啊的情侶間酸臭的台詞。

  我代替香澄落座白布旁邊,在尷尬的空氣裡和他舉杯歡慶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停一下停一下,別莫名其妙開始回憶。」松田打斷了我和正在認真翻譯的萩原,我們同時迷惑地轉頭看著面色不善的天然卷。

  「你這家伙,憑什麼詛咒別人單身但是自己偷偷談戀愛啊!你老實坦白是不是把我也一起詛咒了。」他嚷嚷。

  你單身完全是咎由自取,而且我已經解釋過了我沒有和他交往。我平靜地移開視線。

  「不,小陣平的話完全是自己個人問題吧,明明臉很好看。」萩原誠實地說,然後被松田用手裡的花砸了臉。

  雖然我說了不需要,但是萩原還是堅持去花店買來祭奠用的重瓣菊。

  秋季是日本的菊花季節,他在店裡挑選了很久最後買了淡粉色的光希菊,讓店員包裝好拿著花丟到松田懷裡,然後把我從地上薅起來,朝著墓園的方向前進。

  我對給自己掃墓感觸一般,只是心疼沒有意義花掉的三千日元。

  就算經歷了變成狗又穿越到平行世界的事件,我也還是不相信鬼魂的存在,所以持續勸說萩原把錢省下來買和牛吃。

  懂禮數的萩原君拒絕了,但是他捏了捏我給的信封,覺得我如果真的想吃高級和牛確實也能連吃一周。

  我大方地表示可以請他一份,但是松田就別想了。

  空氣中充滿快樂的氣息,走在前面的松田突然有種被排擠的感覺。

  墓碑已經被人細心地擦過,松田在買花時間被派去買的濕巾完全沒派上用場。

  蹲在地上的人把百合放在墓碑前,站起身扭頭對視上了戴著墨鏡拿著花面色不善、不像看望故人反而來送人上路的松田陣平。

  「這是白布。」我對萩原介紹,「他是不是長得很可愛。」

  萩原挑挑眉,目光在那兩張臭臉上來回打量,最後總結還是小陣平比較帥氣。他上前一步攀住松田肩膀,對白布露出一個富有親和力的微笑,正打算開口。

  「你好,萩原先生。」白布打斷了他,年輕的醫學生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對他上下打量,「你比我想像的更高一些。」

  「欸,白布君認識我嗎?」這次換萩原震撼了,他收回輕松的表情,也不再沒正形的靠著松田。

  一米八不到的白布賢二郎被迫微微抬頭才能直視眼前男人的眼睛,他表情更臭了,出於對年上社會人的禮貌繼續忍著。

  「犬飼學姐有給我看過高中時期的照片。」他想了想補充到,「萩原先生和松田先生都很,特立獨行。」

  確定了,他看的照片是修學時期萩原親松田的那張;多方位視角下的底片只有赤醬偷拍的那份存活了下來,我當時因為掐死松田的心都有根本沒有拍照的心情,但是還是把那張照片洗了出來,不出意外高中班裡應該人手一份。

  思考出對方可能看到的照片是哪張的萩原臉上的游刃有余也消失了,他默默放下了搭在松田肩膀上的手,往旁邊跨了一步,拉開了和幼馴染的距離。

  他回避掉松田指責的眼神,干巴巴地扯開話題:「剛才哥哥就說可能會在這裡遇到白布君,沒想到還真的碰上了,很巧呢。」

  白布毫不客氣:「因為我昨天就和貴丈哥說過今天的計劃了,所以並不是巧合。」

  這就是你說的可愛的後輩。萩原看著我,我把頭扭到另一邊,假裝看路邊的鳥。

  帶著莫名其妙的敵意擠兌完陌生人的白布心滿意足地准備走了。

  他最後好心告訴萩原如果想和犬飼的幼馴染赤楚學姐聊天可以去車站前的咖啡店,她在那裡當咖啡師。

  白布臨走前問了萩原我的名字,這次不用提示,萩原很自覺的報上了葛城巧的名字。

  「為什麼你的狗不和你姓。」他沉默了一會發出靈魂疑問。

  看不慣他的松田在旁邊充滿氣勢地指責:「干嘛在前女友的墓前這麼關心別的男人家的小狗啊。」

  一直維持面無表情的白布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他眼裡閃著溫柔的光,說出來的壓根不是人話:「畢竟很難遇到和犬飼學姐一模一樣的狗吧。」

  「交往的人,還是挑一下吧。」看著白布離開的背影,萩原對我說;他拿起白布放下的百合,舉到我面前,「雖然他好像真的很喜歡你。」

  「我可沒和他交往……把花拿走,百合對狗有毒。」鮮切花上還帶著沒去干淨的花粉,和風一起鑽進狗鼻子裡。

  我對著萩原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

  萩原在咖啡店的衛生間對著鏡子擦了半天臉才出來。

  松田和剛剛下班的赤楚在吧台聊天,我蹲在桌子旁邊老實地反省,雖然我覺得完全不是我的錯,但是時刻注意形像的萩原研二還是流露出讓我不忍的悲痛神情。

  赤楚把三杯咖啡端到靠窗沙發座位前的桌上,又回頭打了一杯奶油。

  她在水果堆裡挑挑揀揀,在奶油杯上撒了一把藍莓,興高采烈地舉著杯子拿給我吃。

  她今天穿著淺紫色的針織衫,是和我一起在澀谷買的同款。

  在畢業後赤楚就回到神奈川,用大學打工的經驗做了咖啡師。她一直是熱情且好相處的人,偶爾腦子缺根筋,店員和回頭客都對她很有好感。

  「赤楚同學也是合格的社會人了。」萩原感嘆,他沒對赤醬說一些變得非常漂亮之類的輕浮的話,雖然其中也有大家都知道高中時期赤醬就和同班的香澄在一起了的原因。

  他們兩的愛情故事可以拍一個半小時的戀愛電影,什麼天降童年玩伴、逃課去海邊閑逛、生死攸關的疾病和戰勝病魔的力量等等元素混雜,至少能讓中學女生留下兩滴眼淚。

  當然他們到現在還沒有結婚,醫學生忙得天旋地轉,赤醬去東京探望他回來後總是帶著甜蜜抱怨著香澄期末熬夜苦讀看起來半死不活,考完第一天他們在游樂園約會時對方從摩天輪一路睡到雲霄飛車。

  我抬起同樣被期末折磨得魂不守舍的臉,認真地建議被愛情滋潤的情侶早點去死。

  赤楚笑了笑:「沒想到萩原和松田都做了警察,剛才松田給我看警官證前我都以為他在開玩笑呢。」

  他們開始討論公務員的辛苦和東京的危險程度,赤楚抓著頭發振振有詞地發誓等香澄畢業絕對要他回神奈川工作。

  「你們來找我,是知道了shoku的事情了嗎。」我的幼馴染開口了。

  她是直覺系的人,一針見血看透了萩原研二的吞吞吐吐。

  松田和我在旁邊裝死,卷毛哥倆好地擠在我旁邊幫忙舉著奶油杯子,我一顆顆地揀藍莓吃拖延時間。

  萩原研二一個人坐在對面迎接赤醬的視線,他猶豫不決是否要告訴赤楚她平行世界的幼馴染變成坐在她左邊的狗,還在津津有味吃她端來的寵物友好餐廳的奶油杯。

  我之前和萩原商量過不要告訴貴丈,表面理由是以免被瘋狂的科學家六親不認逮去做人體實驗。

  實際上我也不清楚自己在這裡能呆多長的時間,但是隱約明白出現在這個時間點總有一定的道理,比起讓親人感受得而復失的痛苦,不如裝作我只是普通的狗來看望他們一眼。

  赤楚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她低頭喝了一口咖啡,臉沒忍住皺了一下。這個甜黨為了裝成熟沒加奶也沒加糖。

  我借著自己是條狗正大光明地觀察她。赤楚臉上帶著懷念和釋然,但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悲傷。

  ……這個世界的我是不是太差勁了點,不論是哥哥還是赤醬或者是男朋友白布,看起來沒人為我哭得死去活來哐哐撞牆啊。

  雖然他們能不被陰影覆蓋真是讓人開心地想要笑出聲來。

  「對了,你們有見到白布君嗎?他是不是長得很可愛。」

  摘掉墨鏡的松田聽到和我一模一樣的話,朝天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他打心裡覺得白布嘴巴比他還欠,犬飼審美差的要死。

  萩原對此倒是感興趣,他像jk一樣纏著詢問這段戀愛故事的起源。

  赤楚沒搭理他,用手指在嘴前擺出一個達咩的態度,表示自己要守護好朋友的隱私,尤其是白布君早上還幫香澄給她帶了禮物,她不打算對高中同學吐露任何一個字。

  「這麼追問女孩子的隱私shoku可是會生氣的哦!」她環顧四周,壓低身子小聲地說,「雖然不能告訴你原因,但是我覺得她一直在身邊。」

  ……確實在身邊,就坐在你左邊,你倒是往下看我一眼。

  萩原舉手做投降狀。

  他當然不會善罷甘休,擅長循循善誘的警官准備開始套話,感受到自己名譽大危機的我決定在萩原問到更多東西前換個話題,於是裝模做樣地去蹭赤楚的手臂。

  赤楚雖然是貓黨,但是對於可愛的小狗也不會拒絕;她一邊發出嘬嘬的聲音伸出手摸我的毛,一邊問萩原研二:「這孩子的名字是什麼呀?」

  萩原時刻記著我的叮囑,他脫口而出的葛城巧被赤楚冷不丁的吸氣聲打斷。

  她的手抓著我的狗牌不停地顫抖,在甚至不讀空氣的松田都察覺到她的異樣。

  赤楚讀出萩原飼飼的名字,眼淚劈裡啪啦地掉下來。

  *

  我嚇壞了。

  萩原和松田更嚇壞了。

  店員和其他客人察覺到這邊的場景,赤楚小姐可能正在遭受極道和牛郎的恐嚇,他們正義的心已經蠢蠢欲動,被松田瞪了一圈後全都恢復平靜。

  赤楚捂著臉抽泣,她下班後就把頭發散了下來,隨著低頭的動作遮住她的臉。

  我指揮萩原給她遞紙巾,明顯不在狀況的警官抓起桌上的紙巾盒就往對面塞,因為動作太大險些打翻咖啡杯。

  「謝謝,我沒事。」她很快平靜下來,用一種復雜的神情看著萩原研二,明明剛剛說出我的死訊都一臉平靜,現在反而因為暴風哭泣而紅了眼睛。

  我心裡滿是不詳的預感,試圖站起身拿狗爪按住赤楚的嘴。

  當然沒有成功,她一把抓住我抱在懷裡,格鬥世家的女兒把我勒得哇哇叫。

  她看向萩原像是跨過五年的光陰:「你如果對犬飼有好感的話為什麼不早點說呢,在遇到白布君前她一直喜歡你。」

  不是說好要守護我的隱私權嗎,你都守護了什麼啊!!!

  我如果真的是狗就好了。

  在赤楚的懷裡放棄掙扎的我痛徹心扉地想道。

  *

  「欸?」萩原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欸??」他彈了起來,瞪大眼睛。「犬飼同學高中不是喜歡松田嗎???」

  「關我什麼事,為什麼要把我扯進來啊??」松田也彈起來,他指著萩原研二叫他不要玷污他人清白。

  他剛剛把我從赤楚手裡解救出來,這麼一松手,我的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萩原辯解道:「不是,我高中有不小心看到犬飼同學的筆記本,上面全是小陣平的名字。我那時候還想著嗚哇沒想到犬飼同學喜歡小陣平這類的……」

  「你少污蔑我的審美行不行,誰會喜歡松田陣平!」我暈乎乎地抬頭罵他。

  「你說那個,death notes當時很流行的呢,好懷念。」赤楚露出懷念的微笑。

  「果然我那時候時不時探知到的那種殺意的真實存在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們兩個吧!」被無辜扯入的松田陣平憤怒極了,他用兩只手使勁地扯著我的臉,「把我美好的高中生活還給我,膽小鬼犬飼!」

  「你去和這個世界的墳墓說啦,異世界的我和這裡的我可是兩個人!」松田聽不懂,但不妨礙他和狗打成一團。

  但這個世界的犬飼最後可不是膽小鬼,她有做出放棄的勇氣和一往無前的決心。

  松田說的沒錯,我是那個真正的膽小鬼。

  作者有話說:

  A世界的犬飼也許願了!目前是跟在白布賢二郎身邊的幽靈,親友們都知道並且接受了這個事,所以不是很悲傷。

  但是白布連配角欄都不在所以我也懶得寫他,大概會是這麼個故事。

  雖然已經習慣車禍死去的女友變成了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幽靈,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在高中最向往前輩牛島回到日本時馬上約了對方吃飯的白布酒過三巡,還是沒忍住和前輩說這件事。

  完全不相信怪力亂神的牛島在欣賞完幽靈為了證明自己存在在居酒屋的包廂裡四處作祟後,還是認真地認為是魔術表演,空手就把幽靈犬飼拽回人間。

  犬飼和白布大眼瞪小眼:「欸?」「欸??」

  牛島(認真的臉):世界上沒有妖魔鬼怪,白布別想多了。對了這位是誰

  這樣的弱智故事。

  * 地獄笑話:萩原研二你也有給別人掃墓的一天啊?

  因為看了很多斯巴達頻道聲真似,現在對任何事都能嘎嘎大笑。嗶哩嗶哩有熟肉大家可以看看,那個hagi雖然很壞心眼但是好貼好喜歡。


第7章

  赤楚在甜品店拍案而起。

  周圍的人都轉頭看向這邊,她渾然不覺,兩眼直直地看著我,聲音還是很大:「你怎麼會喜歡那個人啊?」

  被路人視線沐浴的我雙頰開始發燙,咬著吸管羞惱地說:「小聲點啊,赤醬。」

  她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露出女子高中生可愛的笑容朝四面八方表示歉意。

  重新坐到座位上的赤楚壓低嗓音:「沒在開玩笑嗎shoku,你不是超討厭這種男人嗎。」

  「萩原研二不一樣啦。」我吞吞吐吐,臉上的溫度越升越高。

  赤楚對我的態度痛心疾首。

  作為一起長大的幼馴染,赤楚和我幼稚園就關系好到同穿一條褲子。

  她知道我喜歡鰻魚壽司和味增拉面,也清楚掌握我喜歡的男性類型。

  不論怎麼樣都不會是萩原研二。

  長著一張天真好騙戀愛腦的臉的犬飼在她面前把明明有女朋友但還是騷擾她的輕浮男踢出五米開外,赤楚在高中見到混跡在女生堆裡到萩原研二時,衷心祝福這位同學能幸運地始終和幼馴染保持距離。

  所以在萩原研二試圖和一直板著臉對待他的犬飼打好關系、輕佻地學著班裡女生的語氣稱呼對方為犬飼飼時,為了高中同學的生命安全著想的赤楚一個箭步擋在他們中間。

  「萩原君,這樣的態度會被女生討厭的哦。」赤楚義正嚴辭地說,她伸開雙臂以保護者的姿態擋住身後犬飼扭曲的臉,「shoku最討厭輕浮的男人了。」

  她拼命給萩原使眼色:快跑吧,會被殺掉的。

  擅長讀空氣的萩原研二完美接到了她的暗示,犬飼的臉已經黑得像惡鬼,他不明所以地退場了。

  守護住了。赤楚拍拍胸口吐出一口氣。

  同學的性命、免除牢獄之災的幼馴染、健康的高中生活,全都守護住了。

  放學後她還在為自己的機智而沾沾自喜,在聽到犬飼含含糊糊地告訴她有喜歡的人了時進一步興高采烈。

  「是誰呀,是誰呀,你先別說,讓我猜猜。」赤楚一邊思考一邊把大福塞進嘴裡。她回憶了一遍目前和犬飼有交集的男生,肯定地說:「是山田君嗎?黑頭發愛看輕小說唱rap的那個。」

  「不是。赤醬為什麼會想到他啊,山田君放課後會和看起來就不是好人的社會人士一起玩唉。」

  「啊.....那難道是劍道社的山本君?是清爽型的,可惡我還是覺得是山田啊,赤醬不是喜歡高野洸的類型嗎。」

  「我感覺你猜不到,畢竟我也沒怎麼和那個人說過話。」犬飼用力吸了一口珍珠奶茶。

  她這段時間甚至每天都化了淡妝,發尾帶著自然卷曲的弧度,整個人顯得更柔弱無害了。深知對方是外表可愛的哥斯拉的赤楚打起十二分精神等待八卦降臨。

  *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今天阻止他搭話時候還看了你的臉色,shoku看起來完全就是阿修羅……如果不是我在萩原君可能現在就被你剃光頭發按在地上哭著改過自新了吧,怎麼可能是萩原呢。」

  赤楚干笑著,她看著我認真的眼睛,露出胃痛的表情。

  「那我干擾到你們了....對不起哦。」

  「不,還是得感謝你。」我真誠地回復她,「萩原君和我說話時候我完全傻掉了,如果再聽他叫我shoku心髒會受不了的。雖然沒有錄音但是我今年無憾了。」

  赤楚啪地把手蓋在眼睛上,從喉嚨裡發出啜泣的聲音。

  她完全被我卑微戀愛腦的樣子震撼到,發出了「還不如山田君」的嘈雜碎碎念。

  「為什麼是萩原啊?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你們發生了什麼故事嗎,比如下雨天頂著書包一起奔跑到車站,或者小巷子裡英雄救美。」

  「那些都沒有,又不是青春疼痛文學。」我老實地說,「因為他臉很好看。」

  「好膚淺!」赤楚狂拍桌子,「我可沒有把你養成這樣的大人!」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我撇嘴,「芭菲怎麼還不上來,晚上爸媽還買了高級壽司慶祝我生日呢,不早點回去要被貴丈偷吃了。」

  「可能因為我說想要用仙女棒代替蠟燭吧,傳照片到SNS上更好看點...別轉移話題啦,老實坦白萩原的事情!」

  「我只是覺得開學幾個月了萩原君也沒有談戀愛,說不定他沒有那麼輕浮......」

  甜品店的門被推開了,我坐在正對門的位置,迎面看到萩原在幾個別的班女生的包圍下走進來。

  他把襯衫第一個扣子解開了,領帶也系得松松垮垮,明顯違背校規的半長的頭發掃過脖頸,萩原把頭發撩到耳後對女生們說了什麼逗人開心的話,她們發出冒著愛心的尖叫。

  「他就是這麼輕浮!!」我咬牙切齒拎起書包要往那邊砸。赤楚從背後抱住我懇求我深呼吸不要衝動犯罪,實在不行換個人喜歡,不選山田君的話總是和萩原一起玩的卷毛長得也很好看。

  在生日這天被初戀背刺,我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不要喜歡他了,可惡可惡可惡的萩原研二....等會,他走過來了,我妝花了嗎?」

  「我已經提前有自己女兒被牛郎騙的感覺了……」赤楚捂住胃倒在桌子上,我沒空反駁她,對著手機照了照自己的臉,急急忙忙擦掉眼尾糊掉的眼線,露出生人勿近的撲克臉對上笑臉盈盈的萩原。

  之前圍在他身邊的女生們現在在櫃台看著蛋糕示意圖嘰嘰喳喳,萩原一個人走過來和我們打招呼。

  我一邊心情好了點覺得他心裡有我,一邊又憤恨地懷疑他是不是不願讓別人知道他來和我說話。

  「犬飼同學和赤楚同學也來這家店呀,看來確實沒選錯地方。」

  他本來想伸手撐在我椅子的靠背上,又可能想起我對這類舉動的負.面評價,最後還是老老實實把手插進褲袋裡。

  我說不出話,現在張口肯定是顫抖的哭腔;也不敢抬頭看萩原的臉,望進那雙紫色的下垂狗狗眼我會瞬間心跳爆炸。

  於是我死盯著他頭以下的位置,從滾動的喉結一路到兜裡露出一截的手。

  在我目光移向他褲.襠時赤楚終於在這種奇怪的氣氛裡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很巧呢萩原君,這家店雖然新開,價格也不是很便宜但是評價不錯,shoku今天過生日所以我們來小小慶祝一下。」她把我扯進對話,「shoku今天是不是超可愛的。」

  有點刻意了,赤醬。

  早上在學校的時候你還在試圖隔離我們,放課後就變身專業僚機。

  聰明的萩原研二當然能看出異常,但是他人很好地給予了正面評價:「犬飼同學每天都很可愛哦!」

  「……都說了別在她面前這麼輕浮會死的啊崽種。」

  「欸,赤楚同學說了什麼嗎?」

  「不,什麼都沒有哦萩原君。」赤楚露出熱情的笑臉,「要和我們坐一桌嗎?」

  如果萩原答應了,我可能會過呼吸死掉,或者在過呼吸前先用背摔解決掉他;如果萩原因為還要陪一起來的那桌女生的原因拒絕,他馬上就能收到這份背摔了。

  我在桌子下抓著裙擺的手越發用力,校服裙被手心裡的汗揉得皺成一團。

  「抱歉啦,我還要幫姐姐帶蛋糕,她今天從東京的大學回來。」

  萩原露出很苦惱的表情,他雙手合十對我們道歉:「和小亞美....我是說松下同學她們。」我刷地抬起頭滿眼怒火瞪著他,萩原敏感且迅速地改變了稱呼。

  「松下同學的朋友在這裡打工,所以我想問她們推薦的蛋糕,才一起過來的。」

  「不用對我解釋,我和萩原同學又不熟,我沒打算關心陌生人的感情生活。」我皮笑肉不笑地說,「就算萩原君和伊藤誠一樣因為感情糾紛被砍死在學校我也不會在意的。」

  你還是閉嘴吧。赤楚用目光對我傳達。

  她收回沉痛的表情,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和呆愣的萩原解釋:「對不起萩原君,shoku因為在生日這天失戀所以心情不好……她不是這個意思。」

  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忍住哭泣的欲望垂下腦袋。

  因為自己的唯唯諾諾而對八字沒一撇的暗戀對像大發脾氣,這是我最糟糕的生日,現在我只想一路跑回家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大哭一場。

  一只手輕輕摸了摸我的腦袋。萩原研二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對方一定是很糟糕的人,才會讓犬飼同學難過吧。」

  他真情實感地建議:「換個人喜歡怎麼樣。」

  那只手的溫度從頭頂一路傳感到狂跳的心髒,我的眼淚還是順著臉頰掉到了制服襯衫上。

  我認真地盯著那雙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不是的。」

  「不會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插著仙女棒的水果芭菲終於上來了,大方的萩原決定為了祝賀同學的生日請客。他打工的錢在規劃後還有剩余的部分,這周就不請小陣平喝果汁了。

  「萩原,人確實挺好的啊。」赤楚復雜地望著幫我們挑著角度拍完合照就打包好蛋糕付錢離開的萩原研二的背影,「shoku又是許了三個願望嗎?從小到大都這樣。」

  我挖了一大口水果塞進嘴裡,含糊地回答她:「嗯,就是考試之類的順利的事情,後天的物理小測我還沒准備呢,晚上還得要問貴丈。」

  說到小測的事情赤楚迅速被帶著轉移了話題。她頭痛地趴在桌子上,嚷嚷著要拿笨蛋哥哥和貴丈哥交換。

  第一個願望是考試順利。第二個願望是貴丈能不要老是呆在實驗室裡,多回家。

  第三個願望。

  我悄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專心拍照的萩原研二,他嘀咕著這個角度很好哦犬飼同學可以稍微笑一下更上鏡,覺察到我的目光,穿過炸開火星的仙女棒的光芒和我對視。

  希望萩原研二在我追到他之前,一輩子單身。

  作者有話說:

  所有回憶都是原世界的萩原和犬飼的故事!

  高中的萩原研二:對好像喜歡自己可是經常表現出令人恐懼的殺氣、自己還挺有好感女生的戀愛腦感到痛心疾首

  高中的犬飼:希望萩原在我泡到他前一直單身

  然後兩個人都單身到22歲。

  *

  考完試所以去度假了!在登機前摸


第8章

  承受了無妄之災的松田陣平和我大眼瞪小眼。

  赤楚還在身邊,他不能掐著我的脖子叫我對他的高中一驚一乍的日常道歉,即使我應該表達歉意的松田並不是他本人,但在這個世界的犬飼已經成佛的情況下松田選擇混淆視聽。

  於是他一邊掐著我的腮幫子一邊棒讀:「萩原飼飼你怎麼咬人啊,讓松田哥哥好好教教你為狗處事的道理。」

  扯得我臉痛,而且我還比他大幾個月,不要臉的卷毛又在給自己升輩份。

  「萩原是飼飼的爸爸的話,松田應該是叔叔,別搞錯了。」赤楚嚴肅地糾正,她在這種地方發散詭異的天然;松田被我無語凝噎的狗臉逗笑,他伸展四肢毫不留情地把我從沙發上擠下去。

  沉浸在「以為同學苦苦暗戀幼馴染其實同學苦苦暗戀我」的青春故事裡的萩原回過神,他對松田投去不贊同的眼神,厚臉皮的松田陣平完全不在意,拿腳尖踢踢我的屁股,幸災樂禍:「萩原飼飼,找你爸爸去。」

  他特意壞心地加重了爸爸這個詞,對剛剛被戳破少女心的我又降下霹靂一擊。

  萩原不理會他,對我伸出手:「過來吧,犬....shoku醬。」

  我砰地撞到桌腳。

  在場沒有人在意,因為赤楚拍案而起,她面前的咖啡杯被震到空中又砸回盤子裡,飛濺的液體滴落在桌子上。

  她止住的眼淚又要開始流淌了,在萩原驚恐的表情裡咽了回去,打了個悲傷的嗝。

  赤醬的誤會越來越深,她開始懷疑這個世界無辜的萩原研二早就深深喜歡上犬飼,只是因為誤對方我喜歡松田陣平而一直把感情藏在心裡,直到這個世界的犬飼死掉以後他還是抱有這種深厚的愛意,以至於養的狗都取我的名字。

  「對我抱有深厚愛意」的萩原研二撓撓頭,往裡面挪挪位置,給我趴在座位上的空間。

  我對他充滿愧疚。

  從爆炸案裡遇到我後這個世界的萩原研二就一直在來回奔走幫我辦事,還要被誤會成戀愛敗犬。

  如果他真的喜歡我倒是另一回事;但是這個萩原已經明顯對我沒有超越朋友的感情,他幫忙純粹是因為只有他能和我溝通而產生了強烈的警察的責任心。

  而我一直在拿他吃我喜歡的萩原研二的代餐。

  羞愧填滿了我的內心……糟糕,這感覺還挺爽的是怎麼回事。

  並沒能屆到我人渣的想法的萩原朝旁邊打了個噴嚏。

  他又回到正經主題上了,帶動赤楚也正襟危坐地回答現役警官的問題。

  「但是什麼叫'你覺得犬飼還活著並且撞到頭了這幾個月會去哪些地方做什麼事'啊,先不說這個範圍太廣,那個撞到頭明顯是松田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加上的吧。」

  松田陣平聳聳肩膀,壞笑著並不否認。

  她看著誠懇的萩原研二,像漏氣的皮球一樣靠在沙發椅上:「如果不是你我真不想理會這種像是搗亂的問題。但如果shoku還在的話這幾個月應該一直在學校呆著閉門不出。」

  「欸?」

  面對困惑的萩原和松田,赤楚解釋道:「獸醫臨床醫學大會馬上就要舉辦了,有幾位教授都是世界有名的、做出過巨大貢獻的人,shoku肯定會有一些問題想交流吧。」

  「更別說她後續想跟隨的教授也打算參加這次會議,她在很久之前就在研究相關的課題了。而且醫院的實習也不能停,不出意外是不會離開神奈川的。」

  有在神奈川出事的可能性,萩原決定聽聽我的意見。

  借著多動症小狗想出去跑圈的理由,他背對著赤楚針刺般同情的目光,在松田「不要溺愛孩子」的調侃下勇敢堅定地抱著我走出咖啡店大門。

  「犬飼同學有什麼想法嗎。」他在咖啡店對面的小公園裡把我放下,從口袋裡摸出煙,遲疑片刻還是沒點燃。

  「……我想去。」我說,「萩原君,你那天能請假帶我去嗎?這是我一生的請求了。」

  「不,不是問這個方面的想法。」萩原被噎了一下;他把煙又塞回盒子裡,坐在旁邊的長椅上。

  「你不知道准備兩個月的數據和疑問、明明馬上就能得到專業人士的意見的機會被毀於一旦的心情。」我心平氣和地告訴他,「我現在氣炸了,如果讓我知道是誰搞的那個爆炸我會把他踢死。」

  「不是車禍嗎?」萩原皺起眉。

  我的腦袋像被拍打的舊電視機,被生活暴打幾拳後偶爾能從雪花屏跳回正常直播。

  那些確切的信息被填補空缺後我回憶起一些細枝末節,雖然要記起整件事還是比較勉強,但是在會場前被意外撞到異世界已經夠我暴跳如雷。

  「萩原君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巨大的爆炸聲嗎?車禍前的。」我蹲在他腳邊,看著在小公園裡上躥下跳的小孩。

  「那時候快到入場時間了,我想早點去和教授彙合,人行道的燈快要變紅了,所以我准備加快腳步跑回去.....捏我耳朵干嘛!我又沒闖紅燈!」

  「職業習慣。」萩原收回手,義正嚴辭,「這種趕時間而做出的危險行動要接受批評教育。」

  「我都變成狗了還不夠慘嗎?」我感到委屈,「而且如果不是那個爆炸,我也不會站在馬路中間被車撞啊!」

  東京市中心的巨大爆炸,紛紛駐足的行人,人行道綠燈即將轉紅時呆愣在原地的犬飼,同樣被吸引注意沒來得及踩下剎車的司機。

  萩原的手又捏上我的耳朵;他一邊思考一邊揉搓我的狗頭,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機打開了地圖。

  「會場的地點所在位置能聽到清楚的爆炸聲,範圍還是太廣了一點。不確定爆.炸物的劑量和種類,這麼大面積無法判斷......」

  他用誠懇的眼神看向我:「還能回憶起什麼嗎,犬飼同學?比如能回憶起爆炸方位嗎。」

  「.....好像是在上面?」我確實記不起來。

  上面是個很寬泛的內容,可能是天空上的飛行物或者高空建築,我只記得我最後是用眼睛看到爆炸後的余煙:「那種爆炸下應該沒人能幸存吧。如果在東京負責拆彈的小隊肯定是你或者松田出馬,你們水平還挺好的應該不會拆不掉。我覺得可能是瓦斯爆炸之類的意外事件。」

  「謝謝信任,犬飼同學。」感覺被捧殺的萩原勾了下嘴角;他對自己和好友的業務水平很有信心,但也沒有到我這樣盲目的程度,於是盡心盡力地看著地圖對建築物進行粗略地排除。

  萩原合上手機,長嘆一口氣:「看來又要加班了。」

  他攤在長椅上抬頭望著天:「要排查一整圈的高樓設施,只靠我和小陣平也不夠,得找人幫忙了……也不能聲勢浩大,不然還得白挨一頓罵,好累,這就是翹班兩天的代價嗎。」

  片刻後他又恢復成元氣滿滿的池面警察,站起身把我像辛巴一樣舉到空中,用哄小孩的語氣說:「犬飼同學立大功!如果能提早發現爆炸點,就不會有人喪生了。」

  我在空中嚇得撲騰。

  一米九的萩原用兩只手把十公斤的狗舉到兩米多的高度,我的後爪下意識在空氣裡狂蹬,一腳踹到萩原研二帥氣的臉上。

  對方嗚哇一聲作勢要放手,我驚恐地伸爪試圖抓住他的腦袋避免自由落體。萩原研二的手牢牢地抱著我,他甚至像跳交際舞一樣轉了個圈,哈哈大笑起來。

  「如果能提早排除風險,那天我帶你去會議現場吧。」他笑眯眯地說,「雖然不知道寵物能不能進去,總之試試看。」

  「但是又要請假了,實在不行叫小陣平幫我頂班吧。」他合計了一會好心情地下定決心。

  「倒是對幼馴染好點啊。」我嘴上說著指責的話,整個狗臉都笑的舒展開。我對松田的死活熟視無睹。

  「媽媽,那個叔叔在和狗對話。」

  「小聲點,我們快走吧。」

  *

  松田陣平剛掏出香煙和打火機,赤楚就把禁煙的牌子貼到他臉上。

  他敗下陣來,又喝了一大口咖啡,繼續在晴朗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保持清醒的思維。

  他看著手機裡的大會相關信息。

  赤楚說她打算代替學業繁忙的白布去參加會議,他那裡有一些相關的資料,也算是完成shoku的願望。

  她的聲音被無情地自動過濾,松田皺著眉頭看著手機。

  他的手指劃過屏幕上的日期。

  11 月7日。

  作者有話說:

  哪有這麼容易(爽朗

  破爛雪花電視小狗一頓狂敲腦袋,有點用處但是不多。

  *

  昨天潛水上岸吃午飯一屁股坐到蜜蜂上了,他媽的。


第9章

  萩原去上班後家裡空蕩蕩的。

  狗爪子沒法用手機,我也沒有當警犬去給萩原幫忙的天賦,在家無所事事地看了一整天電視,飯點時候節制地啃點狗糧。

  從動物的角度看事情,我倒是意識到為什麼寵物會拆家了。

  太無聊了,我閑到追自己尾巴玩。

  我把視線移向萩原掩上的臥室大門。

  早起出房門的時候萩原還穿著灰色的家居服,頂著睡亂的頭發打哈切,臉上還寫滿沒睡醒的呆滯;含著生理性眼淚的眼睛對上目不轉睛的我時愣住了。

  然後他迅速衝進廁所,啪地關上門,十分鐘後新鮮出爐又是毫無死角的萩原警官。

  這人偶像包袱和青春期美少女一樣重。

  他急急忙忙回屋子換上了襯衫和西裝褲,又返回客廳閃亮登場。我趴在沙發上看他在廚房卷起袖子煎蛋的背影,有種詭異的「這樣下去也不錯」的感覺。

  但吃到沒放鹽的煎蛋時我瞬間清醒了,誰愛當狗誰當狗。

  萩原不緊不慢地在煮牛肉,等出鍋時已經快到他上班的點了;我比他還著急,從沙發上跳下來叼著他的包蹲在門口催他:「萩原君,你隨便搞一下就好了,夾生也沒什麼事,生骨肉對身體也好。」

  雖然我不想吃生肉,但是如果讓萩原為了給我煮飯遲到,我良心會隱隱作痛。

  他把肉盛到食碗裡,看了眼時間:「沒關系,還有十五分鐘打卡,到工位上前我還有空喝杯咖啡。」

  「.....這裡開車去警視廳要快二十分鐘吧?」

  萩原對我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拿上西服外套和包:「下班後我回來接你,一起去超市買和牛怎麼樣?」

  「好!」說到和牛我就不困了,「那我等你回來。你快走吧,真要遲到了。」

  「午飯就委屈犬飼同學吃狗糧啦。別擔心,五分鐘我就能到了。」

  高峰期五分鐘到警視廳,你是打算從別人車頂過去嗎。

  我目送萩原離開,回想幾次坐他的車都是非常正常平穩的開法 ;不過如果沒記錯,還在後備箱被捆著炸彈的時候確實有聽到犯人尖叫著有個警車從半空飛出來了。

  應該不是萩原吧。我自信地把問題推到他的好朋友身上。

  如果是也是松田的錯,肯定是他帶壞的萩原研二。

  已經到達辦公室的萩原拿著咖啡,機敏地躲過幼馴染迎面而來的巨大噴嚏。

  萩原出於信任沒給房間鎖門。

  我在罪惡感和強烈的好奇心下苦苦掙扎。

  今天算是我第一次獨自看家,來到這個世界前幾天在警局度過,後面都跟著萩原在外面轉。

  雖然他熱心地幫我收拾好了客房,但為了避免出現半夜想喝水上廁所或者由於動物作息想四處走動的情況,我還是選擇睡在客廳的狗窩——感謝我的選擇,我會把沒睡醒的萩原研二的臉感恩地銘記於心。

  偷窺別人臥室可能會被萩原和松田警官聯手送進局子,不看我又覺得虧大了。

  我在原本世界裡還沒去過萩原在東京的住所。

  從警察學校畢業後他和我電話裡黏糊糊地抱怨過價格合適交通方便的兩人間很難找,過了幾天又興高采烈地說找到了房子,而松田陣平還沒從警察宿舍搬出來,如果我有空去東京可以住他那裡。

  又回憶起新的記憶,雖然是「會和萩原研二煲電話粥」這種對於拯救世界而言無關輕重的東西,我心情大好,連著偷窺萩原房間的心情都淡了很多。

  想到這裡我突然意識到,目前回憶起的、之前消失的內容都是發生在近一年內。

  從最科學的角度出發,我只能認為那些大部分關於萩原研二的、還有之前在家裡被照片刺激到想起來的白布相關的一些記憶,由於與這個世界的發展不符合而不被接受。

  這讓我產生了濃厚的不安;這些違背世界發展的記憶可能部分因為這個世界的我死在八月,也可能因為我並沒有像這裡的我一樣選擇新的戀情。

  我做出不同選擇,在理論上就會誕生一個新生的平行世界。

  假設現在世界是主世界,那個決定拒絕白布的我就踏上了另一條分支,衍生成為現在的我。

  我需要一個更確切的時間點,搞清那種隔著一層毛玻璃的模糊不清的感覺開始的時間。

  我從碗裡叼出狗糧放在地板上當時間軸。

  既然如此,那以最大的線索【萩原研二】為關鍵詞,只要從不同時間點進行回憶,存在明顯被擾亂、仿佛被裝在觀察箱裡的問題的記憶就是萩原和我開始產生平行世界交集的時間點。

  高中的記憶還算清楚,大學前幾年也非常清晰;最早的模糊點出現在大四那年的十二月。

  *

  「你要哭嗎?你別哭吧。」我心虛地往白布手裡塞紙巾。

  聖誕季的晚餐總是很難訂到,更別說是位置好評價不錯的西餐廳。

  白布提早了一個多月,拜托了高中搞樂隊的前輩預約的這家還有高空夜景,擺盤精致味道也很好。

  他剛滿二十歲沒多久,裝大人點了紅酒喝,第一口下去表情都有點苦,平時板著的可愛的臉上帶著微醺的酡紅。

  侍者上蛋糕的時候白布主動幫我拍照。

  他平時也經常被我或者赤醬那對情侶當成拍照的工具人,我們三個哢哢拍完一輪後又把不耐煩的斜劉海拉近畫面裡一起自拍。

  所以白布倒不需要我指揮他往哪個角度拍我最好看,心情好的時候還能提示我眼珠往哪轉在光線下最有神,臉側的角度改一改更能凸顯下顎線。

  他舉著手機按動快門,認真的樣子讓旁邊情侶的爭吵進一步白熱化。

  打扮時髦的女孩子指責男朋友隨手亂拍,蹲在她旁邊努力找角度的被稱呼為優的男生相機還沒放下,眼睛反而不停地瞟白布,嘀咕著好像是白鳥澤的二傳啊,白鳥澤的人也配有女朋友啊。

  然後他被女朋友憤怒的臉喚回理智,把白鳥澤和白布全拋之腦後,慌亂地解釋小美華我不是故意的,沒有看別的女生,看的是那個男的....也不是想看那個男生!!

