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條悟第一次見到津島修栗是在高專開學後不久。
彼時他剛擁有了兩個「正常人」同齡朋友,正玩的起興,卻被一通電話喊回京都,理由是:時隔四年一次的祭春典,身為家主繼承人的他不可隨意缺席。
「唉~那幫啰裡啰嗦的老頭子,一天到晚就會煩老子。」五條悟嘟著嘴,將圓珠筆搭在嘴唇上方與鼻子交接處,語氣裡堆滿抱怨。
「你又來了,悟。」丸子頭燈籠褲的黑發少年坐在教室中唯三的課桌上,他微微側身,婉拒了一旁家入硝子遞來的夾心棒。
雖然無論衣著打扮,還是外在長相與氣勢,夏油傑看起來都跟優等生這三個字毫無關聯,但實際上,少年可是不抽煙喝酒,富有同情心,外加身具責任感的「好孩子」,文化課成績也不錯。
反觀教室內唯一的棕發少女,才是煙酒都沾的那位。
「好啦,改過來了,『我』,我行了吧。」五條悟伸手將嘴上的圓珠筆拿了下來,同時示意好友,他已經盡量注意不再使用「老子」這種十分自我的口癖了。
畢竟眼前的這個家伙,可是剛開學就因為語氣跟他打了一架的狠人,也正是因為互掐,使兩位同齡少年在極為短暫的時間裡,處成了關系相當鐵的好友。
家入硝子:反正打廢我負責唄。
「既然家裡有事找你,就回去吧。」丸子頭少年聳肩,「反正這周末本就沒什麼任務,正好我也回趟家。」
對此,家入硝子無聊地掰斷手中的pocky:「你們都不在啊,那我去找歌姬學姐玩好了。」
聽到這,知曉自己避免不了此行的五條悟拉長語調,「什麼破祭典,明明也不是缺了我就無法舉行,偏要老...咳,我回去一趟,可惡——!」
一想到那些陳詞濫調,迂腐諂媚的嘴臉,外加還要規矩地套上一層又一層的狩衣禮裝,五條悟就想找各種借口回避。
即使少年對五條家早晚會成為他的一言堂這件事,抱有絕對信心,但很可惜那得成年後才行,此刻年僅十五歲的他,頭上還壓了一個現任家主和一群長老。
唉,多嘴的老頭子們。
「是是是,大少爺。」夏油傑附和了一句,在多次見識了對方的任性,甚至為了打游戲直接關機不接電話後,他也逐漸變得見怪不怪。
曾幾何時,少年一直以為像御三家這樣的大家族,其氛圍會因為血脈關系更加緊湊,可事實好像並非如此。
雖然悟從未主動跟他和硝子談論過他的家事,但二人仍能從少年日常的行徑中看出:
悟對撫養其長大的家族並不算親近,反觀整個五條宗室,倒是極為依附他們這位六眼神子,哪怕對方還只是個未經成長的傲慢少年。
一如整個咒術界,人們奉行著強者為尊的准則。
總之在夏油傑的勸導下,五條悟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掏出手機回復了來信。
於是一天後,他見到了那個難得能讓他產生好奇情緒的小家伙。
......
「悟?」經人提醒,五條家主轉身,這才發現,原本站在他身旁那麼大個家主繼承人不見了。
五條家主:......剛剛還在呢。
「家主,請問需要去尋悟少爺嗎?」一旁的侍從上前請示。
「不用了。」早料到情況會是如此的五條家主搖頭,如果哪一天五條悟聽人話不任性的話,那他就不是五條悟了。
盡管來自黑市的殺手與詛咒師一直絡繹不絕,但實際上能與六眼為敵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這裡可是本家,所以——
「隨他吧。」
另一邊——
身穿印有家紋和服的少年一路穿過土間、和室、長廊玄關,最終來到外部連接著木質廊道,臨近假山假水的緣側地帶。
這場小型祭祀儀式如同五條悟想像的一樣無聊,與其說是祭典,倒不如說是五條家與各個附屬家族之間的專用會晤借口。
年輕的一輩基本上都成長起來了,主家便要開本聞由鵝君羊一五二而七屋耳爸一整理始有所衡量,家臣的勢力不可越過本家,比量亦是打壓,締姻亦是牟利。
所以在需要他的環節結束後,五條悟就使用蒼瞬移走了,反正這群簇擁上前的人也不用他來招呼,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討清靜好了。
大少爺走著走著停下腳步,眼下這片庭院就不錯,雖說距中庭不遠,對外也是開放的,但應該不會有人閑的沒事跑過來吧,目前大家的注意都落在主間與道場。
五條悟本來是這麼想的,然而他的這番想法卻在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後戛然而止。
那是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女孩。
身著淺色振袖,腳踩木屐,頭上插著白絨絨的流珠吊飾,大概四五歲,還是五六歲的年紀?
五條悟一時看不出來,因為她實在是太小了,還不到他大腿的一半高(ps:其實是因為他太高了,鶴立雞群的那種高)。
原來真有人閑的沒事跑到這裡啊,或者說,迷路了,走丟到這裡?
五條悟不想管對方出現在這的原因,他眉頭輕皺。
嘖,小孩子就是麻煩,總喜歡到處亂跑,直到被長輩或者其他身份高的孩子教訓一頓,才明白什麼是安分守己。
這是五條悟最初的想法。
然而一秒後由六眼觀測帶來的情報,卻給了他了不一樣的答案:
那不是一個討人厭的小屁孩,以及,她起碼有六歲了,因為身上有規律穩定的咒力在流動——正常情況下,咒術師會在六歲左右覺醒術式。
女孩振袖兩側垂落的和服上繡著名為津島的家紋,津島啊...五條悟垂眼。
室町時代興起的世家,也曾盛極一時,可惜後期本家術式出現了斷層,於是江戶後逐漸沒落,直至歸順五條。
不過,能延幾百年的家族都不算一般的小型世家。
尤其是這一代,似乎有個年僅十五歲就抵達准一級咒術師水准的津島修依,雖然比起五條悟來說,對方的水平遠遠不夠,但在年輕的一代裡,也算是天驕般的存在了。
基本可以確定眼前的女孩是無意中走到了這裡,少年想,那一族禮教好像還挺嚴苛的。
圖利的長者在前廳阿諛奉承,年輕的小輩於道場互相切磋,像這種不知為何會被帶來此地的小小輩,沒人管束再正常不過了。
五條悟並不打算離開,但也沒准備搭理那個小孩,畢竟小女孩壓根沒留意到他的到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流著山泉的、一上一下的竹節筒吸引。
真無趣。
找了一片有樹蔭遮擋的木廊邊緣,五條悟盤腿坐下,掏出手機,打開高專一年組的聊天室。
黃油土豆愛好者:表情包jpg.表情包jpg.
這原本是個四人小群,最初他們的班主任夜蛾正道也在群裡,只可惜後來夜蛾老師莫名其妙的退群了(很顯然是被氣的)。
所以現在這個名為高專一年組,實為三人搗蛋組的聊天室便成了他們的專屬群聊。
黃油土豆愛好者:我感覺不用周一,今晚我就可以回學校。
劉海怪人:我恐怕得等到周一,明天跟家人約好了一起去商場。
說起來,原本夏油傑的網名就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夏油,然而不知哪一天,他突然發現他在討論組裡的備注被改成了「劉海怪人」,而這個始作俑者只會是某個家伙,他的好友五條。
面對少年的挑眉質問,五條悟雙手叉腰理直氣壯道:「因為這很形像嘛,這可是我對傑的初印像啊。」
看著自家友人嘻嘻哈哈的模樣,夏油傑干脆也放棄了追究,反正只是網絡上的一個代號而已,無所謂了。
非法行醫:或許你想和我,還有歌姬學姐一起逛街嗎?
黃油土豆愛好者:不了...等等,我可以!
非法行醫:算了,我猜歌姬學姐她不可以。
黃油土豆愛好者:啊啊啊,那大家都不在,好寂寞~
劉海怪人:。。。
劉海怪人:你要是先回去的話,可以去我的房間找游戲機,在——
黃油土豆愛好者:書桌第二層抽屜後的雜志下面!
劉海怪人:= =
非法行醫:我也要玩。
群裡的聊天因夏油傑突然被喊去幫忙而終止,五條悟收起手機,一只手撐著臉,一只手輕輕揉搓著眉心。
今日參加儀式他並未佩戴墨鏡,果然不遮著眼睛的話,頭還是會很痛啊。
硝子也真是的,什麼唰咻咻、嗖嗖嗖,那樣能學會反轉術式嘛,她的講課方式也太離譜了,正常人根本聽不懂。
家入硝子:說的好像你是正常人似的。
總之,五條悟合上了雙眼,試圖以此緩解大腦無時無刻接收、處理信息所伴隨的疲憊。
要知道就連普通人閉著眼時,在其他方面的感知都會格外敏銳,更何況六眼。
沒了視網膜成像周圍環境的干擾,咒力的流動在黑暗中變得更為清晰。
他輕而易舉的就捕捉到了眼下這片空間中,來自另一個人的咒力流動,哪怕五條悟本來是不打算去關注的,但是!
事情好像變得有趣起來了。
即使效果十分微弱,但在六眼的觀測下,再微小的痕跡也能被逐一理清。
五條悟從未見過這樣的術式——自身像是一個巨大的磁場,源源不斷的收納著來自空氣中的微小咒力,那是他人留下的咒力殘穢。
是吸收,抵消,亦或是吞噬?
五條悟緩緩坐直了身子,眼睛稍微眯開一條縫,朝對方的方向看去。
咒力在湧入女孩的身體後消失不見了......
不對,白發少年垂下手,六眼完全張開,露出了內含冰涼的蒼藍色瞳孔。
咒力並沒有消失,而是隨著經絡流轉一部分被消化,另一部分...嗯?另一部分哪去了?
雖然六眼擁有能夠看穿對方內在術式的能力,但對於記載中從未出現過、看起來也全是謎團的術式,五條悟也無可奈何。
與此同時,一個大膽的猜測於少年腦海中誕生。
咒力殘穢約等於咒術師或咒靈的力量,那麼這是否意味著她能直接吞噬來自咒術方的咒力呢。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五條悟勾起嘴角,眼前的這個小家伙,說不定是無下限的敵人呢。
嘿,他要去找她玩!
第2章
「記住,要時刻保持禮數,那裡是御三家之一的五條,是能給我們家族帶來榮耀的地方,切記不可招惹任何主家的人,尤其是——」
這是參加祭春的前一晚,作為家主的父親對我和哥哥的告誡。
明明話裡話外所有的說辭都摻雜著,因為是蹭了姐姐的光,外加是家主嫡系,所以我們才有資格出席這次的儀式之類的話語。
但明面上,這個男人依舊笑的和藹,可惜和藹的背後掩飾著不為人知的瘋癲。
我們的父親其實是個瘋子,這是哥哥趴在我耳邊親口告訴我的悄悄話,是秘密。
不過說到底,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我撇了撇嘴,比待在家裡望著總是一成不變的障子門和侍女還無聊。
以及有一點我不太明白,父親說這是為了津島家的榮耀,可是自己家的榮譽為什麼要依靠別人家來獲取,好奇怪哦,大人都是奇怪又無聊的生物。
今天的姐姐也有點奇怪,在與同齡人切磋之前,她突然對我伸手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然後就將我丟在這個四下無人的小院子裡了。
哥哥對此選擇了沉默,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長姐牽著我的手從他身邊離開。
我的兄長和姐姐——津島修治,津島修依,都是十分聰慧的人,所以我知道他們並不會無緣無故就將我丟在這裡。
跟他們比起來,我似乎真的很笨拙,兄長總是稱呼我為笨蛋,叫我不要煩他。
不過,我覺得笨蛋這個詞或許也沒那麼差吧?因為哥哥偶爾也會在私下裡把父親叫做笨蛋,你看就連笨蛋都能當上家主呢。
所以我不介意做個笨蛋。
雖然哥哥姐姐對我的態度總是時好時不好,但他們是我最親近的人,也是唯二清楚我其實覺醒了術式的人。
在六歲生日剛過去的第三天,我覺醒了名為滿嗜的術式。
本來我以為這會是一件開心的事。
自我明事理後就被家族的侍女們灌輸有關咒術界的常識:咒術師方為人上人,非咒術師者與廢物無異。以及只有身具術式才有資格成為咒術師。
廢物津島修治:......
雖然津島家並非像其他咒術世家那樣無比歧視非術師,但若是能成為一名二級乃至一級咒術師,絕對是為家族擴充實力的好辦法,也會受到足夠的重視。
就比如修依姐姐,如今家裡大部分資源都在向她傾斜,為的是她能早日抵達一級咒術師水准,雖然她好像並不在意這點。
我曾一度認為我那強大又冷漠的長姐永遠不會情緒外露,直到難得的休息日,她回到家中從哥哥口中聽聞了我的術式。
那是我第一次在長姐的臉上看到那般怪異的神情。
昏黃的燭火明明滅滅,姐姐低垂了眉眼,那雙與我同樣顏色的鳶眸中夾雜著我尚且看不明白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麼......
津島修依:「修栗,不要告訴任何人。」
對此我只是歪了歪腦袋:「父親呢?」
「也不要告訴他。」一旁的哥哥回話道,「他不配知道。」
於是面對著與我最為親密的兩個血脈至親,我的回答是:「好的,我明白了。」
那時我意識到原來姐姐也不是什麼都不在乎啊,她會在乎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們,雖然這個在乎的成分微乎其微,平日裡基本感受不到,但我還是很開心,姐姐是在乎我的。
作為三人中年齡最小的小妹,我時常覺得自己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但我唯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我的哥哥姐姐永遠不會害我。
哪怕哥哥總是十分嫌棄我,哪怕我永遠不了解姐姐。
哥哥曾說過,姐姐是他見過最會擺棋子的人。
一開始我實在不明白擺棋子有什麼難的,不就是按照棋盤上的網格一一鋪平擺上去麼,不過在被叫了兩聲小笨蛋後,最終我還是得到了來自兄長的解釋。
「任何人、任何事,都有可能成為她手中的棋子哦。」津島修治在說這句話時,執起一枚桂徹底將死妹妹的玉將,輕巧贏得了這場將棋的勝利。
「那麼我們有一天也會成為姐姐的棋子麼?」無知的孩童天真詢問。
「......或許就連她本人也不會例外呢。」停頓了好一會兒,津島修治才開口,隨後他伸手打亂了早已成定局的棋盤,語氣不愉道,「你怎麼輸得這麼快啊,笨死了,再下一局,輸慢點。」
我:「 噢。」然後就真的輸慢了許多,當然全靠哥哥對我的放水和引導。
......
思緒飄遠了,我晃了晃腦袋,伸手撿起水潭旁的一塊鵝卵石,蹲在地上開始塗畫。
人活著其實大部分時候都無所事事,要學會自己給自己找事情做,就算這不是那時哥哥的原話,但我猜他大概是這麼想的,不然他就不會那般對我說教了。
於是在五條悟的視野裡,小小的女孩手拿一顆鵝卵石,在黃色泥土的地面上打了一個矩形的框架,然後就開始在裡面作畫。
她似乎把泥土當成了紙張,紙張上畫著坑坑窪窪向外延伸波紋的水面,以及水面之下永遠保持著活力的游魚(因為不活力的會被僕人們換掉)。
畫得倒是挺不錯,看得出她在畫畫方面也算是有些天賦,只可惜這樣的天賦在咒術界毫無作用,只會受人恥笑。
支著腦袋瞧了一會兒小孩的簡筆畫,五條悟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隨後瞬移到女孩身後,准備來一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要是嚇哭了,大概會很好玩吧,少年惡趣味的想。
只不過令五條悟出乎意料的是,女孩並沒有因突如其來的驚嚇而惶恐,反而在看到他的行為後眼裡充滿了了然,就好像這樣的惡作劇對她來說早就習以為常了一樣。
我:我哥經常嚇我的,習慣了。
二人視線相對,五條悟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被迫仰頭的女孩。
話說這真的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該有的眼神麼,清澈、透亮,沒有面對未知事物的畏懼。
到底是她不懂何為畏懼,還是真的不怕?
雖說遠不及六七歲時的他優秀(沒錯,五條悟自傲得很,他才是最棒噠),但對比家裡那些差不多年齡,卻仍舊傻憨傻憨的小屁孩們來說,這樣的心理素質已經是上佳了,不錯不錯。
「喲,你叫什麼名字?」嚇人沒嚇成的五條悟開口問道。
......
當一個巨大無比的陰影從後方投射下來,擋住了我所有的光線後,我抿了抿嘴嘴。
已知:這裡是五條家,除了我的親屬們,沒有我認識的人,也沒有人認識我。
而且根據這個能將我全部籠罩住的影子判斷,對方超級高大,說不定比父親還要高,那就說明大致是「他」不是「她」,以及他應該是一個大人了。
那麼一個突然出現在身後的大人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呢?我感受不到身後之人的意圖。
難不成是想要將我推進面前的小水潭裡?......可是大人應該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吧。
雖然他們大多性情古怪,總喜歡做矛盾的決定,嘴裡說著讓人不舒服的話,但他們不會再惡作劇了,相反會選擇更加殘酷的方式讓一個孩子臣服。
我明了,身後站著的人應該不是什麼大人,不然的話,對方早該開口指責我的無禮了。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
在我站起來緩緩轉過身後,周身出現的強大咒壓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但很快這股壓力就消失了,緊接著是少年短促的輕笑。
這是一個不帶任何其他企圖,單純是為了打趣,觀察他人反應的輕笑,由此可見笑聲主人的惡趣味。
在笑聲中,我緩慢抬頭,對方俯身,於是一雙明晃晃的藍眸子撞進了我的眼裡。
銀白色的睫毛之下,蔓延著無限蔚藍的水波向外擴展,這雙被賦予無數神秘色彩的蒼空之瞳,它比人們口述中的六眼要耀眼許多,哪怕逆著光也無法掩飾其中的璀璨。
不過在驚艷於這雙眼睛的同時,我亦知曉了此人的身份。
眼前這個和姐姐差不多大的白發少年,是凌駕於我所知道的所有人之上的存在——五條悟。
一個我絕對絕對不可以招惹的家伙。
救命,我遇到父親告誡之言裡的主角了。
第3章
「初次見面,我是津島修栗。」
我向眼前的少年行鞠禮,隨後低下頭不再與他對視。
盡管我確實很喜歡那雙藍眼睛,但在咒術界,越是傳承悠久的世家,規矩就越多,在外不可失禮,以及——仰著腦袋真的好累,這人為什麼這麼高!
「怎麼突然就變成縮頭烏龜了?」你明明一點都不怕。
清朗的少年音從上方傳來,對方尾調上揚,帶著不屬於這座古老宅邸的活力。
「喂,你是害怕我啦。」看著下面收起圓溜溜的眼珠,只拿個漆黑的腦袋頂對著他的小女孩,五條悟頓感無趣,果然啊大家族的人都是一個樣子,呆死了。
「切,沒勁。」少年嘟囔。
彈了一下小孩的腦殼,五條悟正准備轉身,下一秒他的動作頓住了,方才他坐在回廊上的那個大膽猜測,似乎成真了?!
繼續俯身拉進兩人間的距離,五條悟垂眼,自己的無下限果然開始逐漸瓦解了呢。
「哈,有意思。」藍色的瞳孔不斷收縮,白發少年露出持槍獵手看到獵物般的興奮,他迅速伸出手搭在女孩的腦袋上。
咣——
隨著一聲不輕不重的敲擊聲,少年覆裹在掌心處的無下限徹底消失。
就像有人在密閉的空氣袋上剪開了一個小口,原本被無下限隔絕著的空間出現了漏缺,他的手掌切切實實的撫摸到了對方柔軟的發絲。
不僅如此,除了產生缺口的空間外,他還意識到一點。
他的掌心,似乎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構築新的無下限了,因為往往咒力還未凝聚成型,就會在瞬間被其整個吸收掉,並且會隨著接觸的增大吞掉更多。
為了佐證自己的想法,五條悟伸出雙手在女孩頭頂亂揉一通,將她原本漂亮的發髻揉的像個毛毛躁躁的小獅子。
炸毛的我:好氣,這個人扯亂了侍女姐姐給我扎的揪揪!但我又不敢說什麼。
六眼的判斷瞬息完成,極大的數據經過分析傳遞到五條悟的大腦——
這是一個說強不強,說弱也不弱的術式。
強在,所有通過咒力運轉的能量型攻擊都無法見效,也就意味著她可以免疫任何咒術師的術式,包括他的無下限,都會被術式主動吸取。
弱在,她無法抵御外來的實體進攻,拳頭或子彈,甚至一顆經由咒力加持過矢量的石子,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束她的生命。
而這只是目前所展示出來的,術式的真正用法還尚未清晰。
嘛,某種程度上來說,似乎也挺逆天的?這可是打破了已有的常規啊......
「哇啊,這可真是——」一個足以震驚五條家,甚至整個咒術界的可怕發現,少年驚嘆道。
這意味著在咒術界凌駕一切術式之上的無下限有了天敵,哦不,是所有術式都有了天敵。
不知想到了什麼,五條悟笑得有些惡劣,再次抬手拍了兩下小姑娘的腦袋。
五條悟拍人腦袋時沒有控制力度,用了日常和好友擊掌時的手勁,殊不知對他和傑來說堪稱正常的力道,對於一個年僅六歲的柔弱孩童終究是有些重了。
於是,上一秒還在琢磨他究竟要干什麼的我,下一秒就感覺到仿佛有人在拿千斤重的石錘敲打我的腦袋。
我:他是想把垂直我釘到地裡嗎?
雖然父親的教導與常識全都在向我訴說著一件事,那就是——
不可以反抗此刻拿我打趣的這個人,一切要以他的意願為先,但是,是他先動的手!他打我腦袋!
而且,總感覺傳說中的五條少爺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趾高氣揚,對比我曾遇到的搗蛋鬼們,他似乎對自己漂亮的羽毛有所收斂。
後來的我:好吧,我的錯,我不該那麼早下結論,五條悟就是一個站在頂端目空一切的自大狂。
總之,在少年的手終於從我頭頂移開後,我迅速伸出兩只小手捂住腦袋後退,做出一副防御姿勢。
然而我忘記了一件事,身後是擊打著竹節的水潭,以至於下一秒我就踩到了凸起的石階,一個趔趄往後方倒去。
完蛋,振袖要濕掉了。
不過半秒鐘的時間,無數種面對父親冰冷面容的說辭從腦海中閃過,可就在我閉眼靜等待濺落水花的噗通聲時,啪嗒——另一種聲響傳來了。
是木屐跌落到地面的聲音。
我的木屐掉了一只,因為我的雙腳懸空了。
我:「你——」在干什麼!
在注意到女孩要摔進身後的水潭裡時,五條悟想也沒想,一把撈住了對方的衣領,將她像提溜一只小猴子一樣,揪著衣領提了起來。
這時他聽到了對方撲棱著兩只小短腿的驚呼,這一次她倒像個真正的小孩子一樣慌張了。
「你在干什麼,放,放我下來。」
「誒——可是我救了你誒,你都不說聲謝謝嗎?」五條悟將幾乎感受不到重量的小孩往上提了提,直到她的身體與自己的視線平齊。
這下總算舒服了,不然一直低著頭,也是挺累的。
「啊,謝,多謝五條..大人。」剛剛一時情急忘了使用敬語,現在經他這一提醒,我才反應過來,好像不能直接對他稱呼為「你」,這太失禮了,會被教訓的。
「唉——你怎麼又這樣了。」五條悟前後晃了晃手中的小孩,「明明也能好好說話,偏要去學那些老頭子們的腔調,煩不煩。」
我:我不知道煩不煩,我只知道頭好暈。
以及,嘔——有點想吐。
雖然我也曾在自家的庭院裡玩過侍女們搭建的秋千,但眼下這個搖晃程度著實不是我這個小身板可以承受的,尤其是當身後的衣領被抓住,導致前襟死死卡在脖子上時。
咳咳咳——
「咦,不是吧,你這麼弱,還不如小猴子呢。」
小猴子?他在說什麼?
「咳咳,我不是小猴——啊——」
後頸處抓著衣領的手突然松了力道,我開始從雙腿距離地面一米八的位置極速下落。
要知道我的個子才剛剛夠到這個高度的一半,以及我最高也只試著從兩層台階跳下去過。
我的腿不會被摔斷吧,這麼想著的我下一刻被迫睜大了雙眼。
因為——
我又被人提住了,在即將掉到地上之前。
只不過這一次脖頸處的不適感比剛剛更甚,下墜運動致使的慣性,使我在被五條悟抓住衣領後,身體仍持續下降了幾釐米,腳尖幾乎點地。
如此就導致脖子被狠狠勒了一下,當即我就感受到了喉嚨裡癢癢的干澀與窒息,與此同時,不受控制的眼淚開始從眼角流出。
「嗚——」
剛把小孩放到地上的五條悟:「誒?」
「嗚嗚,嗚嗚啊——」女孩的哭聲逐漸變大。
五條悟:「咦——咦咦?」
五條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不是都把她放下來了麼,這怎麼還哭了?惡作劇的時候都不見她哭鬧,現在倒是開始哭了,而且他也沒干什麼呀。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不覺得這樣的哭聲聒噪,反而——
「你哭的好大聲啊,哈哈哈。」少年的大笑與女孩的哭聲形成對比,不僅如此,五條悟嘴上還依依不饒:
「你手上還沾著剛才在地上畫畫時沾的泥呢,現在都抹到臉上了,臉全花啦。」
「嗚...」聽到這的我哭聲一頓,隨即又迎來了某人更大聲的嘲笑。
「哎,好啦好啦,別哭啦。」拿手機對著小孩的臉拍了張照片,五條悟放下手機蹲了下來。
看著在他說了她手上有泥土後,連擦臉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的小姑娘,五條悟覺得對方可憐的有趣。
「雖然你現在弱的連個小猴子都打不過,但是要快點成長起來哦,然後嘛,來跟我打一架,我會盡量不打殘你的,不過殘了也沒事,還有硝子在。」五條悟說道,「她會治好你的,然後咱們就可以接著打了。」
沒錯,這是在發現對方可能是無下限的敵人後,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對六歲女孩的最初設想,而且五條悟並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問題
敵人約等於對手。
對一誕生就幾乎處於金字塔頂尖的五條悟來說,對手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現在日常唯一能陪著他對練的只有他的好友夏油傑,要是能再多上一個就再好不過了。
特別是可以無所忌憚的隨意施展咒術,不用擔心對方會被他大量輸出的咒力反噬的人,要知道這一點就連夏油傑也無法輕易做到,對方的咒靈庫可不能任由五條悟糟蹋。
但是眼前這個小家伙說不定可以。
五條悟眯了眯眼,六眼上下掃視著這個看起來慘兮兮的女孩子,她是可以做到的,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對方能真正成長起來,而不是被當做一顆蒙塵石子所埋沒。
第4章
事實證明,五條悟嘴裡吐出來的話著實有點異想天開。
這番話甚至成功制止了我的哭泣,或者說驚得我連眼淚都忘了流。
我(疑惑臉):?他剛剛說什麼,什麼叫等我長大了跟他打一架,以及打殘?
我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這種情況曾在冬季高燒不止時發生過,不過我現在應該沒發燒吧。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在確定體溫正常後,我又試圖搖晃腦袋讓自己清醒。
然而冰冷的現實最終還是擊敗了我,惡魔在我耳邊低語。
「嗯?你的反應很有趣誒。」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小姑娘的前額,「你沒有聽錯哦,我說等你長大了,我們來打一架。」
「你是——」神經病嘛?!
我沒敢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不然父親大人一直以來看重的津島家的榮譽,恐怕就要在我手裡玩完啦!
但是這真的很離譜!
先不說他是五條悟,五條家未來的家主,咒術界公認的可以抵達天花板級別的人物,據說修依姐在他面前也撐不過多久。
再者,五條悟現在已經十五歲了,而我還只有六歲,哪怕再過十年我長大變成十六,那對方也有二十五了,不妥妥的大人欺負小孩嘛。
這一點都不公平!
雖說在咒術界本就沒有公平可言,上位者的指令幾乎代表了一切,但是——!!
我鼓腮,一大堆話在腦子裡滾了一圈又一圈,最終說出來卻只變成了簡單的兩個字:「打咩——(棒讀語氣)。」
「為什麼?你竟然拒絕了我誒!你應該清楚我是誰吧?」五條悟語氣中充滿了逗小孩的惡趣味。
抬起頭,我視線再次對上少年看似盈滿笑意,實則眼底堆砌著對大部分人情世故都冷漠待之的眼眸,隨後誠實地說:
「清楚,但是我不想挨打,我又不可能打得過你。」我將對對方的稱謂從敬語改為平語。
因為五條悟似乎是個隨性的人。
並不糾結細節上的偏差,也沒有瞧不起非術師,此刻我還不不知道他早就看穿了我的術式。
「很有自知之明嘛,不過——」五條悟話音一轉,聲音壓低,「你的術式很不錯,未來有資格成為我的對手。」
我:!
他怎麼知道的!
明明除了哥哥姐姐外誰都不知情,可是五條悟他,他......
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我的心跳逐漸加速,不過又在看清對方眼眸中倒映的自己後慢慢鎮定下來。
六眼。
一直以來我都聽說六眼很強,但它究竟強在哪裡我不曾知曉。
難不成它是可以看到咒力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似乎也說得通,待會兒問問姐姐好了...如果她願意告訴我的話。
「哼~」
雖說與他對視的小家伙鼻尖泛著可愛的粉紅,眼角也濕漉漉的一片,但五條悟看得出,她鳶色的眼底仍沒有多少恐懼,哪怕不久前剛經歷了一場哭泣。
但那可不像是因為害怕而哭泣的,反而是那種小孩子感到不舒服了便大哭一場.....話說這家伙到底會不會害怕啊。
想到這,少年突然意識到什麼,重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個小鬼。
按理說,身為五條家的附屬家族,津島方該在自家小輩覺醒術式之後,將其整理成文書卷宗上報給主家,尤其是像她這樣極為特殊的術式。
可眼下,津島修栗覺醒術式也有一段日子了,五條家卻並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所以...是瞞報麼?在察覺到自家小輩的術式有可能對抗無下限後,選擇了瞞報?
津島要背叛五條了?那麼是投向了總監部還是御三家中的另兩家呢。
五條悟一只手搭上下巴,皺眉,怎麼想都不可能吧。
先不說津島依附五條多年,兩家內裡聯姻無數,沒記錯的話,現在與他血緣較近的某位堂兄的妻子就是個津島。
而且最最主要的是,他才是最強好嗎,放棄他這個最強,去尋找其他草包來企圖代替或反抗他,真的是正常人該有的思維嗎?
禪院十影上百年未出,加茂那邊就更不用提了,至今還延續著妾室的陋習,至於總監部,那可是一群相當謹慎的老家伙們啊。
所以以上猜測全部否定,畢竟如果真的是背叛的話,作為秘密武器的她今天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五條主家,而是會被藏到見不得光的地方秘密培養。
既然如此,或許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津島氏本身也不清楚女孩覺醒了術式。
這也很好的解釋了剛剛自己說出「她的術式」這幾個字時,對方突然愣了一下的反應。
很短暫,但六眼捕捉到了。
難道選擇隱瞞的竟是她自己麼,一個只有六歲的孩子?又或者是......
有意思,實在是太有意思了,這簡直是五條悟近來最棒的發現之一,上一個這麼有趣的發現還是從傑的書包裡翻出了周刊少年jump以及psv掌機。
「津島修栗啊...小修栗是吧?」五條悟一上來就使用了熟人才會叫的昵稱,他裂開嘴道,「我記住你了。」
我:然而並不想被你記住呢。
在笑著說完這句話後,有腳步聲傳來,於是少年伸手彈了一下小孩的腦門,「別忘記我們的約定喲~」
緊接他就消失了,只留下站在原地的我緩緩捂住被他彈腦袋的地方。
好痛!這家伙下手一點都不知道輕重!討厭。
「修栗——」不久後,淡淡的女聲從廊下響起,此時我已經重新穿好了木屐。
「姐姐!」我一路小跑了過去,在穿著二尺袖燈袴的少女面前站立,「你的比試結束了?」
「嗯。」津島修依點頭,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自家妹妹,隨後少女的眼神冷了下來。
發髻由最初的整潔變得毛躁,額角有輕微的紅印,臉上掛著淚痕看起來剛哭過,再順著臉頰往下還有脖子前的一小圈不明顯淤痕,似乎是被人勒了一下,以及純白足袋上的泥濘。
津島修依皺眉:「他還欺負你了?」
他?
我意識到姐姐說的「他」指的是五條悟,只不過姐姐是怎麼知道是「他」的,明明五條悟早在姐姐來之前就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嗯,他敲我的腦袋還彈了我。」我伸手指了指額角上還未變淡的印記,「不過如果不是他幫了我的話,我可能就摔到後面的水潭裡了,所以不記仇。」
也不能記仇,對方可是五條悟啊。
拉了拉姐姐二尺袖垂下來的衣擺,我比劃了一下當時的場景,示意五條悟並不算欺負人。
真正欺負人的家伙我碰到過,才不是這樣的。
五條悟的所作所為不摻雜任何主觀上的惡意,只是單純為了好玩而已。
思考了一會兒,我說道:「我覺得他不是很壞。」就是跟惡作劇哥哥有的一拼。
「嗯。」津島修依垂眸不再作答。
五條悟......是為數不多合適的人選。
少女彎腰,默默拿出手帕替妹妹擦淨臉上的痕跡,順帶將其亂掉本聞由鵝君羊一五二而七屋耳爸一整理的發髻重新打理好,然而就在她准備起身時,她聽到了小孩子努力踮起腳尖,湊在她臉側說出的疑問。
「姐姐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五條悟的路線?知曉他會過來,所以才把我帶到這裡等著的?」
「......」
「以及他好像對我很感興趣,或者說對我的術式很感興趣?可是連我自己都還沒搞明白『滿嗜』,好難懂。」
「......」
「他還做了單方面約定!說等我長大要跟我打一架,我覺得這好離譜,可以不接受嗎?我..應該有拒絕的權利吧?雖然他是五條。」
「......」
最後停頓了一小下,幼小的女孩懵懂的看向自己信賴的長姐:「所以,這一切是姐姐計劃好的嗎,為了讓五條悟對我感興趣。」
陳述句。
「修栗。」津島修依起身打斷了妹妹未盡的話語,在她不斷閃爍的鳶眸中牽起她的手,「修治還在等我們,該回去了。」
「嗯。」
庭院裡的竹節筒持續著噠——噠——的敲擊聲,只會在春日綻放的綺麗鮮花盛開在廊下的過道,水中游魚依舊活躍,津島修依牽著妹妹的手一路返回人氣喧囂的前庭。
看來作為兄長,修治盡到了自己的責任,他將妹妹教導的很好,津島修依清楚的意識到這件事,她不能以看待普通孩子的眼光去看待她的弟弟妹妹們。
津島家的孩子向來早慧。
而聰明的人往往更容易被困住......困在一個由自己親手編制的網裡疲憊不堪,就比如他們的父親。
與此同時另外一條長廊裡——
五條悟修長的手指在按鍵上不斷敲擊。
黃油土豆愛好者:今天遇到一只超有意思的小猴子喲。
劉海怪人:猴子?
黃油土豆愛好者:啊,一個小女孩。
劉海怪人:悟,不可以把人稱為猴子,尤其是小孩。
黃油土豆愛好者:可是真的很像嘛,瘦瘦小小的,我兩根手指頭就把她給拎起來了。
劉海怪人:嘆氣,所以你果然把孩子惹哭了吧。
黃油土豆愛好者:傑~你不愧是我的摯友~筆芯jpg.筆芯jpg.
劉海怪人:悟,對待弱者要溫柔一些啊。
黃油土豆愛好者:知道啦,我又沒對她怎麼樣嘛,傑總是一副教育人的口氣,跟個老媽子一樣,好煩。
劉海怪人:(笑臉表情)我明天下午就回去,到時候可以去訓練室切磋一下。
黃油土豆愛好者:好耶!
非法行醫:啊,可憐的訓練室,又要忍受非人的摧殘了,明明才剛修好不久。
黃油土豆愛好者:啊,可憐的夜蛾老師~
劉海怪人:......
第5章
「你們終於回來了,慢死了。」津島修治正窩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眯著眼睛發呆,在注意到走來的二人後,他才直起身子招了招手。
原本像他這樣沒有咒力的孩子本該是其余眾人的欺凌對像,但不知為何,情況好像恰恰相反。
在他做出招手的動作後,身邊另一個和他同齡的少年不明瑟縮了一下,就好像對方是什麼恐怖的特級咒靈,完全不能被他觸碰到。
「那個,可以稍微讓一下嗎?」津島修治揚起臉頰,可愛微笑道,「人家的內桑和以呣多回來了哦。」
「啊,好,好的,對不起!」少年立馬起身,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轉過身逃命似的跑走了。
「......」對上長姐掃過來的視線,津島修治無所謂的聳肩,攤開雙手道,「只是玩了個簡單的小游戲,誰知道他怎麼能嚇成這樣,蠢貨。」
說著,津島修治從姐姐手中接過自家小妹,眼神在她額頭和脖頸處分別停留了一瞬。
少年依舊笑著,只是口中卻吐出了一句不搭前言後語的話:「我覺得那家伙不太合適,還不如我呢。」
津島修依沒說什麼,只是在二人身旁落座。
「修栗醬疼不疼呀?」很快,津島修治又變得懶洋洋的,他像只沒骨頭的貓,靠著小的女孩肩膀,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額角被劉海遮住的紅印。
我:「已經不疼了。」但你再戳可就要疼了。
「那這裡呢?」順著額頭往下,津島修治的手停在女孩白皙的頸部,位於掛衿之下的肌膚太過細嫩,即便是如此輕微的淤痕都格外顯眼,要知道這裡,當初就連他都沒舍得下狠手。
男孩收起了自進入五條家後就一直掛在臉上的微笑,嘴角微微下耷,「我想——嗷」,然後他的額角也被人彈紅了一小片。
「不,你不想。」說著,津島修依放下茶杯,長輩們的交談落幕了。
......
「那位就是您的愛女吧,這次小輩中比試的勝利者,源右衛郎大人真是教導有方。」一名與津島源右衛郎看起來年歲將近的男人站在他身邊,語氣殷勤。
津島源右衛郎垂眼,他明白對方的表意。
咒術世家之所以能夠延續千百年至今,離不開錯綜復雜的交互聯姻,不論往上數幾代,幾乎每個家族之間都能沾點親帶點故。
雖然他的修依很優秀,優秀到讓他這個父親都忍不住驚嘆,甚至是惶恐,但說到底她也逃不開為家族聯姻壯大實力的命運,只不過最好的手牌自然要帶來最大的獲利才是。
撐開手中的折扇,津島源右衛郎拿扇面遮住了下半張臉:「過獎了,拓真大人的愛子也是,哈哈,話說那孩子今年十八了吧。」
被稱作拓真的男人笑了笑:「是啊,他如今已經是二級咒術師了。」
「那可真是件值得慶祝的事。」源右衛郎眼角微笑的褶皺不變,卻略微向前跨了一步,以一種側眼看人的姿態繼續說:
「修依啊,她如今已經被兩位一級咒術師向總監部推薦過了,不久後就會參加晉升一級咒術師的考核任務,以及——」
男人停頓了一下,看著不遠處的女兒別有深意道,「小女如今正好跟悟少爺的年齡一樣呢,拓真大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金川拓真:「呵呵...那在下先恭祝您了。」
......
晚飯後津島修依被父親叫走了,偌大的和室裡只留下兩個小孩,外加幾個將頭垂得很低的侍女。
然而這注定是一個不寧夜。
「不舒服,胃不舒服...肚子好痛,嗚嗚。」我將身體蜷縮成一小團,雙手捂著肚子在榻榻米上滾來滾去,直到哥哥笑話我像只翻滾的肉蟲子後,伸手把我拽了過去。
津島修治冷著一張臉,嘴裡沒一句好話,但手上給小女孩揉肚子的動作卻不停。
「你是不清楚自己的飯量嗎,感受不到飢飽嗎,就不知道已經吃撐了麼?」
兄長冰冷的三連問一連串向我砸來,然而我卻不知道該如何作答,腦子嗡嗡的,只能繼續當個嘴裡喊著肚子疼的嚶嚶怪。
津島修治別無他法,只能繼續力道輕柔的給妹妹揉著肚子,其實原本這應該是侍女的活,但架不住修治少爺的一句「我樂意,放著我來。」
雖然修治少爺沒有咒力是非術師,但侍女們可不敢小看他。
這個孩子的可怕之處在於,明明他什麼都沒做,只是單純的看著你微笑,卻依舊能讓人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冷與戰栗,如同被暗黑的淤泥所包裹,在他突然冷下臉與你對視時,扭曲又粘稠的惡意會瞬間將人湮沒。
是個可怕的孩子。
二十分鐘過去——
我緩過來啦!
「謝謝歐尼醬。」我對哥哥笑道。
津島修治摸摸妹妹醬的腦殼:「你笑的好傻。」
我:......
我:「因為很餓,所以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回答之前問過的問題。
因為今日很早就起來梳洗打扮,儀式上又站了很長時間聽人講一堆根本沒用的長篇大論,好不容易熬到結束,結果桌子上的和果子沒吃上幾口就被姐姐拉走了。
要不是回來的路上哥哥在我手心塞了一個松餅,我可能真的會在車上餓暈,那就丟臉了。
「你是小狗嗎?」津島修治伸手揪著妹妹的頭發,與他別無二致的黑色微卷發,只不過對方的頭發比他的更長。
「70%的幼犬不知道飢飽,如果在這個階段主人不合理控制攝食量的話,它們會因為過食而消化不良最後撐死哦,我看你就是。」
「我才不是小狗。」我悶悶地反駁了一句,隨後想起了白天五條悟對我的稱呼,於是又加上一句:「也不是什麼小猴子。」
「啊,那就是小笨蛋。」津島修治將女孩的長發一圈圈卷到盡頭,又倏地放下來,不斷重復著這個動作,觀察凌亂的黑色發絲在指縫間四處游走。
不知過了多久,男孩突然笑了一聲:「呵,小猴子,他叫得還挺形像的。」
「一點也不形像...」看來哥哥也知道「他」是誰。
「因為這很簡單,一猜就猜到了。」看著將心思全寫在臉上的女孩,津島修治答道,他伸手輕撫女孩塗了藥膏的額頭,那裡被敲打出的紅色痕跡已經幾近消失。
氣氛超乎尋常的安靜,春日裡的蟲鳴聲還很小,那些嘴裡總是喊著家規禮儀的侍女們也被趕到障子門外去了。
我躺在榻榻米的軟被上,任由哥哥扒拉著我的頭發,只是有一點我依舊好奇——
「歐尼醬。」
「怎麼了?」津島修治停下動作,側身看向下方的小女孩,他總是不乖的妹妹醬又有什麼疑問了呢。
我:「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呀?」
關於這個問題,津島修治並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案,而是雙手把住她的臉頰,仔仔細細地盯著對方如溪水般清澈的雙眸。
作為時隔三年出生的嫡親兄妹,他們外表上的相似點很多——
眼窩輪廓的凹陷弧度,如出一轍的眉骨、鼻梁、唇形,略帶彎曲和毛躁的黑發,以及那雙一模一樣的鳶色瞳孔,他們是如此的相像,比起姐姐來說都更偏向母親的柔和。
但,終究是不一樣的,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他們都不一樣。
「...不,你不笨。」他聽見自己這麼答到,「你可是我的妹妹啊。」
第6章 太宰視角
津島修治(太宰治)的視角——
即使發絲在手中不斷滑落的觸感無比真實,但津島修治卻依舊覺得此刻的安寧,就像是用吸管沾著肥皂水吹出的泡沫,陽光下,它們帶著如夢般的絢爛,脆弱又短暫。
一切都有種即將破碎的感覺。
他知道父親不是什麼好人,也清楚姐姐一直在做著計劃。
只是男孩尚且年幼,現在的他還猜不到長姐想要做的事,更不明白那天她究竟看到了什麼,才會一改往日的端莊,失態的跑進和室抱著他和母親哭訴。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這句話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從那個被家族視作天驕的津島修依口中道出的。
那時,他們的小妹還是個只知道哭鬧的娃娃,也正是在某人的哭聲中,少女才如夢初醒的結束了她所有的失態。
自那之後,她對這個家的態度就冷淡了下來。
所以到底是什麼呢,真令人好奇,男孩摩挲著指尖的黑發,靜靜的看著躺在榻榻米上,因白日裡的疲勞而打瞌睡的妹妹。
她才是真正一點危機感的都沒有的家伙呢。
雖然比起同齡小孩來說,修栗已經足夠乖巧,但就這點小聰明想要在這個家...或者以後的另一個家好好生存下去,還不夠哦。
半晌,和室的障子門被輕輕推開,男孩沒轉頭,他知道是誰,
長姐的步伐無聲無息,她經常進來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坐在光線較弱的角落發呆,直到再晚一些,會有侍女把年齡小的他們領走,只留下像孤島一樣的姐姐。
他不理解她的無助與絕望,她也不想被他理解。
熄燈前的和室屬於三個人,
相同的血脈將他們緊緊相連,像是三株相互纏綿的藤蔓,地底之下的根莖維系著深入骨血的烙印。
所以當藤蔓被強行扯開的那一刻應該會很痛吧,津島修治想。
他倒是無所謂,男孩覺得自己在哪裡都能湊合的活下去,但是,他的妹妹能堅持得住麼?
小孩子總是很渴望親情,這一點在他的小妹身上展露無疑,雖然女孩從來都不說出口,但津島修治知道,妹妹很愛他們,也很想得到他們的愛。
真可笑啊,這樣的愛本不該在咒術世家出現的。
她敏感又害怕疼痛,怕到被院子裡薔薇上的一根刺扎了都要找人尋求安慰。
津島修治手裡握著一小撮黑發,拿發尾撓了撓頭發原本的主人。
小女孩被打擾的縮了縮鼻子、皺了皺眉,甚至揚起一只手搓了一下臉頰,但就是沒有睜眼。
修栗很信賴他。
比起姐姐來說,他們的妹妹更聽他的話,這是津島修治無比確認的一點。
在修栗的自我認知與成長逐漸張開的過程中,作為家族裡天賦最好的姐姐大部分時候都不在她身邊,而一直陪伴著小孩成長的人,是他。
他們二人待在一起的時間最久,久到幾乎貫穿了她的整個人生,也是他的一大半人生。
這樣看的話,他們之間的羈絆似乎更深一些。
但是...其實一開始不是這樣的。
也許只有津島修治自己清楚,也曾有那麼一刻,他嫉妒得要死,也曾有那麼一瞬,他想要殺掉自己的親生妹妹。
人類的情感離不開自私自我與道德倫理間的糾纏,尤其是幼童,他們還不會合理控制情緒,陰暗又醜陋的想法更容易在心底堆砌。
如果某一天,有一個比你更小的孩子的誕生搶走了母親大部分的愛時,該怎麼辦?
很少有人喜歡被割裂成一片一片的愛,他們都希望這些愛能完全屬於自己,或者成為最偏愛的那個,哪怕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當不到四歲的津島修治看到母親溫柔的懷抱著幼小的女孩,嘴裡哼唱著曾經獨屬於他的歌謠時,他感覺胸腔裡爬滿了他討厭的蟲子,後來他明白那種感覺叫嫉妒。
要是那個孩子不存在就好了。
津島修治握緊了自己的小拳頭有些憤恨,可這樣不堪的想法,卻在男孩看到母親臉上柔和的笑意後漸漸消散下去。
母親大人好像很開心,她很久都沒有這樣笑過了,特別是懷孕生產的這段時間,父親鮮少會踏足這個院子,父親的消失似乎讓母親緩了一口氣。
既然這樣的話,還是不要做會惹母親傷心的事好了,他是個乖孩子,母親的身體那麼脆弱,可承受不住太多眼淚。
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盡管津島修治十分不喜歡這個妹妹,可他依然無時無刻陪伴在她身邊,哪怕是母親不在的時候,他也會看好她,因為這是母親愛著的小東西。
或許對於年歲不大的男孩來說,有些情感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演變成離奇的羈絆,就比如他對妹妹的感覺。
最開始,他是那麼討厭這個每天都將口水糊滿了下巴的髒孩子,她除了哭什麼也不會做,餓了哭,渴了哭,尿褲子哭,沒人逗她玩哭的更大聲,一點也不讓人省心,真是煩死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煩人的小孩。
「可是修治小時候也曾這樣過哦。」
在津島修治不小心吐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後,他們的母親夕子好笑的揉了揉他的腦袋,「那個時候啊,修治只要一從母親的懷抱中離開就會哭個不停呢,就連修依想要抱你你都不讓。」
「是嘛,」男孩撇撇嘴,黑發下的耳朵尖紅紅的,「我都不記得了。」
母親的手撫摸在腦袋上的力度很輕很輕,耳邊還有安眠曲,這次的哼唱對像是他們兄妹二人,津島修治閉著眼睛想,那就先對她好一點吧。
於是津島修治開始像呵護一朵花一樣呵護女孩的成長,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錯了,這家伙才是不是什麼嬌弱的小花,根本就是一只頑皮的小貓。
她為什麼就學不會安靜這兩個字呢?
一把她放下來就要伸手找人抱抱,要麼就是在歡迎加入企鵝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和室裡爬來爬去,自己打滾不小心磕到腦袋又要哭著爬過來。
然而每當津島修治開始厭煩並感到頭疼時,他的妹妹卻總能做出一些神奇的舉動,來安撫被煩悶情緒包裹著的他,比如她的第一次開口說話。
不是母親父親姐姐,更不是一個簡單的「咿、呀——啊——」之類的音節詞,而是「尼醬,歐尼——」
雖然音調有些不對,也不是那麼字正腔圓,但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她說的是——哥哥。
津島修治說不上自己當時的感受,以及心中最柔軟的那塊區域到底有沒有被這個人碰到。
......大抵也是有的吧。
因為他記得他低頭回應了,在女孩糯嘰嘰的小肉手拍在他臉上的那一刻,他說道:「嗯,我是哥哥。」
只是在那之後母親的身體便越來越差了,不停喝著氣味難聞的藥。
津島修治曾拿小拇指點著那碗黑乎乎的藥偷偷嘗過,苦澀的味道讓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嘗試了,可這些苦澀的藥水卻浸滿了母親的每一天。
哪怕那個時候他剛滿六歲,可他明白自己的母親時日無多了,也聽懂了他父親阻止下屬將母親送去醫院的話語。
作為傳承悠久的咒術世家,比起全是現代化設備的市裡醫院,他們更相信自家豢養的醫師,或是一些擁有治愈類術式的咒術師。
在這些咒術師宣布母親的病已經無藥可救後,父親便徹底放棄了她。
津島修治難過的抱住母親,現在這個女人已經沒有力氣伸手揉他的腦袋了,所以只能換他來緊緊擁住她。
可他終究還是失去她了。
小男孩靜靜地站在母親的居所外,那裡的障子門被留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縫隙,通過縫隙,他看得到其他人在為母親清理遺容,在她的臉上蒙上白布。
作為家主夫人,死去之後應有的禮數她都有,大家看起來都是那麼尊重愛戴她,可是,可是啊,津島修治明白,其實在外人眼裡,只是三級咒術師的母親不過是父親的附屬品。
而她今生最大的成就便是,她誕下了姐姐這個天才,所以她才能保持著最後的美麗離去。
在母親被眾人抬出去後,津島修治甩開了侍女,快步走到了那個像是與外界的一切都隔絕的房間——他妹妹的房間。
因為要長身體,所以女孩一天大半的時間都在睡覺,就連現在也不例外。
站在原地沉默的打量了一會兒熟睡中的小妹,津島修治緩緩俯身,一只手掐上了女孩纖細的脖頸:
「你知不知道,自從誕下你後母親的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所有人都說,是因為生你母親才虧空了身子。」
「你知不知道,為了親自照顧你母親停過一段時間的藥?因為你會因苦澀的味道而皺眉。」
......
「你知不知道...」男孩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接近無聲,只剩下說不上是惱怒還是悲憤的氣音,「...我們沒有母親了,修栗。」
「哥..哥哥?」在他沙啞的提問聲中,小女孩醒了過來。
而女孩睜開朦朧的雙眼,看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衝他露出一個微笑,繼而又在看見他難過的表情後,極力向上伸著胳膊想要抱住他,「歐尼桑不哭,修栗沒哭,歐尼不哭。」
軟軟的聲音落在耳邊,明明他的手還架在對方的脖子上,但津島修治卻很想笑,他感受到了掌心處脆弱的搏動,所有的一切都可笑至極,連帶著他自己也是,可笑又可悲。
那一刻他陡然松了力道,將小小的女孩摟在懷裡輕聲說:「你可不能一不小心就死掉了,一定一定要活下去才是。」
「那哥哥也是。」
「嗯。」
這是屬於他們的約定。
第7章
半年過去了,仍未有族人發現我覺醒了術式。
或許是因為大部分人都將目光都集中在長女身上,在他們看來,目前的津島不會再誕生一個如同修依小姐這般的天才了。
再加上修治少爺也是個非術師,所以哪怕家主么女未覺醒術式也並不奇怪。
畢竟,並不是所有咒術師之間的結合都能誕下擁有術式的後代,只是說這樣的概率會大一些罷了。
和室裡,男孩的聲音響起:
「雖然我沒有術式,但我有異能力,大概算個異能者吧。」榻榻米上,津島修治告訴了妹妹一個新的秘密。
我(好奇):「異能力是什麼呀?」
「就是...某種超能力。」
我:「斯國一,那超能力可以讓桌子上的水杯飛起來嗎?」
「...飛不起來。」
我:「哦,那...那哥哥可以給我展示一下你的異能力嗎?」
「...展示不了。」
我(了然):「哥哥,你其實並沒有——」
「閉嘴。」
我乖巧閉上了嘴巴。
我懷疑兄長他根本沒有所謂的異能,一切都是他用來忽悠小孩的手段,這一次我學聰明了,才沒有被他騙到。
「修治少爺,修栗小姐——」侍女恭敬的聲音從障子門外傳來。
現在是晚飯過後的一小時,門外傳來的聲音意味著我們該喝藥了。
雖然身為咒術世家,但津島一族並非像其他大家族那樣十分歧視非術師後代,至少不會直接將幼小的孩童送離父母身邊。
只不過差別對待終究是存在的。
就比如像我和哥哥這樣的「非咒術師」,不知從何時開始,每天都會有侍女在特定的時間為我們提供草藥。
美其名曰:調理身體,因為非術師的身體通常比較差,更容易夭折,至少上面是這麼說的。
黑色的茶碗裡,淺棕色的粘稠藥劑並沒有什麼味道。
可就是這樣的一碗藥,讓某次回家休憩的長姐露出了慌亂的眼神。
雖然只有那麼一瞬間,但因為我一直盯著她的眼睛,所以我看清了。
那是我第一次直面生氣的長姐,身上帶了點父親的威嚴,可又不太一樣。
原來哥哥也會低著腦袋乖乖挨訓啊,真罕見,明明在父親面前他總是那樣漫不經心。
從那以後,每次侍女給我們端藥,哥哥都會讓侍女們先下去,然後帶著我偷偷將草藥倒掉。
我曾蹲在地上,仔細觀察那片被倒掉的藥水侵染的草地,綠油油的花草依舊很茂盛,所以毒藥的選項在我這裡畫上了叉,而與之相對的是我又多了一個未解之謎。
兄長與長姐似乎瞞了我很多很多事...