  「你認識啊?」我悄悄戳戳白布;他熟練地把原圖傳給我,供我自己p圖發揮,最近已經進化到在我發完SNS後會在十分鐘內給我點贊,現在在幫我倒新的酒。

  他之前還幫我切好了牛排;今天對我態度太好了一點,我開始懷疑這個白布是不是假貨。

  白布又喝了一口酒:「牛島前輩的手下敗將罷了,不足掛齒。」

  好的,是本人。我放心了,但是他下一句話又讓我的心重新懸起來。

  「犬飼學姐今天很漂亮。」

  我當然知道我今天很漂亮,化妝打扮了三小時,這是一時興起全權交給努力撮合我們的僚機赤楚的代價。

  幫我卷完頭發後赤楚把我用力塞進新買的連衣裙和高跟鞋裡,然後心機地在露出的鎖骨上抹上亮晶晶的高光,千叮萬囑進入室內後迅速把大衣脫掉閃白布一波。

  我確實老實做了,中間唯一有問題的就是那雙鞋。漆皮的黑色的小高跟簡約漂亮,但是磨腳磨得我想死。

  赤醬冷酷地拒絕了我提出的換一雙鞋的要求。即使我穿上那雙鞋應該和白布差不多高,她才不管白布死活。

  她對自己設計的作品很滿意,提醒我今天的行程並沒有幾步路要走,為了一晚上的美麗忍受短暫的疼痛是值得的。

  她開車把我送到靠近餐廳的可以臨時停車的街上,白布一般提早半小時到,赤楚安心地提早四十分鐘把我丟到目的地等待。

  她把備用鑰匙丟給我,暗示自己晚上可能不回家了,讓我自便。

  這時路上已經開始擁堵起來,赤楚把我放下後就急匆匆地前往香澄家。

  街頭的燈一盞一盞亮了起來,帶著蛋糕和炸雞回家的上班族和穿著短裙挽著戀人手臂的年輕女性們摩肩接踵。

  我的大衣裡貼了暖貼,但還是在十二月的冷風裡凍得顫顫巍巍。

  和白布電話後得知他打車過來已經在路上,雖然他解釋是因為打車更快,但在肯定會堵車的聖誕夜裡,我猜他是為了不被沙丁魚罐頭般的電車擠皺正裝。

  這家伙這點還挺可愛的,我決定走到餐廳門口去等他。

  尖頭細高跟還是太難駕馭了,只為了好看而買這種無用的東西的我遭了報應。被凍僵的腳沒什麼力氣,我每步都像走鋼絲一樣搖搖欲墜。

  人行道的燈轉綠,巨大的人流在身邊像水流般湧動,不知道被誰的肩膀撞了一下,我腳步一歪往旁邊倒去。然後被接住了。

  對方攬了一把我的手臂,引導我走到較為空曠的地方,紳士地放開了手。

  「這位小姐,你沒事吧?」他抬起含笑的眼睛,表情轉為了驚愕。

  許久不見的萩原和我對視,遲疑中帶著久別重逢的喜悅:「犬——」

  「對不起,我來晚了。」白布匆匆跑來,他可能以為萩原是沒眼見力搭訕的路人,主動把我擋在後面。

  雖然也不能全都擋住,穿著高跟鞋的我和白布差不多高。意識到這個問題後他表情臭了點,當著萩原和隨後走來托腮站在旁邊看戲的松田的面戳我的臉。

  「別把我的妝搞花了,赤醬畫了很久呢!」我打掉他的手,站的更直了。

  白布蹲下身檢查了一下我的腳踝,確定沒事後打算禮貌性感謝一下正義的路人,扭頭發現他們早就離開了。

  「大概是你戳我的時候走的。」我訕訕地說,「都怪白布,我都沒來得及打招呼。」

  他直截了當:「我故意的。」

  白布看過萩原的照片,也聽赤楚說過高中無疾而終的初戀,他心機地不打算讓我們有更多的接觸,直白地說對方給他的感覺像以前對手學校一名牛島前輩非常欣賞的二傳手。

  「是我討厭的類型。」

  放下相冊的白布賢二郎宣布,三個年長者沒人聽他說話,喝得一個比一個誇張,敷衍地嗯嗯了兩聲。

  赤楚爬到他旁邊,哥倆好地搭上他肩膀。白布很明顯對醉鬼感到不適,但是看在是熟識前輩的女友份上忍下來。

  「別讓shoku再遇到萩原了,白布君。」醉鬼說,她晃著手裡的酒杯語重心長,「不然你會輸的。」

  然後她轉頭抱著垃圾桶吐得一塌糊塗。

  當時的白布只是在想成年後不要變成這樣的大人,現在告白被當場直白拒絕的白布賢二郎回憶起那天,後知後覺地想也許赤楚前輩醉醺醺的眼睛裡潛藏著關於幼馴染的智慧。

  「不會真哭吧?不會吧?」

  對面穿著禮服小洋裙的女人歪著脖子從桌子下面試圖看他的臉。

  犬飼明顯是對他有好感的,從日常的相處裡白布能感覺到。不論是他還是赤楚或者香澄,每個人都認為今天就是最好的時機,一直猶豫的犬飼會選擇他。

  那個不安定的因素像流星一樣忽閃而過,犬飼眼裡的光死灰復燃。

  「對不起,我原本也以為我很喜歡白布。」

  她直截了當地說:「但剛剛遇到萩原的時候我意識到,我果然還是沒能放下一切繼續朝前看。在這種情況下就算答應了,白布也不可能接受吧。」

  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你值得完全占有、百分之百的愛。」

  他知道的。

  *

  我們無言地離開餐廳。

  白布在聽到我的回答後沉默地把杯裡的酒干了,我怕他第一次喝酒就喝這麼猛翻倒在地,連忙起身奪過酒瓶,躲掉他准備吹瓶的手。

  「你還有這樣的一面,平時明明就只是個臭屁小鬼。」我看著抿著唇眼眶微紅的白布很沒人性地感嘆,「我能拍照發給赤醬看嗎。」

  「.....可以對剛剛被你拒絕的人好一點嗎,犬飼。」

  「因為被拒絕連敬語都不加上了嗎?好過分!」

  我們像平常一樣聊天,雖然彼此都意識到有什麼東西已經消失不見,我們裝作熟視無睹。

  白布在路邊幫我攔車,聖誕夜的出租車生意都比平日爆滿,我們站在風裡凍了五分鐘也沒攔到,酒都被吹醒了。

  「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要去追他嗎?」白布問我,他大衣的領子沒翻好,頭發還翹起一簇,有點像貴丈,我偷偷笑了一下。

  「犬飼學姐肯定有他的聯系方式吧,不出意外line也加了,但是一直因為苦惱於身份是'不算熟悉的一直沒有聯系的高中同學'而從來沒有對話,平時可能SNS互相點個贊什麼的。」他辛辣地評價。

  全中。

  我捂著胸口悲痛地彎下腰。

  「給他打電話。」白布用命令的口吻說。

  他仿佛完全從失戀中走出來化身僚機大師,對上我欲言又止的表情冷笑了一聲:「別指望看我痛哭流涕的樣子,犬飼學姐。我可不需要戀愛敗犬來同情我。」

  ……再也不擔心他了。我把手機掏出來,翻到很久前就留下的萩原的電話號碼開始局促不安。

  「說不定他改號碼了呢?」

  「他改號碼你會不知道?明明一直在偷偷關注別人生活。」

  「哦……那說不定他有女朋友了。萩原君那麼受歡迎。」

  「有女朋友的話聖誕夜怎麼可能還和幼馴染一起出來吃飯。」

  「可我不知道說什麼.....」這次的借口還沒拋出就被打斷,喝多了的白布賢二郎冰冷地看著我:「你打不打。」

  我秒慫。

  電話並沒有像我祈禱的一樣轉入語音箱,萩原在手機響的第一下就接了電話。

  這是我第一次和他打電話,萩原的聲音在信號傳遞中顯得有些失真。

  「犬飼同學?聽得見嗎。」

  白布用眼神催促我,我回答說:「聽得見,剛才很感謝你的幫助。」

  對方輕笑了一聲:「真的很久沒見到犬飼同學,可能畢業後我們就沒見過面吧?和男朋友在一起給別的男性打電話他會生氣的。」

  「白布嗎,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急忙劃清界限的樣子讓白布狂翻白眼,「萩原君才是吧,聖誕夜還和松田一起吃飯,女朋友不會生氣嗎。」

  「欸,不是嗎?」他有些吃驚,「我現在也沒有女朋友啦,一直和小陣平一起玩女生緣都沒之前好啦。」

  然後他發出痛苦的悶哼,可能腹部遭了松田用力一拳。

  【他沒有女朋友!】

  我捂住手機對白布做口型,掩不住咧開的嘴角。白布不理我,他背過身生悶氣。

  「對了,等會我再和小陣平解釋,犬飼同學還是單身。」

  關他媽的松田陣平屁事啊!

  「我只是想告訴你而已。」

  我悶悶地說,酒勁從胃一路上頭,臉燙得要燒起來;我想著自己該閉嘴了,白布這時往前一步抓著我的胳膊:「繼續說。」

  他沒有壓低聲音,對面的萩原應該也聽見了他的話,他在電話那頭安靜地等著。

  可惜我還是喝的太少,撥打這個電話用盡了我的勇氣,我始終記得自己不算熟悉的一直沒有聯系的高中同學的身份,連一句「我很想見你」都說不出口。

  白布開始面無表情地掐我了。他在這長達一分鐘的沉默裡沒能忍到最後,情感大師提示我:「把你現在最想說的告訴他。」

  今天的晚餐很好吃。

  很可愛也很有好感的後輩和我表白了。

  我一直很喜歡你。

  我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第一片雪花飄落在我面前,隨後無聲的、大片的紛紛揚揚的雪花降臨東京。

  「下雪了,萩原君。」我輕聲說。

  「不對著初雪許願嗎。」看著我掛掉電話的白布問,他一只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另一只手去接那些輕飄飄的東西。

  「好啊,比如白布同學今天不要哭鼻子了。」我對他開玩笑,輕輕拿拳頭砸在他肩膀上。

  白布沒有躲,反而上前一步用手指蹭了一下我的臉。

  「犬飼學姐才是那個在哭的笨蛋。」他說,「那我幫你許願吧。」

  「聖誕夜的奇跡,快快發生。」

  白色的馬自達緩緩在我們身邊停下,我認出這是香澄君心心念念的FC3S。

  前座的車窗搖了下來,萩原研二從駕駛座探頭,他瞥了一眼剛剛放下手站到一邊的白布,對他點了點頭,又帶著有些緊張的笑容望向我。

  「一起走吧。」

  聖誕夜的人型奇跡對我伸出手。

  作者有話說:

  目送他們離開的白布在電車站遇到莫名其妙被拋下只好自己回去的松田陣平,兩個人交換了一下同情的眼神。

  進入萩原線的要求:

  1 . 兩個月前白布好感達到【??】(不然對方想不起預約晚餐,會在家裡一起吃蛋糕炸雞)

  2 . 請求赤楚幫忙想穿搭(自己並不會選擇高跟鞋,穿著平底鞋和萩原在人流裡擦肩而過)

  3 . 香澄君好感達到【??】(香澄會悄悄告訴白布你的穿搭,他選好最搭配的套裝然後會打車堵在路上一段時間)

  4 . 拒絕白布後爆減完好感仍能友達【??】(沒有情感大師你可不敢打電話)

  B世界的犬飼同學,你本身到達這裡就是千分之一的奇跡。感謝在2023-03-20 09:44:02~2023-03-23 11:02: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花田裡一只猹 5瓶;冬青還是小百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章

  覺察到門外的腳步聲,我停下了在客廳跑圈的舉動,蹲在門口等萩原開門時情不自禁地開始搖尾巴。

  推門而入的松田對上我由期待轉為嫌棄的臉,嗤笑了一聲:「不是萩還真是對不住。」

  萩原研二連去超市都要帶上松田陣平,這兩個家伙不單身誰單身。被松田夾在腋下一路運到地下停車場的我平靜地腹誹。

  直覺系的松田面對我濃濃的惡意選擇收緊了手臂,我被擠扁在他的胳膊和身體中間,面容扭曲地張嘴咬他,被早有准備地用從家裡帶的橡膠狗玩具堵住嘴巴。

  萩原的馬自達在電梯門口等待,他靠在車邊擺弄手機,聽到電梯到達的聲音抬頭對我們招手。

  他頂著殺人的視線忍著笑把骨頭玩具拔出來,從松田手裡接過行李包犬飼,又穩穩當當地塞進打開的車門裡,用安全帶固定好。

  松田繞過他上了副駕駛,哼著歌把墨鏡從頭上拉下來,往後一靠閉目養神。

  「犬飼同學在家裡運動過了嗎,肉墊發燙還有汗。」萩原鑽進駕駛位,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我。

  他突然警惕起來:「你不會把家拆了吧。」

  之前一直督促我維持人類的尊嚴的人不是你本人嗎,為什麼馬上就判斷我輸給狗性了,好歹給我多一點信任。

  松田替我說話:「我在門口看過,家裡還算整潔,但是客廳地上有一小堆狗糧,是漏出來覺得不干淨不想吃了吧。」

  那是我的時間軸。我心虛了一下,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之前真田君逼迫我跑步的時候說我體力很差,我想跑一跑步鍛煉一下,正好在家也沒事干。」

  總不能說是因為回憶起和萩原研二相處的故事太激動所以滿地亂跑發泄一下,在平行世界同位體面前說不出口,我胡編亂造。

  萩原從後視鏡瞟了我一眼,點點頭:「原來如此。」他完全沒信,「我剛才開玩笑的。」

  不,你明顯有一瞬間是真的流露出我把你家拆了的痛苦。我對他虛偽的掩飾發出不屑的鼻音。

  松田不在意我們的對話,他拿著玩具嘬嘬逗我;我懶得理他,扭頭看著窗外穿梭的車輛。

  ……你媽的松田陣平拿橡膠骨頭把我腦袋當木魚敲!

  我暴起想跳到前排毆打他,但是安全帶限制了我的行動,狗爪很難按動解開帶子的塑料扣,只能無能狂怒地扭動成一條蛆。

  發出火車鳴笛般笑聲的松田在等紅綠燈時得到了萩原研二正義的鐵拳。他笑得沒力氣回擊,癱倒在座椅上喘氣。

  此時我終於從安全帶裡掙脫出來,氣勢洶洶地翻到前排,把全部重量壓在松田陣平的頭上。他發出嫌棄的咋舌,想把我扯下來,但被我咬住卷毛,痛得直叫:「萩,你管管這家伙!」

  萩原毫無波動地說:「抱歉啦小陣平,我在開車,沒有手能幫你。」

  「這種時候你開始裝了嗎?之前把車開到牆上去還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轉的不就是你本人嗎?」

  「萩原君,我突然不想再坐你的車了。」

  我被松田透露的信息震撼到,一時大意被抓住四肢從他頭上撕了下來;松田的黑臉出現在我面前,他齜牙咧嘴,樣子比我還狗。

  「小陣平,別欺負犬飼同學了。」在松田的魔爪觸碰到我的臉之前,勇者萩原主動吸引火力,「你和小狗計較什麼呢?我可沒有把你教育成這樣的孩子。」他義正言辭。

  「……你知道犬飼是人類吧。」松田眼角抽抽,長發幼馴染在停車間隙回了他一個無比燦爛的微笑;我和松田一起抖了抖。

  「這家伙有時候還滿可怕的。」松田小聲在我耳邊感嘆。

  我被他當成盾牌擋在胸前,對上萩原笑意滿滿的臉,真誠地表示贊同。

  *

  我在購物車裡高高興興地被推來推去。

  萩原像溺愛孩子的父母,我指哪他推哪,後面還粘著一串要摸小狗的小孩的視線。

  我當然不同意不知道洗沒洗過手的小孩碰我,萩原也只好禮貌地拒絕,他露出苦惱的神色時孩子的母親大多都臉上飛紅,父親們露出不妙的表情拽著老婆孩子扭頭就走。

  松田把一袋香菇放進購物車,又獨自走遠了。他覺得和我們一起走太丟人,即使站在一起挑選食材也要間隔兩米左顧右盼假裝陌生人。

  萩原在人群包圍下毫不在意,他從小就是受歡迎的人,高中體育課後給他送水的女生都能把小賣部搶空。

  我心情差起來,把頭頂上的蘋果甩下去。剛剛把蘋果放在我頭上的小男孩不知所措起來,他身邊大眼睛的小女孩指責他:「新一,都說了不要這樣對狗狗,快道歉!」

  兩個小孩對小狗一板一眼道歉的樣子太好笑,萩原在旁邊狂拍照。

  小孩的家長從人群裡擠了進來,一拳砸在小男孩頭上;穿著西裝的留著小胡子的男人摸了摸頭,對萩原說:「抱歉啊,這小子好奇心很強,沒冒犯你吧。」

  萩原擔心地看了我一眼,他對我生氣的理由一無所知,這讓我更生氣了。

  他得不到回應,只好對面前的中年男人解釋並沒有發生什麼,孩子們都很可愛。

  面前兩個小孩眼巴巴地趴在購物車邊上看著我,我板著臉用屁股對著他們,喊著著松田快來用你那張黑|道嘴臉把人都嚇走。屆不到的松田下意識地走得更遠了。

  短時間內不想和萩原說話的我只好把注意力放到旁邊的零食貨架上。這邊的空氣中彌漫著鐵鏽的味道,明明距離肉食區挺遠,但是確實隱約傳來了血腥味。

  我意識到了不對勁,從購物車裡跳了出來。兩個小孩驚叫聲引起了正在和中年男人社交的萩原研二的注意,他扭頭看見我對著貨架和地板聞來聞去,遲疑地喊了我一聲:「發現什麼了嗎?總不會有炸彈吧。」

  他的笑容下一秒就被現實擊碎。

  那個小男孩打開了我從貨架最下方拱出來的箱子,露出來一只被透明塑料布層層疊疊裹好的手臂。

  *

  我和被稱呼為小蘭的小女孩擠在一個座位上瑟瑟發抖。

  和六七歲的小女孩一個膽量的我毫無羞恥心。雖然在動物解剖學和病理學的課堂上也看過不少動物的屍體,身邊也有香澄和白布這樣的醫學生,但直面扭曲的、還在滲血的人類屍體還是第一次。

  第一現場的客人們被嚇到的也有,湊熱鬧一邊拍照一邊對屍體嘔吐的也有,匆匆趕來現場的警方排查了一邊嫌疑人後把其余的圍觀群眾全都趕了出去。

  第一個到達現場的是正在周邊執勤的伊達航,萩原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松田從身後拍了拍他肩膀,他們發自內心的快樂祥和和這塊散發血腥味的殺人現場一點都不符合。

  那個叫新一的小男孩則是借著自己矮小悄悄躲在警察堆裡近距離觀察現場,東京的小孩心理素質好到令人發指。

  我往小蘭懷裡湊了湊,發抖的小女孩抱住我毛茸茸的身體;她小聲地發出啜泣聲,我用頭蹭蹭她的臉表示安慰。

  這群臭男人的注意力全在案件上了,我湧起了保護小女孩的偉大決心。

  我真是優秀的小狗、不,優秀的成年女性。

  自我感動的下一秒,我們一起被一件外套裹住。萩原研二彎下腰揉揉我們的腦袋,他對我眨眨眼睛:「蘭醬就交給你保護了哦,厲害的犬飼同學。」

  「哥哥,小狗的名字叫犬飼同學嗎?」被吸引注意的小蘭驚奇地問,她第一次聽有人對小狗用敬語稱呼。

  「啊,不是。」不知道怎麼解釋的萩原思索了一下,「你可以叫她shoku醬,她是個很乖的女孩,是不是?」我沐浴在萩原的氣息裡,沒出息地點了點頭。

  小蘭的手攬著我的脖子,她停止了發抖,把臉埋進我厚厚的毛發裡。被大人們發現踏入違禁區域的新一被丟了出來,他滿臉不服氣地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你身上的衣服是萩原警官的吧。」他癟癟嘴,兩只腳在空著晃悠。

  新一看著能塞一只狗和一個小孩還有空間的外套,用手比劃了一下不遠處長發警官的身高,不甘心地說:「我以後也會長這麼高的。」

  算了吧,你看起來未來身高也就白布那個水平。我移開視線。

  很可愛的小蘭不會像惡劣的大人一樣打擊他。她捧著臉說:「那我要踮著腳才能和新一說話,不然就聽不清啦。」

  新一臉刷地紅了,小聲說:「我會彎腰的啦。」他看著一臉困惑的蘭,生硬地棒讀「我也想和狗狗玩」著來摸我尾巴,被我毫不留情地抽了一下手。

  被順利轉移注意的小女孩興高采烈地向他介紹我的名字,雖然有兩個名字這件事讓她有點困惑,但是狗脖子上的名牌寫著的總不會出錯。

  新一摸了摸下巴,我承認小孩露出這種裝大人的感覺確實很可愛:「犬飼同學這個名字有可能真的是人名,飼這個字在姓氏時讀作kai,但是也可以念作shoku。所以可能是萩原警官什麼重要的人的名字,不過拿別人名字作為狗的名字還是有點太……」

  太超前了,小孩理解不了。

  萩原風評又一次被害,我在短短幾天內良心不安太多次,逐漸無動於衷。

  畢竟我只是一只狗。我理直氣壯。

  *

  半個小時三位現役警官就聯手把案件破了,他們其中兩位來自機動組爆.炸物處理班,唯一下轄警察署的那位也才剛畢業一個月不到。

  殺人犯痛哭流涕地被押上警車,伊達警官和兩個朋友道別,苦哈哈地准備回警局寫案件報告。

  送走小孩的我走到萩原旁邊,伊達航驚奇地說:「你居然會養狗啊,萩原。」

  他蹲下身握了握我的前爪,老實的臉露出溫柔的表情。伊達用另一只手從胸口的兜裡掏出牙簽,叼在嘴裡:「等以後結婚了,我要不要也和娜塔莉養寵物呢。」

  萩原和松田發出嗚哇的感嘆聲:「班長,別在單身人士前秀恩愛啊。」

  「就是就是,可惡的人生贏家。」

  「肉食男。」

  「海苔眉毛。」

  「……你們兩個別太過分了哦。」好脾氣的大塊頭嚷嚷道;毫無威懾力,松田和萩原嬉皮笑臉。

  坐上車後萩原和我介紹那位認真回去加班的警察:「剛剛那位是我們警校時期的班長。」

  「伊達先生嗎,我知道。」我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他人挺好的,有女朋友很正常。」

  萩原扭頭震驚地看著我,因為幅度太大嚇了松田一跳。他很感興趣:「犬飼同學和他有過交集嗎?」

  「沒有啊,就見過一次。」我老實坦白,「還有另一對幼馴染吧,諸伏先生和一個金發的。」

  萩原嘶地抽氣。

  他小聲嘀咕:「你們到底發展到什麼地步了,見過朋友但是還沒見過家屬嗎……現在我的處境很微妙啊,感覺好新鮮。」

  他愉悅地翹起嘴角,發動了車輛,甚至好心情地開始哼歌。

  他又接受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和松田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膽戰心驚,一致決定閉嘴。

  *

  晚餐是壽喜鍋,太久沒吃有調料食物的我在打算專業地說服萩原之前就被他用剛涮好的牛肉堵住了聲音。

  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我用爪子抹掉感動的淚水,張著嘴樂呵呵地等著接下來的投喂。

  他們晚上沒喝啤酒,吃飽後收拾完食物殘骸就開始拿出警察的專業素養開始干活了。

  這種額外加班的目的還是搞清楚我口中的11月7日的爆炸事件,萩原從包裡拿出一疊厚厚的資料放在餐桌上,松田把剩下的摞上去,隨手點了點,毫不意外地感嘆:「沒三天排查不完。」

  「已經匿名向物業管理公司申請了設施檢查,到時候再通過警方渠道去催促一下,如果檢查完沒有別的問題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有可能真是炸彈。」

  萩原一只手撐著臉,另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在筆記本上敲擊。他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按了按僵硬的脖子:「開始工作吧。」

  我叼著小毯子坐到他們中間,自告奮勇地說:「我下午睡了很久,我陪你們一起。」

  「幫大忙了,犬飼同學。」萩原真誠地回答;松田露出無法直視的表情。

  我在這個晚上夢到了高中的萩原研二。

  作者有話說:

  犬飼:我陪你(然後爆睡

  真死神小學生走到哪哪出事,東京真的很可怕


第11章

  17 歲的白痴少年沒有煩惱,在蟬鳴的夏夜裡沉沉睡一覺,蘇醒後又是悠閑的嶄新的一天。

  萩原研二在吵鬧的同學中間正襟危坐。

  修學旅行的帶隊老師們一起去喝酒了,班級的同學在晚飯後又湊到男生的屋子裡玩國王游戲,雖然明天還有集體早起的行程,但是秉承著及時行樂的態度大部分人都興衝衝地來玩了。

  兩輪過後國王赤楚的命令把犬飼調到了他的右手邊,萩原用余光注視著穿著浴衣的犬飼站起身朝他走來。她剛剛泡完溫泉,臉頰紅潤,頭發很難得扎了起來,發尾帶著氤氳的水汽。

  犬飼個子不算矮小,也並不是那種瘦弱的體型。但她欺騙性,有溫順的眼睛和柔軟的上揚的嘴唇,在電視劇裡會是初踏入社會被牛郎騙得精光最後跳海自殺的乖乖女配角。

  那赤楚就是一直追求真相、要把害死朋友的黑暗世界全部毀滅的警察主角。極道.頭目就由小陣平出演。

  在最後一集警察運用計謀把老大親手送進了監獄,牛郎畏罪而死,主角開車載著大病初愈的戀人香澄從好友的墓地一路開到海邊,把花丟進海裡訴說自己終於報仇成功。

  不錯,雖然是姐姐前天一邊哭一邊看的電視劇的改編版。

  萩原滿意地分配完角色,突然意識到剩下的自己的身份不是只能當那個牛郎了嗎。

  【糟糕,在現實裡會被犬飼同學處決的。】

  犬飼把墊子往左邊挪了挪,側身坐下來。她沒有開口和萩原搭話,只是平淡地對他點了點頭。

  萩原研二接收到四面八方男性無聲的同情的吶喊,心力憔悴。

  【加油啊,萩原。】

  【不要被殺掉了。】

  *

  剛剛分班時還會有男生聚集著表情促狹地討論年級裡哪個女生最可愛,體育課後他們和隔壁班的男生一起坐在籃球場的側面,氣溫還沒到需要去涼水下衝頭的地步,所以只是一起坐在台階上喝水吹風。

  彼時的香澄還沒因為病情惡化休學住院,他捧著運動飲料坐在人堆裡臉紅著冒蒸汽。

  旁邊的男同學用手肘戳他肚子笑眯眯:「別不好意思嘛香澄,是赤楚給你的水對不對?剛剛就看到她和犬飼飼來這邊過。」

  「香澄君的那票肯定給赤楚啦——好耶,我也想要可愛的女朋友!」

  「赤楚是搏擊俱樂部的主力吧,香澄可要小心。如果花心可不止被一個人記恨,犬飼也不會放過你的。」

  說這話的男生思考了一下撓撓臉:「這麼說來,犬飼還挺可愛的,也沒有男朋友。」

  「畢竟一直被赤楚保護著,聽說她們是幼馴染。」

  他們的話題越移越偏,從女生類型一路討論到香澄直到犬飼身上,幫忙收回器材後才來休息的萩原研二剛剛坐下就被扯入話題。

  「萩原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啊?」

  「欸,我嗎?」他把綁手腕上的頭繩取下來,在腦後扎了一個辮子,歪著頭裝模做樣地思考了一會,「我什麼類型都喜歡哦。」

  「啊,果然是萩原呢。」

  「好差勁的回答,零點。」

  「就因為這樣才會被犬飼飼討厭的。」

  大家捂著嘴縮在一起故作小聲但是清晰地討論,被排斥的萩原瞪大了眼睛:「等等,怎麼都在孤立我啊?犬飼同學沒有說過討厭我這樣的話吧。」

  「說什麼呢萩原,」大家用包容的目光看著他,「犬飼討厭輕浮的人啊。」

  「為什麼要默認我就是輕浮的人啊!我是嗎?小陣平,我是嗎?」

  剛坐下的松田陣平沉默了一會,爬起身准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被假裝痛心疾首的幼馴染抱住小腿。

  「萩,給我放開,別逼我揍你。」

  「小陣平好冷酷……水杯裡的運動飲料是小陣平給我打的嗎,你果然好愛我!」

  「我才沒給你買,不過給我喝口。」

  【犬飼同學並不討厭我。】清楚知道飲料來源的萩原想。

  他和松田陣平搶奪冰飲料時撒了一部分在身上,濕掉的運動服黏在皮膚上的感覺很差,他們打完一架冰釋前嫌一起回去換衣服,這時他注意到那股視線。

  犬飼穿過大半個體育館看著他。萩原視力很好,但也沒辦法隔著五十幾米看清同班女生的臉。

  他在高一時第一次感知到自我意識過剩,以為犬飼一直對他有好感,結果在蛋糕店裡得知對方對她的爛人初戀還戀戀不舍,在好心勸說後尷尬地掉頭就跑。

  萩原研二把蛋糕遞給早早在家看電視的姐姐,一言不發地回到房間把臉埋進枕頭裡。

  萩原千速敷衍地敲了一下門,走進屋子裡自然地坐在書桌椅上:「你失戀了?說給我高興一下。」

  「沒有。」他發出悶悶的聲音,「順便問一下,如果你的同學死心塌地地喜歡上那種很差勁的牛郎,該怎麼辦。」

  姐姐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件事敷衍地落幕了,高二他和犬飼還是一個班,這次松田也和他同班了。他們一起長大,一樣的社團,相似的愛好,上廁所都要勾肩搭背。

  直到有一天,躺在天台邊緣的松田把最後一口炒面面包塞進嘴裡,坐起身嚴肅地問他:「萩,你有沒有感受到那種時不時的古怪視線。」

  「我知道。」萩原吸了一口果汁,漫不經心,「怎麼了嗎。」

  「這不是『怎麼了嗎』這樣的事情吧,很可怕啊一直被盯著。」松田陣平對朋友的大心髒表示無語,「是喜歡你的人嗎?」

  「至少不討厭。」他自信滿滿,就像他抓著裝滿運動飲料的水杯時一樣對少女的戀心充滿期待。

  他哼著歌蹦蹦跳跳地把飲料一飲而盡,只喝了兩口的松田嘖了一聲詛咒他被嗆死。

  嫌麻煩的松田陣平不打算管萩原研二的戀愛破事。萩原研二把尷尬的高一經歷埋在心裡,他面對有好感的女生隱晦的善意不敢向前,躊躇著等待著對方下一步的動作時,先一步看到了寫滿幼馴染名字的本子。

  糟糕。萩原研二想。

  一直在背後的視線,和他形影不離的松田,一模一樣的水杯,滿頁的認真的筆觸。他對感情一向敏感,這次反而成了引發錯覺的累贅。

  犬飼同學這次審美倒是進步了。

  第二次自我意識過剩的萩原再次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難得記得上了鎖。來叫他吃晚飯的姐姐敲了五分鐘門後,忍無可忍地飛起一腳把門踹開。

  她的弟弟眼圈紅紅地把頭從枕頭中抬起來:「之前喜歡牛郎的同學這次喜歡上還不錯的人了,祝福的話是直接說還是發短信好。」

  「你少看點電視劇吧。」姐姐回答。

  *

  修學旅行的目的地是京都。

  萩原悄悄看了一眼走在隊尾赤楚和犬飼。從香澄住院後赤楚臉上就經常露出悵然的表情,社團的訓練下手更加干脆狠厲,社長一邊感嘆這次和東京學校的交流大賽可以一雪前恥,一邊擔心王牌隊員的心理狀況。

  他擔心關鍵時刻赤楚會在台上喊著什麼你們失去的只是榮譽我失去的可是愛情啊之類的台詞,反而成為第二常去探望香澄的同學。

  犬飼沒什麼變化,她偶爾會對萩原把松田往她面前推的行為露出復雜的表情。

  萩原在兩次自我意識過剩後自暴自棄地選擇守護幼馴染的幸福,他在周末跟著姐姐看了更多狗血劇,窩在沙發裡共情得淚水漣漣,哭到千速都嫌棄得想給他放動畫片的程度時,他站起身對著播放ED曲的電視做好了決定。

  「松田一定會幸福的。」他下定決心。

  萩原千速一掌拍到他後腦勺上:「松田陣平的幸福關你屁事啊?」

  所以萩原慢下腳步,扯著松田陣平挪到隊伍後面。

  拿著花花綠綠雜志的女同學們覺察到他們過來,興奮地把其中一頁舉到他面前:「萩原君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

  好像以前有人問過這個話題。萩原腦袋放空了一下,松田接過雜志,眉頭緊鎖地看著上面的插畫;那道視線又粘了過來,萩原挺直腰板意識到這是當僚機的好時間,他決定盡量展現自己引以為豪的幼馴染的優點。

  萩原指著雜志:「我喜歡犬系哦。」

  他提高音量確保犬飼能聽清:「忠誠且一根筋,像犬類一樣的占有欲和熱情感。有些人雖然表面看著是貓系,但是熟悉以後就能發現是反差感的犬系。」

  比如小陣平。他瘋狂暗示,背後的目光灼熱起來;旁邊的松田打了個寒顫,搓了搓手臂:「怎麼突然有點冷。」

  「欸,還以為萩原君會說什麼『我都喜歡』之類的話呢。」雜志的主人毫不避諱,「是因為犬飼飼在所以不敢這麼說嗎?別害怕嘛。犬飼飼——」

  她轉頭看向假裝看風景的女生:「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赤楚我就不問了,她喜歡香澄。」

  在赤楚大喊「好過分」的背景聲裡,萩原順著周圍的同學的目光大膽地去看犬飼的表情。

  她在偷聽時突然被點到名字回答問題,下意識地愣了一下;她慌亂的視線掃過萩原的臉,他心跳開始加速了,在混亂的大街上撲通撲通狂跳,垂下的那只手在口袋裡攥得緊緊的。

  「我喜歡人類的類型。」犬飼茫然地回答。

  他的好心情持續到下午的自由活動,萩原在排和果子店鋪的隊伍,松田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對話,他遠遠看到站在路邊落單的犬飼。

  修學旅行時是展露私服的最佳時機,雖然公立學校高中生的私服也最多就是時尚雜志上的學生服飾推薦的類型,偶爾有些懂得穿搭的女生會學ig上搭配飾品增加可愛度。

  犬飼平時在學校也會化妝,這次只是多戴了一副明顯點的美瞳。她穿著牛仔短褲和連帽衛衣,站在街頭擺弄手機,可能是在等赤楚回來。

  萩原看了一眼無聊等待的松田,決定等會排到他們後犬飼還沒離開的話,就去打個招呼。

  【犬飼同學,又見面了!】這不行,自由活動前大家都走在一起。

  【要和我們一起走嗎?】會不會顯得太刻意,感覺會被討厭。

  要不直接把小陣平推出去好了。

  萩原用和善的眼神盯著身前的卷毛,對方警敏地抬頭:「你今天不對勁,你瞞著我干了什麼。」

  「嗚,小陣平怎麼這麼不信任我。」他裝作傷心地用拳頭錘松田胸口;對方露出萬分嫌棄的表情,惡心幼馴染的目的達成,萩原笑眯眯地給他指向犬飼的方向:「你看那邊……糟糕。」

  守護者赤楚離開的短暫時間裡,已經有流裡流氣的不良搭上了犬飼的肩膀。

  萩原眼神一冽,他原本該把英雄救美的事件讓給松田,但是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他已經向那邊跑去。

  同時跑去的還有從隊伍裡一起竄出來的赤楚,隨著一聲慘叫,原本一只手搭在犬飼肩膀上的不良飛到了街對面,另一位被十字固按倒在地上,痛得發出慘烈的呻.吟。

  赤楚在路中間急剎車;她嘆了口氣:「糟糕,沒救下來。」

  你是想救誰啊赤楚同學,原來跑這麼快是救小混混的嗎。

  其他在周遭逛街的同學們聽到嘈雜的聲音急匆匆地跑來,看到人群中心的恐怖場景後沉默地往後退了一大步;巡邏的警察欲言又止地安慰了一通被輕浮搭訕男騷擾的犬飼後,他們一同望向萩原研二。

  松田拍了拍幼馴染的肩膀,替所有人說出內心深處的話:「小心點啊,萩。不能被殺掉。」

  「所以說在大家心裡我到底是什麼人啊!!」

  *

  右邊的犬飼已經懶得掩飾尖銳的目光,左邊的松田在沉重的視線下快吐了。

  高中生萩原研二坐在他們中間,煩惱多到一覺睡死也沒法神清氣爽。

  【游戲快點結束吧。】他用一只手捂住臉想。

  不知道誰偷運進來幾瓶啤酒,大家悄悄分著喝光了。現在負責發簽的男生醉得厲害,他明明只喝了一口,就恍惚到在萩原面前數了兩根簽。

  萩原把其中一根丟給松田,他們兩個平時也不是循規蹈矩的類型,也會偷偷喝姐姐的存貨。

  犬飼在上一輪抽到命令喝完了一整罐酒後甚至臉都沒紅,她一口氣干完的樣子帥到男生們都瞬間失憶這是個能把成年人踢飛數米的特攝人物,傻笑著亂起哄。

  萩原覺得胃開始疼痛,他想著要不逃跑算了。

  這一輪的國王也是一臉潮紅喝醉的女生。她和隔壁班的男同學心意相通沒多久,整個人還浸泡在愛情的海洋裡,她又要出些粉紅泡泡的題目,會是pocky game還是傳紙游戲呢?

  萩原不在意,他抱歉地准備點到他就以胃痛為理由逃離現場。

  「嗚哇,我是國王真是太幸運了。」她撓頭晃腦,咯咯地笑著,「搞點刺激的吧!比如……10號親一下右邊的同學怎麼樣。」

  比想像更糟糕的命令,萩原看了看手裡的簽,又瞟了一眼犬飼的簽,松了口氣。

  第一次喝酒上頭和順應氣氛發瘋的同學們興奮起來,他們互相檢查手裡的簽,要把閉口不言的10號揪出來當眾處刑。

  松田陣平陷入長久的沉默。

  他拿著簽的手微微顫抖,然後心如死灰的眼神看向坐在他右邊的同樣沉默的萩原研二。

  「不會吧……小陣平?」萩原干巴巴地笑了兩聲,他的胃更痛了。

  現在坐在他右邊的是疑似喜歡松田但是並沒有表白的犬飼,如果萩原現在以胃痛為由退出,被激將一下就馬上不服輸的松田肯定會履行游戲規則,他作為僚機也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以後松田和犬飼的孩子說不定都得聽他的故事,贊美他提前帶領自己父母走向HE。

  他抿了抿唇,准備張口。

  散發酒味的空間裡,上頭興奮過度的同學們舉起手機和相機起哄著;萩原面向著板著臉的松田陣平,卷發幼馴染看起來也胃痛得要命,他靠意志力忍著。

  萩原感受到身後的目光,那個人穿過他看向松田。

  他感到強烈的委屈,在驚呼聲裡把臉砸向瞪大眼睛的幼馴染;喝多的國王打了個酒嗝:「親手背也可以啊……欸?欸?」

  松田吐他褲子上了。

  作者有話說:

  高中生hagi:我醋松田陣平

  高中生shoku:我醋松田陣平

  高中生松田陣平:所以關我他媽屁事


第12章

  「還哭啊?」赤楚鑽到桌子下面看我。我把臉撇到另一側不回話,喉嚨裡發出有氣無力的嗚咽。

  她覺得沒趣,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聳聳肩對旁邊奮筆疾書的大個子說:「總之就是這樣,她從昨天晚上哭到現在了,早上還早起冰敷了很久,起床時候臉腫的像豬頭——啊,這種畫進漫畫裡應該不好看吧,別加這段了夢野老師。」

  坐在我旁邊的高中女生一邊吃香蕉船一邊哭得比我還厲害;她感同身受地抹了把眼淚拍拍我的肩膀:「我懂的犬飼,這種心情我明白的。」

  佐倉千代把一大口冰激凌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這就是被感情左右的成熟女人的代價……啊,野崎君,你那個蛋糕可不可以給我吃一口。」

  這家伙戴著兩個大紅蝴蝶結裝什麼成熟女性呢,而且吃的好多。明明看起來一米五都沒有,已經吃掉了三人份的甜品了。

  「真好啊,佐倉同學。」赤楚捧著臉,羨慕地嘆了口氣,「我也想狂吃不胖。」

  「赤楚身材很標准了,我和你說哦野崎君經常做好吃的分給我導致我胖了很多……」

  她開始半抱怨半炫耀起來,明明最開始還拉著我討論一些暗戀很痛苦的事情。但是佐倉不但時時刻刻黏在野崎身邊,還經常出入他家裡,吃他做的食物,甚至還有野崎親手縫制的手套——

  野崎這家伙,女子力真高啊。我想了想平時都在吃食堂和小賣部的萩原,又把目光投向最近和我一起吃前天晚上剩菜的赤楚。

  我身邊的朋友裡面女子力最高的好像是香澄。在香澄住院前中午的便當都是他做好帶來的,沾了赤醬的光我也有一份;雖然會被指責很沒眼力見,但是一個人被孤立吃飯也太可憐了,我還是裝聾作啞地擠在他們兩個中間。

  放下筆的野崎梅太郎打斷了喋喋不休的佐倉:「赤楚同學為了參加格鬥比賽應該會把體重刻意保持在一個公斤級。」

  他把還沒動的蛋糕分給佐倉一半,在對方具體化散發小花的背景下平靜中暗藏著得意,把手裡的畫紙遞給我:「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怎麼樣。」

  他想展示少女漫畫家的威力給完全get不到少女漫的點的我看看。我接過稿紙,讀出了上面的文字。

  「我的名字叫K子,是學校人氣top美少女。」黑長直的大眼睛紙片人少女走在路上,身邊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卷毛帥哥,「這是我的竹馬M君。他是學校有名的帥哥,雖然脾氣很火爆,但是在危險時刻永遠會保護著我……」

  M君大喊了一聲小心,側身飛撲帶著K子滾到了馬路的另一側;下一格是那張熟悉的加了少女漫畫濾鏡的臉的特寫,M君一只手捂住K子的後腦勺,喃喃道:「差一點就,差一點你就……踩到狗屎了。」

  神經病啊!神經病啊M君!要踩到狗屎了就好好提醒K子啊,突然耍什麼帥呢。

  而且這個M君是松田那個家伙吧,憑什麼萩原就被性轉成K子了,異性設定的青梅竹馬我也不需要出場了,直接當敗犬好了。

  但是這是香澄和赤楚最喜歡的少女漫畫家,夢野老師肯定不會寫這麼不靠譜的劇情,也許是帶著搞笑風格的漫畫;我耐著性子翻到下一頁。

  那個像是我的性轉版的男生天降到了K子身邊。I君是少年天才物理學家(夢野批注:犬飼同學的角色太沒個性了,加上哥哥的設定吧),平時在學校只有他對K子一直很冷淡。

  K子在不經意間發現他雖然嘴上說著「最討厭你這樣的女人」,但是一直悄悄注視著自己,對上視線的時候還會滿臉通紅。在I君的生日那天,K子第一次見到他脆弱的一面,不由得起了憐愛之心;她看著流淚的I君帥氣的側臉心髒狂跳,莫非這就是——

  什麼,難道K子馬上就要和I君在一起了嗎,進展這麼快。我急匆匆翻到下一頁,迎面跳出來一個熟悉的卷毛女生;她扯著I君的手臂做出保護的姿勢,大聲對泫然欲泣的K子和趕來的M君宣布:「I君是我的!K子已經有哥哥了,就不要和我搶I君了!」

  噔——噔——咚。

  我抓著野崎的衣領憤怒地大喊:「你在耍我嗎?單純說我角色沒個性就算了。憑什麼松田那家伙又是M君又是M子啊!為什麼要在我的感情線裡也加上松田啊?把他趕出去!」

  流著冷汗的野崎驚恐地把雙手舉在臉前懇求我冷靜下來,佐倉被我跳起來的動作嚇得噎住了,赤楚拼命在拍她的背,用力過猛把嬌小的女生打得倒在了桌板上。

  最開始就不該聽赤楚的話把煩惱透露給不靠譜的少女漫畫家。

  *

  赤楚興衝衝地把兩個陌生人帶到我面前。她剛剛去買護身符了,手裡掛著一個給香澄的【健康】,把另一個粉色的【戀愛】遞給我。

  我對著哈密瓜蘇打杯子裡的氣泡發呆:「我不要,這種東西一點用也沒有。」

  她還是強制塞進我的包裡,樂呵呵地轉了個圈,用一種大阪藝人的誇張姿勢開始介紹面前那對也許是學生家長和初中生的奇怪的組合。

  人高馬大的黑發男子和綁著誇張緞帶的矮個子女生,他們長得一點也不像,但是有種詭異的融洽;我把手伸進口袋裡,盲敲出報警號碼。

  「這兩位是夢野老師和助手!就是《萌愛》的作者哦。」

  「哦,你之前借我的那個漫畫嗎。」我終於認真正視他們,把雙手伸向矮個子女生,「你好,夢野老師。你的蝴蝶結和自畫像上的一模一樣。」

  「……不對哦shoku醬,這位才是夢野老師。」赤楚把我的頭掰向那個黑發社會人,一字一頓地說,「是那位高中生夢野老師。」

  「哦……欸?那個說話像bitch的夢野老師是男生嗎?」我驚訝地湊到他面前,這人可能比萩原還要高點,眼神古井無波;助手小姐的反應比他更大,她勇敢地擠在我們中間,喊著太近了啦然後把我推走。

  在挑選御守的赤楚遇到同樣修學旅行、正在狂拍風景建築人物用作未來漫畫參考的夢野咲子,或者說野崎梅太郎,以及他的助手、隔壁班的女生佐倉千代;這兩個人脖子上掛著安產和升官的御守的人居然還敢好心給赤楚挑選建議,在一番交流後得知對方就是小有名氣的少女漫畫家後,赤楚把他們逮過來給我做戀愛參謀。