呼——不過沒關系,只要他們一直在我身邊,笨蛋我也可以當的心安理得,反正他們厲害就可以了。
......
「放那兒吧,涼了再喝。」
少年的聲音落下後,侍女們便退出了和室,漸漸地,只要是我和哥哥兩個人在和室呆著的時候,就很少會有人來主動打擾我們,除了喝藥。
氣氛安逸的和室裡,四下寧靜,就連被風吹動的風鈴聲都顯得有些招搖。
我從認不全字符的書本中抬頭,看向坐在被木楞支起的白色窗框旁的兄長。
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發呆,哪怕從窗戶外吹進來的一片葉子落在他頭上,也完全無動於衷。
有時候,我會覺得哥哥就像個背後插有發條的機械人偶,每當有人轉動了發條,他才會像征性的說點什麼做點什麼,沒人轉發條他就一直呆在陰暗的角落裡長蘑菇。
不會覺得無聊麼?
「喂——你在看什麼?」
小女孩的目光太過直白,直白到將津島修治跑到天邊的思維都強行拉了回來,以至於他不得不轉過腦袋,瞥向和室一側一直盯著自己的女孩。
我:「我在觀察哥哥。」認真回答。
「觀察我?」
津島修治笑了一聲,伸出手指隔空比劃了一下自己和對方,「你找個鏡子多看看自己,不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了。」
言下之意:他們二人長得很像,觀察自己就夠了。
「不一樣的。」我注視著哥哥的眼睛搖頭,努力在腦中想找一個能跟發條玩偶對的上詞來形容他,可惜孩童貧瘠的詞彙量終究限制住了我。
「哼~」看著不遠處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最後眉頭都皺起了個小鼓包的妹妹醬,津島修治對她招了招手道,「過來。」
然後小姑娘就抱著手裡的書顛顛跑過坐下,他將妹妹的頭發捋到腦後,「說吧,哪裡不一樣。」
由於找不出對應的詞,所以在心裡琢磨了半天的我最終還是說了實話。
「我覺得歐尼醬像個一切行動都被提前設定好的玩偶。」
「唔,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呢。」
聽到這樣新穎的形容,津島修治換了個坐姿,伸手拿過妹妹手中的書本瞟了兩眼,是姐姐的高專課本,他繼續道,「那修栗醬可以給我一個理由麼?」
「因為,哥哥的笑是不變的。」我肯定到,手指指向他嘴角總是不變的弧度,「這裡一直都是一個樣子,還有這裡,和這裡...」
兄長的微笑是固定的。
這是我通過無數次觀察得出來的結論——相當一致的動作,嘴角上揚的幅度,毫無伸縮的瞳孔。
為了得出這個結論,我曾對著鏡子笑了很多次,每一次我的嘴角都是有變化的,而且眼睛也會笑,然而哥哥卻不是這樣,他的眼睛沒有笑,他的笑是虛假的。
「所以哥哥平常為什麼總在假裝自己高興,如果不高興了,為什麼不說呢?」我對兄長問出了我的困惑。
在我看來,僅僅比我大三歲的哥哥也不過是個小孩子,雖然他比我聰明多了,但對小孩子來說,高興了就笑出來,不高興就哭出來,難道不是最正常不過的舉動麼。
為什麼明明不是那麼高興,卻仍要笑?
「哥哥是怕父親大人的責備嗎?」我回想著自己哭泣時父親的舉措,「他好像確實會不耐煩,但大多時候也只是把我交給侍女直接走掉。」
「不,不是哦。」津島修治垂眸,面前屈膝坐起來的女孩很是可愛。
少年感嘆,他的妹妹可真是個神奇的小東西,他都已經將牆壁一層又一層糊的那麼嚴實了,但她還是能戳開一個小洞,然後透過那一點點縫隙窺視到他最真切的內裡。
她說的對,他們是不一樣的。
我:「那是為什麼?」
對上妹妹充滿求知欲的眼睛,津島修治彎了彎嘴角,這一次他的笑倒是真實多了,「等修栗醬長大就明白了,這樣能省去很多麻煩...我呀,最討厭麻煩了。」
......
「你是...修依的妹妹?你來這裡做什麼?」
從沒聽過的聲音從樹林後面傳出,沙啞又干澀,我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直到聲音的主人顯現出身形。
是一個青年,明明聲色與外形極度不符,但他看起來確實是一個僅二十多歲的青年。
黑發鳶眼,長相清秀,新年晚宴上我曾看見過他,按照血緣我得稱呼他一聲堂兄。
「我來撿球,」我伸手指著不遠處橙黃相間的彩球,「它滾到這裡了。」
「......」眼前的小女孩外表天真又懵懂,青年沉默了幾秒突然開口道,「你也在服用那個對吧。」
那個?
是指每天都會被侍女按時按點的送來,再被我和哥哥偷偷澆在草地裡的藥麼?
話說我總感覺那塊草地的長勢越發旺盛了,而且生命力很頑強,其他壇子裡的花都落光了,就顯得那一片杜鵑草上的紫色小花格外顯眼,也許以後要換著不同的草地倒藥才行,不然也太扎眼了。
「嗯,我沒有覺醒術式,所以要喝草藥調理身體。」這是最為標准的回答。
然而在我說完這句話後,對方的表情似乎...扭曲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笑了出來。
這種笑我很熟悉,和哥哥一樣,是虛偽的假笑。
哥哥曾說等我長大就明白了,可是,如果長大的代價就是悲傷了也不能哭泣,仍要露出糟糕的笑容的話,那麼我一點也不期待長大。
「撿完球就快點回去吧,家族神社附近不允許隨意走動。」不知為何,我感覺在自己回答完他的問題後,這位堂兄的聲音似乎不像之前那麼嚴厲了。
「知道了。」我快速撿過球,想繞開對方快速離開這裡,只是當我從他身邊經過時,一股濃烈的草藥氣息撲面而來。
很熟悉的味道,也很......
頓時,我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著他:「我們真的一定要喝藥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使青年的眼眸微微張大,繼續假笑,「為什麼這麼問?」他低頭看向還不到他腰間的小女孩。
「大概因為你是給我們煎草藥的人?」我仰起腦袋與他對視,青年浮在表面上的笑容褪去,看向我的眼神逐漸染上寒意。
猜對了。
「所以我們這些沒有覺醒術式的人,必須要喝藥嗎?」我再次重復問道。
只是這一次,青年盯著小孩看了好久才開口說,「啊...這是家族的傳統,不過嘛,」他話音漸低,「其實喝不喝確實無所謂,不會變得更好,也沒辦法更壞了。」
說罷,男人不再管身後的孩童,直接轉身離去了。
當天晚上只有兄妹二人的和室裡——
「既然他這麼說,那就意味著喝了也沒事。」瞥了一眼照例擺在桌子上的藥,津島修治一只手撐著下巴,「不過比起飲用口感奇怪卻能提高人體質的藥,我還是選擇將它們倒掉啦。」
說完他就端著碗起身,將話語付諸於行動,還順手倒掉了妹妹的那份。
我跪坐在一旁默默注視兄長的動作,同時在心中回想著剛剛聽到的故事。
今天遇到的那個青年,我的堂兄,他也曾有個妹妹,而且跟姐姐的關系很好,只可惜在前幾年的咒靈襲擊中失蹤了,據說當時一共失蹤了四個人,都是非術師。
津島家的子嗣並不算繁榮,每隔幾年都會有失蹤或死亡的人被上報,這種情況在咒術界再正常不過了。
咒術師總是在不斷赴死,弱小的非咒術師亦然。
只不過...我覺得這個故事並非哥哥口述的那樣簡單,就像我知道我的親人時常會對我有所隱瞞一樣。
這世上絕大多數動物幼崽都能憑借直覺感知吉凶禍福,人類幼崽也是如此。
其實孩子們很敏銳的,在我們幾乎一片空白的單純世界裡,那些不經意間創進來的籠罩著暗色的迷霧......好顯眼。
所以,一定有問題。
第8章
姐妹交流會前夕,津島修依正式晉升為一級咒術師。
後來,少女更是應下了總監部的訴求,伴隨著專門的輔助監督,開始滿世界飛來飛去處理緊急任務。
這意味著她回家休憩的時間變得更少,畢竟總監部那群身居高位的長者們,最喜歡做的事便是,仗著手中的權力對年輕的一輩肆意妄為。
炎熱煩悶的酷暑,哪怕是一向端莊的津島大小姐也不免咒罵了一句「該死的老家伙們」,隨後再次踏上繁瑣的任務日常。
所以當闊別了許久的津島修依重新回到津島家後,許多事情已經無法挽回。
被掏空了心口的棉布娃娃是什麼模樣?對疼痛免疫的小怪物又是何種形態?
垂眸打量著她的弟弟妹妹,津島修依知曉了問題的答案。
也許,從中間被腐蝕成空心的樹干根本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
兩個月前——
「收拾好了嗎,收拾好了就出發吧。」和室半開的障子門外,津島修治對妹妹伸手。
小姑娘小跑著牽住了兄長的手,歪頭問道:「歐尼醬,我們要去哪裡呀,為什麼吃午飯要這麼正式?」連振袖都穿上了。
津島修治一只手拉著妹妹,一只手揚在空中,劃船似的來回揮舞,「不知道,總之不要多問,乖乖聽話就好。」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著,但他握著妹妹的手卻越攥越緊,因為在侍從們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只有每年新年祭祀的時候才允許被踏足的家族神社。
津島一族供奉的是千年前的大巫女——八百比丘尼。
木屐踏上青石板路,行一鞠禮越過鳥居,途經帶著白色符紙與粗麻繩的悠久神龕,最後眾人來到了神社後方幾近百平米的中庭。
這裡整齊擺放著不少矮桌,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個餐碟,看著那些被瓷蓋覆蓋的小巧餐碟,津島修治微微皺眉,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待會兒不要吃碟子裡的東西,裝作吃掉的樣子把它們藏進袖口裡就行了,知道嗎?」男孩側著頭,用僅他們兄妹二人能聽清的聲音在妹妹耳邊說到。
「我明白了。」見哥哥小小聲的說話,我也小小聲的回復著。
津島修治點了點頭,雖然妹妹醬偶爾會令人頭疼,但大多時候她都是個聽話並且明事理的小孩,所以他並不擔心待會兒修栗會因為嘴饞將桌子上的東西吞下去,相反他擔心的是——
男孩抬頭,眼尾的余光掃視四周,被侍從帶來這裡的幾乎都是被判定沒什麼咒力,或者有咒力卻不足以覺醒術式的族胞。
非術師......
津島修治不免想到了前幾天自己給妹妹講過的故事——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因結界失守而被咒靈加害的弱者們。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
四年前的他還太小,以至於回憶不太真切。
可現在,他似乎從曾經無比模糊的記憶片段中挖索出了故事的真相,姐姐最要好的伙伴,姐姐的轉變...好像就是——
「好了,人都到齊了吧。」熟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是他們的父親津島源右衛郎,「既然到齊了,就請各位落座吧。」
盡管沒人安排坐席,但在家主的話音落下後,站著的孩子們還是按照禮節與輩分,男女分開,規規矩矩的坐在了自己應在的位置。
守舊的禮制,自小就刻在這些人的骨血裡。
因為是家住嫡系,所以我和兄長得以落座前排,只是坐下後,我偏頭悄悄瞥了一眼哥哥。
和服寬大的袖口掩蓋了手腕上的淤青。
那是剛剛分開時,哥哥用力掐出來的痕跡,他想表達什麼,但似乎沒時間了,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給予我提示,好痛的,我默默揉著手腕。
「不用緊張孩子們,只是一頓午飯。」打量著下方各個孩童的神情,津島源右衛郎語氣中帶著安撫,頓了頓,男人繼續,「不過確實不是什麼普通的吃食,想必你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
「各位身為咒術世家的後代卻並不具備術式,這對於家族來說是莫大的遺憾,畢竟你們也都是些優秀的孩子,所以我才會一直讓你們喝藥來改善體質,這有利於讓你們覺醒術式。」
大小不一的抽氣聲從孩子們口傳出。
即使是見識不高的小輩,一般也不會輕易聽信如此荒唐的言論,但如果這是從敬仰的家主大人嘴裡說出來的,那便不一樣了。
寬厚、和善,外加慈悲,這是家主一直以來在眾人心中的形像。
家主大人不會欺騙他們的。
首座,津島源右衛郎面上充斥著善意的微笑,只是當他的目光觸及到自己的一雙兒女時,男人還是不明顯的頓了頓。
在一群歡喜的孩子堆裡,他的兩個幼子是那麼與眾不同。
一大一小,二人安安靜靜的坐在位置上,臉上溢於言表的喜悅與期待,有的只是對他的信任與孺慕(?),看起來都是聽話的好孩子。
真是可惜,怎麼就沒覺醒術式呢。
如果是咒術師的話,就不用成為這場試驗的犧牲品了,他也能多些有用的手牌,明明都是那麼優秀的孩子,男人想,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然而在某種瘋狂念頭的滋長下,一切情感都顯得太過廉價,更別提那點可憐的親情。
津島源右衛郎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當他再度睜眼時,眼底重新被冷漠代替,上位者從不需要多余的憐憫與慈悲,他需要的只有結果。
「現在是療程的最後一步,請各位服用手邊的食物,如果之前的草藥見效,那麼你們很快就會擁有自己的術式。」
家主大人發話了。
對他深信不疑的孩子們小心翼翼的將手伸向面前的碟子,或許是太過激動,又或許是暢享中的未來過於美好,以至於有那麼一兩個人緊張的連瓷碟都碰掉了。
咣——
瓷器跌落在地面的碎裂音。
「家主大人,我..我好像感覺到不一樣的了,有力量在我的身體裡,我......噗——咳咳——」
最先服用食物的男孩說道,只是他話音未落,便被從自己口中上湧的鮮血噎住了,不停的干咳與蠕動,暗紅色的液體順著指縫與嘴角流淌。
很快,有人便徹底倒了下去。
咣當的墜地聲此起彼伏,越來越多的人倒了下去,直到坐在席上的人只剩兩位——我和我的兄長。
我有些呆愣,說實話我實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父親大人他......
他在殺人嗎?為什麼?
「該你了,我的修栗。」男人緩步走來,透過他腳步間的空當,我看到了對方身後的男孩,他睜大了雙眼,表情是那樣驚悚,驚悚又脆弱,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般模樣的哥哥。
[不可以吃碟子裡的東西,要裝作吃掉的樣子把它藏進袖口。]
耳邊回響起不久前哥哥說過的話。
但事實卻是——如刀割般鋒利的目光,絕對不容許置喙的言辭。
「該你了,修栗。」
父親又重復了一遍,我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盯向眼前被我打開蓋子的瓷碟。
外表是很常見的壽司,白色的米飯其上覆蓋著兩種不知名肉類,現在我知道它們是毒藥了。
弱者根本無法反抗強者做出的的決定,力量懸殊,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這一刻我深刻的明白了這個道理,如此弱小的既我拯救不了自己,更不可能拯救他人。
雖然年幼使我對死亡的認知尚且淺薄,但我知道那不是什麼好事。
我記不清母親的臉了,也不清楚母親死去時的模樣,但我記得跟兄長的約定——不可以輕易死掉,一定要活下去才是。
想到這,我突然有些難過,倒不是因為我快死了,而是因為我不能遵守跟哥哥的約定了。
我明明是一個誠實的好孩子。
父親在不斷施壓,我終究咽下了那塊壽司。
惡臭在嘴巴裡彌漫,聞起來沒什麼味道的兩片肉吃進嘴裡,就像在咀嚼已經腐爛了的鯰魚。
惡心想吐,這是我的第一個想法,而第二個想法就是死掉的時候會不會痛啊,話說吐血應該會很痛吧,畢竟被針扎了流只一滴血都會很痛呢。
緩慢合上雙眼,我靜待死亡,然而一秒鐘過去了,我沒有吐血,兩秒鐘過去了,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三秒鐘過去了......
睜開雙眼,我對上父親的視線。
這一次他眼底的冷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與幾近將顛覆眼中鳶色的血紅。
這樣的眼睛讓我想到故事書中的惡狼。
與此同時,我看見了不知何時起身的兄長,本想想我走來的他定在了原地,他就那樣愣愣的看著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被父親一掌甩開。
幾米寬的距離堪比鴻溝,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們都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直到最後哥哥都沒有吃下碟子裡的食物,但父親已經無暇顧及他了,高大的男人將女孩舉了起來,舉得很高,只可惜沒人明白他究竟在慶祝什麼。
後來我明白了。
父親在慶祝怪物的誕生,一個擁有鎖定未來的能力,並且被剝奪了死亡資格的怪物。
作為津島家十幾代欲望與野心的瘋狂實驗中,唯一在吃下人魚肉和件肉後活下來的存在。
從此刻的時間節點裡,我的人生將會發生巨大轉變......哦不,或許我現在甚至都不能被稱之為人了。
簡而言之,我不做人啦。
第9章
在普通人的眼裡,人類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主導,而對於咒術師來說,他們的視野裡多了名為咒靈的生物,但其實無論是人還是咒靈,大家都不過是這個廣闊世界中渺小的一部分。
妖怪、鬼、幽靈、怪異等魔物也充斥在這世上的每一個角落,還有受人尊崇的卡密sama...
只是人類看不見而已。
就像非特殊情況下普通人看不到咒靈,平日裡咒術師也看不到妖怪。
目不可視即不存於世。
這是人的一貫思維,也是人類對自身的一種庇護,不然由此引發的群體恐慌很容易破壞社會秩序。
可是......我看得到。
在吃下了混合著妖怪血肉的壽司後,我的世界就變得不一樣了,妖怪不再是故事書裡嚇唬小孩的杜撰,而是真實存在的生物們。
它們其實很膽小,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看到的都只是弱小的妖怪。
如今,距離吃掉人魚肉和件肉那天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父親終於做完了他所期待的全部實驗,在這期間我慢慢意識到一件事,原來經歷的疼痛多了,身體就會慢慢適應,從而逐漸變得麻木,再也意識不到死亡帶來的難耐。
注視著緩緩從手腕上流下的粘稠液體,我現在只會覺得它們不好清理,沾到衣服上會很麻煩,而不是第一時間喊疼。
我不知道這是妖怪血肉帶給我的變化,還是因為真的習慣了。
死亡啊......
在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我對這個詞擁有了無比清晰的認知,受到任何傷害都能立即復原的我,屬於相對的不死者。
為什麼說相對呢,大概因為我也是會死的,比如自然死亡。
他們試過很方法,無論如何,我都會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睜眼,每一次眸子裡都映出父親扭曲又寬慰的笑。
現在那是我最厭惡的一張臉了。
除了衰老,這世上再也沒有能殺死我的辦法,不過就算是自然衰老,我也會比一般人活得都久。
......
至於父親為什麼要一遍遍的,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實行足以泯滅人性的實驗,那就要提到「件」這個妖怪的特性了。
「件」是一種可以預知未來的妖怪,但它們往往在預測了未來後便會立即死亡,對此,津島家世代研究了許久才找到規律。
「件」並不是預測了未來就會死,而是只有當它們瀕死時才會獲得窺探未來的機會。
這也就意味著所謂的能預測未來的「件」,不過就是一次性餐具,僅有一次的使用機會,用過之後便會被丟棄。
可如果每次想要預測未來,就得浪費一只幾近滅絕的「件」的話,那麼津島家的繁榮延續不了幾代便會終結。
所以那個時候,我的祖輩們想到了「人魚」。
就是傳說中大巫女八百比丘尼吃下的那個人魚肉,為此他們開始在家族神社內部供奉八百比丘尼,直到後來所有傳說都變為了現實,而這些現實又促成了「我」的誕生。
怪物。
不過在真正擁有了「件」的能力後,我才意識到它們的預知並非百分百准確,或者說它們真正的能力並不是預知,而是鎖定。
如果說未來是一棵擁有著龐大樹干的金色巨木,那其歡迎加入企鵝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上的無數分支便是世界線的走向。
每一個不同的決定、言論、發展,哪怕是今天出門時邁出的左右腳不一樣,都會導致未來流向不同的線路。
而我能做的,就是通過死亡,在無數的分支中去鎖定最想要發生的那條線,然後緊緊抓住它。
有時這並不是僅僅一次的死亡就能辦到的,不然的話,我做出的預知便有著極大的不確定性。
不過我並沒有將我的發現告訴父親,為什麼要告訴他呢,看他被錯誤的預言干擾到面目可非的模樣,不也是種相當有趣的體驗麼?
原來真的不是什麼人都配為人父母的。
......
「唉,到底從哪溜進結界的二級咒靈,讓咱們小姐休養了這麼久。」
「我聽說這些日子修栗小姐都在家主那邊靜養,看來家主還是很關心小姐的。」
「就是說啊,這次事件後,這一片的守衛都加強了,而且修栗小姐的用度都提升了一個檔次,快趕上修依小姐了。」
「哎哎我還打聽到......」
門外侍女的小聲交流傳進我的耳朵,對這些不屬於家族核心的侍女們來說,真相永遠被隱藏在水面之下。
除了那些知情者,敢於潛到水底探索之人少之又少,但我的兄長除外,他總是在膽大妄為與膽小鬼之間反復徘徊,真搞不懂他。
在我重新見到兄長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他知道了。
這個僅僅大我幾歲的家伙,他的頭腦要比我聰明得多,很久以前我就清楚,這世上能難倒哥哥的事情很少。
就像我們下將棋,也許在我落下第一枚棋子時,他就推測到之後的結局了吧,然而他還是會對我放水,讓我輸得慢一些,讓時間流逝的沒有那麼快。
「哥哥。」與曾經的無數次一樣,我從背後環住坐在榻榻米上哥哥,再小一點的時候只要我做出這個動作,他就會把我背起來。
「......」被叫的少年默不作聲,他現在就像個壞掉的人偶,轉動發條也難以行動。
我拿腦袋蹭了蹭他,這一次哥哥也沒有把我背起來,我猜是因為我長大了他力氣小背不動。
津島修治:......不是。
在我呼喚了很多聲後,手臂下的人依然沒什麼反應,於是我將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讓身體的大部分重量向他傾斜。
我思考道:「我感覺我好像長大了一點。」
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面容,津島修治語氣微妙,「沒有。」還是一如既往的幼稚加愚蠢。
我:......
「可我知道大人是什麼樣的了!」我不服氣的反駁,「他們是世界上最最可怕的生物。」
「......」
「哥哥。」我繼續呼喚他。
津島修治:「嗯。」這一次少年有了反應。
「我遵守了約定哦,現在我不會再輕易死掉了,所以你稍微高興一點......或者不要那麼難過了,好不好。」說到這裡,我的聲音很輕,突然就變得哽咽了。
...好沒用,本來想安慰哥哥的,但現在掉眼淚的人卻變成自己了,我覺得我一定會被兄長笑話的。
沉默半晌,津島修治終究是轉身,他輕輕環住妹妹,緊抿著唇看向腦袋落在他肩膀上的小女孩,她的眼睛裡蓄滿了水光,以前他會很嫌棄,但現在......
「是不是很疼啊。」少年抬起指腹擦去淚水。
「嗚——剛..剛開始..很疼,後來好多了,但是..但還是疼的。」本來我還顧忌著外面的侍女,但現在被哥哥這樣一問,瞬間我所有的委屈都被放大,哭聲也漸漸放肆。
「你們都不在,沒人幫我,我很害怕,他們很壞,父親很壞,嗚嗚嗚——」我搓了搓鼻子,在一片模糊的視線中,我看到哥哥灰色的浴衣被我的眼淚打濕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濕你的衣服的,哥哥,我只是...一..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在父親面前我就..忍得很好,他們都..沒察覺到我的術式。」
女孩哭哭啼啼的說了很多話,明明很多詞的咬字都不是那麼清晰,但每一個字都像細小又極其刁鑽的松針,扎在津島修治的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痛,疼得他快要窒息了。
「這不是你的錯...修栗醬沒有錯。」他輕拍著妹妹的後背,鳶色的瞳孔無神又空洞,原本就被黑暗吞沒了一半的他,此刻幾乎整個身子都嵌在陰影裡。
一群瘋子,那幫人難道不知道,如同無底深淵般的欲望最終也會將主人吞噬麼。
輕嘆一聲,津島修治道,「你沒有做錯哦,相反修栗很棒。」難得的誇贊,「比起我來說...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所以啊,好孩子是可以哭的。」
「再加上——」他低頭看向女孩被淚水沾濕的眼睛,「你永遠擁有哭泣的權利,永遠。」
「嗯。」我小聲地回應著兄長,不知道哭了多久,到最後意識都變得昏沉,只不過在徹底陷入昏睡之前,我聽到了來自少年的道歉聲。
「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
可是,我一點都不怪你的,哥哥,不是你的錯。
第10章
「修依,人類本質上就是一個自私的物種,所以我們才能站在食物鏈的頂端,而我們之所以能站在這裡屹立不倒,並不是因為人生而強大,相反,人是懦弱的,只不過是人類懂得如何規避利害罷了。」
這是不久前父親對她說的話。
津島修依背靠著拉門垂眸,果然,她是被故意調開的。
規避利害麼...可是,她已經那麼努力的想要去避免了,不也沒能成功麼。
「姐姐?」障子門被人從和室裡面輕輕推開一個指縫大小的空隙,一只鳶色的眸子露了出來。
津島修依低頭看下去,她的妹妹看起來與之前似乎沒什麼不同,依舊天真可愛,軟軟的聲音中透露著對她的仰慕,只是眼神中多了些不該在她這個年齡出現的東西。
少女並未回應,轉身離去,卻又在走了幾步後,回頭叫住了身後的女孩,「修栗。」
「嗯?」小女孩探出了整個腦袋。
津島修依:「別怕。」很快就過去了。
「嗯。」
我靠在牆壁的一側望著長姐遠去的背影,直到身後傳來不像是人類弄出來的動靜。
「咳——咳咳——嘎」
「歐尼醬,你又在干什麼?」扭過頭,我看向這段日子以來變得格外不正常的兄長。
他此刻正在用從受傷的腿上解下來的繃帶勒緊自己的脖子,以至於發出了像是鴨子般的吱嘎叫聲。
「看,我在嘗試勒死自己,咳咳。」津島修治一邊說著一邊又咳嗽了幾下。
「......」
聽到他的回話我有些沉默,自前陣子起,我就發現了哥哥的不對勁。
他似乎變得更愛笑了,會爬樹,會打趣侍女,會像個真正的少年一樣做一些浮誇的舉動,所以身上的磕磕碰碰也多了起來。
但真的是這樣麼?
他變得不像他了。
兄長對外表現的一切都虛假又不真實,而真正的津島修治被人裝進盒子裡了。
黑暗又密不透風的盒子外籠罩著無盡的迷霧,他徹頭徹尾地把自己藏起來,像只被人類欺負過的小貓,躲在紙箱子裡,再也不敢輕易去觸碰外界的一切。
身為兄妹,我們很默契,誰也沒有戳破這個秘密,只是——
「其實被勒死並不好受,眼球和舌頭都有可能凸出來變難看,而且因為沒有辦法呼吸,血液也不能流回到腦袋裡,所以頭會感覺像要炸掉一樣。」我回憶著某次經歷緩緩說。
「...是麼,那算了,聽起來一點都不美好。」津島修治握著繃帶的陡然手松了力道,垂在兩側。
不過很快,倒地的男孩便盤腿坐了起來,他抱著雙臂來到妹妹身邊,眼裡閃爍著奇異的光。
「吶,告訴我吧修栗醬,究竟以什麼方式死亡才最幸福?那種不痛苦、輕松又舒適的死亡你知道嗎?」語氣中帶著誘導與耐人尋味,「修栗醬~」
四目相對,我盯著他的眼睛,那雙被鳶色覆蓋著的瞳孔下只剩死寂與空洞。
這樣的一雙眼睛如果畫在白紙上倒是很方便,只需用黑色的畫筆將整個眼眶全部塗滿就好了。
「我不知道。」我誠實的回答,記憶裡我並沒有經歷過哥哥暢想中的死亡,幸福?死會給人帶來幸福嗎?幸福的定義是什麼?我不太懂。
曾幾何時,是我一直在向兄長提出各種問題,但現在,我們的角色好像顛倒了。
對未知死亡的向往讓他開始不斷向我發問。
大概因為這是他做不到而我卻能輕易做到的事。
所以他總是樂此不疲的詢問我死掉的過程和感受,只是每次我描述完後,兄長的眼睛裡都會流露出一些名為悲傷的東西。
我不喜歡那些東西。
真沒想到一向喜歡粘著哥哥的我,也有被哥哥煩到的一天。
如果我對以前的自己這麼說,那她一定會覺得我是騙子。
「我不說了,你不是都知道了麼,為什麼還要再聽一遍,不要——」我雙手捂著耳朵,兩腮鼓起緊緊盯著他,「打咩——啊,嗷。」
嘴裡被塞上了一塊金平糖,星星狀的小小糖塊很快在舌頭上化開,苦澀的氣息被甘甜取代。
「你生氣了哦,修栗醬。」津島修治對妹妹輕輕彎了下嘴角。
「嗯。」在看到哥哥笑的那一刻,我的氣焰就滅了下去......他不是故意惹我生氣的,他只是想讓我把那些痛苦都說出來,與其都憋在心裡,說出來後會輕松一些。
至少,我可以清晰的認識到有人在嘗試與我分擔這份痛苦,只不過啊,看到你藏在微笑之下的難過時,我一點也不快樂,哥哥。
「唉,要是吃人魚肉活下來的是我就好了,那樣我就每日更穩穩群夭屋兒耳氣五二八一可以體驗成千種不同的死法,想想都覺得很美好。」
安靜的氛圍沒持續上半分鐘,某人嘴上又開始說不著調的話,但對此我已經掌握了方法。
畢竟他是我的一母同胞的親哥哥,我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
才不是想要死去呢,只是想通過對「死」的沉淪來感受「生」的事實,感受他那一直不熄跳動著,卻又不知為何而跳的心髒。
死永遠沉溺在生之中。
「可是,如果是歐尼醬吃了人魚肉活下來的話,那就算找到了真正輕松的死亡方式,你也沒辦法死掉了不是嗎?」我歪頭,看向重新躺在榻榻米上的哥哥,抬手朝他做了個鬼臉。
「會一直一直活下去,變成一個活了一百多歲的老頭子。」
「咦~光聽著就好恐怖,我才不要呢。」津島修治把腦袋扭向一邊,看了半天桌子腿後又扭了回來。
「那你呢?」他一只手伸向妹妹開口問道,「修栗醬會恐懼『活著』嗎?」
「我不知道。」我握住哥哥伸過來的手上下搖了搖,「但是我們不一樣,所以不用擔心。」
因為我有目標了,我會變得足夠強,強到可以鎖定任何我想選擇的未來,也許到那時候,活著對我來說...對我們來說就都不算是壞事了。
......
這是第很多次重復他們不一樣這句話。
津島修治握著妹妹的手閉眼,真好,哪怕她經歷了那麼多足以讓人潰敗的過去,可凜風、冰霜、驟雨,所有的一切都沒能讓他呵護的這朵花枯萎,真好。
呼——
哥哥的呼吸聲逐漸變得規律平緩,他陷入了淺眠,只留我看著與他握著的手沉思。
手腕已經有點酸了,繼續保持這個動作的話,待會兒一定會抽筋吧。
可是,哥哥總是很敏銳,哪怕很小心的墊著腳尖在他身邊走過去,他都會第一時間睜眼。
一丁點細小的聲音都會驚到他,這樣的他真的很像以前我見到的那只,不知為何跑進院子裡的狸貓。
擁有著相當好看花紋的貓貓十分謹慎,我當時已經離得很遠了,脫下了木屐直接踩在地上悄悄靠近,可還是驚到了它,最終我只看到了一條跟海參一樣的花尾巴。
一模一樣,我嘆了口氣,放棄了直接將手抽回來的想法。
睜眼的話就會看見他眼睛裡的黑色漩渦,那雙不斷翻湧的鳶眼中混雜的東西太多,或許還是讓它們閉上比較好。
抬眼,我無聊地盯著屋檐發呆,純色又干淨的天空讓我想到了曾見過的某人的眼睛。
即使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但我仍記得那天透過蔚藍無鶩的蒼空看到的自己的倒影,很清晰,清晰到就如同映在水面上一樣。
啪——短暫的回憶結束,我的目光落在了屋檐下的風鈴上。
那上面坐著一只妖怪。
雖然津島家的家族結界能防住大部分魔物,但偶爾也會有一些弱小的妖怪,或是像蠅頭一樣的低級咒靈偷遛進來,就比如眼下的這只晴天娃娃。
或許是我盯過去的視線讓它感到恐懼,它的腦袋幾乎全埋進白色半透明的身體裡了,雖說只是個拿風鈴當藏身之處的弱小妖怪,可是——
我向它點頭。
多謝你拽住了吊線與鈴托,所以在風中晃動的鈴鐺才沒有發出聲響,哥哥也沒有就此醒來。
阿裡嘎多。
第11章
「所以,你已經在這個風鈴裡住這麼久了,三年。」我雙腿懸空搭在廊下,揚起腦袋與屋檐下的妖怪對話。
晴天娃娃:「並不算久,三年對妖怪來說轉瞬即逝,如果打擾到津島大人,在下十分抱歉。」
「都說了不要叫我津島大人。」我皺眉,津島大人這個稱呼向來是其他人對父親的稱謂,我不喜歡。
晴天娃娃妖怪:「十分抱歉,津島大人。」
......它總是選擇性的聽不懂人話。
在與妖怪對話的過程中,我漸漸發現它們似乎是一群相當執拗的家伙,比起人類來說,妖怪要更單純——單純的善與單純的惡。
這是我能窺視到另一個世界後得出的認知。
目前我對妖怪的大部分了解都來自頭頂的晴天娃娃。
作為寄身在風鈴裡的弱小妖怪,它無法依靠自己挪窩,所以我有事沒事就會拿根樹枝去戳戳它。
小妖怪:救命,這人好煩。
於是經過我不懈努力的打擾,它終於肯探頭跟我說話了,而它對我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現在的能夠用正常語氣交談。
交談過後我明白了它害怕我的原因。
外表是人類的我,身體裡卻混雜了不同妖怪的血肉,而且還都是極為罕見的妖怪——件與人魚。
或許在人類看來我與旁人沒什麼不同,但在妖怪眼裡,情況卻截然相反。
妖怪不似人類以外表辨人,它們一般通過對方散發的氣息識別來者,而像我這種發散著三種味道的家伙,自然而然就成了它們眼中的奇葩。
「真的要在下說實話嗎?」睛天娃娃用白色的袖子捂著半邊臉。
「說吧。」我點頭,我很好奇我在對方眼中的模樣。
晴天娃娃:「冒犯了,其實在妖怪的眼裡,津島大人您就像....像擁有人類的兩條腿,卻長著魚尾巴和牛頭的不明軟組織怪物。」
我:......
小妖怪嘴巴叭叭,我的臉色逐漸加深。
「身上帶著臭烘烘的鹹魚味,並且您的血肉對妖怪來說是劇毒,吃上一口就會暴斃。」它接著道,「所以那天跟您對上視線後,在下才會躲起來,其實大部分妖怪看見您都會繞道。」
畢竟,小貓小狗都知道遇到奇怪的家伙不可貿然靠近,小妖怪亦然。
最終,看著下方的女孩,小妖怪感嘆,「人類真是可怕,竟然會創造出您這樣的怪物。*」
我默然,突然明白善意謊言的必要性了,因為實話會令人難受。
「原來,我真的是個怪物...」故事書裡都是妖怪嚇唬小孩,在我這裡卻反了過來。
我低頭喃喃自語,完全沒注意一旁落下來的陰影。
有人站到了我身邊。
「你在嘀咕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我緩緩抬頭,與俯身打量我的兄長對視。
津島修治懶懶的叉腰,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和室外正在拉障子門的侍女,隨後笑道,「那群人說你最近總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讓我來瞧瞧你的腦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男孩嗤笑,「要知道現如今家主對修栗醬可是極為看重哦,如果你一不小心變成了傻瓜,很多人都為此倒霉的。」
我注視著兄長默不作聲。
這幾日對方身上的繃帶又新添了不少,手腕和胸前露出的皮膚上全纏滿了白色的布條。
明明可以不受傷的,只要多注意一些就行了,為什麼偏要——
「腦袋出問題的其實是你吧。」破天荒的,我用很差的口吻回懟了哥哥,懟完後又別扭的扭過頭去。
一想到就連他自己都不重視自己的身體,我就生氣又難過。
而第一次聽到妹妹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的津島修治卻眨了眨眼。
微風拂過少年的臉頰,頭頂的風鈴輕響。
津島修治抬眸,即使他的眼睛裡空無一物,但直覺告訴他那個鈴鐺上存在著什麼。
是咒靈嗎?
不,能被分配到修栗身側的侍女大多身懷咒力,院落外還分布著調來的守衛,所以哪怕只是最為羸弱的四級咒靈,如今都不可能出現在這片區域。
一經出現就會被人祓除。
可現在,「小姐近來總是對著空氣說話」的流言卻從她身邊傳出。
津島修治可不認為他的妹妹會平白無故對著空氣說話,她的腦袋正常得很,都學會懟人了呢。
既然排除了咒靈選項,那麼——
少年跨步上前來到妹妹身邊坐下,「是你之前說過的妖怪嗎?」他說。
「嗯。」我向哥哥的位置挪了挪,貼近他的肩膀,指著頭頂的風鈴,「那上坐著一只晴天娃娃。」
只可惜少年抬眼望去,鳶色的眼眸中並無落點。
對此,我緩緩收回手指,極為小聲的說:「我還以為哥哥你那天沒有聽到呢。」
幾天前,寂靜的和室裡,我曾對兄長說我看得見妖怪,那個時候他在閉眼小憩,聽到我的話也只是很隨意的「哦」了一聲。
所以我從不認為他聽進去了,也許對哥哥來說,我的話不過是小孩子為了吸引大人注意力的胡言亂語,不值得走心。
津島修治感到有些好笑,他看著妹妹突然亮起來的雙眼,伸手摸了摸女孩比冬日的棉被還要柔軟的臉頰。
「修栗醬說的話我都記下了。」只是他最近有點累。
少年耷拉著眼皮,其下一對眸子時明時暗。
說到底他究竟為何而累呢?
身無咒力卻仍留歸家族,日常佣人侍奉吃穿不愁,長姐是族內天驕,小妹受父親倚重,如此一看,夾在中間的他似乎無論如何也不會受到怠慢。
無論是外人,還是家族內的同胞手足,他們都認為他擁有的已經足夠多了。
其實有時就連津島修治自己也會這麼認為,他看起來好像已經擁有了一切,哪怕以後當個混吃等死的廢物也照樣活得下去。
所以,他究竟為什麼會覺得如此疲憊不堪,這個問題的答案到底在哪裡?
眼底逐漸被暗色籠罩,然而,咣——少年捂住額頭,愣愣的看向身側之人。
他的妹妹拿腦門撞了他,此刻對方也正捂著額角。
妹妹的性格似乎變了一些,柔軟中多了一絲不容拒絕的強勢,又或者這就是她原本的樣子。
很快,一顆小小的腦袋湊到了津島修治面前,兩雙鳶色的眼睛對上了,清脆的話音落在耳邊。
「哥哥只是看不見而已,沒關系大家都看不見的。」
我以為他是因為看不見妖櫻花落海洋怪而失落,於是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道,「但是我看的見,我可以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哥哥。」
津島修治看了妹妹許久,輕笑道,「那...如果有一天修栗醬不在了怎麼辦。」誰來告訴他。疑問句被說出了陳述語調。
我一瞬不瞬的盯著兄長,他臉上掛著假惺惺的笑,半晌,我的神情黯淡了下去。
他說,我們要分開。
「那我會去找你。」看似平淡的回答,實則用光了所有的勇氣,「只要哥哥你仍活在這世上的某個角落,我就會去找你。」
或許我終究只是個掩飾不好自己情緒的幼童,說著說著我的語氣就開始哽咽,在真正的親人面前我總是很沒用,是因為有所依賴麼。
「但是,你不可以藏起來哦。」我伸出一根手指做歡迎加入摳摳群叭劉一七期傘傘零四看更多強調狀,「哥哥那麼厲害,一旦你決定藏起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這是肯定的。
「好。」津島修治摸摸妹妹欲哭未哭顯得有些發紅的眼角,「那這就是第二個約定了,等你變強後就來找我吧,我不會藏起來的。」
我:「拉鉤,騙人是小狗。」
「嗯。」
小拇指拉鉤。
奇妙的默契使拉完勾後的我們重新恢復了活力,兄長問了我許多關於妖怪的問題。
「晴天娃娃是這個妖怪的名字嗎?」津島修治墊著腳伸手,試圖去勾檐廊垂落的風鈴,在他看不見的視野裡,其上寄居的小妖怪東躲西藏了半天。
「不是,因為它長得像晴天娃娃,所以我才這麼叫的。」我拽住哥哥的衣角將他拉了回來,「它說自己現在還是沒有名字的妖怪,而且就算有名字也不能告訴我。」
「為什麼?」津島修治對尚未探知的世界充滿好奇。
「因為對妖怪來說名字是最短的咒,一旦知曉其名便可以通過束縛驅使它們,所以它們很少將自己的名字告訴其他人,尤其是人類。」
「這樣啊——」少年雙手撐著下巴沉默了一會兒,片刻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再次開口問道,「剛剛就是它在說你是怪物嗎?」
原來哥哥又聽到了。
默不作聲是最好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津島修治笑了,斷斷續續笑的很是奇怪,到最後甚至有些岔氣。
我有些無語,望向沒來由笑得開懷的哥哥,這句話笑點到底在哪裡啊,聽到別人說你的妹妹是怪物你就笑得這麼開心嘛!我要鬧了!
我伸手扯上他的臉,雙手往外扒拉他的兩腮。
「啊,痛痛痛——」少年嘴上喊著痛,身體卻沒有躲開,而是等對方停下動作後才捂著自己的臉揉搓,抱怨,「修栗醬真是越來越暴力了,暴力的小姑娘可不招人喜歡。」
「可我看大家都很喜歡姐姐。」我反問。
「那是敬畏不是喜歡,這一點小修栗要分清楚。」津島修治手指點在女孩的眉心,「與其費盡心思討他人歡心,不如讓他人對你產生敬畏,或者單純的畏懼也可以。」
恐懼是最好的臣服。
他坐直了身子,「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擁有足夠的生存空間,如果你暫時並不強大,那一定要利用好自己的優勢,依附他人也好,藏巧於拙也罷,那是我們生存的手段。」
「記住了嗎?」男孩抬眼。
「記住了。」女孩點頭。
面前的妹妹醬無比乖巧,津島修治看似滿意的嗯了一聲,「修栗醬真可愛,以後你可以偶爾對『他』撒個嬌哦。」
我:?
「他」...是誰?
天色將歇,落日的余光撒下,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淡淡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不要怕修栗,我們都是怪物。」
第12章
我始終沒有用「件」的能力去探索離去的那天。
晚飯過後,地板上傳來啪嗒啪嗒如同孩童光腳奔跑般的聲音——影茶碗,一種喜歡安身在木質框架地板下的妖怪。
這是晴天娃娃告訴我的。
因為屋主人為影茶碗們提供了棲身之所,所以它們會在主人家遭受災難之時現身奔走相告,多用於規避災禍。
「修栗小姐?」
不安的情緒於心底騰起,我快步起身推開障子門,奔跑的身影在轉角處逐漸消失。
該怎麼辦?
「小姐,您要去哪——」
不顧身後侍女們的呼喊,我在廊道裡小跑起來,要去到兄長身邊,此刻我的腦袋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嘩——門被猛地拉開,正在發呆看天的少年一頓一頓的轉頭。
「怎麼啦...」話音未落,津島修治聽到了極其微弱的腳步聲。
對看不見妖怪的人類來說,他們對妖怪弄出的動靜並不如能見者的感知那般強烈,但若是仔細辨別依舊可以有所察覺。
少年垂眸,這樣細小的步伐不像是人類孩童,而且,目前津島家也沒有比他妹妹更小的孩子了。
拼接出即將要發生的事,津島修治笑了笑,長姐的執行力總是那般迅速,她從來不給人畫大餅,說做就做。
[死亡是一扇門,它能將我們帶到淨土,你知道嗎修治,其實我不太贊同這句話,我覺得一個人的淨土應該由自己來創造。]
這是姐姐最後對他說的話。
「...我不知道哦。」女孩的心思很好猜,津島修治盯著妹妹的眼睛搖頭,「如果修栗是想要問我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麼的話,我也不清楚。」畢竟姐姐並沒跟他說過,也不會跟他說。
傍晚沒點燈的和室裡,男孩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寂寥,少頃,他緩緩開口,「不過啊,我清楚一件事。」
今後,他們的命運會像離開交點的直線,逐漸駛向不同的方向,也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大家需要在不同的地方,追逐獨屬於自己的旅途。
就比如他,他要離開咒術界,甚至離開光下,陽光暫時有些刺眼,他的右眼受傷了,需要先避避光。
這麼想著,津島修治抬手摸了摸妹妹的腦袋,但是修栗醬不可以,花朵果然還是扎根在有光的地方才更容易盛開。
「沒事的修栗。」津島修治收回手笑道,「你連木屐都沒穿就跑過來了,侍女們該擔心了,我先陪你回去。」
「嗯。」
......
也許活下來的人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晚上的火。
寂靜無聲的夜晚熒光暗淡,不知何時竄起的的火光堪比天光,夾雜著濃煙四下蔓延,火焰就如同被詛咒過的一樣,任憑人們如何潑水都無法熄滅。
這讓本就建在山上的津島主宅岌岌可危,火勢逐漸蔓延成山火了,逃竄、呼喊、求救。
在這樣一片嘈雜的聲音中,我努力墊著板凳將屋檐下的風鈴拽了下來,然後我就被一只不大的手抓了過去,濕呼呼的手巾塞胡亂按在臉上。
「哥哥,咳咳——我要帶走它。」指了指風鈴。
「知道了,快走。」
夜色與火光都是極好的保護色,一大一小穿梭在無人注意的邊緣,不經意的回頭讓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龐,那個我曾在林子裡遇到過的堂兄。
他站在著火的房屋中沒有逃竄,注意到我的目光後也只是淡淡點頭,他在靜候死亡的降臨。
意識到這一點,我扭過頭不再看他。
很快,兄長牽著我來到了家族側後方的窄門,這裡看守向來不嚴,尤其是今晚。
「如果不想離開的話,現在可以放手還來得及,這是修栗最後的機會。」少年的聲音響起。
我望向他的眼睛,對視許久,舉起手中握緊的風鈴輕晃,透過被晃得抱住鈴托的妖怪,我開口道,「可是我已經帶好行李了。」
畢竟我並沒有選擇的權利不是嗎,長姐從很久以前就開始部署的計劃被迫提前,我接下來的路明明就已經被你們安排好了。
我想我終於搞明白了很多事,只是...似乎已經太遲了,遲到我還沒來得及翻看題目,就已經被迫提交了答卷,並且有人替我填上了堪稱最優解的答案。
「我們再也不會回來了。」津島修治提醒到。
我:「我知道。」
少年點頭:「那走吧。」
不知在陰暗的樹林裡前行了多久,他們終於看到了一條小河,津島修治緩緩於原地站定。
「待會兒只要順著水流一直走就能走到山腳,那裡應該會有人接應。」少年捋了一下妹妹的發絲,緊接著松開了另一只牽了很久的手。
松手的時間被無限拉長,我試探著想要抓住哥哥卻被他不著痕跡的躲開了。
「哥哥...」眼眶開始發酸。
「手心已經出汗了誒,我才不要牽著呢。」津島修治擺手用任性的語氣催促,「快走吧修栗,你先走。」
「那哥哥你呢?」
「我會在後面跟著你。」
「真的嗎?」
「真的。」
「可是前面好黑。」
「所以你才要學會自己探路,我都已經教過你了。」
「那...那我走了。」
「嗯,記住不要回頭,回頭的話會被抓小孩的妖怪抓走吃掉的。」
「...嗯。」
「......」
「修栗——第三個約定,要變得強大哦。」不要像我一樣,只是個膽小鬼。幽靜的樹林裡,少年的聲音顯得尤為空洞。
一共有三個約定:第一,活下去;第二,變強之後去尋找;第三,變強。其中第三項是第二項的條件。
「知道了——」沒回頭,我大聲的回復著。
黑暗裡我摸索著朝前,噗通——身後傳來重物落進河裡的聲音。
騙子。
妖怪根本不敢吃我。
我阻止不了兄長的決定,就像我不會阻止長姐的所作所為,他們自有用意,那是他們的事,而我需要做的,又是什麼呢,遵守約定?
「津島大人...」
在我帶走的那只風鈴上,有聲音在呼喚,可是我聽不見,直到探照燈的光線打來,我的思緒才被一點點拉了回來。
原來,人在悲傷的時候會愣神,愣神是因為大腦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反應不過來,亦或是不願反應......突然理解了兄長為什麼總是喜歡逃避問題。
的確很方便。
「津島大——」小妖怪還在試圖呼喚,啪嗒,它圓圓的腦袋上落下一滴眼淚,隨之而來的還有孩童稚嫩中夾雜著冷冽的聲音,「閉嘴。」
妖怪恭敬道:「是。」
第13章
遠處的天際泛起白邊,津島修依在山下的人堆裡見到了自家小妹,伸手擦拭掉自己與對方臉上的黑灰,少女牽過妹妹的手一言不發。
在此之前,她從不認為一場火焰能將世代積累的污穢洗淨,但事實好像真就這麼簡單,罪行在火海被燃燒、吞沒,最終掩埋。
弱小的僕侍相繼逃生,作惡的真凶湮滅於熾火,那些凶手一個都沒能逃得出來,不可思議,少女感嘆,簡直就像是神明向津島降下的天罰一樣。
因為妄圖打破正序的規則,所以高天之上降下了神罰,似乎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解釋了,津島修依神色不明,少頃,少女開口道:
「修栗,你要牢牢記住一件事。」她垂眼緊盯著妹妹的雙眸,「一場山火並不足以讓津島滅亡,真正殺死我們的,是人心。」
是人性深處的貪婪墮敗,是上位者對權與利的渴求追逐,是人類永無止盡欲壑難填的欲望與野心。
他們學不會知足,所以他們親手將自己埋沒。
「記住了嗎?」
「記住了。」
太陽在背後升起,我牽著姐姐的手,她的掌心很涼,話也很冰冷,冰冷的似是不摻雜任何感情,但我從不認為姐姐的心是冷的。
明明就很熾熱,如同朝陽。
兩個小時後,我們抵達了目的地所在——京都府五條家主宅。
此時,主宅的會客廳裡一片沉默,特別是在我展示了術式後,他們請來了一位長老,支起
可以隔音的帳商談許久。
「津島修依沒騙我們,這個小姑娘的術式特殊,我的咒無法在她身上生效。」
「剛派人跟悟少爺確認過了,早在半年前悟少爺就試過,對方可以溶解無下限。」
「悟也真是的,這種事情竟然不上報。」
「倒不如說津島那邊,這種事竟然也敢瞞報,他們想干什麼,要不是昨夜——」
「噓,昨夜的事宗室與總監部都派人去調查了,還是等消息吧......」
......
「那接下來怎麼辦,若是放任她成長的話,將來怕是不利...要趁早..嗎?」一個中年男人詢問老者。
「暫時沒有必要。」身為五條家長老的白發老人搖頭,「津島原本就屬五條的家臣,如今津島修依既已說明來意,還是招安吧,家主那邊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也是,如果從小培養起對五條的依賴,那她們將來都會成為家族助力的一員,還可以聯姻。」眾人敲打著算盤。
討論結束,帳消失,老者轉過身輕咳,以絕對上位者的姿態向底下跪坐的二人宣布:「五條家歡迎優秀的咒術師子弟,你們可以留下。」
我抬眼望著尤為嚴肅的老人,威嚴之下傲慢叢生,比父親更甚,我的未來好像就在這樣的言語間被定了下來。
不過,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了。
因為,除非我離開咒術界,不然滿嗜這一術式不可能被掩蓋一生,既然它遲早會暴露,倒不如直接暴露在五條家的眼皮下。
畢竟,在得知我的能力可以克制無下限後,只每日更穩穩群夭屋兒耳氣五二八一要我還活著,我便只有兩條路可以選:要麼徹底歸順五條,要麼成為五條的敵人被其追殺。
總之,五條宗室是決不會允許一個會威脅到成為六眼,以及無下限敵人的家伙在外獨自成長的。
即使我現在弱到連面前之人的一巴掌都抗不下,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但不確定的未來是永恆的變數,所以萬分之一的幾率也不可以,決不能被有心之人抓到漏洞加以利用。
只不過......有關人魚肉與件肉的事長姐並未告知。
我垂眸明白了長姐的用意,那是屬於我的秘密,應當由我親自處置。
結果被敲定下來,大人們離開了待客室,不一會兒便有人將我和姐姐引入內院。
落腳的院落不大,我偏頭看著長姐的側臉,我想我大概知曉她的計劃了。
這個計劃從一年前我與白發少年初見的那日就定下了。
哥哥說的對,姐姐果然很會擺棋子。
......