  對面的戀愛參謀1號夢野老師撓撓後腦勺,坐著對我淺淺低了一下頭:「雖然我完全沒有戀愛經驗,但是請多多指教。」

  右邊的戀愛參謀2號佐倉千代露出很可愛的笑:「雖然我喜歡的人完全察覺不到我的意思,還會把少女心用來做素材,但是請多多指教。」

  我沉默了一會,悄悄湊到佐倉耳朵旁邊問:「你喜歡野崎嗎?」

  她的臉刷得一下紅了,視線左右漂移,語無倫次地說:「難道犬飼也是暗戀嗎,這麼輕易就能發現……」

  你這是明戀吧,好像除了野崎誰都能看出來。你們兩個給我做戀愛輔導真的有用嗎。

  「犬飼同學,別小看少女漫畫家啊。」野崎突然開口,他一下正經起來,眼裡燃著自信的火光,「就讓你看看夢野咲子的實力。」

  突然好靠譜,難道是那種校園裡平時都在沉默觀察但是開口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真貨。

  我在赤楚興奮的眼神裡把一切和盤托出。

  然後他果真不靠譜。

  我喘了口粗氣,松開瑟瑟發抖的野崎的領子,粗暴地幫他撫平;他提筆在紙上的人設塊又插入了【長得清秀但是打架很猛的不良】,我額頭上的青筋又暴起了。

  緩過來的佐倉喝了口熱茶,拍了拍胸口;她提議到:「犬飼為什麼不直接去向K君表白呢,對方應該也不討厭你。」

  「K君會討厭誰啊,」我翻白眼,「也沒人會討厭他,他平時身邊圍著的女生比欺負過麻美子的數量還多。」

  「欸,那犬飼醬更要先下手為強啊。」野崎用jk的口吻加入了我們的對話,他做作地晃了晃赤楚的手臂,旁邊的佐倉露出了很羨慕的表情。

  赤楚被佐倉的痛苦搞得尷尬萬分,她開始想香澄了;我幫好朋友吸引他們的注意:「沒事,她們都不是對手,只有M君才是那個危險的角色。」

  昨天晚上的國王游戲不了了之,老師回來前大家開窗通風還把嘔吐物給清理了。松田吐完喝多的幾個人也沒忍住吐了,畫面和地獄一樣。想到松田我又氣得咬牙。

  野崎把手裡的新的畫紙給我看。

  畫面上的K子周邊堆一圈諂媚的各色帥哥,坐在沙發上的K子露出不屑的傲慢的表情;她朱唇微啟:「都是些不中用的男人,只能玩玩罷了……只有M君才配和我站在一起。」

  「K子才不是這種不檢點的女人!!」我衝過去掐住野崎的脖子,赤楚抓著我的衣服往後扯求我冷靜一點,她大喊夢野起碼把M君那句話擦掉,換成I君也好啊。

  被教訓了的野崎老老實實開始改畫,佐倉托著臉頰好奇地問:「K君之前說過喜歡所有類型的女生,現在突然改成犬系了,是有喜歡的人了嗎……我亂說的,別哭了犬飼同學。」

  我接過她遞來的面巾紙,抽抽嗒嗒:「不可能,我平時一直在觀察他。他身邊也就只有M君,我的筆記本上每天都有記錄對M君的新的詛咒。」

  赤楚補充:「這倒是,death notes上一天最多甚至能出現三次松田、M君的名字呢。」

  「每次都有不一樣的意義好嗎。」我把紙巾攥在手裡瞪她,「那天第一次是我給萩原買的水反而被松田先喝了。第二次是萩原也搶回去喝了,可惡,這不就是間接接吻!」

  我無視掉赤楚虛弱的「我的水你也經常喝啊」的聲音,繼續說,「第三次是因為松田走路時打哈切撞到樹上了,覺得很靈驗所以再寫了一次。」

  赤楚捂住嘴:「你是松田深櫃嗎……」

  「你媽的,別惡心我。」

  一直沒加入對話的野崎又給我看他的新作品,K子牽著帶著項圈、長著獸耳的I君坐在公園裡一臉羞澀。

  我沉默地和他對視了一會:「夢野老師,你知道什麼是犬系嗎。」

  「我知道的。」他大聲辯駁,聽起來像刻意要掩蓋心虛,「不就是犬夜叉那種嗎。」

  「……你要是真的畫犬夜叉就是抄襲了。而且如果要畫獸耳的話為什麼要畫項圈啊,正常高中生會牽著自己同學走在大街上嗎!」我把畫紙拍在他面前。

  「可是養大型犬只不牽繩是違反法律的耶……」這家伙為什麼在這種地方特別守規矩。

  佐倉反而很喜歡那幅畫,她臉紅心跳:「但是這樣好浪漫哦,犬飼應該能理解吧,這種想把喜歡的人圈養在身邊的心情。」

  我好像有點理解……不過你一臉明媚地說著什麼恐怖的話呢。

  野崎感嘆:「我好像也能明白,被人圈養、一直在家裡只顧畫漫畫,也不錯呢。」

  快逃吧野崎,這個蝴蝶結目標是你啊。

  *

  和新朋友交換郵箱後,我帶著少女漫畫家的祝福被赤楚扯去寺廟祈福。

  我的哥哥是科學怪人類型的角色,家裡也沒人有宗教信仰,在寺廟眾多的日本算是比較另類獨行。

  我並不相信求神拜佛可以解決問題,也不相信亡靈和惡鬼飄蕩在世間的怪談。所以從小到大許願我都是挑釁般地許下三個心願,就連聖誕節的禮物心願也是在願望紙條上寫下三個不同的玩具讓我爸媽挑著買——貴丈早早告訴我沒有聖誕老人了,臭東西。

  赤楚閉著眼睛,雙手合十;我知道她的願望一定和香澄有關。線香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我的目光聚焦在慈眉善目的佛像上。

  熱情的、忠誠的犬類。

  發誓永遠喜歡你的小狗。

  被你圈養、用愛意包容和約束你的寵物。

  我的喉嚨發澀,心裡想著大逆不道的東西,但竟然第一次有虔誠的念頭。

  十七歲的我敲了敲鼓,閉上眼睛對寺廟內的神龕雙手合十,賭氣地許願道。

  那我就當萩原研二的狗好了。

  *

  「shoku又是許了三個願望啊,慢吞吞的。」

  「嗯,剛剛去抽簽了。這次赤醬不抽嗎?」

  「算了,如果抽到不好的結果我會很不安……馬上就要手術了,我只能為他祈福。抽到什麼簽了?」

  我把紙條展給她看:「大吉。」

  *

  「夢野老師,我是犬飼。拜讀了這期的老師的短篇故事,是根據赤醬的故事改編的吧。結尾出院後一起去海邊的畫面香澄君在病床上看哭了,托您的福他復健更努力了。」

  「啊,他能喜歡真是太好了。簽名也給他了嗎?」

  「是的,不過並沒有給他解釋老師其實是快兩米的健壯男子,他很高興。對了,夢野老師,雖然難以啟齒,但不是說要畫我……I君和K子的故事嗎?」

  「你看第一p右下角,那三個身影是I君、K子和M君的相遇。然後第3p赤君身後是遠遠望著K子和M君背影的I君,第5p吵架的背景是打架的I君和M君,第7p醫務室另一間拉著簾子的病床那裡是幫I君敷藥的K子。」

  電話裡傳來翻書的聲音,「第8p兩人一起逃離醫院去水族館時垃圾桶邊的路人是悲傷的敗犬M君;然後最後1p,海灘上奔跑的路人是在一起了的I君和K子。怎麼樣,故事線很完整吧。」

  「是、是很完整……但是為什麼是背景的路人啊!K子不是原本定下的女主角嗎夢野老師!」

  「哦,編輯叫我換掉了。他說K子人設太bitch了,會被罵到明年。」

  我平靜地掛掉了電話。

  我再也不相信少女漫畫作家了。

  作者有話說:

  謝謝你!野崎君!


第13章

  我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窗外偶爾傳來喝醉的歌聲和車輛經過不平坦路面時的磕碰聲,東京還未散盡的夜生活從沒拉上的陽台窗簾映進公寓裡。

  萩原趴在茶幾上不安穩地睡著,原本披在肩膀上的外套已經滑落了一半;松田躺在地上打鼾,他在夢裡滾了兩圈後趴到我身邊,在迷迷糊糊中摸索溫暖源時毫不意外地把我的毯子搶走了。

  我抖了抖厚厚的毛,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重量,冷酷地從他肚子上踩了過去。松田發出痛苦的悶哼,但畢竟是日常穿著沉重防爆服的現役警察,他還是睡得很死。

  我把上半身壓在茶幾上觀察萩原的臉。

  高中時期文學部的女生在課間時感嘆萩原君在不笑的時候有種陰郁的美麗感,他靠在牆邊垂下眼睛時如果點上一支煙,就像熒幕裡有混亂私生活的神秘金絲雀。

  「是像戴恩德哈恩那種嗎?我明白的!」「對的,你也看過殺死汝愛嗎。」

  她們的話題瞬間轉移去別的方向。我趴在課桌上裝睡,腦子裡回憶著家裡書桌上的每一張照片;萩原研二總是維持著游刃有余的笑容,我聽說過他小學時家裡的修理廠倒閉的事情,雖然現在生活已經重回正軌,但畢竟不是輕松的往事。

  樂觀的萩原研二看起來並沒有被過去的遭遇影響,他不符合規矩地留著長發和長劉海,被老師逮著罵了好幾次也用人格魅力次次逃脫。

  大部分時間受害者還是松田陣平,我在准備敲門時時聽到辦公室裡巨大聲的「我都說了我是天然卷!才沒有燙發!」的叫喊,摸了摸今天卷得有點誇張的發尾和過分顯眼的口紅,掉頭就走。

  萩原從走廊另一頭出現,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對我招手笑了笑:「輪到犬飼同學接受進路指導嗎?」

  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手機攝像頭檢查,我忐忑借著窗戶的反光打量自己,粗略地確定頭發和衣服上沒有沾到意外的東西、臉也沒有大問題,才回答走到我身邊的萩原:「嗯,但是在門口聽見松田在挨罵,所以決定等會再過去。」

  他嘆了口氣,一只手抵住額頭:「小陣平肯定又回嘴了,真是的。」半長的頭發隨著他的動作掃過脖頸,我咽了口唾沫。

  萩原沒注意我的視線,他像是回神又生硬地添上一句:「不過這樣的小陣平也很有魅力,對吧?」流露出仿佛是為了強制順應我的想法的委屈感覺,他擠出笑臉。

  「……有魅力嗎?帥在哪裡?」我真誠地發問。

  萩原噎住了,他思考了一會,遲疑地說:「比如天然卷?」

  「我喜歡直發。」我冷酷地回答,「你還是不夠了解高中女生啊,萩原君。」

  就連夢野咲子那個明顯不懂少女心的家伙都知道把男主設定成直發,萩原研二反而會把「男主都是自然卷」的少年漫的設定帶入現實。

  他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小聲嘀咕著「難道犬飼同學是越喜歡越要詆毀的類型」這種已經自顧自把我的人物形像添加上蹭的累要素的設定。

  難道男子高中生都是野崎那種自說自話的類型嗎,連現充萩原研二也無法逃過一劫。

  雖然不太可能,但是這家伙不會以為我喜歡松田吧。

  這個念頭閃過後瞬間被我否定了。

  先不說我和松田陣平幾乎沒有過多的交集,按萩原和赤楚一樣愛做幼馴染老媽的性格如果這麼想,肯定會第一時間當給力的僚機,而萩原研二除了偶爾會把松田加入對話裡以外也沒干什麼實事。

  我把腦海裡說著「吶吶I君我發現M子好像對你有好感哦」的K子甩出腦海。只有夢野老師才會用這麼幼稚的手段,不愧是夢野老師。

  「誰是夢野老師?」糟糕,無意識地說出口了;我對著滿臉感興趣的萩原研二打哈哈:「是少女漫畫家啦,幫我……幫我的一個朋友提供了一些戀愛幫助tips。」雖然沒半點用。

  「欸,犬飼同學認識漫畫家嗎,好厲害。」他把「你說的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咽回肚子,貨真價實地稱贊,「聽起來就是很可愛的女生呢。啊抱歉,當作沒聽到吧犬飼同學。」

  萩原訕訕地閉嘴,他悄悄往後挪了挪,確保我如果暴起傷人時能有逃跑的空間;修學旅行後班裡連低俗笑話都完全消失,只有萩原還是維持著輕浮的樣子,反而受到很多敬仰的目光,連帶著男生之間關系都更好了,松田甚至和之前一起打架互相打掉對方牙齒的同學一起去了ktv——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回來以後再也沒人約他去過。

  我沒打算嗆他,用憐憫的眼神瞥了萩原一眼:「嗯嗯,夢野老師是個很可愛的高中生。」是一名一米九的魁梧男子。

  萩原理智地換了個話題:「犬飼同學決定好去什麼大學了嗎?」他突然意識到我們其實並不熟這件事,慌亂地補充,「我沒有什麼別的意思,我和小陣平的話是打算考工科出名的東京的大學。如果犬飼同學不想說的話就算……」

  「我的話,想當醫生。」我打斷他,萩原下意識開始吹捧:「嗚哇我覺得救死扶傷很偉大哦不愧是犬飼同學,一定會成為對社會很有貢獻的人。」

  「哈,你在說什麼啊。」我咧嘴笑了,「只有好心人香澄才會去當人類的醫生吧,比起人類我可是更喜歡動物啊。」

  「所以是要當獸醫嗎?」萩原睜大眼睛看著我,他像只無害的大狗,我用手掐自己大腿免得自己被蠱惑到伸手去摸他下巴;想干出這種事情的我才是輕浮的角色。

  「獸醫和醫生未來就業前景都很不錯,但是相比較而言醫學的學習和實踐更加復雜和高度技術化。」我對他解釋,「所以我只是選擇同樣能賺錢、有社會地位但是更輕松的路而已,並不是有什麼遠大志向的人。」

  萩原發出了一連串的感嘆詞:「這倒讓我對犬飼同學的看法發生一點變化了。」

  「覺得我很現實嗎?」

  「怎麼說呢,犬飼同學知道我家以前開汽車修理廠嗎。」我當然知道,高中第一次見到你後我馬上把你從小到大的資料全都調查了一遍。但是這種斯托卡行為我說不出口,只是矜持地點了點頭。

  萩原繼續說下去:「我很擔心順風順水的情況是破滅的前兆。所以出於過去經驗的考慮,我以後會去考公務員,這就不用擔心倒閉的事情了。」

  他把沉重的氣氛抖落一地,露出輕松的笑容,「這麼說我也是很現實的人,所以我覺得這樣的犬飼同學很可愛哦。」

  「……萩原君。」我捂住發燙的臉垂下頭,咬牙切齒地說,「我覺得你還是閉嘴的樣子比較帥。」

  「為什麼啊?我又做了什麼讓你討厭的事情嗎?」萩原大驚失色,我用力推開他湊到我面前的臉,步伐飛快地往老師辦公室走去,差點把剛剛出來的松田陣平撞得人仰馬翻。

  萩原兩步就追上我,他輕松繞過差點翻倒的幼馴染,拽住我的手腕。

  這家伙不是一直情商很高嗎,今天是和松田陣平交換靈魂了吧這麼沒眼力見。

  「雖然現在說可能有點晚了,犬飼同學。」萩原研二深呼吸,表情認真;我緊張地無法動彈,那股電流從被抓住的手腕傳遍全身,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

  雖然背景裡的M君神色像吃了大便,但是I君和K子好像真的能和夢野老師的劇情一樣發展。

  野崎,沒想到你是真貨,我以後每期雜志都會給編輯部寫信誇獎你的。

  沐浴在我期待的目光中的萩原研二說:「我也很想和你成為朋友啊,你好像也只有對我稱呼敬語吧。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直接叫我萩原就好。怎麼樣,犬飼?」

  噔——噔——咚。

  「誰要和你做朋友。去死吧,萩原君。」

  我皮笑肉不笑地甩開他的手走進辦公室,把門狠狠地砸在他臉上。

  *

  萩原研二的睫毛顫動了兩下,他迷迷糊糊地醒來,直面一只神情復雜的狗頭,瞬間清醒。

  「啊,想著趴一下沒想到真睡著了。」他支起身,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想站起來卻發現腿因為盤著太久無力發麻,自暴自棄地又趴回桌上,把臉埋進撿起來的外套裡,甕聲甕氣地說:「早安,犬飼同學。」

  「醒來了就回臥室睡覺,還能再躺一會。」我用爪子推他的頭,「把松田也薅起來,至少別讓客人在地上打滾。」

  「好——」萩原拖長音,他沒睡醒,聲音像在撒嬌;他挪到松田旁邊,搖晃對方的肩膀:「小陣平,在地上睡覺會著涼的,快去客房。」

  面色痛苦黑眼圈濃重的松田陣平恍惚地醒來:「我感覺剛剛被核.反應堆壓住了胸口。」

  他無視掉萩原「你是鋼鐵俠嗎」的吐槽,走到沙發旁邊,狠狠地栽了進去,過了幾秒又傳來綿長平穩的呼吸聲。

  萩原從屋子裡拿出來小被子給他蓋上,倒掉喝剩的咖啡,又任勞任怨地把地上和桌上散落的文件撿起來理好。

  做完這些他也差不多沒了睡意,走進衛生間洗漱,毫不遲疑地把一路屁顛屁顛跟著的我關在外面。

  我決定像真的寵物狗一樣瘋狂撓門,剛起了個頭,衛生間的門就開了,帶著jk一樣的束發帶的萩原提溜著我的脖子把我丟進了他的房間;他把門關上前不安地叮囑我不要亂咬東西發脾氣,也不要乘機去客廳試圖在夢裡把松田壓死,十分鐘後他就回來。

  不犯法就能進入萩原臥室,我當然美滋滋地答應了,他一掩上門我就開始四處打量。

  床品是很普通的灰色系,整個屋子的色彩也比想像的更統一;雖然很失禮,但是我原本確實以為萩原的屋子會和小馬寶莉一樣五彩紛呈,他的私服都頗具個性,也不是說他審美不好的意思,萩原研二是連豹紋花襯衫都能駕馭的男人。

  衣櫃門關的很嚴實,桌面上也沒有多余的雜物;他從警察局接我回來前肯定提前做了大掃除,除了旁邊透明的收納櫃能體現「這是個喜歡高O的手工宅」的屋子以外,只有書櫃裡的書能看出來主人的興趣愛好了。

  憑借我對萩原的了解,估計都是些機械原理之類的書——等等,那是少女漫畫嗎。

  我看著那一排《月刊少女羅曼史》和寫著夢野咲子的單行本後陷入長久的沉默。難道是千速姐的東西寄存在萩原這裡的,但這對姐弟看起來都很現充。

  總不會是我高三時提到夢野的名字讓他對少女漫產生興趣了吧,看別人的也可以啊,夢野的漫畫看完只會對戀愛產生弱智負面效果。

  衝完澡後神清氣爽的萩原推門而入,他一眼看到我注視著的地方,笑了笑:「這些是我高中和大學時買的,其實還挺好看的。小陣平也會看哦,夢野老師對女性的描寫真的很細膩。」

  那個松田,也會看嗎。難怪你們兩個一直單身啊。

  「不過我最開始是為什麼買來著,記不太清了。」萩原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一邊用毛巾擦頭發一邊思考,水珠順著他的鎖骨一路流進大領口的T恤裡。

  我目不轉睛,正氣凜然:「高中生嘛,可能就是聽到班上女生提到後突然感興趣吧。」這個世界的犬飼和我萩原飼飼有什麼關系。

  放棄了思考的萩原興奮地在書櫃前挑選起來,他用懷念的口吻說:「我買第一本的時候還給夢野老師寫了信,當時她發表的是一部短篇漫畫;劇情本身很感人,但夢野老師畫的配角也很有趣。啊,找到了。」

  他把那本雜志抽了出來,打開翻了幾頁,然後遞到我面前:「就是這篇,雖然第一遍看的時候很難發現,但是背景的三個人物居然也在談戀愛欸。」

  我看著他指的地方無話可說。

  萩原的手指按在試圖阻止兩人打架的K子的臉上,他露出一無所知的微笑,繼續往後示意:「這裡,還有這裡,也是哦。夢野老師回信說連這裡都是,是隱藏故事吧,好有趣。」

  他感嘆了一聲:「夢野老師說這是根據她朋友的故事改編的,雖然K子和I君當時沒有在一起,但是我還是祈禱他們兩個、包括M君都能有美好的結局。」

  你現在照照鏡子順便環顧四周一圈就能知道了,你覺得門外沙發上那個一身煙味胡子拉碴的卷毛和蹲在地上變成狗的我哪個算過得好的。

  我對世界線的收束感到強烈的胃痛,我的萩原研二完全沒有提到過這件事;早知道就不顧及dk脆弱的心髒,把健碩的野崎介紹給傻傻相信夢野可愛自畫像的萩原了。

  面前異世界的萩原哼著歌把書櫃上的書搬出來,他好心地給白天獨自在家的我准備讀物,免得我一個人無聊。

  我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悲哀地意識到一件事。

  即使另一個從外表到性格都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面前,我還是開始情不自禁地開始想念起我喜歡的那個萩原研二了。

  作者有話說:

  萩原:難道她真的討厭我,朋友都沒得做嗎。看點少女漫畫理解一下。

  然後真的開始看了。

  寫這種東西的我會下地獄。

  萩原的臉遵照舊tv1200萬人質,警校篇的臉我(吸氧

  *

  這篇寫完會寫男主是諸伏景光的,我要對蘇格蘭進行一些私設,雖然沒什麼反人類的東西但是也不一定不被罵(自豪)。感興趣可以加個收藏。


第14章

  澀谷十字路口永遠繁忙,從高空才能看清全景,這裡是有組織的混亂的中心,像跳動的活物的心髒,有節奏地運輸每分鐘數千的人流量。

  周五的晚上人群比往日更加嘈雜,為了逃避牽著我的責任和避免我被踩死,西裝革履的萩原背著完全不符合裝束的登山包,我把頭露在外面四處張望。

  他下班後先開車帶我去了代官山附近的醫學大會會場,我心情復雜地站在熟悉的斑馬線前,平行世界再過幾天就該輪到我在這裡被撞飛了。

  萩原來來回回過了好幾次馬路,原本想向他搭訕的ol在他走到第三次的時候就收回了手機,等看到他第四次跑回來蹲到地上和我說話時露出見鬼的表情默默繞遠。

  「當時有急剎車的聲音,被爆.炸聲吸引注意的同時余光沒法看到正面行駛的車輛。」一心撲在未來發生的可能專業對口的案件上的萩原沒有注意到被年輕女性嫌棄的意外,他對著地圖比劃了一下,調笑般嘆了口氣。

  「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意識到東京的高樓真多。不過從方位已經可以印證之前猜測的爆炸點了。」

  他把地圖朝我這裡遞了遞,用手指圈出三個方位:「這裡往北的澀谷中心,向西和向南的目黑區。如果是愉悅犯,澀谷會有更大可能;南邊有別墅群,燃氣泄露概率也不低……」

  我沒在聽了,茫然地盯著人行道又轉變為綠燈。如果當時我能動作更快一點,或者沒有因為回復消息而坐過站,是不是就能完美避開那個事件,而不用過這樣奇怪的生活、獲得想要的幸福了呢。

  來到喜歡的人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世界,本土的自己已經早早死掉,像為了求生的溺水之人一樣把希望寄宿在另一個萩原研二的身上,還有因為自己少女時期的願望被開玩笑似的變成了狗。

  神靈是野崎嗎,看到戀愛心願就會完成是吧。我想起關於萩原的第一個詛咒般的願望時沒忍住笑了一下,但如果沒記錯的話還有一個——

  萩原拍了拍我的頭,他露出委屈的狗狗眼和小狗對視:「犬飼同學完全沒有聽我說話。」

  我要爆炸了。

  為什麼不是萩原變成狗啊!他好適合當狗啊!我被心動衝撞到慌亂地原地打轉,然後一頭把萩原創飛。

  被頂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萩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個世界的犬飼給他留下的「對他討厭」的印像遠遠超過前幾天赤醬所說的「喜歡」的衝擊,他習慣性沒往那邊去想,委屈屈地自己爬了起來。

  我對他連連道歉:「不是故意沒聽。只是在想如果一切都是做夢就好了……」

  22歲的犬飼本來就不該經歷這些,就連被萩原誇獎的立大功事件也和普通jd毫無關系;如果不是喜歡萩原,不論是炸彈案還是殺人案件本身就離我很遙遠。

  他和我說一些稀奇古怪的案件時我都嗯嗯敷衍過去,容忍萩原在長達一個月後的約會日帶上松田一起吃晚飯已經是我對辛苦工作的拆彈警察的最大溫柔,為了忍住發消息爆罵他而編輯了好多次信息還導致我坐過了站。

  坐過了站。

  原來是你的消息啊!

  我對著剛站起身的萩原的小腿狠狠地撞去。

  遭受莫名其妙遷怒的平行世界的萩原感到困惑,我作為幼犬沒辦法把身強體壯的成年男子撞倒在地,但是也夠他痛一會了。

  他只當是我對悲慘遭遇的不甘,反而來安慰我。

  「我讓別人去目黑區實地調查了,等會一起去吃點好的怎麼樣?等7號之後我就開始幫犬飼同學尋找恢復成人類的方法,犬飼君肯定認識什麼瘋狂科學家吧,哦他本人好像就是。」

  用這種爽朗口氣對別人哥哥作什麼沒禮貌的評價呢。

  首先無法確定在經歷那個時間點後我是否還能存在於這個世界裡,其次雖然沒有勇氣告訴萩原我曾經的願望成真了,只能去當時的寺廟再次許願,那還得去京都,萩原研二肯定能發現不對勁,我還沒能成功恢復成人類已經失去了做人的尊嚴。

  最重要的問題是,如果真的恢復人類了,我是應該作為我自己,還是這個世界的犬飼活下去?我又該用什麼姿態面對這個世界的家人和朋友、還有和我完全沒有關系的萩原研二?

  我沒法細想,只能胡亂地岔開話題:「你說的別人,不會是松田吧。」

  萩原沒有絲毫感到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他完全沒覺得自己在拉著幼馴染熬大夜後緊接著准備從周五晚上開始毀掉他整個周末的想法有什麼不對。

  他帶著驕傲補充:「因為兩個人不夠,班長這周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所以把他也叫來了。」

  ……對不起哦,伊達君。我抱歉地想。

  *

  現實是殘酷的,即使圈定了範圍,三個人投入這片區域也只是杯水車薪。拜托巡視警察加強檢查,提前制作好傳單加強群眾對危險物品的警惕之心,這類方法不能說毫無幫助,但效率不高。

  在沒法尋求官方幫助的條件下,剛畢業的三位警官也暫時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並不確定是否會出現所謂的爆.炸物,萩原歉疚地告訴我不能冒著風險報告給警視廳。

  我完全理解,正義的警察對會造成人命的事件比我更心急如焚。我在被背著跑來跑去的顛簸中又睡成死狗,被抓壯丁累了一天、餓著肚子趕來彙合的松田見狀上手捏住我的鼻子硬生生把我憋醒。

  直到伊達也到了彙合點,我們倆還在吵架。外人看見的是松田對書包袋裡的狗口出狂言,團在被背在正面的登山包裡的伯恩山犬對著拉下墨鏡的卷毛齜牙咧嘴低吼。

  背著包的萩原研二和氣地充當狗語翻譯和和事佬,有時候狗話冒出時他會沉默一會,挑選一下詞彙再進行翻譯,他胸口的狗就不滿地伸長脖子撞他的下巴。

  伊達看著在被眾人包裹著觀察的中心區域的兩位同期,默默地往後挪了一點。

  回家好了。他心態很好地決定。

  可惜晚了,伊達身高直逼兩米,在人群裡很突兀,松田抬眼就看見他,招手大喊:「班長,這裡!」

  所有觀察這對奇怪街溜子搭檔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刷地轉移過來。那個壯漢沐浴在無數探究八卦的視線裡,面對人們自動像摩西分紅海似的讓出的小道,堅定地又退後了巨大一步。

  *

  燒鳥店充斥著喝醉的上班族的嗚咽和聯誼男女的喧嘩,吵吵嚷嚷地透過薄薄的推拉門傳進包廂裡。

  三個男人舉起啤酒杯碰撞,各自喝了一大口,發出活著真好的感嘆。萩原雙手合十對伊達道歉,難得請客卻不能一起喝個痛快;伊達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就算萩原不提出他明天也會繼續幫忙,把這份酒留到以後再喝也沒問題。

  「雖說不知道你是從哪得到的不清不楚的消息,但是我相信你。」伊達說,他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氣勢豪邁但還是禮貌地輕輕放下玻璃杯,用大拇指擦掉嘴角的啤酒泡沫,「因為你不僅是優秀的警察,也是我值得信任的重要的友人。」

  他也太男人了。我和萩原一起被直球打得找不著北。

  能說會道的萩原結巴了,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緩衝一下過於真摯的氣氛,最終還是露出被打敗的神情舉手投降。

  「伊達君真厲害啊。」旁觀的我嚼著萩原點的無鹽版本雞肝感嘆。

  萩原點點頭,把稍微涼了一點的魷魚從簽子上取下來,放到我碗裡:「我也很佩服班長,居然能對男人說出這樣的話。」

  他端著直男的矜持,我冷漠地戳破萩原:「你還經常對松田說『小陣平很可愛呢』這種話不是嗎。」

  「這不一樣啦……欸,犬飼同學從哪裡聽來的,我明明最近沒怎麼說。」

  當然因為平行世界的你就會玩這種直男小把戲,他老老實實和女性保持距離後變本加厲開始惡心朋友,什麼小陣平小諸伏小降谷,連壯漢伊達都能被可愛的彩虹屁吹得滿身雞皮疙瘩。

  我開始聽到這些形容詞時沒見過萩原的警校朋友,每個人在他的描述下都像毛茸茸的小動物。回憶了一下雖然完全處不來但是高中時期確實還挺可愛的自然卷松田陣平(並且堅信認為現在松田很可愛的萩原是戴上了幼馴染的濾鏡),我下意識以為另外三位也是一米七頂天的男生,直到見面時被遠遠出現的彪形大漢群嚇得直接竄走。

  最後那天我也只和伊達說了話,松田和另外那對幼馴染自顧自地跑去玩了,任勞任怨的班長幫我拍完照片後匆匆離場。那是我和萩原唯數不多的合照。

  沒打算把私事告訴這個萩原,我用平靜的眼神盯到他開始坐立不安;伊達插話攪和古怪的氣氛,他坐到對面來擠著萩原,一掌拍在他背上:「干嘛搞得被孤立一樣只和小狗說話,不過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責任心的,怎麼和隨身攜帶一樣。這孩子的名字是什麼,上次沒來得及問。」

  萩原被拍得差點一頭栽進菜裡,旁邊認真吃飯的松田代替他回答:「你就叫她犬飼吧,會應的。」

  他夾了天婦羅炸蝦,沾了醬料和芥末,把筷子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後在我不甘的眼神裡高高興興地吃掉了:「呀,我就想看你這表情,這副妒忌我的表情。犬飼,老老實實吃白水煮的肉吧。」

  我牙齒開始癢了,伊達大義凜然地替我說話,他指責松田怎麼和小狗計較;松田學我齜牙,我被伊達舉著無能狂怒,只能看著松田獨自笑得人仰馬翻,萩原……沒良心的萩原在笑著錄視頻。

  我的憤怒沒能傳達給伊達,他用獅子王的姿勢把我舉起來,用做作的口氣說:「誰是世界上最乖巧可愛的小狗呀?是犬飼嗎?」

  好煩,不想理他。但是他好像一直在等我回應,胳膊不酸嗎。我盯著盤子裡的五花肉,敷衍地汪了一聲。

  「是誰呀?是誰呀?」掐著嗓子的伊達把我的臉湊到萩原舉著的鏡頭前,看著生無可戀的我,萩原在手機後笑得發抖,松田湊在我旁邊也學伊達吊著嗓子:「是誰呢?是我們犬飼嗎?」

  你完蛋了松田陣平,等伊達說完這些b話我下來咬的第一個就是你。

  「會是誰呢?」是我是我,是我行了吧,屋裡就我一個小狗,不是我是誰。我咂舌,挺起胸膛准備意思意思迎接壯漢的誇獎。

  「是我們松田噠!」

  伊達對著鏡頭宣布,在萩原巨大的爆笑聲中,我和松田的臉齊刷刷地黑了。

  作者有話說:

  我應該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看M25的人,一邊看一邊實時和朋友吐槽了五頁……不過由於我看的上一部劇場版是緋色子彈,M25確實比較而言挺好看。

  然後根據萩原的墓在澀谷附近,加上73說他們家在東京和神奈川交界處,我之前覺得是川崎市,但這樣看好像世田谷區也可能?當然也有他連死了都在當工具人搞了個澀谷旁邊的墳墓的可能。我還挺希望有個具體地址的,過幾個月去立本玩順路拜拜(

  還有他們幾個休息日在公園打棒球還穿警校制服,忍不住幻視周末和同班同學一起逛街穿學校制服的jk們……感謝在2023-03-31 15:25:47~2023-04-03 17:19: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浮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5章

  散會前左思右想的松田陣平沒能憋住,他要讓正直老實的伊達君承受前幾天同樣的活人變狗的震撼,於是不懷好意地暗示:「班長,你意識到犬飼是人名了吧?」

  然後他迅速被萩原捂住嘴。松田帶著惡作劇的表情低頭盯著我,又掙扎著和鉗制住他的幼馴染扭打在一起:「干什麼啦萩,犬飼明顯不在意曝光給班長,你擔心什麼。」

  我確實不在意,倒不如說羞恥心在意識到伊達開玩笑把第一小狗的名號頒發給松田時我真的有在失落的瞬間已經消失殆盡。

  伊達君是不錯的人,沒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也和我沒有交集,我不介意他們把我的信息共享給幫手。

  我對萩原點了點頭,他終於放開掐著松田陣平腦袋的手,露出為難的表情。

  本身事情在違背唯物主義的同時又證明了平行世界的科學道理,其中還有暗藏的糾葛的感情線,加上關系到他們這一晚奔波的任務話題,巧言善辯的萩原研二一時卡殼不知從何說起。

  松田陣平看起來一肚子壞水,他眯著眼睛偷樂的樣子看得人分外火大,但是萩原已經在組織語言向正常的成年人伊達航准備解釋我的身份,我不想留下「可能腦子也變成智力五十的瘋狗」這種第一印像,只是冰冷地看了松田一眼,維持著正派的坐姿等待即將到來的解釋。

  糾結完了的萩原終於開口了:「是這樣的,班長。」他擔心地用余光瞥了我一眼,確定我沒有出現後悔的神色,呼出一口濁氣,繼續說,「犬飼確實是……」

  「好,就此打住。」伊達突然做出居合拍手的姿勢,啪的一聲打斷了萩原的發言,「今天就到這裡吧,就地解散。」

  松田發出不滿的叫喚,他一定要把所有人拉到他承受過的地獄裡去:「班長,犬飼是我和萩高中時同班女生的名字哦。」

  「是這樣啊。」伊達點了點頭,「好,還有別的問題嗎?散會了哦。」

  這個人居然完全不好奇。這次連萩原都坐不住了,他和松田一人一邊搭上伊達的肩膀,湊近低聲說道:「班長,你現在問我們會把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你哦。真不問嗎,很明顯吧。」

  仿佛剛剛一直在冥思苦想要不要把這個事情混過去的人不是他自己。

  「說實話剛開始確實很想知道。」左臉寫著【好麻煩】右臉寫著【吵死了】的伊達緩緩地把兩塊同期牛皮糖掃下去,「現在因為覺得很煩,所以不想問了。等事件結束一起喝酒時候再說吧。」

  他拿上包和外套,敷衍地對滿臉不可置信的松萩兩人道別;拉開門離開前,伊達扭頭對我笑了笑:「下次你也要來啊,犬飼。」

  他瀟灑地離開了,滿臉憤懣的松田雙手抱胸抱怨:「班長好難對付。」

  萩原拍拍他的肩膀,一同抒發沒完成惡作劇的可惜:「我們在警校時期也沒從班長手裡討得什麼好過……小陣平最開始直接說說不定就能看到他大吃一驚的樣子了,是小陣平不好。」

  「?怪我嗎,是你非要看犬飼臉色吧,怪犬飼怎麼樣。」他們達成一致,扭頭一起看向呆坐著的我。

  雖然有想要交往對像,但是……「伊達確實好帥啊。」我由衷感嘆,「能明白為什麼他天天和你們玩還能不被女朋友甩掉了。」

  松田用胳膊肘戳戳萩原的肚子:「快把這個沒良心的丟去班長家裡,她從過去品味就超差的。」

  被一同包括在超差品味裡的萩原沒理會他,瞪大眼睛捂住嘴:「犬飼同學第二次見面就不用敬語稱呼班長了嗎,就連小陣平也是『松田』,怎麼只針對我?」他裝模做樣地擦擦眼角,下垂眼淚光閃閃。

  伊達能不能把我一起帶走啊。

  他們真的有夠煩。

  *

  周六晚上走進家門的萩原腳步虛浮,打開門後虛弱地和我說了聲「我回來了」就飄進客廳倒在沙發上。昨天晚上回家後他還是花了大半宿在看資料,抱怨著一直工作眼睛不舒服後從抽屜裡摸出來防藍光的細框眼鏡,第一次看萩原戴眼鏡帥得我瞬間把男子漢伊達拋之腦後。

  但是我也沒能欣賞太長時間,幼犬的生活就是吃睡和撕碎一切。萩原上班我睡覺,萩原加班我還在睡覺。

  平時在學校實驗室和實習醫院兩頭跑時也沒想過我會有睡得這麼舒坦的日子,如果現在是人的狀態我應該紅光滿面精神極佳,尤其是沙發上的萩原一副快死的樣子。

  白天空閑時間翻完萩原拿出來的書後把客廳搞得像台風過境,急急忙忙整理了完,沒有靈活的手也不想把口水蹭到萩原的書本上,所以只是把所有東西推到一個角落。

  我現在開始有點心虛地環顧四周,趁萩原研二挺屍時把腳邊沒堆進去的相冊往沙發下踹了踹。

  「你要摸摸我的毛嗎,肚子就算了,背上的毛還是可以的。」我對半死不活的萩原萬分大方,「說起來像自吹自擂,但是我覺得我現在樣子超可愛的,寵物對人類的作用之一就是陪伴帶來的幸福和滿足感。」

  說著我把腳掌按到他的側臉上;伯恩山的腳夠大的,雖然也有萩原是小臉池面的原因,連軸轉了幾天,他除了淡淡的黑眼圈外還是劈哢劈哢閃著帥哥的金光,也沒有因為壓力過勞而發福的趨勢。我嫉妒地暗暗用力。

  臉上頂著紅印的萩原坐起身,誠惶誠恐地想推脫我的好意;但是看著打理得蓬松柔軟的小狗時他還很誠實地上手了,狗派萩原名不虛傳,背上的手溫柔地順著毛流的方向撫摸,我喉嚨發出放松的呼嚕聲。

  然後他把臉也埋我背上了。這就有點超過了,我在宕機三秒後准備順著他的膝蓋滑走,萩原研二已經滿血復活:「謝謝了,犬飼同學。吸貓吸狗真的會給人帶來安慰,獸醫犬飼同學也是人類幸福的偉大的一部分哦。」

  「不,你一定要說的話這個幸福是內啡肽引起的,別的東西也能達到這種效果。」我老實坦白。

  萩原發出jk般拖長音的不滿,他鼓著臉頰戳我腦門指責:「犬飼同學,你會讀空氣嗎,這種煽情的地方應該說這種台詞嗎?」

  但他確實精神了許多,又有力氣露出笑容:「抱歉,今天沒做飯,讓你吃了一整天狗糧。」我搖搖頭:「我才需要抱歉,不能像輕小說裡那樣就算變成狗了也能做三菜一湯。不好意思,萩原君。」

  「你今天看了什麼東西,我買過那種書嗎。」萩原的笑臉垮了,羞恥地捂住臉。

  我安慰他:「不是很感興趣所以沒看下去,不過比夢野的書要智慧很多哦。」

  「完全沒被安慰到,而且你有多討厭夢野老師啊!」他在為喜歡漫畫家辯解的激動中踩到了什麼東西,彎下腰把沙發下的玩意抽出來,拍了拍封面沾到的灰塵,感嘆道:「原來夾在漫畫中間一起拿出來了,好懷念啊童年照片集……等等。」

  萩原把相冊往懷裡塞了塞,眼神帶著不安和可憐兮兮的祈求;他結巴地問:「犬飼同學,你不會看了很久這個吧。」

  豈止是看了很久,這是我今天唯一的讀物好嗎。面對蔫了吧唧的萩原研二,為了避免他精神再次遭受打擊,我違心地表示只掃了幾眼:「重要的幾張你都沒放在這裡,比如女裝照片的原件什麼的。」

  「不不不等會,為什麼你會知道,那個我到底都和你分享了什麼東西!」這次他是真的慌了,驚恐地縮在沙發裡,高大成年男子在未成年小狗面前縮成一團。

  欸,這個反應好有趣。

  我變本加厲地胡扯:「不就是哭著穿裙子還被當成小女孩嘛,沒什麼大事。照片很可愛,是我手機屏保,別人問起來我都說是我妹妹。」

  這些事還是從松田那裡聽到的。萩原和我分享童年故事時說漏嘴過松田小時候穿過裙子,老家應該還有底片;電話那頭聲音突然鬧哄哄的,我聽到松田暴怒的「我要宰了你」和其他幾個嘻嘻哈哈的笑聲,把手機挪得遠了一點。

  幾秒後電話那頭換了人,松田陣平的大嗓門傳來:「喂犬飼,萩那家伙只想把自己置身事外可不行啊,比起我你肯定對他的女裝照更感興趣吧?千速姐那裡肯定有照片,他小時候老是被姐姐當洋娃娃玩,公園一起玩的小孩還以為他是女生要和他結婚呢唔唔——」

  他被萩原無情地鎮壓了,有人笑著押松田一個炒面面包,另一個聲音說那就押萩原一個蜜瓜包吧;最後一個聲音溫柔的男人在旁邊煽風點火了幾句後笑著拿起電話:「喂喂,你好,我是諸伏。抱歉,他們兩個打起來了。」

  你不是看戲看得很高興嗎,突然裝什麼正經。我嘆了口氣:「謝謝告知。在掛電話前能幫我問一下松田,萩的照片上穿著什麼樣的裙子嗎?」

  對方憋著笑如實傳達,在萩原遭遇三方面背叛的不可置信的哀嚎裡,松田自信滿滿地喊出那句粉色。

  「是粉色的裙子,還有蕾絲邊裙擺,沒錯吧。」我自信滿滿地說。

  萩原身體一下子就放松,他得意洋洋地哼哼:「可——惜——果然是騙我的。那是松田穿的裙子,犬飼同學。」

  松田陣平,你這個記憶紊亂的廢柴。我往地板上一躺准備開始打滾,萩原眼疾手快地把我撈起來,然後一把塞進狗窩裡,督促我快點睡覺。

  我掙扎著表示完全不困,萩原冷酷地說你前兩天也這麼說每天都在這個點爆睡;他像哄嬰兒一樣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幾秒後困意就洶湧而來。

  「所以犬飼同學的手機屏保是什麼呢?」迷迷糊糊中我聽到萩原喃喃的低語,我想張嘴回答,但在令人安心的氣味裡沉沉睡去。

  *

  11 月6日下午,萩原研二破門而入。他用力過猛,門板被狠狠地砸到牆上,回彈的時候顫了兩下。

  本來聽到他急促腳步聲乖乖蹲在門口迎接的我默默往後退了幾步,生怕被激動的人形猩猩抱起來絞殺。

  「好消息,犬飼同學。」他神采奕奕,臉上還帶著劇烈運動後的紅潮,氣息也因為腎上腺激素的分泌粗重;萩原應該是從地下車庫一路跑上來的,不出意外還跑得比電梯快。

  但在聽完他說的話後我馬上理解了這份突如其來的神經質。

  他們剛剛拆除了澀谷中心的一枚炸彈。

  作者有話說:

  東京好危險哦(棒讀)我怎麼能寫這麼多廢話的。

  青山剛昌有時候讓我覺得我推一般都不是活人真是太好了。


第16章

  並未被啟動的炸彈是在更衣室被發現的,店員第一時間報了警;本身就在那塊地方轉悠的爆.炸物處理班新星萩原一邊感嘆這兩天的宣傳措施沒白做,一邊請大樓安保人員疏散群眾。

  幼馴染和班長隨後趕到,警車的聲音由遠至近;義務加班的萩原研二摘掉頭盔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對身後舉著防爆盾的同事們比出勝利的手勢。

  帶著亢奮寫完了書面報告後他馬不停蹄地趕回家和我分享好消息,路上經過散發香味的小食店時急剎車給我帶了可樂餅吃。

  我對這樣的結局感到微妙。

  仿佛RPG一路蹭著勇者小隊打進魔王的城堡,苦苦勸說團隊的眾人要小心謹慎、魔王實力不容小覷,然後勇者一個平A把准備毀滅世界的惡主秒了。

  順風順水的情況讓我沒由來得心慌,僅僅憑借我提供的殘缺的信息就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的救世主萩原的臉在我面前晃:「總之因為今天的努力,獲得了明天的請假申請……你還好嗎,犬飼同學?」

  他擔憂地湊近我,摸摸爪子碰碰鼻子,又拿起裝著可樂餅的食盆聞了聞:「沒有發熱,怎麼突然沒有胃口了。」

  我搖了搖頭:「不是,只是在想你剛上班一個月已經請假好幾次了。抱歉,萩原君。」

  「啊,這個嘛,因為犬飼同學需要幫助。」他溫柔地笑了,「我們是朋友,總不能面對朋友的困難熟視無睹,對吧?」

  面前的萩原和高中時期的臉重合起來,當時的我惡狠狠地、飽含私欲地拒絕了他的友達申請,衝進辦公室甩門的動靜把座位上的老師都嚇了一跳;高三後續的日子忙碌著備考和補習,和萩原的不在一個班級後甚至沒什麼碰面的機會,只有在他來找隔座的松田玩時才能悄悄打量一番。

  他又長高了,劉海再不修剪會扎到眼睛,好像瘦了點,聲音聽起來很疲憊,是沒睡好嗎。

  我在吃午飯的時候把這些說給赤楚聽,對方抖了抖全身的雞皮疙瘩,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你是萩原研二bot嗎,你有空當斯托卡還不如去表白好不好。」

  但是我沒有時間。離開辦公室時還是鼓起勇氣問了老師萩原未來的去向,對方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說是東京的工科大學,他說著年輕真好啊之類的話,對我加油打氣道:「犬飼的目標是獸醫學的話,可是要非常努力了。距離他最近的學校是——」

  「考上了的話,我就會告訴他的。」我把牛奶一口氣喝完,對著不遠處的垃圾桶做了個瞄准的動作。

  陰暗的占有欲,糾結的心情,洶湧澎湃的純粹的喜歡。

  啪的一聲,我丟出的罐子砸上垃圾桶的邊緣,彈到旁邊的地上,一路翻滾到路邊的草叢裡。

  櫻花再次盛開時貴丈送我去日本動物醫療學院報道,父母由於工作沒能參加這次行程,如果不是他們希望多留下點照片我根本不需要貴丈來送我,畢竟學校還是在我熟悉的神奈川。我把胸花的位置調整了一下,催促著哥哥給我拍照發SNS。

  「你拍的好糟糕,我這張都翻白眼了!這張表情也很傻,你能不能用心一點。」接過手機的我一邊往下翻一邊氣急敗壞。

  犬飼貴丈瞪著眼睛覺得自己委屈:「你就長這樣啊!」他忽略掉我們長得很像這個事實,義正言辭地說是我自己臉歪嘴斜的緣故。

  我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威脅著只有在我的幫助下他才能成功把被他搞壞的冰箱改造成連接地下室的入口,如果不想被家長殺掉就老實點給我好好拍。

  恐嚇後得到的照片都還可以,我選了兩張發了動態;仿佛住在互聯網的特別關注萩原研二給我點了個贊。

  他昨天也發了在新學校裡笑臉盈盈的自拍,身後是打著哈切表情扭曲的松田;下面的評論區都是「www」的笑聲,還有松田陣平連著三個紅色感嘆號的「有種別跑」。

  我當然第一時間就保存了圖片,熟練地截掉了松田陣平的臉後把照片加入上了三層鎖寫著學習資料的文件夾裡。現在萩原研二看了我的動態,那我就有理由名正言順地去關心他的日常生活了。

  我點開他的主頁高高興興地開始連贊,又覺得有點明顯,順手把松田陣平也一起連贊,最後變成高中所有加過好友的同學的無情點贊機器。

  赤楚和香澄先後在小群裡發出疑問,當時的白布還是和我們毫無瓜葛的高中生,群裡只有情侶和我。

  【赤醬】:不是說放棄了嗎?