津島修依站在原地深呼吸,事情比預想中的順利。
忽然,一道目光自下方而來直直的落在少女臉上,津島修依低頭,回望著妹妹的雙眼,相像的兩雙鴛眸,不相像的是眼神。
再哭的話,眼睛會腫起來的,她心想。
少女伸出手指,指尖輕點妹妹的眼角,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直到妹妹的話語傳來。
「姐姐,你還會回來嗎?」
沒有恐慌與不安,她的妹妹平靜的就像在問今日的晚餐,修栗被修治教的很好,津島修依再次確認了這一點。
少女搖頭,小女孩的眼神逐漸變得失落,「那,姐姐要去哪?」
「去贖罪。」津島修依回到,有些人活著是為了替死者贖罪,也為了救贖自己。
「那,那我,我...」
「你不用修栗,你在這裡待下去就可以了。」一句話,津島修依堵死了妹妹的碎語,女孩又開始支支吾吾,最終她向來懂事的妹妹拽了拽她的衣角。
「姐姐今晚可以跟我一起睡嗎,等晚上我睡著了你再離開吧。」
「好。」
津島修依點頭,懂事的孩子容易受人欺凌,但不懂事又很難在腐朽的咒術界生存下去。
可若是想要改變這些歷經千年定性的陳規舊制,徹底鏟除那些高高在上的蛀蟲們的話,一級咒術師遠遠不夠,哪怕是特級都做不到。
想獲得強大到足以顛覆傳統的外力,就要往上走。站在絕對的至高點。
次日——
寂靜的小屋,我平緩著心情,姐姐履行了她的承諾,對於她的離開我毫無察覺,艱難的將悲傷壓下,我默默給自己打氣,以後要一個人生存了,不可以軟弱。
「主人,如果您想知道修依大人離去的時間,在下可以告知。」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扭頭看去,是晴天娃娃。
「......你叫我什麼?」
「主人。」它重復道。
我:盯——
小妖怪也:盯——
大眼瞪小眼半天,我敗下陣來,對方不用眨眼,我比不過。
隨即,我意識到自己被妖怪認主了,妖怪很是倔強,單方面的認主也能付出全部衷心,我聽說過咒術師裡有不少式神使,不過驅使妖怪倒是第一次聽說。
「你都會做什麼?能讓水杯飛起來嗎?」我將風鈴拿了起來。
「十分抱歉主人,在下做不到。」晴天娃娃看起來有些羞愧,「在下不過是個十分弱小的妖怪,唯一能做的便是感知明日的天氣。」
「可我不需要知道天氣如何。」我淡淡開口,畢竟只要我想的話,我自己也可以做到。
「十分抱歉主人。」小妖怪的腦袋垂了下去。
窗外日頭漸高,障子門外傳來侍女走動的聲音,我抬眼看著它垂頭喪氣的模樣.....什麼都做不到,跟我一樣。
「晴阪。」
「什麼?」小妖怪驚訝的抬頭。
「你不是說你沒名字嗎?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好了,晴阪怎麼樣。」
對妖怪來說,名字是最短的咒。
體內妖力發生急速變化,小妖怪掙脫了一直以來束縛她的鈴鐺落到女孩的肩膀上,她用已不再是透色的雙手觸碰著主人的臉頰。
「晴阪多謝主人賜名。」
而此時,另一邊——
「嗨嗨,我回來啦,她們在哪裡——」白發少年一把推開主家大門,墨鏡下的藍眸略顯興奮,他的小玩具在哪裡。
「悟少爺您怎麼不通知一聲——」
侍從前腳剛准備上去迎接,後腳自家祖宗就瞬移走了。
「找到了~」
飛到到半空中的少年咧嘴,六眼快速整合,對五條家無比熟悉的他只需站在高處輕輕一瞟,下方的一切便盡數在腦袋裡處理完畢。
下一秒,他出現在小小的和室外,揮手打發掉欠身的侍女,五條悟不敲門直接推開障子大跨步走了進去。
「喂,那個誰在——啊,在這。」
堪稱空曠的和室裡,小女孩孤零零地坐在窗邊,門被推開後,她淡淡的看向進來的人,四目相對,五條悟眯了眯眼。
對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這倒不是說五條悟能看清一個人性格方面的改變,而是在六眼的注視下,女孩身上明顯摻雜著一種不似人類的氣息。
有什麼東西混了進去,不....不是混入,是融合,那些不對勁的氣息已經深深扎根於女孩的血肉,看起來根本就像是她本人散發出來的一樣。
看起來有些奇怪,但五條悟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津島在她身上做了實驗麼?把咒靈摻雜在人類身體裡了?少年想,上次就覺得津島家不對勁,他們不會真的跟什麼東西有著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不過好像也不是咒靈,如果是咒靈的話,六眼給出的信息不會如此雜亂。
畢竟,哪怕是那種猶如纏在一起的毛球般的復雜咒力,五條悟也能順著末端最微小的分支,輕松找到各自的咒力主體。
而現在六眼卻看不清她身上除了自身咒力外的其他力量,那就意味著並非是咒靈。
黑色的墨鏡被一把撩起,少年露出了一雙蒼藍色的眸子,要說這世上有什麼是六眼看不出來的,其實...還真有不少。
比如X教授最新提出的高能天體函數走向,比如他和傑下一場柏青哥的勝負,比如其他人腦子裡的所思所想,再比如...與咒術師同樣悠久卻鮮碰面的陰陽師、除妖師等等。
神道的人與脫離政府管束的咒術師不同,他們跟日本高層走的較近,會為天皇服務。
自平安時代咒術界從陰陽界徹底獨立,二者之間就被劃分上明顯的區分。
兩大勢力互不干擾,各自瞧不上對方,以至於至今相當多的年輕咒術師,早已淡忘咒靈之外的存在,忘卻了敬畏,以身為咒術師而傲慢,但這其中並不包括五條悟。
作為六眼的持有者,雖然他沒有巫女、除妖師的靈力妖力,但他確實可以看到模糊的影像,而妖怪想要在他面前現身也會相對容易。
所以,津島家與那邊存在著聯系麼,那麼這次的滅族事件......
嘖,光是想想就覺得麻煩,少年撓了撓頭,算了,反正也不關他的事,為什麼要讓自己的腦袋平白無故的炸掉。
五條悟來到女孩面前,六眼立即注意到對方肩膀上奇怪的小白團。
是妖怪。
看來她的身體變化的確跟妖怪有關了,少年眯了眯眼,畢竟咒術師大多都是看不見妖怪的,這樣的發展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我沒記錯的話,你叫津島修栗是吧?」五條悟俯身打量著小孩,「我記得你姐姐,那個京都校的津島修依,她是個不錯的家伙......」
「當然最強的還是我啦,巴拉巴拉......上次交流會傑沒跟她打一場其實有點可惜,畢竟身手不錯。」
自顧自說了半天的五條悟發現小孩興致缺缺,一副對他愛答不理的樣子,於是他意識到什麼,轉頭環繞一圈,屬於另一個人的痕跡早已消失干淨,就連六眼也看不出多少端倪。
少年明白了眼下的狀況。
「什麼嘛,原來你被你姐姐拋棄了啊。」他懶洋洋又隨意的說道。
第14章
哼哼~
眼見女孩在他話音落下後整張小臉都緊繃起來,五條悟饒有興趣的伸手,想要捏她氣鼓鼓的臉頰,卻被對方偏頭躲了過去。
然而五條悟是誰,他想做的事根本沒有人能阻止,尤其這還是在五條家主宅,拜托,在家的五條少爺超囂張的好吧,本家的人誰不是順著大貓的心意來。
無視本人意願,白發少年扯住小孩的臉蛋將她的腦袋帶到面前。
手指上覆蓋的無下限意料之內的消失,時隔一年,天藍色的瞳孔裡再次倒映出某人小小的身影。
「哎呀,要哭咯,你是不是要哭出來了~」五條悟毫不客氣地說。
「我沒有!」我十分不服氣。
這個人怎麼回事,直接扒出別人堆在心底的悲憤再加以點評,究竟是真的沒心沒肺,還是蓄意為之!好可惡!
我鼓著臉緩緩抬頭,清澈碧藍中的六眼一如初見時的模樣,裡面帶著最純粹的笑意。
剎那間,我猶豫了,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會是壞人嗎,或者說我的哥哥姐姐們會將我交到一個壞人身邊麼?
答案是——不會。
果然啊,那個時候兄長嘴裡的「他」就是五條悟......
想到這,我低頭不再與少年對視。
在我的印像裡,雖然五條悟並非那種欺人為樂的壞蛋(存疑),但他也絕不是個尊老愛幼的好蛋(肯定)。
因家族教導,少年通曉世間絕大多數禮制,但實際上他並不需要多麼禮貌,這是從出生起便立於頂點之人自小便擁有的習慣,高位者即使什麼都不做,也會有他人奉迎。
五條悟能隨意拿他人的弱小打趣,或許正是因為他從來不清楚身為弱者的滋味,這是他與普通人最大的區別。
沒有經歷過悲傷的他,哪怕遇到了悲傷也只是在做閱讀理解,而閱讀理解的答案因人而異,畢竟,這世上從來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尤其是對於五條悟來說。
自由、張揚、唯我獨尊,眼裡帶著自信的狂妄,津島家沒有這樣的人,在我過往的人生中,我也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
這種與我截然不同的家伙......可怕,要避開。
拘謹的攥住手中的風鈴,我將頭垂得很低,直到少年的話音再次落下。
「哇哦——津島修依真的拍屁股走人了,果然她很有膽量啊。」松開扭住小孩臉蛋的手,五條悟站直,回想起去年的姐妹交流賽。
黑帳布下的結界中,咒靈已被盡數銷毀,可附帶強勁咒力的太刀依舊刮在不可破滅的無下限上,一路延伸出數道火花,黑發少女眸中堅定,一點點試探著她與「最強」間的差距。
勾砍旋身、術式對撞,蒼於帳中瞬發,有人靈巧的在各個能量波中穿梭,結界外的兩校教師皺眉,這動靜鬧得也太大了,不過是一場交流賽而已,用得著這麼拼命嗎。
只可惜,比起無限回藍的六眼,大幅度咒力輸出的消耗終究使少女難以負擔,所以在重傷之前,有人認輸了,不然的話,她的確很強。
思緒回到現在,五條悟打量著眼前的小孩,姐妹麼...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挺相像的,比如——眼睛裡都有一團尚未熄滅的火苗。
只是這本就小小一簇的火焰,究竟會不會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徹底磨滅還有待商榷。
迂腐的御三家,守舊的陋習,多少人在這裡被高層的威壓同化,最終變得跟那群古板的老頭子們一樣。
不過,眼下這個女孩除了能克制他的無下限外,似乎還能跟妖怪打交道這一點,引起了五條悟的興趣,妖怪啊...他還從未真正見識過它們的模樣呢。
想到這,少年沉思。
如果津島修栗這方面的特殊被其他人發現,在加上她的能力,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各式各樣的陰謀論。
就算沒有,五條悟也清楚自家老頭子們的心思,大概率會被當做威脅處理掉吧,像他曾經的某個玩伴一樣。
哼~有趣的小玩具還是放在自己手裡比較好,少年心想。
他以前養過小貓小狗小咒靈,但他還沒養過小孩呢,養小孩應該挺好玩的吧,到時候帶給傑看,傑一定會震驚到把他的眯眯眼都睜成正常人大小,光是想想就很有趣。
喲西,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五條悟拍拍女孩的腦袋,依舊沒有控制力道拍的很重,孩子抱住了腦殼。
「收拾收拾東西,咱們走吧。」他說。
我不解的抬頭:?
「你不是沒人要了嘛,那就跟我走吧。」五條悟伸出一根著手指,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六眼,隨後又指向女孩的肩膀,「我可是知道小修栗的秘密哦。」
我:!
少年的話讓我有一絲慌張,特別是當他的手指精准無誤的指在我的肩膀上時,這讓我明白對方沒有騙我,難道說他也看的見妖怪嗎,因為六眼?
我有些不確定。
關於五條悟會向我伸手這一點,也在姐姐的計劃之內麼?
我真的可以相信這個看起來比哥哥還要不靠譜的少年嗎?分明一開始我是准備劃清界限的,但現在——
我看著少年遞過來的手掌,掌心紋路清晰,指骨分明,像是一只未經風雨的貴公子的手,但我清楚那裡究竟面蘊含著怎樣的力量——最強。
這就是我的長姐與兄長選定的人。
猶豫了兩秒,我試探著牽了上去,然後就被瞬間收攏的大手給握住了。
與僅擁有一顆小風鈴的我不同,五條悟他擁有著我幾乎得不到的一切,那雙永遠也看不到盡頭的蒼空之瞳,與父親的渾濁、兄長的迷茫、長姐的深邃都不相同。
是翻滾著無盡波濤的藍色汪洋,目之無所及。
至於秘密,就算他知曉我看得見妖怪,但他絕不清楚埋藏最深的暗箱,那是六眼也無法窺視的隱秘,由此可見,我身上並沒有他值得貪圖的東西。
少年掌心炙熱,勝過我身邊停留的所有人,大抵掌心的溫度也與人的性格有關吧。
我低著頭抑制住莫名上湧的酸澀感,就像五條悟之前所說的,我被人拋棄了,哪怕我明知事實並非如此,但當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時,我還是好難過。
可現在,又有人牽起我的手了,他還說跟他走。
所以我的回答是——
「你,你可不可以走慢一點呀,我有點跟不上。」你的腿太長了。
五條悟:是你的腿太短了。
......
五分鐘後,面對著五條家的一眾長老們,五條悟單手叉腰,單手牽小孩宣布道,「從現在開始我來撫養她哦。」
眾長老驚掉了下巴:祖宗你說啥?!!
「悟,你在干什麼——!」
「悟少爺,這或許略有不妥,家主大人——」
「可是悟,你也不過是個......」孩子。
其中某位長老想說五條悟如今也不過十六歲,還是個半大的少年,但這話說出來肯定會惹自家祖宗生氣,於是他斟酌了半天緩慢開口道:
「可是悟你現今尚未成年,按照日本律法無法成為津島的監護者。」
然而長老的話卻只得到了某人的一聲哂笑,「啊~我倒是不知道,五條家什麼時候會注重日本法了,還有——」
少年翹著二郎腿,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頑劣,言語囂張至極,「我可不是在跟你們商量,而是宣布喲,現在我宣布,我(強調),是這個小家伙的監護人了。」
......
良久的沉默過後,最終的結果還是由五條悟帶頭敲定下來。
這大概取決於眾人對未來家主的敬畏與偏向,幾個老者交流了一下眼神,悟在說要撫養女孩時,那態度就跟以前他說要養貓貓狗狗時的態度十分相似。
對於他們從小精心培養,雖然半路自己長歪了的神子,長老們還是很清楚五條悟性格的。
他不喜煩心事,亦無太多耐心,甚至鮮少在家族事務上出面,至今為止除了甜食與游戲,少年似乎從未對什麼事真正感興趣過,那些曾經說要豢養的小動物大多也只是一時興起。
所以現在也是大少爺無所事事突然來了興致吧,過不了多久悟就會覺得麻煩,沒錯,就是這樣,幾位長老信誓旦旦。
等五條悟走後——
五條家主緩緩喝著茶,開始安撫眾人:「津島修依的失蹤暫且不必憂慮,至於悟,無論是一時興起也好,還是考慮後做下的決定也罷,若是他真能從那個孩子身上學到責任二字,對家族來說未必不算一件幸事。」
「......家主大人說的極是。」
於是我就被安排到了一間更大的屋子裡,同時也擁有了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單手提在空中瞬移的經歷。
而一件事一旦有了開頭,便不會僅有一次。
當雙腳再次接觸地面,我頭暈腦脹,身體輕輕晃了晃,隨後就遭到了白發少年毫不留情的嘲笑。
「好弱呀,你究竟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不過嘲笑完,新上任的監護者大人立刻換上一副正經表情,他輕咳了兩下,半蹲下來。
「看來確實沒人教過你怎麼使用術式。」五條悟眯眼盯住女孩的眼睛,「畢竟如果小修栗會用的話,剛剛我說不定都沒辦法帶著你瞬移呢,真不知道津島家都在搞什麼鬼。」
「嘛,不過沒關系。」白發少年極度自信,「現在我才是你的監護人,我可是最強,當然還有傑,我們是最強的。」少年說話時偶爾會下意識帶上自己的摯友。
他繼續道:「所以小修栗也不會弱,因為弱者是沒辦法呆在我身邊生存的。」
而且六眼給出的信息是,你,絕對不會成為弱者。
第15章
交代完畢,五條悟將小孩轉交給侍女,自己則掏出手機盤腿坐下。
幾秒種後,東京咒術高專的各大群聊組裡,同時出現了一條來自白發少年的新消息。
高專總群——
黃油土豆2.0:米娜桑,重磅消息請注意,從今天起,我有孩子了哦!
劉海怪人:?
非法行醫:哈哈——
歌姬:?!!
七海海:。。。
蘑菇頭學弟:哇塞,恭喜學長!
冥冥:真勁爆,這是一手消息吧,感覺知道了了不得的情報,對了,冒昧問一句,妻子是誰?
消息通知:黃油土豆2.0修改群成員「歌姬」昵稱為「歌姬菜雞」。
消息通知:歌姬菜雞修改群成員「歌姬菜雞」昵稱為「歌姬」。
消息通知:黃油土豆2.0修改群成員「歌姬」昵稱為「菜雞歌姬」。
菜雞歌姬:五條悟,你夠了!!!
黃油土豆2.0:哈哈哈——
劉海怪人:好了悟,不要欺負歌姬學姐,我想聽你解釋解釋關於你的第一句話,什麼孩子?
黃油土豆2.0:傑——你在說什麼,那可是我們的孩子啊。貓貓痛心疾首表情包×3
劉海怪人:。
非法行醫:所以每天晚上我走後你們並沒有接著打游戲,而是...哇哦。
弱雞歌姬:啊啊,我的眼睛不干淨了,好可怕,硝子——你在宿舍嗎,我要去找你!
冥冥:哦豁,原來妻子是夏油。
七海海:。。。灰原,我們該出任務了。
蘑菇頭學弟:來啦!
劉海怪人:夠了悟,你給我正經點!
黃油土豆2.0:好啦,其實是個天賦不錯的小丫頭,她被家裡人扔我這了,所以我就索性將她收養了,現在我是她的監護人。
黃油土豆2.0:說起來傑你應該知道這個小孩,就是以前我說的那只很有意思的小猴子。
劉海怪人:都說了不可以把人稱作猴子啊。
黃油土豆2.0:哎呀知道啦,所以這次我沒在她面前這麼說,也沒有惹哭她。貓貓叉腰jpg.
消息通知:菜雞歌姬修改群成員「菜雞歌姬」昵稱為「歌姬」。
歌姬:所以你曾經把一個孩子,一個小女孩,給惹哭了?五條你還是人嗎?!
黃油土豆2.0:當然是啦,不然我還能是什麼,咒靈嗎?
黃油土豆2.0:對了,我想起來了,上次歌姬是不是也害怕的哭了,躲在冥學姐身後偷偷摸鼻子。
歌姬:該死,我才沒有,還有給我說敬語啊,五條——!!!
與此同時,手裡抱著一只熊貓玩偶,手機擺在桌子上默默窺屏的夜蛾正道:他的問題學生要養娃了?
emmm不知道那個倒霉孩子是誰。
倒霉孩子我:......
此刻的我並不知曉,當五條悟將這個消息散布出去後,已經有不少人替我的未來擔憂了,仿佛所有人都覺得,成為五條悟的被監護兒童是一件慘不忍睹的事。
但事實對我來說恰好相反。
作為未來的五條家主,咒術界慣性思維中的最強,五條悟擁有著數不勝數的資源,而這一切如今也緩緩開了一個閘口開始向我流淌,無論是明面還是暗面,我得到的遠比失去的要多,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現在的我還沒辦法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監護人給予依賴與信任,因為看起來十分高大的少年已經初具大人的雛形。
而在我的印像裡,大人是可怕的。
......
合上手機,五條悟掃了一眼和室,即使隔著一層障子門,但六眼依舊能通過咒力流向看清屋內之人小小的身影。
剛被帶過來的女孩有些拘謹,她避開了侍女的服侍自己坐在角落,手裡端著一枚風鈴,像只被迫挪窩後找不到家的小兔子。
五條悟輕嘖了一下,也許傑說得對。
剛剛他有單獨跟傑聊過,或者更准確的說,是夏油傑主動來找的他,然後他就又被他那滿口正論的摯友給教導了一番。
說實話五條悟最討厭正論了,還得為弱小的家伙們操心考慮什麼的,這種事情他向來都懶得去做,但是——
望著屋內那個戰戰兢兢的小家伙,白發少年破天荒的覺得這次傑的「正論」似乎也沒那麼煩人。
受到驚嚇的小兔子很容易應激死掉。
要不還是先聽傑的話好好養一段日子吧,她看起來也太瘦弱了,拎在手裡一丁點兒重量都沒有,要是一不小心養死了......不對,他怎麼可能把人養死。
五條悟站了起來,走到和室面前,單手推開拉門,語氣隱隱有些費解,「話說你到底在怕什麼啊?真是的,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根據六眼斷定的肌肉動態,五條悟篤定津島修栗是在害怕,但事實上——
對新任監護者的話感到莫名其妙的我:......怕?
春日晨霧微涼,我穿的衣物又少,所以才會流鼻子以及抱住手臂攢動,五條悟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沒意識到女孩是在怕冷的五條悟繼續說著,本質上來講他其實算個話多的人。
「現在我可是你的監護人,雖然你暫時掛在了現任家主名下,但過不了多久我便會成為家主,所以你的法定監護人只會是我,明白了嗎?」
聽到他的話我點頭,在我印像裡大人話音落下並不代表這句話真正說完了,他們會想要得到回應,如果沒有回應,就會感到不快,比如我的父親。
所以五條悟每說一句話,我都會像征性的點點頭,試圖表現出一副我在認真聽你講話的模樣。
而五條悟也注意到了這點。
或許在過去的十五年裡,少年從不會在意這種小事,但十五歲到十六歲的一年時光,他第一次擁有了真正的同齡同學與至交好友。
即使他依舊我行我素,也不喜歡夏油傑啰嗦的勸誡(什麼對待弱者要稍微有耐心些),但偶爾好友的話還是會順著五條悟敏銳的聽力,潛移默化流經他的內心。
一直以來的很多事,少年都看得到也聽得到。
六眼能時刻抓住所有的細微末節,只是曾經的他不會浪費多余的時間在對待他人,或是他人對待自己的方式上深究罷了。
可現在注意到每次女孩點頭的小細節,五條悟罕見的蹙起了眉。
這件事,他不贊同。
「喂,我說了吧,你的監護人可是本大爺我啊。」五條悟跨步蹲下,平視著對方的鴛眸,話語中用上了十分自我的稱謂。
「所以,哪怕只是作為我的寵物存在,你也不用這麼謹小慎微,況且我並沒有真的把你看做是只小兔子,所以放肆一點也沒關系,我不會在意,相反你這麼拘束才會讓人覺得麻煩。」
五條悟伸手比劃,麻煩的東西他會親自丟到垃圾桶的。
我有些怔愣,無視掉話語中莫名出現的兔子(不明白他怎麼總把我看成某種小動物),我感覺此刻有人正在敲擊我剛給自己套上的那一層殼子。
原來,五條悟只是個子比較高,所以看起來像個大人,其實他離真正的「大人」還差得遠呢。
「那...」我張了張口,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喝過水的嗓音有些沙啞,「我想要一個毛毯。」
「嗯?你說什麼?」五條悟疑惑的歪頭,「為什麼是毛毯?」
為什麼話題跳度這麼大,他堂堂五條悟竟然跟不上一個孩子的腦回路。
「咳咳——」扭頭咳嗽了兩下後,我的嗓子舒服多了,緊接著在五條悟探尋的目光中,我說出了少年意料之外的答案:「因為我有點冷。」
從小就通過咒力強化身體,再加上少年身體熱量較高,以至於很少感受到寒冷的五條悟:誒?
在侍女拿過毯子蓋在女孩身上使其暖和過來後,五條悟瞅了瞅小姑娘的狀態,真的不再瑟縮了誒!
手機裡——
黃油土豆2.0:貓貓震驚臉,太可怕了,傑,她怕冷!
劉海怪人:扶額jpg.怕冷很正常吧,尤其是她還那麼小,悟,也許你應該教教她如何用咒力強化自身,這樣有利於提高身體素質。
黃油土豆2.0:我試了,但她咒力量不多,完了,她這麼弱,冬天不會凍死吧。
劉海怪人:。。。先不說了,我要去趟書店。
黃油土豆2.0:ok
於是一天後——回到宿舍的五條悟陷入了沉思,他的桌子上為什麼會出現兩本《新手家長育兒寶典》?!!
這就是傑昨天急著去書店的原因嗎?完了,傑的腦子好像壞掉了!
第16章
剛開始養小孩的五條悟興致高漲。
哪怕對於傑送他育兒寶典這件事,他一度認為是因為好友咒靈吞多,導致小腦萎縮才會做出來的事情,但在經歷了男孩子刺激的操場約架後,五條悟最終還是翻開了那本育兒寶典的下冊。
至於上冊,那上面標著0~3歲兒童,他的眼睛又不瞎,所以傑為什麼要買上冊?果然是腦袋壞掉了吧。
夏油傑(和善的微笑):因為書店是成套賣的,我的腦子很正常,至少比你正常,謝謝!
而在與女孩相處的過程中,五條悟逐漸發現津島修栗是個相當聰明的小家伙。
雖說五條悟是咒術天才,但這並不代表天才會教人。
於是少年便直接將自己的高專課本丟給了對方,然後他就發現,女孩完全能照著書本自學嘛,根本不用他插手,不愧是他五條悟選擇的孩子。
嗯,不愧是他。
黃油土豆2.0:傑,她真棒!
劉海怪人:昨天你還嫌棄人家弱的糟心。
黃油土豆2.0:我那是關心。
劉海怪人:噢。
但實際上,與其說是我自身聰慧,倒不如說是因為我曾翻閱過長姐的高專課本,兩所姐妹學校的教材相同。
那個時候,遇到不認識的字,兄長還會教我拼寫。
我一點都不聰明。
這件事,在我跟兄長下將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每一次,我都輸的慘不忍睹。
而眼下,就算五條悟說他並沒有將我看做寵物,可我還是有種被人圈養的感覺。
雖然按照監護人的交代,我可以踏足包括他臥室在內的任何一間和室,反正那對他來說也只是個落腳的地方,但盡管如此,我依舊很少走出自己的房間。
我知道五條家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都透露著古怪,就連每天按部就班照顧我的侍女也會在私下裡議論。
說我之所以有幸被五條悟養在名下,是為了代替現已確認失蹤的姐姐,成為未來與五條聯姻的棋子,又或者另有隱情,我其實是某位大人的私生子。
總之,謠言這種東西總是隨著道聽途說愈發離譜。
但說到底,能傳出此類謠言也意味著一件好事——我的術式並未公之於眾。
不然我的名字大概也會在黑市上榜上有名吧,聽侍女們說,現在咒術類懸賞金排名第一的就是我的監護人五條悟。
只是,現在的日子似乎有點過於平靜了,平靜到我有些茫然,曾幾何時,我的身後總是有人在推動我前行,而現在身後的人都走掉了。
我扭頭看向窗外,正對著窗戶的地方有一顆年歲很高的松樹,粗壯結實的樹干讓即使是我這種不會爬樹的人,也能輕易踩著它的枝杈爬上去。
看見我這般行為的侍女並沒有出言約束我,這是五條悟的命令,他說: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們管不了你,我才是你的監護人。
於是我踐行了他的言語,在侍女們不解的眼神中穿著小紋和服爬上了樹頂,然後開始自言自語。
我:其實是在跟晴阪聊天。
坐在松木最頂端,我搖晃著小腿,晴阪說接下來一個周都是陰天,梅雨季果然很愛下雨。
......總感覺我好像開始讀懂哥哥眼中的世界了,原來在他那一成不變的鳶色眸子裡,天空是這個樣子的。
被層層黑色的雲翳覆蓋,陽光根本灑不下來。
五條悟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如此場景。
身穿精致和服的小姑娘坐在樹杈上發呆,少年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明明那邊什麼都沒有,沒有飛鳥也沒有太陽。
沒人的時候她好像總是會露出一副寂寞的表情。
想到這,五條悟突然有些煩躁,他可不喜歡關注別人的心情,但是那本育兒寶典上說——幼年期,家長需注意兒童的身心健康,若察覺到不妥,應即使前往醫院進行心理治療。
對此,五條悟表示:哈?咒術師需要心理治療嗎,拜托,正常人怎麼會想不開跑來做咒術師?換句話說,能做咒術師的人怎麼可能是正常人。
感覺自己被內涵了的高專眾人:......很好,在五條悟的嘴裡他們都成為了非正常人。
五條悟:nonono,他的意思是,他們明明是super people才對!
眨眼間,少年瞬移到女孩身後,他踩在看不見的空氣牆上,撐起墨鏡問道,「小修栗坐在這裡干什麼?」
「看天空,這裡離天很近。」我抬頭,如實回答。
「是嘛。」不知想到什麼,五條悟歪著腦袋笑了一下,片刻後他再次單手拎起小孩,在對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之際,把她往胳膊底下一夾,運轉蒼帶著孩子上了天。
是真正的上天哦。
萬米之上的高空,帶著透骨涼意的冷風拍打在臉上,刮的臉頰好疼,我小心翼翼地睜開雙眼,又很快被風吹得緊閉,這時耳邊響起五條悟夾裹著風的回聲。
「我上次是怎麼教你的,滿嗜是可以根據主人心意自主控制主動與被動的術式,要明白你才是術式的主人,不要讓術式成為你的主導,快把它關上。」
我閉眼回想著前幾天的相處,說是教導我如何正確使用術式,其實白發少年只說了幾句話人就不見了。
五條悟:「咒術師的咒力來源於負面情緒,不錯,你將情緒掌控的很好嘛,那麼接下來只要把自己想像成一個開關就行了,來跟著我一起做,啪,打開,嗖,合上。」
少年像在做一套自創的廣播體操,大大咧咧張開手臂,又很快雙手環胸,努力示意自己是一個開關。
我:好傻。
五條悟(微笑):再說一遍。
我(棒讀):斯國一,好厲害。
當然,最後我還是拒絕了和他做相同的動作。
只不過可以隨時控制開啟與閉合的開關麼?像和室裡的電燈那樣的話——
我試著將咒力聚集到某一個點,力量在交彙,頭腦逐漸清晰,開關真的出現了,哢噠,我將其關上。
現在也是如此,滿嗜被關上了。
而在我成功控制好自己的術式後,屬於另一個人的術式便全方位籠住了我,是五條悟的無下限。
這是咒術界最強的屏障,自此高空中冷風再也吹不到我的臉上,而再次睜開眼後,我發現我們所處的位置很高,是普通人一生也達不到的高度。
高到濃密的烏雲都被抱著我的少年踩在腳下,不只是烏雲,還有在那雲層上空緩緩劃過的...那是什麼來著,飛機?
我想我們現在的位置大概比飛機也高了許多吧,因為此刻的它在我眼中是如此渺小,小到像只在泥地裡爬行的螞蟻,速度也是。
「帶你看個更有趣的。」五條悟一邊說著,一邊帶人瞬移。
我不知道我們現在究竟在哪,因為腳下全是雲朵,看不清雲層之下的土地,我只知道在五條悟瞬移結束的那一刻,烏雲謙卑地讓開了路,翻滾著金邊與宣紅的天空熾熱璀璨。
身後是黑與白交織的天際,面前是紅與黃糾纏的雲海,我的眼底充斥著綺麗。
「修栗。」「少年張揚肆意的聲音響起,「你看,這裡才叫離天很近呢。」
或許是漸落的太陽有些刺眼,我突然很想哭。
五條悟說得對,這裡才叫近,原來雲層之上,天空一點都不昏暗,相反燦爛至極。
不知何時,一只松垮握著的拳頭出現在我眼前,隨著手掌主人翻轉緩緩攤開,我看到了幾顆橙黃色的糖果。
「喏,這些給你。」五條悟心想,這次買的糖果還行,但它家的橙子味也太酸了,不想吃,傑也不要,正好可以留給她。
絲毫不清楚監護人心中所想的我接過糖果,折射著陽光的橙色糖紙和遠處的斜陽是相同的顏色,有種將太陽抓在掌心的感覺。
心中揮灑不去的悲傷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撫平,我對五條悟的認知又刷新了一遍。
「阿裡嘎多。」我小聲的說著。
五條悟:真好哄,明明都快哭了,給個糖就又好了,這麼好騙的小家伙不多,得珍惜。
「要多笑笑哦。」對上孩子看過來的眼睛,五條悟道,「書上說整天苦著一張臉的小孩容易長不高。」
我:「真的嗎?」
五條悟:「千真萬確。」
我:「我記住了。」
五條悟:「真好騙...咳咳,我說真乖。」
晚飯後——
黃油土豆2.0:傑,我感覺養孩子還挺簡單的。
劉海怪人:怎麼說。
黃油土豆2.0:哭了塞塊糖就好,相當省心。
劉海怪人:那是你家孩子比較省心。
黃油土豆2.0:對,我家孩子!
第17章
春季的任務量不多不少,剛好能給年輕的咒術師們留下短暫的閑暇。
連著兩天沒回家的五條悟揮手告別摯友,一踏進門就把窩在和室裡看書的津島修栗拎了出來。
手裡拿著不知道從哪掏出的四級咒靈,他對女孩說道:「拿著它們,打開你的術式。」
我默默地打量了一眼兩只巴掌大的蟲子咒靈,又瞥了瞥五條悟明顯包裹著無下限的雙手。
私密馬賽,並不是很想接過來呢,相比之下,小妖怪們簡直可愛極了。
然而現階段消磨監護人的耐心也不是什麼明智做法,我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強忍著不適拿起咒靈,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幾秒鐘的沉寂,我不解的抬頭,試圖從五條悟的眼中尋找答案,然而在純黑墨鏡的遮掩下,我根本看不清對方的眼神。
或許,他在等待我開口,在等我發現其中緣由?
畢竟五條悟總不能是為了看我笑話,才突然掏出了兩只四級咒靈吧,雖說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視線重新落到咒靈身上,我歪了歪腦袋,它們...似乎沒有之前那麼活躍了。
在五條悟手中時,這兩只咒靈還算活潑,不停蠕動著身軀想要逃跑,但現在它們放棄了掙扎,直挺挺趴在我掌心,一副半死不活的狀態。
我知道我的滿嗜是特殊的,它是咒術界目前唯一可以吸取術師咒力的術式。
五條悟曾用小型的蒼在我身上做過實驗。
事實證明,蒼所運轉的咒力打在我身上是無效的,會被吞噬掉,只不過因高速運作而扭曲的氣流衝擊依舊能傷害到我。
所謂法抗滿分,物抗為零,說的大概就是我的術式了。
還好當時某人及時撈了我一把,要不然我就要頂著他懷疑的目光,現扯為什麼那麼大個血窟窿會自動愈合這件事了。
現在,打量著眼前行動愈發遲緩的兩只咒靈,我垂眼。
以前偶爾也會碰見一兩只溜進津島家結界的咒靈,這時我總是會繞道而行,或是等待他人上前清理。
說起來,我好像從未主動接觸過這種本該與我密不可分的生物。
抬頭,我詢問道:「所以,我的術式也可以吸收咒靈身上的咒力對嗎?」
腦袋被人拍了兩下,是回答正確的獎勵,就是下手有億點點重。
「不止。」五條悟重新捏起放棄掙扎的咒靈,指尖稍一用力,咒靈便被他祓除了,「按照我的設想,凡是附著的咒力的物體,你應該都可以吞噬其中能量。」他說。
「只是吞噬的咒力量會有所限制,畢竟這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屬於主動態,不過既然咒靈方面已經驗證成功,那剩下的也不必測試了。」說著,少年甩了甩手,將手掌上的殘穢甩掉。
「只是啊——」五條悟拉長了語調蹲下,單手支著下巴,墨鏡後的六眼不停轉動。
「說實話我真的很好奇,小修栗你吸收的那些能量並沒有全部轉化為自身咒力,那麼多出來的那一部分去哪了,看起來也沒有往外界流失。」
「再怎麼看你的咒力也就只有這麼一丁點。」少年兩指捏緊比了一個小縫,「我上次還給了你一發蒼呢,那都相當於一個二級咒術師的最高咒容量了,怎麼打到你身上全沒了,你是無底洞嗎?」
五條悟左扯扯小辮右捏捏臉蛋,扒拉的女孩鼓嘴扭頭不再理他。
不過我倒是並沒有生氣,只是不知該如何作答,畢竟連六眼都看不明白的事情,我又怎麼會清楚。
我只知道,我的咒力確實源源不斷地流向了一個地方。
直到多年以後我學會了領域展開,我才明白那是什麼——生得領域。
如果說領域展開是生得領域加上自身術式延展出的實體化空間,那生得領域就相當於咒術師的精神世界。
那是六眼無法觸及到的地方,因為六眼看不透人心,而現在沒學會領域展開的五條悟,對生得領域的認知也算不上深刻。
「不會是跟你的體質有關吧,難道妖怪會吸納咒力麼。」五條悟還在嘀咕。
半晌,少年放棄了探索,站起身,垂頭打量著還不到他腰間的小孩。
「話說小修栗來五條家也有段日子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既然你已經搞清了術式的使用方法,那麼其他方面也得跟上才是,就像我說的,你現在實在是太弱了。」
「雖然滿嗜原理是向內吸納,但並不意味著你不能往外輸出哦,運用咒力強化身體或武器可是咒術師的基本功。」五條悟難得耐著性子一點點講到。
「不管是詛咒還是咒力,其實附著在咒具上都是最穩定的。」少年一邊說一邊思考。
「你需要一把咒具,或者好多把也可以,唔...太刀好像太長了,你這麼矮,拿起來人都沒了,打刀也不行,脅差、手裡劍、十手好像可以。」
「那個,」我舉手喊住了自言自語的監護人,「我需要這些咒具干什麼?」
我有種不詳的預感——一種未來會成為金剛芭比的預感。
「當然是為了訓練體術啦。」五條悟語氣裡少了往日的跳脫,他以一副正經又看似誇張的表情教育小孩,「記住了,不管是在游戲裡還是現實中,近戰法師才是王道中的王道!」
我:......?
總之,在監護人簡單的幾句話中,我擁有了一位體術老師。
至於監護人本人,他自己都還只是個學生,而且他下手總是沒輕沒重的,第一次出手就不小心把我的下門牙打掉了。
雖說六七歲原本就是人類幼崽開始換牙的年齡段,但這牙掉的也太突然了。
因為被打掉的牙是乳牙,而恆牙還在牙齦裡沒開始生長,所以人魚肉的治愈也沒用,這屬於身體的自然成長。
這也導致本就話少的小姑娘更加不願意開口了,一張嘴就會被自家監護人嬉笑,特別是五條悟對此毫無愧疚感,他甚至還抓拍了小孩無數張少顆牙的黑歷史發給夏油傑。
黃油土豆2.0:傑,你快看,她現在說話漏風,吃飯掉飯粒!
劉海怪人:噢,換牙了?
黃油土豆2.0:不,是被我打掉的。
劉海怪人:?
......
嘩啦——
隨著一股腦的咒具被傾倒於地面,我和我的體術老師頂著同樣的問號一齊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怎麼了,你們這樣看著我干嘛?」
「悟少爺,你這是——」打劫了咱們家的武器庫嗎?
雖然在輩分上,這個身為津島修栗體術老師的男人算是五條悟的堂叔,但出於對強者的尊敬,以及對未來家主的敬畏,五條安還是對比自己小了不知多少的五條悟使用了敬語。
「反正存放在庫裡也只是擺著看,所以我干脆挑了幾個過來,讓它們發揮點實用嘛。」五條悟毫不在意地說。
可這看起來並不是簡單的幾個啊,光是短刀脅差就好幾把,五條安默默的想,為今日看守武器庫的同族默哀一分鐘。
「反正先這些,你繼續教吧。」說完五條悟轉身就准備走,晚上他還和高專的大家約了料理呢。
然而就在這時,少年的衣角卻被一只突然襲來的小手攥住了。
這世上能隔著無下限抓住他的人只有一個。
五條悟低頭看著小小一只的女孩,她仰起腦袋對他露出不確定的神情,就連缺失的牙齒也漏了出來。
「這些我全都要學嗎?」我問道,會不會有點多?
地上擺著很多種不同類型的咒具,那個豎起來能有我高的太刀是認真的嗎,我感覺握都握不住,你是不是又在捉弄我?
從女孩的眼裡,五條悟讀出了這樣的意思,這雙眼睛意外的好懂。
少年伸手重重按了兩下她的頭,「不是你自己說沒有喜歡的武器嘛,既然如此,那就把所有武器都試個遍,這樣就算沒有喜歡的,也能弄清楚哪種趁手。」
「好了,我走了。」放下如此任性的話後,五條悟就揮手離開了道場,頓時空曠的場地內只剩下兩人,我以及負責教導我體術的五條安。
我目送著五條悟離去的背影,耳邊充斥著五條安不時發出的驚嘆:
「按照刀背上刻有年號,這個是大正時期的脅差,這個,是五年前北島川家供奉的短劍,還有這兩把鎖鐮真讓人懷念,出自上一代五條的手筆,以及藏劍鐵扇......」
從四級到一級,能用的咒具一應俱全。
將地上擺放的武器整理好,五條安抬頭注視著仍站在原地的女孩,放緩了語氣說道,「悟少爺很重視你。」
來教導女孩之前,族內長老特地囑咐過他對方的特殊,而在剛剛親眼見證了女孩穿過無下限的大膽舉動,並且悟少爺對此沒什麼意見後,五條安便思索起來。
或許,他得重新審視眼前這個孩子的價值了。
雖說目前仍是外姓,但按照現在悟少爺對其的重視程度來看,未來她在五條家的地位不會低下,再加上其天賦上佳,主家的孩子也少有其才。
絕對不可交惡,五條安作出決定。
而另一邊,我思考著體術老師的話,五條悟看重我,真的是這樣嗎?
說是監護人,卻完全對我的日常不管不問,說是教養,卻直接將我丟在他人手下學習。
平日裡走在捉弄我的第一線就算了,甚至,就連我被五條家的同齡人拋小石子砸了腦袋,他也不知道。
而且就算知道了,五條悟應該也不會管吧,在我的印像裡,高位者向來懶得管束小孩子之間的爭鬥,他們只會注意最後的結果。
可是——
腦海裡閃過那日的雲海,以及五條悟給我的橙子味硬糖。
一共有三顆,我自己吃掉了一顆,給了晴阪一顆,最後那顆留起來了,想吃的時候再吃。
糖果有點酸,但橙子味很濃。
而且五條悟與其他人最大的不同便是,他可以認出我畫的貓貓。
我畫的明明是一只炸了毛的白貓,可侍女姐姐們都覺得那是只刺蝟,還誇我刺蝟畫的好看。
經過的五條悟:「你這貓好張牙舞爪啊,我要拍下來發給傑看,咦——?傑說是刺蝟。」
......
「悟少爺確實很重視你。」五條安再次重復了一遍。
「眼下這些咒具的價值,足以對標咒術界任何一個小型世家。」五條安解釋到。
「許多放在外面都是會被哄搶的程度,但現在它們都只不過是修栗小姐你的教具而已......真是奢侈不是麼。」
五條安微笑嘆氣,「不過多虧了你,現在我也能觀賞和使用它們了。」
這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目前所處的高度。
我明白五條安的意思,他說我擁有了平民術師乃至普通家族都沒有的權利。
就算是放眼整個御三家,這類事也極為罕見——將珍貴的咒具一股腦拿出來,只為教導一個孩子,讓她搞清楚什麼樣的武器趁手。
或許這曾是五條悟才擁有的特權,但現在因為少年是我名義上的監護者,因為少年的放肆與任性,我也得到了這樣的待遇。
對於五條悟是否重視我這件事,我仍保持懷疑。
也許監護人對我的放養政策是為了給我最大限度的自由,他給我指了一個終點目標,至於通往終點的路該怎麼走,就要由我自己來決定了。
以上是我曾面對兄長時的慣性思維,但如果把監護人具體化成五條悟這個大大咧咧的家伙,那麼根據他的脾性,我又覺得他似乎只是習慣性的忽略。
忽略掉那些對他構不成威脅的弱小存在。
我很弱小。
好吧,果然還是要聽話將體術鍛煉好,畢竟我很記仇的——比如那幾個拿石子砸我腦袋的壞蛋。
早晚給他們挖大坑。
第18章
當時間因為體術與學習變得充實起來,思緒就沒辦法到處亂飛了,而是注重眼前。
只是,在注重手中之事的同時,我也感受到了插曲的存在,或許生活就是這樣,沒辦法總是一帆風順。
道場內——
五條安先是上手演練了一遍,隨後將脅差遞給女孩,「修栗小姐,請繼續練習吧。」
我點頭,在空曠的場地內揮刃橫劈。
這裡是一座曾經專供五條悟使用的道場,不過在他前往高專上學後,此處就開放給了族內的後輩們使用。
可隨著我的到來,道場再次被劃分為其他人禁止踏足的區域。
我不清楚這究竟是五條悟的意思,還是五條家其他長老們的意思。
雖然我明白他們這樣做的用意是為了防止我的術式外露,但此舉也確實給我帶來了一些困擾。
在五條家的小輩裡,我成為了眾矢之的。
尤其是那些已經在此地玩耍了一年,卻又忽然被明令禁止的十歲左右的少年們,他們憤憤不平,憑什麼整個道場專供她一個人使用!
長輩教導:不可無禮,那是悟少爺收養的孩子。
然而這樣的話卻讓少年們更加不服氣了,那個女孩憑什麼能被下任家主收養,就憑她長得可愛嗎,可愛能當飯吃嗎!
五條長輩:說不定在悟少爺那裡,可愛確實可以當飯吃。
小輩們:......
於是那一天,五條家傳出了五條悟是蘿莉控,喜歡漂亮的小女孩的傳聞。
五條悟:什麼玩意?
總之,面對少年們突如其來的敵意和謠言,我選擇了將其無視,但是隨著無視次數的增多,有些人開始變本加厲起來。
從我居住的地方到訓練場地,路程大致為十分鐘。
直線距離很短,不過途中緣側與檐廊很多,導致時間一下子就多了起來,這種時候我就很羨慕監護人的瞬移了,實在是居家旅行必備利器。
而這一段路程,便是我平靜生活中的插曲。
侍女姐姐目不斜視的在我前方引領,小小的石子叮叮當當的落在腦後。
每一顆都只有指甲蓋大小,因為再大一點的少年們不敢。
畢竟,如果真的傷到了人,那可是要挨罰的,再膽大的孩子也不願直面長輩們的怒氣,尤其針對對像還是傳聞裡的神秘人物。
不過,不痛不癢的小石子應該無所謂吧。
你看,明明就連前方的侍女也有所察覺,但她仍然選擇避而不見,而那個女孩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告狀的模樣。
況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直到現在都無事發生,不就意味著她根本沒把這件事告訴大人嘛。
真是個膽小鬼,連告狀都不敢,哼,也不知道悟大人為什麼會收養她,領頭的孩子心中不屑,看起來也沒什麼特殊之處嘛。
「但是這樣是不是不太好,萬一被爺爺知道了...」其中一個男孩對此有些猶豫。
「可是,她搶走了原本屬於我們的訓練場啊,而且又沒真的傷到她,不會怎麼樣的。」另一個同齡人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然而真的不會怎麼樣麼?
說到底,這幾個連家族大門都很少踏出的少年,並不真的清楚這樣做的後果。
就像他們不清楚,哪怕是指甲蓋大小的石頭,砸在腦袋上也是很疼的,更不清楚在他們看來所謂的玩鬧,其實會給其他人帶來傷害。
而我之所以並無大礙,要多虧我那非人的自愈能力,不然,後腦勺早就腫起一片小鼓包了,侍女姐姐會沒辦法幫我梳頭的。
其實,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體術訓練後,對於這樣未加持咒力,速度也不算很快的石子,我有充分的信心將其躲避掉。
它們可遠不及體術老師用咒具襲來的速度,更不及五條悟拍我腦袋的速度。
不過暫且還是先不躲了,躲掉的話,以後還怎麼坑他們。
適當的展示弱點可以讓敵人放下警惕,我並不害怕疼痛。
晴阪會幫我搜集情報,我只是需要多花一點點時間和耐心去部署計劃而已。
想到這裡我有些沉默,以前這種事情都是哥哥在做,厲害的兄長會將欺負我的壞蛋全都趕跑,但現在,在這個陌生的家裡,我好像只能依靠自己了。
至於五條悟...他是很忙的,而且我也不想隨便麻煩他。
默默垂下眼簾,我繼續無視遠處男孩們的笑聲。
......
東京新宿街頭——
五條悟和夏油傑剛結束上一個任務,此刻他們正站在路邊的自動販賣機前。
「接著。」夏油傑甩給好友一罐汽水,自己打開了另一罐,「近來如何?」
白發少年接過汽水,摘掉墨鏡將其搭在眼睛上,用冰涼的易拉罐給疲勞的眼睛降溫。
「最近盡是一些低級任務,全都是二三級咒靈,甚至連一級都少有,完全找不到抗打的家伙嘛。」五條悟嘟囔。
「我說的不是這個。」夏油傑靠在路邊的電線杆上,語氣隨意,「我是指津島,那個孩子怎麼樣了?」
自從好友掛了個監護人的名號,並開始時不時給他曬娃後,夏油傑就會偶爾慰問一下津島修栗的日常。
不然,根據平時五條悟發來的信息,什麼今天扯散了頭花,明天把牙齒打掉了之類的,夏油傑真的很擔心孩子的身心健康。
而且他有充分的理由懷疑,悟並沒有把他買的書看進去,要麼就是那本書出了問題。
為此,黑發少年還特意趁著某次任務的空隙,去書店把那套育兒寶典快速瀏覽了一遍。
合上書後,夏油傑表示,既然書沒有問題,那問題絕對出在五條悟身上了。
「啊,你說她啊。」刺啦——五條悟打開易拉罐的拉環,「我跟你說傑,她可乖了,一點都不像其他的小孩那麼麻煩,根本不用我費心。」
「是麼?」夏油傑像是在思考什麼,他下意識的回復到。
「當然啦,果然我看人的眼光超級好。」說著,五條悟突然反應過來。
他歪頭湊到黑發少年跟前,六眼閃爍著懷疑的目光,一副看待人販子的模樣看向夏油傑,「不對勁,傑你最近怎麼總是在問小修栗的消息,明明我才是她的監護人吧。」
「還不是因為你實在不會養小孩,我擔心她會被你欺負到自閉。」夏油傑推開五條悟的臉,「請不要在街道上把臉湊得這麼近。」
「我怎麼會欺負人,傑你的擔心太多余啦。」五條悟站直身子擺擺手,超高的個頭讓他在人群裡顯得格格不入,當然,同樣格格不入的還有夏油傑。
要不是他們身穿學生制服,臉龐也是十幾歲少年的稚嫩,不然光看身高與體格,很難不把他們跟混社會的大哥們掛鉤。
畢竟在日本這個Mafia合法的國家裡,黑手黨的人會混跡在街邊的任何一個角落。
想到一看見五條悟就深惡痛疾的歌姬學姐,夏油傑頓時覺得好友的話可謂半點說服力都沒有,雖說在歌姬學姐的眼裡,他也是跟悟一樣討人嫌的「人渣」。
回憶著那本育兒寶典上的內容,夏油傑緩緩開口道,「可是,幼年期對父母產生依賴才是正常現像吧。」
五條悟:「我又不是她的父母。」
聽到五條悟的說辭,夏油傑總算知道問題出在哪了,他不贊同的皺眉,「但你是她的監護人不是嗎,這就已經等同於父母了,你可是她的家長啊。」
「撒嬌、任性、受到欺負委屈會找家長傾訴,正是這些在悟你看來麻煩的行為,才是正常小孩會去做的事。」
「可我就不會,我小時候——」五條悟本想反駁一下夏油傑,但少年的話剛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腦海中有關幼年期的記憶被翻出。
作為五條家時隔數百年現世的六眼,他一出生便被抱離親生父母身邊交由家主撫養,再後來又覺醒了本家術式無下限,於是他被親族奉作「神子」。
被捧上神壇的神子決不能對他人產生過多的依賴,所有人都試圖教會他摒棄那些會讓他變得弱小的情感。
然而,就像人類能通過大量閱讀從書本中汲取知識,以此學會明辨是非、掌握屬於自己的價值觀一樣,六眼給五條悟帶來的無比豐富的信息整合,同樣讓他逐漸產生了強烈的自我意識。
正因如此,他才沒有像五條家長老們所期待的那樣——變成一個對一切都淡漠的強者。
五條長老:嗚嗚,我們的神子究竟為什麼長歪了,明明小時候還是很乖的。
除了游戲裡必要的組隊,五條悟沒有對誰產生過依賴,相反都是他人來依賴自己。
注視著好友的沉默,再聯想到他與五條家之間的關系,夏油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別以你的標准去衡量其他人啊,畢竟悟是不一樣的,你可是——」
「最棒噠!」五條悟接話。
夏油傑:我就笑笑不說話。
不久前的沉寂早已在這個張揚的少年身上消失不見,五條悟永遠不會消沉,永遠不會脆弱,這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個性使然,而另一方面是因為他不能。
他不可以是一個脆弱的人,因為他會成為最強。
蹲在街角,打量著路邊那些與長輩嬉笑打鬧的孩子們,五條悟緩緩出聲,「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傑。」
雖然夏油傑口中的那種親密關系,對御三家來說才是非正常的存在,但五條悟隱隱有種暢想,他希望有一天這種腐朽化的「正常」能被打破。
咒術界需要新生。
第19章
「雖然我明白是明白,但真的要這樣嗎?」五條悟指向不遠處的精品店,「好多人啊,我感覺她應該不會喜歡那些東西。」
他家孩子很成熟,而這些一看就很幼稚。
「應該...會的吧?」夏油傑不確定地說道。
少年國中時曾幫鄰居照看過孩子,那是個剛上小學的女孩,對方就很喜歡這種店鋪。
當時的夏油傑還維持著鄰家溫柔大哥哥的人設,不像現在,一看就是個不良(其實不是),他甚至還用零用錢幫對方買了貼紙。
最終,在夏油傑的帶領下,五條悟踏進了這家鮮少有男性進入,就算進來也是為了陪女友逛街的地方。
然後他就發現,這裡簡直應有盡有嘛——包包首飾化妝品,文具卡帶游戲機(雖然大部分都是女性向)。
但完全不妨礙白發少年在此地混的如魚得水。
走到一個架子面前,五條悟拿起上方的貓咪發箍戴在頭上,扭頭問道,「傑,我好看嗎?」
夏油傑(微笑):他現在不想說話。
五條悟自顧自照地鏡子,「嗯,我覺得很完美,小修栗一定會喜歡的。」
而與沉默的夏油傑相比,性格活潑的jk們則躍躍欲試——兩個校草級的帥哥誒!雖然不清楚他們身上穿的到底是哪家校服,但身材長相都很哇塞!
「你好,可以要個聯系方式嗎?」一個女孩大膽地上前詢問。
「抱歉,不太方便。」夏油傑禮貌地拒絕掉前來搭訕的人,然而他剛拒絕完,轉身就看見五條悟跟幾個女生打成了一片。
「悟,你在干什麼。」夏油傑疑惑中透露著無語。
「傑——」五條悟指著自己,「她們說我的嘴巴很適合塗唇膏欸,給我推薦了這款,你看,是香草奶油味的,你要嗎?」
「......我不用,還是留給硝子吧。」如果是香草味的甜甜圈,夏油傑還會接過來,但唇膏就算了。
「有硝子的份呀。」五條悟將夾在指縫裡的三支唇膏展示給夏油傑,「當然,小修栗也有。」
看著好歹沒忘記進這家店的初衷的好友,黑發少年嘆氣,「或許,我們應該有目的性的挑選商品。」他問道,「話說你知道津島她都喜歡什麼吧?」
......
空氣似乎安靜了幾秒,夏油傑的眉毛逐漸開始上挑,直到五條悟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
「爬樹看天?」
夏油傑:......?
你確定說的不是猴子嗎?
夏油傑皺眉,「悟,你是不是太不關心她了,我跟你說...」
耳邊是好友的絮絮論,五條悟站在原地思考,津島修栗喜歡的東西,喜歡做的事情——發呆,爬樹,跟妖怪聊天?
聽起來都不像是什麼正經愛好...唔,那孩子似乎比較喜歡塗鴉,前幾天他還看見對方在白紙上畫了一只貓呢。
繪畫方面有些天賦啊...
五條悟眨了眨眼,是了,這可是在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就看出來的事情。
一個在咒術界毫無作用的天賦。
「紙和筆。」五條悟說道,「用來畫畫的紙和筆,唉,小孩子果然很麻煩。」尤其是內心成熟的小鬼頭。
夏油傑:剛剛你還說人家不麻煩很省心。
半個小時後——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吧。」從店鋪裡出來的五條悟手中拎了個很大的袋子。
「悟,你下次叫上硝子吧。」走在一旁的夏油傑有些心累。
五條悟:「嗯,下次一起!」
夏油傑:不,對他來說沒有下次了。
......
和友人分別後,五條悟來到車站,從東京到京都府這種長距離瞬移,少年還尚在研究,所以現在哪怕是最強也得乖乖坐車。
當然,大少爺是不會選擇在下班高峰跟著人群擠電車的,他在等五條家派遣來的司機。
五條悟的御用司機車速很快,這是少年要求的,他不喜歡慢吞吞的龜速。
司機:嗚——又超速了,他在審駕照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日漸斜陽,五條悟站在了主家結界上方。
少年吃著手中的零食於半空中俯視,很快,某人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裡,女孩正在從道場返回和室的途中。
五條悟本來是打算直接落地打招呼的。
但下一秒,少年發現了不對——幾只鬼鬼祟祟的小尾巴跟在他家小孩身後。
他認出了那幾個孩子,主家的直系。
不過他們在做什麼呢?
從未參與過欺凌與被欺凌事件的五條悟吃著泡芙思考,是想找小修栗玩麼。
他立在空中觀望,直到男孩們拋出了手中的石塊,啪嗒,泡芙開始做自由落體運動,與此同時,天上的白貓炸了毛。
咣——這一次,石塊並未落到女孩的腦袋上。
不大的幾個石子,被空氣中突然出現的透明屏障反彈出去,搗蛋鬼們也被人揪了出來,重重摔在地上。
我循聲抬頭,侍女欠身讓出視野,於是我對上了憤怒的五條悟。
「你——」五條悟的語氣很不好,他先是看向津島修栗,在看到她那一副該死受氣包的模樣時,少年剛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來。
扭頭,五條悟打量著幾個使壞的孩子,「道歉!」少年語氣冰冷,氣勢充滿壓迫。
來自未來家主的發話讓孩子們瑟瑟發抖。
五條悟:「聽不懂我的話?」
「對不起——」
「你們對不起的難道是我嗎?」意識到問題所在,五條悟不悅地皺眉。
「可是——」領頭的男孩看起來有些不服。
而他的不服氣落在了在場所有人眼裡,五條悟差點都被氣笑了,在五條本家反抗他?原來真的有腦子裡注水的小朋友啊。
拜托,五條神子從小到大,一直是被家族中人捧起來的存在。
「唉,待會兒可別說我欺負小孩子哦,只是代替長輩教導一下。」少年幽幽道。
幾分鐘後,有人哭唧唧又一瘸一拐地離開。
又過了幾分鐘,五條悟見到了自家三長老,某個孩子的祖父。
老者在他耳邊叨叨了半天,對此,五條悟只是懶懶的翻了翻眼皮,你說什麼?「俺」聽不見。
三長老啞然,老胳膊老腿難得麻利的跑去找家主大人了。
而五條悟則雙手抱臂,一言不發的看著某只蹲在角落裡的小兔子。
她真的差點就要把「弱小、可憐又無助」這三個詞焊腦門上了。
片刻後,少年不耐煩的長嘆一聲,俯身將地上的女孩抱了起來,像下午他看到的別人家父母抱孩子那樣。
很明顯他的動作相當不熟練,抱的孩子不太舒服。
「悟,你去哪。」另一位長輩眼見少年就要用蒼瞬移走,趕忙問道。
五條悟:「回高專。」
「可是修栗小姐她還——」話音未落,五條悟就已經消失在院子裡,徒留老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悟是真的生氣了,這在五條家也是極為罕見的事。
他們的神子已經逐漸長大,家主與族內長老們的言行再也動搖不了他的決定,甚至未來還要仰仗六眼為五條帶來的利益。
至於津島修栗這個孩子,據五條安所說,天賦與韌性極佳。
那可是能與無下限對抗的術式啊...
還好這樣的人現在屬於他們五條家,老者心想,不管是為了五條的未來,還是悟個人的抉擇,他們都不能太過輕視津島,看來是時候給小輩們提個醒了。
幾盞茶的時間,五條悟剛剛所做的一切全部傳到了現任家主耳邊。
看著面前憤然的三長老,五條家主只是呵呵一笑:嗯,是悟會做出來的事。
三長老:家主——!
第20章
我被人舉高高抱起來了,這是我的第一個認知。
而第二個認知便是——抱我的人是五條悟。
瞬間這變成了一條恐怖消息。
因為據我所知五條悟他不會抱小孩,以往少年都是像拎袋子一樣一只手把我撈起來,或者直接將我夾在他的胳膊底下飛天。
這還是他第一次,以一個大人抱小孩的姿勢將我抱在懷裡,不得不說,不太舒服,有點硌人。
大概因為我很少被人這麼抱著吧,哪怕是在曾經的津島家......
視野變高了,天藍色的瞳孔近在眼前。
思考片刻,我扭了扭身體,找了一個還算舒服的姿勢窩在少年懷裡。
從中庭到大門的這段距離對少年來說本該很快,但他似乎繞道走了。
五條悟在生氣,因為我。
那麼,是因為我的弱小,還是因為沒來得及反抗。
「......抱歉。」我低聲說道,惹你生氣了。
而在我的話音落下後,腳下風景瞬息而過,原本十幾分鐘的路程變為一秒。
玄關處——
五條悟單手拉開推門,隨後撥通電話,「回高專。」他的語氣有些冷冽。
剛把車停好的司機:「......是。」
放下手機,氣氛再次沉寂。
幾秒後,少年輕哼,「津島修栗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嘛?」他懲罰似的戳著女孩的眉心,「怎麼剛剛蠢死了,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還手。」
食指戳了兩下,孩子的眉心變得通紅,五條悟倏地停下了手,少年抿嘴,第一次意識到小孩子的肌膚十分脆弱,可不像傑那樣抗打。
「唉,好麻煩。」五條悟抱怨了一聲。
我並不清楚此刻監護人口中的「麻煩」指的是什麼,不過他既然說了我麻煩,那——
「對不起。」
小小的聲音再次從五條悟耳邊傳來,少年扭頭看去,對方臉上掛著呆呆的、又十分木訥的表情。
蹭的一下,不明的煩躁在他心中燃起,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五條悟發泄般的踢開地面的石塊,可憐的石塊被踢得狠狠砌在牆上。
瞅了一眼小孩,再瞅一眼,他好像知道自己在煩什麼了。
白發少年皺起眉,微揚著下巴,「小修栗你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哦。」他語氣帶上教導者的意味。
我抬頭,有些不解。
「我是誰?」五條悟指著自己問到。
我:「五條...悟?」
少年搖了搖頭。
我:「五條未來的家主?」
再次搖頭。
我(不確定):「那,最..強?」
第三次搖頭。
三次試探,我明白了什麼,最後一次我肯定道:「我的監護人。」
五條悟跳脫點頭:「呼——智商終於上線了,真不容易。」
「當然以上的每一條也都是正確的。」他繼續道,「所以小修栗應該明白了吧,明白你在五條家擁有著怎樣的地位。」
你的監護人是五條悟,是五條家未來的家主,是咒術界未來的最強,你要明白你站在一個怎樣的高度。
這本該是一個他人望塵莫及的位置,怎麼在你手裡好牌被打的稀爛。
五條悟的語氣帶上強勢和不容置疑,「你可以利用身份所帶來的一切優勢,你擁有這個資格,這是我給你的權利,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來顧慮我的感受,在我這兒,你只要放心大膽的去行動就好。」不要總想著道歉。
我呆愣住,耳邊的話還在繼續:
「被打了要還手,受欺負就去找人告狀,不高興也要開口說出來。」鳶瞳與冰藍眸碰撞,五條悟接著說:
「修栗醬生於咒術世家更應該知曉這些道理,不反抗只會任人欺凌,放任,會讓小橘子成長為老橘子。」
說著,他的語氣緩和下來,似乎還有些別扭,「其實,你也可以多依賴我一下,畢竟我是你的監護人嘛。」
我抬頭,聲音有些含糊不清,「真的可以嗎?」
「當然了,這是我身為監護者的職責。」五條悟輕輕拍了拍小孩的腦袋給予肯定,大抵是被夏油傑提醒過,這次他的力道很輕。
搞不懂,明明他也有不少堂妹表親之類的存在,畢竟五條宗室是個相當大的家族。
但對那些人,五條悟基本上全然無感,唯獨面對這個與他毫無血緣關系的小女孩時,少年會生出一種照顧妹妹的憐惜感。
難道是因為那一張莫須有的監護權責任狀在作祟嗎?
說來可笑,那張紙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法律效益,因為監護人本人還未正式成年。
不得不說,緣分的奇妙就在於,它會把原本陌生的兩個人緊緊牽扯在一起,直到彼此的人生裡都刻滿對方的印記。
下午跟友人的閑聊此時回蕩在五條悟的腦袋裡——依賴與親近。
雖然他向來大大咧咧,但這並不意味著少年察覺不到女孩的情緒。
他知道,一直以來都有一堵牆隔絕在他和津島修栗之間,這堵牆很難形容,大概就像他的無下限那樣吧,明明近在咫尺,卻又無限趨於遙遠。
如果放以前,五條悟肯定會認為無所謂,他才沒興趣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讓別人對他敞開心扉,更沒興趣窺探他人的隱私,但在今天,親眼看到受人欺負也不還手的小姑娘後,少年覺得他還是得做點什麼。
就像傑說的,他是她唯一的監護人,是像父母一樣的存在,要是連他都不管她的話,小孩的處境一定會很糟糕。
這個年紀的孩子對世界的認知尚為淺薄,一般都是由長輩帶領著去探索世界,去教導,去告誡。
雖然聽起來很麻煩,但這也是他自己選擇的麻煩,當初是他牽著小女孩的手,一把推開五條家會議室的大門,對在座的家主和長老們宣布,自己要成為監護人的事實。
五條悟不會對自己的選擇後悔,既然如此,他就要承擔自己選定的責任,而保護和教導津島修栗就是他作為監護人的責任之一。
其實夏油傑給他的那本書,他不僅僅是隨手一翻便丟到牆角裡落灰。
某個游戲通關的夜晚,少年放下游戲機於宿舍的單人床上平躺了一會兒,隨後起身坐到書桌前,一邊回想著回家時女孩的日常,一邊將那本育兒手冊一頁一頁的翻過。
五條悟永遠都不會將屬於自己的責任拋在腦後,再加上還有友人在一旁的提醒。
總感覺比起他來說,或許傑更適合養孩子也說不定呢,碎嘴的男媽媽傑。
回憶結束,白發少年再次嘆氣。
這簡直是他近來嘆氣最多的一天,五條悟發現自從他成為監護人後,就總是在長吁短嘆,而這一切的原因,都來自他現在懷裡正抱著的這個小家伙。
看來他要重新給養孩子這件事下定義了,反正沒他想的那麼有趣,相反還很麻煩。
「喂。」五條悟喊了一聲,懷中之人聞聲抬頭,對方眼圈紅紅的,少年罕見軟了語調,「不用怕他們啦,一切有我呢。」
這是短暫的幾分鐘裡,五條悟第二次向我傳遞我可以依靠他的意思,沒人知道少年的話可以在我心底泛起怎樣的水花。
在我跟血親走散後,我以為再也不會有人對我這麼說了,可偏偏這個人出現了。
五條悟的語氣,以及對方那總是說到做到的性格,使我清楚,他才不是在糊弄小孩呢,他有認真地將我當做一個需要給予呵護的孩子來看待。
隔著無下限我感受不到對方的溫度,於是我開啟了術式,很快,屬於少年溫暖而又不過於灼熱的體溫便將我包圍,暖呼呼的,哪怕隔著兩層衣服也很溫暖,像是整個人埋進了被爐裡。
大抵是溫暖使人放松,一放松的下來,就莫名有些委屈,我在監護人的懷抱裡動了動,伸出雙手,像以前抱住哥哥那樣,將自己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一側。
「有你在,我是不是就可以做自己了。」我很小聲的說。
「......」五條悟沒說話,而是默默伸出了一只手。
幾秒種後,沒得到回應的小孩轉頭看向他,那只早已擺好姿勢的手指便派上了用場。
啪嗒——
某人的中指正中小孩的腦殼,這一次他也控制了力道。
「小修栗在說什麼啊。」先彈人腦殼再給人揉腦袋,少年墨鏡後的藍眸帶上笑意,「你不就是你嘛,怎麼,除了津島修栗,你還想做別人嗎?莫非,你想做五條修栗?」
我:......不想。
五條悟狀似認真地思考著,「嘛,也不是不可以啦,哪怕把你改進五條家宗室的族譜都可以哦,畢竟你的監護人可是我——」
他拉長了語調,一副極其臭屁的模樣,至少落在我眼裡就是這樣,仿佛永遠不會有障礙把眼前這個少年難倒,所有的一切都會被他踩在腳底之下踏足。
我好像真的有了可以依靠的「長輩」。
雖然這個「長輩」的本質是個十分不著調的問題兒童,不會照顧小孩,也不會考慮其他人的感受,而且日常行走在笑我出糗的第一線,但他也是唯一會站出來維護我、給予我支持與依仗的人。
片刻後,五條悟感覺自己的校服被人拽了拽,他低頭看去,四目相對,鳶色的眸子裡閃爍著天邊映出來的光彩。
我:「其實我是打算報復回去的。」只是還沒開始部署你就把他們團滅了,我坑都快挖好了。
「我就知道小修栗沒那麼笨啦。」五條悟一改之前的煩悶,「正好,你學習的咒具下次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吸了吸鼻子,我扯出一個小小的微笑:「嗯。」
五條悟:「嘖,要哭不哭的,難看死了。」
我:那我直接哭給你看!
哇,孩子哭了。
五條悟:???
第21章
呼——一直響個不停的是車窗外的風聲。
在五條悟的要求下,司機將本就高配的轎車開出飛速,與隔壁鐵軌上的電車平齊,甚至還要更快些。
我趴在車窗邊,隔著一層透明玻璃向外看去。
不久前經過了市區,高樓林立,街道上全都是未知的事物和我叫不上名字的商鋪,現在,轎車正跑在筆直的公路上,伴隨著天邊橙黃色的夕輝,一望無際。
五條家之外的世界,很大。
「喏,這個給你。」
隨著話音落下,我的後腦勺被人用手指戳了戳,我扭頭,一眼便看見了單手舉著超大號牛皮紙袋的少年。
話說剛剛我就好奇這個一直被監護人拎在手裡的袋子了,它看起來有那麼大(比劃),大到能將我團吧團吧整只裝進去。
......等等,該不會真的是用來裝我的吧?
畢竟,把人塞進袋子裡拎來拎去這種事,五條悟好像也不是做不到?
五條悟:喂——
總之,我微微仰了仰頭,隔著超大號紙袋,對上了白發少年墨鏡之下的蒼藍瞳。
這是什麼?
女孩的眼睛裡流露出這樣的表意。
她的眼角與睫毛還帶著剛哭過不久的濕潤,秀氣的小鼻子微紅,不停眨巴的鴛眸中,充斥著想要從五條悟這裡得到答案的願景。
對此,監護人大人不自覺彎了彎嘴角,伸手揉了一把小孩的腦殼。
「是禮物哦。」五條悟說道,「獎勵小修栗認真學習體術,以及乖乖在家等我的禮物。」按照傑的說法,這叫鼓勵式教育,時常給予肯定與嘉獎,嗯,傑果然很適合養小孩。
說完,五條悟逐一展示著他的成果。
「這個是我買的,這個是傑拿的,以及——快看,我們的同款唇膏!」dk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了jk們給他推薦的唇膏,從今日起,他五條悟要與唇膏結緣了。
另一邊,從少年手中接過未拆封的小盒子,我放在手心打量。
唇膏?也就是指口脂麼,每次參加宴會前侍女們給長姐塗抹在嘴上的東西。
此時,常識不足的我並不知道保濕唇膏與顯色口脂的區別,我只知道五條悟說他跟我有同款。
所以,他也會像姐姐一樣把嘴巴塗成紅色的嗎,想想就很奇怪,而且他也從沒在我面前這麼做過,但如果這是監護人不為人知的小秘密的話,那麼——
五條悟感受到有一只小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會保密的。
五條悟:?
你知道了什麼?現在小孩真怪。
監護人的手機響了,他靠到一旁回復消息,獨留我一人探頭繼續扒拉著袋子裡的東西,既然全都屬於我,那弄亂了也無所謂。
禮物是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玩具。
點綴著鈴鐺的貓耳發飾,會自動唱歌的太陽花盆栽,純黑的兔子玩偶,外加——在許多貼紙之下的,封面標有兒童繪本的圖畫冊與彩鉛。
......
原來,五條悟他真的知道我的喜好啊,原來,鉛筆也可以擁有這麼多的顏色。
一直以來我的畫本都只有黑與白,雖然偶爾也會有一些顏料,但很少。
可現在,它們似乎可以被賦予更多的色彩了。
就像情緒使人鮮活,被賦予了顏色的畫也會變得真實,我盯著自己手中剛拆開的畫筆,對曾經和兄長一起探討過的問題有了模糊的答案。
活著是有意義的。人的認知如此渺小,而真實的世界廣闊駭人,無盡的隱秘與未知潛匿其中等待發掘,也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不是麼,哥哥。
「喂,你怎麼還愣住啦?」五條悟的出聲打斷了孩子的思考。
白發少年好奇地將腦袋伸了過來,他倒要看看津島修栗究竟在干什麼,怎麼拿筆畫到一半就開始走神,果然今天傑問對方有沒有什麼愛好時,他就該直接說小孩的愛好是發呆。
「沒有愣住。」搖了搖頭,我往我那邊挪了一下。
我的監護人是個毫無距離感的家伙,現在他又沒開無下限,所以他這樣一伸腦袋,純白的發絲全都懟到我臉上來了,好癢。
可五條悟卻直接無視了孩子的拒絕,甚至還得寸進尺地蹭了蹭她的臉頰,隨後少年視線下移,看到了白色卡紙上的一個圓圈。
一個,天藍色的圓。
「soga,小修栗是想畫我的眼睛嗎,真可惜,六眼是這世間一切顏料都無法模擬出的顏色,所以你畫不出來的。」要論自誇某人向來毫不客氣。
只不過令五條悟沒想到的是,小姑娘意外的配合。
「你說得對。」女孩的眼睛裡帶著絕對的真摯,「這世上沒有任何顏色能比得上你的眼睛。」
不是附和,是真話,些許柔軟輕輕滑過內心。
五條悟微笑不語,伸手將擺在後座上的貓耳發飾給對方帶了上去。
「我就說絕對很合適嘛,傑還不信。」少年笑道,順手拍了張照,現在,他要讓傑見識一下他家孩子的可愛了!
第22章
一般情況下,唯有記錄在案的咒術師才被允許進入高專結界。
其他術師若是想出入學校,必須提前向校方打申請報備,否則一旦結界內出現了未經登記的咒力波動,校園警報便會自動拉響。
而五條悟就喜歡搞二般情況——只要未知咒術師不在校內隨意使用咒力,監控系統便起不到絲毫作用。
對此,少年低頭跟女孩說道:沒事的修栗醬,咱們只要不開滿嗜就可以了。
就這樣,他左手抱著小孩,右手挎著袋子飛進了高專。
不過,其實警報聲拉響也無所謂。
最近一年,由於五條悟和夏油傑二人的存在,眾人似乎已經漸漸習慣時不時被拉響的長鳴了。
舉個例子——
如果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學校上空突然亮起巨大的探照燈,並且咒力源頭指向學生宿舍區域,那麼基本上可以斷定搗蛋鬼是哪兩個家伙。
尤其是夏油傑,少年的咒靈庫在不斷擴充,跟好友切磋時不小心動用了新咒靈什麼的,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作為二人的班主任,夜蛾正道有心無力。
少年們一天到晚精力旺盛,半夜不睡後山干架,他能腫麼辦。
他都已經教育過他們很多次了,二人檢討書也罰了無數遍,但是不管用啊,他只把他們培養成了面不改色抄檢討的一把好手!
......
東京咒術高專校內——
此時正值傍晚,天色間歇,本就人員稀少的校區更顯冷清。
五條悟抱著小孩一路走走停停,直到站在了宿舍樓下。
咒術高專的宿舍沒有劃分男女區域,所有學生都住在同一棟樓上,畢竟這是一棟永遠也住不滿的宿舍樓。
人丁稀少的咒術高專,四個年級加一起湊不出兩桌麻將,何等可悲。
「啊,硝子、歌姬——」
宿舍樓裡迎面走出了兩位少女,五條悟朝其招手。
「五條?夏油還說你不回來了呢。」叼著巧克力棒的家入硝子揮了揮手,但下一秒,她的手就被身旁穿巫女服的少女按了下去。
「硝子,我們快去吃飯吧,才不要和這種人渣打招——啊啊啊——五條!你懷裡抱了個什麼——是人啊!!!」
剛剛離得有點遠,以至於庵歌姬的視線受阻,但隨著距離逐漸拉近,少女看清了五條悟懷抱裡的所有物,是個孩子!
對此巫女服少女大為震撼地上前一步,先是看了看被五條悟抱在懷裡的,看起來一派天真、頭戴貓耳發箍、身穿精致小紋短衫的女孩,隨後急速後退,捂嘴,驚悚的目光打在少年臉上。
「五條......雖然我一直都清楚你的人品大有問題,但我實在是沒想到......」庵歌姬毫不留情,「沒想到你竟然是個hentai,這個孩子是你從哪拐來的——」
巫女服少女的話被對方突如其來的俯身打斷了。
看著面露怒氣的女生,五條悟笑著低頭,嘴中說出的話是一如既往的惡劣:
「歌姬,你的腦子是在下午衝馬桶的時候被水流一起衝走了嗎?哈哈——」
「給我加上前輩二字啊,混蛋!」面對五條悟的嘲笑,庵歌姬愈發暴躁。
「好啦,歌姬學姐你看那邊。」家入硝子好笑的拽了拽發脾氣的巫女小姐,伸手指著五條悟臂彎的方向。
庵歌姬順眼望去,只見剛剛在五條悟懷裡只露出個側臉的小女孩,現在將整個腦袋轉了過來,她鳶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眼裡充滿好奇和探究。
瞬間,庵歌姬的怒火熄滅了大半,五條怎樣倒是無所謂,但她不能當著孩子的面發亂發脾氣,會嚇壞小朋友的。
我:其實並不會,大家都是五條悟的迫害者。
頭腦變得冷靜,理智也迅速回歸,庵歌姬想起來了,一個月前五條確實說過自己收養了一個小孩來著,當時她還在思考那究竟是哪家的倒霉蛋。
要知道平日裡,有雞掰貓出沒的地方,庵歌姬基本都會避開,這也導致少女並不清楚五條悟的養娃日常。
倒是一旁的家入硝子了解的多一些。
作為五條的同期,兩個男生湊在一起交流帶娃經驗時,家入硝子偶爾也會提出自己的見解。
不然,光憑五條悟的思維方式,再懂事聽話的孩子也遲早被他養成問題兒童。
不過她向來不是個多嘴的人就是了,有關津島修栗的情報,家入硝子從不會主動提及。
而此刻,在意識到五條抱著的是他收養的孩子後,庵歌姬的表情已經從驚訝轉變為驚悚。
少女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道,「五條,你可不能禍害小孩子啊,她還小!」
「哼~歌姬,你的擔心實屬多余。」五條悟彎腰將小孩放了下來,不過剛把她放到地上,他的手就被小姑娘牽住了。
回握住孩子的小手,五條悟笑了笑,挑釁似的看向歌姬,「畢竟,小修栗可比你強多了,只有歌姬自己是菜雞嘛~」
庵歌姬:「五條——!」
其實巫女小姐的脾氣還算不錯,可架不住五條悟這個人就是有種神奇的魔力,他總是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他人的怒氣值挑釁到爆表。
頂著滿頭代表憤怒的十字符號,庵歌姬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算了,她是前輩,不能跟混蛋計較,再者,不能當著可愛的小朋友隨意輸出,啊啊,她可不想成為帶壞小朋友的那個人。
就這樣,暗紫發少女懨懨地躲到了硝子身後。
家入硝子輕笑,淺淺安慰了一下歌姬學姐,隨後看向被五條悟牽著的小女孩,少女微微屈膝,溫和笑道,「修栗醬好呀,我是硝子,是五條的同學,這位是歌姬學姐。」
「你們好。」我禮貌地回應。
「哎呀,真乖。」家入硝子摸了一把小孩的腦袋。
起身,再次面向五條的視線,家入硝子問道:「所以,你這是要帶她回宿舍麼?」
「當然。」五條悟食指放在唇上比了一個噓聲動作,「待會兒我要給傑一個驚喜。」
家入硝子(面不改色保持微笑):明明就是驚嚇呢。
「算了。」跟小孩互動完,家入硝子起身,「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歌姬學姐。」不然要趕不上待會兒的熱鬧了。
「好。」庵歌姬早就不想跟五條悟呼吸同一片空氣了,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心平氣和一點,任務日常已經很累了,她可不想因為五條更加心累。
不過在轉身的瞬間,巫女小姐的視線跟小孩對上了,對方很有禮貌地朝她點頭,這讓庵歌姬差點又繃不住了。
走出很遠後,少女松開了硝子的胳膊,雙手抱頭痛苦面具,「這不可能,我不相信五條悟真的會帶孩子,他帶的孩子竟然沒有被養歪,看起來還那麼禮貌,我不相信!」
「嗯,其實我也挺意外的。」家入硝子拍了拍學姐的肩膀,「所以,等吃完飯我們再去五條那裡看一眼吧。」
聽罷,巫女擺出一副見鬼表情。
可她又耐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再加上那個孩子確實十分乖巧,是大多數人都會喜愛的孩子類型,尤其是女性,最終庵歌姬忍辱負重地點頭,「好,聽硝子的。」
家入硝子:「哈哈,歌姬學姐你不用勉強啦。」
庵歌姬:「我——不行,我要問問冥小姐在不在學校。」
而另一邊,五條悟抵達了自己宿舍所在的樓層,少年駐足觀望,這一層住著他、夏油傑還有他們的學弟灰原雄。
至於七海建人,似乎是因為受不了夏油傑的咒靈打攪(×)(五條悟的騷擾√),搬到另外的樓層去了,不過因為他與灰原的關系十分要好,所以偶爾也會出現在這片區域。
根據六眼的觀測,現在大家似乎都不在宿舍,傑應該去食堂了吧,七海和灰原今天下午有課,那麼此時要麼還在操場訓練,要麼也在食堂吃飯。
喲西,看來晚上大家應該湊得齊,五條悟心想,他要給米娜桑展示他可愛的修栗醬了。
高專眾人:......
五條悟:怎麼啦,監護人炫耀自家孩子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嘛!
他家小孩外表十分出色可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凡是見過修栗的人都不免誇上一句「這孩子可真是漂亮」,就連五條悟自己偶爾也會被小姑娘給可愛到,到底她也曾是津島家主之女,她的姐姐津島修依亦是位十分優秀的少女。
只不過比起總是冷清著臉,眉眼略顯銳利的津島修依來說,修栗看起來更加親和,小小一只的她臉蛋帶著孩子特有的嬰兒圓,肉乎乎的,五條悟平時沒少捏她的臉,事實證明真的很好rua。
從小到大,五條悟見過不少漂亮的女性——她們身著一層又一層繡著金邊家紋的禮裝和服,頭戴不菲的發釵,垂下雙眼,面上覆笑,生活在迂腐又古板的咒術世家,是被剪斷了羽翼的鳥雀,平和中摻雜著脆弱。
可修栗不一樣。
他收養的這個孩子,雖然美麗,但並不脆弱,她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些,眼裡總是帶著冷靜,就算是激動起來也會強迫自己去冷靜。
所以五條悟經常故意惹她不高興,起碼她鼓起嘴的樣子比木著臉有趣多了,至少是鮮活的。
有時,五條悟也會懷疑,以前津島家都是什麼人在教她,給她教成如今這副模樣,一點也不像個正常的七歲小孩。
她對人待事總有一種偏向自保的疏離。
但是就在剛剛,從五條悟把女孩放下來,小小的手掌往他手心裡鑽的那一刻起,很多東西就開始變了。
六眼並非愚笨者,他看得清一切的發生與轉變,女孩放下了疏離逐漸向他靠近。
牽著對方的手,五條悟心想,要不直接把小姑娘接到高專來住吧,每次回京都都好浪費時間的,如果夜蛾老師不同意,他就將小孩偷偷藏在自己宿舍的衣櫃裡,正好可以裝下。
夜蛾正道:?
我:?
五條悟:或者傑的衣櫃裡也可以。
夏油傑:?
夏油傑:不可以!
第23章
夏油傑眉頭一皺,感覺事情並不簡單。
從食堂回來的路上,他碰見了硝子和歌姬學姐,兩位少女同時盯著自己,一個面露微笑,一個欲言又止。
「......我的臉上有什麼嗎?」對視半晌,夏油傑抬手,自己臉上好像並沒有沾到奇奇怪怪的東西,嗯,齒間也沒有菜葉。
那麼問題就來了——她們為什麼要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盯著他看呢?
「阿啦~沒事沒事。」家入硝子說這話時,嘴角帶著揶揄,「快回去吧夏油,有人在宿舍等你。」
說完,少女們看起來一副「我們有小秘密但就是不告訴你」的模樣走掉了,徒留黑發少年一人站在原地思考,兩秒鐘後,少年決定按原計劃繼續返回宿舍。
有人在等他?那麼是灰原嗎,他的宿舍與灰原挨得很近,所以偶爾遇到咒術方面的困擾,對方總會跑過來詢問,而夏油傑也會耐心地替學弟解答。
原本,灰原雄也會向五條悟提問,但五條少爺的話術總是相當一致:「哈,當然是先這樣,再那樣,然後唰的一下就OK啦~」。
對此,灰原雄也只會瞪著一雙寫滿了「斯果一」的大眼睛,拍手鼓掌道,「哇——學長你好厲害!」
望著這個仿佛永遠都注滿活力的蘑菇頭學弟,旁聽的夏油傑問道:「所以,你聽懂了嗎?」
灰原雄:「完全沒有耶!」
夏油傑:他就知道。
說實話他覺得悟實在是不適合給人當老師。
一個起點是高等數學的人,要怎麼才能給人講清楚九九乘除表啊,那些東西對他來說也未免太過小兒科。
只不過......夏油傑垂眼,神色不明,如果等他的人是灰原,那硝子剛剛帶有揶揄意味的笑是什麼意思,總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此時,少年根本沒往他的好友五條悟身上思考,畢竟下午對方才回了京都,按照慣例,回家的五條悟都會在那邊待上個一天左右再回來。
況且今日還買了不少玩具,悟現在應該在陪小孩玩吧......也有可能在直接玩小孩?不久前他還收到了對方發來的圖片,貓耳的確很合適,咳——
很快,夏油傑來到了宿舍區,樓下空無一人,唯有寂靜。
黑發少年雙手插兜手,慢悠悠地走上樓梯,空曠又避光的長條形走廊裡,只有他一人的腳步聲在耳邊回蕩。
站在寫著他名牌的房間門口,少年垂手,狹長的狐狸眸微微眯起,眼神打量在今早被他關死的房門上。
前門並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門把手仍保持著離開時的原狀,然而夏油傑卻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咒術師的五感會隨著自身咒力的淬煉而提升。
所以即使站在門外,夏油傑依舊輕而易舉地便捕捉到了,來自房間裡的那個,屬於另一個人的吸氣音。
小小的很微弱,隨著他的動作逐一變化。
當他站在門口時,對方的氣息變得極輕,而當他將手放在門把手上擰了一下沒擰開時,對方似乎在憋氣。
太明顯了,也太過拙劣了。
好的,現在屬於灰原雄的選項也排除了。
作為一名尊敬前輩的好學弟,灰原雄不會未經前輩允許就進入前輩宿舍。
至於高專的其他人,夏油傑思索,唯一有可能做出此舉的便是悟,只是好友也不在此刻的選項系列。
貓系的五條悟躲藏本領極好,既不會隨意露出破綻,也不會像藏在他屋子裡的人那般慌張。
我:。。。
這裡我要糾正一下,不是慌張,是緊張。
畢竟監護人把我當作「驚喜」,藏在了完全不認識的男性的衣櫃裡,而且衣櫃內部黑暗又封閉,還是小孩子的我氣息不穩很正常(才沒有害怕呢)。
思索片刻,夏油傑看似隨意地推門而入,幾只小型咒靈憑空環繞於身側。
一步接著一步,最終,少年停在了自己的衣櫃之外。
高專宿舍的空間很大,給他們配備的家具也不算狹促,打量著眼前這個能裝下兩個成年人的原木制衣櫃,黑發少年嘴角輕勾,雙手搭上櫃門,以一種小時候玩捉迷藏時的語氣說道:
「捉到你了。」
下一秒他向外拉開了櫃門,緊接著——
嘭——
提前備好的防御類咒靈擋在身前,然而隨著嘭的一聲落下的並非什麼敵人的襲擊,而是飄著彩帶落下的禮花。
雖然有咒靈做阻擋,但少年還是不免落了滿頭的彩帶,至於彩帶之後......
夏油傑雙眼微微睜大,片刻後,搞清楚狀況的少年無語地看著櫃子裡的女孩,她手中拿著喇叭狀的彩帶噴射器,鳶色的眼眸裡寫滿了無辜and我是被迫的。
防御咒靈被收起,少年輕嘆,「真是的,悟又亂來了。」
眼前這個小小的,蹲坐在他衣櫃裡,幾乎被他垂落下來的高專外套擋住腦袋的小家伙,剛剛還出現在他與悟的聊天記錄中呢。
現在這種情況算什麼,對話框裡的人蹦出來了?
真是——
「surprise!」更大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蹲在窗外的五條貓貓奪窗而入,「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傑,我帶著孩子來看你了!」
夏油傑(微笑中帶著一絲嫌棄):「悟,你不是回去了麼?」
黑發少年避開好友張開的雙臂,俯身向仍蹲在櫃子裡的女孩遞出一只手道,「修栗,我可以這樣稱呼你麼?」
雖說是第一次見面,但夏油傑對女孩的態度已經接近熟稔,這大概要歸功於好友每日的圖片分享外加經驗交流,搞的夏油傑覺得自己仿佛也在養娃。
而另一邊,我眨眼打量著眼前人。
原來他就是夏油傑呀,作為監護人日常話語裡出現最頻繁的存在,我不時也會對他感到好奇。
因為五條悟偶爾會說,是傑讓我這麼做的。
我的監護人——一個生於頂端的天之驕子,連家主與長老們的言論都充耳不聞,平日裡只按自己的喜好做事,行事張狂又任性。
但這樣的他,卻會在某些時刻,將來自好友的話作為判斷標准與道德准則,而這個好友就是夏油傑。
因此,我腦海中對於夏油傑的形像描繪是很高大的,一定是個相當厲害的家伙吧,畢竟,能讓五條悟聽進去話的人怎麼也不會普通。
可現在,看著眼前斜劉海、丸子頭,外加炸街燈籠褲的黑發少年,哢嚓,夏油高大威武的形像我在心中裂開了。
他看起來比五條悟還要像個不良,不過性格似乎比五條悟好點?
面對此時正向我發放善意的,笑的一臉溫和的少年,我緩慢點了點頭,隨後搭住他的手從櫃子裡跳了出來。
果然,夏油是好人,比起平日裡五條悟的隨意一抓,夏油傑明顯是勻出力氣支撐了我一下。
「阿裡嘎多...」對上少年帶笑的眸子,我思考著的稱呼。
第一次見面卻又彼此熟悉的話該怎麼稱呼呢,我對監護人直呼其名是經過其允許的,但這樣叫夏油傑似乎很沒禮貌,我可不想被當做是沒有禮貌的小孩子。
那麼是稱呼夏油君,還是——
稍作猶豫,我重新抬頭看他,「謝謝夏油哥哥。」我笑著說。
被小姑娘帶著酒窩的笑晃了一下,夏油傑微頓,輕咳,隨後轉身拍了拍五條悟的肩膀,「你說的對,她確實很乖。」
然而此時的五條悟卻不這麼想。
當女孩那一聲「夏油哥哥」脫口而出後,監護人本人眉頭緊皺,心中充斥著不服不甘與不爽,這簡直比通宵打游戲忘記存檔還難受!
少年第一次體會到如此情緒。
「你,為什麼叫傑哥哥!」五條悟拔高聲音來回晃悠著小孩。
眼見孩子被好友晃得原地打轉,夏油傑伸手制止了五條悟的動作,「哪裡不對了嗎,悟?」他開口問道。
「哪裡都不對!」五條悟聲音控訴,他一臉哀怨地瞥了眼夏油,什麼摯友,傑明明就是人販子,拐小孩的一把好手。
夏油傑:?
五條悟賭氣:「她都沒喊過我哥哥,明明我才是她的監護人,傑,這不公平!」
好友莫名其妙的勝負欲讓夏油傑略感無奈,雖說悟經常會表現得像個幼稚孩童,面對此類情況他早該習慣,但當少年對上對方那仿佛經受了莫大委屈的眼神時,夏油傑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說道:
「悟,你要是想讓修栗改變對你的稱呼,直接開口說不就行了。」
「你說的對哦。」反應過來的五條悟敲手。
隨即白發少年蹲了下來,平視著女孩,兩雙同樣透澈的瞳孔相對,「快快快,小修栗快叫我那個。」他食指指著自己的臉頰說道。
我:盯——
五條悟(期待臉):「快呀,那個那個。」
瞪圓了眼,我開口道:「好吧,『那個(やホゾ)』。」順便補充,「『那個』,你的要求好怪。」
五條悟:「?」
夏油傑:「噗——」
「津島修栗你絕對是故意的吧,傑,你干什麼,不要攔我——」五條悟吵嚷起來,喋喋不休的樣子像一只耍豎尾巴齜牙的大貓。
「悟,你這樣會嚇到她的。」夏油傑擋在小孩身前,試圖阻止好友此刻的胡鬧行為。
「才不會,她膽子可大了,你信我,傑,你信我——!」
眼見在他說了半天後,夏油傑還是用一副看無理取鬧的熊孩子眼神看他,五條悟一癟嘴蹲在地上,「傑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夏油傑微笑。
前方是五條悟略顯浮誇的表演,躲在夏油傑身後的我悄悄捂了捂嘴。
只不過笑過後,我便探出身子站到鬧脾氣的監護人面前,伸手,攤開手掌,像曾經他對我做過的那樣。
我:「悟哥,給你恰糖。」
掌心裡躺著曾經監護人給我的橙子糖,雖說少年後來也給隨手給過我不少零食,但只有這一顆小小的水果糖一直沒有被輕易吃掉。
其實,在真正喊出「悟哥」這個稱呼前,我已經設想過很多次了。
曾經的我很猶豫,猶豫自己有沒有被認真地對待,猶豫輕易踏出保護圈會不會受到傷害,但現在,所有的障礙都被少年揮手蕩平,蒼藍色的眸子對我許下承諾,他說,我亦擁有任性的權利。
所以,我可以叫五條悟哥哥了。
畢竟我總不能喊爹吧.......emm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五條悟:?
第24章
五條悟十六年來的人生中擁有過很多稱謂——
家主與長老們喚他為悟,侍女扈從稱其為悟少爺,其余族胞喊他悟大人,再往外還有五條神子、六眼、最強等一類的稱號,但那都是平語或敬稱。
從未有過小輩以親昵的語氣稱呼他為兄長或哥哥,慕強的同時又畏懼強者,這是咒術界的常態,所以今日竟然是五條悟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喊哥。
不得不說,感覺不錯,有種說不出道不清的愉悅?
點點欣喜從胸腔中湧出,五條悟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形,眼都不眨一下的就接過女孩手心的糖果,吧唧一口吃掉,然後——
yue——
資深甜黨皺臉吐舌,好酸,他向來吃不慣這麼酸的東西。
可盡管如此,五條悟也沒將糖吐出來,而是直接仰頭像吃藥丸一樣咽了下去。
咳咳,上湧來的酸意與甜橙味嗆得他咳嗽了兩下,一只小手伸過來幫他拍了拍後背,少年垂眸,眼神亮晶晶地盯向小女孩。
我被他盯得有些納悶,不由得歪了歪腦袋,難不成監護人被他自己的口水嗆出故障了?
空氣在一瞬間變得寂靜,就連一旁的夏油傑都不再作聲,直到五秒後——
五條悟:「再叫一遍。」
我:?
隨即,白發少年用小孩子向大人討要糖果時的語氣說道:「修栗醬~來,再叫一遍哥哥。」
我:「悟....哥?」
五條悟:「你沒吃飯嗎,聲音好小。」
今晚真沒吃飯的我(死魚眼):「悟哥。」
五條悟:「聽不見~」
我:「悟哥!」
五條悟:「嗯,還是有點小。」
最終演變成我趴在五條悟的耳朵邊,深呼一口氣,用自己從未有過的嗓門大喊了一聲:「悟哥——!」
「很好,中氣十足,相當有活力。」五條悟撐著地面站起身鼓掌,墨鏡下彎起的眼角預顯示著少年的好心情,「記住了,是尼桑喲~」他強調到。
面對此時兩人的幼稚行為,旁觀的夏油傑感到好笑,「喂,你們夠了。」
正說著,宿舍外就傳來了一群零碎的腳步聲,來者都是熟人。
咒術界之所以連學生都要全部抓去做苦力,其原因就在於他們極度缺乏人手。
好比五條悟和夏油傑這一屆往上,三年級只有冥冥與歌姬,而四年級原本還有一個人,但那位勵志考大學當學者去了。
這就導致整個咒術高專的學生加在一起,也就剛好夠一個七龍珠的數,而眼下,夏油傑的宿舍即將湊齊召喚神龍的七龍珠。
至於被召喚的「神龍」,自然便是躲到五條身後的小姑娘了。
最先打招呼的是淡藍發色的干練少女。
冥冥朝夏油揮手道:「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欺負孩子呢,我們可是剛到樓梯口就聽到有人在超——大聲地呼喊五條了。」她說得誇張。
「喂喂,我可沒參與啊。」夏油傑舉了舉手,表示一切與他無關,請不要連帶上他。
「哼,你的話和五條一樣,毫無可信度好嗎!」巫女服小姐發話,身為高專二人組的被害者,庵歌姬清楚夏油這個家伙可沒比五條好上多少,腹黑狐狸的溫柔刀也是刀刀割人命。
總之,都是垃圾!
不過這般粗魯的話語還是避開孩子再說吧,庵歌姬看了一眼趴在五條悟腿邊的女孩,然而這一眼下去,巫女小姐又開始驚疑不定地懷疑人生了。
......
在只有兩大一小三個人的時候,高專的宿舍空間還相對空曠,但當又擠進來五個少年少女後,整間宿舍頓時就顯得不是那麼開闊了。
特別是對比我來說,大家都身形高大,這樣圍著我站一圈,眼前的光線都暗了下來,緊接著五雙好奇的眼睛同時瞟向我的方向。
雖然大家都並無惡意,只是單純的對五條悟收養的小孩好奇心大發而已,但或許是因為我鮮少暴露在這般直白又明晃的視線下,以至於我最終還是有些露怯了。
抱著五條悟的一只褲腿,我往後埋了埋臉,成為眾人目光焦點這種事,或許還是要經歷的多一些才能習慣啊......
「哇哦——」「嘶——」
在小孩將腦袋埋到五條悟身後後,周圍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與驚詫,除了夏油傑與家入硝子,幾乎每一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難以置信,特別是庵歌姬。
巫女狠狠咬牙,這股莫名的溫馨感是怎麼回事,關鍵是被依賴的人竟然是五條悟,他竟然真的會養小孩?怎麼可能?!
可愛的小蘿莉躲在家長身後,懵懂又小心翼翼地望向眾人,如此既視感,搞的他們才像是一群壞蛋似的,明明五條悟才是真正的惡人好不好!
庵歌姬懂了,女孩尚且年幼只會看臉,她一定是被五條悟的那張迷惑他人外表的給忽悠了!一定是!
「哇,五條前輩,這就是你家孩子嗎,她好可愛,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我有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妹妹誒。」灰原雄從人群之後探出,露出友好的笑容,半蹲下來平視著前輩腿邊的女孩,伸手道:
「你好呀,我是灰原,可以來找我玩哦。」
事實證明青春活力的dk人設很招孩子好感。
雖然修理整齊的蘑菇頭使他平添了幾分笨蛋學弟的固有形像,但對方笑的很開朗,開朗的不像是身處咒術界之人。
我緩緩對上他的眼睛,對方雙眸明亮,熾熱的像個小太陽,判斷完畢,這也是個好人哥哥,於是我做出了初次見面的自我介紹。
灰原雄回到:「嗯嗯,津島桑,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呀。」
少年潔白整齊的牙齒驅散了我面對陌生人的畏縮,我慢慢地從五條悟身後走了出來,調整笑容,不再拘謹的面向大家。
「我剛跟修栗打過招呼哦。」家入硝子指著自己說道。
「嗯,我知道,硝子姐姐。」我看了看她,又轉頭望向身側的巫女服少女,「歌姬姐姐。」
「嗚——」庵歌姬捂著心口,卡哇伊!這是哪家的小天使,好可愛,下一秒,她想起來,哦,是五條悟家的,少女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嘖,怎麼會是五條悟家的呢。
「冥冥。」
「七海建人。」
緊接著是看起來高冷實則並不高冷的成熟御姐,以及沉默寡言卻舉止沉穩的金發少年。
大家圍著我左瞅瞅右瞧瞧,我的耳邊充斥著各種誇贊與討論,哥哥姐姐們分別上手擼我頭上的貓耳發飾。
在經歷了一陣揉搓後,我回頭看向身後的監護人,對方嘴角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怎麼樣米娜桑,我家孩子是不是超——棒噠~」五條悟拉長了尾調,故意做出很造作的腔勢。
「呃。」看著五條悟得意的嘴臉,盡管不爽,但庵歌姬難得沒有反駁,這次她與五條悟的認知保持一致。
哢嚓——閃光燈過後,是舉著手機的冥冥,「拍張照可以吧,放心我不會外傳的,當然就算是外傳,五條你也可以贖回來。」說著,冥冥眨眼,示意她有分寸的。
「話說,」就在這時,家入硝子的聲音響起,「五條,你帶她來高專五條家和夜蛾老師那邊知道嗎?」
墨鏡帥哥笑而不語。
家入硝子:靜靜地注視著某人搗亂。
「悟,現在天已經黑了。」夏油傑提示到,話外音:你該帶著修栗回去了。
五條悟與好友對視一眼,屈膝蹲下,雙手搭在女孩肩膀上,「我可沒說晚上要回去哦。」
對上眾人微微驚訝的表情,五條悟故作憂傷,「你們好狠的心,我特意帶著修栗醬來看米娜桑,結果你們竟然趕我們回去。」其言語傷感,如同被拋棄的原配妻子。
「別開玩笑了悟。」夏油傑扶額,伸手指著下方的蘿莉,「你不能光顧自己玩鬧,也得替她考慮考慮吧。」
「我沒開玩笑。」表演過後,白發少年言語恢復了正常,只是他的語氣仍舊有些輕飄,「我家那邊知道這事,只是.....」垂眼,「在事情沒處理好前,小修栗還是待在這裡比較好,畢竟——」
下一秒,少年話音一轉,又變得沒譜起來,「畢竟小修栗現在離不開哥哥我呢,一從我身邊被抱走就會哭鼻子哭個不停,你說對不對呀~」
五條悟笑著對上小孩眨巴的大眼睛。
我:......才不會哭鼻子。
總之,對視了三秒,我妥協,低頭發出了一聲悶悶的「嗯。」
「欸,真乖。」我的頭頂落下一只手掌。
「小女孩確實會粘人一些,我妹妹也經常這樣,每次我離家時都會抱著我耍賴。」灰原雄對一旁一臉疑惑的七海建人解釋。
七海建人:......不,灰原你沒明白,他是想表達的是,為什麼會有人對五條前輩這樣的人戀戀不舍啊,這才是他最不理解的地方!
然而在一片「原來如此」的聲音中,夏油傑卻隱晦的蹙了蹙眉,他日常與悟走的最近,也最清楚對方與小孩的相處日常,基本上為放養,所以上述說法並不貼合實際。
雖然津島修栗現在看上去很依賴悟,但她確實不是個粘人又愛哭的孩子,這一點,從平日裡悟發過來的照片中就能看出,對方是個懂事又堅強的孩子。
大概是另有隱情吧,夏油傑心想,不過這也算是悟的家事,不好隨意過問。
「那夜蛾老師那邊,你想好怎麼說了?他可不好糊弄。」同樣清楚這此事的家入硝子問道。
「沒想好。」說著,五條悟理直氣壯雙手叉腰,「所以我打算先不通知夜蛾老師了。」
家入硝子捂嘴:「明白了,記得提前寫檢討,五條。」
五條悟:......
咕嚕——
家入硝子的話音剛落下,一聲特別不合時宜的聲響便從七個高專生中間傳來,而被他們幾乎圍成一個圈圈在中間的是——
我。
而發出聲響的便是我的肚子。
餓了。一下午的體術訓練十分消耗體能,本來這個時間我早該吃過晚飯了,但此刻,拜那幾個熊孩子所賜,我到現在都還沒有進食,肚子都已近餓癟了。
我撇了撇嘴,不高興地抓住了監護人垂下來的一只手,晃了晃,抬頭望著他。
餓了,求投喂。
從女孩布靈布靈的鳶色眼睛中,五條悟讀出了這個意思。
看著對方因委屈而高高鼓起的臉頰,五條悟沒忍住戳了戳,隨後單手抱起小孩,宣布道:
「那就去六歌仙(東京最著名的烤肉店之一)吧。」正好他也沒吃晚飯。
顯然,白發少年無視了高專的夜間宵禁,反正他也不准備走正門就是了,而且傑會幫他打好掩護。
於是家入硝子又瞥了眼夏油傑,「看來你也得提前打好檢討了。」補充,「幫我帶煙,謝了。」
五條悟對此比了個OK。
第25章
硝子說得對,他確實得提前打一下檢討的草稿了,此時,坐在虹龍上的夏油傑如是想到。
事實證明,少年二人組的檢討書必定為綁定狀態。
半個小時前,拗不過好友的夏油傑答應陪同五條悟前往市區。
其主要原因是,高專校到六歌仙所在新宿區距離有億點點遙遠,遠到五條悟沒辦法直接用蒼瞬移過去,長距離瞬移少年自己都不趁手,更別提肩上扛個小孩了。
於是在五條悟的拉扯下,咒靈飛行器——虹龍,正式被其征用。
夏油傑:他只是工具龍的工具主人罷了。
不久後,三人坐在了屬於新宿的六歌仙總店。
本來,像這種人氣火爆又高檔的烤肉店,需要客人提前好幾天預約才能留有座位。
但五條悟是誰,一個電話下去,自會有人替他安排好一切,少年只需安心享用身份所帶來的特權即可。
甚至,五條悟還對孩子說道:「看到了嗎,有需要的時候你就要像我一樣,直接告知你的需求,這是我們的權利,亦是那群人的工作。」
六眼為五條家來帶了利,與之相對的,五條會最大程度地完成六眼做出的吩咐,這一點對六眼收養的妹妹同樣有效。
夏油傑沉默不語,片刻後,少年垂眸,也許,他該收回之前那句悟不適合教導人的話了。
這不挺會教小孩的嘛。
但五分鐘後,夏油傑就意識到自己錯了,悟不行,他會把人帶壞的,這個壞指的是身體上的壞掉,比如,拿甜點當飯吃——可能會因碳水攝入不足而導致營養不良。
六歌仙的預留包廂裡——
身為點餐員的服務員小姐正以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五條悟。
原因無他,而是五條悟還不等對方將菜單翻開,便直言道:「先將店裡的甜品全上一遍吧。」頓了頓,他補充,「三整份!」
少年的想法很美好,三個人一人一份,要是小修栗的那一份吃不完,他還可以幫她消滅掉,主打一個甜品光盤行動。
對此,服務員小姐面露專業微笑,手下記錄菜品動作不停,只是在內心os道:完了完了,好好的白發帥哥,結果是個傻的,索要聯系方式計劃取消。
「請問,還需要什麼嗎?」望著點完甜品後不再做聲的少年人,服務員提醒道,快說你要點肉,肉——!他們是全東京最著名的烤肉料理店,才不是甜品店!