  她剛剛因為一連串的消息提示登了SNS,對我一時的發瘋原因了然於胸。

  【shoku】:還在習慣。

  習慣的養成需要21天,我還沒能朝前看。

  *

  我面前的萩原遲遲沒有得到回答,他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悲痛,張嘴打算指責我不顧及過去的情分也該想念這麼多天相處的感情,社交能手萩原研二摩拳擦掌,勢必要我承認我們是好麻吉。

  避免他開始胡說八道,我及時打斷:「我們當然是朋友,萩原。」

  他有些驚訝地張大嘴巴,做作地發出怪聲:「犬飼同學居然放棄敬語了!那我也可以叫你犬飼了,不,可以叫shoku嗎,好麻吉就應該叫昵稱。」

  「那個就算了,我們也沒這麼熟。」我冷靜地拒絕。

  萩原倒在沙發上捂住胸口喊著心好痛好過分,但是下一秒就八卦地坐起身來湊到我旁邊:「所以那個萩原是叫你shoku的對不對,你怎麼稱呼他的?是名字嗎?」

  「……不是。」我把頭扭到另一邊,小聲回答,「我叫他阿萩。」

  「啊,怎麼和小陣平的叫法一樣,好沒意思……對不起犬飼,別咬我了!對不起犬飼同學!」

  *

  晚飯後還沒消氣的我坐在車後排,望著窗外暗下來的天色對空氣磨牙。開車的萩原癟癟嘴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抱歉嘛,我只是以為你們都交往了肯定有更親昵的稱呼。」

  「我們沒有交往。」我硬邦邦地回答;車輛一個漂移,我的腦袋由於慣性撞到玻璃窗上,痛得齜牙咧嘴。

  萩原沒有第一時間道歉,他目瞪口呆:「你們沒交往?他也還在一輩子單身的詛咒裡嗎?」同情和幸災樂禍都從他身上溢出來,萩原從後視鏡看了看我的臉色——毛茸茸的小狗臉有什麼臉色好看;他老實地閉嘴開車。

  我歪頭想了想:「每周會打三四次電話,我去東京或者他回神奈川的時候會見面……但是沒有交往,阿萩沒有正式表白。膽小鬼萩原研二。」

  開車的萩原選擇復讀:「就是就是,膽小鬼萩原研二。」

  目的地是我們兩人都分外熟悉的地方,萩原昏暗的燈光下踏上那個小山坡,望向遠處閃爍的城市燈光,長吁一口氣:「好懷念啊,明明前一天又是解決小諸伏的事件又是打掃浴室累的要死,但是還是拖著身體堅持來參加了第二天的花火大會。」

  他露出有點寂寞的笑容:「那兩個家伙不知道現在跑到哪裡去了,早知道那時候也拍點合照紀念一下。」

  我警惕地打量四周:「是嗎,松田現在到哪裡了,他不會躲在樹叢裡准備突然衝出來惡作劇吧。」

  萩原無奈地告訴我松田交完報告就回家睡覺了,還特意叮囑過他別打擾;而且他們又不是連體嬰兒,為什麼覺得只要出門就一定會有松田陣平在啊。

  我嫌棄地和他對視:「所以只要松田沒回去睡覺,你還是要帶上他來啊,別太愛了。」

  懶得和我計較,萩原岔開話題:「你的記憶似乎恢復了不少。」

  「畢竟明天就是那個日子,按時間發展也該頭腦清晰一點了吧。」我跳到看台邊緣的長椅上,仰頭望著月亮。

  這裡視野開闊,在沒有夜晚的新宿中間黯然失色,是欣賞月色的好地方;我沒有像羞澀的初中生一樣吐露月色真美之類的欲望,只是安靜地看著最後的天空。

  萩原在我旁邊坐下,他終於問出來一路都在躊躇的問題:「明天之後,你還會在嗎?犬飼。」他可能更想問出的是我會不會在那個點之後真正消失,或者能苟延殘喘、以狗的姿態停留在這個世間。

  「如果你留下並且願意的話,我會一直照顧你的。」他下定決心般說,「然後每周我帶你回家或者看望朋友,或者你也可以住在老家的房子裡,有什麼急事需要翻譯就給我打電話。」

  「我不知道會怎麼樣。」我坦白,「我很害怕。」

  11 月7日是懸在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在這之前我心急火燎地往這個時間奔跑,真正近在咫尺的時候我卻不安地退縮,膽小鬼犬飼毫無進步,我害怕再也見不到他。

  「你要記住我。」我任性地扯了扯他外套的袖子,「還有松田和伊達,雖然你們不是我熟悉的那幾個人,但是既然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你必須記住我。」

  「你不會有事的,犬飼。」萩原俯身擁抱了我一下,我在他的懷裡稍微克制住了顫抖,「我會幫你找到變回人的方法,哥哥君是最優秀的物理學家,說不定能發明平行世界穿越機器。」

  「如果一直當狗的話你可以帶我參加綜藝節目,我們可以賺的盆滿缽滿。」我腦洞大開,「你或者伊達婚禮時我也能負責送戒指,松田就算了,和他結婚的人好倒霉。」

  萩原被逗笑了,他拍了拍我的背,彎著眼睛說:「難道忘記自己對高中無辜同學的詛咒了嗎,犬飼?我可會是一輩子單身的男人啊。」

  氣氛沒那麼糟糕了,萩原環顧四周:「班長真是找了個好地方,花火大會時這裡也是絕佳視角,人也挺少的。」

  我點頭稱是:「確實,當時伊達和他女朋友沒能一起來真的太可惜了。」

  「……雖然一直有懷疑,」萩原用手背撐住額頭,他吞吞吐吐,「你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當時第一天放了你鴿子、又和你一起參加了第二天的花火大會的人,是不是——」

  我眼底的煙花炸開了。

  作者有話說:

  設定萩原松田是東工大的學生。東京獸醫學比較有名的學校離得最近的是東大…可能有萬分之一的概率考上吧(慈祥)。

  我也想像別人一樣寫超聰明美美上東大的女主角,不過已經變成現實的大人了,誰也別想給我輕松面對人生。

  今天做飯把火警觸發了,眼疾手快拔下來了煙霧報警器。太慌張不想睡覺所以今天也寫了點。感謝在2023-04-05 18:06:42~2023-04-06 21:16: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遲早也會有貓的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7章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穿浴衣參加花火大會了,起初是因為覺得穿常服涼爽便利,在人群中擠來擠去也不擔心衣物被弄髒,後來則是心灰意冷地覺得沒有想展示的對像、如果不是赤楚強烈邀請根本懶得每年打卡。

  千篇一律的攤子,無非是蘋果糖、射擊鋪子和撈金魚,人們帶著牛鬼蛇神的面具在擁擠吵鬧的場地裡推推攘攘。販賣的棉花糖和章魚燒口感還不如路邊的小店,只不過是圖一個夏日宴會的氣氛。

  第一次和我們一起參加的白布還穿了淺色條紋的浴衣,第二年就是t恤短褲坐在江邊鋪好占位的野餐墊上一同喝啤酒了。

  但這次不同,與初戀對像一起逛夏日祭總具有特殊意義,更別說我們還在成年人拉扯的曖昧期。我在群裡詢問注意事項,冷淡的白布說今年要在醫院值班,管我們去死。

  模範情侶原本計劃和我們一樣第一天去,但由於香澄在昨天被導師臨時分配任務沒法分心,雖然赤醬說著沒事不在意但是他們之間的氣氛也很微妙,三個人沒人能給我合適的建議。

  難得空閑的假期,我因為亢奮早早醒來,甚至好心情地把貴丈的那份早餐也做好了。他起床時我剛澆完花,哼著歌走進客廳,對他露出非常燦爛的笑容:「早安。」

  「你是誰啊?」貴丈發出真情實感的疑問,他對我陽光積極的態度感到毛骨悚然,「把我家陰暗的哥斯拉還回來。」

  說完他後退一步,警惕地抬起手臂做出格擋的動作;我用包容的眼神注視著他,貴丈看起來要吐了,他離我更遠了點。

  「需要我送你嗎,晚上回來的吧?」在出門上班前,犬飼貴丈還是沒忍住問,他臉上寫著「就算你打算留宿我也會把你抓回來」的擔憂,在即使知道我約了去東京的車的情況下還是欲蓋彌彰地詢問是否需要送我。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貴丈對萩原研二不能來接我這件事頗有微詞,在他心裡萩原研二還不如天天載我跑來跑去的赤楚有用。

  警校生規定不能開車,萩原在這半年時間裡唯一一次開車還是去救人,我通過他天花亂墜的描述和半邊破破爛爛的馬自達的圖片裡艱難還原事件的真相,同時在內心發誓能不坐萩原的車就別坐了,打算過段時間就去駕校報名。

  「晚上我坐電車回來,可以的話在車站接我一下。」如果父母在家我也不需要拜托貴丈,但是那對夫妻又跑到夏威夷去度假了。我想了想補充了點好處:「明天我請你吃烤肉怎麼樣,烤肉哦!」

  「你不說我也會去接你的。」貴丈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嘲諷,「你從高中就那麼喜歡那個萩原,書桌上都是他的照片,我還以為你今天晚上會篤定把他拿下呢。」

  「少胡說八道,」我毫不猶豫地把他一腳從家門口踹出去,「我可是純愛派。」

  *

  報應來得特別快。五點溜號提早下班回到家的貴丈發現我的包還放在客廳的沙發上,他上樓敲開我的門,敏捷地躲過我砸向門口的相框。

  照片裡的萩原研二狠狠地砸在牆壁上,貴丈在我丟出下一項物品時鑽進了我的房間;他環顧床上攤平的藍紫色繡球浴衣、沒收回原位的化妝品以及我明顯哭過的臉,感覺頭隱隱作痛。

  中午時萩原發消息哼哼唧唧說自己手被野貓抓傷了的時候我就該意識到噩運的降臨,但當時我正在敷面膜,在他告訴我松田的手和臉都被抓的時候面無表情地在手機裡打出「沒事吧真可憐記得去醫院檢查一下」之類的安慰但是沒半點真情實感的話。

  一點多時我開始化妝,萩原打電話過來慘兮兮地抱怨:「被處罰了,要求我們五點前清理完髒兮兮的澡堂,本來還想早點去現場找個好位置的。」

  我開著免提在畫眼線,敷衍地回應著對他們、主要是對他們教官的同情。從萩原平時和我分享的警校生日常來看,這五個人沒一個好東西,教官能忍這麼久已經能肉身為佛了。

  那頭傳來大聲的「哈?」和「怎麼這樣」的抱怨,我隔空對松田陣平以及未曾謀面的壞東西們打了個招呼,冷酷地掛了電話,專心地用棉簽開始修改畫得沒那麼完美的眼線。

  一個小時後我在整理頭發時收到萩原研二滑跪的短信,像是在跑步時斷斷續續打完的內容,含糊地說要處理小諸伏童年殺人案件和炸彈,總之今天可能無法赴約。說到這裡時我又沒憋住憤怒,捏住的桌板發出脆弱的嘎吱聲。

  「我打了十幾個電話,他一個都沒接。所以我把約好的車都取消了,不但要道歉還沒法拿回定金。」我冷笑一聲,把頭上的花簪拔下來丟到床上,「睡著了嗎?在祈禱吧,崽種。」

  貴丈瞥了眼被按出手印的書桌,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幫萩原研二辯解:「雖然聽起來很扯但是說不定是真的呢,他是警察,所以如果你要和他談戀愛就要接受……」

  他在我飽含殺意的注視下逐漸小聲:「而且有出事的風險,如果都是真話的話。」

  我被怒氣衝昏的頭腦冷靜下來,開始坐立不安。如果炸彈和殺人犯都是真的,手指雙雙受傷的萩原和松田處境並不樂觀,想到這裡我拔腿往門外跑去,被貴丈抓住手臂攔下。

  他現實地指出真的出事我現在過去也來不及,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不如在家裡等萩原研二回復電話。

  他話音未落我的手機先一步響起,我一把甩開哥哥,撲到床上顫抖著手接通電話,生怕對面突然告訴我萩原研二遭遇不測:「喂,我是犬飼。」

  「shoku醬,抱歉抱歉,剛剛才看到手機。」萩原的聲線平穩地傳來,他聽起來很疲憊,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發生了很多事,犯人已經被逮捕,浴室也打掃完成……」

  「你還好嗎?有受傷嗎,阿萩。」我急切地打斷他,不安地咬著手指關節;被用力推開摔得仰面朝天的貴丈坐在地板上狂翻白眼,他對我態度兩極反轉無話可說。

  萩原研二輕笑了一聲,帶著很可愛的尾音,從手機那頭傳遞進我耳朵裡時我不自覺地抖了一下;他得意地表示他們五個人在一起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小陣平還指揮了小降谷成功拆彈,小諸伏帶著犯人破窗跳樓時帥呆了什麼的。

  我再次確定:「所以你沒受傷、因為要追捕犯人開了手機靜音、回來後只是太累了大家一起在浴室睡著了導致沒接電話也沒回復短信,是這個意思嗎。」

  萩原研二心虛地「嗯」了一聲。他隨即試圖挽回尷尬的局面:「明天、明天可以和我一起去夏日祭嗎?明天我打掃的那份就交給松田他們了,我們到時候見好嗎?」背景音裡松田陣平發出鬼叫,被其他人拉住捂住了嘴。

  我發出冷漠的鼻音,萩原在那頭開始撒嬌。我能想像他此時的表情,那雙紫色的眼睛會閃動著水光低頭和你對視,又像怕被訓斥一樣故意挪開目光,一直上揚的嘴角也悶悶不樂地垂下,身體微微顫抖像是被雨打濕的小狗。

  我轉過身用背對著八卦偷聽的哥哥,把手背貼在臉上降溫,又平靜地問了一遍:「確定嗎,萩原君。」

  「怎麼又用敬語!」他發出了慘叫,這次是真的慌張,「我肯定會赴約的,我還沒見過shoku醬穿浴衣,所以不要用敬語了拜托……」

  「信號不好,先掛了。再見,萩原君。」在萩原研二下一次慘叫前我果斷切斷了通話,神清氣爽地按掉了他新打來的電話,然後把他拖進了黑名單,順手把各個社交軟件一起拉黑。

  旁觀的貴丈嘖嘖稱奇:「看來你不需要安慰了,原本還想請你去吃烤肉呢。」

  他拿著面巾紙往我臉上用力糊,暴力地蹭掉哭花的妝容;我躲避著他的手,在貴丈因為手機提示音分神的瞬間一腳把他踹趴到桌上。

  【赤醬】:你和萩原吵架了?

  【赤醬】:[圖片][圖片]

  【赤醬】:都是些懇求我幫忙說點好話的內容,還有希望你明天一定會去的請求。他今天放你鴿子了是嗎?

  【shoku】:對,所以我把他拉黑了。

  【赤醬】:做的不錯,我也把他拉黑了。但你不會下一句就是「但是我們和好了」這種屁話吧。

  我心虛地把「我們和好了」從對話框裡刪除,不打算挑戰目前恨透所有不遵守約定男人的幼馴染。

  哥哥嘟囔著站直身子,他不耐煩地准備離開房間,被我有學有樣地一把拽住胳膊;我在他生無可戀的注視下笑著撥通了赤楚的電話。

  「喂,去吃烤肉嗎?我們這邊請客。」

  *

  貴丈停好車後一定要跟著我去見萩原研二。他裝作紳士地奪走我放著零錢包和手機的巾著,無視我喊的「又不重為什麼要幫我拿」大步地向約定地點走去。

  我穿著木屐小跑地追上他,掐住他的胳膊往後一扭,在他虛弱的投降聲裡冷酷地質問到底有什麼目的。

  「感覺萩原在我們家有點像愛豆或者紙片人一樣的存在,所以很想見見。」哥哥老實坦白,「而且我遲早也要見到他,你不是快得手了嗎。」

  犬飼貴丈完全沒有我才是他妹妹的護短心情,他覺得萩原研二是青春偶像劇裡被欺壓的小白花,而我是那個霸道惡棍占有欲極強的賤人男主。

  他從日常生活的對話和我偶爾說出的細節裡嘆息七年之後萩原還是快要落到我手裡走向大結局,對這個沒見過面但已經清楚知曉對方身高體重愛好等等情報的男人充滿同情。

  萩原研二在這時從不遠處跑來,他以為我手裡被壓制住的成年男人是什麼搭訕不成反被暴打的路人,打算先聽聽對方究竟做了什麼錯事再決定是否報警;犬飼貴丈抬起頭時他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是哥哥君啊。」

  他今天穿著紫色的菱格浴衣,腰骨綁了白色的兵兒帶,本身就是引人注目的高個子,在精心打扮之後閃閃發光的樣子讓我被擊中般不由得後退一步。

  貴丈乘機逃脫,他走近一步貼著萩原研二仔細觀察,像對待實驗數據般令人毛骨悚然。萩原擠出一個笑容,他雖然沒什麼距離感,但是也不代表能和初次見面的男人貼這麼近。

  「犬飼君?初次見面,我是萩原研二。」他伸出手想打破僵局,被貴丈自來熟地攀住肩膀:「我很熟悉你,萩原君。」

  他用可惜的眼神掃射萩原研二:「無意冒犯,你是真心在約我妹妹出來玩嗎?是有人威脅你來嗎?」

  面對毫無章法開口就是胡說八道的貴丈,萩原的笑臉有點掛不住,開始散發求救的氣息;我心領神會地一腳飛踹上貴丈的屁股,用力把哥哥推走了。

  犬飼貴丈一步三回頭,縮在我背後的萩原在他身影消失後松了口氣:「哥哥君是在對我下馬威嗎,這臭小子居然敢約我唯一的妹妹什麼的。」

  他故意板著臉模仿八點檔的台詞,我笑了一下搖搖頭。可能赤楚的哥哥衛二對我的關愛都比貴丈強烈,貴丈明顯是真心在建議萩原還沒被pua的話快逃。

  膽小鬼犬飼有意無意地向獵手犬飼轉職,最了解我的貴丈對被鎖定卻不自知的萩原研二恨鐵不成鋼,只能嘆口氣暗自祝福,希望自己的妹妹別做什麼不用腦子思考的出格的事情。

  沒有屆到的萩原研二和我走在人流間,他在警校這段時間練得肌肉發達,配合上一米九的身高生人勿近;也有人被他漂亮的臉吸引,含羞靠近時就看到我緊緊挽住他的胳膊,只能黯然退場。

  突然被挽住的萩原紅了耳根,他一會盯著路邊小孩拿著的彩色棉花糖,一會觀察攤子上擺放的便宜獎品,就是不看我。

  他最開始說了一連串贊美我今天打扮的肉麻的話語,直到我捂住耳朵頭上冒蒸汽假裝惱怒時才悻悻然閉嘴,卻在簡單的肢體接觸上敗下陣來。意識到對方同樣是高攻低防的戀愛初學者時我詭異地興奮起來,趁著人多擁擠悄悄去牽他的手。

  「……所以他們要晚一點才來。啊,看到了,這裡!」我撲了個空,萩原抬手對遠處示意;是他的警校朋友們來了,我剛才的注意力全在萩原的手上,只是一直在敷衍地回應,大概是萩原請大家吃午飯換得朋友們幫他完成打掃區域、然後因為本來就計劃一起來花火大會湊熱鬧想順便介紹給我看看的內容。

  首先得說明日本刑警的身高要求和日本男性平均身高標准差不多。

  我有聽過其他幾位的聲音,除了班長是低音炮外另外一對幼馴染的音色也很可愛,加上萩原研二的昵稱濾鏡,我想過萩原可能是他們其中個子最高的存在,班長也許和松田差不多高,其他兩名是一米七左右的小可愛。

  我給面子地露出親和的笑臉順著萩原招手的方向望去,看到從人群裡向我們擠來的四個彪形大漢。

  我掉頭就跑。

  *

  在神社處攔截住我的萩原研二無奈地問:「為什麼要逃走啊,我很想把朋友介紹給shoku醬的。」

  他由於我突然爆發逃跑的舉動愣在原地,和終於擠過來的朋友們彙合後才匆匆向我的方向追過來,很快趕上的同時連呼吸都沒有亂。

  我彎下腰喘氣,埋怨貴丈給我腰帶系得太緊,跑了兩步就要呼吸不過來:「我剛剛以為看到野生猩猩群了……我以為會是一個松田和三個香澄的組合。」

  「……你平時是怎麼看待我的朋友的。」

  「混血執拗的香澄,溫柔壞心眼的香澄和成熟靠譜的香澄。」

  「你和香澄真是好朋友嗎。」他吐槽道,順手把我頭上跑歪的繡球花簪扶正,又把粘在臉頰上的碎發撇到我的耳後,手指不小心觸碰到耳垂的時候我們兩個都顫了顫。

  萩原彈射後退,非常誠懇地鞠躬表示不是故意的,請別動手。

  我一方面對萩原仿佛置身上下級職場的態度感到無語,另一方面又在意識到他並不會排斥我主動接近只是對自己的無意觸碰而惶恐這點精神起來。

  萩原研二對待我的態度是特殊的,他每次更進一步都小心翼翼;我和赤楚打電話時估計著如果這次表白對方十有八九會答應,但我不敢去賭剩下百分之十的概率,只能蒼白地解釋要等獵物自己落入網中。

  伴隨腦海裡赤楚看破一切的嗤笑聲,我上前踮起腳伸手撥開萩原的頭發,揉了揉他的耳垂,假裝沒看到他瞪大的眼睛,若無其事地說:「這樣就扯平了,去寫許願箋吧。」

  他拉住我沒來得及抽回的手,放到唇邊碰了碰,壓低嗓音:「遵命,犬飼小姐。」

  彼此臉上都寫滿虛張聲勢,我們默契地一同扭頭捂住臉閉口不言。

  看了很久的伊達:「……你們干什麼呢。」他把手裡的章魚燒遞給萩原,對我點點頭。

  成熟靠譜版本的香澄比香澄本人高上一個頭,我仰著頭比劃了一下對方和萩原的身高,震撼地意識到對方可能超過兩米。

  另外三個人不知所蹤,好心的伊達過來告訴我們看煙花的好地方;他原本要和女朋友一起來參加,但是也在上周得知對方臨時家裡有事沒法到場,我對同樣被放鴿子的伊達航感同身受,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放我鴿子的罪魁禍首在被排擠前感到不對,他硬生生擠進我們中間,「啊哈哈」地笑著試圖把一整個章魚燒塞進我嘴裡。

  我確實能一口吃掉一整個,但是在喜歡的人面前這麼做還是太丟人現眼了,小小咬一口又可能蹭花口紅,於是我嫌棄地左閃右閃,萩原研二執著地拿著簽子追擊。

  伊達露出看不懂但是大為震撼的表情,他抬頭看了看神社的光源,提議幫我們拍張合照。

  「難得都穿了浴衣,留個紀念也好。」他這麼說著,接過我的手機,自然地把我們拽到一起,按了好幾下快門,點評了一會「太過僵硬」「往右邊走一點光線更好看」,最後把不錯的成品遞給我們看。

  我看著構圖和人像都能原圖直接發上SNS的照片,決定要和伊達成為一輩子的朋友。萩原研二對他露出感激的笑容:「班長,下次你約會時請務必讓我幫忙拍照,我會去特訓的。」

  伊達溫柔地掃了他一眼:「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在我約會時你能別出場好嗎。」

  他斬釘截鐵,毫不留情。

  *

  通往伊達推薦的地方得走小路,萩原走在前面打手電筒照亮腳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我聊天。

  「shoku醬的許願箋寫得很滿呢。」見我沒有回話,他急忙解釋,「幫忙掛上去時候瞥到了,沒有偷看。」

  「你看了我也不介意,我不相信這種東西。」我專心看著腳下的路,以免木屐蹭到濕軟的泥土,「我每次許願只是走個過場,實現願望這種事情還是得靠自己。」但偶爾也會有一些不可能達成的奇怪願望,我想了想閉上嘴。

  萩原長長地「欸」了一聲:「說了些很帥的東西嘛,不過我覺得神靈是存在的哦。」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回望我,「shoku醬是徹底唯物主義者啊,難怪之前一起看電影時一點都沒哭。」

  我回憶了一下他說的具體是哪部電影,應該是那個幽靈少女與少年的青春疼痛文學電影,從開頭車禍發生男主在女主墳墓前流淚時萩原眼底就開始有水光,我後續劇情其實沒怎麼看全在偷偷看他了。

  幽靈和男主日常生活時他露出很慈愛的表情,回憶幽靈青春時期初戀並不是年下男主時他倒吸一口涼氣,幽靈被學長徒手抓回人間時我覺得這個破電影已經爛透了,一遍在心裡爆罵編劇一遍給萩原遞紙。

  走出電影院後我記得的內容就是男主長得有點像白布,可以發給他犯賤一下;還有萩原哭起來確實挺好看的。

  我思考的時間太久,萩原用綁著繃帶的右手戳戳我的臉,看到我回神後露出傻兮兮的笑容:「想起來了吧,我還買了特典,後面還和小陣平去二刷了。女主角長得很可愛欸,有點像shoku醬。」

  我把那句「男主像白布」咽回肚子,違心地表示忘記內容了,剛剛在想別的事。

  「阿萩一直都是單身吧。」

  「……為什麼突然要提這個事情,是該在現在提的嗎。等會,這個是應該作為男人的我先說吧。」他有點慌亂地揮手,環顧了一圈黑漆漆的山林,非常注重儀式感的萩原研二露出嫌棄的表情。

  我表情更嫌棄:「我是想告訴你我也有許過關於你的願望,你以為我想說什麼。」

  「對不起,請您繼續……」

  「不算願望,有點像是對輕浮同學的詛咒吧。」我露出懷念的笑容,「你記得高一時候學校旁邊新開的蛋糕店嗎?你請客付了我買的芭菲的錢,那天是我生日。我的願望之一是萩原研二一輩子單身。」

  「好過分!」他裝作生氣地往前跑了兩步,我像肥皂劇男主一樣喊著「等等啊」去拉他的手,結果他真的越跑越快,我不得不和萩原在台階上開啟追逐大賽。

  他在道路盡頭終於停下腳步,我一頭撞到他背上,手拽著他的腰帶累得氣喘吁吁。

  萩原研二轉了個身扶住我的胳膊,他笑臉盈盈地低下頭,用輕松的語氣說:「算了,是你的話,原諒你好了。」

  「……好輕浮的男人。」我緩過氣來喃喃說道。

  「超級輕浮的男人。」松田陣平點評。

  我們一起看向發聲的松田陣平,他坐在不遠處的野餐墊上喝著啤酒拿我們倆的表演當配菜,被不友善的目光瞪視的時候平淡地舉起啤酒罐,算是打了聲招呼。

  我先發制人:「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這是班長找的地方好嗎。」他對我翻白眼,「順便一提,zero和景老爺就在旁邊的樹叢裡。我們本來計劃是我先吸引注意力,他們兩個再跳出來嚇班長一跳的。結果是你們兩個先到,他們現在錯過出場的時機了,目前在原地裝死。」

  樹叢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後又恢復了平靜;那兩個人寧可死在裡面也不要出來面對尷尬的修羅場。

  我非常能理解他們的心情,這種情況下除了松田陣平的臉皮沒人能承受得住;現在還要加上他的好幼馴染萩原研二,他非常淡定地接過松田遞來的啤酒,拉著我走向另一側的長椅。

  還有幾分鐘第一顆煙花就會升空,我們坐在一起就著啤酒吃章魚燒。

  「shoku醬剛才許了什麼願望,我很想知道。」萩原打破平靜,試圖忽略掉剛剛的局面,繼續之前的話題。

  「你都相信神靈存在了,和你說出口不就違背許願的標准了嗎,我才不告訴你。」我灌了一大口啤酒,用他的話去堵他自己。

  萩原噎住了,他用左手去拉我寬大衣袖的一角,試圖讓我回心轉意:「如果有和我相關的東西,直接向我許願還不用收中介費哦。」

  「不計較氣氛不好了?」我歪著頭看他,「雖然確實不是那方面的事情。和你說的話能遵守約定嗎?」

  身後鬧哄哄的,伊達拎著炒面上來,被樹叢裡跳出來的人嚇得差點從坡上滾下去;松田發出快要背過氣的笑聲。萩原研二的睫毛在月光下顫動,他看著我的眼睛。

  「我會遵守約定的。」他發誓。

  「我希望萩原研二平安活到老。」我捧著他的臉一字一頓。

  人頭攢動的方向傳來歡呼聲,第一顆煙花在空中綻放。

  萩原的臉近在咫尺,我該吻他嗎?我應該先一步表白嗎?我要稱呼他的名字嗎?我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陷入遲疑。

  又是那種令人恐懼的順風順水,膽小鬼犬飼重出江湖。我退縮地放下了手,裝作被煙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萩原在沉默中握住我的手,他的指尖和我緊密相扣,發燙的手掌貼著我的手心。我在此刻燃燒起不知名的怒氣。

  我拉開他的衣襟,狠狠地一口咬在他鎖骨上。萩原發出吃痛的吸氣聲,他帶著驚慌和羞澀想向後逃脫,但被我扯著浴衣的領口被迫束縛在原地。

  另一邊暗中觀察的組合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邊的不對,燈光不夠明亮,在絢爛的煙火映照下只能看清重疊的剪影。

  有誰在煙花升空的聲音中吹了聲響亮的口哨,捕捉到的萩原研二漲紅了臉對那個方向比了個中指,他們瞬間假裝完全沒關心友人的動態一樣棒讀著「好漂亮啊」「是啊是啊目不轉睛呢」。

  我松開手,從包裡掏出紙巾心平氣和地幫他擦掉粘在皮膚上的口紅印。今天塗的是沒有攻擊力的豆沙色,在他太陽曬不到區域的白皙的皮膚映襯下也很好看,可惜沒有抹上更艷麗的顏色,但誰能早早預知到我一時的鬼迷心竅。

  幫他整理好衣服,恢復理智的犯罪嫌疑人強裝鎮定,把清晰的齒痕罪證掩蓋下輕盈的棉麻質地之下。

  全身僵硬的萩原研二啞然地看著我的舉動,他眼底的無措逐漸轉變為隱約的期待,本就沒膽子做出下一步舉動的我對上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直接啞火。

  臉頰和耳朵後知後覺開始燒了起來,我心裡的小人狂奔十公裡後對空氣瘋狂打拳;左耳的聲音喊著「快上!快上!他默認你可以為所欲為」,右耳傳來微弱的勸阻「你可不是這樣的孩子犬飼,溫水煮青蛙更適合萩原研二,別讓他跑了」。

  兩邊的我都不是好東西。我把臉埋進萩原研二的頸窩處,沒有說話;他身體終於放松下來,一只手避開綰好的發簪、撫上我的後腦勺,把我們貼得更近了一些。

  我們都理解對方的一時無言,擔心氣氛烘托到位而衝動說出的話語顯得失真。

  反正。

  在場的每個人應該都是這樣想的,有著無限可能的年輕人們在夏日的夜晚仰頭望著天空。

  反正我們都還有很長的時間。

  作者有話說:

  想了一晚上還是補充一點我因為寫的太爛沒表達出來的想法:

  原世界=b世界現在女主去的平行世界=a世界

  首先再次提示所有回憶part都是b世界的故事,女主犬飼心裡b萩原(喜歡)和a萩原(友達)是兩個人。

  劇情分歧點是去年聖誕節,沒有碰到萩原的a飼走的是白布線。所以重開萩原線的女主b飼大概是相處了8個月。

  但是兩個人見面次數很少,4月警校入學的話萩原忙碌於公務員考試,他應該考上的是准職業組(當然73有自己一套邏輯比如職業組降谷為什麼會在警視廳警校),警校日常也很忙碌;犬飼學的獸醫,也忙的快寄,所以平時主要是打電話和發消息,和網戀差不多。

  為什麼都這樣還沒談戀愛:一個原因是我喜歡寫曖昧期。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出於我個人對hagi的性格的理解。

  由於大部分內容是犬飼第一人稱,她上一章暗搓搓說萩原是膽小鬼。萩原篇能在危急關頭猛踩油門就說明22歲的萩原膽大包天,他是更早下定決心的人,沒准備好的人是犬飼。

  她是長久的自我暗示中已經開始把初戀當成月亮供奉起來的戀愛腦,及時抽身的a飼比女主b飼精神要正常很多…女主犬飼的感情比較扭曲,處於對「月亮在我手心裡」和「這是真的嗎我要不要把它獨占一輩子鎖起來」這種令人窒息的不知所措中。

  所以b飼就循環在「進攻—要麼等等—繼續進攻」的過程裡,只會在對方瘋狂進攻時反擊一下的b萩一方面不想被設定就是「非常討厭輕浮男」的犬飼討厭,一方面在等對方真正想清楚前他不會出手(是好人)

  她大概就在11月時候想清楚的。但是你看她沒想清楚時候就上口咬人,想清楚後只會干更神經的事情(不是車

  *

  好像一直沒說過npc香澄,他也不是原創人物,是build二騎女友性轉,被人體實驗改造成smash被打倒後死亡。

  a世界哥哥第一次見hagi覺得眼熟並不是因為和萩原千速像,而是妹妹高中時桌上全是這人照片。但是和白布談戀愛後換掉了。

  爛電影劇情是a飼和a白布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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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後來他把我送到車站,目送我上車後就回學校了。接下來我就一直在學校准備報告和實驗,原本打算參加阿萩的警校畢業儀式也沒去。」

  我長嘆了一口氣,酸溜溜地繼續說:「發過來的每張都是合照,還有好幾張松田特寫——我要那個干嘛。早知道我自己去猛拍阿萩。」

  萩原研二張嘴半天沒吭聲。他臉色變來變去,在害羞和震撼間來回逆轉,最後像是想起來什麼若有所思:「對了,那個是什麼電影啊?聽起來還挺有趣的。」

  「你聽完就這個想法?」這次輪到我震撼,不得不感嘆每個萩原研二腦子構造都差不多新奇;他沒得到我的答案,自己掏出手機搜索關鍵詞:「幽靈少女,輕喜劇,復活……啊,找到了,是這部。」

  他示意我看下方7.5的評分和一連串少女們發出的感動的評論,得意洋洋地表示也不算太差嘛,怎麼被我說的夠一文不值。

  「啊,確實男主挺像白布君,女主我倒覺得沒這麼像犬飼。」他在遭受我白眼前補充道,「不是一個類型的女性,都很可愛!不知道犬飼同學有沒有去看。」

  「這個電影是四月底上映的,這個世界的我在和白布戀愛吧。」我的目光捕捉著天空中的夜間航班的飛行軌跡,伴隨著閃爍的燈光逐漸消失在月色下,「那就不可能去看戀愛電影了,你可以找找同時間的科幻片或者動作片。」

  如果不是阿萩強烈邀請,誰會在成年後還去電影院看這種純愛青春狗血片子,又不是一同分享戀愛酸甜苦辣的好騙的jk。

  「不過你居然沒去看,我以為你肯定會拉著寧死不屈的松田去看這個的。」我轉頭用奇妙的眼神打量他,萩原研二在我懷疑的視線下挺直身板強裝鎮定地解釋:「就是那個啦,警校剛開學所以每周都有聯誼……」

  好吧,現充萩原確實生活豐富;他在那段時間應該每天都在開屏耍帥,空閑時候又和好朋友們或者犯事或者在公園當初中生一樣瘋玩。

  我心平氣和,萩原偷偷瞥了我好幾眼確定我沒有表露出不爽:「犬飼把我們兩個分的很清哦,我開始還在想和同位體的女朋友表露自己似乎很搶手會不會太尷尬。」

  「我都說了我不是阿萩女朋友,我們還沒在一起。」我冷哼,「而且你一直單身,其實也不見得很搶手。」

  「我會哭的哦!真的會哭的哦!犬飼為什麼比小陣平還刻薄。」萩原露出心碎的表情,我見多了免疫力也有所上升;他見我沒反應,也不覺得尷尬,聳聳肩繼續問:「中間兩個月不會都沒見面吧?」

  萩原雖然用的疑問句,但是已經確定我們見過面。「明明見過但還是沒有在一起,還在遲疑什麼別的東西嗎。」

  我不說話了。

  阿萩警校畢業後回家了一趟,順便去學校把半死不活的我撈出來吃了一頓飯。當時我確實有下定決心,敏銳的阿萩也意識到這點,那天我們倆也都精心打扮過,要說儀式感也不是沒有,但最後我在他開口前抓起包逃走了。

  「然後呢然後呢?」萩原研二的臉湊到我臉前,在八卦平行世界的自己這份上他做得已經超出人類應有的羞恥心。

  我把狗爪子啪地按到他的臉上,用力往外推:「沒有然後了,我就是覺得該等我忙完這陣子再說。話說憑什麼他自己事情稍微結束了點就在我面前跳啊?明明接下來馬上就要回東京入職,還是這麼危險的工作。」