然而五條悟卻不為所動,甚至玩起了一旁小孩頭頂的貓耳朵。
服務員:......
終於,在服務員小姐的專業微笑即將崩塌之際,黑發少年出來救場了。
夏油傑伸手接過菜單,翻頁,徐徐開口道:「甜品全套上一份就好,額外再添一個杏仁凍和巧克力慕斯,烤肉的話,招牌和牛跟黑豬肉兩份,金槍魚手握,芒果壽司拼盤.....飲料要三杯果汁,其中一杯多加糖。」
「好的。」正常人出現了,服務員小姐投去感謝的目光,隨後欠身出門。
包廂的推門被人拉上,沉穩的狐狸眼少年抬眼,此時對面的二人正腦袋挨著腦袋,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五條悟壓低聲音指指點點:看,傑好像男媽媽。
小女孩眨巴眼睛點頭附和:嗯。
「你們可以再大聲一點。」夏油傑單手撐著下巴笑眯眯地說道,「反正我都聽得見。」
「這可是在誇你呢,傑,你很有當男媽媽的天分哦。」
五條悟笑著比了一個大拇指,這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一語道破了真相,後來的夏油傑真的當了兩個女孩的男媽媽,而且一當就是好多年。
夏油傑無視好友的調侃,喝著店家准備的大麥茶輕嘆,「雖然悟你可以拿甜食當飯吃,但修栗可不能。」他看著被五條悟胳膊肘圈起來的女孩。
「修栗現在在換牙吧。」夏油傑想到小姑娘說話時缺失的門牙,「小孩子更容易蛀牙,」對上好友瞟來的眼神,他繼續道,「悟,她可不像你,能用無下限隔絕牙齒啊。」會牙疼的。
殊不知夏油這話也一語成讖,後來牙疼到不行的我,甚至想半夜爬起來拿自己的腦門磕五條悟的無下限,磕牆會發出咚咚的聲響影響其他人睡覺,所以還是磕人吧。
「這有什麼,只是蛀牙而已,遲早都會換掉啦。」五條悟早已忘記了自己的兒時慘案——年幼的六眼神子因酷愛甜食,又無人敢管教,導致牙疼驚動了整個五條家的故事。
而他現在之所以如此無所畏懼,是因為他已經將無下限應用的相當熟練了,比如吃糖時包裹住牙齒外側。
五條悟:「反正疼的又不是我。」話雖如此,但少年確實沒再遞給孩子糖果了,而是塞了一顆到嘴裡自己嘎嘣嚼。
......
店家的上菜速度很快,黑發少年的烤肉技巧也十分嫻熟,不一會兒我和五條悟便吃到了來自夏油傑親自烤制的料理。
哦依稀,吃著碟子裡和牛肉,我再次對夏油是男媽媽的這句話表示高度贊同。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外面的店裡吃東西呢。
環顧四周,雖然只是個常見的木制廂房,但還是有種很新奇的體驗。
咒術訓練使我的聽力提升了許多,所以我可以清楚地聽到來自包廂之外的種種聲響——
樓下大堂的歡聲笑語,隔壁包間的擺酒比試,以及廊間來回走動的屬於服務生小姐的生動步伐,其中不時夾雜著一兩聲醉酒的和歌。
明明不在調上,卻也唱得開心。
熱熱鬧鬧的人群有說有笑,熙熙攘攘的嘈雜載聲載言,這與我印像裡的世界不同,這就是術師之外的世界麼......
我抬頭看了看桌子上的二人,少年們在你來我往地打鬧,監護人不時會做一些奇怪又誇張的舉動。
再次低頭,我挖了好大一勺巧克力慕斯塞進嘴裡,眼睛裡亮起光暈,一是因為好吃,二是因為我又知曉了很多很多事情:
比如東京有二十三個區,咒術高專只在其中一個區的邊邊角角裡,所以日常往來市區還挺麻煩的。
比如在咒術界之外的世界裡,人們的臉上會洋溢著簡單又幸福的笑意,孩子可以與父母手拉手走在街道上,不用注意尊卑,不用落後於長者三步。
再比如......我似乎並不討厭熱鬧。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自己只喜歡安靜傍身,和哥哥一樣,但現在我發現,其實安靜和熱鬧,我都喜歡的。
兩種活法,我都可以適應的很好。
我好像第一次認清這樣的自己呢。
同理,第一次吃到美味烤肉的結果就是,我吃撐了。
嗚——我可憐巴巴的瞅著兩個大男孩,示意我走不動路了,要抱抱。
對此五條悟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嗤笑出聲,笑過後,少年俯身將小孩托住小腿抱了起來。
而一旁的夏油傑也由初聽到時的驚訝,轉為無奈地附和著好友淺笑。
「呵——咳。」他扭頭咳嗽道,「這個點診所應該還沒關門。」
「去什麼診所啊,不是有硝子在嗎,回高專回高專,傑,再征用一下你的虹龍啦。」在夏油傑說話的間隙,五條悟掂量了掂量小孩,明明吃了那麼多也感受不到什麼重量,真神奇。
夏油傑點頭。
偏僻的巷口,黑發少年放出虹龍,三人乘坐巨大的咒靈輾轉於夜幕。
為了避開普通人的視線,虹龍飛得很高,夜晚的風有點涼,好在這次五條悟也有用無下限把我好好罩住,一點都不冷了。
宿舍裡——
家入硝子頭搭一條半濕的毛巾,雙手抱臂,默默注視著突然從窗戶蹦跶進來的幾人。
有正門不走,偏要爬窗,你們好像有那個大病。
五條悟:哎呀,這樣不是方便嘛。
隨即,家入硝子伸手,意味不要太明顯。
然而——
少年們彼此對視一眼,又互相撇開視線。
家入硝子微笑:所以,沒人記得幫她帶煙咯。
「出去——」棕發少女毫不留情地趕客。
「硝子,我們來是有事找你!」五條悟雙手穿過女孩的腋下,將小孩像個洋娃娃一樣鄭重地交給家入硝子,「修栗醬吃多了,肚子疼,所以接下來就拜托你啦。」還不忘補充一句,「硝子你最棒了。」
家入硝子:......
所以你們不僅忘了幫忙帶煙,還沒看好小孩,讓她吃多了撐得難受?
五條悟:誒嘿~
接過五條遞來的女孩,家入硝子嘆氣,「趕緊走,不想看見你們......走正門!」
就這樣,晚上我順理成章的睡在了硝子姐姐那裡,姐姐還幫我揉了肚子,姐姐真好,貼貼~
第26章
「哦哈喲, 修栗醬。」
家入硝子拎著剛買的紅豆面包回到宿舍時,對話裡的另一人還在被子裡迷迷糊糊地伸著懶腰。
「唔姆,硝子姐姐早上好。」我揉了揉眼,從床上坐起, 低頭穿上比我的腳大了不止兩號的拖鞋, 順帶撿起掉到地板上的兔子玩偶。
一只帶有蝴蝶結的灰色小兔子——那日監護人送給我的禮物之一, 從那以後, 每晚我都會抱著它睡覺。
撲騰了一下玩偶,我納悶的盯著它,明明晚上睡覺時我會將它好好抱在懷裡, 怎麼睡醒總是躺在地上落灰......要是晴阪在這裡就好了,她應該可以附身上去。
重新將其放好,我來到衛生間。
洗手台上擺著兩個漱口杯,其中那個帶著小怪獸圖案無比幼稚的是我的, 看起來像是男孩子才會用的款式, 當然也確實是男孩子(五條)給我買的。
眼下, 已經是我住在高專的第七天了。
到目前為止一切安好,五條家聽五條悟的, 而咒術高專這邊......校方並不知曉宿舍樓裡藏了一只人類幼崽。
畢竟這可是一間十分尊重學生隱私, 極少查寢的學校。
所以五條悟才能經常通宵打psv到天亮。
不過, 少年的睡眠時間本就不長, 但他不睡覺可以, 拉著別人一起不睡覺就很不合理。
我平常不怎麼賴床的,但昨晚有只白毛怪硬要拉著我一起玩,以至於我難得熬到了月上中天, 拜他所賜,我學會了在游戲裡給人當肉盾。
然鵝這並不是什麼好體驗, 熟練度不夠的肉盾總是先灰掉的那個,毫無游戲體驗。
打了個哈欠,我擦擦眼角從衛生間走出,硝子姐姐放下面包便離開了,此時的宿舍裡只有我一個人。
雖然治愈系的她不用做外派任務,但身為日本目前唯一的反轉術式持有者,硝子姐姐的日常從不算輕松,據說學醫相當辛苦。
嘎吱——
安靜的走廊上,木門被推開的聲音有些刺耳。
不過不打緊,根據我這幾天觀察的經驗得出,這個時間段的宿舍樓一般沒什麼人,低年級在教學樓上課訓練,高年級則按等級分配好了任務。
就算是五條悟,每天也都在按部就班的清理著分配下來的任務。
其實關於這一點我曾有過疑惑。
難道,只要是總監部分配下來的任務大家都非做不可嗎,不能推卸掉嗎?我感覺你們很累誒。
當我吃著芝士夾心棒問出這個問題時,白發少年一向吊兒郎當的聲音都變得正常了不少,他停下按在手柄上的動作,扭頭看我,墨鏡下的眼睛蔚藍又深遠。
五條悟:「因為有些事必須要有相應的人來承擔,就看文來摳摳君羊八六一齊齊三三零四整理像售貨員賣東西,咒術師就祓除咒靈咯,如果連我們都不做,那就更沒人願意去做了。」
聽罷,夏油傑也從手中的游戲機前抬頭:「悟說的對,所謂扶弱抑強,咒術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身為咒術師,我們理應保護弱者。」*
「哈?」五條悟的音量陡然升高,「我可沒那麼說,傑,你不要誤導我的話,你那是往咒術上強加責任。」
「可這才是社會應有的形態。」夏油傑放下了游戲機。
「那只是你自己的立場吧,說的那麼起勁有什麼用,略——」五條悟衝他做了個鬼臉。
黑白雙方的磁場在空氣中激烈對峙,就在二人的視線即將碰撞出不可磨滅的劇烈火花時,我伸手扯了扯監護人的袖子。
「悟哥,你的人物頭像好像灰掉了了。」我指著他游戲機的屏幕說道。
五條悟:「啊!我真的死了,都怪你,傑!啊啊啊,我要再來一把!」
一場即將爆發的dk大戰就這樣被成功規避。
只不過在夏油離開後,五條悟再次掰過我的臉,神色認真道:「傑的正論不靠譜,小修栗你別聽他的,什麼扶弱抑強,那得是你自己的選擇才行。」
接著我聽見了監護人的小聲抱怨,「哼,傑還說我呢,他明明自己也很喜歡自持觀點待人,切~」
說完,對方就繼續埋頭打游戲了,只留我坐在床頭嚼著芝士棒思索。
以前兄長好像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他說,在成為咒術師之前,術師首先是個人,人都應該有自己的選擇,而不是被固有的思維困在原地。
雖然平日裡的相處上總是夏油哥更靠譜些,但我這次更贊同悟哥的說法。
感覺夏油他有些鑽牛角尖了,或者用更專業一點的詞語來形容的話......偏執麼?
咽下最後一口芝士棒,我偏頭看了眼我的監護者。
雖然這個家伙經常在嘴上說著不饒人的話,說什麼討厭強者幫助弱者的正論,但是一直以來我所看到的,都是他在以自己的力量幫助其他人。
討厭歸討厭,可五條悟還是去做了,原來這就是他的選擇麼,或者說,對他來說真的有選項嗎?
背負了無數人希望的五條悟,除了成為咒術界最強這條路之外,他還有其他的路可走嗎?明明就......
「看著我干嘛,是不是覺得你的監護人超級無敵帥氣!」注意到小姑娘視線的五條悟抬頭,硬湊到女孩跟前喵喵叫,然後他就收獲了對方一個無比嫌棄的眼神。
五條悟:?
「喂,津島修栗,你那是什麼表情,站住,你要去哪,給我回來!」
以上是那天我們在他宿舍的對話,而現在,我抱著兔子玩偶再次站到了五條悟的宿舍門口,這裡是我除了硝子姐姐的宿舍外最主要的落腳點。
嘎吱——木質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走進房間,關好門,等轉過身後才發現,悟哥的房間比昨晚更亂了!
這些亂倒不是指少年累積的壞習慣,其實他還蠻注重個人衛生的,而是因為房間裡到處都堆滿了屬於女孩子的東西,或者換種說法,我的東西。
全都是監護人和他的好友在任務結束逛街時買下來的。
東一件西一件,堆得本來還算寬敞的宿舍滿滿當當。
由於五條大少爺買東西不看標價,不注重實際效用,只要他喜歡他覺得好看就會刷卡付錢,總結——有錢任性。
於是我多了一堆沒啥大用的生活不必需品。
其中,硝子姐姐說她的宿舍不可以用來當雜物室,所以這些物品自然而然就堆在了五條悟這裡。
單人沙發上鋪滿了衣服,地板上散落著大大小小的包裝紙袋,並不合身的洋裝與樂福鞋落在一旁,屬於女孩子的發卡與毛絨玩偶擺在地上。
而這一切的源頭,不僅僅來自五條悟突然開發的購物屬性,還來源於我自身的一無所有。
這裡的一無所有指的是——我連一件換洗的衣物都莫得。
剛到高專的第二天,我在硝子姐姐的宿舍洗了澡後沒有合適的衣服,只能穿著對我來說超大號的女士高專校服,蹲在洗衣機前靜靜等待自己的衣物被烘干。
當時的五條悟抱手瞧了許久,當天下午,少年便開啟了他一發不可收拾的購物之旅。
不得不說,監護人本人還蠻樂在其中的。
不過看著他妄圖把我打扮成洋娃娃,甚至還拿奇怪的白餅拍在我臉上,將我的臉畫的不人不鬼的樣子,我還是懷疑這人不太行。
對此,家入硝子只是摸著孩子的頭笑了笑,「那就一起玩家家酒吧。」然後和夏油傑一同加入了五條悟對孩子的換裝小游戲。
我:......
將倒地的購物袋豎起擺到牆角,我坐在專門買給我的粉色坐墊上,盤起腿,一邊吃著剛拆開的紅豆面包,一邊拿蠟筆在繪本上畫畫。
這是我打發無聊時間的最大消遣,慢慢的,一只白貓映在白紙上,現在我的畫已經十分生動形像了,至少不會再有人說這是刺蝟。
但是他們會說我在畫五條悟,明明只是一只單純的白貓而已,才不是因為喜歡誰就畫誰呢,絕對不是!
其他人:懂了,孩子嘴硬,果然,她很喜歡自家監護人啊。
五條悟傲嬌臉。
我:......
松筆,我抱著兔子玩偶來到窗邊,近來溫度升高,天氣也逐漸變得很好,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撐著臉頰趴在窗檐眺望,從這裡望去正好可以看見學校的操場和後山,此時空曠的操場上一個人也沒有,倒是有個黑白相間的小熊玩偶在草地上翻滾。
漸漸地,我的視線凝固住了,那是什麼?!一個會動的小熊玩偶!
此時的我還不知道那種動物學名叫做熊貓,我只知道自己看見了一只能自主行動的熊熊。
是動物嗎?看著不像,對方做著明顯類人的動作。
既然不是小動物,那就是——小妖怪?
來了高專這麼多天,晚上連最普遍的螢火妖都看不見,我還以為高專的結界裡沒什麼妖怪。
原來是有的啊,而且個頭還不小,我注視著操場上的身影,他看起來有兩個皮球那麼大(比劃)。
尚未習得咒骸概念,我理所當然的把操場上的玩偶,當做了其他人都看不見的妖怪,不然,它為什麼要在那麼顯眼的地方玩耍。
至於咒靈?那就更不可能了。
迄今為止,我見過的咒靈都還長得怪磕磣的,但下面那只就很可愛,這麼可愛的熊熊才不會是咒靈呢。(莫名自信)
瞅了瞅懷裡灰撲撲的兔兔子,又看了看操場草地上滾動的坨坨熊,幾秒鐘後,我做出決定——我要下去將那只小熊妖怪抓上來!
這樣,我就能擁有一只晚上睡覺時不會掉下床的玩具了,因為就算掉下去,它也可以自己撲騰撲騰灰,再順著床沿爬上來。
我:好耶!
熊貓:危!!!
第27章
夜蛾正道此時正眉頭緊皺。
他的兩個問題學生已經連續好幾天沒給他闖禍了, 這很反常。
難不成,是兩位少年一夜之間突然成長,懂得他為人班主任的辛苦了?
嗯,感覺不太可能。
夜蛾沉思, 就好比五條悟那個性子, 昨天上課還在課堂上明目張膽的傳紙條來著, 什麼時候見他有過收斂。
不過除此之外, 近來對方似乎也沒再招惹什麼是非了:
夜間不和夏油傑一起轟炸學校後山,平日做任務也記得好好放個帳,就連二人的輔助監督這些天也沒咋咋呼呼地跑來學校告狀。
所以, 他的學生什麼時候轉了性子?
夜蛾正道回想著近些天的回憶,好像也就是這一個周的事,感覺也沒發生什麼啊,除了三天前, 他去京都校辦事時, 有一名五條家的管事看著他欲言又止了好久。
只可惜當時時間趕得比較急, 夜蛾正道只是匆匆和對方打個招呼便離開了。
......也許那天應該駐足與對方交流片刻,或許是五條家出了什麼事也說不定呢。
夜蛾正道捏著毛氈快步行走在教學樓的走廊裡, 只是當他打開辦公室後卻發現, 自己放凳子上那麼大一只熊貓哪裡去了?
看著空蕩蕩的工位, 老父親幽幽嘆氣。
他所說的熊貓並非真正的熊貓, 而是某天他制作咒骸時, 不小心放入了三個咒核的變異產物——一個具有獨立思維,能夠思考和學習,行為舉止像人類小孩子一樣的生物。
本來, 夜蛾正道想要將其當做失敗品銷毀,但就在他准備動手時, 懵懂的熊貓玩偶開口說話了,它口中吐出的是屬於人類的話語,天真又單純,它視他為父輩。
「那你以後就叫我正道吧,胖達。」夜蛾正道伸出的手最終落到咒骸的頭上,揉了揉,這是一個由他所創作出來的嶄新的生命,不該輕易抹去。
情況上報後,總監部甚至派專人前來調查變異咒骸的具體情況,然而為了咒術界現有的平衡不被打破,夜蛾正道並未吐露真情,於是在總監部看來,熊貓只是唯一的偶然。
自那以後,夜蛾便將熊貓當做自己的孩子撫養。
只是,這個孩子是個男孩子啊,而男孩子小時候總會有些頑皮,就比如現在,本該乖乖在辦公室的熊貓不見了!
還好這是在高專結界裡,熊貓他跑不出去,不然要是在大街上,那「東京街頭驚現熊貓幼崽」的新聞怕是不日便會占據版面頭條,屆時處理起來可就麻煩了。
總之,這次找到熊貓後得好好教訓一頓才行。
做完決定,夜蛾正道開始觀測起辦公室殘留的咒力。
咒骸經由他的手制作,所以熊貓身上不免會沾染上制作者的咒力,不一會兒,夜蛾便得出了自家好大兒的玩耍路線。
抬腳,男人氣勢洶洶地去捕捉胖達了。
而另一邊——
我毫不費力地就將正在操場上滾動的毛團抱了回來。
別看他個頭不小,但因為渾身上下全是棉花填充物,所以並沒有想像中的沉重,反而手感不錯,軟乎乎的。
本來我還以為會費些力氣,比如對方會逃跑之類的。
然而當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時,可愛的小熊玩偶呆愣了半天,或許是沒想到有人能看見自己吧,他甚至忘記了逃跑,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我。
熊貓:小、小孩?!
大眼瞪小眼幾秒,我一把扛起黑白相間的毛團跑回宿舍,在這期間他也沒怎麼掙扎。
嗯,總感覺不太聰明的樣子,但不聰明的妖怪應該好養活。
很快,小熊玩偶被我抱到了監護人宿舍,放到地上,他試探地逃跑,只可惜短手短腳夠不到門把手,熊貓根本開不了門!
真是一只笨笨的小熊妖怪。
而此刻熊貓內心瘋狂os:啊啊啊,有人搶熊貓了,正道你在哪裡正道!我被人抱走了!!!高專裡為什麼會有小孩子啊啊啊!
「喂,你怎麼還搶人呢,快把我還回去!」男童的聲音在宿舍裡響起。
我歪了歪頭反駁道:「可是你又不是人嘛。」
熊貓被女孩的話噎住了,有限的詞彙量讓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他也只是個剛誕生不久的生命。
玩偶的沉默讓我更加篤定他是妖怪,而且還是一只幼年妖怪,因為對方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很稚嫩。
或許以後可以讓晴阪教教他怎麼做妖怪,我在心裡想到。
「總之我不可以呆在這裡,我要回去!」 熊貓從女孩懷裡掙脫出來,奮力的對著房門撞來撞去,可木質結構的房門很是牢固,撞了半天,木門依舊堅實,而他的填充棉卻癟掉了大半。
哈——女孩的笑聲從身後傳來,熊貓有些羞愧,「你不許笑!」他轉身說道。
「好的我不笑了。」我做了一個閉嘴動作,果然啊,會動的玩偶才是靈魂所在。
「真,真的嗎?」智商僅有三歲孩童的熊貓很是好騙,沒過多久,他就被眼前女孩的玩具給忽悠了過去。
又過了一會兒,兩個孩子坐在地上開始玩起了家家酒,只不過這一次,我才是裝扮者,而熊貓則是被人打扮的那個。
十分鐘後——熊貓後悔了。
救命,他是個男孩子,哦不,是只公熊貓,他為什麼要穿明黃色的公主裙,還帶著蕾絲荷葉邊!
熊貓想逃,熊貓被抓回來按住,熊貓掙扎,熊貓被畫上了鮮紅的唇釉和眼影,熊貓最終放棄掙扎,任其擺弄。
正道.....我不該不聽你的話到處亂跑的,我錯了,嗚嗚嗚——
然而這些,全都是五條悟曾在我身上實踐過的,所以我才能上手的這麼熟練。
難得玩的起興,以至於我並沒有聽見走廊外響起的腳步聲。
於是,當宿舍的大門,被一個下巴全是胡子的黑色壯漢嘭——的一聲推開時,我驚得哆嗦了好大一下。
但很顯然,受到驚嚇的人並不止有我一個,雙方都表示,這....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大一個人!
......
順著熊貓的咒力殘穢,夜蛾正道尋到了學生宿舍附近,頓時,老父親有種不祥的預感。
而當他站定在門口貼著屬於五條悟名牌的宿舍外後,這種預感便愈發強烈。
強烈的讓人上頭。
左瞅右瞅,夜蛾正道看了好幾遍,這確實是悟的房間沒錯。
那麼問題就來了,他的好大兒為什麼會跑到他學生的臥室裡呢?不僅如此,還是某個問題學生的臥室。
低頭瞥了眼手機上的任務時刻表,夜蛾正道無比確定,二人組此時正在北海道遛咒靈,也就是說,五條悟根本不在宿舍,那他的熊貓為什麼會在這裡?
熊貓那小短手應該開不了門吧,難道是從窗外的樹枝上爬進去的?
這麼思考著的夜蛾正道聽見了房間裡的些許聲響,想也不想,男人一把推開未經上鎖的木門。
「胖達,你在干什——等等,你是誰?!!」
夜蛾正道:???
誰能來告訴他,為什麼五條悟的宿舍裡會驚現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掃視一圈,根據屋子內的狀況顯示,對方應該在這待了有段日子了。
夜蛾正道:......
他就說,為什麼五條悟安分守己了這麼些天,好家伙,不是不鬧事,少年這是給他整了出大的啊!
吼完話,夜蛾正道注意到女孩被他嚇得縮了縮脖子,於是成熟男人收起氣勢,只是打量過去的目光不變。
審視自上而下,到中間時,毛氈愛好者夜蛾正道眯起眼睛,原因無他,男人瞥見了好大兒的身影,對方此時正大變熊樣,宛如一只從城裡來的時尚city panda。
「正道——!」眼見老父親前來解救他了,熊貓來了精神,嗖的一下跳出女孩的懷抱,向自家家長奔去。
然而,噗嘰——
從沒穿過裙子的熊貓被長長的裙擺絆倒了,摔在了通往老父親懷抱的半路。
於是,二人一熊貓就這樣形成了三點直線,三雙同樣懵逼的眼睛在空氣中來回瞟來瞟去。
期間,氣氛逐漸由焦灼變得尷尬。
尤其是夜蛾正道這邊。
當他掃視一周,得出自家問題學生竟然還是個變態蘿莉控的結論後,三十多歲的成熟大叔開始在心中止不住淚流。
是他的錯,是他沒有教好學生,若是他能及時發現,五條也許就不會犯下如此大忌。
他竟然公然在學校宿舍圈養蘿莉,他怎麼敢!
而且夏油傑就住在隔壁,夜蛾正道不信夏油什麼都不知道,平日裡他都認為黑發少年雖然性格偶爾不良,但至少三觀是正常的,可現在,夜蛾正道對二人的人品表示高度懷疑。
再怎麼說,咒術高專也是擁有營業執照的正經專科學校,他們開設各類文化課、德育課與專業課程。
要是教出來兩個誤入歧途的年輕學生,或者說兩位誤入歧途的特級咒術師,夜蛾正道痛苦面具,作為班主任的他絕不允許!
看來待會兒除了要教訓不聽話的熊貓,更要教訓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最終,作為三者裡年歲最高的長輩,夜蛾正道輕咳一聲,用盡可能溫柔的語氣對女孩說道:「沒事,別怕,叔叔來救你了!」
我(警惕的抱緊兔兔):「!」
壞、壞蜀黍?!
第28章
「別怕, 叔叔來救你了。」對面的男人這麼說道。
然而此刻在我眼裡,對方才是那個突然出現在監護人宿舍,還企圖把我拐走的怪大叔。
不過在看清他身上的著裝,以及奔向他身邊, 抱住他一只褲腿不撒手的小熊玩偶後, 我明白這個大叔不是什麼壞人。
高專的制服雖然會根據個人喜好進行裁改, 但總的來說都差不多, 畢竟顏色布料一致,一致的不好看。
而眼前人的穿著與五條悟很是相似,由此來看, 他必定是咒術高專的一員。
只不過,大叔的年齡遠超學生範疇,所以......應該是老師?
由於平日裡,監護人提起他的班主任時, 總是用夜蛾老師來稱呼, 而剛剛的小熊玩偶喊的是正道, 所以我並沒有意識到此人就是五條悟的班主任夜蛾。
啊,說到小熊, 我遺憾的瞥了一眼抱緊來人褲腿的毛團, 原來他是別人家的, 好可惜, 會自己拍灰的小熊啪的一下沒有了。
「別怕。」
男人再次重復了一遍, 不知何時,他的手上多了一個可愛的毛氈玩偶,這樣的大叔看起來更像一個企圖哄騙小孩的怪蜀黍了。
不過, 對方為什麼要著重強調「別怕」這兩個字?是因為他覺得我會害怕被人發現嗎?
並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復,我垂眸思考著原委.....等等, 大叔剛剛是不是說了「來救我了」之類的話。
emmm......
結合著對方開門時的震驚,掃視宿舍時的憤怒,外加此刻聲音裡夾雜的莫名其妙的愧疚,我意識到眼前之人可能誤會了什麼。
看著在我不作回應後,拿羊毛氈的手都開始顫抖的男人,我小小嘆了一口氣,算了,還是維護一下監護人那岌岌可危的形像吧,不然他就真的要被當做hentai了。
我可不想做hentai的妹妹醬。
「那個,」我抱著我同樣變裝的小兔子站起身,「叔叔你找哥哥嗎,他去做任務了,要晚一點才會回來。」
「哥哥,你是五條悟的?」女孩對五條悟的稱呼中帶著親昵,剛被憤怒衝昏頭腦的夜蛾正道反應過來,腦內閃過他曾打探到的情報。
我:「我是五條悟的妹妹。」這是對外的一致說法,當然也是事實。
「原來如此,是津島家的那個孩子啊。」夜蛾正道頷首,雖然五條方極力壓制,但不免還是走漏了些許風聲,前陣子他還在吃這個八卦呢。
只是,夜蛾皺眉,未經通報便私自攜帶校外人士進入學校,哪怕是親眷,也嚴重違反了校規。
班主任緩慢地平復著心緒,五條悟的訓導和檢討是逃不掉了。
當然,夏油傑也得加上,知情不報,全是共犯。
「我是五條的班主任,你可以叫我夜蛾老師。」半晌,夜蛾正道自我介紹道。
他鮮少有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經驗,上次跟鄰家小孩招手,對方還被他給嚇哭了,所以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長相不怎麼招孩子喜歡。
但眼前的女孩顯然沒被他嚇到,膽子不小,只是,她的眼神為什麼一直在往他的褲腿瞟。
夜蛾正道低頭,噢,對方看的是他那被裝扮可愛的好大兒。
「咳咳,這位是胖達,是我做的咒骸,你要是喜歡的話——」夜蛾正道語氣一頓,熊貓瘋狂搖頭,兩只耳朵都搖出了殘影。
夜蛾正道:「咳,我這裡有不少其他類型的咒骸,你要不要玩玩別的。」
大叔比了比他手中的綿羊毛氈,但我的視線仍落在他的褲腿上。
咒.....骸麼?
嶄新的名詞,不過既然與咒術掛上了關系,那就意味著本聞由鵝君羊一五二而七屋耳爸一整理小熊不是妖怪,但就算不是妖怪,他應該也是特殊的吧,我瞥了眼大叔手中的毛氈,那只一看就不如腳下這只靈活。
注意到女孩看向他手中的咒骸帶了一絲嫌棄,夜蛾正道忙解釋道:「熊貓是目前唯一的變異咒骸,還需要呆在我身邊教養,不過,我手裡這種注入咒力後也是會行動的。」
說著,夜蛾正道對女孩演示了一下,綿羊毛氈的確動了起來,變成了暴力拳擊小咩咩。
我:......一點都不可愛。
「謝謝夜蛾老師。」雖然並不可愛,但我還是接過了這只暴力咩咩,因為他說他的咒骸可以幫忙掌握咒力,而且對方是五條悟的老師,是我的長輩。
我知道五條悟其實還挺聽他班主任的話的,所以,我也會聽話。
夜蛾老師走後,我左手摟著兔子,右手抱著咩咩,重新坐到地上。
現在有兩點事實:
五條悟要倒霉了,這是第一件事。
而第二件事就是,我轉頭看著滿是我物品的臥室,我可能要離開這裡回到五條家了。
雖然晴阪還在等我,但我對回到那裡還是不免帶了些抵觸情緒。
住在高專的一周裡,我很自由,比在五條家自由多了。
畢竟,五條本家鮮少有人會與我搭話,侍女姐姐們總是按照規矩做事,溫柔中夾雜著疏離。
體術老師五條安的話倒是比較多。
可他的話癆只體現在教習上,會贊嘆我的術式,指導我的攻擊方法,告知我人與咒靈的弱點,滔滔不絕的講關於御三家的故事,可一旦脫離了這些,他立馬變啞巴大人。
而咒術高專的眾人則不同。
這裡的哥哥姐姐們見到我總會熱情的上來打招呼(某個蘑菇頭哥哥最甚),他還經常對我發出疑問,為什麼他的妹妹和我一樣大卻一點也不聽話。
對此,五條悟像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灰原,這你就不懂了吧,因為聽話的總是『別人家小孩』。」言語間滿是炫耀,他家孩子就是別人家小孩。
灰原雄:哇,學長你懂得好多!
七海建人:......
總之,大家都很好,做任務回來會順手給我帶來伴手禮,晚上監護人會帶我翻牆爬欄杆,我還見識了夏油哥很多厲害的咒靈。
而且,現在的我已經是一個合格的肉盾了,至少在游戲裡不會第一個領便當!
......所以確實會有點不舍啦。
不過就算不舍,該離開還是要離開的,這個世界上總是伴隨著開始和結束,而結束從不意味著收場,結束......其實也算是另一種開始吧。
日落時分,五條悟回來了。
少年抱著今日份的戰利品推開房門時,黑發蘿莉正縮在單人沙發上打著瞌睡。
「小修栗,我跟你講,今晚——」五條悟伸手搖醒了她,剛想說今晚東京體育館有知名搖滾歌星的演唱,晚上可以去happy night,然而下一刻,少年的眼神定格在女孩手中的綿羊毛氈上。
噫,這個東西看起來有點眼熟啊,嗯,好像不只是眼熟呢,該說他經常見嗎?在夜蛾老師的手裡。
五條悟:......
完蛋,晚上溜出去玩的計劃泡湯了。
......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夜,因為二年級的大家要一起寫檢討。
夜蛾正道的辦公室裡——
家入硝子一臉愁容地盯著眼前的空白稿紙,早知道她就在醫務室裡躺屍了。
本來這次的萬字檢討書沒她的份,但巧就巧在,提前結束解刨課的她,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兩大一小的三個家伙。
白大褂少女點頭,微笑上前打招呼,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臉蛋。
恰巧,這一幕被不遠處的夜蛾正道瞧見了,於是家入硝子也被列為知情不報的「犯人」系列。
五條悟:「其實整個高專都知道吧,也就夜蛾老師你的消息比較閉塞而已。」
夜蛾正道(怒氣值逐漸上漲):「五條,你的檢討再加五千!」
五條悟不服氣地拍桌子:「為什麼!」
「因為你是主犯!」夜蛾正道就近抓了個玩偶打在五條悟腦殼上,然後,他就得到了來自孩子無辜大眼的凝視。
夜蛾正道:......
他這就近一抓,直接把小姑娘手裡的綿羊咩咩抓走了,現在咩咩落到了五條悟手裡。
「嗚哇,夜蛾老師好凶,凶的像是要吃小孩。」五條悟聲情並茂地拽著女孩,掰過她的臉正對著夜蛾正道,「你看,都把孩子嚇哭了。」
然鵝並沒有。
我扭過頭看去,此時監護人的兩只眼裡,一只寫著「快」,一只寫著「哭」,嘆氣,我決定姑且配合一下悟哥拙劣的演技。
哭是哭不出來了,但干嚎兩嗓子還是可以的,伴隨著小孩子特有的天賦加成,我在五條悟的懷裡開始嗚嚶。
夜蛾正道:他又不傻,謝謝。
眼瞅著面前的三大一小,兩個在憋笑,一個在帶壞小孩,一個在裝哭,夜蛾正道額角青筋逐漸暴起。
「你們!今晚就在這把檢討給我寫完,寫不完哪都不准去!」說罷,班主任轉身離開,只留下問題學生們在這大眼瞪小眼。
大約是那天夏油傑聽了家入硝子的話,在腦子裡提前打過草稿的緣故,所以黑發少年是三人中動筆最快的人。
而棕發少女則百無聊賴的刷著手機,試圖從網上找一篇現成的文章摘抄。
至於「主犯」,他此刻正半趴在桌子上拿羊毛氈逗小孩,只是逗著逗著,五條悟突然停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懶懶開口問道:
「小修栗想回去嗎?」
回去,毫無疑問就是指回到五條家。
說實話我是不想回去的,可留下好像也不合理,哪有高專生拖家帶口來上學的,即便是六眼也不可以,所以很顯然,我似乎只有重新回到五條家這一個選項。
如果說以往,我會為了不麻煩別人而直接回答「想回去」,但現在,可能是跟五條悟在一起待久了的緣故,不知不覺中我好像習得了一些來自監護人的言傳身教。
五條悟不喜歡委屈自己成全他人。
連帶著身為他的被監護者我,他不喜歡我那麼做。
而且,他從來都不只是口頭說說,這個少年永遠在行動,他給予了我任性與拒絕的權利,所以——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說出我的真實想法:「我不想。」
意料之中的答案,五條悟放下筆,神色依舊懶散,「我猜也是,那地方誰願意回去啊,不過既然這樣,那咱們就換一個問題吧。」
白發少年撐起下巴,兩指轉動筆帽,眨眼道:「修栗醬,你——想不想去上學呀?」
「?」我慢吞吞地重復了一遍,「上、學?」
「嗯嗯。」五條悟點頭,「去體驗美好的校園生活。」
這是今天下午任務結束後,好友夏油傑給出的對策。
如果修栗不願意整日待在五條家,那他們平時做任務時,小孩該放哪,總不能一直藏在高專宿舍吧,遲早會出事的,這不,現在就在這寫檢討了。
當時,恰好有一群放學結伴的小學生從二人身邊經過,夏油傑眼神打在那群頭戴黃色通學帽的孩子身上,半晌,黑發少年琢磨道:「要不,送她去上學?」
五條悟:!
這是一條五條悟從未設想過的道路,因為五條少爺在上高專之前,一直都是聘請教師於家中自學,直到十五歲來到咒術高專,才是大少爺的初入校園。
而這同時也是一項我從未考略過的選項,我,上學?
「是....來高專上學嗎?」我磕磕巴巴的說。
「當然不是,你年齡不夠來高專啦,我說的是非咒術師上的學校,修栗醬現在已經可以上小學了哦。」
五條悟開始巴拉巴拉說起來:「每天帶著通學帽,穿小皮鞋,背書包,早早起床去上學,像普通人那樣。」
「我真的可以嗎?」我小聲問了一句,這一刻我莫名有些猶豫,因為那聽起來確實是不像我能擁有的生活。
一直以來我都生活在咒術界,我曾以為世界就只有我所見到的模樣,非咒術師、咒術師、咒靈,只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我可以看見妖怪。
直到被五條悟帶來高專,我才明白,原來,我的認知不過是一本書裡薄薄的幾頁紙而已,世界瑰麗,我如微小塵介。
「你當然可以了。」看出小丫頭的猶豫,五條悟伸手敲擊她的腦袋,一如既往的囂張,「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監護人的話令人心安,我抿嘴,重新抬眼看他:「我想。」
五條悟笑著收回手,「哼,這不就是了,那就去上學吧~」
旁觀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傑——
夏油傑:「悟,就算這樣,我也不會幫你寫檢討的。」
五條悟(驚恐臉):「no!傑——!」
第29章
京都府五條本家——
「干脆小修栗直接改姓五條好了, 反正你現在已經生是五條家的人,死是五條家的鬼了~」
五條悟斜躺在榻榻米上,將手中的白色棉花糖依次掰開,把明顯帶有果醬夾心的那一半吃掉, 然後把剩下的另一半遞給一旁的女孩。
接過只剩白色棉花糖外皮的我歪頭, 「所以悟哥, 你是想變成悟爹嗎?」畢竟在我的印像裡, 人們似乎大多都跟隨父姓。
五條悟:「......?」
有關我上學的事,就在這樣的氛圍裡被正式敲定了下來。
並且,在我的一再堅持下, 學籍上的名字是津島修栗而不是五條修栗,休想給我改名,除非你想當我哦多桑!
以及,不知道五條悟使用了什麼手段, 高專方竟同意了少年遞交的為我預留宿舍的申請。
五條悟扭來扭去:夜蛾老師, 你難道真的忍心看著小修栗離開她優秀的監護人, 剛上學就一個人孤苦伶仃沒有家長,然後被同學們嘲笑嗎?
夜蛾正道:他要糾正兩點, 首先, 她的監護人沒你說的那麼優秀, 是個搗蛋鬼, 其次, 五條家是勻不出人手接送嗎?
五條悟站直身子:可再怎麼說小修栗也是老師你未來的學生,只是提前住一下宿舍而已,有我看著才不會出什麼問題!
夜蛾正道:就你才是最大的問題!
話雖如此, 夜蛾正道最終還是批准了五條悟遞來的申請書。
一方面,少年的胡攪蠻纏實在鬧得他頭疼, 另一方面,作為現已內定的下一任東京校校長,夜蛾正道確實擁有批准此項請求的權利。
反正高專的空房間不少,挪一間出來似乎也沒什麼問題,就像五條悟說的,提前給未來的學生預留宿舍,這樣生源就跑不掉了。
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夜蛾正道想。
只是後來,打量著小丫頭眼底散不去的烏黑,夜蛾正道狠狠揪著五條悟來到辦公室。
夜蛾正道:「你!熬夜干架、打游戲不許再帶她!」人家學校的電話都打到他這來了,質問他,為什麼津島同學每天看起來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差一點被狀告虐待的夜蛾正道:抱歉,是我的錯,沒看好孩子。(特指大的那只)
總之,多虧了監護人的申請,我不用時常往返於京都府與東京都之間的高速公路了,畢竟我的小學學校隨五條悟一起定在了東京。
......
五條家的議事廳裡,上首的大人們在爭辯,下方的我乖巧坐在一旁,喝著侍女姐姐友情提供的茶水。
垂眼看去,杯子裡的茶梗隨著我的動作豎起來了,是個好兆頭呢。
事實也的確如此。
最強的嘴炮無人能擋,更何況還是一群本就偏向六眼的五條宗室,似乎無論五條悟提出怎樣任性的要求,這群人最終都會妥協,只是在妥協之前仍要試圖做做沒啥大用的反抗。
至此,關於我在外上學這一事,五條家上層再無異議。
然而,長輩們沒意見,並不代表著小輩們對此沒有看法。
尤其是那些被長者訓導過的孩子們更加不服氣了,當視線再次對上時,我從他們的眼睛裡讀到了強烈的不滿。
是嫉妒。
嫉妒我能被五條悟隨時帶在身邊,嫉妒我能無憂無慮地離開主家前往外界,嫉妒我從一無所有變得高不可攀。
既然如此——
「那就來比試一下吧。」這一次,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我主動向其伸手,是咒術師常見的對戰邀請動作。
咒術界奉行強者為尊,要想真正讓下首之人服從,就要擁有與所在位置相匹配的實力。
我的咒具實踐課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就這樣,我在五條家的傳聞變了,從咒力低微的受氣包,變成了可以空手接白刃的暴力蘿莉。
對此我表示:蘿莉可以,暴力蘿莉打咩。
「啊啊,主人——!」
在我踏進庭院的第一秒,被放養已久的晴阪向我撲來。
可憐的小妖怪終於再次投身主人的懷抱,她附身到主人帶來的兔子玩偶身上,在介紹下,第一次正式與主人的監護人碰面。
「這就是妖怪啊。」五條悟饒有興趣地戳著玩偶,甚至還拿手裡往上拋了拋。
「是的。」我沒阻止他的動作,也沒對他隱瞞,「是我的式神。」
照妖怪那邊的說法,與人契約的妖都被稱做人類的式神,雖說按氣息我只是個半吊子的人類,但也被勉強劃分到了人的範疇裡。
「式神麼...」五條悟摸著下巴,據他所知,妖怪極少會認人類為主,他曾見過的捆綁大多都是強行契約,比如某次任務中碰到的的場.....那也是一群傲慢的家伙們啊。
二人說話間,侍女姐姐將屬於我的行李打包收拾好,這是五條悟剛剛吩咐下去的命令。
但此刻,看著屬於小姑娘的不大的一個小木箱,白發少年皺眉,「東西怎麼這麼少?」
侍女回復:「修栗小姐的衣物本就不多,家中並未有同齡小姐,所以大部分衣服都是現做,需要趕工期。」
「好吧。」五條悟站在原地想了想,隨後說道,「那就不用帶了,反正我會給你買新的。」說著,他抬手揉搓了一把小孩的腦殼。
而對我來說這卻是一個信號,一個,監護人又要繼續將我作為洋娃娃,來執行換裝小游戲的信號。
我舉手:我能拒絕嗎?
五條悟微笑:不可以呢。
語畢,他撈起小孩邁開長腿離開,身後的侍女則默默將剛整理好的箱子收回。
侍女垂眼,他們的神子似乎變了一些,變得更有人情與煙火了,再次抬眸,她看到了來自其他姐妹的笑意。
嗯,果然是好事吧。
一個小時後,東京新宿區街頭——
「悟哥,你走的太快了!」我被監護人牽著手,時不時要小跑一下,不然,實在是跟不上脖子以下全是腿的少年人。
聞言,五條悟停下腳步,一只手提起女孩的衣領,隨後將她托在了懷裡。
我:這個提衣領的動作莫名熟悉。
眼下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少年帶蘿莉,亮麗風景線。
兩人超高的外貌加成,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轉瞬回眸,甚至還有星探上前遞來名片,當然五條悟並不會接就是了。
在此,我不禁要對夏油哥說聲抱歉。
為了回五條家懟人,五條悟特地推掉了任務,而被他推掉的那些任務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同等級的夏油手裡。
聽說今日的夏油哥格外忙碌,天不亮就動身趕往神奈川了。
而此時,推掉任務的那個家伙卻在這裡帶著我從街頭吃到了街尾。
「這家店的奶油泡芙棒超好吃,抹茶麻薯也不錯,啊,還有這個,他們的黃金蜂蜜派和經典紅豆團子,以及那邊的招牌......」
手裡拿著香草冰淇淋,嘴巴裡塞滿了紅豆團子的我早已忘記此行的目的,本來說是要給我買上學要用到的文具,但現在儼然變成了街頭美食鑒賞會。
不過,我的美食之旅很快就結束了,或者說是單方面結束,因為紅豆團子實在太過有嚼勁,在咀嚼的過程中,我本就岌岌可危的門牙又崩掉一個。
於是在五條悟的笑聲中,我氣鼓鼓地想要扔掉還剩下一個的紅豆團子。
然後,「吧唧——」竹簽上的最後一個團子被少年湊過來叼走了。
五條悟:「扔掉多浪費呀。」都說了這家店紅豆團子很好吃的。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驚訝過後,又把另一只手的冰激凌也遞了過去,同樣的動作,甜筒上面的草莓球也被五條悟一口吃掉了。
會跟傑與硝子同喝一罐飲料的五條悟:我家孩子真乖,冰淇淋全讓給我吃了。
事實證明,五條悟與人相處的距離就是——沒有距離。而後來的我也被他養成了這樣的人。
「對勒,不是索要買...」要買文具。
話說到一半我便閉上了嘴巴,門牙崩掉的我說話真的很漏風,已自閉,勿cue。
監護人的笑倒是更大聲了,他甚至掏出了手機對准我的臉,「來,修栗醬笑一個。」
我:不要!
這次,無論五條悟如何誘.騙,懷中的小姑娘都不願意再次開口了,最終他只好來了個帥氣逼人的自拍。
咒術高專群聊——
黃油土豆plus:照片jpg.
這是一張無論任何角度都挑不出一絲瑕疵的帥哥臉,爽朗的笑顏搭配黑色墨鏡,平添幾分搞怪,在最新款手機的高清攝像頭下,少年臉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見。
如果忽略掉右下方捂住半張臉,只剩下圓溜溜大眼睛在外的小女孩話,那麼整張照片將無可挑剔。
庵歌姬:五條,你是不是又在欺負人了!
寶可夢大師(毫無疑問又是某位摯友幫他改的群備注):悟,你看起來真的很清閑啊。
黃油土豆plus:貓貓蟲jpg.
默默地無視掉傑發來的消息,五條悟瞥向自剛剛起便一直盯著他手機窺屏的小孩。
「也是,得給你准備個通訊工具。」五條悟言語有條有理道,「這樣,就算小修栗哪天不小心走丟了,還可以自己打電話報警,多方便啊。」
我:「窩才不會周丟!」
後來真的被監護人弄丟的我:......是他先瞬移走的,才不關我的事!
行動黨的作風永遠都很迅速。
十分鐘後,我擁有了一部十分昂貴,但並不好看的粉色土豪金外殼手機。
注視著通訊錄中唯一的號碼,研究了半天按鍵的我,小心翼翼地打出了五條悟三個字。
然而看到女孩這麼做的家長,卻伸手將對方的手機奪了過去。
就在我思考是不是將監護人的名字打錯了時,我瞥見五條悟將原本簡單的三個字符改成了的七個字。
五條悟→監護人天下第一
我:......你開心就好。
不過說實話,我的監護人確實是我認知裡最最厲害的人了,各種程度上(包括厚臉皮)。
所以,他理當配天下第一這個名號。
第30章
「喂, 新一,你聽說了嗎,今天有一個轉學生要轉來我們班。」
毛利蘭拍了拍正在看偵探漫畫的工藤新一,與班裡其他嘰嘰喳喳的孩子們不同, 看書的男孩安靜地坐在位置上。
「聽說了。」被拍肩膀的小男孩合上漫畫, 指著隔壁座位的幾個男生, 「瑛太他們剛剛還在打賭轉學生的性別呢。」
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賭的, 無聊。
說起來,如今都已經開學很久了,男孩偏頭看向窗外, 陽光還算和煦,只不過,這個時間點轉學,是因為在曾經的學校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唰——
教室的門被人從外部拉開, 首先進來的是他們的班主任新田桃, 其次便是眾人期待已久的轉學生。
在見到真人後, 孩子們開始互換眼神,小聲的交頭接耳。
「哇, 我猜對了!你的面包超人要借我玩兩天!」
「唉——還以為足球隊能新添一名猛將呢。」
「話說轉學生好卡哇伊, 你們看, 她看起來比小娜久(班裡最漂亮的女生)還要可愛。 」
然後說這話的男孩子就被小娜久瞥了一眼。
不同於男生們明顯的議論, 女生們對轉學生的打量相對隱晦, 她們眼神中透露著好奇,紛紛在心中猜測她究竟是一個怎樣性格的人,適不適合結交做朋友。
手拉手一起打水上廁所, 可是女孩子的小型團體活動。
當然,其中不乏有一些眼力強勁的家伙, 就比如鈴木園子。
作為每周都會瀏覽雜志周刊的鈴木家二小姐,在看到轉學生頭上所戴配飾的那一刻,她就悄悄給毛利蘭遞了個眼神。
鈴木園子:!
毛利蘭:?
工藤新一:......她們在干什麼?
「那麼津島同學,接下來請你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將女孩帶上將講台後,新田桃面帶微笑地看向背書包的小蘿莉,這可是校長親自推薦過來的人,入學考試也都是滿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不,有問題。
其實,在我的門牙沒有徹底長出來之前,我不太想開口說話,尤其是面對著三十來個全然陌生的同齡孩子。
況且,在這裡的規矩與咒術界不同,夜蛾老師說不能隨便動手切磋。
夜蛾正道(認真臉):「絕對不可以!」
一旁的五條悟:「放心吧夜蛾老師,我和傑已經教過她怎樣打人最疼還不留痕跡了,再說了小修栗才這麼一丁點。」
少年比劃了一下他大腿根的高度,接著道,「不會被抓進警察局的。」只會被當成不良。
夜蛾正道黑臉:「你給我滾出去!」
不過在被趕出去前,五條悟倒是扒著門框難得認真的朝小姑娘喊了一句:「別對普通人使用咒力就行,記住啦。」
「記住了。」
我點頭,咒術規定總則二十條我早就熟讀加背誦了。
其中第九條:故意對非術師發動術式並造成傷害的咒術師,將由總監部處以懲戒,嚴重者會被視為詛咒師,這一點我記得很清楚。
因為在看到這一條規定後,我頓時覺得所謂的咒術安全總則全是漏洞。
雖然它確實保障了非術師團體的利益,但卻絲毫沒有維系到咒術師們的安全。
咒術師也是人,當非術師想要攻擊咒術師的話,難道不是自身安全更重要嗎,為什麼卻要顧忌普通人的身份而不輕易還手呢?
明明咒術界這麼缺人手,規則卻如此嚴苛,這是我第一次對制定如此規則的總監部生出不滿。
哦不對,好像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覺得派發給學生們的任務太多那天。
「津,津島同學?你......」
班主任的聲音將我重新拉回現實,我下意識的撇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新田桃:驚!
誰能告訴她,這孩子的眼神為什麼這麼冷漠,校長推薦給她的難道不是乖巧可愛的好學生嗎?!
我:......
只是在發呆外加站在這裡有點緊張啦,第一次上學沒什麼經驗,果咩。
看著杵在旁邊一動不動的班主任,我眨了眨眼,緊張的心情消散下去,因為她看起來似乎比我還要緊張?奇怪的大人。
不過有她這一對比,我頓時好多了。
「津島修栗,接下來請多多關照。」我控制著語速輕聲說道,這樣牙齒就不會露出來了。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我的表現落在老師和同學們眼裡完全就是——本來不想說話的女孩子在老師的催促下,十分不耐煩地做出了一個敷衍的回答。
我:微笑。
新同學看起來有些高冷,雖然外表很卡哇伊,像個精致的洋娃娃,但越是精致的娃娃,或許才越不好接觸吧。
幾個本欲套近乎的同學打消了心思,感覺是個不太好惹的大小姐。
當然這也怪不得他們這麼想。
畢竟這裡是帝丹,身為從小學部一直到涵蓋到大學體系的全方位私立學園,帝丹從不缺家世好的孩子。
「那...津島同學就坐在工藤同學後面的位置吧。」班主任指向某個男孩身後,那裡正好有一個空位。
我點頭,順著老師手指的方向走去,只是在經過那個叫工藤同學的人時,我們的視線莫名對上了一瞬,只是一瞬間,我就明白這是個相當敏銳的家伙。
因為與其他帶著天真與好奇的視線不同,他的眼裡透露著明顯的探究。
難道說我無意中暴露了什麼麼?
應該沒有吧,坐到座位上的我開始思考著,明明我都沒怎麼說話,還是說對方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殊不知,我這副皺眉沉思的表情,被其他學生解讀成了被迫做自我介紹的不爽。
嗚哇,轉學生真的好高冷,大家感嘆道。
然而,坐在新同學前面的工藤新一卻不這麼想。
他總感覺新同學好像在掩飾什麼,她剛剛做自我介紹時故意壓低了聲音,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我:因為牙沒長全,漏風。
下課後,小蘭第一時間被好友園子拉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那個津島修栗一定大有來頭。」鈴木園子神神秘秘地湊到毛利蘭耳邊,眼睛裡透露著「我有情報」的八卦與興奮。
「誒,為什麼?」毛利蘭眨著眼睛單純問到,園子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本小姐能時刻把握時尚界的走向。」鈴木園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坐在教室裡的轉學生。
「你看見她頭上戴的發飾了嗎?」園子說,
「那上面鑲嵌的可是上個月被拍賣出去的聆時之歌!是目前東歡迎加入企鵝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亞最大的粉寶石成品,我叔叔也參加了那場拍賣會,本來他想要買回做藏品收藏的,只可惜被神秘富豪提前拍走了。」
鈴木園子故作驚訝:「可是它竟然出現在了轉學生的頭上,回去我一定要跟叔叔講這件事。」
事實上,是因為這顆粉寶石裡寄居了咒靈。
被委托祓除咒靈後,原買家已經不敢繼續留下這顆讓他夜夜噩夢纏身的寶石制品了,於是就把它當做謝禮,送給了當時執行祓除任務的兩位最強少年。
而這種東西,他們自然會拿給我玩。
不過我倒是不清楚它的價值,我只知道這個鑲嵌著亮晶晶粉色石頭的發飾很好看就是了。
「新同學真的很厲害!」園子再次強調了一遍。
「嗯。」小蘭點頭,「那麼大的寶石她竟然敢直接戴在頭上,要是讓我爸爸知道我帶了這麼昂貴的飾品來學校,他一定會教訓我的。」
聽著好友天真的話語,鈴木園子無語的拿手指點了一下毛利蘭的頭:「我才不是那個意思呢,小蘭你最近是不是練跆拳道練傻了。」
「才沒有。」毛利蘭抱頭後退,正好與前來找她們的工藤撞在一塊了。
聽了二人的對話,工藤雙手搭上走廊的窗框,「園子的意思是,這位新來的同學家境很不簡單,畢竟連鈴木財團都拍不到的寶石,新同學竟然拿到了。」
「原來是這樣,好厲害。」毛利蘭拍了拍手,尚且小學一年級的她還想不到那麼多,但她的兩個朋友,一個因為家境優渥,一個因為自身聰敏,在這方面比她頭腦要靈活得多。
「可是...日本目前能與鈴木財團比肩的家族,似乎並沒有津島這個姓氏。」隔著教室拉門的透色玻璃,工藤新一默默觀察著新轉來的女孩。
無論外表,氣質,還是儀態,對方一看就是出身大家族教養。
對從小看著偵探漫畫與邏輯故事長大,父親還是世界著名偵探小說作家的工藤新一來說,他的直覺告訴他,轉學生絕對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簡單。
呃,好像也不是很簡單,她轉來第一天就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一般小孩子都不會這樣做吧。
可真要說不對勁,又說不上具體哪裡不對。
男孩盯著對方的身影看了半天,直到女孩緩緩扭頭,瑰麗的鳶紅色眼眸向他掃來,工藤新一不自覺頓住了,他挺直脊背,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
「■■■■」女孩的嘴角動了動,仿佛說了一句什麼。
可是,走廊與教室裡新同學的座位相距十來米,工藤新一根本不可能聽清對方的聲音。
至於唇語,他現在還沒經歷過正規的唇語訓練呢,那麼,是打招呼嗎,還是注意到了自己對她的觀察呢?
話說,她對視線的感知好像很敏銳,一下子就精准無誤地看過來了。
這麼想著的工藤新一突然感到陣陣涼意,他縮了縮脖子,如今櫻雨季已過,初夏正式來臨,這樣晴空高照的天氣怎麼會感到寒冷?
一定是心理作用,工藤新一心想。
「小蘭,剛剛你感受到一陣冷風了嗎?」男孩問向一旁的女孩。
「誒,沒有呀。」毛利蘭搖了搖頭,隨後又關切地詢問:「新一你冷嗎,你不會是感冒了吧?」
「沒事。」工藤新一擺手,「看來真的只是我的心理作用而已。」
他竟然會被轉學生的視線盯到打冷戰,轉學生果然不是一般小孩(肯定臉)。
而此時,剛因我的呼喚穿過工藤新一飄到我面前的晴阪(乖巧臉):主人你叫我?
我:不要亂跑。
晴阪:好的。
第31章
「修栗醬, 這裡這裡。」下午兩點,帝丹小學門口,身穿紫黑色校服的蘑菇頭少年朝女孩招手。
雖說在日本人的固有觀念裡,上小學是走向獨立的第一步, 所以即便是私立學校, 校門口也鮮少見到學生家長, 大多數學生都會選擇自己或與朋友結伴回家。
但我的情況比較特殊。
東京市內所有的公共交通工具, 都無法直接抵達我的目的地——位於山溝溝裡的咒術高專。
再加上孩子剛上學路不熟,最開始還是有人接送較為穩妥,不然容易走丟。
這裡我要強調一下, 我才不會走丟,是他們偏覺得我會路痴到把自己弄丟。
於是,在一眾帶有黃色小帽的矮子堆裡,即使是個子不算高挑的灰原雄都變得格外顯眼, 特別是他還拿著一串糖葫蘆, 高舉著手臂來回揮舞。
看著眼神並不落在我身上的蘑菇頭哥哥, 我兩步並作一步快速走了過去。
灰原雄覺得有人扯了扯自己的校服,他低頭:「誒, 修栗醬, 你怎麼在這?!」
「對呀, 我在這裡, 所以灰原哥你在朝誰招手?嗷嗚——」我從他手裡接過糖葫蘆, 是沒怎麼吃過的紅果果,好吃。
「你們都帶著一樣的帽子,穿的也一樣, 實在是不好分辨。」灰原雄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要是我把我妹妹認錯了, 她肯定會直接把我丟在這,然後回家跟爸爸媽媽告狀的。」
少年笑的大方:「對了,五條學長和夏油學長出任務回不來,所以他們就拜托我來接你啦。」
「哦,那七海哥哥呢?」我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問到,記得平日裡他們總是捆綁在一起,就像悟哥和夏油哥一樣。
「七海啊,做完任務我們就在中華街分開了,不過他這個人雖然嘴上話不多,但其實還是蠻熱心腸的。」灰原雄指著我手中的糖葫蘆,「這個糖葫蘆就是七海讓我給你買的。」
「嗯,七海哥哥是好人。」我點頭。
叮!七海建人好人卡+1
從帝丹到咒術高專要轉三站地鐵,然後坐公交,最後再走上一段山路,總行程大約在一個半小時左右。
好在小學生的放學時間很早,像帝丹,如果不報課外活動,那麼第五節課,也就是下午兩點便可以背包離校,所以在天黑之前,我有充足的時間趕回高專,就是早上要早起。
回去的路途很順利,前天,在男媽媽夏油的帶領下,我得到了一張屬於自己的通用公交卡,有了它,我就可以乘坐日本境內的大部分公共交通了。
十分鐘後——
地鐵內,我把黃色的通學帽摘了下來,抬頭看向灰原雄,「這裡是什麼咒靈聚集地嗎?」打眼望去就有三四只,雖然四級咒靈微不足道,但這種密集度對比街道上已經算高了。
「唔,大概因為打工人的怨氣很大吧。」灰原雄比了個你長大就明白了的眼神,然後在我的注視下,逐漸靠近公文包上纏有咒靈的男人。
「喂,你在干什麼,看著點!」不耐煩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男人的公文包被撞掉到地上。
「抱歉抱歉,我沒看見。」蘑菇頭少年誠懇地道歉,俯身將掉在地上的公文包撿起遞給男人,「十分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哼。」或許是見對方只是個半大的少年,道歉的態度也算誠摯,男人輕哼了一下便不再言語。
然而,在普通人看不見的視角裡,我看見灰原哥哥在幫對方撿起包的瞬間,順手把纏在上面的咒靈祓除掉了。
之後他又用十分類似的方法,將車廂內其他的幾只詛咒也祓除了。
在他重新回到我身邊坐下後,我頓了頓,注視著少年問道,「灰原哥。」
「怎麼啦?」灰原雄睜著他充滿光澤的黑色瞳孔看了過來。
「你剛剛絕對被那個姐姐當成變態了。」我瞥了眼此刻正在逃離這個車廂的短裙姐姐。
「應該......不會吧。」灰原雄摸著腦袋,雖說祓除那只咒靈時,女生的裙子確實不小心被咒靈吹起來差點走光,但他完全沒去關注的!
可在其他人眼中,也許正是你故意掀起了人家的裙子害其走光,這句話我沒有跟灰原雄說。
雖然少年熱烈的性格並不會讓他就此感到難堪,但在真心幫助了他人後,卻反過來被人厭惡,心情大抵還是會有一絲失落吧。
「可是,真的要這麼做嗎?」我開口問到。
「嗯?做什麼?」灰原雄沒明白女孩話語裡的意思。
少年心思簡單從來都是有話直說,這也就導致他向來不理解謎語人語句之後的留白。
再說,他身邊一般也沒什麼謎語人,大家都是很棒的同學和朋友!(灰原雄肯定臉)
我:......確定了眼神,是比我還笨的笨蛋哥哥一個。
糖葫蘆已經被我吃完了,沒找到垃圾桶的我將木簽掰成了四截握在手裡,我望著掌心的小木棍,低聲說道:
「即使不在任務範圍,即使被幫助的人不會對你表示感謝,即使那不是必須要做的事,但只是看到了咒靈,也要幫對方祓除,灰原哥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我:「其實可以不管的吧?只是四級咒靈而已,才不會對人造成什麼危害呢,只會比平時稍微疲憊一些。」
我一字一句認真地說著,而坐在我旁邊的少年也同樣認真地聽著對話,隨後又認真地回應到:
「七海說的對,你確實比一般七歲的孩子要成熟一些。」灰原雄先是感嘆了一句,「怎麼感覺比我還要成熟呢,不對,我可是哥哥」。
七海建人:他的意思是,一般小孩承受不住五條悟惡魔般的摧殘。
「其實吧,我感覺這種事情因人的性格而異。」灰原雄想了想,最終他手指指著自己說道:
「我這個人凡事都不喜歡想的太深,但我覺得能盡力做我力所能及的事去幫助別人,那感覺真的好棒的!」*
少年說這句話時,眼裡帶著不息的熱忱與堅定,像熱烈的朝陽一般。
我眨了眨眼,好吧,我要收回之前說灰原哥是個比我還笨的笨蛋的說法,能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路並堅定走下去的人,明明是很厲害的。
......
我知曉五條悟平時很忙,但我沒想到會一連著好幾天都見不到到他的身影。
不過,校門口接我的人倒是經常換。
於是在工藤新一的視角裡——
第一天:灰原雄
這個來接人的蘑菇頭哥哥大概是轉學生的哥哥吧,雖然外表與性格都與轉學生大不相同,但他們頭發都是同一色系。
第二天:灰原雄和七海建人
嗯,他哥哥和朋友一起來接人了,話說這是哪家高中的制服,看起來不像是附近的學校,以及,這個時間點高中生能出校嗎?翹課?
第三天:家入硝子
這次是個棕頭發的姐姐,她穿著與之前二人相似的校服款式,短裙像是改良過,等等,她手裡怎麼拿著煙,不、不良?!
第四天,巫女服小姐和酷酷單馬尾的大姐姐一起領走了女孩。
工藤新一:......這年頭真的會有人把巫女服當常服穿麼,還是說只是奇怪的cosplay?
於是,在經過了幾日的觀察後,工藤新一的疑惑不僅沒有得到解答,反而問題越來越多。
為什麼每天來接她的人都不一樣?
津島家裡這麼多兄弟姐妹嗎?可是長得也不像呀,目前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那些來接她的人都來自同一所高中類院校。
只是,任憑工藤新一如何查詢,哪怕是偷偷拍下對方的校服與東京的各個高中、高專作對比,他也無法找到有關這樣一所學校的任何信息。
慢慢的,男孩甚至懷疑這是一所杜撰出來的學校。
稍作思索,小偵探干脆放棄了調查那所學校的訊息,轉而將目標繼續對准新同學。
然而事情的發展似乎變得更加魔幻了。
常年受父親熏陶的工藤新一,知曉如何通過簡單的手段調查一個人的過往,可是,當他看著自己整理出的卡片下,有關津島修栗的名字後的一片空白時,一直以來對都自身充滿自信的小偵探沉默了。
這一次,他懷疑的對像變成了他本人。
或許不是新同學有問題,也無關所謂的「杜撰出來的學校」,說不定問題的緣由出在他自己這裡。
男孩將自己的眉毛皺成緊巴巴的一團,難不成平常跟父親玩推理游戲時,父親都在故意讓著他,所以一直以來他都高看自己了,若沒有父親的引導,他根本就什麼都調查不到?
工藤新一越想越生氣,最終演變成了工藤有希子喊他吃飯時,少年故意躲在房間裡不下樓。
「優作,新一這是怎麼了?」工藤有希子有些驚奇,「從來沒見他這樣生悶氣,是和朋友鬧矛盾了麼。」
「沒事,大概是終於遇到瓶頸了吧。」工藤優作放下報紙來到餐桌附近,「不必憂慮有希子,新一是個聰明孩子。」他會趁大人不在自己偷溜出來找東西吃。
安慰完妻子,工藤優作隨手拿起了一份報紙掩飾住眼中的思緒。
作為父親他不免要關心一下兒子近來的動向,他發現,新一似乎在悄悄調查中一個人。
後來,在收拾新一房間裡的垃圾時,工藤優作在垃圾桶中一張揉皺了的白紙上,知曉了兒子的調查對像——津島修栗。
聽起來是個女孩子的名字,而前幾天有希子說過新一班裡轉來了一位新同學,新同學的父母並沒有加入帝丹組織的父母會,那麼津島修栗便是這位新同學的名字吧。
然而事實真的只是這麼簡單嗎?
如果僅僅這樣,那新一也不會一連著苦惱好幾天了,他了解自家孩子性格,以及——
津島這個姓氏似乎有些耳熟,小半年前的咒術界......
於是那一天,工藤優作撥通了好友的號碼,一個小時後,男人收到了對方發來的文件,女孩監護人那一欄的姓氏出乎他的意料——五條。
工藤優作了然,咒術師的情報,從來都不是普通人能輕易涉及的領域,更何況是咒術界最為隱秘的御三家。
哎呀,看來新一的調查注定要落空了。
工藤優作嘆氣,畢竟在這方面,作為老父親的他也無能為力,說不定還得及時制止新一的深入調查。
滿足好奇心可以,但不能超出界定範圍,工藤優作可不想被咒術師團體盯上,他只是個寫推理小說的普通作家而已。
不過,那種家族竟然會把孩子送到普通人的學校上學麼。
實屬罕見,工藤優作想,有機會可以讓新一帶那個孩子來家裡玩玩。
工藤新一:然鵝並沒有機會呢。
事實證明,話不能說的太早,後來還真有。
第32章
周末, 五條悟終於回來了。
這段日子他跟夏油傑飛去國外處理了一個棘手的特級咒具,那咒具吸引來的咒靈令二人每天都異常充實,傑的咒靈庫都擴充了一圈。
疲憊使少年無精打采,解掉無下限的他抱怨那邊的飯菜不合胃口, 說完就吭哧吭哧爬到床上開始倒時差, 只是——
他順手把我也提到了床上, 胳膊一伸, 被子一卷,我如同一條被禁錮了雙手的貓貓蟲,只剩個腦袋露在外面。
他就跟我平常抱著我的兔子玩偶睡覺一樣, 將我摟在懷裡,時不時懟臉一蹭。
我:......我才不是玩偶,快放手!
撲騰了半天依舊逃不出監護人鋼鐵般的懷抱,我開始鼓嘴吹起他糊在我臉上的頭發。
啊——呼——
純白的發絲被高高吹起偏到一側, 沒了發絲的遮擋後, 我可以更加清晰地看見他將大半張臉陷在枕頭裡的睡顏。
那張一直以來總是鮮活的面孔難得爬上一絲倦怠, 昏暗的光線中,我仔細打量著幾日不見的五條悟, 路程遙遠, 任務繁忙, 他連下巴上的小胡渣都沒有刮干淨。
怪不得剛剛有什麼東西刺的我的額頭癢癢的, 明明印像裡少年的發絲十分柔軟, 埋進去就像埋進大貓的絨毛,一點都不扎人。
原來,五條悟也會累啊。
看著不再維持無下限的他, 我默默放棄了繼續掙扎的念頭,既然累了那還是要好好休息, 無論誰都是。
室內的光線隨著天光逐漸黯淡,晴阪從窗戶飛進來瞅了瞅又飛了出去,她的膽子也越發大了,最近總是喜歡亂跑,雖然我確實拜托過她幫我打探哥哥和姐姐的消息。
幾個月過去了,我對他們的經歷一無所知,但關於我的一切應該很容易就能打聽到吧,前提是他們想知道。
我半闔著眼思緒亂飛,不一會兒困意便盡數上湧,然而這樣就睡著的話,如果半夜五條悟翻身把我壓成肉餅可怎麼辦。
好在我這個念頭很快就有了解決措施,近來無事發生,以至於我都快忘記自己死掉也會原地詐屍這件事了。
我可是不死的怪物啊......
哈欠——
這意味著我永遠不會成為命案的主角,想想其實還是挺不錯的吧,至少這樣不會讓身邊的人為我傷心。
翌日清晨,窗外的第一聲鳥鳴喚醒了酣睡一夜的人。
五條悟伸了個懶腰,並沒有選擇在第一時間睜眼,而是繼續閉目放空自己,等待意識的全部蘇醒。
他這是睡了多久?好久沒睡這麼沉了。
話說,昨晚有人把蛋糕放在他床頭了嗎,為什麼枕頭邊上有香香甜甜的奶油味,啊,想吃奶油蛋糕了。
這麼想著他翻了個身,一口咬在了他所以為的奶油蛋糕上,然後——
啪——清脆的聲音響起,五條悟的右臉上多了一個小小的巴掌印,六眼迅速運轉,然而在看清此時的情形後,少年還未成型的無下限便直接散了下去。
映入眼簾的是睡眼惺忪的小修栗,對方似乎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迷茫的看了看他,繼而摸了摸自己臉頰,只是在摸到自己左腮上清晰的牙齒印後,女孩眼中的迷茫變成了控訴。
「哎呀,你看,這不是還回來了嘛。」五條悟笑著指向自己臉上的巴掌印,於是控訴再次變成了迷茫。
我懵懵地看著這個和我的手掌很吻合的巴掌,陷入了沉默。
「嚶,小修栗好狠的心。」眼見女孩也逐漸清醒,五條悟惡搞的當起了嚶嚶怪,「竟然對我下此毒手,人家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有別的好哥哥了。」
對此,我毫不否認的點頭:「是的,灰原哥和七海哥都對我很好。」
「什麼嘛,小修栗竟然不否認。」五條悟語氣遺憾又抱怨,腦袋一扭從床上坐了起來,像一只與主人家耍了脾氣的大貓,只留給人一個蕭瑟的背影(假的)。
看著監護人看似賭氣實則傲嬌的後腦勺,我緩緩嘆氣,慢騰騰爬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像曾經對哥哥做的那樣,我從後面輕輕環住五條悟的脖子,撒嬌,也就是這時我意識到,原來我們已經可以如此親密的玩鬧了。
我被他給予了放肆的權利。
最開始,少年僅僅是一個能在一定程度上為我提供情緒價值的人。
我曾以為他會向我聲討長姐的失蹤,但實際上並沒有,他不在意弱者與無關緊要之人的選擇,長姐在他眼裡屬於無關緊要之人。
後來少年成為了我的監護人,在我看來這只是他的一時起興,興致消散後很快就會將我丟在一旁,畢竟五條少爺手裡永遠不缺新鮮的玩具。
可那一天遲遲沒有到來,反而是他真的肩負起了屬於監護者的責任。
或許在旁人包括高專眾人的眼中,五條悟一點也不適合養孩子,個性張揚的他不懂如何照顧一個人的情緒,更不會教育人,大家都覺得他會把我養歪。
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
對人待物,他有著獨屬於自己的方法,也許在其他人看來似乎不是很正常,但我接受良好。
而且,除了哥哥姐姐之外,五條悟是對我最好的人。
所以偶爾哄一哄耍脾氣的監護人還是可以的,雖然他是故意的。
「悟哥不要生氣,其實我經常想念你的。」比如每次布置朗讀作業,要家長蓋章的時候我都會第一個想到你。
聽此,五條悟轉過身,面容之上毫無憤慨,反而是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好吧好吧,原諒你了,在不過作為小修栗最初回答錯誤的懲罰,我已經把帶給你的伴手禮提前吃掉了。」
我:......?
早有預謀的可惡大人!
「悟,早——你們干嘛了?」夏油傑無語的看著眼前的二人,大只的臉上一個五指分明的小巴掌印,小只的臉上 留有淺淺的牙齒印。
好吧,不用猜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夏油傑彎腰將從國外帶的巧克力和糖果遞給小只的那個,「辛苦了。」他說道。
「?」辛苦什麼?我抬頭,有些不解。
「修栗的手一定很疼吧。」夏油傑瞄了一眼企圖從小孩手中搶糖吃的好友,故意將音量提高了一度說道,「畢竟悟的臉皮可是比訓練室多次加固過的牆皮還要厚呢,真是辛苦你了。」
「喂——!」在五條悟的大嗓門中,早上的鬧劇轟轟烈烈的結束了,宿舍樓下的地磚禿了一圈。
哦不,到這並沒有完全結束,之後五條悟又大顯身手看文來摳摳君羊八六一齊齊三三零四整理,給我扎了個奇怪的麻花辮,然而為什麼麻花辮可以編的跟個衝天炮似的,我不理解。
輕而易舉就編出了我辦不到的辮子,這大概也算另一種厲害吧?
「將將將——硝子,快看,今天修栗的頭發是我給扎的。」五條悟驕傲地向家入硝子展示著自己的勞動成果。
家入硝子同情的看了一眼被五條悟舉在手裡,一副「我將關閉我最後一片花瓣」表情的女孩:「真是難為你了。」
但五條悟可不這麼認為,他不僅覺得自己第一次扎就能扎的這麼好,還見一個人,就要炫耀一番。
慢慢的大家都知道五條悟給人扎了個奇怪的辮子。
之後,由於五條和夏油剛結束一個棘手的任務,所以今天的二人並無安排,算是忙裡偷閑放了個假。
於是,少年們勾肩搭背地去了訓練室。
雖然二人經常拌嘴,說著說著就動手炮轟操場,但他們對朋友的定義似乎就是能動手就不動嘴,學到了。
......
陽光正好的午後,五條悟接過夏油傑遞來的飲料。
「傑,你還沒親自目睹過小修栗的術式吧,我跟你說,一定會顛覆你的認知的。」拉開易拉怪的拉環,少年坐在樹蔭下的花壇上說。
「是麼,確實沒見過。」夏油傑喝著同款汽水,目光掃向不遠的操場,黑發女孩正和夜蛾老師友情提供的咒骸一起玩耍。
顛覆認知?
夏油傑覺得好友的話有些誇大。
在走上咒術師這條路後,他所見過的超出認知之外的事情太多了。
無論是面目可憎的咒靈,肮髒齷齪的詛咒交易,亦或是醜陋不堪的人之惰性,他都強迫著自己去接納它們,因為這個世界本就如此。
至於咒術師千奇百怪的能力,向來有強有弱,沒什麼可——年輕的黑發咒術師視線凝固了。
當他看見五條悟的無下限在女孩手掌的觸碰下,如同遇火即化的冰塊一樣逐漸消融時,他那雙狹長的狐狸眸都在震驚中微微睜大。
這不免引來好友的捧腹:「傑,你知道嗎,你的眼睛現在看起來才像是正常人大小,哈哈哈——」
然而這一次,夏油傑卻直接無視了五條悟調侃的話,他仍舊盯著津島修栗瓦解無下限直接落在五條悟衣角上的手。
作為白發少年唯一的摯友與對手,除了五條宗室,怕是沒有誰比他更清楚無下限究竟是怎樣存在了。
那是任憑他出動多少咒靈,輸出多大強度咒力,哪怕是特級咒靈都難以留下痕跡的一堵牆,是五條悟行事張狂的最大底氣。
夏油傑曾認為,那是永遠無法撼動的壁壘,是咒術界最強的保障,畢竟據咒術史記載,從未有「人類」破解過六眼的無下限。
但現在,他的認知的的確確被刷新了。
略微的愣神過後,夏油傑扶額輕笑,呵,原來悟的無下限並非真正的無敵,原來在無下限之上亦有更高位的術式,只是他未曾見過罷了......原來他其實也很無知啊。
看著突然笑出聲的夏油傑,五條悟挑了挑眉湊到他眼前晃悠:「傑,你不會是被嚇傻了吧,哈哈,你好遜啊,我得知小修栗術式的時候可是超級淡定。」
夏油傑被五條悟晃悠的胃疼,他一只手無情的推開白發少年的俊臉,另一只手繼續撫著眉心,半晌,他問道:
「悟,這是你收養她的原因嗎?」
「只能說是原因之一吧。」五條悟蹲下身將胳膊搭在女孩的肩膀上,對方早上被他咬出的牙印早已消失,白嫩的臉蛋又變得光滑如初,他上手挼了挼。
「當然最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們修栗超級可愛的說。」
少年將兩只手同時捧上女孩的臉,像揉面團一樣揉著對方的臉頰,不知不覺中,他有了一絲為人家長的悟性,作為哥哥的他理所應當的會覺得自家小孩是最漂亮的。
最強的妹妹醬也最卡哇伊,五條悟認為這很有道理。
「不過嘛——」在夏油傑望過來的視線中,五條悟意味深長地比出一根手指。
「傑,修栗的術式很特殊,是咒術界至今為止從未有過的變數,因此,只有在我身邊,才能發揮她的最大潛力,我會把她教的很棒噠。」
少年的語氣給人一種莫名的篤定。
初夏的微風中,夏油傑揚起嘴角。
是了,沒什麼是五條悟想做卻做不到的,哪怕這聽起來很像是年少輕狂的無稽之談,可夏油傑就是一邊驚嘆著津島術式的奇妙,一邊又無比確信五條悟脫口而出的言論。
愈發了解咒術世家的他,明白能瓦解無下限的術式會引起怎樣的爭奪,正如悟所說,修栗是特殊的,待在他身邊是真正的最優解。
「呵,所以你這是在養孩子,還是在給未來的自己培養對手?」夏油傑的肩膀放松下來,他淺笑。
「對手多一點不好嗎?」五條悟反問,「傑,只有我們強是沒用的。」
「......嗯。」
第33章
「津島同學, 請你將計算過程一同寫出來。」數學課上,老師看著黑板上的一連串的正確答案,心中詫異。
他之所以會讓津島修栗上講台來作答,就是因為全班三十個乖乖學生中, 只有這個孩子一直捂著嘴哈氣連天。
眼見女孩鴛眸裡的聚焦逐漸消失, 數學老師當機立斷砸點題, 給昏昏欲睡的小家伙清醒一下。
然而結果卻出乎他意料。
明明沒有認真聽課, 卻能將所有算式完全算對,而且他寫下的板書,可都是超出一年級學生能力範圍的兩位數乘法運算。
這......難不成他的這位學生其實是個天才?
不, 或許只是提前通過課外班或家庭教育學習過吧。
畢竟家境越好的人家越注重教育,即便是一年級的孩子也能熟知四五年紀的知識,這在帝丹並不罕見。
不過,就算提前學習過也不能這麼無視課堂聽講啊, 小孩子可不好養成太過傲慢的習慣, 得趕快糾正過來。
於是他說道, 不要光寫答案,請將計算步驟一同書寫出來。
站在講台上的我:?這還要有步驟, 不是一看就能看出來的麼?
見女孩在他的話語下無動於衷, 數學老師耐住性子, 慢慢說道:
「津島同學呀, 就算你預先溫習過三年級的課業, 那也要寫清你計算的方式,這樣,如果哪裡的列式不對, 老師能及時幫你糾正過來。」
「可是,並沒有計算方法, 」我如實回答道,「我看完算式後答案就自己出來了,以及我也沒提前溫習三年級的課業。」
數學老師:......
工藤新一:好凡爾賽的發言!
余下同學:阿巴阿巴阿巴。
數學老師嘆息了一聲,拿出長輩教導待晚輩的語重心長:「津島同學,撒謊是不對的。」
聽到此話,我放下粉筆,微微皺眉,轉身面朝頭頂微禿的中年人,「老師,污蔑人是不對的。」
數學老師:這也太囂張啦!
台下的同學:斯國一,津島同學好霸氣!
......
曾幾何時,我以為晚了兩個月入學的我會跟不上其他同學的進度,畢竟我從未有過學前教育經驗,但當入學的前幾晚,我真正翻開屬於一年級的課本時。
我;......
2×2=4,原來這種東西還有特意去學的必要啊,我以為這跟2+2=4一樣,都屬於生而知之的最簡單的法則呢。
入學測試的上午,我亦盯著手中的試卷陷入了沉思。
監考老師:看來題目對孩子來說有點難啊。
我:話說這些題閉著眼都能答對吧。
後來拿到滿分答卷的監考老師同樣陷入沉思,這孩子怎麼回事,明明題目全部都會,怎麼答題時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該不會是生病不舒服吧?
而入學後的一個周:
我看見我的同班同學們,有的連十以內的加減法都做不出來,一旦超出了自己十根手指頭的範圍,他們就要借助別人的手指來計算了。
看著這些指頭不夠,同學來湊的粗暴做法,我逐漸意識到不對勁。
那一天下午的咒術高專——
「悟哥,悟哥。」我拽住五條悟的垂下來的衣袖。
「怎麼啦?」五條悟垂眼,腿邊的小姑娘端著一張小包子臉,神情嚴肅,看著有一絲好笑。
五條悟沒忍住上手戳了戳,在對方不加以阻止後便開始變本加厲。
「唔,窩想說,窩似不似不算個笨蛋?」被人捏著臉,我口齒不清。
「當然了。」五條悟的口氣十分確定,只是下他的下一句,「有我這麼聰明的哥哥,小修栗當然也很聰明啦。」
嗯,這句話很有五條悟的風範,而五條悟的風範就是日常小事不靠譜,大事面前臨危不亂。
腦袋一扭,無視監護人自戀的言語,我轉身去找高專內其他靠譜的人去了。
於是乎——
咒術高專的走廊上,灰原雄思考:「修栗醬很聰明呀,比我家妹妹聰明多了,算數她還要掰指頭數呢。」
七海建人點頭:「嗯。」
醫務室中,家入硝子手持刀具轉身:「在我看來,至少你比你的監護人要成熟。」
我:真巧,我也這麼覺得,五條悟偶爾幼稚的要死。
辦公室內,夜蛾老師不在,只剩小小的熊貓一只。
rua了一把熊貓的毛毛,我:「算了,你不大聰明。」
毛發亂掉的熊貓:!你不僅薅我毛,還要罵我蠢,這日子沒法過了,正道——!
食堂門口的自動販賣機前,嘴裡嚼著薯片的巫女小姐熱情向女孩分享自己的零食。
在她身上我看到了一種母性泛濫的光輝,所以歌姬姐姐的話也不能當做參考。
倒是冥冥摸著小孩的腦袋說:「放心吧,能在五條手裡健康成長,你已經很厲害了。」
我:冥冥姐姐說的有道理。
最後,轉了一圈回到監護人宿舍的我,看見了一起打小霸王的黑白少年。
見我進來,夏油傑放下手柄,剛准備說點什麼,就被一旁的好友招呼過去。
五條悟:「啊啊——傑,快快快,就要贏了!」
對此,夏油傑只好遞給女孩一個稍等片刻的眼神,隨後再次投身刺激戰場。
抱著歌姬姐姐塞來的薯片,我安靜的坐在一旁等待,終於,五分鐘後,我迎來了五條悟「耶,終於通關了」的聲音。
從小霸王機前站起身,少年輕微轉動脖頸,動作相當自然的從我手裡「拿」走了尚未開封的薯片。
撕開零食袋,五條悟盤腿坐在床上哢嚓哢嚓,「說吧,小修栗為什麼跑出去到處跟人告狀。」少年如是說道。
我:告什麼狀?
「我沒有。」我搖搖頭,我才沒有告狀呢。
「那為什麼硝子和歌姬都過來指責我,問我是不是嫌棄你笨,這簡直就是在冤枉好人!我明明說你超聰明的!」
五條悟將自己的手機擺在女孩面前,消息頁面的最上方赫然是家入硝子與庵歌姬發來的質問。
其中,家入硝子的話語倒是委婉中帶著打趣,而庵歌姬上來就發了一大通消息教訓五條悟不要欺負人家小孩,或許在她眼裡,五條悟欺負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因為五條悟對她的回復是——
黃油土豆:既然不能欺負小修栗,那我就去欺負歌姬好了~
庵歌姬:怒!!!
但說到底,五條悟還是很冤枉啊,他做過的事情他會承認,可沒做過的,少年決不允許有人給他亂扣帽子。
總之,人證物證確鑿,現在請開始你的狡辯。
從監護人湛藍的眸子裡,我看出了這樣的意味。
夏油傑將手伸進五條悟拿著的薯片袋子裡,一邊吃著薯片,一邊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即將發生的現場版劇情。
「我沒有告狀,只是去確認了一件事。」我眼巴巴瞅著五條悟。
見此,一旁的夏油傑笑著問了一句,「什麼事啊,問我和悟不行嗎?」
「你們的話,參考價值不高,尤其是悟哥。」
殊不知我的話成功引起白發少年的不滿,他大叫起來,嘴裡不忘嚼著薯片,「什麼!小修栗竟然這般不信任我,我的心好痛,哢嚓哢嚓——」
「可是我最先問的就是悟哥,但你跟我說因為你聰明,所以我聰明。」我幽幽的話語成功制止了大貓要鬧的征兆。
大貓啞口無言,大貓不依不饒:「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
我扭頭看向夏油傑,對方也給了我一個「我懂你」的眼神。
不知突然想到什麼,丸子頭少年雙手抱臂:「修栗為什麼要問別人這種問題,是學校那邊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種問題指的是——我究竟聰穎還是愚笨。
「沒。」我先是搖了搖頭,後又點了點頭,「不過也確實是在學校得到的啟發。」
將擺在床上的小霸王機收起來,夏油傑坐到五條悟身邊,兩個少年一同看著面前乖乖坐在專屬小毯子上分析的女孩,繃著臉,真可愛,或許這就是養孩子的樂趣。
夏油傑:「怎麼說?」
「以我的認知標准來說,學校裡的同齡人似乎笨蛋占比比較大,可事實好像並非如此,或許只是『我』超出了同齡人的標准水准。」
我很少自誇,但這一次,我還是給予了自己這般不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歡迎加入俗的評語,隨著愈發像個正常孩子一樣上課學習,我對周圍世界的認知也在逐漸改變,所見所聞,所思所想都有所改變。
就像我意識到了咒術界是不正常的,我同樣意識到了自己與同齡人的差異。
在這之前,我從來沒在同齡人圈子裡生活過,但現在不一樣了,每天待在一群同為小豆丁的人堆裡,會觀察的人自然會找到自己與他人的不同。
當同樣的一道題目,落在大部分人手中都很棘手,只有少數人會認為其簡單的時候,那麼這裡的少數人應該算是拔尖了。
「所以我不是笨蛋。」我得出了這一結論。
「哈,有人說你是笨蛋了?」五條悟聽明白了,小姑娘似乎又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受了委屈,少年從沒骨頭的坐姿支棱起來,特別是在他看見對方沒反駁他的話後。
五條悟:「是在學校裡還是——」
「不是的悟哥,」我打斷了少年的話,聲音低緩,「是以前還在家的時候,哥哥經常嫌我笨的,姐姐她......」
底下的人沒有了聲音,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二人都不傻,自然明白此刻修栗口中的家是哪裡,至於她所說的哥哥姐姐,一個已隨滅族的津島上報死亡,一個出逃至今音信全無。
傍晚空氣寂靜,窗外蟲鳴漸高,五條悟收起了他吊兒郎當的姿態,難得像一位真正的監護人與家長一般,將掌心搭在女孩頭頂。
「修栗。」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透過掌間陰影,女孩抬頭看他。
五條悟:「你要記住你現在已經是五條家的人了,而我是五條未來的家主,所以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只需要聽我的話就好。」少年以自傲的語氣訴說事實,「既然我說修栗聰明,那你就要相信我說的話。」
「畢竟,」五條悟話音一轉,指向自己,「本大爺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夏油傑、我:......如果你不加上最後一句的話,可信度的確很高。
「這一次就暫且相信悟吧。」夏油傑附和著友人,聲音柔和,「因為修栗確實很棒。」
面對著兩人的誇獎與肯定,我的臉頰有些發燙。
曾經我有兩位足智近妖的血親,對比著他們的智慧,我是那樣比上不足,顯得愚笨不堪,經常被兄長笑話。
但現在我明白了,這是因為我的那兩位手足過於聰慧,又或許是因為我還沒有長大。
我會跟我的哥哥姐姐們一樣,我並不比他們相差太遠。
想通這一點的我憤憤握拳,原來我才不是個笨孩子呢,一直以來都被哥哥他誤導了這麼多年,啊——!等以後找到他,等待他的將是小拳拳重錘胸口!
至於尋找......目前的我還不具備尋找的資格,我看向自己粉嫩的拳頭,五條悟曾說過像糯嘰嘰的櫻花團子,他一口能吃仨。
眼見女孩握緊拳頭不再說話,五條悟眉頭一挑,將一大片薯片塞進小孩嘴裡。
「啊唔——」哢嚓,近期被投喂的習慣使我的嘴巴自動咬上薯片,同時耳邊落下少年的詢問。
「小修栗在想什麼?」
沒有正面回答五條悟的問題,我咽下嘴中的薯片,定定地盯住他,「悟哥,你說過我可以成為你的對手的,對不對?」
「對。」五條悟點頭。
「真的嗎?」我繼續問,「我真的......真的能成為那麼厲害的人嗎?」要變得多強才能成為五條悟的對手啊。
哪怕我是一個身負妖怪血肉的怪物,可弱小的我甚至都鎖定不到我想要的未來,如今我能做到的也僅僅是不死而已。
此時,如果按照五條悟慣常的性子,他一般會回上一句「如果你能活到那個時候,大概就可以。」
但現在,五條悟視線下移與小姑娘對視,女孩漂亮的鴛眸中充斥著某種小心翼翼的向往,以及對他毫不掩飾的崇拜,她似乎把他當成了想要追逐的偶像。
我:我不是,我沒有,這是過度解讀。
不知是出於對自家孩童的期待,還是對年幼的人類幼崽的鼓勵,亦或是在看到對方眼中帶著不自信的向往時,少年自大的心罕見的柔軟了片刻。
最終,在夏油傑微微挑眉的目光中,五條悟咧嘴,伸出雙手向外拉扯小孩的臉頰:「當然啦,我們小修栗一定會變得很厲害的。」
因為你的監護人是天底下最棒噠,當然這一句他這次沒說。
事後——
五條悟:怎麼辦,傑,我越來越覺得五條修栗好聽了,你說我要不要給小修栗換個姓啊,可是上次她拒絕了,她竟然拒絕了!這是我家孩子,就應該姓五條!
夏油傑:......你高興就好。
第34章
正如我所預料, 自那天兩位少年在帝丹門口溜達了一圈後,我的座位附近就變得格外擁擠。
當然,當我從外面回到位置上後,之前的擁擠便會一哄而散。
然後, 我的桌洞裡就會掉出一些不屬於我的信封, 委婉的問候, 以及請我代為轉交的留言。
我:......才不要當送信小妹呢。
默默掏出手機, 我按下快拍鍵,哢嚓——
隨著閃光燈亮起又熄滅,我將照片發給了我目前唯一的常用聯系人。
我:探頭jpg.該怎麼處理呀?
三秒鐘後我收到了某位天下第一的回復。
五條悟:小修栗自己燒著玩吧, 你不是怕冷嗎,正好可以取暖用。
我:......?
監護人又在說不靠譜的話了,我扭頭看了看窗外的艷陽天,晴空高照的六月, 我一點都不冷。
不過, 我也明白了五條悟的意思, 他說:他才不管呢,讓我自己看著辦。
既然如此, 那就只好全部退還回去了。
燒掉什麼的實在不符合實際, 那也算別人的心意吧, 再者, 我可不喜歡火焰。
如長蛇般的烈火曾吞沒我的一切。
雖說我並不留念那裡, 但偶爾夢魘到過去,父親那張如惡鬼般扭曲猖獗的面龐依舊會衝我尖叫——你是個津島,你吃了妖怪的血肉, 你是個不死的怪物!
可是,那時的我根本沒有選擇, 不是麼?
坐在前方的工藤新一突然感到後方傳來陣陣寒氣,少年不由得瑟縮了脖頸,趁著撿筆的空當男孩悄悄觀察後座之人。
對方神色黯淡,周身低氣壓環伺,一副被人惹毛了的不爽模樣。
而擺在她面前的,正是那些從桌洞裡掏出來的信封與紙條,工藤新一了然。
課間趁女孩不在,他看到有高年級的學姐前來打轉,也許是大小姐第一次被人當做傳話筒來用,所以才生氣了吧。
工藤新一如是想。
第二天——
「小蘭,新一,你們聽說了嗎?」
鈴木園子拉著兩人來到走廊,探頭望了望周邊,確保某人不在後才繼續說道,「據說啊,那些來送聯系方式的學姐,今天一早都在自己的鞋櫃裡看到了送出去的信呢!」
園子拍著手感嘆:「津島同學她竟然敢去高年部還信耶,這也太厲害了!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
「什麼信,園子你在說什麼?」毛利蘭表情疑惑。
「就是上次的兩個帥哥.....」鈴木園子描述經過。
聆聽完整個事件,工藤新一緩緩開口道:「園子,你確定是津島她親自送還的信件嗎?」
茶發女孩搖頭:「我當然不清楚了,這都是我在論壇上看見的。」說著,她拿出手機進入帝丹學園內部論壇,將今早看到的帖子找出來遞給工藤,「喏,就是這裡說的。」
在小蘭驚訝「園子你什麼時候有手機」的聲音中,工藤新一快速將原帖瀏覽了一遍。
片刻後,他退出論壇將手機還給園子,在兩個女孩看不見的視角裡,小正太眉頭微皺。
不對勁。
帖子裡分析說,津島修栗是在今早將信封退還回去的。
可是今天早上,工藤新一恰好在校門口碰上了女孩,對方將書包抱在胸前,無視風紀委的檢查,自顧自的打著哈欠朝前走。
他們是前後腳進的教室,所以根本不存在女孩提前趕往學校高年部放信封這一說。
可如果不是今日,那還信的事就只能是昨天下午。
但是昨天放學時,工藤新一親眼看著某個高挑的白毛將女孩提走了,像拎小雞仔一樣,當然,他很快就將女孩放下來了,因為被提之人的反抗。
所以昨日也被否定掉了。
畢竟,工藤新一不相信一個小學生被家長接走後,還會再往返學校偷偷塞信,雖說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他覺得那不像是大小姐會做出的事。
女孩平日裡總是目空一切,無論誰從她身旁經過,她都不會投遞一個眼神,所以這種掉價的事情她才不會做呢,對方是只愛惜自己羽毛的金絲雀,這是工藤新一的斷定。
殊不知,他所謂的金絲雀天天在高專操場用礦泉水瓶和稀泥,然後再把泥巴抹在監護人的帥臉上。
不過這並不是最主要的,工藤新一抬手抵住下巴,他最好奇的是,女孩是如何將一封封無名信件,精准無誤的退還到送信之人手中的。
這也是論壇裡討論最激烈的一點。
擁有妖怪情報網的我:小事一樁哦。
幫忙送信的晴阪:耶,我幫到主人的忙了。
總之經此事件,一個剛轉來帝丹不久的一年級新生,竟同時在低年部和高年部打響了名號,至少大家都明白了這是個不能輕易招惹的孩子。
除卻她本身不太好相處外,最令人忌憚的或許便是她背後的勢力。
還信一事。與其說是一個孩子將塞來的信件全部退了回去,倒不如說是孩子身後的長輩動了手腳,女孩調查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手段高明的大家長辦不到。
自家孩子喜靜,而那些信件擾亂了清靜,家長出手給個警告無可厚非。
只要不傷害到學生,校方對此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再說這種小事也鬧不到學校那裡,畢竟至今為止,一切都只是同學們毫無釐頭的猜測而已。
終日埋頭苦學也太沉悶了,偶爾聊聊八卦,有利於青少年身心健康成長。
其實很多事的經過發展十分簡單,但不明真相的孩子們往往會將事情想復雜,再假設出一番奇妙又中二的曲折故事。
此刻的工藤新一就是。
在他看來,津島修栗和她的家族都是不容小覷之輩,要盡量避免接觸,以免惹其不快。
但鈴木園子和毛利蘭可不這麼想,二人中,一人覺得津島厲害又大膽想跟她結交,另一人認為津島同學有些可憐,家裡從來沒給她准備過便當,自己也沒報名食堂,每天都在啃面包和三明治。
其實覺得三明治味道不錯的我:今天吃什麼味道的好呢?(乖巧)
第35章
「搜嘎, 原來那個白發大帥哥是修栗醬的尼桑啊。」鈴木園子點頭,至於二人樣貌並無半分相似這一點,被大小姐自動忽略,出身上流社會, 哪個大家族沒點家族辛秘了, 她懂, 她都懂。
「修栗醬的家人都不幫你准備便當麼?」見女孩將自己分給她的便當全部吃掉, 毛利蘭問出了她最想問的問題。
吞掉最後一個小香腸,我咬著叉子思考:「唔,因為他們都比較忙吧。」這裡的他們特指高專眾人。
「這我明白!」鈴木園子舉手。
作為鈴木財團的會長與顧問, 她父母的日程表總是異常擁擠,經常會一連好幾天見不到二人的身影。
但即使父親母親不在,姐姐綾子也會照顧好她,還有家裡的一群保姆和管家, 所以——
「那你可以讓管家和廚師給你准備呀。」鈴木園子說道, 她理所當然地認為黑發少女與自己家境相同。
「做不了。」我搖頭, 在幾人投來的疑惑目光中,接著道, 「我只有偶爾的周末才會回一趟本家, 平常都跟哥哥住在一起。」在外人面前, 我對五條悟的稱呼變得親昵。
本、本家?
工藤新一琢磨著這個詞, 如今現代社會, 已經很少會有人使用「本家」這個相對傳統的詞彙了。
在過去,「本家」代表著那些注重傳承的大族宗室,而有本家就意味著還會有分支。
很顯然, 津島修栗來自她口中的那個本家,是直系子弟, 不然她就不會那麼隨意的將這個詞脫口而出。
我:然而就是這麼隨意。
看來他的猜測沒錯,工藤新一暗自垂眸,女孩真的來自某個厲害的古老世家,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她的舉手投足總是比其他孩子更加沉穩。
而且不是那種刻意維持的假像,是真正被教養過的大方得體,有心人一看便可知這個小姑娘出身良好。
可是,一個家世良好的孩子為什麼會對視線如此敏銳呢,不光是視線,還有她那超出正常人水准的體能。
以及那天的數學課,哪怕數學老師一直到最後都在懷疑,是因為津島提前預習了高年部的課本,所以才會答對所有題目。
可工藤新一莫名篤信女孩口中的話,他覺得事實就是對方口述的那樣,她僅僅是看了一遍式子,答案就自己顯現了。
畢竟兩三位數的乘除運算而已,這對心算能力優秀的人來說並不算難,雖然工藤新一尚需列式計算,但他爸爸工藤優作完全可以憑肉眼得出正確答案。
至於工藤新一為什麼如此相信女孩是對的,一是因為來自偵探的直覺,二是因為在他看來,像津島這類的大小姐才沒必要靠撒謊來博得關注,她本身就已經足夠耀眼了。
「原來如此。」毛利蘭若有所思,「所以修栗不帶便當的原因是哥哥不會做飯。」
「他......」我剛准備說這並不是主要原因,其實是一群dkjk壓根就沒考慮過小學生一般都要帶便當上學,但轉念一想五條悟他好像確實不會做飯。
京都府那邊從沒讓自家祖宗洗手作羹湯過,而咒術高專食堂味道可以,再不濟,五條悟還會揣著他的頂級黑卡出入各類高檔料理店與路邊的甜品鋪子,所以十六歲的他大概連菜鏟都沒有摸過,這是必然的。
頓了頓,我肯定道:「小蘭你說得對,他不會做飯。」
......
女孩子的友誼總能在極為短暫的時間裡變得牢固。
隨著關系的熟絡,我也開始參與聊天,畢竟我只是偶爾喜靜,並不是真的自閉。
況且,面對著兩個善良又真誠的女孩,我願意回答她們無傷大雅的問題,也願意傾聽她們口中的新奇故事。
「原來你不愛說話是因為門牙掉了呀。」鈴木園子煞有其事的點頭,「我懂,精致女孩的形像管理很重要,等我開始換牙我肯定也不說話。」
「你竟然已經七歲了。」毛利蘭感嘆,「怪不得總覺得修栗醬看起來比我們要成熟,原來是大了一歲。」
可一歲的間隔其實並不足以衡量差距,尤其是六歲到七歲,這其中的界限太小,小到根本沒有多少距離。
只是孩子尚且年幼尚搞不太明白。
就像一年級的小學生會認為三年級的前輩厲害,可等自己升入了三年級才發現,他們依舊是群小趴菜,只是個子變高了。
而一旁工藤新一卻抓到了疑點,尤其是當他聽到津島修栗今年七歲了才第一次上學,之前並沒有上過幼稚園時。
男孩抬眸直直的盯向某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日本法規定,兒童須在年滿六歲的第一個四月進入小學參加義務教育。」
工藤新一曾記得有個大他兩歲的鄰居哥哥,對方因看文來摳摳君羊八六一齊齊三三零四整理為到了六歲遲遲沒有入學,社區的人特意找上門催促,所以很少見過了入學年齡還未上學的人,除非身體抱恙。
但津島看起來實在是不像大病初愈的模樣,正常孩子都做不到繞著操場跑三圈還十分輕松不喘氣,以及輪班值日無需他人幫助單手提水桶。
工藤新一對上女孩深不見底的鴛眸,試圖從其中找到有關不對勁的蛛絲馬跡,可事實上,那裡面很清澈。
清澈的如同一汪潭水,足以倒映出他的影子。
「工藤同學,」我清了清嗓子,目光微沉,「請不要這樣盯著我看,你的眼神讓我不舒服。」
聽此,小男孩抿起嘴角,略帶局促的摸了摸腦袋,「對、對不起啊。」確實是他不太禮貌。
認識到錯誤就能道歉,果然這裡比咒術界好太多了,我眨了眨眼,其實工藤同學也是個不錯的家伙,就是好奇心有億點點旺盛。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身份對調換做是我的話,我大概也會對新來的神秘同學感到好奇,從而悄悄打探情況。
就像我初到學校對一切都充滿未知,堵了好幾只妖怪問問題一樣,堵五個嚇哭了四個呢。
我:「因為家中情況特殊,所以才推遲了一年入學,而幼稚園的知識是在家中自學過了。」其實是監護人上個月才敲定送我上學,但我覺得說大實話有人不信,那就稍微委婉一點好了。
「原來是這樣。」工藤新一雖然有些遲疑,但也沒繼續追問,人家的家事再問下去就更不禮貌了,況且還是那樣的大家族。
午休時間在閑聊中結束,在下午的上課鈴敲響之前,幾人開始往返教室,只是在起身的時候,工藤新一再次與女孩對上視線。
對方背對著陽光,也背對著小蘭與園子,扯起嘴角笑了笑,無聲地言語:你很有趣哦,工藤同學。
工藤新一:她就是不對勁!
放學後——
在班級裡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中,鈴木園子拍上我的肩膀,語氣十分親近,「修栗醬等等我們,一起走吧。」
我:「好。」
「話說修栗醬現在住在哪裡呀,如果順路的話,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回家呢。」毛利蘭提議,隨後又扭頭看向新一,「新一,你覺得怎麼樣?」
工藤新一:他覺得不怎麼樣,然而他不敢說。
校門口不遠處的紅綠燈——
「悟哥——!」
五條悟一把接住蹦蹦跳跳過來的小姑娘,看出女孩今天心情很好的他,伸出魔爪向外扒拉著孩子的臉蛋,瞬間她的心情似乎不是那麼美麗了。
半晌過後,我雙手揉著臉頰,眼神亮晶晶的,「悟哥,我交到朋友了。」隨後抱著他蹭了蹭腦袋。
其實,我說這句話並不是希望五條悟能給我什麼反饋,我只是想簡單的分享一下,因為這件事對我來說很特殊,我交到了我人生中第一個朋友,以及第二個。
無關任何利益,是最單純的友情。
所以想要分享。
「是嘛,交朋友了,不錯不錯。」五條悟拍了拍小孩的腦袋。
他大概明白這種感覺,一年前,少年第一次跟夏油傑互掐結束時,他就是類似的心情,他擁有了真正的同齡朋友,是朋友亦是對手,很難得。
只不過,咒術師向來少與非咒術師結緣,其原因是,身為術師的他們總是無時無刻與死亡牽扯。
[咒術師沒有無悔的死亡。]
垂眼打量著即使面上看起來平靜,但肢體動作卻還是難掩喜悅的小丫頭,五條悟說出了壞蛋監護人的語錄:
「那今天回去檢查一下小修栗的體術好了,打不過我的話,就罰你替我寫報告。」
我:?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都在些說什麼?