  「而且東京還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炸彈,我為什麼要選他啊,賢二郎明明是更現實的選擇,他表白可快了,周末也會來神奈川陪我。可惡的萩原研二,和松田以及炸彈過一輩子吧。」

  被逐漸飽含陰暗詛咒的獨白稍微嚇到的萩原沉默地離我坐的遠了點。他想幫同位體說兩句好話,但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反駁的話,只能干笑著說那不就是這個世界線的劇情了嘛。

  我陰惻惻地說:「所以白布和我有電影的話我們也該有部,一個男人和變成狗的女主角,聽起來就爛爆了,而且怎麼感覺還有年齡限制。」

  「放過我吧,我不想出演這種18G的東西……」萩原捂住臉懇求我閉嘴,他沒心情繼續問下去也不想糾纏我八卦異世界的事情。

  達成惡心對方目的的我得意地原地轉了個圈,並不打算把連阿萩都不知道的內容告訴初級朋友萩原研二。

  總之我在這個世界的家裡找到沒怎麼動過的私房錢還是挺驚訝的,但反正這裡的我已經成佛了,我花兩人份的辛苦錢也毫無愧疚之意。

  想到這裡我用頭拱拱還陷在被打碼爛電影的想像裡臉色發青的萩原研二,客氣地請他計算一下我這裡提交的伙食費還剩多少:「如果到時候還有剩下的,你就捐給貴丈的實驗室好了。以我的名義好像也很奇怪,以你的名義就更奇怪了……要不叫松田去?」

  極道闖入物理實驗室送錢的場面太好笑,我光是想像一下貴丈到時候迷茫的臉和亂翹的頭發就忍不住笑出聲,連此時心頭纏繞的悲傷都消散得一干二淨。

  萩原研二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他用指關節輕輕敲了一下我的腦袋,裝作用心聆聽的樣子,嚴肅地總結:「嗯嗯,這裡是犬科專家1號萩原君,目前觀點是實驗對像犬飼同學腦袋空空,胡說八道。請問犬飼同學能否做出合理的解釋和辯白呢?」

  「異議!」我做出嚴肅小狗臉,伸出前爪氣勢十足地戳向萩原的肚子——戳臉應該會有氣勢點,但是我夠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

  「辯護方認為檢方萩原先生對獸醫基礎知識一無所知,完全是在抒發個人不滿,而且對辯護方有言語和物理攻擊。該證據並不能當作呈堂證供。」

  「可惡,多余的情感萌生了。如果是真的小狗就好了,看起來好聰明好可愛。」他一邊發出jk尖叫一邊貼著我的臉狂拍照片,又突然回憶起現在的局勢放下手機輕咳一聲,然後毫不遲疑地把我的臉扯成大餅狀。

  「我就說今天怎麼突然和我分享經歷,原來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這可不行哦,犬飼桑——」萩原皺眉拖長聲音,松開用力的手指轉而捧住我毛茸茸的狗臉。

  他湊近我,帶著難以發覺的尖銳的怒氣:「你想說的話就該好好對那個人說出口才對,面前的萩原君可不是感情的替代品。至少抱著『明天終於可以參加學術會議了』這種心情如何。」

  我抬起眼睛和萩原研二對視,他有點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但還是堅持著沒有移開目光。

  萩原不是那種會用大道理教訓別人的類型,他既高情商又能說會道,就連高中時期好朋友松田被人打掉門牙他也不像普通高中生一樣衝上去幫兄弟插.人兩刀,反而從中調解最後讓所有人步入happy ending。

  被喜歡的人的同位體凶了一下,我好不容易堆砌起來面對消失的決心被瞬間擊潰。

  面對我迅速滾落的眼淚,萩原研二慌亂地從兜裡找紙:「抱歉,我並不是想……欸,你的毛吸水性挺好的嘛,完全不用紙。」

  我一口叼住出言不遜的萩原的手磨牙,在他開玩笑的討饒聲裡呸地吐掉那雙連牙印都沒留下的拆彈警察的手。

  「我會把所有橫在犬飼和未來面前的案件全部解決的,不論是爆炸還是車禍,在警察面前通通不是問題。」萩原把一只手按在我腦門上,語氣認真。

  「我也會遵守約定,明天和犬飼一起參加學術會議。結束後我們約班長和小陣平去吃飯怎麼樣?雖然我請假了但是他們兩個還是要上班,到時候一起吃什麼好呢。這次終於可以和班長說明了,好期待他驚訝的臉啊。」

  「……你還真的是大笨蛋啊,萩原。」我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不想承認確實有被他耍帥到。

  「為什麼又突然罵我啊?把你頭擼禿哦。」他故作凶狠,手上的動作還是非常輕柔;萩原研二感嘆著說幾個月前在這裡的還是他和同期四人喝酒看煙花,現在突然變成魔幻的男人與狗的超現實組合。

  「不知道這麼說你會不會高興哦。我們一起來參加時都是穿的短袖,你描述的那件浴衣我也沒什麼印像,那個萩君應該是特意去買的。嗚哇——」

  他發出了八卦的噓聲,對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的尊嚴置若罔聞,興高采烈地繼續給我分析:「而且他後面完全就是慫了的樣子,肉食系犬飼把萩君的理智一腳油門創出賽道了!」

  他溫柔地沒有逼問就連我都開始懷疑的其他的問題,比如我們一直沒有搞清楚的「我為什麼會來到這個時間點」,拯救那場爆炸也沒法幫助到這個世界的我,如果只是為了救人倒不如去更久遠前的恐怖事件或者大地震前夕。

  我帶著不安做了這麼多天的心理准備,安慰自己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理由但是能救到人總是好的,卻在逐漸回復記憶後意識到真正的原因也許是我的三次許願時潰不成軍。

  但是那顆炸彈已經被拆掉了,所以不會有事的,萩原研二會遵守約定,一切都很順利。只要撐過明天的那個時間點,我的心願就算徹底完成了。

  「犬飼?犬飼同學——在想什麼呢。」萩原研二的手在我面前晃悠,他在冷風裡打了個寒顫,不客氣地把手埋進我厚厚的毛發裡,發出了好溫暖的感嘆。他為了漂亮穿了薄款的風衣和襯衫,不冷才怪。

  「……雖然現在說已經晚了,但是萩原先生,請問你是不是把口水又擦回我的毛上了。」

  「哎嘿,被發現啦。」他一只手輕輕敲了一下腦袋,露出不二家的表情努力裝傻。我該配合他犀利吐槽「少裝模做樣了」之類的內容,但是此時卻在用盡全力地把今天的萩原刻在腦海裡。

  「笨蛋。」我發自內心地笑出聲來。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心情不是很好也挺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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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沒有別的選擇嗎,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我用後腿墊著萩原研二的腦袋,前腳掌扒住半掩的小窗艱難地發問。

  如果我換個小體型的品種說不定能一鼓作氣鑽進去,而不是像還沒擠上電車的社畜一樣在縫隙中拼命蹬腿。

  萩原研二比我更痛苦,躲避不及變成了墊腳板凳後柔順的頭發也被狗毛靜電和狗腿飛踹成混亂的鳥窩;他伸長手臂,用力把我往屋子裡推,這時我們也不顧什麼哪裡碰不得的道理,一鼓作氣地向共同的目的地衝。

  即使目的地是會議場地的男廁。

  我齜牙咧嘴地抬頭,正對視上剛剛拉開褲鏈、在釋放前被噪聲吸引抬頭的西裝革履、面容熟悉的中年男子。

  對方表情比我更驚恐,一只手拽著褲腰帶,另一只手顫巍巍地舉起;那根手指隔空點著我絕望的狗臉,他抽搐著臉緩緩張大了嘴,發出無聲的吶喊。

  ……教授啊啊啊!!

  這種境遇下相逢真不是時候。我放棄了掙扎,像個玩具一樣老實地掛在牆上,對快要撅過去的中年人露出一個健康的笑容,然後一個用力把頭拔了出去,抱住萩原的腦袋顫抖著聲音催促他快逃。

  萩原默契的沒有多問,長腿一邁扛著我衝刺出二十米開外,中年人響亮的、仿佛被偷窺的少女般羞澀的尖叫聲終於響起。

  萩原腳步一頓,他沉默地把衛衣外套的帽子戴上,撤退的步伐更加堅定迅速。

  繞了幾圈躲過追擊的保安,我們愁眉苦臉地蹲在側門口。

  距離入場的時間還有很久,萩原拜托別人拿到了獸醫臨床醫學大會的旁聽券,毫無疑問是不可能帶狗進去的場合。

  正門口有安檢機器,藏在行李箱裡蒙混過關是不可能的;由於是大型會議,官方聘請了私人安保公司提供安保服務,萩原警官也沒辦法從這邊偷渡我進去。

  之前一直在忙碌炸彈危機,昨天晚上萩原才開始觀察會場地圖,圈出了幾個可能進入的地方,帶著我一早來探查,逐步排除了各個可能進入的地方的同時被攆得滿地亂跑。

  「眼睛好痛啊。」我後知後覺地嘆了一口長氣抱怨道。想和崇拜的教授交流的場所並不是那種地方,對中年人脆弱敏感的尊嚴我也毫無興趣。

  萩原露出同情參雜著些許愧疚的神情,他連這種事都要攬到身上、覺得是破案太緩慢才沒能昨天就想到辦法把我混進現場。

  昨天晚上萩原告訴我炸彈成功拆除的時候我腦子裡都在放煙花,對萩原天才的推理和業務水平更進一層樓的吹捧、以及對造成不良結果事件的迅速解決懷抱著不真實的空虛感混雜在一起。

  11 月7日給我造成的恐懼是短暫又深刻的一瞬,過斑馬線的時候都把頭埋在萩原的胸口假裝鴕鳥,他沒吭聲,悄悄逆著摸了兩把我的毛傳達安慰。

  「是赤楚的消息,她坐電車馬上就到了。」在聽到手機提示音後我刷地站起身看向萩原,他掏出手機掃了一眼,欣慰地笑了,「她說突然發現有認識的員工可以把寵物混進去,太好了呢犬飼。」

  「願望馬上就能實現了。」他表現得仿佛沒有注意到我在他掏出手機瞬間緊繃的恐懼,「不要擔心,這次的萩原君也沒有食言哦。」

  我有種想把一切和盤托出的衝動,但還是忍住慌亂,強裝歡喜地說:「那太好了,等赤醬到了我們就一起先進入會場吧。在會議開始前我還想和我們學校的教授聊聊,在裡面得把手機靜音。」

  「欸,不等香澄了嗎?難得他也要來。」萩原歪了歪頭,他還是和之前一樣把包背在胸前,垂下頭就能借著頭發遮掩和我說話。

  他的呼吸輕柔地掃過我立起來的耳朵,我抖了抖,不自覺地把耳朵向外翻折,避開他帶著探究的目光。

  「我都不知道香澄為什麼要來……白布沒法到場的話他和赤醬來一個就可以了,都湊到一起來干什麼啊。」這次我是貨真價實地開始抱怨了。

  在我所處的時間線裡香澄和白布一起老實地在學校呆著,由於晚上的會餐萩原選擇帶上松田,我也氣哼哼地約了他們和赤楚,結果收到了三方忙碌為理由的拒絕。

  結果平行世界只有白布是真的在忙,忙到連這裡的女朋友的遺願也不來完成還要別人代辦,好差勁的男人。我對這裡的犬飼的情感遭遇也痛心疾首。

  赤楚在馬路對面往這邊招手。工作日東京街頭背著小狗的帥哥獨此一家,肉眼可見認真打扮了的赤醬站在萩原旁邊也沒被池面的光芒掩蓋掉。

  察覺到這點的我大驚失色。她和香澄已經步入七年之癢,有時候約會連妝容都草草了事;除了和我出門會一起瘋狂拍照所以每次都花枝招展以外,赤醬大部分時間都穿著比較隨性,今天約定碰面的只有她完全不感興趣的萩原,貌似會見面的松田和白布以及香澄本人。

  我用力回憶赤楚是否有和我說過東京有感興趣的男人,心裡的天平對於「慈母般的好人香澄」和「有出軌嫌疑的幼馴染」中毫不猶豫地偏向後者。

  如果洞察力max的萩原覺察到就只能用疼痛把他封口了。我用不善的目光凝視著正和赤楚說話的萩原的臉,他在不帶好意的視線裡頑強地繼續聊天:「赤楚晚上和香澄有約嗎?你們感情一向很好呢。」

  萩原,動動你智慧的大腦,交往了七年的情侶彼此都沒有新鮮感了,見面打扮成這樣干什麼。我腹誹著伸出前爪撓他下巴,小聲恐嚇他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赤醬穿的裙子還是她過生日時候我們一起在銀座買的,因為太貴了沒舍得穿幾次,你懂了就老實閉嘴,不然我就咬你了。」正直的警官寧死不屈,用一只手包住我的臉,在我嗚嗚的掙扎聲裡得意地笑出聲。

  穿著10萬日元連衣裙的赤楚也笑了:「你們關系真好啊。」她靠近了一點,毫不客氣地掃開萩原的手,輕輕撓撓我的下巴,「飼飼小姐,等會我就要給你介紹我最好的朋友。你們一定會相處得很好的。」

  在舒服地打呼嚕的我瞬間回過神來:「赤醬最好的朋友不是我嗎??這個世界的我在搞什麼啊,連好麻吉都被人搶走了?」

  一無所知的赤楚繼續爆炸發言:「這條裙子也是我們一起挑選的,我就沒穿幾次,如果不是要來見她的話才懶得打扮呢。香澄這家伙在搞什麼啊,開車速度一如既往的墨跡,還好叫他提早兩個小時出發了,不然肯定會遲到。」

  我快哭了。

  我的回憶都被不知名女人偷走,要不是已經看過死亡報告,親手去給自己掃過墓,單純聽她的發言我都得懷疑這裡的我是不是真的和松田胡扯的一樣被卷入大事件後依舊大難不死。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他用很敷衍的手法給我順毛表示安慰,另一邊的赤楚哼著歌高高興興地掏出手機找角度自拍。

  我甩掉萩原的手開始干嚎,這個朋友很多幼馴染一直呆在身邊的、每個世界都是人生贏家的家伙無法理解換了同位體也繼續倒霉的我的嫉妒心。

  他對我光打雷不下雨的態度流露出一瞬間的無語,在赤楚和路人的審視下為了避免被打上虐待動物的名號,選擇像抱小孩一樣把我從包裡提出來顛了兩下,又拍拍背順順氣免得我喊得背過氣去。

  我在萩原有力的臂彎裡老實閉嘴了,這個場景讓我想到11月1日的初次見面,拆掉炸彈後被萩原研二抱起來的時候差點被勒吐;他現在反而展露出熟能生巧的樣子,赤楚在旁邊誇他是好狗父親。

  我爆笑,在萩原額角已經爆出青筋的情況下也沒法停止;赤楚拿出手機驚喜地小聲叫了一聲,在這裡幫忙的山田君發消息說現在就可以從側門進來了。

  五年後和兩個弟弟一起開了jump少年漫一樣的萬事屋的山田非常靠譜,赤楚的門票也是拜托他們拿到的,原本只有白布那裡的一張。

  能進入會場我倒是很高興,催促著萩原把我放進包裡速度入場去逮幾位專家,記得關掉手機鈴聲,順便把外套脫了以免被教授認出來。

  我興致勃勃地數著自己積累的問題,赤楚一會看手機一會用慈愛的眼神看向我,而萩原研二默不作聲。

  「可以等我五分鐘嗎?赤楚同學。我有點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他說著,然後不顧我的奮力掙扎,往無人的背陰處走去。

  「萩原?有事的話在赤醬面前說也沒事,反正也就是最後的時刻了。」我大方地開玩笑,「你不會是擔心赤醬和山田君有什麼想和我偷偷交流一下要不要告訴香澄吧,那我真的會咬你哦。」

  「我很認真,犬飼。」萩原研二用嚴厲的眼神看著我,在覺察到我開始害怕地縮起來時還是心軟地卸下警察的黑臉。

  他抿了抿唇,解開擰著的眉頭,用手固定住我的頭,強迫我和他對視:「可以告訴我你推測出來什麼,又在隱瞞什麼嗎。」

  但我並不想說。

  我無法說出口。

  *

  11 月7日本來是一個不錯的日子。

  可以見到快一個月沒碰面的准男友,可以參加准備很久的學術會議,可以趁機和崇拜的教授交流順便混個眼熟。我匆匆忙忙下了電車,加快腳步向外走。

  從家離開的時候還信心滿滿地覺得肯定可以早早到達大會場地,結果第一次轉車時就因為回復消息而坐過了站。

  人在有要緊事情的時候總是特別倒霉,我一邊想事情一邊快步趕路,由於穿著不習慣的新鞋還差點平地摔。

  踉蹌了一下穩住身體,我扶著牆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氣,試圖平復一下心情。

  為了應對正式的會議,我從家出門時就換上了正裝,為了避免把衣服弄皺一路正襟危坐。

  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早上化妝時眼袋都遮不住,因為時間太趕打算到地方了再去盥洗室補妝;我把鏡頭下移,拍了一張今天的穿著發給阿萩。

  對方很快顯示了已讀,然後連著發了一串楚楚可憐的表情包,跟隨著一串「可愛」「感動」的字樣,在他上班時間絞盡腦汁摸魚給我寫贊美小作文之前我先發制人叫他閉嘴。

  【shoku】:結束後你來這裡接我還是我去找你?

  【阿萩】:你拿著行李不方便吧。雖然很想讓shoku醬看看我上班時候的帥氣樣子,不過我開車來接你就好了哦!

  我忍住越發上揚的嘴角,打字回復他的晚飯邀約。

  【shoku】:今天應該結束應該會很累……想吃烤肉喝啤酒。

  【阿萩】:……好沒情調。

  他又開啟了jk模式,發了一堆哭哭的表情;雖然很可愛,但是已經預感到晚上我肯定是一幅精疲力竭的死人臉,比起什麼高級餐廳我確實更想吃肉喝酒。

  【阿萩】:但是我早就看穿了你的想法!昨天就預定好了烤肉店的包間了,哼哼。明天晚上再吃法餐怎麼樣。

  好懂事的萩原研二,但是為什麼兩個人要坐包間啊。我心裡又湧起高中時熟悉的不幸的感覺,他該不會……

  【阿萩】:小陣平和班長也來,開不開心!

  果然如此。我放下手機,抬頭望著隨著車廂顛簸而晃動的把手,又低下頭在手機上狂按一通,思來想去又最後一個字一個字刪掉。

  等了很久也沒有收到回復的萩原小心翼翼地開始解釋。他晚上要開車沒法喝酒,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喝酒感覺會很孤單,所以找了我很有好感的伊達也一起來玩;對方也正好晚上有空,哈哈大笑著說下次可以把他的女朋友一起叫來。

  我平靜地指出只有伊達就算了,你把松田陣平也帶上是個什麼意思。

  松田本人很無辜,但是每次我們三個一起出現就總有人要倒霉,而且他們兩個貼在一起的時候給我一種馬上就要重歸敗犬的緊張感。

  我前兩天的噩夢裡已經有我和萩原研二一起收養了松田陣平這種劇情誕生,短時間內我其實不是很想見到那張卷毛帥哥臉。

  那邊聽完我的擔憂後陷入一片混亂。萩原發來了一長串亂碼,隨後是熟悉的跳腳語氣;松田在那頭無能狂怒,叫囂著晚上要讓我好看。

  「你們兩個上班也湊一個工位嗎?」我迷惑地發問。對面回復我臨時通知有緊急任務,萩原要去的現場距離我的目的地也不遠 。

  他又悄悄補充著帶上小陣平是怕我和班長尷尬,而且小陣平的宿舍和萩原的住所不遠,如果他能陪我喝酒就能讓松田當那個開車的壯丁了,停完車讓松田自己走回家也方便。

  我看著那行字都陷入了沉默,萩原一如既往的臉皮夠厚;但是我還是誠懇地表示這個方法確實不錯,之前誤會聰明的萩原君是我的不好。

  【阿萩】:shoku醬是大笨蛋!總之約定好了,晚上見。

  得寸進尺的人在放下手機前還在挑釁,我低頭輕笑了一聲,想到了什麼,學著他的語氣准備回復。

  車門又一次打開,大量的乘客湧入,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心一意撲在手機上時沒有察覺的事情,驚恐地看了一眼滾動的站台名稱。

  他媽的坐過頭了。

  *

  狂奔著換乘,心急火燎地原地踱步等待;我在浮躁的間隙抽空看了一眼手機,本來還有余裕,但現在能順利趕上入場都算不錯了。

  萩原研二那邊還是顯示未讀,他現在應該帶著自己的小隊奔赴他該去的戰場。我對他的業務能力非常信任,倒不如還是先關心關心我自己到時候往哪個口出站能最快到達會場。

  繞過站內吵架的情侶,躲過小學生亂揮的胳膊,撞開專門找女性挑事的大爺,我終於離會場大門只有一街之隔。

  側身而過的唯唯諾諾的紅發上班族一邊鞠躬道歉一邊小聲向那頭的上司解釋因為一些原因道路封鎖,被罵了以後瘋狂地道歉,掛掉以後露出死了算了的表情。我對路過的黑眼圈社畜深感同情,發誓以後不要變成這樣的社會人。

  停下來喘息的時候我又掃了一眼時間,十五分鐘並不充足,我只能匆忙進場然後整理一下衣裝。雖然心裡清楚他並不可能在工作時候查看消息,但是我還是沒忍住又點開了和萩原研二的對話框。

  最後一條是我一個小時前發送的內容,忍著害羞學著萩原輕浮的語氣第一次稱呼了他的名字,現在尷尬地想撤回也來不及了。

  【shoku】:研二醬才是大笨蛋。

  等他任務結束後看到肯定會笑死。

  我用力地甩甩腦袋,忽視掉漫上臉頰的羞恥的灼熱溫度,小跑著衝向馬路對面。

  口袋裡有重量的小盒子伴隨著我的步伐彈了兩下,我慢下腳步,決定先把東西放進隨身的小包裡。

  十月和萩原的聚會倉皇逃竄後,我在周末就扯著看破一切的赤楚去了珠寶店。她看著我抽出包裡厚厚的一信封的私房錢,露出快要哭了的感動的表情。

  等明天晚上萩原表白完就給他來個大的吧。

  我好心情地把手提包的拉鏈合上;人行道的燈還有五秒,我又邁大步地向前走去。

  那聲爆炸在這時響起。

  街道上所有的人都往那個方向望去,激烈的火光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撕裂了凝固的空氣,那股衝擊波似乎能突破翻滾的煙霧和飛舞的碎片,一路傳遞到這裡把我擊倒在地。

  萩原。

  我張大嘴想發出聲音,但是茫然地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吐露什麼音節才能表達我此時的思緒。

  我的大腦還沒有回過神,心靈卻先一步做出了最恐怖的假設。

  我失去他了。

  短短的幾秒內我的記憶翻滾地像是巫婆的濃湯,從高中的萩原研二一路順著氣泡冒出花火下的阿萩,從小心眼的詛咒一直到平安喜樂的祝福。

  我聽見剎車的尖叫,也聽見有男人喊著小心撲過來的聲音,但是我沒能做出任何反應,那具軀殼困惑地站立在原地,望著爆炸發生的方向。

  被人抱住的瞬間我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失去意識的時候手裡緊握的手機跌落在地上,屏幕上穿著浴衣的兩人合照在撞擊地面時碎裂成無數小塊,不甘地閃動了兩下還是最終黑屏。

  *

  我沒有開口。

  沉默在我們中間蔓延,直到萩原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沉悶的空氣。

  明明今天並不是他值班。明明爆.炸物處理班還有別的人才。明明我知道會發生的不幸,卻對此無能為力。

  我甚至連完整的句子都無法說出口,只能抬起頭用懇求他。

  【別接。】

  他們都知道你今天並不是值班人員,他們也知道你的目的地是要求手機靜音的重大會議。我心思卑劣,我只想你能活下去,所以——

  萩原研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按下了接聽鍵。

  我此刻終於哭出聲來。

  作者有話說:

  香澄開車來是來送幽靈a飼,精心打扮的赤楚也是為了見很久沒見的好朋友。幽靈a飼目前可以作祟被他人察覺,所以大家也能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在旁邊。

  但是ab飼不會一起出現,不然場面會很混亂。

  想通了的犬飼打算等儀式感max萩原一表白就哐地下跪拿戒指要求對方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她真的蠻恐怖的。私房錢是在這裡花掉的,所以摸到b飼私房錢還在時她蠻驚訝但是毫不猶豫地准備花掉,b萩人很好,沒給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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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萩原掛掉電話。

  他在接聽的時候站得筆直,穿著休閑的服飾也掩蓋不住年輕警官的風範;我的心隨著他逐漸嚴肅的表情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他看向我,露出失敗的苦笑:「目黑區的淺野別墅區發現了炸彈,看來澀谷的炸彈不是這次事件的份呢。」

  「東京真的有夠危險,早知道畢業後就該回神奈川工作了。」萩原還在繼續用輕松的語氣調侃,明明從我的反應裡就能知道他所面臨的未來是什麼。

  「閉嘴。」我打斷他,「別說了。」

  「對不起哦。」他蹲下身抹掉我的眼淚。

  萩原不可能帶我去工作現場,他拎起我往回走,准備連包一起交給赤楚,自己再開車去現場和同事彙合。

  「騙子。」

  「嗯。」

  「你又騙我了,萩原研二。」我雙腿在空中晃著難受;他還是一把把我抱進懷裡,一邊躲避著路過的行人,一邊小聲地道歉:「嗯,對不起。不能和你一起參加會議了。」

  「你騙我的事情不止這點,萩原。」我嘟囔著,「你說好要實現我的願望,不讓中間商賺差價的。」

  「那是萩君的錯吧,不要遷怒給其他人!」他嘀嘀咕咕地抱怨,用另一只手捏了一下我的耳朵,好聲好氣安慰道,「好啦,我兩條腿還穩穩地站在地上呢。」

  「當時離會議還有十五分鐘,交通管制已經持續了近一個小時。我不知道松田那邊的情況,如果當時的上班族沒說錯的話,新宿那裡的交通管制在那時已經解除了。我知道你很厲害,所以肯定有陷阱。」

  我長吁一口氣,用爪子示意萩原赤楚的味道所在的方向,她在側門那邊等待著,和山田一郎交談甚歡。

  「雖然就沒指望過能說服你不去,但是我一定會後悔的。所以快走吧,萩原。」

  我從他的懷抱裡跳了出來,示意他快點離開,然後自顧自地往赤楚那邊走了兩步,又抬頭不舍地再看了他一眼。

  萩原暢快地笑了起來。他眨眨眼睛,俯下身子狂揉了一頓我的腦袋:「一切都還來得及,無敵的警官會解決所有的案件。」

  「約好了的!」我對他的背影喊,他沒有回頭,反手比了一個了解的手勢。

  「你要平安活到老,萩原。」

  迷惑的赤楚過來把我抱起,她驚詫地問山田:「小狗眼淚一直在流是不是結膜炎啊?那家伙怎麼還沒來,不然我們隨便去買點藥塗塗。」

  是淚腺分泌過度,別亂塗藥啊赤醬。我把臉湊到她拿著濕巾的手前,汪了一聲示意她幫我擦臉。

  赤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的好像啊,白布之前也說了飼飼很像shoku,沒想到真的這麼像。」

  怎麼突然提到我了,你和你現在那個最好的朋友去玩好了,別管我死活。我一邊壓抑住來自不適的條件反射、閉上老實挨濕巾糊臉,一邊嘴裡碎碎地抱怨。

  翻譯器萩原研二不在場,沒人懂我的意思;她以為我含含糊糊的在撒嬌,瞬間母性爆棚,從萩原留下的包裡拿雞肉凍干給我吃。

  這是我在這七天裡第一次在家外面和萩原研二分開,我放他獨自面對的還是已知的死局。

  我懷揣著不安拼命在內心祈禱,寄希望於那個詭異的戀愛神靈能不能突然從天而降輕巧地消除炸彈、抓捕到那個殺千刀的犯人。

  或者能讓我掌握什麼千奇百怪的能力,比如讓我變成氪星狗之類能飛刀槍不入的東西,就算一輩子當狗我也願意。

  毫無反應,我所見的世界人來人往,沒能把凍干塞進我嘴裡的赤楚遺憾地放棄,她把零食袋交給山田,試圖兩個人一起逗我吃點東西;未知的神明沒能答復我。

  我又開始埋怨自己為什麼不能回到更早的時間,逼著天才哥哥早日設計出能和活人匹配的拆彈機器人,早點讓每天都在死亡線邊緣的萩原和松田下班。

  但我只是在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如果我能給他更多的信息,如果我能提早知道犯人的面容……他媽的這兩個人怎麼這麼煩。

  我從喉嚨口發出恐嚇的嗥叫聲,按著齒列強制我張嘴的赤楚猛地撤回了手,徒留山田捏著凍干的手指暴露在尖銳的獸齒下;他露出了遭遇背叛的震驚,赤楚把頭扭向一邊吹口哨。

  「……只剩半個多小時了,為什麼還沒有到啊!」她掏出手機撥打香澄的電話,然後對著對面一頓輸出;香澄委屈地表示在諏取高地這邊被攔住了,大家都被堵在路上。

  「你沒騙我嗎?我們這邊還沒有這種跡像……」赤楚疑惑地和山田對視,對方剛剛和弟弟聯系完,對她點點頭,證明事情是真的:「剛剛新宿才解除了交通管制,如果正常過來十分鐘就夠了。目黑區那邊也是這種情況,好像是有炸彈。」

  「欸,炸彈?」赤楚愣了一下,隨即對萩原的匆匆離場恍然大悟,「難怪萩原跑得這麼急。不過這樣就能避免他們兩個碰面,對白布也好。」

  我選擇忽略掉為什麼避免萩原和赤楚的新好朋友碰面是對白布好這一古怪的問題。

  這裡新宿區的炸彈不出意外也是松田陣平解決的,我當時並沒有看實時播報的新聞所以不知道確切時間點。

  我到達會場門口的時間是10:45,當時出現的上班族就是從新宿過來,不知道具體的站點但是如果沒有估計錯是在十五分鐘之內的事情。

  赤楚和山田都把手機放下了,目之所及的地方沒有時鐘,他們決定先一步入場,一同往門內走去;我急得四處張望,試圖得到精確到分秒的消息。

  然後我在人群中看見了那個熟悉的紅發社畜。

  對方和之前一樣對著電話那頭拼命鞠躬,上次我們在電車站相遇,他上司的咆哮在一米開外都聽得清清楚楚:「交通管制你就跑著去啊!」他的周遭瞬間空出了一片,所有飽經工作折磨的人都帶著ptsd迅速逃離。

  而這次他掛電話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社畜把手機松松地捏在拿著公文包的手上,另一只手扯了扯領帶,疲憊的臉上露出松了一口氣的神情,嘟囔著還沒遲到真是太好了去死吧禿子。

  我從赤楚的束縛中逃脫,順便用衝過來試圖抓住我的山田當作跳板——感謝萩原的尊重,牽引繩在幾秒前就被我很輕松地解開了,我從空中撲向那個毫無知覺的社畜。

  他在眾人的驚呼中轉過身來,被突然襲來的飛翔的狗子嚇得後退一步,摔倒在地;我在他手機屏幕被砸碎前先一步叼住機身,完美地輕盈著落,無視了社畜驚慌迷茫的眼神,看了一眼還未黑屏的手機時間。

  果然,比那時早了10分鐘,一切真的還來得及。

  「觀音阪先生,請幫忙抓住她!」山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叫觀音阪的紅發男人愣了一下。

  他沒有在意被小輩大呼大叫的禮節問題,條件反射地聽從他的指揮,然後在我用力甩開他手機的時候發出了社畜絕叫。

  我拋下被甩過來的手機直衝腦門運用自己強大的運動神經完美接下的山田、抱著公文包和完好無損的手機喜極而泣的觀音阪和緊跟在山田後頭被對方一個後跳撞得差點飛出去的赤楚,用盡全力往萩原離開的方向跑去。

  即使我知道我出現在現場也毫無意義。

  我想親眼看到這次的結局。

  從正面闖入被封鎖的道路,正在盤查可疑路人的警察連忙避閃,他目瞪口呆看著狂奔的小狗背影,咽了口唾沫轉頭甚至忘了自己剛剛在說什麼,用胳膊肘戳戳旁邊高大的同事:「狗跑進去了怎麼辦啊,要去抓出來嗎?」

  伊達航沒有理會他,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眼前流著冷汗的眼鏡男人身上。

  他板著臉,又一次仗著充滿壓迫感的長相、唱起了黑臉發問道:「再說一次,把你的證件和隨身物品交出來。」

  *

  禁止通行的立牌被撤銷,支援的直升機盤旋著離開,我想假裝自己是披荊斬棘前來拯救公主的帥氣英雄,但最終只是發出了破風箱的喘息倒在警戒線前。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堅持鍛煉。我這麼發誓著,拖著身子躲避著新聞記者和圍觀人群的腳,擠進了警察堆。

  萩原研二在同事的幫助下脫下了沉重的防護服,他的皮膚因為悶熱而發紅,被汗水打濕的頭發沾在額頭上,嘴唇還在微微顫抖;他該為自己的死裡逃生歡呼雀躍,然後在無數鏡頭和閃光燈下露出輕松瀟灑的笑容。

  但萩原研二沒有笑,他匆忙地和同事們道歉,過一會他會自己回警局,現在有個很重要的地方要去。

  「應該還有時間,現在是——」是10點45分,萩原的聲音卡住了,他看到了從眾人之間跌跌撞撞跑過來的我。

  「對不起,萩原。」我抱歉地說,「到這個時間了。」

  在意識完全消散前我把那些呼之欲出的不舍全都吞了下去。

  萩原研二蹲在地上把我抱在懷裡,他瞬間明白了現在的情況,直視著我的眼睛慌亂地喊道:「別睡過去啊,犬飼,別去那個地方!」

  這家伙明明按照命運今天自己也是要去那個地方的人,現在給我裝作什麼珍愛生命的模範戰士樣子。

  我也想故作輕松地安慰他,學著他明知道可能赴死但是還是堅定地跑向未來的道路那樣瀟灑一把,但是喉嚨哽咽著說不出話。

  活下來的萩原研二會有璀璨美好的一生,他年輕漂亮聰明又溫柔,會結識優秀的女性,身邊有最好的朋友,他應當有這樣的好結局。

  我這麼想著,用毛茸茸的狗臉抵住他的下巴。

  他臉上的眼淚混著汗水蹭在我的頭上,我該罵他一句的,卻笑了出來。

  我聽到松田陣平撥開人群跑過來的聲音,可惜視力和聽力都開始模糊,不然我也還想再記住一下松田現在那張復雜的臉。

  如果赤醬、香澄、白布和哥哥,還要加上好朋友伊達都在就好了。不過還是算了,我還是那個貪心又懦弱的人。

  這是就是最後的時刻,我的眼神像是跨過時空,對著那個萩原研二說:「我的願望實現了。」

  不論是單身的詛咒、希望成為一直被愛著的對像的別扭還是平安活下去的祝福,通通都展現出了神跡。

  「謝謝你,研二君。」

  終於,我有勇氣說出你的名字。

  作者有話說:

  可搭配bgm:米津玄師《vivi》

  a萩又在被代餐啊啊啊啊!原本設定這時候a萩和犬飼才真正成為朋友,但是好像太過分了一點,所以多當個一天朋友好了!

  犬飼想讓萩原活下來的願望實現了,因為下一章就真的正文完結了所以我就直說了,兩邊都實現了。一定要再說清楚就是所有人都活的…

  a飼雖然是幽靈但是也沒什麼用,她的設定是為了徹底把兩個世界不同的人分開來看,不然我也會被一樣的萩原迷惑…我是萩推。

  犬飼的作用在於通知信息,巡邏加強+已知風險,炸彈發現時間提前,班長當時應該在基層所以把他調過來到這裡提早疏散了群眾和排查可疑分子(抓到了呢可喜可賀);萩原那邊知道炸彈有陷阱和自己可能會死,同時意識到炸彈犯那邊有後手,我覺得按他的水平多給幾分鐘完全能拆,拆完還能下樓把衣服脫了。

  *

  這章卡得我很痛苦,我申請了簽約,看到編輯發的要求後說實話更痛苦了…但是簽約後可以不用等過審還能強迫我寫東西,也挺好。

  為了不上班想申請phd繼續讀,但說實話我的智商無法研究任何有意義的東西。感謝在2023-04-14 18:00:49~2023-04-17 17:04: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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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正文完結

  萩原君:

  好久不見。

  這是我恢復意識的第五天。來病房的客人數量眾多,赤醬他們進來的時候一直在哭,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什麼時候有這麼高的人氣。

  而且大部分都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醫學生,白布和香澄表示大家都很想了解這種古怪的樣本。

  我在只是輕微腦震蕩的情況下昏睡七日,而現代科技無法檢測出身體的問題、明明存在意識卻像單純靈魂出竅的某日,突然從病床上彈起,抱著一身黑西裝、處理完所有事後終於有空來探望的滿臉頹然的松田陣平哇哇大哭。

  他身上還有沒散去的煙味,你該看看他的胡渣和黑眼圈——我知道你肯定會這麼說,所以我替你講了那句話:「小陣平,對自己的帥臉好一點啊。」

  他沒講話,也沒掙扎著喊著別碰我什麼的,就這麼安靜地讓我抱了很久。

  「謝謝你能回來。」他在我被衝進來的哥哥拖走做檢查前終於開口,我猜松田是想笑一下,但是只是臉頰僵硬地抽搐了一瞬,「記得賠償我外套。」

  我還沒解釋我為什麼只是輕微腦震蕩的問題;當時的場景太過慌亂,我甚至都沒有在意撲過來救了我的人。

  宮野小姐及時剎了車,不然我和諸星先生可能都要被碾成紙片人。

  救下我的諸星先生受傷比我嚴重,他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而且是長發混血帥哥,據說當時只是純粹路過,想都沒想就衝上前幫忙;除了最後一瞬間他也失去意識導致我頭磕到地面上之外,車禍只帶給我細小的擦傷。

  他陪宮野小姐來我的病房時還帶著頸托,頭上和胳膊上都纏著繃帶,看起來狀況比我凄慘很多;結果赤楚告訴我他第二天就下床出院了,好恐怖的身體素質。

  理應是我去看望救命恩人才對,哥哥和父母都趕來對諸星先生千謝萬謝。他們和宮野小姐在醫院搶著在付費處為他付賬單的樣子應該挺好笑的,最後都被黑著臉的護士長大罵了一頓。

  關於為什麼諸星先生要陪著宮野小姐來向我道歉的原因,我覺得就連你也很難猜到——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我居然也有成為僚機丘比特的一天,雖然我完全不想再經歷這樣的遭遇一次,但是他們進展也太迅速,我都要以為自己失去意識是七年而不是七天……不過我和研二君七年也還是沒在一起嘛。

  關於這莫名其妙的七日經歷,我其實還是很恍惚,也許真的是我的臆想也說不定,但是我選擇相信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赤醬露出了非常努力想相信但是真的很扯的表情,如果告訴白布和香澄的話我應該又要做一整套腦部檢查;哥哥對平行世界的理論則是非常感興趣,他又泡在實驗室裡了,說要把這個當作未來十年的備選課題。

  松田在我出院前又來看望了我一次,他帶來了伊達,看到熟人時我還是挺高興,被松田懷疑成莫名其妙和班長裝熟。對了,還得和你那邊的伊達道個歉,下次你們聚會沒法參加。

  松田的狀態看起來比前天稍微好一點,聽完我說的故事後沉默了很久。他說很高興得知你解決了炸彈的時候眼圈紅了,伊達背過身,我沒看見他的表情;但最後還是我哭得最慘,這次的眼淚也全擦到松田的外套上。

  現在我欠他兩件西裝的錢。我這邊的存款花的幾乎一干二淨,我就直接告訴你好了,我那天其實帶了對戒,等阿萩一表白我就求婚的。

  原本不該和你分享,但是我真的很想讓「萩原研二」知道這個消息,不算是拿你當代餐的意思!