理論無果後,我:「可是我不會。」
五條悟:「沒事,有傑在。」就讓傑來教你寫報告的格式吧。
我:......我的意思是,好多字我不太會寫。
第二天,看著來自五條悟報告上不似他本人的認真筆跡,夜蛾正道雙手平放於桌面,深吸一口氣:五條悟——!讓他馬上、立刻、現在來我的辦公室報道!
第36章
「修栗醬, 這裡這裡——」鈴木園子高舉著手臂,朝不遠處走來的二人喊到。
「那我就先走了。」
我松手將空掉的垃圾桶還給身旁的女生,提了提身後的書包。
「嗯嗯,多謝津島同學了!」要不是津島桑順手幫了她, 憑她自己一個人, 根本沒辦法按時完成清掃任務。
在她看來, 津島同學可比今天本該和她一起值日, 卻早早走掉的小娜久友好多了,小娜久總是仗著自己可愛然後什麼都不做,將本該是她的責任丟給其他同學。
就比如每周的輪班值日。
可津島同學比小娜久更卡哇伊啊!而且明明人超級(大寫加粗)好的, 一點也不像傳聞裡說的那樣不好接觸。
可惡,今後她一定會幫忙捍衛津島同學的名譽的!
身旁之人突然間燃起莫名的戰鬥欲,我瞥了對方一眼,看來另一個值日生沒來值日真的讓她很生氣。
「園子, 小蘭。」幾秒後, 我小跑到在走廊拐角處, 「等了很久嗎?」
工藤新一:為什麼不叫他的名字,為什麼略過他!
「沒有。」頭頂尖尖犄角發型的女孩子搖頭, 「我們也才剛收拾好。」
「那就好, 走吧。」
「嗯。」
這是我首次不用高專眾人接放學, 和朋友們一起回家。
大半個月過去, 回高專路線我早已熟記於心, 肯定不會走丟的,今早,我拍著胸膛對五條悟保證, 悟哥你放心,你丟了我都不會丟。
五條悟低頭:是麼?
我月亮眼:相信我。
然而, 雖然不會走丟,但是會在半路被人販子拐跑。
意料之外的發展,並不在情理之中。
不知昏迷了多久,當四個小豆丁東倒西歪的在堆放雜物的倉庫裡醒來時,八只同樣圓溜溜的眼睛轉悠半天,片刻後,所有人都得出了一個相同的結論——
我們被綁架了。
我:......
很好,我已經想好監護人會用什麼樣的姿勢嘲笑我了。
五條悟(笑出眼淚):哈哈哈——!我第一次見咒術界的人不被詛咒師或是術式殺手綁架,而是被普通人販子拐走啊,笑死我了,哈哈哈,傑,好好笑啊——快扶我一把......
雖然但是!對方可是直接拿著迷霧劑往我臉上噴啊,我能有什麼辦法!
誠然,混雜著妖怪血肉的我自身帶毒,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本人抗毒。
一劑毒藥下去該嗝屁嗝屁,只不過我被埋還能原地詐屍就是了。
雙手被麻繩捆住,書包散落在一旁,有著明顯的翻找痕跡,通訊設備大概已經被拿走了,感受著臉上迷霧劑殘留的黏膩,我暗自磨了磨牙。
早知道就相信晴阪說的話了,昨夜睡夢中,小小的妖怪突然趴在我耳邊道:「主人,我預感明天你會路遇不測。」
我(迷迷糊糊):「哈欠——你不是個做天氣預報的妖怪嘛,呼呼——」
晴阪:「我也不清楚,就是突然......」妖怪也逐漸睡了過去。
這一睡,直到今早我收拾好書包准備出發,晴阪都沒能起來。
於是,我只好將她放在裝風鈴的小木盒上,順手抽了張紙巾蓋上去,確保她看起來安然無恙才來上學。
誰承想,人類的妄自菲薄踩大坑,妖怪的無名預言卻成了真。
果然,還是不能太看得起自己,總之,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不想再拍著胸膛對五條悟保證什麼了。
悲傷中,勿cue。
從女孩緊繃的臉龐上,工藤新一讀出了這個意思。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猝不及防被綁架還是會感到害怕的,工藤新一想,看來津島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在如此環境下,對方雖然看著鎮定,但難過早已寫在臉上了。
我:不,我的悲傷你不懂。
昏暗中,我默默閉眼,希望警察的通知電話能晚一點打到監護人那裡,讓我先自己試著解決,打不過再喊家長,不然也太沒有面子啦。
我可不想被高專的眾人集體跑來圍觀綁架事件。
五條悟很有可能會幸災樂禍的把大家都叫過來的,過不來他還會全程錄視頻,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總之,我絕對不可以擁有高清流暢的黑歷史記錄,達咩!
此刻,四個孩子中看起來最平靜的,反倒是平日裡最活潑的鈴木園子了。
作為日本富豪榜排名前五的鈴木財團家的次女,勒索綁架這種事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甚至,鈴木園子還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價,大概是五億日元吧,不過這次估計又要上漲了。
「沒事的,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我的手機裡裝了鈴木家參與投資的高級定位系統,即使手機卡被拔了也能用。」鈴木園子小聲的說。
「嗯。」小蘭雖然有些不安,但還是點頭附和好友的話,「我爸爸剛開了一家偵探事務所,他一定會找到我們的。」
「只要不反抗,綁匪就不會真的傷害我們。」工藤新一分析道,「他們綁架應該只是為了獲利。」
可偏偏這個時候,有人的叛逆精神在躍躍欲試:「那我要是反抗呢?」
聞言,工藤新一無語地抬頭望向聲源:「津島,這種時候你就不要逞強了吧,我們都還只是小孩子,論力氣比不過大人的。」
「就是就是,還是原地等待救援吧。」鈴木園子扭動身體換了個坐姿,「東京的警務出警速度還是蠻快的。」
我:......那就更要抓緊時間了。
轉頭觀望四周,偌大倉庫裡為數不多的光源,來自頭頂幾個被鑲嵌著鐵絲網的小窗。
窗戶間隔地面很高,大概要成年人向上拉長手臂才能夠到,而四下又沒什麼能扎踩上去的大物件,所以想從那裡逃脫看起來有點異想天開。
當然,這是對一般人來說。
其實這個高度我可以輕松借力跳上去,至於鐵絲網,用咒力強行破開就好了。
但是,我可以翻牆出去,並不意味著其他三人可以,再者,還得考慮他們願不願意翻牆,疊高高攀爬很消耗體力的,尤其是對自身力量不足的小孩子來說。
而且為了讓大家都能出去,我最後肯定得當墊背。
思索一番,我打消這個不妥的念頭。
能走正門為什麼要翻牆,就不。
當然,盲目自大並不可取,還是得先預估敵人的實力再采取行動,在同一波人手裡栽倒兩次什麼的,那只會讓來自監護人的取笑聲變得更大。
暗色的咒力在其余人看不見的地方流轉。
專心調動所有感官,很快,我便確定了在鐵門之外的看守者,兩人,根據氣息、腳步、咒力構成來看似乎都是男性,以及——
我瞥了一眼剛剛被否定的鐵窗,倉庫後面也有一個家伙。
只不過對方腳步虛飄,感覺很是腎虛的樣子。
身體後傾,我將後背被綁住的手掌貼在地面,咒力向外發散,隨著間距又被拉遠了一些,我捕捉到了最後一人的蹤跡。
在距離倉庫正門大概三四十米處的位置。
那人正在與手機對面的人通話,我只能隱約能聽到幾個詞,比如——女兒、五億日元。
我抬眼看向安慰著小蘭的園子,看來綁匪電話對面應該是園子的父母了。
畢竟普通人並不清楚我的來歷,而以我為目標的抓捕也不可能只出動無咒力者。
一共四個人,我默念。
「你說什麼?」一直留意著津島修栗的一舉一動,生怕她做出什麼不自量力行為的工藤新一問道。
他看見女孩的嘴動了動,但並未聽到說話聲。
視線對上,我有些無奈:「現如今,工藤同學的注意力還放在我身上呢。」嘆氣,「你還真是鍥而不舍。」
「我只是......」工藤新一開口想反駁,卻又組織不出流暢的說辭,男孩略顯尷尬的張了張嘴,本欲道歉的話剛到嘴邊卻又被迫咽了回去。
因為,他聽見津島用那種兩個人說悄悄話似的聲音對他說道:「一共有四個人,外面。」
工藤新一:「你是怎麼——」
我:「噓——」
哢噠——倉庫的鐵質拉門被人推開。
提前收回話音的男孩低垂著腦袋坐在原地,配合綁匪逐漸靠近的步伐,表現出一副極為害怕模樣。
略微粗獷的聲線響起,面對著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剛打電話的男人趾高氣揚。
「聽話,不要有逃跑的念頭,否則......」男人聲音壓得很低。
他滿意的打量著四個孩子的「惶恐」,隨後繼續道:「等鈴木財團的贖金到賬,我自然會放過你們。」最後他將目光鎖定在鈴木園子身上。
很顯然,對方一開始的目標便是茶發少女,但因為四個小學生走在一起,迷霧會擴散,一不小心就誤傷了一個。
於是,提前做好防護措施的綁匪們,干脆直接拿迷霧劑亂噴了一通。
被糊臉暈菜的我&工藤新一:沒反應過來便暈過去了,好氣!
不過,通過這件事,我似乎意識到了某個極為隱秘的破綻,而這同時也是所有咒術師的短板。
迷藥與毒。
正常來講,術師們只會在體術與咒術上下功夫訓練。
除卻個別喜好使用陰暗手段的詛咒師,咒術界的人幾乎從不進行系統的抗毒訓練。
下毒、迷霧之類的肮髒手段在術師看來是下作的,他們不屑與這些東西為伍,自然不會在課程裡設置相關方面的培訓。
可有時性命當前,生死攸關為存亡,或許也不需要多麼的光明磊落吧。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開始認為活著是件重要的事了,只有活著,才有幾率找到自己想要尋求的答案,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哥哥。
當然我並不會輕易死掉就是了,所以這裡我只是在擔心我認識的其他人。
是其他人......
亦我在意的所有人。
第37章
鐵門被重重合上, 門外響起鎖鏈纏繞的聲音。
這一次,鈴木園子沒了之前的放松,她愧疚又小聲的對其他幾個人說道:「抱歉,把大家牽扯進來了。」女孩的聲音有些哽咽, 「都怪我。」
「不, 這才不是園子的錯呢。」毛利蘭想要抱抱園子, 但礙於被困住的雙手, 她只好盡量往鈴木園子身邊靠了靠。
「錯的是那些綁架我們的壞蛋。」小蘭將毛茸茸的腦袋湊到園子面前,「園子,我們不會怪你的。」
工藤新一點頭:「嗯, 把這樣的經歷當做一次難得的冒險好了......誒?你們怎麼——」
話說到一半,工藤新一發現小蘭瞪大雙眼,園子坐直了身體,二人目光直勾勾又驚訝的向他盯來。
是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嗎, 還是他臉上有什麼?小偵探迅速轉動腦筋。
等等, 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為了安慰鈴木園子, 他將身體轉了過來,而此時在他背後還有一個人, 一個最不讓他放心的家伙。
工藤新一迅速扭頭, 下一秒, 他的視線跟對面貼在一起的女孩子們一樣, 凝固在了某人身上。
「津島, 你——!」工藤新一不可思議臉,「你是怎麼解開繩子的?!咚——」
敲擊聲落下,小偵探被打了腦袋。
「你小聲一點, 外面的人都快被你喊來了。」我活動著有些酸疼的手腕,視線對上某個被打後放低聲音的偵探。
「可是, 可你是怎麼、你...你。」工藤的情緒有著明顯的激動,他再次嘗試掙脫繩索。
但事實是,無論他使出多大力氣,繩子都沒有絲毫松動,反而越捆越緊。
手腕處傳來的痛感使工藤新一止不住皺眉,不用回頭看,他便知道自己的手腕已經被磨紅了。
這種專業打結手法外加成年人拇指粗的繩子,單憑一個小孩子的力量根本無法掙脫,哪怕是有經驗的警察都不一定做得到。
工藤新一抬眸,試圖從津島面無表情的臉上找出什麼,可對方依舊毫無波瀾。
原來她剛才的鎮定不是裝的,她是真的無所畏懼。
「噓——」我將食指放在唇邊,側耳聆聽門外,在確定看守的二人沒有被倉庫內的話音驚動後,我才撿起被掀翻的書包。
輕輕打開筆盒,拿出上美術課用的裁紙刀在其中注入咒力,我回到仍保持著一副「我驚呆了」表情的三人身邊。
「愣著干嘛,轉身呀,給你割繩子。」我對離我最近的工藤新一說道。
「啊...啊?噢。」眼見津島拿出裁紙刀,無比流利的在掌心轉了個刀花朝他們走來,工藤新一還以為大事不妙,原來真正的主謀在這。
可隨著女孩的話音落下,工藤新一長吁口氣,哦,她只是想割繩子而已。
等等!割繩子?!
想到剛剛綁匪離開前說的話,瞬間工藤新一的擔憂不減反增。
「喂,津島。」工藤新一小聲說道:「你不要輕舉妄動啊。」他是真擔心女孩會亂來。
雖說能自己解開專業繩索,外加手上那把被她玩出花的裁紙刀,無一不證明著她身手的不俗。
但外面的綁匪都是成年人!
四個剛到人家大腿根高的小孩,對上四個身強力壯的成年人,無論怎麼想結果都不會如意吧。
工藤新一搖頭,示意津島放棄她那天真又荒謬的想法。
然而女孩無視了他的說辭,徑直走到他身後。
就在工藤新一想說,用來剪卡紙的裁紙不可能割斷粗糙的麻繩時,男孩手腕上的束縛消失了。
工藤新一:......為什麼現實總是在敲打他的臉頰。
轉身看著女孩像切割橡皮泥一樣,將小蘭與園子身後的繩索一刀兩斷,年幼的小偵探露出了「我不理解」的目光。
工藤新一:她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到底是他的認知出了問題,還是津島修栗這個人有問題啊,為什麼每每發生在她身上的事都是那麼離譜。
如果說偶爾一次的巧合還可以理解,但巧合多了,那可就不能稱之為巧合了。
撿起掉落在地的繩索,工藤新一仔細判斷著繩子的材質以及其上的斷痕。
稻草與青麻纖維混合編織而成的粗麻繩,哪怕用很鋒利的軍用匕首,都不可能如此絲滑的割斷,更別提小朋友使用的裁紙刀了。
要是別人跟他這樣描述,工藤新一肯定會認為對方是在騙小孩,可眼見為實。
少年皺眉,終究是確認了一件事——他很正常,是津島這個人大有問題。
啪嗒——
肩膀上猝不及防搭上一只手,工藤新一腦袋一卡一卡地扭頭,對上某人的眼眸,他看見她動了動嘴:
「工藤君,你走神了哦~」
工藤新一:!!!
怎麼突然變成工藤君了,他還是更喜歡工藤同學這種一點也不熟悉的稱呼啊喂!
看著被我嚇了一跳的男孩,我心中莫名升起一種惡作劇成功的快感,完蛋,我好像真的像歌姬姐姐說的那樣,快要被五條悟帶壞了。
「你,你們剛剛說了什麼嗎?」三個女生的對話工藤新一確實沒怎麼聽。
「在聊新一之前說過的話。」小蘭接到。
「我說過的?」工藤新一有些摸不著到頭腦,但很快身邊之人便給出了作答。
我笑:「工藤君不是說,把這次的經歷當做一次難得的冒險嘛,那麼現在,冒險開始了。」雙手合十拍手。
工藤新一:橋豆麻袋,他還沒有做好准備!
不久前的男人推門而入時,我趁機將外面看守的兩人收入視野——
一個瘦高的像根電線杆子一樣的青年,和一個身材平庸頗具社畜氣息的中年大叔。
無一例外的是,二人面色蠟黃,眼下帶著濃重的淤青,光看外表就一副十分營養不良的模樣,而迷霧劑就別再其中一人的腰間。
我將對方的情況說給工藤新一聽,男孩迅速作出反饋:
「他們這個狀態極有可能是某種藥物上癮。」他爸爸剛好有一本小說中出現過類似的情節,那時他聽工藤優作講述過。
我抵住下巴思考,這樣看來,鐵窗之外的家伙應該也是如此了,那麼這四人中最為健康的便是之前的領頭策劃者,因為他的臉色看起來倒是很正常。
可無論是他,還是庫門外看守的二人,我都沒有從他們身上看出體術訓練過的痕跡,露出的手臂上沒有經鍛煉而顯現的肌肉,腳步也不算穩健。
如果是這樣的四個家伙——
「應該會好對付一點。」
工藤新一聽見女孩這麼說到,然而他卻不贊同:「成年人的力量不是我們可以比擬的,所以,」注視著女孩清澈的雙眸,小偵探頓了頓,話音一轉說道,「我們需要對策。」
我對上他藍色的瞳孔,微笑:「你說得對。」
小孩子商量起來沒有大人那樣復雜,只需一個主導者敲定主意,剩下的人自然也會舉手贊同。
顯然,此刻的主導者是我和工藤兩人。
幾分鐘後,討論完畢,工藤新一看向最終做出決斷的黑發女孩,「津島。」他叫了一聲女孩的名字。
我抬頭:「怎麼了?」
「你就不害怕嗎?萬一失敗了怎麼辦?」小正太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道。
對上他眼裡明顯流露出的擔憂,我輕輕搖了搖頭。
我曾直面常人難以想像的恐懼。
我記得父親荒唐又罪惡的笑臉,記得手術刀抵在皮膚肌理上,冰冷劃裂血肉的觸感,記得那一晚於火光中翻飛的焦黑灰燼......記得與兄長分開前背對背的割舍,長姐的無聲道別......
那才是我對恐懼的印像。
所以僅僅是這樣而已,還不足以讓我畏懼。
我回答工藤新一:「如果計劃失敗了,那我會盡力拖住他們,你們要盡力往外跑知道嗎,不必擔心,我不會——」有事。
「不行!!!」
最後兩個字被三人異口同聲的打斷。
令我沒想到的是,一直以審視目光看我的工藤新一,此刻竟是反對意見最大的人。
男孩頂著一張小包子臉,語氣充滿嚴肅:「你在想什麼呢津島,我們怎麼可能將你獨自拋下,絕對——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他義正詞嚴道。
工藤新一萬萬沒想到,女孩會說出如此驚人的話語,留下來斷後、自己一個人逞強什麼的,這是漫畫裡主角團遇險時才會出現的劇情吧。
然而漫畫裡的主人公頭頂光環不畏艱難,現實生活中自不量力的家伙只會平地直摔鼻青臉腫,他們可不是什麼主角團。(說不定也是......)
「我還以為你不太喜歡我呢。」聽此,我小小的感嘆了一聲,「沒想到工藤君還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
工藤新一:「喂,別以一副大人的口氣說話啊。」他輕咳,「就算津島你再怎麼成熟,也不過是個跟我們一樣大的孩子。」
「不,我們不一樣大。」我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我比你們大一歲。」
工藤新一語塞:......反正看起來都差不多。
較真結束後,我垂眼,如同平靜的水面上落下一滴水珠,異樣的情緒在心中泛開。
原來這就是被人選擇的感覺,這一次,我沒有被拋下。
少頃,我像五條悟拍我的頭一樣拍了拍三人的腦袋,「放心吧,不會失敗的。」
我可是天天跟最強對線的人,雖然每次都被打的很慘就是了。
略過欲言又止的工藤新一,我彎腰撿起地上的繩索,「那麼接下來開始部署計劃吧,米娜桑,趁著太陽還沒下山,還能早點回家吃晚飯,我好餓的。」
口氣真大啊,很有自信嘛,打量著開始忙碌的女孩,工藤新一想,但很快,他也跟著大家一起給繩子打結了。
由於不久前某人割繩子割的太過干脆,以至於麻繩全都斷成了好幾截,為了實施他們的計劃,現在四個人必須將繩子重新系起來。
不過說到底,工藤新一還是覺得他們的對策很不嚴謹。
先是制造噪音將綁匪吸引進來,再用麻繩將最先進來的人絆倒,然後對著門外的其余人腳下撒大量鉛筆與馬克筆,由身手最好的人上前趁亂摸走他們的迷霧劑,最後趁亂弄暈他們。
事情的發展真的會像預想中的那麼簡單嗎?
余光瞥見女孩自信的模樣,工藤新一不免有種預感,他覺得事情也許並不會按照原計劃正常進行。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對的。
第38章
工藤新一揉了揉眼。
問:空中飛舞的是什麼?
答:他的同班同學。
他看見津島先用水杯將最先被絆倒的人敲暈, 嘭的一下,小偵探感同身受地摸了摸自己的腦殼。
隨後,女孩又以近乎熟練的格鬥技巧,搭著男人的肩膀借力。
水杯擲出, 同時手肘上抬, 攻擊在尋聲而來的綁匪的下顎處, 瘦高的男人往上飛, 而她則踩著另一個人的臉落地。
小巧的身形輕巧翻轉,黑色微卷發在空中劃出優美弧線,三只豆丁目瞪口呆嘴巴微張, 三位被害劫匪砰然倒地再不能起。
工藤新一:救命,他的世界觀岌岌可危。
過了幾秒,學跆拳道的小蘭開始捂嘴驚呼:「斯國一,修栗醬好厲害!」她看見對方做了超高難度的後空翻動作。
工藤新一緩步上前, 打量著趴在地上的三人。
其中一人已暈菜, 一人下巴殼子脫臼正在痛苦扭曲, 一人臉上的鞋底印清晰可見,深入鼻骨, 鼻血不止。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竟然是真的。
不可思議!這真的是人嗎, 或者說這真的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嘛!
小正太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臉頰, 嘶——好痛, 他沒在做夢。
他可算是明白了, 津島那莫名其妙的自信從何而來,以及,之前商量對策時, 她表現得是那般漫不經心。
原來是,人家根本一個人就能干翻對面所有!
我:討論對策時, 人家明明就很認真。
說實話,原本我沒那麼篤定能直接擊潰他們,是在真正上手後,我才意識到世界的參差——這群人簡直弱爆了,對比高專的眾人來說。
打個比方,這就像你日常的練習題已經抵達中考數學範疇,而突如其來的考試卻變成了小學三年級試卷,這自然很容易上手。
雖然不能對普通人使用咒力,意味著力量的懸殊是必然的,但關鍵技巧亦可取勝。
這要多虧入學前監護人對我的一番教導,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我會在學校跟人打起來,或許是他的經驗使然,好朋友就要一起約架。
我:才不會呢,我的同學們都那麼可愛。
五條悟:是啊,那麼可愛的同學們,打一拳能哭好久呢,是不是很有趣。
庵歌姬:惡魔。
總之,這個沒有小學國中文憑,一上來就跳級高專的家伙是不會明白的。
普通學校打架鬥毆是要被請家長的!而我的家長emmm,算了,不說也罷。
「那,我們現在還要給他們噴迷藥嗎?」從綁匪手中拿到迷霧劑噴瓶的毛利蘭懵懂的詢問。
「當然要啦,不然他們一會兒起來了該怎麼辦。」鈴木園子接過噴瓶開始研究。
「可是,就算他們起來了,修栗醬也會再次把他們放倒吧。」小蘭歪頭。
工藤新一&鈴木園子:你說的好有道理!
不過盡管如此,我還是拿著噴瓶朝這幾個家伙噴了一臉,誰讓他們曾糊了我一臉。
然而,就在大家冒險結束准備去拿各自的書包之際,工藤新一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等一下,還有一個!」
之前在倉庫裡時,津島說綁匪一共有四人,但現在被他們放倒的只有三個,剩下的那個人在哪?
他看向津島,卻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手中的書包滑落在地,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
糟糕,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順著女孩的目光看去,然後就在倉庫的屋頂上看見了一個少年——
一個頭戴墨鏡腳踩瓦磚,身穿黑紫色高中制服的酷斃白毛,他手裡提著一個被嚇得不清的瘦小男士。
若工藤新一猜的不錯,那正是最後一個綁匪。
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津島的哥哥找來了而已......不對,她哥為什麼比警察來的還快啊,而且為什麼對方會站在屋頂上?!
他怎麼上去的!
「嗨嗨——」五條悟伸手比了個打電話的動作,「有人通知我帶著五億日元來贖女兒誒,話說我什麼時候多了個女兒,你知道嗎,修栗醬~」
最後的尾音被少年拖得很長,長到像是在磨練我幼小的心靈。
我:......?
這屆綁匪怎麼回事,不僅體弱多病不耐打,業務能力也不太行啊,為什麼打給鈴木集團的電話會打到五條悟那裡!
就算弄錯了手機,難道打電話勒索之前不會查看備注嘛,一點也不專業!
綁匪:只看到是常用聯系人。
接下來,在工藤新一驚恐的眼神中,五條悟從五六米高的倉庫頂端一躍而下,穩穩站在自家孩子面前。
咣當——
隨著手中的綁匪被他毫不留情地拍暈扔在地上,工藤新一的小心髒也跟著咯噔了一下。
津島.....她家的人都這麼厲害的嗎?幾米高的房頂說跳就跳下來了,都不帶踉蹌的?
而且這次離得近了,工藤新一得以看清白發少年挽起袖子的手臂上,極為勻稱的肌肉線條,以及——對方真的好高啊!遠超日本男性正常身高!
僅僅一天的時間,小學生偵探的世界觀碎了又碎,再也無法恢復到之前的形狀。
「哈哈哈笑死我了。」五條悟抓拍了女孩好幾張滑稽的照片,順便還給犯罪現場來了張超大號特寫,好在他還記得要略過其余幾個小豆丁。
「是誰今天早上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證說,她一定能順利走回去的啊。」五條悟一邊發送著群消息,一邊戳著小孩。
被戳臉的我(一絲心虛):「順、順利啊,這不我馬上就准備回去了。」
「回哪,回警察署做筆錄麼?」這時,另一位少年的聲音響起,「警車就快到了,修栗。」夏油傑從倉庫斜側方的影子裡走了出來。
工藤新一:!
他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竟然完全沒察覺到。
隨著夏油傑逐漸走出陰影,丸子頭、黑耳釘、闊腿燈籠褲也一同暴露在陽光下,余下的三個孩子同時倒吸一口氣。
雖然之前也遠遠的見過,但這一次還是被他的不良氣概嚇到了。
毛利蘭:不良少年好嚇人。
鈴木園子:不良少年好帥!
工藤新一:?
看著眼前這位體格同樣不像一般高中生的黑發少年人,工藤新一一瞬間仿佛get到了什麼。
這兩個少年,包括津島修栗本人,不會都是某個地下株式會社的成員吧,之前傳聞裡那個XX百年黑.道世家千金的消息其實是真的?
見夏油傑將修栗的書包撿起收拾好,又從綁匪的口袋裡掏出孩子的手機,五條悟揣起自家小姑娘對其他三個小孩道:
「你們幾個在這裡等著就好,大概再有不到十分鐘,警察就來了。」
說罷,他揮手准備揣著人離開,但這時,三個孩子中唯一的男生卻開口叫住了他。
工藤新一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叫住五條悟,他只知道自己真的用了好大的勇氣,「那你們呢,不、不做筆錄就直接走掉嗎?」
其實他想說的是,待會兒警察過來他該怎麼交代。
畢竟,當綁架現場只剩下三個小學生,和四個不省人事的成年綁匪時,就算是自小看遍各大偵探漫畫的工藤新一,也不好跟警察叔叔們解釋。
難道他要說,是某位不知名好心少年見義勇為,一拳干翻了四個綁匪嗎?
感覺警官們並不會相信,既然是見義勇為,為什麼要藏頭露尾?
雖然現實更加離譜,是七歲的小孩子干翻了綁匪呢。
眼見男孩都快將自己的小心思寫在臉上了,夏油傑輕輕挑眉,「警視廳那邊會有專人處理這件事,至於你們嘛。」黑發少年莫名一頓,食指抵上嘴唇,「噓——」他一只眼眯起眨了眨。
語畢,夏油傑轉身跟上已經走遠了的五條悟。
莫名覺得自己被威脅了的工藤新一:居然跟警視廳都有聯系,果然是不能輕易招惹的黑手黨家族!!!
而遠處——
五條悟:「傑,你竟然還會嚇唬小孩子,你好幼稚。」
將手機遞給小丫頭的夏油傑聳肩:「說的好像你就很成熟一樣。」
「當然了。」五條悟毫不謙遜,「我可是給人當監護的人,傑,我們不一樣。」
一年後,深諳養孩子道理,並收養了兩個女孩的夏油傑敲開五條悟的寢室:「現在我們一樣了,悟。」
五條悟:不愧是男媽媽,傑!
夏油傑:......
......
警察署內,身為誠實的少年偵探,工藤新一思考再三,還是將真相一五一十的描述了一遍。
然而男孩怎麼也想不到的是,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話術,竟會成功被對面的人全然接納。
不僅如此,外表看起來十分威嚴的大姐姐還笑著對他說辛苦了,一點都沒覺得他在胡扯。
錄完筆錄,工藤新一和小蘭園子就被各自的家長們接回家了。
案件解決的如此順利,順利到今天發生的一切,工藤新一都差點覺得是一場白日夢了。
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父親,工藤新一有些悶悶不樂,父親他其實也是知道些什麼的吧,他看見他跟送自己出來那位警員小姐打招呼了。
而這個大姐姐並不是最初接待他們的警部。
在筆錄進行過程中,有兩個身穿藍色制服、腰懸佩劍的人進來了,他們似乎專門負責處理此類案件,其中一位就是這個灰金色頭發的姐姐。
工藤新一曾在街道上看見過身穿此類制服的人巡邏,那時他還以為是什麼奇怪的仿中歐風守衛cos,沒想到真的是警視廳的人啊。
「哼。」男孩狀似賭氣般的輕哼,果不其然,這樣的小動作引起了家長的注意。
「新一今天被嚇到了麼?」工藤優作合上手中的資料,扭頭看向兒子。
「沒.....」工藤新一剛想說沒有,但轉念一想,其實是有的。
面對著綁匪的時候他確實沒太怕,因為他清本聞由鵝君羊一五二而七屋耳爸一整理楚被利益驅使的家伙,不會做出對他們不利的舉措,但當他面對著兩個人高馬大,明顯不是普通人的不良少年時。
小男孩心中還是不免感到緊張,特別是他似乎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東西。
感受到新一的不快,工藤優作垂眼,剛剛打招呼的是Scepter4的淡島小姐。
他曾因工作上的事跟對方有過接觸,而能讓那邊出動的基本都是有關特殊能力的案件。
如果是這樣的話——
工藤優作:「其實今天被綁架的不止你們三人吧,還有那個叫做津島的孩子。」這是個陳述句。
工藤新一又瞥了一眼他爸,對方莞爾。
「怎麼,跟父親還要保密嗎,新一的小秘密最近很多啊。」工藤優作向後一靠,言語中充斥著老父親的心酸。
「沒有這回事。」工藤新一不知該如何作答,車內的氛圍寂靜下來,對此工藤優作只是笑了笑,他知道他們好奇心極強的小偵探遲早會開口。
果然沒過幾分鐘,男孩突然抬頭道:「爸爸,你是不是知道津島的身份?」他的語氣有些猶豫,「她真的是...是,嗯,混.黑的一方嗎?」
工藤優作看著兒子,作為先行者,他不會將答案直接擺於台面,作為父輩,他會給予後輩適當的引導。
至於思考和成長,那是孩子自己該做的事。
「新一,」他說,「有時候我們眼中看到的世界不一定是真實的,就像一個硬幣不只有正反兩面,還有邊緣側著的一圈,只不過大多數人談起硬幣都會下意識忽略這一圈。」
「你說你將來想成為一名偵探對嘛?」
「嗯。」
工藤優作點頭,「偵探是這個世界的觀察者,他們要做的就是從一層層看似虛假的謎團中,剝離出最為真切的線索,去挖尋真相,去窺視世界的本質。」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所以爸爸你的意思是,津島她並不是那邊的人?」
「是,也不是。」工藤優作不知從哪掏出一根糖果棒,從中掰成兩半,「就看你怎樣理解『那邊』這兩個字了,因為准確的來說,她確實不算我們這一邊的人。」
接過爸爸遞來的糖果棒,工藤新一漸漸有些明白了,爸爸的意思是津島雖然不是他所認為的黑方,但也不算和他一樣的「普通人」。
「那津島是好人嗎?」嘴裡塞滿了糖果的工藤新一問。
「新一你覺得呢?」工藤優作慢慢收起吃完的糖紙,「說到底我從未見過她,而真正與她相處的人是你。」
「唔......」工藤新一皺眉思考了幾秒,最終給出肯定的回答,「反正不壞就是了。」會幫同學倒垃圾,會提醒忘記帶音樂課本的園子,還會選擇替他們斷後。
「那不就行了。」工藤優作微笑,「新一你要記住,這世上有許多神秘又古老的力量,那些東西無法用現有的科學來解釋,好奇心使然,我們可以試圖窺探,但是——」
工藤優作比了個悄聲動作,「不可隨意言說,容易招致災禍。」
其實工藤新一聽著有些雲裡霧裡,尚且六歲、一直漫游在科學世界觀中的他,很難去相信科學之外的東西,可既然父親都這麼說了。
工藤新一抬頭問道:「爸爸,真實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很壯闊,等新一自己去探索吧。」
第39章
「可是, 我還是想放學後跟朋友們一起同行。」此刻,我正在跟我的監護人辯論。
昨日的跌倒已然過去,今天的我又覺得自己行了。
「然後再接著被人拐走嗎?」五條悟叼著芝士條,單手提了提被女孩背在身後的書包, 試圖拔苗助長。
被提溜的只能腳尖點地的我鼓氣:「都說了, 那只是個意外, 下次我會注意的。」
有了這一次被綁架昏迷的經驗, 下一次我就知道該如何對付迷藥了。
問就是先噶掉自己,原地復活,再滿血反殺。
只可惜想像很美好, 監護人的嘲諷很骨感。
五條悟毫不留情道:「怎麼,小修栗還想有下一次。」他嘆息,「唉,要是你再被人綁架一次, 那夜蛾老師罰我的檢討可就不只有三千字了。」
「話說明明是你被綁架了, 為什麼寫檢討的人卻是我啊。」少年碎碎念, 「啊啊,我才沒錯呢, 都怪你, 非要自己走。」
為了再次獲取大貓的信任, 我及時上下點腦袋認錯, 「是是是, 都是我的錯。」探頭星星眼,「所以悟哥,下午放學我可以自己回高專嗎?」
五條悟一瞥小孩, 「哼。」扭頭走掉了,他前往的方向是夜蛾正道的辦公室, 昨夜寫完的檢討,今早得去交上。
說到昨夜,我不由得摸了摸臉頰,睡夢中牙齒好像疼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由於昨日被罰寫檢討的五條悟怨氣很大,所以我很自覺地,將上次夏油哥給我的巧克力伴手禮悉數奉上。
那些巧克力大部分都是中間夾裹著堅果的,而向來對堅果興趣一般的五條悟,只想吃外面那一層巧克力外皮。
以至於情況就演變成,他在一旁奮筆疾書,而我則一個接一個的將巧克力一掰兩半,取出其中的堅果,把外殼擺在桌子上。
就這樣分工明確,他吃巧克力,我啃堅果,很快,一整盒伴手禮都進了我們二人的肚子。
只不過在啃食堅果的過程中,我好像擱到了牙,emm問題不大。
然而上午兩節課結束後——
我:問題很大!
為什麼牙會這麼疼,一抽一抽的,是五條悟喜歡的搖滾樂隊在我的牙齦上開演唱會嗎,抽的我的太陽穴都在疼。
嗚——欲哭無淚,我趴在桌子上掩面。
還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疼痛呢......
原來,我習以為常的只是那些會在瞬間長好的外來刺激,這樣持久的、伴隨著長大而帶來的生長痛,沒經歷過的我還是會感到好陌生。
雖說牙疼也不算生長痛,但原理差不大多,都屬於身體的自發反應。
就像頭發、指甲被剪掉了,只能再隨著時間再慢慢長出來,對此,我的自愈能力根本起不到絲毫作用。
所以牙疼任它疼,我只能掩面淚流。
這一次都怪悟哥!我憤憤的想,絲毫沒意識到這其中也有我自己平日不控制吃糖的緣故,要不是體質特殊,早該疼了。
「嚶......」
後座傳來了哼哼唧唧的聲音,工藤新一回頭瞥了一眼津島,對方此時正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模樣,趴在桌子上。
難不成是昨天回去被家裡人教訓了一頓麼?
男孩思考,應該.....不會吧,感覺那兩個少年對她的態度都很友好。
可若不是被教訓了,為什麼今天一大早就無精打采的,甚至現在還趴在桌子上悶哼。
我:無精打采是因為昨夜陪人寫檢討,悶哼是牙疼。
但對於未曾了解事情真相的工藤新一來說,他卻覺得,糟糕,津島這家伙不會是哭了吧?
明明是個那麼厲害的人,結果被哥哥教訓了還是會哭鼻子,看來她真的很崇拜自己的哥哥啊。
我:?
既然這樣要不要安慰她一下,工藤新一苦惱地抵住下巴。
安慰哭泣中的朋友很正常,但關鍵在於,他不知道津島有沒有把他當做朋友,就像他其實一直到昨天都沒將津島看做是伙伴一樣。
如果不是那麼熟的關系,貿然前去打擾一個身處悲傷中的女孩子,說不定會幫倒忙。
工藤新一是個小紳士,他可不想給人添麻煩,雖說因為旺盛的好奇心,他似乎總是在給他人徒增煩惱。
好在,很快就有人替他上前了。
毛利蘭先園子一步來到了修栗醬的桌子前,她向下彎腰,俯身從女孩桌沿的臂彎處去觀察她的情況。
視線對上,我眨了眨眼,她也眨眨眼。
坐直身體,但依舊捂臉,我:「窩木事。」
其他三人:你都口齒不清了還沒事呢!
「修栗你不舒服嗎?」經過昨天的綁架事件,不僅不害怕津島修栗,反而更加堅定的想要和她做好朋友的園子問道,「需要幫你去喊老師過來嗎?」
對小學一年級的小朋友來說,有事喊老師再正常不過了,但我明白就算老師來了也無能為力。
我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園子,我只是牙疼。」
聽到這樣的回答,工藤新一輕呼出一口氣,原來如此,他還以為——
這麼想著,他跟津島的視線相對了,然後對方眉頭一皺,開口道:「工藤君,你又在想那些有的沒的了,你知道小孩子一天到晚想太多會長不高的嘛?」
我將五條悟的話原封不動說給工藤新一聽,他看起來比我能瞎想多了。
工藤新一:身高不是由基因和飲食,以及成長環境決定的麼,休想忽悠我!
到底,男孩沒將心中所想說出來,他只是真誠的答到,「我....我是關心啦,才不是津島你想的那樣呢。」
迎面而來的直球讓我意外,都說真誠才是最大的必殺技,我很意外地感受到了必殺技包含的威力,因為,確實是關心。
最終,通過小蘭說的含涼水方法,我的牙疼成功緩解住了。
明媚的午後,鈴木園子分享著自己特意讓廚師多做了一些的便當,「我覺得,牙疼還是得去看醫生。」
毛利蘭:「園子你看起來好有經驗,你是不是也——」
鈴木園子揮舞著小拳頭:「才沒有呢,我姐姐很控制我的糖分攝入量,我是聽家裡的醫生說的,他說我要是蛀牙要及時通知他。」
面前是兩個女孩子可愛的拌嘴,我吃著園子帶來的鰻魚拌飯,看向自剛剛起便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工藤新一。
那種一直以來落在我身上的審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明亮干淨的眼睛。
真不可思議,明明昨天還對我警惕得很,今天倒是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樣了,男孩子的心思真怪。
「工藤君,」我側身,四目相對,「你有話要對我說嗎?」欲言又止的樣子不要太明顯。
「我,我...」在小蘭園子好奇的目光中,工藤新一支支吾吾地說:「那個,津島,我們是朋友對吧?」
他的語氣很不確定,我歪頭:「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是。」工藤新一聲音漸低。
「那就姑且算是吧。」我抱臂,沒有否認,雖然這個家伙一開始是抱著某種觀察我的目的接近的,但盡管如此,在危機狀況下他也沒有將我丟下。
所以勉強算是朋友。
得到肯定回答的工藤新一多了一絲真摯,緊接著,他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女孩,臉上帶著滿滿的求知欲:「津島,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感覺被挖坑了的我微笑:「沒有。」臉不紅心不跳的謊話。
「我們是朋友,你不能騙我。」工藤新一補充道,「騙人是小狗。」
「要不還是小貓吧,我更喜歡貓。」我聳了聳肩,隨後毫無感情的學了幾聲貓叫,「喵喵喵~」
工藤新一:小狗不行,小貓就可以了嘛,你都不掩飾一下的,這就承認自己在騙小孩了!太過分了!
而且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這不科學!
......
原本以為今天會一切順利,但我萬萬沒想到,下午一下課,我就被班主任喊到了辦公室。
我還以為是要問昨天的綁架,但殊不知,因為涉及到咒術師,這件事被Scepter4處理的很謹慎,除了當事人外,消息絲毫沒有外露。
所以是要說什麼呢?我乖巧的看著她,試圖彰顯自己是個等待長輩先開口說話的乖孩子形像。
而被眼前同學盯的冷汗直冒的班主任新田桃:這孩子為什麼一言不發地瞪著我啊,嗚嗚嗚,怎麼回事,學生氣勢遠在老師之上!
「津島同學,國文老師反映說,你的閱讀本上自始至終都沒有過家長簽字。」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
「雖然我明白也許津島同學的家庭狀況較為特殊,但是,」新田桃琢磨著措辭,不想傷害家長在孩子心目中的形像,「但是,老師還是希望你能多跟家裡人溝通一下。」
入學考試當天沒見人,不參加父母會,不給孩子准備便當,也從不在孩子的作業本上落筆,而且津島同學眼下總有輕微的黑眼圈,似乎是夜間睡眠不足的樣子。
新田桃本想說,津島同學的父母未免有點太不負責了,但作為老師,她又不能當著一個小孩子的面去責怪她的親人。
再加上,已經有好幾個任課老師來找她反應過津島同學的情況了,要麼囂張,要麼聰慧,要麼上課打瞌睡,總之這是一個個性十足的女孩子。
我:我明明辣麼低調,好氣,都怪五條悟!
新田桃握拳,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氣一般,「津島同學,我需要跟你的家長談一談。」
我:......老師,你確定?
新田桃戰戰兢兢點頭:我,我確定。
然而令人感到惋惜的是,直到最後,年輕的班主任都沒能跟我的監護人聊上。
因為接連打了兩遍電話五條悟都沒接,我猜他要麼打咒靈打嗨了,要麼打游戲打上頭了。
實際上,任務中瞥見未接來電通知的五條悟:誰找他?不認識的號碼,不管,傑,這邊這邊——
新田桃:當班主任好難。
第40章 第一次實戰
晴阪已經睡了三天了。
說實話我有點擔心, 但每次伸出手指去戳她,她又會無意識做出一些的反應,似乎也沒有睡得那麼沉,可就是喚不醒。
「所以, 你知道她怎麼了嗎?」回高專的路上, 我越過跨欄, 在橋墩下堵住了一只河童。
被堵綠皮龜:「嗚嗚, 大人我錯了,別殺我——誒,您是問妖怪為什麼會沉睡嗎?」
河童沉思, 別看他體態弱小妖力低微,但他也確確實實是壽命長於人類十數年輪的妖怪,更何況,許多消息在妖怪間的游走甚至比人類更為迅速。
天上的飛鳥落於綠蔭, 樹妖地底根系湧動, 淺眠的鼴鼠翻身, 鼠將消息告知夜間綻放的花,夜花的微茫吸引逐光的螢火, 小小的螢火妖喜成群, 青燈灑落親吻河水之靈。
在人類看不見的地方, 屬於妖怪的情報網密而廣闊。
千年前的平安時代妖怪凶殘好鬥, 妖鬼盛行, 但如今,世界裡外全部被人的氣息填滿,強大的妖怪隱於山澗以守護為己任。
而越是年久智慧的生靈越懂得如何取舍, 妖怪中的大部分放下了對彼此的偏見,只有少數不長腦子的蠢貨在自取滅亡。
河童可不是蠢貨, 它們的種族已經足夠悠久。
「其實妖怪並不像人一樣每日都需要睡覺,我們這麼做大多是為了附和人類的習性。」河童道,「至於像大人您的......式神此類突然陷入休眠的狀態,一般情況下是,」
河童頓了頓,「是妖力增幅或是覺醒,並不是壞事大人,大概是因為近來您的力量有所增長。」
妖怪也會隨主人成長。
原來是這樣啊,我緩緩點頭,我的咒力確實一直在變多。
「那大人...在下可以走了嗎?」河童不自覺的捂了捂鼻子。
雖然同為水妖,但人魚是海裡長的,他是河裡游的,一個喝鹹水,一個飲淡水,河水之靈可受不了荒海的鹹澀,對方身上的鹹魚味也太重了,嗯,還有另一種妖怪的味道。
真可怕,這就是傳聞裡的那個怪物。
「你走吧。」
雖說妖怪毫不掩飾的嫌棄讓我不爽,但我也懶得繼續恐嚇他了,監護人今天特意吩咐我早一點回高專來著。
得到首肯,綠皮龜撲通躍水,飛速游遠。
被水花濺落滿臉的我:下次再見到,龜殼殼給你揍飛哦。
咒術高專——
剛用柔軟的手帕給晴阪做完小床和枕頭,我就被推門而入的五條悟給拽走了。
我:等等悟哥,讓我先放一下妖怪——
一分鐘後,環住雙腿坐在高飛的虹龍上,我仰頭看向身後的監護人,「我們這是去哪裡呀?」
「去做任務。」他回道。
哦,做任務......嗯?做任務帶我干嘛,我疑惑。
然而在扭頭看到夏油手裡的打刀後,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實戰麼。
在咒術界,有資質成為咒術師的孩子,都會在覺醒術式的兩年內迎來自己的初次實戰。
實戰對像一般是強大一些的四級咒靈,或是弱小的三級咒靈。
這是為了讓後輩真正拿起武器去直面內心的恐懼。
書本與長者的教導永遠都只是浮於表層的片面,只有實際上手後,才知曉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做一名咒術師。
成功消滅人生中的第一只咒靈,會得到來自長輩的嘉獎,這一刻,孩子們距離成為家族期待的咒術師又近了一步。
而未能祓除,或是中途被咒靈的醜惡嚇跑的人,會讓家族重新審視其價值。
畢竟,連低級咒靈都無法祓除的家伙,未來又該如何面對無數接踵而至的死亡呢。
內心漏洞百出的人做不了咒術師,這是咒術界不言而喻的道理。
我自認為是個內心還算強大的人,但是!悟哥你跟我說實話,這咒靈究竟幾級,為什麼我看起來還不夠給它塞牙縫啊。
要命,我的內心一點都不強大,我現在只想跑路。
「一只小小的三級咒靈而已,我一巴掌就拍沒了,怕什麼,過來。」五條悟提起躲在身後的小家伙,女孩的小短腿在空中撲騰撲騰。
撲騰無果,我不服的舉手,「蠅頭什麼的我也可以一巴掌拍死,但這個——」我指著虹龍下方的超大號咒靈,「我會被它一巴掌拍死的!」
「打咩打咩打咩。」我繼續撲騰。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我被某人從虹龍上丟了下去,隨之被扔下來的還有夏油手中的打刀。
事實證明,我還是更喜歡脅差和短劍,或者十手也行,打刀太刀對我來說都太長啦!
伸手接住刀柄,伴隨著下墜的失重感,握刀豎劈,借氣懸空,我將刀刃插在一顆柳杉中央穩住身形,同時看向不遠處的咒靈。
五條悟說這只是三級咒靈,我不太信。
但他又沒有騙我的必要,而以我目前的咒力水准來說,三級咒靈做練手確實是最合適的。
前提是普通的三級咒靈,而不是即將三級升二級的那種。
空中是監護人的加油打call,地上是長蟲咒靈的碩大身形,弱小可憐的我被夾在中間進退無路。
而我的下落驚動了盤旋於樹底的長蟲。
咒靈睜開腦門上大大小小的眼睛,混沌的眼珠扭動,智力的缺陷使它尚且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直到它的眼中出現一個人類。
對咒靈而言,一旦它感覺「自己被人類盯著看了」,便會立即向那個人類發起襲擊。
這也是為什麼有一部分咒術師會選擇在出任務時佩戴太陽鏡——為了遮擋視線,當然五條悟除外。
龐大的身軀蠕動,目標直衝站在樹杈上的女孩,但對方就如同一只輕巧的鳥雀蹦在樹梢,任憑樹底的詛咒如何追逐,也追不上對方的腳步。
可實際情況卻是——我被一只多眼大蛇追得滿林子亂竄。
剛長不久的綠葉隨樹枝的抖動飄落,打刀砍斷阻礙前行的枝干,窸窸窣窣的聲音響徹林間。
「傑,你看小修栗,哈哈,跟個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好有意思,哎呀。」
「咳,我覺得....還是不要這樣說的好。」
「誒,難道不像嗎,明明傑剛剛也笑了吧。」
「咳咳——」
虹龍上二人的說笑順著風聲傳進我的耳朵,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我:悟哥,今晚我要去遠航——去高專後山挖坑埋你的糖罐子!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該如何反擊呢?
我回頭看了一眼緊跟不舍的咒靈,絲毫沒注意到下一個落腳點上的鳥巢,很快幼鳥受驚的啾鳴聲響起,大鳥擺出保護狀態張開羽翼,我反應過來,極力避開樹枝。
於是失去落腳點的我腳下一空,被迫迎頭對上迎面而來的蛇形咒靈。
來不及思考,我將打刀劈在咒靈的頭上,然而那裡有一層堅硬的鱗片,一擊並未砍裂,只留下了不痛不癢的劃痕。
想要後撤,可咒靈的進攻比思緒更快,來不及閃躲的我被撞擊到了幾米之外的樹干上,駭然的聲響再次驚動樹林裡本已躲藏好的動物們。
半空中的對話戛然而止,似乎有人在緊張,但是五條悟會緊張嗎,不,他不會,他只是察覺到了什麼,少年看似漫不經心地下拉了墨鏡。
下方的我再次舉刀,不同於之前的防守,這一次是進攻姿勢。
剛剛那一擊算是較量前的試探,當我將借著劈砍將掌心落在它鱗片上的那一刻,我便明白了我們之間的差距。
咒靈的等級如同術師等級,大都是按照自身的咒容量分級。
唯一不同的一點在於,術式是取決人類能否成為術師的關鍵之一,而咒靈只有抵達准一級水准才具備發動術式的能力。
也就是說一級之下的咒靈都是沒有術式的,它們只能依靠自帶天賦或蠻力去攻擊、撕咬。
而我面前的這只確實如同五條悟所說,是三級咒靈,它的咒容量比我高,但並沒有高出太多,滿嗜一落便知曉了。
垂眼看著手中的同級咒具,我的耳邊回想起五條悟的話,他說我總是一板一眼的過於專注某一個靶子,但作為咒術師,要在一定程度上學會分心。
當然,這裡的分心不是指走神,而是在咒力大量輸出的同時控制好每一刻位置的精確度,以最精密的咒力去攻擊敵人最為薄弱的位置。
就好比將咒力附著在咒具上,不要像在外層套了張保鮮膜一樣一味地罩住,而是伴隨著不同的攻擊方式附著的點位不同。
就打刀而言,前挑時注意「尖」,揮砍時側重「刃」,隔檔時著眼「背」,刀尖刀刃刀背以及刀柄,對於柄來說,只要握緊了,手就不會松。
不過,這只是在咒術師的咒力與力量都不敵咒靈的情況下,為最有效輸出而進行的手段,像五條悟這種藍條無限的家伙,哪怕不附著咒力,光憑力量也能隨意擊穿咒靈核心。
小胳膊小腿的我羨慕不來,還是先穩扎穩打好了。
給體力帶上咒力的打法我還不會,我只能將咒力聚集到小腿、上臂稍作強化,以及我手中的打刀。
刀刃以斬擊的方式多次落在長蟲頭頂的鱗片處,每一次下落,鱗片上的痕跡都在逐漸加深,我在削弱他的咒力。
當一只咒靈的咒力不足時,它對己身的防護自然也會變得脆弱,因為詛咒的力量全部來自咒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雙方的體力都開始不支,但對面的咒力也被我吞噬的差不多了,所以這是最後一次。
橫握,透過刃面的反光,我對上了它的眼睛,那些眼球依舊渾濁,可這一次,我卻從中讀出了逃跑的念頭。
然而這可是我的初次實戰,監護人還在頭頂觀看現場直播呢,我又怎麼會允許你跑掉。
最後一擊,保護咒靈頭部的堅硬甲胄碎裂,刀刃直直刺進大腦,附上咒力旋轉刀柄,很快,它在林間落日的余輝中化作灰煙消散。
詛咒被祓除了。
地面上只剩下殘穢,緩緩平復氣息的我,一把刀,以及雜亂無章的樹葉。
沒有任何感覺。
本以為自己會因為巨物而膽怯,因為難聞的血液而惡心,因為經歷殺戮而感到難耐,但實際上什麼都沒有,我的心中毫無波瀾,如同拍死了一只蚊子。
也許......我很適合成為一名咒術師。
像我的監護人一樣。
第41章
夏油傑有些沉默。
一只三級咒靈的祓除不足以讓他沉默, 他沉默的是咒靈被祓除的過程,以及——
他看向自己的好友,對方勾唇:「傑,看到了嗎, 這才是小修栗真正厲害的地方。」
「咒力被吸走了......」
夏油傑喃喃道, 能吸附咒靈的咒力, 也就意味著可以吞噬咒術師的力量, 原來那天在操場上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女孩的術式特殊的讓人後怕,她目前最大的不足便是自身的咒容量與體術水平,而對方此刻的年歲還小。
夏油傑垂眼, 根據咒力增幅預測,未來她必定不會止步於一級術師,就像悟所說的,修栗會變得強大, 只是需要時間去成長。
不知想到了什麼, 夏油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自己好像......