  還有,松田抽煙比以往更凶,我抱著他哭完後身上沾了很重的煙味,然後我們一起被正在這個醫院實習的查房的白布爆罵。伊達沒幫我們說話!他說要我們長長記性。

  松田約了我明天一起掃墓,順便去見千速姐。時過境遷,這次輪到我對姐姐說些未到葬禮非常抱歉的禮節性的話了。

  明明是很悲傷的事情,哥哥和赤醬都一直警惕我會不會為了研二君自我放棄,但是我卻抱著還算輕松的心情;也許因為我總覺得我的萩原研二也還像你一樣,繼續堅定地燦爛地活著。

  我的哥哥是個天才。總有一天他能發明平行時空間信息傳遞的機器,到那時我會把寫好的信件一起寄出。

  雖然我還是對神靈的存在抱有懷疑,但是請不要浪費我的願望,好好活著吧,平行世界的萩原。

  只要活著,就會有再見面的一天。

  來自你的朋友,犬飼。

  *

  我把信封的封口用膠水沾上,站起身拉開窗簾。庭院裡的花朵在風裡偃旗息鼓,神奈川的深秋快要過去,殘酷的嚴冬即將到來。

  家裡給我請的病假一直到下周,我不敢想像回學校有多少作業和報告要完成,痛苦地選擇避而不談;今天先回實習的寵物醫院報道,給醫生刷一下蒼白的臉證明自己身殘志堅,免得實習分數受到影響。

  把備用鑰匙放在地毯下,我裹緊黑色的長風衣往車站走。我也不是喜歡黑色系衣服的人,但是沒想到有一天它也能派上用場。

  在電車上收到了房東那邊的消息,幸虧赤醬幫我及時解釋了情況和繳納了費用,不然我回去肯定要被中年人們指指點點——等會,她說什麼東西。

  什麼叫黑手黨打架導致我的屋子也受到了牽連被意外拆遷了,可以退給我賠償金和損壞的物品的費用麻煩我另外尋找住所。雖然我那邊也沒放太貴重的東西但是橫濱什麼時候治安這麼差了,這裡又不是東京。

  她發來照片拍了拍搶救出來的物品,我頭痛地把消息轉發給赤楚,對方很快回復了明天下班後可以和我一起去收拾殘骸,順便幫我找新房子。

  我一邊低著頭回復信息一邊往醫院的方向走,在自動門打開時差點和出來的人撞個滿懷。

  帶著鴨舌帽穿著運動服的少年運動神經敏捷,他迅速扶住我的肩膀避免了兩個人都撞得七葷八素的情況,然後往後退開一步,皺著眉但是還是很有禮貌:「請小心。」然後還是沒能憋住那句教育,「走路的時候使用手機還是太松懈了。」

  說完他自己都呆滯了一下,初中生教育成年人確實違背了他對長輩的禮節態度。

  真田弟弟對著我老實地鞠躬道歉,背著網球包迅速離開,背影頗有落荒而逃的架勢。

  他說的也沒錯,而且經歷過真田地獄般的訓練後我對這個老成的少年帶著尊重和少許恐懼感;我搖了搖頭,和正好在大廳的柳生醫生打招呼:「早上好,柳生老師。」

  柳生醫生是天才類型的跳級選手,明明只年長我兩歲,卻已經是有經驗的執照醫生。

  他把眼鏡架在頭頂,垂著腦袋盯著手裡拿的裝咖啡的紙杯,聽到我的聲音時吃驚地睜大眼睛:「欸,犬飼?你已經能獨立行走了嗎,怎麼沒人陪你來。」

  「……我為什麼不能獨立行走,我只是腦震蕩而已啊,還是最輕微的那種。」

  「啊,是這樣嗎。」他摸了摸下巴,「我聽他們說你為了給友人的義母報仇,獨自追殺飛車黨,然後和綽號是不死惡魔的犯人一起墜入地獄來著……我也覺得很扯,我沒有信!我知道這是北鬥神拳的劇情哦!」

  柳生醫生在我越發鄙夷的目光下拼命解釋:「我也沒有相信那個被牛郎男友騙光家產後加入黑暗組織帶著惡靈去埃及打破命運詛咒的版本……不要用這種眼神看前輩啊!」

  他突然咦了一聲,一把抓住我的手上下打量。我無情地用力掰開他的手指:「我要告您騷擾了。」

  他把身子往我用力的方向歪,一邊痛得跳腳一邊道歉:「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犬飼桑打算和男朋友求婚的事情大家都隱約有所耳聞,但是現在卻沒有戴戒指……」

  果然是被牛郎騙了。他臉上這麼寫著。

  我松開了沒個正形的老師的手,安靜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柳生醫生跟在我後面一聲不吭,對路過的護士小姐繼續做出優雅帥哥的姿態。

  但是走進辦公室後他沒憋住,快走了兩步攔住我的去路:「求求你告訴我,我好想知道。我給你實習考評多寫點好話行不行。」

  「他成佛了。」我合上門,輕輕地對柳生醫生說。

  對方瞬間竄出三米開外,貼著牆壁面色蒼白,又在思考過後忍住了害怕,貼到我耳邊小聲商量:「那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知道屍體是怎麼……我知道犬飼桑肯定不會莫名其妙做這種事的,所以那個牛郎……」

  「為什麼要默認是我干的啊!」悲傷的氣氛都被柳生醫生攪沒了,我用力地碾過他的腳尖,在對方忍痛的悶哼裡補充,「淺井別墅的爆炸新聞您看了吧。他是現場的拆彈警察。」

  「……抱歉。」他愣了幾秒,低落下來。我在沉默的空氣裡把外套換成白大褂後對著穿衣鏡整理頭發。

  柳生醫生的聲音再一次故作歡快地響起:「要不我把侄子介紹給你吧,又聰明又帥氣,和我一脈相承,不但是學生會的成員還是網球部的精英!」

  我轉身用看垃圾的眼神掃射他:「您的侄子不是初三學生嗎?想叫我進監獄的話不用這麼委婉。」

  柳生醫生又恢復了那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小孩長得很快的嘛,剛才他們社團的副社長還來了一趟我們醫院,那孩子看起來就完全不像初中生,超級嚴肅不是嗎。」

  啊,真田君,被可惡大人背後調侃的真田君。

  「話說那孩子來這裡干什麼,他如果想找退休軍犬的話最好挑選一下地方吧。」

  「犬飼桑,你對真田君有什麼刻板印像嗎……為什麼他要來收養軍犬啊。」

  柳生醫生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他帶著我往留院區走:「他前段時間撿到了一只受傷的小狗,被我侄子介紹到我這裡來了。原本那天你也應該在場,但是因為意外事件嘛,所以全程治療是我一個人進行的。」

  他說到這裡忍不住開始描述那只小狗的傷勢:「感覺是被人故意用鞭炮炸過,而且還有燒焦的痕跡,誰會對這麼可愛的薩摩耶下手啊,喪盡天良。不過它還挺聰明的,即使很痛也沒咬人。唯一哭了的時候是發現自己毛被剪得像狗啃的時候——很臭美,每天都要吵著照鏡子。」

  我抬頭警惕地問:「薩摩耶的智商當不了警犬對吧?」

  「你到底為什麼覺得人家小孩花自己零花錢做好事就是要培育警犬啊!」對方忍無可忍地大聲吐槽,「不過真田君確實有收養它的意思,但是我覺得他平時給自己安排的事情已經很多了,目前還在努力征求家長的同意……犬飼,你想養寵物嗎?」

  我思考了一下,誠懇地拒絕:「我租的公寓剛剛被拆了,准備新找個。但是應該也是公寓吧,我連照顧自己都很辛苦了,更別說養狗。」

  「欸,被拆了?你也太倒霉了吧。」他一邊推開門一邊大驚小怪,屋子裡的犬只們聽到了來人的聲音,興奮地叫了起來,一時間屋內吵得要命。

  柳生醫生仿佛沒聽見似的,他下定決心般握住我的手臂,和我正面對視。

  「就是,如果你現在沒有房子可以住,我家的空房還很多,也有庭院,我們可以一起養狗。雖然是自我吹噓,但是我各方面條件也挺好,也不是未成年,所以你要不要……」

  「不要當面挖別人牆角啊!!」

  他的告白被巨大的憤怒的喊聲攔截,我刷地轉頭看向發聲處,一只白色的薩摩耶幼犬把臉擠在籠子的縫隙間,臉氣得變形。

  柳生醫生感到困惑,他隨意地指了指那邊:「啊,就是這位小少爺,真田君剛才探望他的時候欺負他了嗎,怎麼這麼生氣,我第一次聽他叫的這麼大聲。」

  他沒有在意這個插曲,一心一意想把話說完;但是我已經先一步衝向那個籠子,和裡面的小狗大眼瞪小眼。

  「太好了,真的是shoku醬所在的醫院。雖然很感謝小真田,但是天天給我讀警察手冊的日子確實有點受夠了……」

  薩摩耶用鼻子蹭著我伸進籠子的手指,發出嗚咽的撒嬌:「現在問題就是怎麼讓shoku醬收留我,哦還要拔除柳生醫生的不安定心思,就算他有大庭院我相信shoku也不會屈服的!」

  他下定決心後開始翻肚皮,露出坑坑窪窪的毛發和還沒恢復的傷疤;我驚呼了一聲,他意識到了這點,失策地又翻了回來,諂媚地舔了舔我的手指,嘀咕著總之我是小狗這麼做不丟人也沒人知道這種話催眠自己,甚至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暗示我把籠子打開。

  我僵硬地扭頭看向柳生醫生:「柳生老師,我現在去填寫領養協議書。如果真田弟弟那邊很傷心的話麻煩您幫我解釋一下,我會給他道歉的。」

  「欸?你剛才還說不想養寵物的。」柳生醫生瞬間愣住了;籠子裡的薩摩耶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他冥思苦想最後心態很好地總結果然是自己看起來太可愛了。

  「是因為那個嘛,」我隨便扯了個理由搪塞,「之前看輕小說別的狗能做三菜一湯,我想著訓練一下可以讓狗來照顧我……」

  「……你真不是人啊。」

  醫生在萩原的「原來是那個啊我也有看過很感人」的感嘆聲裡打開了籠子,提溜著被他觸碰後滿臉不情不願的小白狗的後脖頸。

  我接過來一把抱在懷裡,想把臉埋進他胸口的毛發,又怕動作太大扯到他的傷口,最後只是蹭了一下小狗的腦袋。

  「還有,我剛才的邀請,犬飼你……」我懷裡的小狗抬頭瞪著他,發出威脅的叫聲。

  又一次被打斷的柳生醫生怒極反笑,他彎腰揪了把小狗耳朵:「你剛找到新主人就對救命的醫生態度這麼差啊,小白眼狼。」

  我冷酷地拍掉他的手:「別欺負我的小狗。」

  「好無情……」柳生醫生癟癟嘴,他檢查了一圈住院的狗狗們的情況,准備去下一個病房視察。

  臨走前他頗有氣勢地隔著半間屋子伸出手指隔空戳向我的臉:「總之,我才不會輕易放棄的!我肯定會比那位牛……那位警察做的更好!」

  萩原研二的白眼要翻到天上,我在大門合上的時候低下頭開始狂笑,笑到懷裡的小狗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抖到地上而開始提前准備好落地姿勢,在我終於停下顫抖時伸長脖子安慰地舔了舔我的下巴。

  「這段時間辛苦了哦,shoku醬。」

  「確實辛苦。」

  我懶洋洋地打斷他,無視掉他越瞪越大的眼睛,自顧自地繼續說:「快到手的男朋友死掉了,准備了很久的會議沒能到場,出了車禍,租房還被黑手黨爆破了,花重金買的戒指沒有送出去。」

  「我真是夠倒霉的啊,你說是不是呢,研二君。」

  「等下等下,突然叫我研二君?太狡猾了一點,不是吧,為什麼你能聽得懂狗說話啊。犬飼家族難道有什麼能和動物交流的超能力,可惡,好帥。」

  他陷入了徹底的慌亂,後知後覺地開始驚恐:「那我剛才白裝了?你都看著?你為什麼只是看著!」

  剛剛從警校畢業的、在不久前的淺井別墅爆炸案中壯烈犧牲的22歲拆彈警察萩原研二用爪子揉了一把自己毛絨絨的臉,再三確定了不是幻覺。

  他確定自己理解不了同屋的狗的語言,而不論是真田君或者柳生醫生都無法聽懂他說出來的人話,那麼全世界唯一能明白他的聲音的人只有——

  萩原研二嚴肅地抬頭,我看著他亮晶晶的堅定的眼睛。

  他說:「救救我,shoku醬。」

  「我變成狗了。」

  作者有話說:

  正文寫完了!歡呼雀躍,希望沒人猜到這個結尾。

  犬飼:萩原研二也許願過想當我的狗嗎(狂喜)。遺憾的是正常的萩原君沒有許過這種願望。

  我知道赤井是五年前才加入的組織,但是我就是想寫這個因為赤井很帥想讓他出場(等)就算要加入組織也肯定是在無人小路碰瓷,私設提前了兩年觀察明美小姐的時候發現還真有人要被創了選擇將計就計一下還能當正義使者。反正這麼多同人都能創他我就讓他救一下人怎麼了(耍賴

  想寫一下番外,目前想的是一個松田視角的番外和一個柯南元年的番外…或者開始下一篇hiro君男主的存稿,我居然也有存稿的一天。

  我簽約真的過程很痛苦,因為我是瞎子簽字都亂簽地方耽誤了兩天,然後到現在也沒搞好。

  雖然這篇很短但是已經是我人生中寫的最長的東西了,因為我就是個臭寫短篇的所以把短篇的題材稍微搞長了一點就流露出這種詭異的純愛ntr,其實只是因為我是nt(。下一篇我就不寫戀愛腦了…萩門!

  非常感謝一直評論的幾位…我真的很愛看評論,總之感謝大家大恩大德…感謝在2023-04-17 17:04:04~2023-04-19 11:04: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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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2章 番外1.1

  松田陣平想抽支煙。

  他應該至少選個露天的咖啡店,這樣還能及時逃到吸煙處冷靜一下。

  或者起碼把兩個人約定的地點選在醫院旁邊,這樣面對這種情況時,他就可以直接把撞到腦子後留下很明顯的後遺症的犬飼直接扭送醫學部。

  坐在正對面的犬飼沒能理解他的心情。

  她出院後氣色好了很多,在病院看見犬飼的時候真的有種她徹底決定離開的無力感——直到她像電影裡的鬼怪一樣一瞬間睜開眼睛,起死回生般彈坐起來。

  犬飼撲過來抱住他的時候松田其實已經被震到麻木,甚至來不及按住這個拔掉手上針頭瞬間飆血的女人;隨後趕來的犬飼哥哥露出比他更震撼的神色。

  他上下打量也沒發覺出松田陣平有什麼能喚醒無意識病人的方法,比起關心病人蘇醒抱著他狂哭的情況,對方心裡的親情和八卦被科學的熱血迅速打敗。

  但是松田陣平承認,不論是犬飼的蘇醒,還是她說的那個毫無邏輯的異世界旅行,都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安慰。

  在她娓娓述說最後的被眾人包圍的英雄萩原研二的場景時,旁聽的伊達發出了沒有壓抑住的巨大抽噎聲,他迅速背過身去。

  犬飼沒注意到,她哭得很可憐。

  松田陣平不合時宜地想起幼馴染喝多時候說出口的「shoku一旦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時要記得離她遠一點不然可能會遭受不必要的肉.體之苦」。當時他對此嗤之以鼻,暫時閉上耳朵不想聽任何酸臭情侶間的屁話。

  現在他完全理解了萩原的說法,犬飼擁抱他的力道像是准備把他即刻絞殺,他的西裝皺的像垃圾桶裡翻出來的,浸滿了難以言喻的眼淚。

  他對犬飼說:「記得賠償我。」

  然後拒絕了犬飼哥哥提出的賠償費用,堅持要犬飼自己付錢。他知道犬飼現在實習的補貼和獎學金也就夠貼上交通費和住房費用,忙碌的醫學生沒空打工。

  犬飼一直是個偏激的女人,萩原研二離開後她像斷線的風箏在搖搖欲墜的邊緣,松田打算替他抓住那根線。

  但不包括現在這種情況。

  犬飼的手穿過小白狗的腋下,把對方毛茸茸的臉送到松田陣平的臉前;那只薩摩耶垂在空中的尾巴在瘋狂甩動,眼睛裡閃動著水光,它對著松田激動地汪了一聲,然後狂蹭他的臉。

  「哎呀,研二君果然還是最喜歡小陣平。」犬飼半開玩笑地說,松田敏銳地感覺到對方真的在嫉妒,他在聽到對方給狗取的名字時就不自主地抖了一下,現在全身雞皮疙瘩都在往外冒。

  然後他看到了小白狗脖子上的嶄新的項圈,對著上面刻上的「犬飼研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因為我是昨天才發現研二君的,這麼短時間只夠急忙辦完證件。」犬飼毫無自覺地把小狗抱回懷裡揉搓,不顧松田的臉色繼續往下說。

  「我打算自己再定制個別的項圈,有研二君感覺一點的那種,黑色的太普通了。小陣平有什麼推薦款式嗎?」

  她已經瘋了。

  松田陣平抽出心思想還好今天開了車來,只要把狂暴的犬飼物理制服就能一路飆去醫院,給她掛上最好的精神科急診。

  他的拳頭開始癢起來,對面的薩摩耶警覺地抖抖耳朵,不贊同地叫了一聲;犬飼仿佛被點醒一般,震驚地看著他:「你居然想打我?為什麼?」

  松田眯起眼睛,他把墨鏡從臉上拉下來,視線在狗和狗人間打轉。

  那只和他幼馴染共享姓名的小狗能讀懂他的臉色,還能提醒不讀空氣的犬飼;但他從來沒聽說過犬飼能和狗交流,可能只是誤打誤撞。

  他平復了一下心情,吞下那些令人心驚肉跳的猜想,帶著懷疑提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只狗是萩原?」

  對方重重地點了點頭。她完全不覺得和輕小說一樣的展開有什麼不對,這和她所提到的平行世界之旅的經歷出奇得符合。

  她已經自顧自地形成了一套獨有的世界觀,松田陣平從情感方面非常想要相信一直聲稱自己是唯物主義的犬飼,他死盯著眼巴巴的注視著他的小狗,用力地用牙齒咬住自己的舌尖,在疼痛中擊敗湧上心頭的喜悅和錯愕。

  「我需要證據,犬飼。」松田陣平說出讓自己十分鐘後萬分後悔的台詞。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認為這只狗是萩,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有你能和他交流。雖然長得是很像,按你說的傷口和出現的時機都非常湊巧。在我把你送進醫院前,把證據拿給我看。」

  對面的人和狗一起露出了苦惱的表情,他們倆開始熱火朝天地討論;松田陣平看著衣冠楚楚的成年女人和小狗嚴肅地進行對話,拳頭再次蠢蠢欲動,他開始磨後槽牙。

  「我要說一些研二君和小陣平之間的秘密了哦。」犬飼在討論完畢後正襟危坐,松田聽到她叫自己小陣平的時候又沒忍住臉上的嫌棄,但是對方明顯毫不在意地繼續往下說。

  「你對千速小姐一見鐘情,而且追求了人家很久,對不對。」

  「這種事情肯定是萩之前就告訴你了吧,不算。」松田冷酷地打分,「0點。下一個。」

  她和小狗一起發出抽氣聲,不滿地繼續舉例:「松田小時候穿的女裝是粉色蕾絲邊裙子!」

  「……那家伙之前說漏嘴了吧,我還以為穿那個的是他本人。你總不會已經看過照片了?萩原這個混蛋……」

  松田的臉色陰沉下來,眉頭皺成一團。他咬牙切齒,余光看到那只小狗小心翼翼地往犬飼身後縮了縮。

  「但這個最多只是5點。是你把記憶和幻想混淆的可能性更高,繼續說服我。」他往背後一靠,觀察著滿臉無語的小狗。

  情感在和理智交鋒中已經占據上風,松田懷揣著復雜交織的失而復得的狂喜和矛盾的不安對疑似幼馴染復活的薩摩耶比出三根手指:「你知道這是幾嗎?知道的話回答我。」

  對方自信滿滿地嗷了一聲,松田的心又沉了回去;他長嘆了口氣,對自己的天真感到痛心疾首:「我怎麼會信你……我也該和你一起去醫院查查才對。」

  「他說的是三好嗎。」犬飼鄙夷地看著他,薩摩耶無奈地汪了三下,明明是狗卻流露出了因為學狗叫而感到恥辱的氣息。

  犬飼裝出傾聽的樣子,恍然大悟地對松田說:「研二君說小陣平是大笨蛋。」

  狗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薩摩耶用頭頂著犬飼的胳膊,不滿地嗚咽。

  松田眼角抽搐:「他剛才沒說話吧,是不是單純你想罵我。」

  「哎嘿,被發現啦。」犬飼對他眨眨眼睛,她把剛剛端上桌的無鹽炒蛋塞進薩摩耶嘴裡,「所以你現在相信了嗎?這就是研二君哦。」

  松田看著被迫暴風吸入的狗子和完全是溺愛型家長的犬飼,把自己的豬排咖喱定食推過去一點:「這個也可以喂嗎……」

  然後他收到了犬飼的怒視,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預備役的獸醫,應該會避免給動物吃人類高鹽的食品——即使那個動物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是他變成狗的幼馴染。

  他張嘴,想表示一下在專業人士面前違背對方執業准則的歉意,犬飼義正言辭地打斷他。

  「松田已經吃過那份了吧。」她帶著不滿把薩摩耶的腦袋按進胸口,不顧對方在怪力中掙扎,「不許給我的寶寶吃剩菜!」

  這個國家的獸醫沒有未來了。

  松田冷靜地想。

  *

  「所以現在的分數是60點了?松田好難搞啊,研二君快繼續說點什麼能讓他相信的我肯定不知道的東西。」

  「啊這個有點……你確定要我說嗎松田,這個東西研二君肯定不會和我分享啦,而且你百分之百就會信了但是……」

  「你能不能別婆婆媽媽的。」松田陣平歪了歪頭,他掐著幼馴染的後脖頸,把對方從犬飼手裡接過來。

  在上了高中之後萩原研二的身高一路狂竄,和人形的萩原研二一對比,面前的小狗小巧可愛又毛茸茸。

  松田其實已經差不多相信了朋友變狗的故事,他舉著小小一只狗覺得繼續裝作不信再給這兩個不靠譜的家伙一點懲罰也不錯。

  犬飼露出下定決心的表情。

  他手下的萩原研二偏過頭,逃避和他對視;松田陣平開始湧起不好的預感,他刷地站起身准備捂住犬飼的嘴,但還是晚了一步。

  「松田的秘密藏匿處是房間衣櫃第二個抽屜的夾層裡,接下來是小陣平的性癖大公開環節——」

  「我相信了!我百分之百相信了!」

  「所以給我閉嘴!!」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哦松田……

  我晚上要做作業所以早上心急火燎地打完就先發了,等我存稿時候再琢磨一下存稿箱咋用…感謝在2023-04-19 11:04:52~2023-04-20 08:35: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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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番外1.2

  居酒屋隔間裡的場景像是地獄。

  松田陣平和伊達航拘謹地坐在同側,中間夾著已經恢復美貌小狗本色的萩原研二。

  他們一起觀察對面的兩個女人發酒瘋,看著在犬飼的起哄聲裡又一次端起剛上的冒著氣泡的滿杯啤酒、一飲而盡的來間娜塔莉哐地把空杯砸在桌上。

  她露出羞澀的笑容,滿臉潮紅和犬飼歡呼擊掌,然後一起對著匆忙被召喚來的服務生喊著再來一杯。

  桌上的小菜都要被還沒來得及撤掉的空杯擠到地上,犬飼因為酒精而渙散的眼神掃過這邊,她露出了非常恐怖的甜膩笑容。

  他們三個同時顫抖了一下。

  這是松田陣平過去就很喜歡的店鋪,算是承載他在東京的奮鬥歷史的地點。

  他大學時經常和萩原在下課後來這家店吃飯,警校時期也和同期們來過幾次;工作之後有時候孤身來點一份定食,有時和帶著萩原來到東京的犬飼碰面,有時和幾對情侶一起熱熱鬧鬧吃飯。

  犬飼對伊達航有離奇的好感,這份偏愛甚至延續到對方的女朋友來間小姐身上。

  松田記憶裡的犬飼並不是太自來熟的人,一年前他們第一次四個人一條狗一起見面時大家都帶著拘束。一向負責炒熱氣氛的萩原研二急得原地亂轉,因為說不出人話憋得咬著犬飼的袖口。

  松田一邊往嘴裡塞東西一邊旁聽犬飼干巴巴地復述著萩原研二的俏皮話,看熱鬧看得很高興。

  直到來間吞吞吐吐地問松田和犬飼的關系是否是同居養狗的情侶時他被狠狠地嗆住了,沒咽下去的食物滑進氣管,松田咳得撕心裂肺。

  狗體幼馴染把紙巾叼給他,好心站起來按了幾下他的背。犬飼第一時間護住自己和萩原的那份飯,帶著嫌棄往旁邊挪了挪。

  伊達捏著牙簽,神情復雜地給女友解釋,因為一些原因,總之那邊那只狗才是犬飼的男朋友萩原……不不是的,不要露出為什麼玩這麼大的表情,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也並不是犯罪的問題,那兩位一個是獸醫一個是警察,搞不出違背職業道德的壞事。

  總之在排除誤會後來間娜塔莉放下准備報警的手,兩位女士在短暫的尷尬後迅速熟絡起來。

  她們年齡相仿,都有一位警察男友,交換了手機郵箱後也時不時會私下聯系,這次碰到大家都有空閑的機會,於是一起相聚在東京。

  松田和犬飼差不多是同時到達,他們在店門口相遇,萩原研二高高興興地率先撲上來,被牽引繩拽著的同時拼命往他腿上爬。

  犬飼慢吞吞地和他打招呼:「你好呀,小陣平。」

  「雖然現在問還是晚了點,但是你為什麼能這麼自然地牽著男朋友在路上走啊,犬飼。」

  松田已經懶得糾正她的稱呼,八成是被萩原研二影響的,因為一直能聽到對方嘴巴叭叭叭地不停索性跟著他一起叫了所有的稱呼。

  像對著伊達叫班長,對著千速叫姐姐——對方當時表情非常復雜,松田後悔沒在場,不然他能笑撅過去。

  他彎下腰把萩原像米袋一樣抗在肩膀上,掂量了一下,沒忍住吐槽:「話說你是不是重了點,萩。你這樣變回人類會不會直接變成肥宅啊?」

  萩原研二發出巨大的反駁聲,造成對方體重劇增的罪魁禍首犬飼義正言辭地指責他:「太過分了松田陣平!你怎麼可以對小狗說這種事情,我們研二君聽不得這種話,快撤回。」

  她說完還湊上前親了一口萩原的腦殼,然後趁對方不注意悄悄把粘在白色皮毛上的口紅抹了兩把,用很做作的聲音起誓:「研二君才不胖,只是在長身體!而且不管研二君變成什麼樣,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犬飼站在溫暖的居酒屋燈光之下,溫柔地說著甜言蜜語。她眼底席卷著令人恐懼的占有欲的風暴,眨眼之後又是風平浪靜的愛意,仿佛那股幽深的惡意只是松田陣平的錯覺。

  松田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他把幼馴染像文件包一樣夾在腋下,警惕地和犬飼拉開了一點距離。

  這女人在PUA你呢,快逃。

  他用眼神和萩原研二交流。

  松田能理解犬飼對失去的恐懼,有時他半夜驚醒時也會以為重返人間的萩原是他記憶錯亂的幻覺;他給那個理應停機的號碼發送短信,即使在凌晨時也會收到狗爪子緩慢敲打的回信:【明天要上班,早點睡呀。】

  並不是犬飼的語氣,她在繼續給萩原研二的手機號交話費;而變成狗的萩原研二時刻注意自己的手機信箱,他晚上陪伴著偶爾會失眠的犬飼,同時關注著目睹自己死亡現場的幼馴染的精神健康。

  他從漫天的煙塵裡走出來,一路穿過爆破的火花和坍塌的遺跡,把深陷ptsd的松田和犬飼拽回人間。

  萩原研二回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他對一切了然於心,但是堂堂正正地迎接挑戰。

  「你們還要在門口站多久,班長和娜塔莉要等急了。」犬飼推開居酒屋的大門,轉頭催促。

  松田看著她沐浴在人聲和咖喱飯的香氣裡,想著如果諸伏和降谷也能在此刻在人潮間突然出現的話,他應該會忍不住非常丟人地掉下淚來。

  *

  「要不要阻止她們。」松田戳戳一聲不吭低頭假裝觀察啤酒裡上湧氣泡的伊達,又拍拍悶不做聲假裝真狗認真啃牛肉的萩原。

  他感覺全世界的責任都被自己抗在肩膀上,用大拇指示意他們注意對面仿佛女子會般的酒精地獄場景:「再這樣下去要給店家添麻煩了,別還沒出店門就吐吧。管管你們的女朋友行嗎。」

  溺愛女友一號模範伊達航抬頭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娜塔莉最近壓力挺大,能這麼高興也不錯。」

  溺愛女友二號模範萩原研二配合地點了點頭,示意松田把桌上的燒鳥拿給他吃。

  他們事不關己。

  而女生的話題已經逐漸走向足夠引起警覺的趨勢。

  娜塔莉捧著醉醺醺的臉開始抱怨伊達的受歡迎程度讓她有點緊張,警校時期伊達參加聯誼時就被誇獎過是適合結婚的類型,雖然那些女生在知道他有女朋友後直截了當地更換了目標,但是異地的情況下她還是時不時會感到一絲不安。

  伊達瞪大了眼睛,他慌亂地打算解釋。

  犬飼才沒管他想說什麼,非常大聲地打斷了他的聲音,握著娜塔莉的手帶著隱約的哭腔表示她非常明白這個事。

  「每次,每次看到研二君身邊永遠跟著松田時我就會和高中時一樣不安……我知道天降真的很難打敗竹馬,可惡的M君啊啊啊。」

  這女人在說什麼東西,誰是M君。而且為什麼要把男人對標情敵的位置上。

  伊達航同情地看了一眼松田:「你也不容易啊,松田。」

  「首先雖然很感激你的真誠,但是班長。」松田用復雜的眼神和他對視,「你為什麼要往旁邊挪這麼大一段距離。為什麼要突然和我們拉開物理上的距離。」

  萩原研二的腦袋搖得像陀螺,他對直男班長的恐懼態度痛徹心扉。

  「啊,就是突然想到萩原之前說過他也不是很在意性別這個問題,不由自主就……」他蒼白地解釋,然後被女朋友從手指縫裡漏出來、帶著興奮盡量壓抑住的叫聲掩蓋。

  「所以你們晚上都一起睡嗎?抱著睡嗎?」娜塔莉紅著臉問犬飼,她明顯喝多過頭了,語氣都開始變得輕飄飄的。

  犬飼腦子已經停轉,完全是出於本能在回答問題。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大著舌頭:「我現在是自己租房住,是單人床,我舍不得讓研二君真的睡狗窩。」

  她用濕漉漉的眼神看了一眼用狗爪捂住自己臉的萩原研二,繼續毫無羞恥心地補充:「而且我們也互幫互助啊,他洗澡吹干都是我幫忙的,我丟在地上的內衣有時候也是他收拾……干什麼呢萩原研二!」

  犬飼被飛起的小狗一頭頂倒,她歪在娜塔莉身上,因為四肢無力半天沒爬起來。

  伊達航早早自覺地捂住了耳朵;松田陣平拍了拍萩原抬不起來的頭,安慰地詢問:「如果需要法律幫助或者離家出走的話眨眨眼睛,犬飼研二君。」

  對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毫無威懾力。

  而醉酒的女人對此展開了新的話題。

  娜塔莉把犬飼扶正,感嘆道:「真好啊,萩原先生現在和犬飼一個姓氏,我也想讓航君姓來間啊。」

  「還好,我也姓過萩原。」犬飼丟下重磅炸彈,松田意識到這是那段平行世界的內容,他和伊達一起倒吸一口涼氣。

  而犬飼還在繼續:「我當時的項圈寫的是萩原飼飼來著,畢竟身份是研二君的小狗嘛。」

  「欸?欸??」來間娜塔莉的酒瞬間醒了,她的皮膚從脖子開始一路爆紅,張大嘴半天沒說出別的話,「你們玩這麼大??」

  「這是有原因的,娜塔莉。別問了。」伊達航沉穩地說;他站起身,把坐墊拉到房間的最角落裡。

  「那你能不能坐回來一點,太過分了吧班長。」同樣選擇往旁邊平移出一大段物理距離的松田義憤填膺。

  被眾人拋棄的萩原研二孤獨地坐在屋子正中間。

  他環視了一圈無論是肉.體還是心靈都與他拉開巨大距離的朋友們,沉痛地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說:

  而這次主要是萩原研二的災難。

  第二天酒醒了犬飼也不會道歉,她現在臉皮很厚。

  萩原時刻在關心家人朋友的精神狀態,小狗的手很難發消息的。萩門!感謝在2023-04-20 08:35:47~2023-04-21 20:32: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絲纏鐵石、浮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4章 番外1.3

  26 歲的松田陣平點燃了一支煙。

  控制室爆炸後72號摩天輪艙在半空中停下,炸彈犯發送的信息在顯示屏上播放,他讀完那條惡意滿滿的內容後,干脆利落地切斷佐藤的電話。

  過去幾年的11月7日萩原研二都會來到警視廳和他一起等待傳真。

  被學業折騰得半死不活的犬飼准時在那天牽著小狗出現在大門口,在旁人八卦的眼神裡像傳遞火炬一樣轉移萩原研二的所有權。

  然後她從松田陣平手裡拿過他家的鑰匙,或者說是萩原研二在過去就早早租下的公寓的鑰匙。

  他們原本打算為了自由和節約租金在先後搬出警察宿舍後合租,意外發生之後松田陣平替他續約了合同,也保留了萩原的房間,犬飼毫不客氣地把那裡當家補眠。

  也不是沒有過奇怪的傳聞。單純忽視陰暗的內心光看外表,犬飼確實還算漂亮,而松田陣平即使臭著臉也是帥哥。

  路過的年輕警察看著松田把咖啡遞到犬飼手上,露出曖昧的笑容大聲起哄:「欸,難道這位是——」

  被幼馴染提前要求給犬飼買好加奶加兩份糖的咖啡免得對方在半路的電車上就睡昏過去的松田遵從內心,露出想吐的表情。

  他嫌棄的視線在憋笑的小狗臉上游走,想著干脆直接說這女人和這狗才是情侶關系讓同事順路把犬飼拷走得了。

  犬飼則是冷淡地揉揉太陽穴;她用一只手端著咖啡,伸出另一只手對警察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萩原研二君的女朋友。」

  對方瞬間閉嘴,從那副故作鎮定的後悔的樣子來看,他今晚半夜時分都要在夢中狂抽自己巴掌。

  後來也沒人再問過,大家晦澀的同情眼神包裹著他們兩個,像是在看萩原研二的一對遺孀。

  松田陣平在心裡默數了好幾次倒計時才能忍下遷怒的心情。他的性格比起剛畢業的適合沉穩了許多,逐漸向成熟靠譜社會人的趨勢開始衍生,不然犬飼和萩原總有一天被他按在街頭暴打。

  松田陣平緩緩吐氣。

  白煙在座艙內慢慢升騰,消散在狹窄的空氣中,他被煙草氣息包裹,像回到了溫暖的羊水裡。

  還好今天萩原研二沒有來。

  而他准備為了那個爆炸前三秒才會出現的地點信息決心獨自赴死。

  *

  萩原和犬飼失蹤兩天了。

  松田發出的消息沒有得到回應,他在6號的時候甚至抽空去了神奈川找尋了一圈,無論是犬飼哥哥還是千速姐都不知道兩人的下落。

  赤楚倒是很放心的樣子,她一邊給拿鐵拉花,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他們兩個肯定是在又找到了新的線索情況下被什麼事情絆住手腳了吧,不必擔心。

  兩天前離開的時候不是已經給大家報備過了嗎,而且他們消失的時間最長可是達到過七天,那次意大利之旅把所有人都嚇了個半死,不也是四肢完好地回來了。

  她把畫了小狗的咖啡端給松田,左手上的結婚戒指閃閃發光。

  赤楚和香澄在畢業後就結婚了,伴娘毫無疑問是犬飼,送戒指的花童位置就交給了小狗萩原研二。

  對方叼著放著戒指的籃子屁顛屁顛地一路小跑上階梯,不知情的人們感嘆著好可愛好聰明,知情的朋友們不忍直視。

  犬飼,犬飼毫無疑問在憋著眼淚。萩原透露她練習了很久的表情,確保流淚的時候都能楚楚動人。

  松田身後的高大男子在飛快地作畫,旁邊嬌小的女伴微紅著臉不知道在幻想什麼東西,垂下頭捂著臉露出夢幻的笑容。

  她對視線意外的靈敏,抬頭看到了松田的一頭卷發後恍然大悟,接著露出仿佛久別重逢的微笑:「啊,您好,M君。」

  ……這兩個奇怪的人肯定是犬飼的朋友。

  聽到女生說話時黑發男人也終於注意到他,同樣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在想起了什麼東西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比起一個大拇指:「加油啊,M君。」

  仿佛他是個什麼三角戀中的唯一敗犬。閑來無事從幼馴染萩原那裡翻過幾本少女漫畫的松田陣平皺緊眉頭想。

  所以到底誰是M君。

  他記憶力不差,可以確定從未和這兩個人見過面。

  這個黑發男人伸出的手上有長期握筆留下的繭,身上隱約有膏藥的氣味,眼底還有淡淡的青黑,加上對方剛才一直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是名剛剛經歷完截稿日的漫畫家。

  既然如此,那應該會畫新娘和新郎的造型或者現場的一些場景作為未來的參考?松田這樣想著,接過了那個男人帶著滿滿自信遞過來的本子。

  正中間的小人穿著西裝跪在舞台中間痛哭流涕,新娘站在他背後露出令人恐懼的帶著殺意的表情。

  周遭圍著各色的男女,他艱難地辨認出其中其中有幾位和在場的人有類似的著裝和發型。

  他們竊竊私語,旁白圍繞在聚光燈下的少女身上:「是K子!她居然還有臉來破壞M子和I君的婚禮…她不是死了嗎?」

  為什麼婚禮聚光燈要打在看似來搶婚的女人身上啊,而且這個漫畫家對著別人幸福的婚禮現場聯想些什麼東西呢。

  他的心情似乎傳遞給了眼前的男人,對方慌亂地解釋:「那個,總有這種情況的哦,苦盡甘來的復仇漫畫現在也很流行所以想嘗試一下……」

  松田把畫本還給他,對兩人平靜地點了點頭,然後平移開目光。

  他碰了碰右邊的高中同學的肩膀,和他打商量地說道:「好久不見,山本。我們換個站位方便嗎。」

  *

  犬飼和萩原在這四年裡一直沒有放棄讓狗變回人類的可能性。犬飼干脆地休學了一整年,帶著萩原在全世界四處奔走。

  他們從中國傳說中的咒泉鄉開始,攀上高大雪山上的法師宮殿,踏進冰天雪地的地下組織地盤,被卷進意大利黑手黨叛變的家族事務,最後甚至一路找到了北非傳說中能讓人死而復生的綠色泉水。

  這一路的行程屬實讓人膽顫心驚,他們兩個灰頭土臉地回到日本,帶著所有上班族的期待開車來接機的松田陣平面無表情地站在羽田機場出境口。

  犬飼趴在他肩膀上哇哇哭著抱怨一無所獲,萩原抱著他大腿嗚咽的同時還要分神安慰心力憔悴的女朋友。

  已經有人借著行李遮擋開始偷拍這邊的場景,松田不想登上SNS的熱門話題,在用力把他們從身上撕下來後還是沒忍住,端水般一人一拳砸在腦袋上。

  犬飼當初的官方理由是趁著年輕環游世界。

  那些用來搪塞父母的旅行照片也在SNS上同步更新,而松田在信箱收到的更多是萩原的單人照片。

  犬飼在羅馬街頭逃命時還不忘幫跑出殘影的萩原和鬥獸場合影,最後輕飄飄地感嘆他們被以前高中的一位男同學救了,他居然能全身冒火起飛,好高級。

  她回到日本後又繼續投身於獸醫事業,同時借著莫名其妙連上的詭異的信息網獲取任何能引發奇跡的消息,無論是科學側還是宗教方面的一概充滿熱情,可惜大部分傳聞都只是捕風捉影。

  這次他們兩個又得到了什麼意外的消息,匆匆忙忙去了另一個城市。

  因為還在日本的範圍內,松田起先沒有擔心,這是傳真倒計時的最後一年,一心想為同僚報仇的他和萩原都按理不會錯過這個日子。

  直到7日早晨都沒有得到他們的回信。

  犬飼和萩原的手機都沒有關機,但是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情況,發出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松田的心懸了起來,他嘖了一聲拒絕去押送嫌疑人的任務,留在辦公室等待即將到來的傳真。

  犯人比他想像的更加陰險狡猾,雖然從幾年前那個重新啟動的炸彈來看就明白對方對警察濃烈的惡意。

  比起最後幾秒的絕望,這次那個爆炸犯慷慨地給了他四分二十二秒的時間做出決定,或者肯定地為英勇的警官留下不到五分鐘的未來回憶自己的一生。

  抱歉,萩原。

  松田打開手機,快速地編輯短信。

  他估計了一下剩余的電量,准備洋洋灑灑地給失去聯系的幼馴染發點對方看完肯定會暴跳如雷地哭出聲的東西。

  而且不忘抄送一份給犬飼,同時刻意諷刺一下對方別在路上看到卷毛小狗就當成他往家裡撿,他松田陣平可不要當高中同學的狗。

  「那麼再見了。」他在結尾寫道,「你們兩個哭起來都挺醜的。」

  按下發送鍵,松田自顧自地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艙門上貼著的禁煙標志,掏出打火機點燃叼在嘴上的香煙。

  在倒數第三秒時他迅速把米花市中心醫院的信息發給了佐藤,後知後覺地開始懊悔四分鐘前發出的那個信息應該語氣好一點。

  但是萩原和犬飼應該也沒法計較,他抒發出郁結在胸口的悶氣,抬頭望著摩天輪車艙頂部的鐵皮。

  有種就別對著他的墳墓哭。

  沒有閃光。沒有煙霧。沒有驟然的爆炸聲。

  數字在倒數一秒的位置停止。四周安靜得可怕,松田陣平呆愣地盯著液晶顯示屏,他的手機在這時響了一下。

  【拆掉它,然後平安下來。】

  是來自犬飼的消息,語氣很平靜,這不是她一貫說話的作風,像是萩原的口述。

  他一瞬間爆發出無數的猜想,都指向同一個結局。難道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樣。

  撲通。撲通。

  松田的心髒狂跳起來。

  *

  犯人被熱心群眾扭送到警察手上,他臉上挨了重重的兩拳,嘴角還在流血,眼鏡飛到牆邊的角落裡。

  松田陣平繞開采訪的記者和心急火燎的同事,跑過犯人旁邊的時候稍微停下腳步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動手,剛剛給人拷上銀手鐲的伊達示意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還是先走一步比較好。

  於是他一路狂奔,在小巷子裡追上了早早等在那裡的熱心群眾萩原研二。

  對方套著明顯是臨時買的夾克和連帽衫,牛仔褲像是搞樂隊的大學生一樣在膝蓋處開了兩個大口子。

  他壓低鴨舌帽的帽檐,抬起那張略過四年時光、22歲的年輕的臉,對著松田露出一個懷念的笑容:「終於又可以從這個角度看到你啦,小陣平。」

  犬飼在旁邊冷哼了一聲。

  她臉色蒼白,眼底還有尚未褪去的後怕的惶恐;那只拽著萩原研二的手還忍不住地在發抖,如果條件允許的話犬飼在他成功完成高空拆彈、從摩天輪落地瞬間就會衝上前給他飛起來的一腳。

  他們從伊達航那裡得知松田獨自登上摩天輪後就迅速趕到現場,剛剛閱讀完幾乎是遺書的短信後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在最後的半分鐘內萩原在人群的驚呼聲裡把犯人按倒在地,他原本想忍住毆打對方的心情,但在看到落地的控制器時還是沒忍住怒火中燒。

  松田想問他們到底是去了哪裡,怎麼能變回了人類,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又是如何在短時間內到達現場。

  他張開嘴,喉嚨卻哽咽地發不出聲。

  犬飼惡狠狠地撞上他的肩膀,她大聲說著要去給神靈獻祭豪華咖啡果凍作為貢品獨自離開,體貼地把這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獨自交談。

  萩原比松田先一步上前擁抱了他。他半長的頭發戳到松田的脖頸上,有點癢。

  白天的氣溫還不算太低,成年人的懷抱有點熱,兩個大男人黏糊糊抱在一起的樣子也很gay。

  但是松田陣平用力地回抱了他一下。

  他的眼眶開始酸澀發熱,卻又不合時宜地笑了一聲:「你不會也要哭吧,萩?犬飼欠我的外套還沒賠償,還是你也要一起加入還債大軍,你可是停職四年了,身無分文啊。」

  「怎麼這麼會破壞氣氛呢,小陣平。」他眼圈紅紅的幼馴染推了一把他的肩膀,抱怨著揉了一把眼睛,「居然敢在短信裡說我們哭得很醜,還一點也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真的太可惡了。」

  「所以呢,你難道要揍我?人民警察萩原君。」松田從鼻子裡發出哼聲,萩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如果是我,也會做出一樣的決定的。所以我明白你的選擇,松田。」

  他開玩笑地轉移話題:「話說你平時一直咬牙切齒說什麼如果你不是狗我一定要你好看,現在我終於變回人類了,你該不會要在這裡把四年前的那拳帶著利息一起奉還吧?」

  松田伸出了手,萩原露出了大事不妙的神色,但是那個拳頭在半路停滯住。

  松田陣平對萩原研二說:「雖然現在說可能晚了一點。」

  他努了努嘴,用輕松的語氣把話說完:「歡迎回來,萩原。」

  萩原研二舉起虛握成拳的右手,在空中和他碰了碰拳。

  「我回來了。」

  他露出毫無陰霾的笑。

  作者有話說:

  嗯…1200w人質的松田真的,非常非常池面…我覺得沒人能對那個陣平迫害得下去…

  角色死亡事件的高光我是不可能給原創角色的,同人如果干出這種事就是本末倒置。但是在全員he的情況下不能松田警官死掉,所以…萩門!!

  萩原和犬飼失蹤兩天的原因是被卷入了異世界卡密的暴走之中,嗯就是那位愛吃咖啡果凍的粉頭發男性,不然為什麼我要把番外叫松田陣平的災難嘿嘿。

  因為把無辜的人卷入了事件,來自其他世界的真神齊木出手讓萩原研二重新變回人類了,不過因為是復原所以是22歲的身體,我搞到年下了(狂喜

  關於萩原的事件,我完全不覺得萩原會下樓就挨松田兩拳或者被暴打進醫院。

  他坐在旁邊抽煙也是在等疏散人群,順便冷靜一下,面對很復雜的炸彈我覺得脫了防護服可能操作會更精密,接電話是排除外界干擾同時確定疏散完成,唯一天真的地方就是沒有信號干擾器……

  直白的一心向前的但是在關鍵時刻最為冷靜沉著的松田,內斂含蓄偶爾帶著悲觀猶豫卻在做出選擇的時候最有全力以赴衝勁的萩原,我非常喜歡他們兩個!

  如果他們有活著再見的一天,也肯定是忍著掉眼淚的心情變扭地錘一下對方肩膀說一句歡迎回來這種話吧!抱著這樣的心情寫了小陣平的番外。

  後來就是萩原通過各種方法復職、犬飼通過資格考試義無反顧來到危險的東京成為獸醫,兩個人一起當社畜的正常的故事了。雖然我有加入別的漫畫的內容但是本質,這個世界只有柯學(笑

  我搞不懂榜單但是申請了,為了避免可能的情況這兩天存一下番外的稿!但是我知道有字數要求而我本來就沒剩多少字要寫了……或者我直接申請完結然後再加番外?但是完結榜我十萬字看起來可能,有點那個。和編輯商量就像去初中老師辦公室一樣,對我來說有點困難…

  加上我這幾周會忙得快寄,所以到下周四前可能都不會有更新,沒申上榜的話再說,如果想看可以直接飛到我家來對著電腦看(等

  開始存hiro那篇的稿了,如果大家感興趣可以去專欄裡看看。日更是不可能日更的,我很怕寫案件漏洞百出(吸氧

  目前更大的問題是可能的需要排雷的點還挺多,我寫的諸伏君人設好像和大家的有點出入,女主也不是會很討喜的偵探類型…雖然我最後肯定還是自己爽就可以了x

  下周見哦(跳跳


第25章 番外2

  成為社畜後生活也沒有太大的改變。

  我從神奈川搬到了東京都,與復職的警察男友一起租了一套兩間臥室的公寓。

  起初找房子的時候為了省錢,我提出一室一廳就可以完美滿足大家的需求。而萩原研二抱緊胸口拼命搖頭,寧死不屈。

  我在搬家聚會的時候提到這件事,響亮地切了一聲,對計劃落空感到不滿。

  松田陣平環顧了一圈身邊幾位見怪不怪的警察和醫生,默默關掉糾結著是按警局還是醫院號碼的電話繼續喝酒,決心接下來假裝聽不懂日語。

  到了29歲我也沒有考出駕照,之前是沒什麼空余時間,後來萩原研二在回人類後摩拳擦掌地打算指點我一二。最後我們對著被撞歪的大門一同沉默,萩原看著凹進去的車尾忍了半天,才順利憋下對還沒付清貸款的馬自達發出慟哭。

  哥哥從屋內跑出來,拿著看起來像光劍一樣的東西大聲問:「有敵襲嗎?」他凝視著冒煙的家門,轉頭對躡手躡腳准備逃跑的我們冷酷地舉起武器。

  和萩原同居後,上班前他會把我放到車站口,有時時間充裕的話能直接把我送去工作的醫院。

  按照萩原研二的開車方式其實每天都有送我上班的余裕。他帶著我飆了一次車,好心的松田在看著我極度恐慌的情況下選擇陪我坐在後排位置。

  我憑借對萩原非常真摯的愛克制住了在新車裡嘔吐的欲望。

  但是松田沒這麼好的下場,他胳膊被我掐出了清晰的手印,在我快吐的嗚咽和萩原自在的笑聲裡發出崩潰的大叫:「我再也不擔心你們了!放我下去!」

  午飯大家各顧各在工作地方吃,都已經是快三十的人了,沒必要耗費時間像甜心高中生一樣為喜歡的人做便當。

  有一顆jk心靈的萩原對此躍躍欲試過。我們做飯的水平差不多,說不上難吃但也沒什麼太超前的料理天分。他興致勃勃地買了很多可愛印花模型,在切好塊的胡蘿蔔上用力按出愛心。

  「可愛是很可愛,但是吃起來也一樣,還很花時間。」我中肯地評論道,然後對著寶O夢便當連拍百八十張照片上傳SNS。

  赤楚給我發消息,她問我什麼時候這麼有閑情逸致。我一邊切菜一邊回復是萩原研二做的。帶便當就得吃冷飯,我其實明天想吃醫院旁邊的咖喱烏冬。但是剛剛說完他就快氣死了,現在我只好給他做一份賠禮道歉。

  她發來一串省略號,然後傳來幾個香澄做的午飯案例。他的便當比高中時期擺盤更精致了,我懇求赤楚讓對方幫我做完用來賄賂萩原,雖然我也知道萩原不會生氣很久,但是我良心隱隱作痛。

  赤楚干脆地沒有再理我,不如說作為我這方的親友,她沒有把消息全轉發給萩原研二叫他快逃已經是對二十年友情最大的包容。

  小鍋裡的油開始冒泡,我小心地把裹了蛋液和面包糠的雞塊貼著鍋沿放下去,滿意地聽著食材翻滾的劈啪聲。捏幾個飯團再剪點海苔表情敷衍一下算了,做完玉子燒後我開始不耐煩。

  剛出鍋的炸雞塊已經被偷吃了一半,我沒有半點心虛地把剩下的草草放進便當盒裡,擦擦不存在的汗水感嘆一句自己真的勤勞能干。

  洗完澡的萩原研二冒著熱氣出來,他已經結束「她是不是沒這麼愛我了」之類的自怨自艾,調整好心態穿著居家服逛到廚房發現女友真的在努力做便當,露出感動得快哭了的表情。

  「你頭發沒擦干,水滴到我衣服上了。」我用腦袋往旁邊撞擊萩原研二靠在我肩膀上的頭,他故意發出很痛苦的抽氣聲,然後把臉埋進我的頸窩,肩膀一抽一抽地裝哭。

  「是因為得到手了就再也不珍惜了嗎,好過分shoku醬,以前絕對不會這麼對待我的。」萩原研二悶悶地抱怨,他犀利地指向便當盒,「也不會把給我的配菜吃掉一大半!你原本是想做蟹肉玉子燒,結果剛才看電視時干脆拿蟹棒下酒吃光了對不對。」

  ……怎麼發現的,好厲害。我擦了擦嘴角的食物碎屑,沉默地把便當盒蓋了起來。

  「現在的感覺還真的挺像結婚後的情景,已經失去興趣的丈夫和被冷落的妻子。」他還在演,摟在我腰間的雙臂微微用力,又裝模做樣地捏捏我身上的軟肉,做作地小聲驚叫,「阿娜答,你是不是胖了點?莫非是下班後去偷吃了嗎。」

  我承認我因為上班和研究很久沒鍛煉,也承認現役警察每天運動量充足而且身體年齡比我小四歲的萩原研二有非常完美的肉.體。

  但是我的拳頭不長眼,本來就沒想和我近距離搏鬥的萩原被我一路拖到客廳瞬間放倒在沙發上。

  他軟綿綿地被我按在身下,臉上帶著出浴後的薄紅,明明有反擊的余力但是笑嘻嘻地給我放水,可憐兮兮地討饒說著下次不敢了你沒有胖後逐漸聲調變高像被襲擊的jk一樣尖叫著你摸哪裡呢。

  「你為什麼要表現得只有自己很清純的樣子啊?」我拿濕紙巾擦了擦手,疑惑地抬頭問。

  萩原研二用胳膊擋住自己的臉,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日照燈下閃閃發光。他露出來的皮膚都變成了令人食欲大增的淡粉色,寬松的舊T恤領口有點變形,很輕易能看到形狀漂亮的鎖骨。

  我覺得有趣想觀察一下他現在的表情,而萩原研二牢牢地把手黏在臉部的皮膚上,我們兩個人都用力得青筋暴起,僵持了一會後我率先放棄,癱在他胸口累得喘氣。

  准備站起身去廚房收拾一下鍋碗瓢盆的時候萩原終於有了新動作,他拽住我的手幽怨地問:「你怎麼這段時間都不戴戒指。」

  我仿佛還沒給年輕女孩名分的垃圾社會人一樣流著冷汗解釋道:「之前戴戒指做手術不方便就摘下來放在桌子,差點被來體檢的寵物狗吞了。加上我們也沒結婚,所以放在錢包裡就忘掉了……」

  在對方譴責的視線下逐漸小聲,隨後我想到了什麼開始倒打一耙:「不對,是研二的錯吧!如果不是因為想等那兩位失蹤很久的朋友的一起參加婚禮的話,考出資格證的那年我就想和你結婚了,都是你的錯。」

  拿可能去參加什麼秘密任務的諸伏和降谷來責備萩原好像確實有點過分,我又軟下聲去安慰他:「我以後下班就馬上戴上,別鬧別扭了。」

  說完都忍不住同情一下自己,為什麼真的拿了少女漫男主的劇本,一邊做王八蛋事情氣人一邊火葬場哄人。

  萩原研二眨巴眨巴眼睛,他抓過沙發上的毛巾毯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像晨間劇女主一樣甜膩地嗯了一聲。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還是沒忍住俯下身抱住他狂吸。

  *

  我拔出針頭,讓護士幫忙按住止血。手下的小狗和旁邊的主人都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他們對視一眼,彼此臉上寫滿筋疲力盡。

  這只小狗剛被收養不久,這是第一次來做全身的體檢。剛開始鬧得不可開交,它在發現撒嬌和慘叫都沒有辦法打動面前一身消毒水氣息的冷酷白大褂女人後,開始迅速無聲地滿地亂竄。

  在診室內你追我趕了五分鐘,他的主人和我一起把它包圍在牆角。

  「嗚嗚。」它睜著水汪汪的眼睛去蹭主人的手,試圖尋求對方的保護。男人露出了糾結痛苦的神色,硬著心腸把小狗塞到我手裡:「犬飼醫生,請趁現在。」

  我當時和萩原好像也差不多是這麼一套。

  我感嘆著,接過遭遇背叛後僵硬石化的小狗,示意還沉浸在方才戰鬥中熱血沸騰的護士同事開始工作。

  護士先一步拿著采集的樣本去了化驗的科室,我摘下醫用外科手套丟進垃圾桶,把寫好的醫囑和單子給等候的主人:「大約半個小時後能得到結果,請先在外面等待。」

  「犬飼醫生結婚了嗎?」男人在此時突然發聲。他對上我警惕的目光,慌忙擺手解釋:「因為您的無名指上有長期戴戒指的痕跡,所以這麼推測了,抱歉。」

  隨後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補充了一句:「我是一名業余偵探。」

  「這是你現在的工作?偵探能賺到錢嗎,這座城市的偵探數量還挺多的。」我倍感興趣地提問。

  「我水平還沒能到那種可以獨立接案件的高度。」他打哈哈道,又露出很八卦的神情,「您和未婚夫還沒下定決心嗎,犬飼醫生看起來就很受歡迎。」

  「由於一些意外。」我忍不住對這位陌生人開始抱怨,「因為我是個非常體貼的女朋友,所以也想滿足喜歡的人能在婚禮上見到他消失很久的好朋友們的願望。你是偵探的話,可以幫我找兩個人嗎。」

  「嗚哇,突然接到很嚴峻的任務了,我會留意的。對了,我主職在咖啡店打工,有空來嘗嘗我們的招牌三明治吧。」

  金發的男子露出爽朗的笑容,他把提前准備好的地址遞給我,抱著叫哈羅的小白狗走到門口:「回頭見,犬飼醫生。」

  「回頭見。」我對許久未見的降谷說,「安室先生。」

  *

  收到邀請的獸醫前往了波洛咖啡店,因為喜歡這裡的食物和可愛的服務生所以成為了常客。

  她的男朋友帶著朋友氣呼呼地前來捉奸,但是在安室先生的個人魅力之下敗下陣來,偶爾下班後也會來這裡坐坐。

  有時候甚至會變成警察和家屬們的聚會現場,雖然很有安全感,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對。

  江戶川柯南皺著眉頭想。

  究竟是哪裡不對。

  衝矢昴在這時推開門,他看著熱鬧的一大桌子人,感嘆著生意真好呀,然後走向了獨自坐在吧台處的穿著連帽衫的男人。

  「衝矢先生,好久不見!你要坐到我們這邊來嗎?」犬飼醫生的眼睛刷地亮了,她用非常驚人的速度撞開坐在她外側的松田,高高興興地跑到吧台的位置和衝矢打招呼。

  犬飼醫生也就和衝矢見過兩次,她爆發出的熱情很值得懷疑。江戶川在心裡記上一筆,觀察著犬飼試圖拉攏對方無果後遺憾地表示至少幫忙付掉今天的賬單、然後失落地走回自己的座位,被松田警官一拳砸中腦袋。

  對方真正的男朋友萩原警官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在犬飼解釋總感覺對方身上散發著正義的氣息而自己並不是什麼水性楊花的女人時露出了安慰的笑容,說我當然相信你啦shoku醬,畢竟我們都要結婚了。

  「結婚??」偷聽的江戶川柯南沒憋住發出小小的驚呼,而此時有人反應比他更誇張。

  於是江戶川小跑過去用天真小孩的語氣,歪著頭問坐在吧台的熟客之一、目前把腦袋狠狠埋進胳膊裡的男人:「綠川哥哥,你為什麼突然哭了。」

  「是因為那個吧,」安室一邊低頭擦玻璃杯一邊解釋,他吸吸鼻子,露出笑容,「就是男人到三十歲後呢,總有些時候心靈非常容易被攻陷,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哦,柯南君。」

  切,把自己當小學生耍呢。

  小學生身體的工藤新一露出不滿的表情,他在決定湊回警察聚會那桌探尋大家之間復雜的關系,還是留在吧台這裡偷聽這三個心懷鬼胎的男人打啞謎間思索著,聽到坐在那邊的伊達警官非常大聲地宣布:「我和娜塔莉也決定明年結婚了,真是太好了。」

  欸,確實挺好。江戶川柯南把手背在後腦勺上隨意地想,然後聽到杯子碎裂的聲音。

  他和衝矢昴一起沉默地看著被徒手捏碎的杯子,遲疑地問捂著臉的金發服務生:「那個,安室哥哥,你突然哭什麼。」

  「就是那個啦。」已經緩過來的綠光先生擦了擦眼角,「你到三十歲這個年紀就會懂了。」

  已經過了三十歲的赤井秀一困惑地和小學生對視。

  *

  「班長,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選在同一天一個場地結婚啊。」萩原研二捧著臉提議。他表示過去在肥皂劇裡就看過這種情節,和好友在同一日一起結婚一起丟出捧花走向幸福的結局。

  伊達對他微笑了一下,然後斬釘截鐵地選擇拒絕。

  安室端著餐盤走到他們這桌,他放下插著燃燒的仙女棒的巧克力蛋糕,笑著說:「不好意思客人,聽到你們的對話了,因為是熟客所以提前恭喜各位。」

  綠川站在他身後,鼓著掌說:「恭喜。」

  被迫加入這邊氣氛的衝矢昴也鼓著掌說:「恭喜。」

  「……突然開始玩這個梗嗎,好怪啊。」江戶川站在旁邊小聲吐槽,他決定回樓上去寫作業,順便把很明顯感到不適的衝矢先生一起救出去。

  他拉著衝矢昴的手准備往外走,就聽到犬飼醫生沒憋住的啜泣聲。

  江戶川轉過頭,看到犬飼和來間小姐擁抱著哭作一團;萩原警官眼裡已經開始有水光閃現,本來就情緒還沒穩定的綠川和安室扭頭捂住了眼睛。

  伊達警官擦掉眼角的淚水,對著呆滯的一大一小解釋:「嗯,就是EVA很感人,沒別的事。畢竟我們都要三十歲了。」

  江戶川柯南和哭成一片的奇怪大人堆裡唯一面無表情的成熟男性松田陣平對視。

  松田冷靜地摘下墨鏡,他咧開嘴發出硬漢的不屑聲:「明年都還沒到,你們急著哭什麼啊,在婚禮上哭也不遲吧。」

  冬天已經快要到來,每個人都懷抱著對春天的期待。

  然而漫長的柯歷元年遲遲未能結束。

  作者有話說:

  嘗試了一下無證駕駛,發現我的羞恥心做不到,然後刪掉了很多東西…我再也不寫談戀愛了(崩潰

  是酒廠快倒閉的時候的事情,然後為了玩梗降了一下臥底智商,對不起。因為是番外我想看大家哭成一片(嘿嘿

  這個線想不出來怎麼能救到蘇格蘭,就當萩門顯靈好了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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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番外3

  信是已寄出了,但是收信的人沒搞對。

  1

  萩原研二在小學的暑假時收到了第一封信。

  淺色的信封莫名其妙出現在書桌上,沒有郵票也沒有郵戳,收信人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萩原研二。

  他昨天晚上睡得很好,早上八點不到就自然蘇醒,今天也約了新交的好朋友松田陣平一起去自家的修車廠大冒險,所以起床的時候也沒有猶豫。

  夏日的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屋內,萩原揉揉眼睛,看到桌上憑空多出的信件。

  在過去父母問到聖誕節許願的禮物時萩原裝作糾結地指著電視機上播放的高達機器人和新出的跑車,最後還是善解人意地說想要假面超人的卡片。

  初中的姐姐無語地翻白眼,她早就知道弟弟算是早熟的小孩,已經輕松接受世界上沒有聖誕老人的事實,只是一如既往地展現出驚人的共情能力,包容父母的愛子之心。

  但是萩原千速正處叛逆期,她只是放下碗筷自顧自地離場,順便提了一句自己想要雜志上新出的化妝品,在爸爸試圖套話出是什麼雜志的時候干脆地說聖誕老人不是都應該知道嘛。

  萩原研二悄悄在桌子下把雜志遞給家長,他抬頭對姐姐笑了一下。

  他用美工刀小心地把信封裁開,裡面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紙,開頭用熟悉的口吻大大咧咧地稱呼他為萩原,字跡看起來出自成年女性。

  想到這裡萩原警惕地抬起頭檢查了一下窗戶,確定是從裡面上了鎖,也沒有被撬開的痕跡。他打開窗戶,觀察窗沿留下的痕跡,又俯視一圈樓下的院子,困惑地坐回書桌前。

  總不可能真是憑空出現的東西,又不是在拍動畫片。

  父母不至於打著陌生女人的旗號給他寫信,就算要寫也起碼是打著什麼牙仙子或者正義伙伴假面超人的名號;萩原千速不會做這種惡作劇,她現在看著小學男生都嫌煩。

  抱著解密的心情,萩原研二展開信紙閱讀下去。

  這個叫犬飼的女人剛剛通過了獸醫資格考試,得意地表示一查到結果就來給他彙報了。她洋洋灑灑地寫了一串小孩尚未涉及的東西,主要是說病理學和藥理學的難到她出考場就抱著研二君大哭特哭,沒想到都過了。晚上他們要出去吃飯慶祝,總之就寫到這裡。

  萩原研二放下信紙滿臉迷惑。

  首先那個女人稱呼他為萩原,然後身邊又有一個研二君。

  其次犬飼起碼是二十代的女性,他身邊接觸過的只有學校的老師。

  最後這份信沒頭沒尾的,像是寄給同樣名為萩原研二、一直有信件往來的熟人,卻不小心落到了小學生手裡。

  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陌生女人對他沒有惡意,帶著苦惱的心情,萩原把這個秘密分享給早早來到樓下等他出去玩的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盯著那張紙皺眉頭。

  他臉上貼著創口貼,遮住了打架留下的傷口,張嘴的時候因為換牙期而自然漏風。

  他表情很嚴肅,但是皺巴巴的臉還是掩飾不住容貌的可愛,配上黑色的自然卷,像認真觀察的小狗。

  萩原研二捧著臉坐在旁邊看著松田,認真地評價了一番新朋友長得討人喜歡。直到松田陣平拎起信封反復倒騰了幾次後攤在地板上,對著天花板舉起信紙,問萩原:「這一串說的是什麼啊,我沒學過。」

  萩原躺在他旁邊:「我也不懂啊,這是大人學的東西吧,身邊也沒有醫生可以問。」

  「說不定是什麼正義戰士跨越宇宙傳達的信號呢?」松田沐浴在萩原慈祥的目光下,他的臉刷地紅了,惱羞成怒地反問,「不然還會是什麼。總之警察是不可信的,我們只能自己去找出真相。」

  他指著信尾的落款:「把這個叫犬飼的女人抓出來。」

  2

  來信斷斷續續,毫無征兆。有時候一個月會有兩三封,有的時候半年都沒有聲響。

  小學生萩原變成了初中生萩原,也沒能成功逮到投遞信件的犯人。

  他和松田撿了亂七八糟的零件,按照圖書館裡翻出來的舊書制作出了簡陋的監控。

  過程的艱辛無需多言,他們把記憶卡塞進學校的電腦裡時激動得要死,在一幀幀模糊的畫面確認後被現實暴打兩拳,不得不承認那些信真的是突然出現的。

  「不可能,肯定有問題。」初中生松田陣平已經從童話幻想裡走了出來,他是科學和理性的擁護者。他冷靜下來思考,推斷也許是系統太老舊,而對方的科技水平過於先進。

  萩原研二坐在旁邊張大嘴,他臉部的曲線在電腦藍盈盈的光下更加柔和細膩。松田關掉顯示器,不耐煩地推了一把發呆的幼馴染:「走了,萩。」

  他們的友誼沒有隨著萩原家修車廠的倒閉而瓦解,萩原在感動的同時得知松田對萩原千速一見鐘情。

  在思考一夜後他帶著黑眼圈和松田表示,雖然很想歡迎他加入這個家,但是按照陌生女人的信件裡所寫的那樣,松田陣平快到三十歲還是單身。

  同樣閱讀過犬飼的每一封信件的松田不以為然,他冷哼一聲表示未來是掌握在自己手裡,他可不在意犬飼所說的那個松田陣平的人生。

  非常硬漢。萩原研二捂住嘴像少女一樣kya地尖叫起來,然後被臉皮還沒那麼厚的松田反手鎮壓。

  「你覺得會有聖誕老人嗎,小陣平。」初中生萩原研二突兀地問。

  松田陣平剛剛走到門口,聽到這句話無語地回頭看他:「你是越長大越回去的類型嗎,過去明明不信這種東西,犬飼比起聖誕老人更像魔鬼。等等,難道是新的信裡寫了什麼。」

  他想到這裡危險地眯起眼睛,轉身向迅速把東西塞進懷裡裝作無事發生的萩原走去:「你不拿出來我就要動手了,老實點。」

  櫻花再次盛放的時候他們就要進入高中了。

  過去幾年的信件並不是按時間順序送來的,更像是在時光的傳遞中被打亂隨意降落。

  萩原和松田在信裡見過22歲的犬飼帶著據說是因為意外變成狗的研二君全球旅行的照片,也見過26歲的犬飼、松田和露出半張臉的研二的自拍,還有29歲社畜的碎碎念和下班後與一大批沒見過的面孔喝酒的合照。

  並不是每封信都附有照片,但是目前暴露的信息已經足夠他們確定,名叫犬飼的女人確實是他們未來的朋友,是高中時期的同學。

  萩原研二在初中即將畢業的時間段裡開始局促不安起來,他甚至連最新的來信都不願意分享給松田陣平,這讓松田有種遭遇背叛的感覺。

  他靠近蜷縮成一團的萩原研二,用一只手松開領帶,掰了掰手指關節,准備開始搶奪。

  為了保護信件戰鬥力大打折扣的萩原嗚嗚地假哭著投降,他梳理了一下亂成一團的頭發,不情不願地說:「是小陣平不感興趣的內容啦……而且分享給你好尷尬,我都不知道高中時候第一次和犬飼同學見面該怎麼做了。」

  他低下頭捂住臉,耳根通紅:「就是那個,犬飼和研二君結婚了。」

  松田陣平點了點頭:「哦,就這啊。」

  松田陣平:「啊???」

  3

  沒有。

  班級裡沒有,學校的名單上沒有,上一屆的學生名冊裡翻了好幾遍,也始終沒有。

  高中生萩原研二感到困惑。

  這是新學期的第一天,昨天他試穿了很久的學生制服,糾結了很久系上第一個扣子會不會沒那麼帥氣瀟灑。

  但是他短暫地回憶了一下犬飼對輕浮男的態度,還是老老實實地把衣服扣好,做出一幅好學生的姿態。

  松田和他不在一個班,他們在走廊上分開後萩原爭當最早踏進班級大門的人之一。他選了個後排的位置,能充分觀察到前後門裡進來的每個人。

  35 個人陸陸續續地擠滿教室,犬飼並不在其中,如果不是因為看到了熟悉的赤楚和香澄的臉,萩原研二摸著口袋裡的信,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班級。

  難道是生病了沒來上學?

  他主動擔任了班委,拿到了班上每個同學的聯系方式;犬飼的名字不在名單裡,萩原研二啪地合上課本,聲響嚇了旁邊的赤楚一大跳。

  「赤醬……不,赤楚同學。」他們還沒這麼熟,萩原研二從善如流地改掉了心裡的稱呼。

  雖然從他的視角來看,從小學就看見過了他們的未來,他對著甚至還互相不認識、但是十年之後步入婚姻殿堂的香澄和赤楚投出年輕真好的和藹目光。

  赤楚對奇怪帥哥的態度略帶惶恐,她默默往離萩原遠一點的地方挪了挪:「怎麼了,萩原同學。」

  才不是【怎麼了】這回事吧,快把犬飼的聯系方式交出來。

  包子臉萩原研二在心裡跳腳,但表面上還維持著親切的陌生同學形像:「我以前好像在公園裡見過赤楚同學,你和你的幼馴染總是在一起玩,她叫犬飼吧?當時沒和你們搭上話。」

  這當然是假的。他嘴巴甜長得可愛又受人喜歡,在學校和家邊的公園都是社交好手,從運動項目到家家酒沒什麼他不能摻和的事情。

  萩原研二自信滿滿地等著赤楚的回應,對面的長發女生慢慢皺緊了眉頭。

  「你可能認錯人了,萩原君。」她沒注意萩原研二彷佛遭遇雷劈一般的表情,疑惑地回答,「我並沒有幼馴染。」

  4

  松田和他說過,未來是可以改變的。

  萩原研二照著赤楚給的地址一路到了過去曾是犬飼宅的地方,那裡現在掛著的門牌寫著仁王。

  他站在門口啞然,身後傳來自行車剎車的聲音,黑頭發穿著立海大初中制服的仁王家的大女兒疑惑地對他打招呼:「你好?」

  初中生給他倒了茶,很輕易地相信了萩原所說的來尋找小學時的初戀卻發現對方早就不告而別的故事。

  她感動地吸吸鼻子,為難地告訴萩原犬飼一家在八.九年前就搬走了,因為走得非常匆忙甚至低價出售了房子,他們家撿漏買下了這裡,也許等父母回來後可以幫忙問問有沒有犬飼家的聯系方式,據說那家人到澳洲去了。

  萩原表示感謝,她擺了擺手,決定現在就在家裡的電話簿上翻翻有沒有結果。

  看著姐姐興衝衝離開,年僅七歲的仁王雅治坐到他旁邊,毫不客氣地指出對方剛剛說的故事是上周播完的八點檔劇情。

  萩原研二感到震撼:「你才幾歲就看得懂八點檔了。小孩的話還是繼續相信聖誕老人之類的才比較可愛吧。」

  仁王雅治反唇相譏:「你也沒多大,就靠胡說八道進別人家門。誰長這麼大了還相信聖誕老人,你再不說實話的話,我要報警了。」

  未來就是警察的萩原研二摸摸鼻子,對這個小孩非常感興趣。他自顧自地把一連串人變狗狗變人的故事說完,喜聞樂見地看著小學生對著過於復雜的情節陷入沉默。

  「……這是什麼,這也是電視劇嗎。」仁王雅治提問,他還沒長開的小臉上滿是茫然。

  「你長大了就知道了,這是輕小說。」把未來的對方帶入ACG世界的罪魁禍首萩原研二如是說。

  5

  那串號碼最終還是沒有找到,犬飼一家突然搬走的原因也沒能得知。

  日子還是這樣過著,時間並沒有因為少了誰就會停止。

  他不是沒嘗試過回信。

  比如在信紙的背面寫上「你能收到嗎?你現在在哪裡呢」之類的話,也像模像樣地把信封粘好擺在一樣的位置上。

  寄向犬飼的信件都沒能像魔法一樣消失,萩原研二感到氣餒,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他扯開信封,對著結尾處那句「我想見你」獨自嘆息。

  22 歲的萩原研二大學畢業,和松田一起考進了警察學校。他在那裡看見了更多熟悉的身影,黑發的金發的高大個子的男人出現在他生命裡。

  他們在短暫的六個月裡干了無數不合規矩的好事壞事,被氣昏頭的教官追著爆罵,開車飛馳破案救人,打掃完浴室累癱在地上堆成一團熟睡,一起看了那年的煙火大會。

  他們畢業後各奔東西。萩原研二脫下厚重的防爆服,從20層樓慢慢走下來,面對無數的閃光燈一言不發。

  松田陣平在高空完成作業,他瀟灑地推了一把後怕的萩原研二,表示都知道犯人的大致位置了有什麼好擔心的,他才不會死在這裡。

  伊達被成年男人撞向旁邊的牆壁,他倒吸一口冷氣剛想罵萩原發什麼神經,被巨大的響聲打斷;那輛朝這邊衝來的車和他們擦身而過,一頭撞在電線杆上。

  帶著兜帽的男人背著貝斯包行走在悉尼街頭,他匆匆繞進路邊的小巷,對著早就等候在那裡的穿著風衣圍著圍巾的男人的後腦勺舉起手.槍:「你好,葛城先生。」他輕言細語,仿佛是對待多年的老朋友一樣溫柔地上膛,「我們需要你的合作。」

  29 歲的萩原研二已經很久沒有收到信了。

  科技逐漸發展的今日,他從米花的發明家那裡得到了更加先進的機器,確保這次肯定能觀測到信掉落的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陌生女人的來信遲遲未到,而萩原研二一向很擅長等待。

  十二月底他和松田下班後勾肩搭背去找東西吃,路上碰到班長就一起蹭車去了波洛。

  推門而入時屋內的暖氣迎面撲來,正在教訓人的安室和正在被教訓的風見一起抬起頭,旁邊喝咖啡的諸伏對他們露出笑容:「好久不見,警察先生們。」

  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還在裝。萩原假裝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熱心地上前解救不知道為什麼又撞到槍口上的風見。

  「……所以哈羅沒什麼問題,就是在大冬天吃了太涼的東西。」穿著可愛圍裙的店員安室君拿著醫囑,冷酷地瞥了一眼垂頭喪氣的下屬,用陳述句提問,「他又偷到冰激凌了是嗎。」

  風見的頭快要貼到胸口上,對年下上司和上司的狗都沒轍的公安悶悶地點了點頭。

  萩原研二坐在他們身邊的吧台位置上打圓場:「嘛,總歸不是故意的,沒事就好啦。」

  他順手接過那張紙隨便瞟了一眼,然後差點從座位上滾到地上。

  「這是哪家寵物醫院,告訴我。」萩原把寫滿熟悉字跡的醫囑拍在桌上,一把拽起風見的衣領語氣焦急。

  他的氣勢一瞬間比唬人的上司還足,風見眼鏡都被他的動作震歪了,被扯著領子一時噎住,半天才說出是中心寵物醫院,這位犬飼醫生是外國學成歸來的新人,上周才來這裡上班。

  萩原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跑,在門口處被松田陣平截攔,堪堪剎住車。他在幼馴染的提示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壓根沒有養寵物,沒有見到獸醫的正經借口,就算他自降身份說自己是狗也不行。

  安室透無情地回避了他的視線,皮笑肉不笑地把萩原研二可憐兮兮的臉推開。

  「想都別想。」他一字一頓。

  6

  犬飼無法理解。

  面前奇怪的帥哥臉上還帶著新鮮的抓痕,他從航空箱裡拎了出來一只少見的三色公貓,它對著那張漂亮的臉瘋狂哈氣。

  「這孩子很聰明,知道我帶他來的目的是絕育後就很迅速地動手了。」名叫萩原研二的半長發男人嘆了口氣,他對初次見面的女性還是滿口敬語,但是語氣卻相當熟悉和黏糊。

  犬飼離開日本的時候九歲,現在二十九歲獨居在東京。嚴格來說她在日本沒有什麼熟人,唯一有聯系過的是哥哥的竹馬,姓赤楚的一位,他家還有個年齡相仿的妹妹,但也只是交換了郵箱的關系。

  所以她和萩原研二沒有是舊識的可能,也許這個人是個單純的自來熟。

  「我幫你處理一下臉吧,留下傷疤就不好了。」她想了想說,在心裡承認如果是在青春期遇見這個人百分百會一見鐘情,但是還好如今已經快要到沒有什麼世俗的欲望的三十歲。

  犬飼心平氣和地把左手貼上那張閃亮的池面臉,右手捏著棉球用力地摁上去。

  對方發出驚人的慘叫,又戛然而止,那雙水汪汪的下垂眼盯著她;應該不算太痛,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別那麼扭曲,而且還有空對她拋媚眼。

  好輕浮,是牛郎嗎。犬飼嘖了一聲。

  萩原像是讀懂了她的想法,急切地彙報:「我的工作是警察哦,工資水平還算可以,現在職位是警部補,未來還有很大的晉升空間。」

  關我他媽屁事。

  犬飼不認為自己的魅力能大到讓初次見面的池面警察死心塌地開始坦白經濟情況。她放下手轉身去摸叫大尉的貓:「先做完血液和心電圖檢查,然後去隔壁拍X光片……你在看什麼。」

  萩原研二收回死盯著她雙手的視線,在心裡遺憾隔著醫用手套根本看不出來是否有戒指的痕跡。

  對方在他灼熱的目光下警惕地眯起眼睛,萩原迅速往後退到安全距離,恭敬地點頭哈腰:「我明白了,犬飼醫生,非常感謝。」

  手術刀貼著他的側臉飛過釘在牆壁上,柄端由於刀尖沒入牆面的巨大衝擊力上下搖晃了幾秒。萩原研二咽下一口唾沫,看著犬飼醫生把貓塞回籠子,不緊不慢地朝他走過來,然後啪地一個壁咚把他困在狹小的空間裡。

  「你不是那個組織的人,」她慢條斯理地說,「但是你認識我。」

  豈止是認識。萩原研二想。

  這個陌生女人提早二十年就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他們在另一個世界相知相遇一起攜手跨越死亡最後相濡以沫。

  而這個犬飼對他一無所知,明明是她先一步對他表達出驚人的愛意、擅自攪亂他的人生,然後擺出不知情的受害者架勢。

  於是他問:「你相信聖誕老人嗎?」

  穿著白大褂的女人翻了個驚天動地的白眼。她收回了手,略帶困惑地看著他委屈的臉,遲疑地脫下手套,在他臉皮上狠狠地擰了一把。

  「不是易容。你對每個初次見面的人都態度這麼奇怪嗎,萩原警官。」犬飼安慰地撫摸了一下他迅速紅腫起來的臉頰,「我過去就不相信,未來也不會相信的。包括那些故事裡的奇跡,統統是騙小孩的東西。」

  「未來是會改變的。」萩原伸出手疊在犬飼還沒撤回的手上,認真地望進對方的眼睛裡。他沒有用力,她也沒有掙扎。

  「真是奇怪的人。」犬飼喃喃地自語,她拽住萩原研二的領口,踮起腳尖。

  7

  「安室君,我把大尉帶回來了!嗯嗯,還是沒有做手術,因為掙扎得太厲害了所以最後還是放棄了。」

  「啊對了,感覺你應該很清楚這些事所以先問一下你的看法,結婚典禮在哪裡舉辦比較好呢。」

  「是的,就是明年。不是別人啦,是我,萩原研二啦。」

  金發的朋友手裡的咖啡勺掉到地上,他渾然不覺,屬於安室透的面具在此刻龜裂,降谷零張大了嘴。

  旁邊的松田陣平露出「啊終於到了這天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萩原研二幫他撿起勺子,若無其事地塞進降谷的手裡。

  他露出和平時一樣的笑容,自然地宣布:「我決定和初次見面的陌生女人結婚了。」

  作者有話說:

  原本這個番外寫完就沒了但是榜單要兩萬(吸氧

  所以過幾天還有一個世界d,因為我這兩周真的很忙…怎麼好好一個短篇變得又臭又長,要鬧了!

  這個世界線是假面騎士的世界,全家人都是科學怪人所以犬飼性格會更差點也更肉食一點。

  犬飼說的組織是浮士德(build的反派組織),和黑衣組織一毛錢關系沒有。

  這裡蘇格蘭沒死的理由因為他搭上了哥哥的線後變成假面騎士了。

  我知道很扯很好笑但是那可是假面騎士蘇格蘭欸!


第27章 番外4.1

  另一個世界的神倒霉的生活開始了。

  *

  齊木楠雄想逃。

  他倒並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尷尬的場景。不如說對於超能力者而言,意外情況就和人類生活需要喝水吃飯一樣普通並且循環發生。

  同齡人早上迷迷糊糊起床時他已經順手且隨便地拯救了世界,一拳把即將到來的小行星砸了個粉碎後安靜地繞開快要遲到請求他幫忙傳送到公司的爸爸,獨自出門向學校走去。

  這是高中的第一天,他要根據初中吸取過的經驗教訓,避開所有奇怪的元素,過上正常的普通高中生的生活。

  不得不提到初中最大的意外,在即將畢業的末尾,被從天而降的恐怖力道的網球搞壞了一個超能力抑制器後齊木暴走到了其他世界,把當地的居民卷入了人類無法理解的風波中。

  當時還在劍橋的哥哥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聯系上了他,兄弟難得齊心協力終於度過輕小說般的異世界難關。齊木楠雄在無人的巷子裡重置了受害者的肉.體,然後沉默地看著小白狗變成了一絲.不掛的成年男性,一時不知道先捂眼睛還是先幫對方找點東西擋著。

  旁邊剛剛解除石化的女人反應比他更快。

  她用非常露骨的眼神上下掃射了一遍迅速遮住自己重點部位的20代男性,甚至說著「這肯定不科學這樣吧為了證明是現實讓我摸摸看」不顧其驚慌失措的阻攔,企圖上下其手。

  她在名叫萩原研二的男人羞恥心爆炸前及時停止了性.騷擾,不情願地脫了自己的大衣和圍巾給對方將就一下,然後才扭頭看向一言不發的齊木楠雄。

  「所以您是什麼,神靈嗎?」她充滿好奇,但是沒半點敬意地問,「喜歡看別人演戀愛情節和搞人獸故事的那種?」

  【不是,我只是個普通的中學生,不要對未成年人說這種東西。還有你心裡想的都是什麼,這就是社會人的世界嗎,我完全不想聽。】

  齊木楠雄扭頭避開她的目光。

  這個平行世界裡沒有超能力者,除了略微有些過頭的犯罪率外,真是令人羨慕的平和。他把被攪亂的小鎮復原,准備無視心靈肮髒的大人直接轉頭離開。

  這邊才過了三天,自己的世界線裡已經過去一個月了。雖然那對父母幫忙請了假,但是超能力者也對冰箱裡即將過去最佳賞味期的咖啡果凍毫無辦法,只能對著父母高高興興地吃完豪華版本新品的消息獨自痛心。

  很沒有眼力見的犬飼握住了他的胳膊。她之前內心全被裸男刷屏,現在終於換成了非常正常且深刻的科學與神權的意識競爭——正常得有點不可思議了。

  隨後他聽見邪惡的成年人在放棄拯救自己的三觀後決定毀掉物理學家兄長的世界的內心聲音,平靜地發出了果然如此的感嘆。

  在抑制器穩定性還不夠明確的情況下不能隨便甩開她的手,齊木不想看到沒控制好力道導致一瞬間血肉橫飛的情景。

  他忍氣吞聲地掏出東京電視台吉祥物,准備給好奇心爆棚拽著他問東問西的犬飼和別扭地擠進女式長款風衣、把紐扣一路扣到最上面後只顧著盯著手機屏幕的萩原每人腦袋一擊,然後迅速撤退。

  「shoku,你快看手機。」萩原研二眉頭打結,把手機遞到犬飼臉前。

  他恢復了爆炸前的身體,是久經鍛煉、剛從警校畢業的二十二歲;男人個子很高,肌肉健壯,風衣胸口的扣子和袖子都要被撐爆。

  犬飼到小腿肚長度的風衣穿在萩原身上堪堪遮住膝蓋上方,他欲蓋彌彰地把圍巾系在腰間,看起來造型更加羞恥。

  但犬飼沒有笑,她看完伊達的短信臉都白了:「今天就已經是七號了,我們消失了兩天?松田他一個人上了摩天輪……」

  他們來的時候也是坐公共交通,但即使有車,就算是萩原司機的開車水平也不可能在幾分鐘內飛馳幾百公裡,前去對摩天輪上的好友進行救援。

  他們需要一個奇跡。

  大人們的視線非常真摯且炙熱,齊木楠雄嘆了口氣。

  後續的故事不能用科學的辦法描述,把人帶到目的地順便好心幫忙搞來了衣服的齊木楠雄再一次拯救了世界。他和垂著頭的犬飼坐在喫茶店,神情虔誠地對著招牌咖啡果凍雙手合十。

  【你不必擔心,犬飼桑。】他一邊享受報酬一邊對犬飼心靈感應,【我剛才探查過了,這個世界不存在我,所以沒有超能力。真是羨慕。】

  「可是有超能力很酷啊,和假面騎士一樣。」還沉浸在男朋友的幼馴染差點也要成佛的千鈞一發的後怕裡的犬飼迅速反駁,「齊木君可是救我狗命的恩人!啊也不能這麼說研二君並不是狗,被間接拯救的松田也最多算是狗人……總之,非常感謝您!」

  她坐著行了一個大禮,腦門咚地一下撞到桌面上,把端來草莓巴菲的店員嚇了一大跳。

  【犬飼桑,因為是異世界所以我就直接說明情況了。雖然並非我本意,但是我確實能聽到內心的聲音。】齊木冷酷地指出。

  【就算你表現出一幅很誠懇的樣子,我也不會幫你實現把萩原先生的衣服恢復剛才那種會讓路人報警的狀態,或者給你打印出照片的願望,請你死心。】

  她露出了大驚失色的表情,然後迅速變成小聲碎碎念著可惡居然暴露了超能力者竟然恐怖如斯這類的話。

  【倒不如說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嗎,為什麼會有這種希望男友在大庭廣眾下社會性死亡的女人存在啊。】齊木斯文地進食完畢,擦了擦嘴,准備起身道別。

  犬飼眨眨眼睛:「齊木君還要再來續攤嗎?萩原和松田那邊現在氣氛應該不是我能插入的,我們再聊會吧。」

  【請不要把再來一份甜品說得像成年人聯誼活動一樣好嗎。】

  總之他又坐下了。

  現在能力狀況還挺穩定,回家也只是對著空蕩蕩的冰箱獨自悲傷,接受再也不會見面的心懷鬼胎的信徒的供奉也無所謂。

  「齊木君之前說這個世界並沒有你,這種事情是這麼容易接受的嗎?」她咬著芭菲上的餅干,小心翼翼地問面前的中學生。

  中學生心靈比她強大幾百倍,安靜地點了點頭。

  於是她繼續說:「因為一些原因,幾年前我也去過異世界,那裡的我和別人談了戀愛,然後好像死掉了,變成了什麼奇怪的靈之類的。現在想想如果能和她見上一面就好了。」

  【我建議不要。會出現時空悖論的,可能會導致世界毀滅吧。】他平淡地陳述道,成功把一驚一乍的犬飼嚇個半死,於是好心情地換了個話題。

  【這裡的我的母親和一個屁股下巴男人結婚了,所以並沒有齊木楠雄這個存在。不然我也不會選擇和你在這裡交談。】

  「是這樣嗎,真可惜啊。」犬飼嘆了口氣說,「那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楠雄君,我還以為我們可以做好朋友。」

  【這女人自顧自地突然拉近距離干什麼。】齊木楠雄維持著撲克臉,藏在綠色鏡片後的眼睛掃過因為「沒法用超能力者的存在毆打物理世界的臉」而非常失落的犬飼,垂下眼睛。

  【總之再也不會相見,算了。】

  他包容地想,終於收回了一直握在手裡的記憶重置器。

  *

  本該是這樣的。

  高一新生齊木楠雄決定在未來的日子裡繼續當一個普通又不顯眼的人。

  齊木拉開班級的大門,坐在後門門口的半長發男生和他的卷毛朋友嘻嘻哈哈打鬧。

  他解開了立領校服外套最上面的兩顆扣子,發出笑聲時微微顫動肩膀,過長的劉海隨著他的動作滑到前方遮住眼睛,又被瀟灑地撩到耳朵後面,一舉一動充滿池面的作風。

  坐在教室另一角的女生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看。私立學校對著裝打扮並不嚴格,她在化妝卷發的基礎上還戴了淺色的美瞳,看向人的時候做出楚楚可憐的姿態,眼睛裡閃耀著現代科技創造的星星。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萩原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犬飼的高中生們在聽到門口的動靜後把視線投到齊木楠雄的身上。

  【失策。】齊木楠雄想。

  雖然知道那個世界沒有自己,時間線的變動也不一樣,但是完全沒預料到還會有這種情況。他維持著開門的姿勢站在教室門口,早已離開的心靈在千裡之外的深海裡泡著。

  【我的高中生活得先從遠離這兩個人開始。】

  而交際花萩原研二已經走到他面前。

  這張十六歲的年輕的臉上掛著友善的笑容,他對似乎被滿教室陌生人們嚇到呆滯的社恐齊木楠雄伸出手。

  齊木就算不用心靈感應都能知道,他心裡想的應該是什麼【真是內向的孩子決定了我要和他做麻吉】這種自來熟現充的想法。

  而那邊的犬飼想的肯定是【好偉大的一張臉我也想和萩原君牽手啊可惡這個粉毛是誰啊何德何能可以受到他的青睞】。

  「你好哦同學,我是萩原研二。我們未來就是一個班的了,你的名字是——」

  齊木干脆地把門合上了。

  【轉校吧。】他冷靜地下定決心。

  作者有話說:

  一些沒有計劃寫的東西…異世界超能力發動都是在沒有使用控制器的條件下(為了我方便

  因為有完美助攻齊木神所以高中就能談上戀愛的萩原和犬飼的故事。感謝在2023-04-26 18:32:45~2023-04-28 15:39: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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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番外4.2

  近一年來風平浪靜。

  齊木在最開始的那段時間過上了踏點上學、放學就逃的生活。他參加的是回家社,所以在收拾完書包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避開准備伸手搭話的萩原研二,繞開因為萩原而為了探尋他的奇特之處、同樣對他產生興趣的埋伏在路口的犬飼,帶著平靜的心情一路回到家,面對父母提問「小楠的高中新生活怎麼樣呢有沒有交到新朋友啊」一言不發。

  他並不討厭表裡如一的友善帥哥萩原研二,對方的心聲比普通人干淨率直很多,雖然偶爾會突然開始劇透昨天晚上播放的晚間八點檔肥皂劇,但是這並不是齊木楠雄平時追的電視,而且他已經習慣這個所有人都在劇透的世界,所以尚且能忍耐。

  他也不算討厭一副蹭的累樣子、明明一眼看到萩原研二就陷入爆炸般一見鐘情心聲只有「哦呼」的犬飼,對方異世界的同位體請客很大方,而且和那位肮髒成年人相比目前真jk犬飼同學的心靈也是普通的純潔。

  大約一周內萩原研二就理解了齊木不願與人交往過密的性格,帶著悵然若失的感情溫柔地放過了他,只是偶爾會打聲招呼問好;齊木對此點頭示意,然後看著萩原的好感又蹭蹭往上漲了點,這次輪到他自己悵然若失。

  不回應萩原研二直接采取無視戰略也許對一般人有用,但是這個男人幾乎在所有人心裡都是好感70以上的角色,如果對他態度惡劣一點有概率導致大眾好感急轉直下。

  需要補充一句,好感70是能用奇怪方式打招呼也會被回應的程度,換句話說就是萩原研二是全人類的好朋友。遠離他完全是正確的選擇,齊木楠雄不想每天和男明星一樣在學校裡閃亮登場的同時和幾乎全所有人親近地問好開玩笑。

  關於為什麼是「幾乎」,那是因為其中不包括犬飼。

  上周隔壁學校有個紅發帥哥在門口和犬飼搭話,齊木剛巧路過,聽到對方故意壓低嗓音挑起一縷女生的頭發說著「我只是奉旨來取走你的心罷了」,內心卻在嘶吼著【野崎你怎麼敢叫我獨自來面對陌生女生我真的要殺了你但是現在不行求求你快來救救我】。

  齊木楠雄加快了離開的步伐,但是在聽清犬飼帶著殺意的心聲的瞬間還是馬上出手,用超能力停下了她揮出的拳頭。

  犬飼困惑地放下手,又迅速出拳,發現還是會在半空被不知名力量攔截。

  帥哥御子柴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他開始小聲地嗚咽著爆罵不靠譜的野崎梅太郎為什麼自己沒空而要他來幫忙拿初中朋友之前借走用作參考的少女漫畫,而且說好犬飼是個精神正常的普通人,面前這個爆發的哥斯拉到底是誰。

  爆發的哥斯拉皺著眉頭轉身,注意到了還沒走開的齊木楠雄。

  她的大腦開始飛速思考起來:【不可能是真的出現空氣牆,御子柴看起來就是個廢柴也不像是扮豬吃老虎能搞出什麼機關的人……難道,齊木?不會吧,這個粉毛如果是異能者的設定的話,這種漫畫也沒人會看的,不不不但是他可是萩原感興趣的人……萩原研二,你品味真差。】

  【這家伙真的從這個年紀開始就沒什麼禮貌。】齊木楠雄沉默地決定拔腿就走,而從來不讀空氣也還沒到說話經過大腦思考年紀的犬飼在身後叫住他:「齊木君。」

  她用很隨便的語氣問:「你是超能力者嗎?」

  【好麻煩,用看中二病的表情敷衍過去好了。】齊木想,准備開始調動臉部神經。

  犬飼心裡還在繼續碎碎念:【如果齊木是超能力者的話確實很多事都能說的通了,比如剛進入高中時不論是我還是萩原想找他的時候這家伙都能完美地消失,甚至有一次我在拐角處都看到他腦袋上的綠色棒棒糖了居然也能消失在死路盡頭。每次考試齊木都能正好排在年級中間,體育課也是,如果不是刻意的話也太巧合了。】

  【說到這個,為什麼人類受輕傷後傷口能迅速愈合,和教科書不符合啊;還有,為什麼齊木頭發是粉色的,人類有天生的粉色頭發嗎……】

  【好,該讓這個人記憶消失了。】超能力者迅速下定決心,對動物般敏銳的犬飼抱有十二分的警惕;這個女人不愧是能竄到平行宇宙的角色,沒普通人這麼好對付。

  御子柴還在牆角自顧自地抱著膝蓋哭,他身前的犬飼的形像仿佛是她手裡拿著的少女漫中霸凌女主的惡毒女配。齊木楠雄准備給他們每人來一發記憶修正,但在聽到其他人聲接近後停下了動作,然後眼睜睜看著剛剛腦子還非常靈活的犬飼變成滿心用來人的名字刷屏的痴呆。

  「欸,是齊木和犬飼同學啊,你們在這裡干什麼。」萩原研二好奇地問。

  他身邊的松田陣平掃了一眼因為突然有陌生人出現秒速站起來擺好pose的御子柴和本來准備毆打對方所以貼得很近的呆滯的犬飼,非常真誠地說:「你有沒有眼力見啊,萩。很明顯他們兩個有感情關系吧。」

  【松田同學,你最近都看了什麼。】齊木的視線穿透松田提著的書包,喜聞樂見地看到了和犬飼拿在手裡一模一樣的《月刊少女羅曼史》。

  【不過萩原同學應該不會被這種表像迷惑的。】

  齊木楠雄對此充滿自信。他本人對青春期少年少女的戀愛關系完全不感興趣,但是好感度顯示器是不會騙人。

  班上好感度互相達到85的一對男女同學最近已經在一起了,齊木知道其中一位是犬飼的幼馴染,所以他在看到他們頭上逐漸邁進的數字時,順利成為全班第一個知道他們之間情侶關系的人。

  而赤楚和香澄的數值並不是全班最高。齊木楠雄沉默地盯著犬飼頭上的98和萩原頭上的95,覺得這兩個人出了校園就立刻結婚也不為奇怪。

  但是犬飼對萩原一直沒有好臉色,萩原也只會對犬飼非常嚴肅地使用敬語。大家在知道犬飼對輕浮男的態度後都有意無意地好心幫忙隔開她與萩原,所以平時這兩個人幾乎沒有交談的可能。

  犬飼就算了,萩原這人怎麼也……難道真的是因為輕浮的原因。

  大為震撼的齊木環顧四周,發現萩原對人類的普遍好感都低不到哪去,這個人好得表裡如一,但大部分人也只是在及格線上。

  接著他聽見了犬飼惡鬼般的詛咒,轉頭看到萩原和松田正湊在一起說話,而那兩個人頭上的好感是散發著金色光芒的滿分,後面跟著和游戲成就一般閃亮著的【永遠的好麻吉】。

  他再次轉頭,看到了犬飼對松田陣平的好感,是個漆黑的零蛋。

  【快逃吧,松田。】齊木在當下和半年前的心情重合,他看著臉色陡然變差的犬飼和萩原,還有內心一直在流淚的御子柴實琴,決定用超能力給同樣完全不讀空氣的松田陣平一個暗示:【犬飼喜歡的另有其人。】

  「犬飼喜歡的另有其人……?」伴隨著松田陣平脫口而出的自言自語,氣氛比原本更加沉悶。

  【說實話我之前一直以為犬飼同學是喜歡我,但是沒想到自我意識過剩了兩次。難道之前在蛋糕店時犬飼同學說的人渣初戀就是這位嗎,看起來也不像啊。可是犬飼同學現在很明顯是喜歡小陣平,我知道了,就和《命O之愛》一樣吧,遇見正確的人後還沒能完全走出來就重新遇到了前任……啊,不要再想了萩原研二,總之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快振作一點,萩原同學。不要在這種時候掉鏈子想你那個破電視劇了,你是怎麼從犬飼對松田那個一無所有的好感度裡感知到明顯的愛意的。

  【松田陣平也知道我喜歡的是萩原研二,所以你是來告誡我天降必定敵不過竹馬的是嗎。不,等等,松田知道的話萩原肯定也知道,也就是說他是默認這件事,讓松田來告知我?可惡的M君啊!!野崎,你居然真的畫對了……】

  犬飼同學也請振作一點,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戀愛腦的。再說了M君和野崎是哪位啊?

  【野崎,救救我,野崎……】

  御子柴同學,辛苦了。既然你也提到了野崎,我剛剛已經用傳心術通知了那位,現在他正帶著畫本非常興奮地往這邊衝來,你馬上就能安全了。

  【感覺該說點什麼但是很麻煩的樣子,假裝讀不懂空氣走掉好了。】

  松田同學,原來你是一直能讀懂空氣故意在搗亂是嗎,前方可是地獄的單行線啊。

  算了,反正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在這種修羅場裡的犬飼也對超能力者毫無威脅,直接離開算了。

  齊木楠雄這麼想著,他對著臉色詭異的四個人點了點頭,准備踏上回家的路。

  「楠雄君,我還以為我們可以做好朋友。」他腦子裡的異世界女人突然出現,她坐在對面笑臉盈盈,然後瀟灑地和服務生說這邊再追加一份咖啡果凍,「為了慶祝我們的友情,干杯。」

  齊木楠雄的腳步慢下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後悔那天不該平白無故吃了陌生人三份高級甜品。

  齊木在解決意外情況後免費幫忙恢復了被卷入事件的萩原研二的身體。而那三份甜品的報酬,其中一份對應著幾百公裡的瞬移,一份是幫忙置換衣物避免萩原裸奔的情況,原本最後一份則是尋找炸彈犯的感謝,但是面對巨大的人流量和無數的心聲,敏銳的警察反而比超能力者更快抓住了犯人。

  所以就算是為了那一份謝禮,幫了這個忙後我們就不相欠了,犬飼同學。

  超能力者停下腳步,決定加入戀愛戰爭。

  作者有話說:

  原本以為能寫完但是沒有做到。明天白天寫,因為我要逃課(健康的笑容

  真的想看本世界談戀愛嗎……那我寫完這個番外可能寫幾個片段……因為我真的不會寫談戀愛,我覺得人類的感情在曖昧期後就該剎車了……感謝在2023-04-28 15:39:00~2023-05-03 16:58: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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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番外4.3

  雖然和預計的情況不一樣,但是整體的方向是正確的。

  齊木楠雄,不,齊木楠子坐在甜點自助蛋糕店裡,冷靜地看著坐在對面的犬飼用喝啤酒的架勢把紅茶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後趴在桌上嗚嗚哭起來。

  她身邊的高大黑發男生在結束瘋狂拍照後努力編輯SNS的內容,用jk的口吻寫著「休息日和好朋友一起吃甜點,還碰到了很害羞的孩子,難道是我的粉絲嗎(心)」。

  怎麼可能是你的粉絲啊野崎,不如說一般人在知道自畫像是美少女的少女漫畫家是一米九的魁梧男子的時候心靈也差不多被粉碎了吧。

  犬飼平復好心情,抬起頭很順手地給了初中同學一掌,然後對齊木道謝:「謝謝你傾聽我的煩惱……我可以叫你楠子嗎,叫齊木的話我總覺得是在叫你的哥哥楠雄君。」

  突然在兩邊都擅自拉近距離了嗎犬飼同學,你就不能把這種肉食系的態度用在對待萩原同學方面嗎。

  齊木楠子小幅度地點了點頭,他吃甜食的動作就沒慢下來過,打算起碼做到能吃到回本的程度,才不辜負自己消耗的大半個月的零用錢。

  只有女性才能半價參與的甜點自助本身難不倒超能力者,他化身為齊木楠子後混入了隊伍,看了一眼前方的人數估計著排到自己時得和別人拼桌。

  來排隊的幾乎都是女性,偶爾也有零星的男性被迫加入原價的隊伍陪伴女友;比如身後的這對年輕男女,雖然他們兩個人想著的東西南轅北轍。

  男方在嘀咕著:【今天一定要多拍點照片做畫面參考順便鞏固一下受歡迎美少女的設定,欸那邊的情侶在吵架嗎我想去看但是擅自走出隊伍還要重新排可惡好想要有能偷聽的超能力啊。】

  女方則是若有所思:【這個女生穿著我們學校的制服,但是我沒見過她,可是這個粉色頭發和這張臉不管怎麼看都是齊木啊。要不要搭個話什麼的,正好我也不想一個人和野崎相處,如果被同學看到誤認為是約會,讓萩原君知道就糟糕了。】

  好了,這個休息日完蛋了。

  齊木在意識到身後是犬飼和野崎的瞬間肩膀垮了下去。他裝作沒發現的樣子獨自進門,在門口被服務生用抱歉的口吻詢問能否接受拼桌時平淡地點了點頭,然後被迫落座後和這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你好,你也是pk學院的嗎?我沒見過你,是一年級的嗎。」犬飼率先搭話,她在心裡尖叫著這個臉怎麼看都是和齊木有關的人,齊木的妹妹居然連頭上的棒棒糖都和他一模一樣,這家人難道每個人都是這種無口設定。

  並不是,別把我父母也腦補成外星人了,犬飼同學。雖然很想告訴你真相,但是就當我是自己的妹妹也能節省不少事。齊木冷靜地給犬飼下完「這是齊木的妹妹也是同校生只是不在一個班所以自己一直沒有注意到」的暗示,調轉視線看著一路寫寫畫畫的野崎。

  漫畫家在觀察後得出了一般程度可愛平平無奇沒什麼個性總之當個小路人參考一下的結論,齊木按下額頭上爆出的青筋,才忍住把野崎捏死的衝動。

  【畢竟是犬飼的朋友,沒禮貌也很正常。野崎是想來取材但是覺得一個人來這裡不好意思,所以帶上被情侶拋棄獨自在家呆著的犬飼;正好犬飼也想和人討論戀愛話題,就答應前來赴會。唯一意外的是正好遇到了我,而且我還被迫又從頭聽了一遍你的敗犬故事,我在學校已經看膩了,總之迅速把你的問題解決掉吧。】

  齊木楠子坐直身子,他在決定幫忙後已經想出了三十幾個解決方案,最後決定使用最簡潔有力的強制心靈感應。

  【萩原和犬飼明顯是互相喜歡的,只要其中有個人張嘴就可以了,我不打算看二十幾集又臭又長的青春疼痛戀愛物語,所以讓你們心意相通就能在五分鐘內解決。】

  問題在於犬飼本身對他就有懷疑,直接這麼操作作為超能力者暴露的風險加大。齊木想了想那個異世界咋咋呼呼上來就問「你是神嗎」的自稱唯物主義的女人,准備提早把jk犬飼的世界觀用戀愛神明的鐵拳粉碎。

  野崎翻著粉色的雜志,在甜品店打卡那邊打了個勾。他手指劃到【校園戀愛神明】的介紹頁為之一頓,困惑地撓撓頭:「我之前好像沒看到這頁啊,漏看了嗎。」

  你當然不會看到,畢竟這是我捏造的幻覺,那頁就是普通的Q.Qㄋㄟㄋㄟ好喝到咩噗茶。

  齊木用毫無起伏的聲音給犬飼提出建議:【犬飼同學可以看看這個,我聽說過這個很有效,能迅速達成校園情侶的成就。】

  「我看看,遇到喜歡的人時在心裡大聲重復三遍對方的名字,同時在腦內呼喚戀愛之神……為什麼戀愛之神是條狗啊?」

  【別在意這種東西行不行,就照著做就好了。】

  「推薦的地點,最佳地方是學校天台,欸,怎麼突然變成教學樓後的花圃邊了,剛剛是天台沒有錯啊??」

  她和野崎湊在一起大呼小叫,齊木抬手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水,吐出一口氣:【好險……突然想起來松田很喜歡在天台睡覺,算是救你一命了,松田。】

  剛剛和幼馴染搶奪新買的模型首拼權並且成功取勝的松田福至心靈地抬起頭,避開零件的方向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

  「雖然肯定是騙人的雜志,真的決定來嘗試的我真的是大傻瓜……」

  齊木站在樹後觀察著蹲在花圃邊的犬飼,對方回家後花了一周時間下定決心,期間甚至一度選擇在學校裡先找到齊木楠子再進行下一步動作,被超能力者敲了好幾次腦袋後在記憶混亂的情況下終於放棄。

  直到齊木楠雄都開始不耐煩,那個熟悉的聲音終於在教學樓後響起。

  等她呼喚完戀愛之神睜開眼睛時,奇跡也沒有發生。失落的犬飼原地蹲下,後知後覺地開始羞恥。

  她抱著頭開始悲痛地自怨自艾:「我就知道是騙人的,我怎麼會相信啊。萩原君怎麼可能突然從天而降和我心意相通。」

  「相信什麼啊,在叫我嗎?」萩原研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呆滯地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面前的修長的雙腿,緩緩上移視線,對上那張寫滿好奇的漂亮的臉。

  【戀愛之神可是花了很大的努力好吧,犬飼同學。】齊木面無表情,【在聽到你祈禱的瞬間先定位到萩原松田赤楚香澄的位置,用暗示把前者叫到這裡來的時候,還要避免後面三個人壞事,等你這裡結束還得去把被困在空教室的情侶和睡午覺被鎖在天台的松田全都救出來。】

  「萩原君多想了吧,我為什麼要叫你。話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請不要打擾我的獨處可以嗎。」

  犬飼站起身拍拍裙子的褶皺,語氣冰冷,如果不是她心裡一直在刷屏【萩原研二】,單純從表面來看確實足夠唬人。

  萩原在對方站起身時原本想伸手去扶她一把,但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被討厭了的現實,及時收回了手委屈屈地後退了一步:「我原本是要去找松田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覺有人找我,所以就過來了……」

  【是真貨,是真貨啊戀愛之神!是真貨啊楠子醬!】犬飼冷酷的臉都要掛不住了,她陷入了混亂,從嘴巴到心靈都不受控制地開始胡言亂語。

  萩原研二擔憂地看著開始啊吧啊吧滿臉通紅的犬飼,思索再三還是小心翼翼地上前用手背觸碰了一下對方的額頭:「好像有點燙,我們去醫務室吧犬飼同學,生病了撐著不好。」

  【如果是別人我說不定會以為是害羞……但是這是犬飼同學,只有可能是發高燒了。這個劇情我前幾天也看見過,等一會不會是我抱著暈倒的犬飼同學往醫務室走,小陣平突然從背後冒出來默默注視著說著什麼原來這是你的選擇嗎祝你幸福之類的話吧。糟糕,那我就是罪人了,要不現在給他打個電話叫他過來。】

  【受不了這兩個白痴。】齊木楠雄忍無可忍直接出手。

  *

  「……喜歡?」萩原研二猛地瞪大了眼睛,「你喜歡誰?我??」

  「什麼自我意識過剩,什麼『你不是喜歡松田陣平嗎』,什麼玩意??」犬飼驚恐地捂住嘴,「你覺得誰喜歡松田陣平,我嗎??」

  他們兩個同時選擇拉開一段距離,彼此在花圃的一端站定。

  「不對不對,請先冷靜一下犬飼同學,你先別說話了。」萩原研二捂住臉,聲音顫抖著有點崩潰。

  而犬飼更崩潰:「我沒有說話啊!萩原君才是那個需要冷靜的人吧,你為什麼一直在尖叫啊!」

  「我沒有尖叫啊!明明是犬飼同學一直在說『喜歡萩原研二喜歡喜歡喜歡』,是犬飼同學的錯吧!」

  「我才沒有說出口,是萩原君在喊『不會吧我沒有自我意識過剩啊還是我在做夢嗎謝謝你我也喜歡你』這種話吧!」

  「……欸?」

  「欸。」

  【好了,解決了。】齊木楠雄冷靜地伸了個懶腰,丟下腦袋冒煙的新晉情侶扭頭就走。

  【該去回收他們的好朋友了,無論是天台還是教室的門都被我加固過,這幾個人也該踹累了,辛苦了。】

  *

  一切都在高一結束,至少剛剛進入高二的齊木楠雄是這麼想的。他在午休快結束的時候往教室的方向走,遇到了迎面跑來的犬飼。

  對方今年不和他在一個班級,所以是特意跑出來找他:「楠雄君,你的妹妹楠子醬今天放學有空嗎,我有點課業上的事情想和她商量,放學後在校外的喫茶店見面如何。」

  她的理由十分正當,心裡想的卻是【呵呵明明交往了兩個月了萩原研二這家伙甚至還在對我用敬語,之前就是靠楠子醬的點撥我們才能這麼順利,這次也得拜托她了。】

  齊木沉默地看著她說著「就當你默認啦」然後一溜煙跑走,接著在下個拐角處被跳出來的萩原研二逮了個正著。

  「好久沒聊天了,小齊木!我們是好麻吉吧,今天下午放學後在校外的喫茶店一起坐會如何?」

  把長發扎起來的帥哥說得非常好聽,雖然他內心在吶喊著【為什麼犬飼只對我說敬語啊!為什麼她甚至叫小齊木「楠雄君」啊!我們兩個不是正在交往嗎,總之能讓她直呼其名的小齊木肯定有自己的過人之處,問問不吃虧。】

  齊木微妙地點了點頭,目送著喊著「回頭見」的萩原研二匆匆離場。

  這兩個人完全不需要別人幫忙也能對上腦電波,那就讓他們這樣自己碰面解決問題吧。說實話和某些家伙一比,萩原和犬飼真的非常好對付。

  他走到班級門口定住,下節課還有兩分鐘就要開始,齊木楠雄完全不想進去。

  走廊另一側過來的隔壁班的松田和他打了個招呼:「要上課了,不進去嗎?」

  他打了個哈切,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好心的齊木楠雄想了想,還是告誡他:【松田,今天放學後不要去學校門口的喫茶店。】

  「啊?為什麼啊。」對方無辜地睜大了眼睛,齊木露出仁至義盡的表情,自顧自地拉開了班級的門。

  站在門口的莫西干頭屁股下巴對他打招呼:「呦,哥們。下午放學一起去吃拉面嗎。」

  銀發的矮子急忙衝過來擠開他:「不對吧,齊木今天下午計劃是要和我一起去新找到的據點。」

  汗流浹背的班長抹了一把臉,熱心地搭話:「要不還是和我一起去那家健身房吧?」

  世界第一美少女散發著金光:「齊木君,為了感謝之前你的幫助我們要不一起去逛街……這不是約會哦就是單純的感謝而已啦你可不要多想。」

  從人群中撲過來的靈媒試圖抱住他的大腿哭訴:「師父——請你幫幫我——」

  「不過我們這麼多人一起找齊木的話也不方便,要麼大家放學在門口的喫茶店集合吧,怎麼樣。」

  「好耶,好像不錯。」

  「好,那全票通過了。」

  超能力者齊木楠雄緩緩地合上了班級的大門。

  【早知道轉學了。】他後悔地閉上眼睛。

  作者有話說:

  齊木五分鐘就解決了隔壁七年都沒有解決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犬飼下不了決心,他能更快(煙

  要我拖一下其實也可以,但是真的下章番外結束這本就完結了所以我也懶得拖……

  包括本篇世界26歲剛剛變回人類的萩原和犬飼同居的故事,可能短短的;所以還會加上一點點假面騎士蘇格蘭(笑)(忍不住笑)感謝在2023-05-03 16:58:50~2023-05-04 14:02: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田裡一只猹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0章 番外mix

  1 . 本篇世界B:20代後半男女性開始同居

  萩原研二半夜被熱醒。

  他在尋找房源時拼上性命勸說,最終打動了心硬得像石頭的女朋友,在獲得了擁有單獨臥室的許可後,由衷地長吁一口氣。

  他最好的朋友松田思考了一會要不要一邊鼓掌一邊說恭喜,但是他在這麼多年後終於學會了不參與情侶之間任何一件破事,於是在入宅宴會後老老實實和其他人一起幫忙收拾好垃圾,選擇拍拍幼馴染的肩膀揚長而去。

  犬飼喝了點酒,但是完全沒到會醉的程度。

  她酒量一直好得離譜,酒品倒是一般程度的爛;萩原也就見過她喝醉過一次,他那時還是全東京最美麗可愛的小狗——這句話不算他自吹,是犬飼說的。

  她還為此發了十條SNS證明世界上再也沒有比萩原研二更可愛的生物,發完和來間娜塔莉一起扶著牆對著路邊的垃圾桶嘔吐起來。

  萩原默默地扯了扯松田的褲腿,抬起頭用目光示意他去幫忙處理,包括遞水擦嘴、一路扛上車送回家、上樓開門把人安置搞點醒酒的東西。對了還別忘了幫自己擦擦腳和腦門,剛剛犬飼喝多了吃完烤肉拿他擦手來著。

  「我是你們的奴隸嗎?」明明聽不懂狗語、但是非常熟悉幼馴染也很通曉狗性所以完全理解了的松田陣平真誠地發問,「為什麼我從你們兩個一起出現後就沒有得到過好下場啊?」

  萩原研二看了看差點一頭栽進垃圾桶及時被班長提住、現在正傻笑著舉著沒電的手機和來間自拍的犬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不知道他們三個到底有誰得到了好下場。

  萩原把桌子收拾好,把多余的坐墊收納進櫃子裡。犬飼在這時裹著浴巾走出來,過去四年的時間裡他們彼此羞恥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誰想得到犬飼最開始甚至不願意讓萩原看到自己的素顏,後面回到家就開始一路脫衣服一路往浴室走。

  而萩原研二任勞任怨地幫忙一路撿拾,最初害羞到昏厥、後來已經能平靜地把那些花邊內衣塞進洗衣機裡。

  「輪到你去洗了。」她用手抓著毛巾擦拭頭發上的水。

  十一月底還不到開暖氣的時間,她顫抖了一下,抱怨道:「嗚哇,好冷。」然後打算過來抱他,在聞到他身上還沒散掉的煙味硬生生停住了。

  「感情是會變質的嗎,shoku醬。」覺察到那份嫌棄,本來因為終於變回人類可以滿足煙癮大爆發而略帶心虛的萩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顫抖著聲音悲痛欲絕:「你嫌棄我?」

  「沒有啦,研二醬。」對方油嘴滑舌,「我先去吹頭發了,晚安哦。」

  「所以為什麼你說完晚安會出現在我房間,這是我的床吧。」萩原研二掀開被子,語重心長,「我們租了兩居室的意義不就沒了嗎,這是單人床哦。」

  犬飼眼巴巴地看著他,她抱著自己的那床被子義正言辭:「我原本想建議你去我的房間,那邊是大床,但是你肯定不願意,我今天很困,懶得和你煩。」

  「你要不要想想我不願意的原因。」坐在書桌前座椅上的萩原哼了一聲。

  犬飼覺得冤枉:「身體恢復那天不是我強迫你去酒店的吧,你自己也答應了啊。」

  「但是第二天一定要學著電影抽事後煙的人是你對吧,故意把鈔票塞我胸口的也是你對吧!我決心守護自己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萩原湊到床邊伸手去掐她的臉,爆發力巨強的女人順著他的力道把他一把拉到床上,迅速用雙腿把他固定住,接著用被子把他裹成繭狀。

  然後美美地把萩原擠到牆角自顧自地睡了。

  就這啊。萩原略帶遺憾,但是主要是松了口氣。

  他們這幾天一直在來回奔走,在萩原恢復人類身體後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每個人都精神緊繃;現在他估計半年內就可以復職,犬飼在明年終於可以去考獸醫資格證,炸彈犯也被抓捕歸案,一切事情終於有往好的方向發展的趨勢。

  「晚安。」他從被子裡小心地掙扎出來,輕柔地親吻了一下秒睡的女友的側臉,覺得擠著睡其實也還挺溫馨。

  現在撤回。被熱醒的萩原研二平靜地想。

  他身上疊了兩層被子和一個熱氣騰騰的成年女性,對方連人帶被子纏住他的軀干,萩原嘗試把她推開又擔心犬飼滾下床摔醒,在他掙扎之後睡夢中的女人更加過分地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處。

  脖子很癢,身體很熱,天還沒亮,夜晚還很長。

  毫無睡意的萩原研二盯著天花板,決定明天主動去隔壁房間。

  2 . 正文世界A:復活的幽靈和好麻吉們決定一起吃飯

  「萩原君好久不見,感謝你上次把錢還給我哥哥,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打工錢會落到你手上,麻煩給我解釋一下。」

  「別害怕我確實死了,但是因為一些意外情況復活了哈哈。聽說之前你和松田來給我掃墓過,我知道那個什麼狗的事情肯定是誤會啦我和賢二郎都沒有信……欸你哭什麼啊,你為什麼要哭啊??別把眼淚擦我衣服上,我裙子新買的!」

  「啊?好麻吉,我們嗎?我們有這麼熟嗎……別哭了對不起我們是好麻吉,松田,松田你來的正好,快把萩原君拉走。」

  「松田,你背過身是干什麼,你不會也在哭吧,我們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對不起有點惡心哦……」

  「警察伊達先生,初次見面請多關照。但是為什麼你也要哭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我們有見過嗎??」

  「為什麼我要安慰這些壯漢,好痛苦……白布你小子是不是就是預料到這種局面死也不肯和我一起來……總之我們去吃烤肉吧,我請客行不行。」

  3 . 平行世界C:天台上對峙的假酒和沉默的琴酒君

  波本用槍指著萊伊:「你把蘇格蘭藏到哪裡去了,果然你也是臥底嗎,萊伊。」

  天台上有打鬥的痕跡,被繳械後踢飛的手.槍滑到了另一側,沒有血跡也沒有屍體,周圍沒有能容納一個成年男子的藏身之處。

  蘇格蘭不可能憑空消失,而波本肯定蘇格蘭最後出現的地點是這幢大樓。

  除非萊伊做了什麼。

  他不敢抱著僥幸的心情貿然信任萊伊,緊繃著神經朝呆滯的長發男人逼近,再次重復:「蘇格蘭在哪裡。」

  月亮脫離濃厚的雲層,銀色的光芒籠罩著局勢緊張的天台現場,波本看到萊伊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他剛剛才回過神來,仿佛被現實暴打了一頓般帶著一絲困惑地說:「他逃走了。」

  「你覺得我是傻子嗎?」波本冷笑一聲,「這裡只有一個出入口,蘇格蘭是突然被揭發臥底的身份的,所以不可能有滑翔翼或者接應的直升機。你難道要告訴我他從這裡跳下去了?」

  「是啊。」萊伊坦誠地點了點頭。

  波本決定要不就在這裡把萊伊崩了,對方如果要拿到那只手.槍起碼需要五秒,五秒內他可以給這個平時就與自己交惡、可能逼迫蘇格蘭跳樓的窮凶極惡的男人開好幾個洞。

  萊伊沐浴在他的殺氣下,冷靜地抽了支煙。

  他在波本警惕的目光下撥通了電話,皺著眉頭用很正經的語氣展開成年人難以啟齒的話題:「琴酒。」

  「你知道假面騎士嗎。」

  4 . 平行世界D:高中生戀愛故事

  「好羨慕啊。」夢原知予狠狠地吸了一口香草奶昔。她把嘴裡的飲料咽下去,再次重復:「好羨慕啊。」

  被羨慕的犬飼和赤楚抬起頭露出人生贏家的笑容,她們兩個之前在商量紀念日給男友送什麼禮物比較合適。雖然覺得很麻煩但是兩個人交往的對像都是少女心爆棚的角色,從紀念日半個月前就開始旁敲側擊。

  「我也想要海藤君親手制作的便當啊。話說萩原君心胸好寬闊,shoku每天都吃幼馴染男朋友香澄君手作便當,他居然不會吃醋。」夢原撐著臉,「如果是小心美吃了海藤君制作的便當,就算是齊木同學也會在心裡生氣。」

  「欸,是這樣嗎,我不知道呢……」神之美少女害羞地垂下臉,她羞澀臉紅的瞬間整個家庭餐廳都被爆發的金色光芒映照得金碧輝煌,哦呼聲此起彼伏。

  「原本香澄也可以做萩原的份,但是如果這樣松田就得一個人吃飯了,給松田也做的話好像有點奇怪。」赤楚解釋。

  犬飼在旁邊陰森森地補充:「研二君覺得松田一個人太可憐了,甚至有兩次他給我做便當的時候都不忘給松田帶一份。如果我們結婚後收養了松田陣平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首先夢原同學,請你不要把我扯到對話裡,我不論是對海藤的便當還是吃便當的照橋同學都不會產生任何情緒。】

  【其次犬飼同學,你和松田幾乎沒什麼區別。香澄同學給你做便當完全是因為幼馴染情侶的午飯時間你鍥而不舍地擠進去他們兩個覺得你太可憐了的原因吧。】

  【還有不論是結婚還是收養這些事你想得太遠了,你如果再大聲一點我們這邊就能聽見,松田會吐的。】

  坐在隔板另一側的超能力者在心裡說,他對面的萩原被鳥束糾纏著詢問受歡迎的技巧,身邊的松田對海藤中二病發作的樣子露出很感興趣的表情。幸虧燃堂和漥谷須相約去打工,不然現場會比這更混亂。

  四個戀愛腦女人心裡都在幻想婚禮場景,齊木楠雄作為被幻想的主角之一平靜地轉移了視線,他看著對面抱著萩原大腿死命不放的鳥束:【先不說我第一次見萩原對人類的好感能低到這種程度,你如果再這樣會被隔壁座的女人殺掉的。】

  擁有清澈眼神的人渣意識到在第一天就因為被搭訕而差點扭斷他脖子的犬飼坐在隔壁後迅速調整好姿態,對狂暴哥斯拉的控制器萩原研二土下座:「對不起,我錯了萩原同學,請放過我。」

  齊木無視了被對方毫無征兆的下跪而震撼到的萩原和能屈能伸的鳥束,繼續集中注意力聽隔牆女人關於結婚的談話。

  如果照橋同學不在倒是沒什麼問題,他就擔心神的女兒會突然做出什麼讓他倒霉的事情。

  「犬飼同學是想畢業就和萩原同學結婚嗎。」照橋問,她們剛剛結束討論了赤楚和香澄婚禮的話題,每個人都很亢奮。

  犬飼點點頭:「是的,至少先把婚姻屆簽了,大學有可能會異地,我要先排除危險因素。」

  非常正常的戀愛腦思維,如果你說的危險因素不是松田陣平就好了。

  齊木聽著犬飼繼續在心裡碎碎念:【別的女生確實不需要擔心,研二對她們的好感度也就六七十吧,但是松田陣平肯定是滿點說不定還有什麼金光閃閃的特效……呵呵。】

  犬飼同學,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有超能力。齊木楠雄對同桌的那對幼馴染頭頂閃閃發光的好麻吉成就陷入了沉默。

  【話說研二之前問我要不要去看那個新上的弱智青春戀愛電影,雖然我沒明著拒絕但是他肯定懂我不想看……不會去約松田看了吧,糟糕,早知道答應了。】

  這點也猜的很准。齊木瞥了眼萩原包裡的兩張電影票,他不打算站出來提醒犬飼她的男朋友和電影票都還在這裡。還有半個小時開場,完全能把滿臉想去游戲廳的松田擠走,畢竟他們也不是朋友關系,所以他准備忽視這件事。

  【畢業後就簽婚姻屆這件事好像是四年前就做下決定了,那時候剛剛和研二交往,好懷念啊。等會,為什麼是四年前,我們不是才高二嗎,怎麼會上了四年高二?】

  糟糕,犬飼同學和我們不是一個片場的,她的洗腦不太徹底。為了避免世界毀滅而重置了四次地球時間的超能力者眼神一冽,他迅速采取了措施。

  終於擺脫鳥束、拿著手機唉聲嘆氣的萩原研二突然站起身,往隔板另一側探頭,不可思議地驚呼:「shoku醬?好巧啊。」

  立刻把世界觀拋之腦後的犬飼用手捂住嘴:「研二君怎麼也在這裡,我以為你和松田陣平去看電影了呢。」

  【他確實這麼打算的,至少在我強制把你的「想和他一起看電影」的心聲傳遞到他腦袋裡之前。】齊木輕輕對萩原點了點頭,示意他過去。

  【松田等會和我們一起去游戲廳,你們走吧。】

  他絕對不是為了幫助這對傻瓜情侶,只是為了避免犬飼繼續發現世界的秘密而已。

  一邊高興著能和喜歡的人一起看電影一邊心裡哀嘆著得看弱智電影還要給萩原遞紙的犬飼和朋友們道別,轉頭注意到萩原俯下身湊近齊木的場景,小聲地咂舌。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但是謝謝啦小齊木。」池面對他眨眨眼睛,「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們的吧。」

  齊木楠雄看著這兩個人消失在門口,剩下的人擠在一起規劃著等會是先去游戲廳還是先去卡拉OK。

  他小小地微笑了一下。

  但他們絕對不是朋友。

  作者有話說:

  我寫完了(喜極而泣

  感謝大家的陪伴!!!我原本只是因為突發奇想寫同人但是一個人單機太寂寞了才在這裡發的,簽約也只是因為老寫錯別字修改要等很久受不了。真的有人看這件事讓我非常感動(掉眼淚

  其實不是很指望大家喜歡犬飼,但只要喜歡萩原研二我們就是永遠的好麻吉!!

  萩門(雙手合十

  下一本我存點稿再開,感興趣的可以點進預收看看男主是hiro君的,雖然不是普通人女主但是被削弱得也差不多了……

  應該這個月內能開吧(煙)也有可能直接放棄就每天寫點,但是因為我六月要度假半個月所以必須有存稿……好痛苦。感謝在2023-05-04 14:02:50~2023-05-06 16:43: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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