「傑,你在想什麼呢?」
好友的話打斷了少年的思緒, 夏油傑抬頭微笑, 「沒什麼。」
五條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說不用帶硝子吧, 傑你一開始還不信。」
夏油傑輕嘆:「現在信了, 看來修栗真的被教的很好呢。」
「那是自然, 也不看看她監護人是誰。」
......
「修栗醬~」一只大貓從天而降,落在我面前,伸爪揉了揉我的臉蛋。
「感覺怎麼樣呀, 你祓除咒靈的動作太快了,原本還想讓傑變成咒靈球收到倉庫裡呢。」他說道。
「沒什麼感覺,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將插在地上的刀拔出來,「我感覺我挺適合當個咒術師的?」
五條悟揚起笑臉,擦去對方臉上祓除咒靈時沾到的殘穢。
白嫩的臉頰手感很好,軟軟的兩腮和小孩子特有的細小絨毛,臉色也因體力消耗而顯得透紅,看起來格外可愛。
但是啊,五條悟墨鏡之後的六眼輕眨,小修栗有秘密呢。
女孩第一次被咒靈擊飛時,交錯的樹枝在她臉上留下了一道一指長的劃痕,眨眼之際,劃破的痕跡消失,孩子的臉上重新白淨如初。
是六眼看錯了嗎?
不,六眼不可能看錯這種事。
五條悟做出判斷,比起其他因素,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瞥了一眼一旁毫無察覺的夏油傑後,少年往下拉了拉墨鏡。
問題並不出在他這裡。
而接下來的觀測驗證了五條悟的想法。
女孩的右手抵住刀刃反擊,尖銳的刀鋒不小心割破了持刀者的拇指,極為細小又不顯眼的傷口流下一滴血,血珠過後,轉瞬愈合。
若不是六眼及時捕捉到了那一滴鮮血,恐怕他也會像傑一樣認為,小修栗在祓除過程中毫發無傷吧。
可五條悟記得血珠滴落的位置,眼睛劃過不遠處的地面,數片綠葉的遮蓋下,血跡早已滲入土壤,但痕跡依舊存在,存在即證明。
他垂眸打量著眼前小小只的女孩,一般情況下,治愈類術式極為罕見,而在咒術界,能做到一瞬間讓傷口愈合的術式更是少之又少,除非是反轉術式。
目前,整個咒術界習得反轉術式,並使用自如的只有硝子一人,就連他都沒能學會。
所以,絕不可能是反轉術式。
五條悟明白,在剛剛的戰鬥中小修栗的咒力並沒有逆轉,而且,反轉術式是主動向的能量操作,她的自愈很明顯是被動觸發的。
少年意識到,他收養的這個妹妹比他所想的還要特殊,除了術式特殊,身體構造特殊,其他方面也很特殊。
不過,如果這是小修栗連他都不願開口的秘密的話,五條悟想,姑且可以先幫對方保管一段時間,就像一直以來,女孩能看見妖怪的隱秘他都並未告訴任何人,哪怕是傑。
同為寶可夢大師,但寶可夢是不一樣的寶可夢。
「悟哥,悟哥——」
下方是小蘿莉高舉的手掌,五條悟俯身:「嗯?」
我兩掌並齊試圖懟到他臉上,要獎勵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不是都說,第一次實戰成功家長會給予小輩們相應的獎勵嗎,我的獎勵在哪裡?
五條悟自然也看出了這個意思,面對著孩子的星星眼,白發少年咧嘴一笑:「小修栗見過夏日裡的幽靈嗎?」
我:「沒見過。」不過幽靈我見過許多只,比如廁所裡的花子姐姐。
「據說,在夏日裡綻放煙花會吸引來夏日的幽靈哦。」五條悟以一種騙小孩的口吻忽悠道,他從身後的口袋裡掏出數根煙火棒。
這種被纏繞在細竹上的小型煙花被稱為線香花火,不同顏色的包裝紙綻放出的煙花各有不同,以前新年時哥哥曾帶我玩過......
「所以我們要去看幽靈嗎?」我睜大眼睛問道。
五條悟點頭:「是的喲。」
一旁知曉事情真相的夏油傑:靜靜的看著好友逗小孩。
半個小時後,天色漆黑,輔助監督升起黑帳,工具咒靈落下。
我面無表情地觀望我的監護人和他的好盆友手持煙花炸咒靈。
幼稚的大孩子,可惡。
如果五條悟提前跟我說夏日幽靈等同於山野咒靈,我才不要跟著來呢。
「修栗醬,一起玩嘛~」白發少年高舉手中的煙火棒。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太想跟一二級咒靈一起玩耍,三級還勉勉強強可以接受。
只可惜我並沒有拒絕的權利,下一秒五條悟便將一根煙火棒塞進了我的手裡點亮,橙黃色火花四溢——是「菊」。
「菊」不像整段火光都纖細平淡的「松 」,也不似從開始便激烈碰撞的「牡」,它會在燃燒完的最後一刻,綻出如盛開的菊花般絢麗的禮花,寓意終末的美好。
如果這樣燦爛的煙花是我的獎勵的話,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很漂亮不是麼。
我手拿煙火棒舉到半空中,綻放的火花與逐漸爬滿夜空的星點混雜在一起,我有些分不清,直到五條悟的臉龐出現。
少年不知何時收起了墨鏡,他的眼睛像黑夜中被染藍了一小片的天空,我移開煙火棒與他對視。
先開口的是少年人:「恭喜小修栗第一次咒靈成功。」他說道,「其實本來是准備給小修栗慶祝一下的。」甩了甩手中的煙花棒,「不過都被我和傑玩沒了,哈哈——」
「哎,別賭氣嘛。」見小姑娘似乎准備賭氣別過頭去,五條悟伸手將她的腦袋掰了回來,「話說小修栗喜歡煙花嗎?」
「喜歡。」我回答道,我喜歡一切美麗的事物,轉瞬即逝也無所謂,起碼在它升空肆意綻放的那一刻,我看到了。
「喲西。」五條悟點頭,「每年七月底,富士山腳下的靜岡縣都會舉行盛大的煙火大會喲,到時候我帶小修栗去看四尺玉吧。」
「四尺玉是什麼?」我詢問,從未聽過的詞彙,但光聽名字就感覺很不一般。
五條悟笑:「是日本,乃至世界最大的煙花哦,很漂亮的,我帶你去看。」
......
「先去新宿,聽說大久保那邊新開了一家超好吃的冰淇凌店。」祓除結束,五條悟催促到,「快點快點傑,要排隊的。」
聽到好友的話,夏油傑將咒靈球揣進口袋,喚出飛行咒靈,「走吧。」
坐在巨大的咒靈上,我好奇地探頭望向夏油哥口袋裡的熒光球球。
它看起來是如此Q彈,讓我想起了學校商店裡賣的那種,一泡水就變大的水寶寶,不少同學都會將它泡在礦泉水瓶裡晃著玩。
「修栗是在看這個麼?」注意到女孩視線的夏油傑將咒靈球掏出來。
「嗯。」近距離看更像大號水寶寶了,「夏油哥,我可以摸摸它嗎?」
「可以。」夏油傑點頭,直接給了女孩一個咒靈球讓她自己玩,轉過身繼續和五條悟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我小心地接過咒靈球,慢慢把玩著這個足以覆蓋住我整個手掌的球體,它比想像中的更軟一些,湊近聞聞,沒什麼味道。
但它的韌性很不錯,不像一捏就碎的水寶寶,咒靈球球無論手指怎樣揉搓都不會碎掉,而且哪怕是揉扁了,也會很快恢復原狀。
好神奇,解壓神器!
一個奇妙的想法突然於我心中冒出。
如果我用滿嗜將咒靈球中的咒力全部吞噬掉,它會怎樣?會像脫水的水寶寶那樣迅速癟下去嗎?
我很好奇,就是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損害咒靈原本的功能,而我也不能未經主人家允許貿然實驗,畢竟這是一只二級咒靈所變的球球。
等下次捉一只四級的讓夏油哥幫忙試試好了,夏油哥人那麼好,一定會同意的。
很快,在工具咒靈的疾馳下,我們抵達了監護人想吃的冰激凌店。
「哇——果然像論壇裡說的人很多,傑、修栗你們要吃嗎?」五條悟問道,隨後得到了另外兩人的搖頭。
少年做譴責狀:「你們損失了品嘗超級美味冰淇淋的機會!等我買來,你們一定會後悔!」
說完,他自己去排隊了,我和夏油傑則找了個花壇長椅坐下等他。
剛坐下沒多久,我注意到身旁之人動了動,他轉身側背對著我,從口袋裡掏出之前沒吃完的咒靈球,高舉,吞掉,像吞大塊果凍一樣將其整個吞下。
除了我,周邊走動的行人看不見咒靈球,只看到奇怪的斜劉海少年做著奇怪的動作。
那麼大一塊,真的不會被噎到麼...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夏油傑收服咒靈,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咒靈操術的吸收其實跟我的滿嗜差不多,只需要簡單的觸碰就可以了。
但現在我表示長見識了。
原來需要先將咒靈搓成球球再吞下去,這算變相的拿咒靈當晚餐嗎?也不知道咒靈的味道會不會好吃。
不對,應該是沒有味道的吧,剛剛聞的時候可是一點味道都沒有。
這麼想著,我注意到夏油哥下顎微微凸起的青筋,以及那種艱難下咽,又故作輕松的頸部挪動。
剎那間我明白了,哦,看來咒靈的味道並不好,而且是非常難吃。
哪怕夏油哥已經掩飾的很完美了,完美到專門背對著我,完美到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剛剛吞掉了一個極其難吃的東西。
可是啊,我吃過表面無色無味,入口卻腐爛猶如屍骨的人魚肉件肉。
我記得那種頹敗的味道順著口腔滑落,直至食道的咽感。
只一次便難以忘卻。
不遠處,監護人正在興致勃勃地挑選著冰激凌口味,我扭頭看了眼他的背影。
悟哥會知曉嗎?
知曉他的好友每天都在忍受這種作嘔的折磨。
......大概是不知道的吧。
畢竟,如果他知道的話,以少年的性格,剛剛就不會問夏油哥吃不吃冰淇淋了,而是會順手替他買一個。
也不知道是監護人實在太不關注身邊人,還是夏油歡迎加入企鵝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藏的太好,難不成是黑發少年每次都在背著大家偷偷吃咒靈麼,要不然,憑借六眼的觀察力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總之,思考片刻,我拍了拍夏油哥的肩膀以示安慰。
夏油傑轉身,捂嘴咳嗽兩聲道:「怎麼,修栗也想吃冰激凌了嗎?」
我:......
其實我並沒有很想吃,但現在,看著明顯在欲蓋彌彰掩飾的某人,我緩緩開口道:「不光是我想吃,還有夏油哥你也想吃。」
夏油傑:?
微微眯眼,少年明了,是因為小孩子想吃冰激凌又拉不下臉,所以要叫上他一起,於是夏油傑無奈一笑:「嗯,那就拜托修栗也幫我買一個好了。」
很明顯夏油哥並沒有懂我的意思,反而把我當成了找人撒嬌要冰淇淋的小孩。
......夏油哥和悟哥都是дロ,我要不高興了。
冰激凌店鋪前——
五條悟低頭:「怎麼,小修栗後悔啦,我就說超級好吃的。」
我:「嗯,我和夏油哥都後悔了,夏油哥說,他想要一個手作草莓甜筒,三倍甜度。」齁甜齁甜的那種。
五條悟點頭:「了解,不愧是傑,那你呢?」
我:「原味。」
第42章
今天有兩個好消息。
其一, 我得到了屬於自己的咒術等級證書,正式成為一名記錄在案的三級咒術師。
其二便是晴阪終於醒過來了。
彼時,我正在操場上和胖達一起騎車車,黑白相間的熊熊呼哧呼哧地跟在我身後。
前段日子, 夜蛾正道不知道從哪搞來輛兒童自行車, 那一天, 高興學騎車的胖達遇到了飯後遛娃的五條悟, 於是車子被搶,胖達哭泣。
自此,高專的兒童自行車從一輛變成了三輛。
老父親夜蛾表示:不要搶, 大家都有。
經過幾日的摸索,現在我已經可以拆掉輔助輪用兩個輪子騎行了,而笨笨的熊貓還需要借助輔助側輪。
胖達:那是因為他的腿全是棉花填充不方便,有種你穿大棉褲騎車試試!
「修栗醬——」突然, 操場對面的教學樓上有人在大喊大叫的跳窗, 下一秒, 跳窗的帥哥出現在我面前。
「要不要猜猜看我手裡拿了什麼?」五條悟朝前俯身,雙手背在身後, 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
上一次他對我做完這個動作, 我的手心裡多出了一只長著三條腿的蝌蚪。
五條悟搖頭:「不對哦, 是兩條腿和一條尾巴。」
我恍然大悟:「悟哥, 這只小蝌蚪在長大, 它馬上就會變成小青蛙對不對?」
五條悟再次搖頭:「不,它不會變成小青蛙,但是!」重點來了, 「它會變成小癩蛤蟆,哈哈——!」
我:???
那天的咒術高專群聊裡多了一張我將手甩出殘影的照片。
所以這一次我依舊覺得監護人不會拿出什麼好東西, 畢竟他一直身體力行「養孩子就是用來玩的」這句話。
然而結果卻出乎我意料,是喜報。
「不對不對。」女孩隨口說了幾個答案都沒碰上,五條悟干脆直接把藏在身後的資格證書拿了出來,「其實是從今天起,修栗就正式成為一名三級咒術師啦。」
資格證遞給小孩,他掏出手機分享了個網址,是專門為咒術師團體打造的論壇,除了八卦水貼,論壇每天也會更新一系列咒靈懸賞活動。
那些總監部專門發放的任務,若是術師本人接了不想做,就會以雙倍的賞金掛在這個論壇上等人領取。
「小修栗才七歲,總監部是不會給像你這麼大的孩子指派任務的。」不然也太沒人情味了,雖說咒術高層的老東西們本來就不是什麼人,而是一筐爛掉的臭橘子。
「所以——」五條悟點了點手機屏,「小修栗想接任務就可以看看這上面的懸賞哦,你的等級及其以下都可以接取。」
「那我可以不接嗎?」我撇嘴,按五條悟所說,會在這上面接任務的人一般都是為了賞金,可我又不差錢。
自我在五條家的身份被擺到明面上,待遇也隨之提升,只要不超出底線,大多都有求必應,零花錢也是,手握五條悟副卡的我表示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論一個小學生氪金玩家是如何誕生的?
——某不知名小學生:因為監護人每月給的零花錢太多啦。
其他玩家:有多少呢?
小學生:大概是大哥哥你們辛苦社畜兩三年的工資那種程度吧。
某凡爾賽小學生被眾悲憤玩家踢出群聊。
我:我才沒有在凡爾賽,明明是事實!
女孩睜個大眼,雙手比叉,臉上寫滿「我拒絕」,這副模樣看的五條悟好笑,當然他也確實笑了出來。
他將手掌放在小家伙頭頂輕揉,「接與不接本就是你自己的選擇。」他不過是告知一下,她如今也具備了做這項選擇的權利。
「嗯。」點頭,我安心地打開手中黑色封皮的小本本,然後,我的嘴角再次癟了下去。
資格證上的內容沒有問題,證件的真假也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右上角的照片。
一般來說被貼在這種證件上的,都是那種嚴肅認真的正臉照,因為咒術師偶爾出入一些特殊場合,也需要通過資格證或是高專學生證確認身份。
所以資格證對咒術師們來說就相當於另一張身份證明,身份證上的照片怎麼可以那麼隨意,起碼要看起來五官端正,展示自己良好的一面。
但現在,本該正常的形像卻變成了一張拿鼻孔對人、仰面打哈欠的照片,我的眼睛眯瞪的像兩條睜不開的直線,還不平行!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最最讓我形像全無的是,在我那張大的嘴巴裡既沒有上門牙,也沒有下門牙。
總結:七歲,三級咒術師,精神頭不好,缺門牙。
我控訴的抬頭,悟哥!你怎麼可以用這張照片,明明我帝丹入學前專門去拍了正式的藍底證件照!
五條悟:因為生動形像!
於是當夏油傑踱步到操場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像:熊貓懵懵懂懂,修栗委委屈屈,好友嘻嘻哈哈。
不太想摻和呢,黑發小哥轉身走掉了。
下午的鬧劇結束,晚飯後我回到臥室,就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我意識到晴阪的復蘇。
小跑到桌子前,我兩手抵在桌面上,俯身去觀察這個每天都被我用不同材料做一遍的小床。
今天是硬卡紙做的紙殼子,用膠水粘好晾干,在裡面鋪上一層從胖達那裡薅來的棉花,再把我的小妖怪輕輕放上去,最後蓋一張手帕做的被子。
每日一換床,動手能力逐漸增強。
我本以為這只是我個人的小愛好,但在某次聊天中我得知園子也會這樣對待她的洋娃娃,或許這就是小孩子對私人物品奇奇怪怪的占有欲吧。
在我的眼神注視下,紙殼裡的妖怪動了動,伸展四肢,伸展出了似人的手與腳,抬頭,臉頰也變得與人類般鮮活。
「話說,晴阪你這張臉長得很隨我。」半晌,我首先開口打破了寂靜,隨後入目的便是小妖怪的跪叩。
是屬於妖怪的禮節,感恩。
「謝我做什麼?」我拿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軟的,有溫度,不在像之前那樣冷冰冰了。
晴阪抬頭,乖順地跪坐在主人面前,「因為主人的力量讓我得到了覺醒。」她說,「原本像我這般弱小的妖怪,終其一生都不會獲得這樣的成長。」
「但現在,您帶給了我變數。」盡管女孩早已強調過稱謂,但這一次妖怪還是帶上尊用的稱語,「讓我可以逐漸脫離弱小,都是因為您的力量。」
妖力固定與可以隨著修行遞增,是衡量一個妖怪是否可以成為大妖怪的標准。
原本晴阪只是個擁有低微妖力,且一輩子也不會變化的小妖,就像地板下的影茶碗那樣,十分容易消亡。
但現在,她不一樣了,力量的增幅是最明顯的體現,妖力增長,能力也隨之變得強大。
也許最終,她能從一個「晴天娃娃」逐漸轉變成「晴女」也說不定......
晴女可以在小範圍內改變天氣,而現在,晴阪已經可以在某個人的頭頂上召喚出一朵小烏雲了。
於是,第一次看實效的我被澆了滿頭的雨水,微笑jpg。
罷了,反正我並不討厭下雨,還挺喜歡的。
甩了甩頭上滴落的水珠,我摸摸晴阪的腦袋。
真正平等的結契,契約者和被契約者之間的關系,該是互相成就才對。
所以我又何嘗不是在改變,體質、感官、咒力,我也感受的到自己的變化。
總覺得自己的感知力越來越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第43章
眾所周知, 咒術高專的結界會擋住大部分外來咒靈。
這其中的原理是,結界能自動檢測外來者的咒力,以此發出警戒。
可非咒術師進出結界就不會觸發保護機制,只會被門口的保安大叔舉臂攔住。
而非術師體內也擁有咒力, 只不過他們大多咒力低微, 無法像術師那樣將負面情緒自由化, 轉為自身可運用的力量。
所以這裡就有了bug。
如果一只咒靈的咒力比普通人還要微弱, 那它就不會被高專的結界檢測到,因而能隨意進出。
一般來講,這種情況不會發生, 畢竟咒靈的本體完全由咒力組成,只有在被術師祓除時才會逐漸失去力量最後消亡。
特別是東京都的高專,由於其下承載了天元大人的居所[薨星宮],此處結界經過了多方加持, 比另一所姐妹學校的結界要精密的多。
咒靈想要從此處溜進, 絕無可能。
但是!滿嗜的出現讓不可能變為可能。
我可以吞噬咒靈身上的咒力, 以此達到削弱它們的目的,但又不會在吞噬咒力的過程中直接摧毀咒靈的核心。
雖然咒力被吸噬一空後, 咒靈的行動會變得遲緩, 沒了攻擊性與防御力, 仿佛只剩一口氣吊著, 但半死不活也是活, 只要沒被祓除,它們就會伴隨時間慢慢恢復。
於是,優秀的游戲玩家選擇將卡bug進行到底。
熟練的跟看門大叔打過招呼, 我成功帶著書包裡的兩只咒靈混入學校。
私密馬賽了夜蛾老師,違反校規這種事都是跟我監護人學的, 要怪就怪悟哥吧。
夜蛾正道:就不能學點好!罷了,悟好像也沒哪點好了。
五條悟:人在宿舍躺,鍋從天上來。
宿舍區,我敲了敲黑發少年的房門,「夏油哥你在嗎?」探頭一看沒人,哪裡去了。
原地思考,平移兩步,我直接推開監護人宿舍的木門。
「你說傑?」
白發少年吃著盒裝小蛋撻抬頭,咀嚼吞咽,接著說道,「在硝子那裡吧,今天為了收服一只特級假想怨靈裂口女,傑不小心受了點傷,現在應該去治療了。」
「哦,那我去看看。」我點頭。
「看他干嘛?」眼球捕捉到女孩書包中的咒力流動,五條悟故作受傷的質問,「小修栗竟然不先關心你的監護人,而跑去關心另外的男性麼?好傷心~」
「因為悟哥是不會受傷的。」我實誠臉拍馬屁,「你最最最厲害了!」
孩子脫口而出的大實話讓五條悟很滿意,但緊接著他就聽到:「所以這麼厲害的悟哥,可以分我一個小蛋撻嗎?」
五條悟瞥了眼盒子裡只剩兩個的香草蛋撻,最終,少年不情不願地分了小姑娘半個。
而且還把內裡的布丁層摳走了。
我:......
醫務室內,流血的皮膚頃刻間恢復原貌,家入硝子揮手離開,獨留黑發少年一人靠在窗邊的長椅上閉目。
近來氣溫逐漸升高,咒靈們又開始不停冒頭了啊......煩躁。
噠噠——噠噠——
有節奏的皮鞋聲從走廊一端響起,光聽腳步,夏油傑就知道來者是誰。
除了修栗,沒有人會在高專穿帶有小巧高跟的樂福鞋,也沒有人會用這般歡快的步伐在走廊裡奔跑......等等,灰原好像也會。
總之,小女孩的到來給沉悶的日常注入活水,一些正在死寂的東西又開始緩慢復蘇。
醫務室拉門被推開的瞬間,夏油傑睜眼望去,一如既往的陳述語氣:「悟又惹你不高興了。」
成天背黑鍋的五條悟:才沒有!!!
「這次不是。」我搖頭,將原本身後的書包背到胸前,在黑發少年好奇的目光中,掏出了一只蠅頭和一只蛾蠱。
夏油傑頓時變得更加好奇了,小丫頭背著校規偷偷將兩只咒靈帶進學校會為了什麼,總不能是覺得這兩個磕磣玩意可愛吧。
要真是那樣,他恐怕得提醒悟糾正一下孩子的審美了,可緊接著他就聽到——
「夏油哥,你能不能把它們變成咒靈球球?」女孩手捧咒靈開口問道。
夏油傑好像明白了什麼,那天在虹龍上,她玩了一路的咒靈球,愛不釋手。
指尖輕觸對方手中的咒靈,術式發動,兩只不大的四級咒靈頓時變成了兩個泛著熒光的淡黑球體。
「謝謝夏油哥。」得到咒靈球球的我坐到夏油一側的長椅上,左捏右揉,先是玩了個夠,隨後緩緩轉身,語氣有些遲疑,「夏油哥,你要不要啃一口這個試試啊。」
夏油傑:?
在說這句話之前,我其實很猶豫,並做好了十足的准備,少年會拒絕我的請求。
畢竟對方對咒靈味道的厭膩,上次我就看出來了,他不喜歡吞咽咒靈球,但為了提升實力,又不得不忍著一次又一次的難耐,強壓下上湧的不適感。
是修行,亦是折磨。
況且,將咒靈球上附著的咒力吞噬,就會使其變為索然無味,只是我不成熟的預感與猜測。
能不能食之無味,會不會損害咒靈的原有功能,只有真正通過咒靈操術的試驗才能知曉。
而這就意味著夏油哥要吃掉我手裡的咒靈球,否則謎底將一直沉寂。
我抿了抿唇,想著拒絕了也無所謂,至於答應了又試驗失敗的話,我書包裡還有放學路上買的雪花酥,全部都可以拿給夏油哥吃,哪怕那是我最喜歡的口味。
面前的女孩小心舉起一個咒靈球,大大的眼睛看向他,鴛眸中包含著很復雜的情緒,復雜到夏油傑一時沒反應過來對方的意圖。
期待、緊張、愧疚,為什麼要愧疚呢?
讓自己吃一個咒靈球她會愧疚,難道修栗知道了什麼嗎?不,夏油傑否定,連悟都不清楚的事,她一個小孩又怎麼會知道。
那......為什麼會愧疚?
不知是想要弄清楚這個問題,還是因為女孩抿著嘴的動作很惹人憐愛,作為大人他不想拒絕小孩子無足輕重的請求。
半晌,夏油傑輕嘆,毫無破綻的接過並不喜歡的東西,「修栗是好奇我吞咒靈的過程嗎?」他問。
給一個台階就立馬接住,我使勁點頭:「嗯!好奇。」
「好吧。」夏油傑點頭,解釋道,「其實啃一口也行,不過多數時候我還是喜歡直接吞下去。」
一口一口吃掉的話,舌頭會麻痹的,那可是如同擦拭過嘔吐物的抹布一般的味道啊。
我繼續點腦袋:「夏油哥怎麼方便怎麼來。」
笑了一下,做完心理暗示的夏油傑仰頭,舉起咒靈球放入口中。
可很快,少年的動作頓住了。
他臉龐帶上驚疑與不解,高舉的手掌迅速撫上脖頸,似乎是想要阻止咒靈球的下咽,但由於吞咽動作的慣性使然,他沒能成功。
隨著喉結一上一下的挪動,球體被夏油傑吞了下去,庫中也隨之多出了一只四級蠅頭。
掌心翻轉,蠅頭出現在半空,他皺眉打量著剛收服的咒靈。
為什麼?
為什麼剛剛的吞食沒有味道?
從入口到滑入食道,味蕾沒有絲毫反饋,也沒有任何難耐的余味,就好像喝了一杯涼開水。
蠅頭圍著少年的手盤旋,這只咒靈看起來很正常,並無疑點,那意外就出在——
夏油傑看向一直盯著自己,觀察自己反應的小女孩。
「修栗。」他開口,這一次少年主動要過她手中的另一個咒靈球,「這個也可以給我嗎?」
「可以的。」我再次將咒靈球遞過去。
夏油傑握著手中的黑色球狀物觀察,他沒在像之前一樣整個吞入,而是深吸一口氣,啃了一口。
嗯,依舊沒有味道,像在嚼白開水味兒的果凍。
一口接著一口,夏油傑吃完了整只咒靈球,他的咒靈庫裡又多了一只蛾蠱。
很難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一直以來亂飛的無頭蒼蠅找到了自己的頭?
靜坐許久,少年扭頭看向自剛剛起便一言不發的女孩,「修栗做了什麼嗎?」語氣很溫柔。
我擺弄著自己的手指,「嗯....就是把其上附著的咒力吸收掉了,只留下最基本的『核』。」抬頭,「夏油哥,這樣會有什麼問題嗎,會不會損害咒靈的原有效果?」
夏油傑:「沒有問題,不會。」兩個問題都認真作答。
「那....」我吞吞吐吐地說,「那是不是不像之前那麼難吃了?」看你剛跟啃面包似的。
夏油傑沒有接話,過了一會兒,他將手搭在小孩的腦袋上輕揉,「什麼時候發現的?」
「就前不久實戰之後。」我回到。
「這樣啊。」夏油傑輕笑出聲,「呵呵,這一次修栗戰勝了六眼哦。」連六眼都沒發現的事情,竟被你發現了啊,而且還是第一次便察覺到。
真不可思議。
收回手,黑發少年似是終於放下了疲倦,他靠在身後的椅背上,眼睛盯著醫務室的天花板。
「多謝了。」多謝她給他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發展。
身側的女孩子好像很開心,夏油傑垂眸,明明被幫助的人是自己,但幫人者似乎更開心一點。
我:因為雪花酥派不上用場,可以留著自己吃了,好耶!
雖然按照修栗目前的實力,吞噬上級咒靈的力量估計十分困難,而且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消化,但夏油傑明白,一扇新的窗戶已然被打開。
既然打開了,就不會再輕易合上。
起碼....有人能夠理解他吸收咒靈時的感受不是嗎?這樣就足夠了。
可惜夏油傑低估了小孩子的創造性。
孩子們之所以能造就出一個又一個嶄新的可能,正是因為他們的所思所想比成年人更直白,接觸的復雜事情不多,所以處理問題的方式也更加簡單。
就好比現在,小小的女孩天真的詢問:
「夏油哥,你為什麼不把咒靈球難吃的事告訴悟哥?」疑惑皺眉,「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這種事難道不得跟好朋友說一下嗎?」
說出來了,大家就可以找方法幫你一起解決,而不是你一個人在這裡獨自emo。
從園子和小蘭還有工藤那裡,我感受到了真正的友誼是一種怎樣的存在,那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情。
不怕暴露自己的不堪,可以隨意打趣,分享自己的快樂與難言,不畏謊言。
哪怕有時觀點不一、眼界不同,但永遠能從對方眼裡得到尊重。
或許終有一天,我會把自己是一名咒術師的事情告訴大家,我也相信大家一定會比保守自己的秘密還珍重的替我守密。
對上女孩清澈的雙眼,夏油傑一時語塞,「我不是不說,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如果一開始就告知對方也罷,但現在距離最初的磨合已經一年有余,二人的配合早就十分默契,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必要,況且自己又不是不能忍受。
「為什麼沒有必要?」聽到這話的我眨眼,「夏油哥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呀。」
我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恰當,大孩子們的臉皮就是薄,排除五條悟,他臉皮最厚了。
「這樣吧。」我提議道,「要不我去幫你去告訴悟哥好了。」
「不用。」
「好啊。」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前一句清晰的「不用」來自坐在窗邊的黑發狐狸,後一句不明顯的「好啊」來自貼在窗戶外的藍眼白貓。
五條悟側頭將自己的一只耳朵貼在玻璃上,正大光明的偷聽ing
我&夏油傑:......他什麼時候貼上來的。
下一秒窗戶被推開,不走正門偏愛跳窗的少年從窗框大跨步進來,硬生生塞到窗邊的一大一小中間,雙手抱臂挺直腰板。
「你們兩個!」大貓瞪圓眼睛尾巴炸開,「在背著我說什麼悄悄話呢,嗯?」
幾分鐘後——
「原來是這樣。」五條悟沒形像的歪著身子,將一旁的小孩腦袋當做搭胳膊用的扶手。
「傑,小修栗說的對,你確實應該早一點跟我講。」說完扭頭,「你也是,下次發現了什麼先跟我說,我才是你的監護人吧。」就算傑是男媽媽找他也不行!
我以為五條悟說這話是怕我實驗失敗,我解釋,「其實就算不成功,我包裡還有雪花——」說到一半我住嘴了。
這可是跟朋友們在東京超人氣的零食店買的雪花酥,絕對不能跟五條悟說。
白發少年及時抓住關鍵詞,「小修栗書包裡有雪花酥?」
我(面無表情):「沒有。」
名偵探五條悟上線:「按照你放學的路線,難不成是某某家(超人氣那個)?」
我(逞強):「不是!」
五條悟笑:「哦~」
很好,我的雪花酥上一秒fine,下一秒,啪,沒啦。
半分鐘後——
「傑。」嘴裡嚼著小家伙的零食,五條悟手肘戳著好友,「就像修栗說的那樣,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嘛,當然,要是實在沒有其他方法,那就只好——」
咽下雪花酥,白發少年微笑,「就只好辛苦一下小修栗了。」加練加練,強大到能成功吞噬特級咒靈的力量哦,到時候咒靈球什麼的都無所畏懼,甚至說不定還可以量產無味版咒靈球球呢!
好不容易保住最後幾塊零食的我:?
突然沒有吃甜點的欲望了呢,嚶——
第44章
可以說我跟津美紀的相遇完全是場意外。
彼時我正在趕公交。
從帝丹學園到東京咒術高專, 一路上要經歷數次周轉,公交車是途經工具之一。
看著由遠及近的公交車,我按住書包奔跑,30°傾斜的下坡路對制服鞋不太友好, 以至於當我察覺到不對勁時, 沒能及時剎住腳步。
就這樣, 路口轉角處, 我跟另一個同樣趕時間的女孩子雙雙倒地,進行了一場負距離的親密接觸。
公交車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我撐起雙臂, 看向視線下方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不對,她看起來好像比我要小。
啊,剛剛似乎聽到腦袋撞地面的聲音了, 作為朝前倒去的人, 我關切地望向朝後倒下的女孩。
「你沒事吧?」我看著她問道。
「沒事。」伏黑津美紀皺了皺小臉, 吐出一句她可以的,可當她摸了摸後腦勺, 再次看向手掌時, 雙方的表情都變了。
因為女孩的指尖沾了一些血跡, 很明顯, 她磕到了腦袋還磕破了。
處在雙人位置下方的女孩臉色一變再變, 終於眨著眼睛盯向面前之人,「那個,你可以先起來嗎?」
她說完, 我才意識到此刻的我們保持了怎樣一個蘿莉疊疊樂的姿勢,路人們正紛紛駐足側目。
「抱歉。」說完, 我起身,重新打量著從地上緩緩爬起來,將購物袋裡散落的食物依次裝好的伏黑津美紀。
她真的買了超級多的速食產品,購物袋也接近她大半個人的大小。
真的能拎得動麼......
眼見某人將東西收拾好准備扭頭就走,我叫住了她,「喂,你這裡在流血誒。」我指了指順著她的後腦流到頸部上的血痕。
「沒、沒有事。」小姑娘不自在地重復了之前的說辭,只是在她說完這句話時,我注意到了她痛得蹙起來的眉頭和抿住的嘴角。
明明看起來一副委屈得快要哭了的模樣,卻偏偏嘴硬說自己沒事,對此,我的態度也強硬起來。
「不,你有事,你要跟我去趟醫院。」說著,我打給了五條家分派給我的司機。
反正公交車是趕不上了,下一班還要等好久,而把人帶回咒術高專治療也不太靠譜,沒辦法跟普通人解釋,被一個大姐姐摸了摸,不僅痛痛飛,傷口也咻咻消失了這種事啊。
果然還是去醫院吧,打定主意,我強行抓住了女孩子的手腕:「不要怕,我不是壞人。」
伏黑津美紀啞然,她很想說其實壞人都說自己不是壞人的,但女孩最終還是將這句話咽了下去。
因為她看出了對方的校服款式,是那個很有名的帝丹學園的制服,應該.....不會有穿校服帶小黃帽的壞人吧?
抓住自己手腕的女生年歲並不大,伏黑津美紀看了看對方的班級名牌。
雖然她認識的字還很少,但她讀得懂名牌上的數字,一年A班。
頓了頓,伏黑津美紀開口說道:「如果你是壞人的話,我會給市民熱線打電話舉報的。」
我:......?
你在說什麼,我要是壞人直接給你套麻袋裝走了,哪來的時間打電話,以及,你懂得好多,我都不清楚有市民熱線這檔子事。
一個小時後——
醫院裡,我站在門外觀望其內的醫生給津美紀上藥,剛剛在車上我們互換了名字。掛號、繳費之類的手續,是司機小哥幫忙處理的,畢竟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醫院。
我本以為我永遠都不會踏足這個地方。
因為人魚肉的能力,我的傷勢無論如何都會在下一瞬長好,而我身邊的人大多為咒術師,也因為硝子姐姐的反轉術式,無論什麼樣的傷情都能得到很好的治療。
鈴木園子:但是牙疼拔牙時要來醫院哦。
我:......忘了。
不一會兒,頭上纏著繃帶的棕黑發小蘿莉出來了,她走到走廊上另一個女孩的座位旁,真誠道謝,隨後手捧巨大的購物袋開始思索回家的路線,好像要倒兩班公交了。
說實話,當一輛純黑的轎車停在她面前時,伏黑津美紀還是有些猶豫的,如果對方真的是壞人怎麼辦,小惠還在家裡等她呢。
但下一刻,她聽見司機用十分尊敬的口吻詢問:「修栗小姐,請問接下來的行程是?」
「先去醫院。」女孩子吩咐道。
o jyou sama是最為高級的一種敬語,伏黑津美紀輕輕瞥了一眼女孩,又看了看敞開的車門內輕奢的構造。
大概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吧,結合著對方身上的帝丹制服,伏黑津美紀得出了這樣的猜測。
這樣的人沒有當壞人的必要,於是她跟著對方來到了醫院,不然,頂著滿頭的鮮血回去,小惠確實會擔心,說不定還會獨自生悶氣。
不過在回去之前,她還想再拜托對方一件事,伏黑津美紀扭頭,鼓氣勇氣說道:「我可以借你的手機用一用嗎?」
「嗯。」
我明白她借用電話大概是為了聯系家長,只不過令我沒想到的是,除了第一通報平安的電話打通了之外,余下的幾次皆是長久的女士機械音。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後,女孩自己掛斷了通話,我看見她的表情有些落寞,隨後又帶上了些小心翼翼,緩緩按下了另一串號碼。
這一次倒是沒有重復的機械女聲了,轉而是無休止的滴——
醫院寂靜的走廊中,滴滴的聲響傳進我的耳朵,我偏頭看她。
如果說第一次是家裡的弟弟,我聽見她說咩咕咪了,明明像女孩子的名字,但電話裡傳來的確實稚嫩的男童音,那第二次便是雙親,而第三次有可能是雙親中的另一人,又或者是其他親屬。
總之,根據對方的言行,我初步判斷這是一個大人不在身邊,跟自己的弟弟住在一起的孩子。
她手中滿是速食產品的購物袋就是最好的解釋。
如果大人在身邊的話,會一直只吃速食米飯麼?連米飯都是包裝好的加熱即食產品。
她家大人可真不負責,我感嘆,這年頭五條悟竟然算得上是比較靠譜的監護人了。
畢竟,外界的一切生活剛需,似乎都有人替我打點好了,我完全不用替自己的溫飽擔憂,零花錢也很富裕。
「謝謝,麻煩你了,津島桑。」將手機還回本人,雖然有些失望,但伏黑津美紀還是誠懇的道謝。
「不是說叫我修栗就行了嘛。」接過手機,我回到,「你看,我都直接叫你津美紀呢。」
對上黑發女孩明媚的笑顏,津美紀的失落被驅趕一瞬,她也彎彎嘴角,點頭:「好,修栗...」略作猶豫,又在其後補充了一句,「修栗姐姐。」
目前還在上幼稚園的津美紀叫已經上小學的人姐姐,再正常不過了。
而第一次被人叫姐姐的我:!
突然get到監護人那日讓我不停喊哥的用意了。
「津美紀。」我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女孩順勢轉頭,深棕色的眼眸映入視野,我提議道,「再休息一會兒就回去吧,我送你回家。」
津美紀:「誒,可是......」
「可是什麼,再不回去你弟弟該擔心了吧。」一句話讓猶豫未決的小姑娘閉嘴。
伏黑津美紀頓了頓,露出兩側淺淺的梨渦:「好,謝謝修栗姐姐了。」
我:「不用謝哦。」
雖然我並不是那種以助人為樂為己任的人,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同情心與憐憫心,偶爾稍稍拉別人一把還是可以的。
畢竟,我就是這樣被人拉住的......
夜間,咒術高專——
突然響起的鈴聲將我驚醒,打開手機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正是下午津美紀撥出去的第三個。
想了想我決定接通電話,順便告知一下對方津美紀的現狀,然而——
電話剛接通,我只字未說,對面之人的質問便傳過來了,對方語氣低沉帶著酒後的隨意。
「誰?」電話另一頭的伏黑甚爾從卡座上起身,順手接過不知名女士遞來的幾張小費,「多謝~」一瞬間男人的語氣變得格外客氣,但又很快恢復原狀。
我斟酌著說辭,「你好,我是津美紀的朋友,下午打電話是想——」
我的話音被打斷了,聽到小孩子聲音的伏黑甚爾挑眉:「津美紀,那是誰?」有關入贅女人的女兒叫什麼,他只是匆匆略過,並沒有放在心上。
「算了,我不接未成年。」說罷,伏黑甚爾掛斷了電話。
而我則盯著屏幕沉思:他在說什麼?
罷了,我也不想管了,連自己親人的名字都不記得的糟糕大人。
//
雖然我嘴上說著才不要像五條悟他們一樣接任務,也不差錢,但當真有一個實戰機會擺在面前時,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行動了。
那是回高專路上刷到的懸賞,任務地點據我本人不過五百米,三級咒靈。
原任務主人地處關西,簡介上述:
今日關東車票已售罄,便將東京、千葉這邊的任務全掛了出來。
我猜真實原因是這人有點懶,畢竟按照輔助監督們快要飛升的標配車速,大阪到東京估計兩個小時也就搞定。
所以不存在買不著車票就做不了任務這一說。
思考再三,我匿名接下了懸賞之一。
咒術師論壇進入需實名,但一旦認證通過成為正式會員後,接取或發布任務便可以自行選擇匿名,身份卡上只會顯示個人咒術師等級。
不然實名八卦到正主面前,再被人順著網線找過去逮住,著實有點掉面,偶爾還會大打出手,據說在未設置匿名選項前,此類案例層出不窮,甚至最嚴重的還要總監部出手干預。
大多數三級咒靈對我來說都沒有問題,況且這幾天在練習手裡劍,書包裡隨時備上了三角或十字型的飛鏢。
多虧了日本地鐵不需要安檢,不然五條悟恐怕得成天去局子裡撈人,因為自從被拐了一次後,我的書包夾層便長伴凶器。
午休時,一旁的女孩靠牆扔著回旋鏢,每次都能正中飄落樹葉的中心,耳邊是另外兩人的「斯巴拉西,修栗醬!」
對此,工藤新一表示已經見怪不怪了。
自那天說開後,津島就連偽裝也懶得裝,直接在他們面前將武器玩出了花。
雖說她仍沒未提及家族往事,但大家都明白那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就像津島並非普通人一樣。
好在女孩能帶來學校的都是小型武器,要是拿個太刀,那還了得。
工藤新一可算是知道,為什麼津島總喜歡找僻靜的場所待著了,她的日常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至少他就不太理解。
「喂,你每天都要練習這些東西嗎?」空閑時,工藤新一問道。
「差不多吧。」扭開礦泉水蓋,我聳肩,「畢竟體術課也不能拉下嘛。」要爭做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小學生!
工藤新一:你話語裡的「體」好像跟我們不太一樣。
「好辛苦。」看了眼編花繩的園子小蘭,工藤新一皺眉,「你不覺得家裡逼得太狠了嗎,明明你也不過是個小孩子。」
「可是工藤你也是啊。」喝了口水,我繼續道,「你看,你還比我小呢,不照樣學了很多東西,足球、滑雪、游泳、國際像棋......」我比劃著手指,「這些都是我不會的事項。」
「而且你看的那些書其他孩子也很少看。」指向他手裡的心理師探案記錄,「還有各類推理知識,為了成為偵探的理想,你也在一直用功吧。」
「所以,」我對上他的眼睛,「並沒有人逼我,而是我在為了自己的目標而努力。」我離我的目標還遠遠不夠。
「好吧,那你加油。」工藤新一開始理解對方了,「不過——」他接著開口,「津島,你真的不是什麼忍者後裔嗎,你手裡的飛鏢跟火影忍者裡畫的一模一樣欸。」
我:「不是!」
話說你怎麼跟我監護人看同一個漫畫啊!
第45章
盛夏的來臨意味著暑假將至。
帝丹學園的放假時間隨級部遞增而前推——小學部最早, 初中次之,高中部最晚,甚至很多學生還要留校補課。
至於大學部,有一句話叫, 只要膽子大, 天天寒暑假, 上大學就沒老師管了, 學習什麼的全靠自覺,只要期末不掛科。
不過對即將放假的學生們來說,放假前的日子可以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作為日本境內頂尖的私立學園, 帝丹占地數頃,容納學生大多出身優渥,在這樣的人堆裡,基礎教育首當其重, 所以即使是小學部, 每學期結束之前也會舉辦一次規模考試。
當然, 出於對學生隱私的尊重,成績並不會公之於眾, 只會由班主任整理成評價單發放到個人手中。
而評價單通常涵蓋學習狀況和生活日常兩部分, 其中包括各科老師最直觀的評語, 最後都會由小孩親手帶回給家長觀看。
所以問題不大, 我的家長對此並不感興趣。
但我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下課後,鈴木園子趴在桌子上悶悶不樂。
「怎麼了園子?」毛利蘭上前關心的問道。
茶發女生氣呼呼的翻開評價單表頁,毫不在意將成績分數暴露給大家。
「你們看這裡。」她指著數學老師的評語, 「什麼叫邏輯思維略有欠缺,明明我算數作業做的很好, 我都已經不用數手指了!」
鈴木園子埋怨道,「其他方面都是『優秀』,只有這項是『標准』,我的評價單不完美了。」
這種感覺就像考試考了七科,六科滿分,唯一丟分的還是自認為有進步的那科。
「沒事噠園子,」小蘭翻開自己的評價單指到,「你看我也有一個『標准』呀。」
「哦...」有人相陪,不快情緒便會被分擔一些,緊接著鈴木園子鼓臉看向另外兩人。
工藤新一擺手:「很可惜,我全優。」
「我啊。」在朋友們好奇的目光中,我將評價單從封面頁翻到底:「我有兩個『標准』哦。」
「誒?!」「為什麼?」「可是津島你成績應該很好吧?」異口同聲的話音響起,顯然大家都很驚訝。
畢竟津島的聰慧同學們有目共睹,她可是真正的尖子生,而且為人友善,頭腦也很靈活。
「考試成績確實是滿分,不過,」我接著道,「社科老師的評價是常識略有不足,以及音樂老師說我五音不全。」
「呃....」工藤新一的疑惑消散了,好像確實是這樣呢,津島唱歌跑調比他還離譜,最簡單的兒歌她哼的亂七八糟。
至於有關常識的缺失這一點,工藤新一也察覺到了。
女孩社科方面的知識極為貧瘠,上次在街上碰到民眾游行時,她還好奇的問那是在做什麼。
去年日本發生的幾件大事也完全不知曉。
那可是震驚全日本的連環殺人案啊,被害人還是幾個跟他們差不多大的孩子,是個家長都會警告自家小孩那段時間禁止外出的吧。
工藤新一思考,果然是第一次踏出家門的避世大小姐,之前一直在家族內部進行封閉式教養。
不然憑借津島的智慧,怎麼可能連小蘭都知道的事,她卻不知道。
話說她平常都不看電視嗎,但凡晚上吃飯的時候打開電視,都不會不明白游行抗議是什麼吧,最近因為醫院競選這事鬧得還挺大。
我:可惜高專宿舍沒這配置。
「我覺得津島你以後還是得多看看新聞。」作為朋友,工藤新一最終還是向女孩提出建議,「畢竟你現在不是在家中了,你和我們一樣生活在這個現代化社會。」
「我知道。」我回笑,「謝謝。」
與其他同齡孩子不同,我的常識以及對外部世界的認知,是在這幾個月快速建立起來的。
直至踏出五條家的那一刻,我好像才開始真正認識這個世界,對比那邊的很多人來說,我已經很幸運了。
「咳咳,米娜桑請坐好——」隨著班主任的到來,孩子們各自坐回座位。
新田桃:「相信大家都拿到自己的評價單了吧...」她做著學期總結,「.....總之就是這樣,要記得將自己的評價單拿給家長閱讀哦,這是為了大家下學期更好的學習與發展。」
說這話時,新田桃的目光特意瞟向某人,「一定要記住!我到時候會逐一檢查你們的家長簽字的。」
跟老師對視許久的我:......感覺被點名了。
班主任離開後,教室再次恢復嘈雜。
鈴木園子雙手按在桌子上,俯身,臉上帶著神秘與八卦,「噓——」她比了個悄聲手勢,「你們知道嗎,吉田給小娜久寫了情書,但是被拒絕了,好慘。」
「這有什麼,不是很正常嗎。」工藤新一聳肩,「不只是吉田,還有原太郎和友介,都失敗了。」
「欸——」鈴木園子捂嘴笑得不懷好意,「新一你怎麼這麼清楚,不會吧,你竟然比我還要八卦。」
「我才沒空八卦呢。」工藤新一合上手裡的科幻漫畫,一臉無語道,「是男生那邊說的,這種消息在男孩子堆裡傳的更快啦。」畢竟女生的當事人只有一個,男生卻是好幾個。
毛利蘭托腮:「或許是小娜久現在不想接受告白呢。」
「不是哦。」身為與西宮小娜久同階層的人,鈴木園子伸手指出緣由,「她啊,單純眼光太高了而已,要是三年級的都崎學長告來找她白,她就一定會答應。」
「這樣麼。」毛利蘭疑惑,工藤新一卻在一旁點頭,「確實是這樣。」
然而,跟大家同樣圍著一個桌子的我卻滿頭問號。
他們在說什麼,什麼告白?我們不是小學生嗎?
「喂喂。」像上課舉手搶答問題的孩子一樣,我舉起胳膊不斷在三人面前搖晃,「你們在討論什麼,告白?」
大概是我之前沒和他們一起上過幼稚園的緣故,偶爾工藤三人的談話會觸及到我的知識盲區,什麼櫻花班的回憶,用折紙疊的身份名牌,以及現在的——放小長假前的必做事情之一。
「為什麼告白屬於必做之事啊?」此刻的我充滿了求知欲。
比之咒術界,外面的女孩子們普遍開朗,敢於大膽直說自己的心意。
以前,我從未設想過一個人可以根據自身意願不停更換交往對像,甚至同時擁有好多個交往對像(當然這一點並不好)。
在我過去的回憶中,身份的差異使侍女們不會過格拘束我,但在某些方面,禮教仍然十分嚴苛。
喜愛之類的言語是不能隨意說出口的,尤其是對男性,以至於我偶爾不遵守規矩,也會被打掌心。
不過來到五條家後,這樣的情況倒是沒再發生過了,五條悟對身邊之人零距離感,總是在任性貼貼,以至於我被他養的也逐漸忘記了距離。
可即便如此,放假前要及時告白這件事也仍不在我的理解之內。
「因為放暑假就意味著分離,如果大家只是普通的同學,那放假期間壓根就聯系不上嘛。」鈴木園子頗有一番見解的說,「所以更要趁放假之前告白啦。」
「畢竟一整個暑假可是相當長呢,要是在這期間,心儀的人遇到了其他更優秀的家伙在一起了,那才是真正的遺憾。」鈴木園子振振有詞,「總之,喜歡就要大聲說出來!」
「哇,園子你懂得好多。」毛利蘭在一旁拍手。
這一次我也跟著鼓掌,「園子好厲害,感覺什麼都知道呢。」
「嘿嘿,也沒有啦。」被誇誇了的女孩心情很好,然而一旁的工藤新一卻很不合時宜,他道,「西宮同學收到了好多表白,那有人來跟你告白嗎,園子小姐?」
大小姐臉上的笑掛不住了,過了一會兒教室內傳來中氣十足的喊叫聲:「工藤新一你給我站住!」
//
咒術高專——
吃完自己零食庫的五條悟將魔爪伸向了自家小孩那裡。
雖然修栗並不嗜甜,但小孩子總拒絕不了零食的誘惑,特別是曾被約束許久,現在徹底放開了的女孩,面對眼花繚亂的新奇玩意,她什麼都想要試一試。
連一般人只拿來玩的食玩,她都會做完後用手指一點,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放在嘴巴裡嘗嘗,然後再皺著小臉吐舌,說一句「果然不好吃」。
再後來實現了零用錢自由,小丫頭的書包裡便無論何時都會備上各種口糧——草莓果凍、芒果搖搖奶昔、抹茶威化餅、薯條杯、水果茶等等,有時還會出現超人氣的火爆商品。
當然這其中有的是她自己買的,有的是朋友們分享的,但無論哪一種,五條悟都會毫不客氣的照單全收。
他可不是那種因為是帶給朋友的伴手禮,就會留著不吃的人,總之,這個家伙毫無底線。
站在窗前確認孩子在不遠處的操場玩熊貓,五條悟打起響指開啟他的行動,然而心情好好、煩惱飛飛的他,卻在拉開女孩書包的拉鏈後,動作一頓。
半晌,五條悟眯眼,修長的兩指伸進書包,夾出了一張粉紅色的信封,信封正中間封口處還被貼上了一顆鮮紅的小巧愛心。
六眼盯在這顆愛心上良久,以五條悟十六年的人生經驗來看,這大概也許可能....不,必定是一封情書,瞬間,少年的心情不美麗了。
什麼?!!
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家小姑娘被人告白了?還是說他可愛的修栗醬寫了一封情書准備告白?
如果是前一種情況,那還情有可原,畢竟他五條悟的妹妹醬受人追捧理所當然,但若是後一種情況,那麼他也許就要跟自家小孩對視而坐,來一場心與心之間的相互碰撞了。
早戀怎麼能行呢,你家監護人都沒談過戀愛,你戀什麼戀!
尋思了一會兒,五條悟拿著信封離開,零食也順便塞兜裡帶走。
十分鐘後,公共休息區——
被五條悟喊來的二人和白發少年一同圍在桌子上,一封愛心信封赫然擺在三人正中央。
家入硝子微笑:「你們誰能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她青蛙剛解剖了一半就被緊急召來,這大夏天的,等她回去蛙蛙都臭了。
「別看我,我也不知情。」夏油傑擺手,他新收的咒靈還沒調服呢。
說罷,二人同時扭頭,看向幾分鐘前在群組裡拿表情包轟炸的某人,「所以悟,到底出什麼事了?」
「出大事了!」五條悟此時一副貓貓即將失去他最愛的玩具的表情,他一只手捂上胸口,另一只手指著桌上的信封控訴,「小修栗要背著家長談戀愛了,這怎麼可以!」
夏油傑原以為五條悟是出於兄長對妹妹的厚愛才難以接受,但下一秒他就聽見對方說:「她家長都還沒談過戀愛呢,她怎麼可以先一步經歷,絕對不行!」
夏油傑、家入硝子:......什麼奇怪的攀比欲。
見唯二的兩位聽眾不僅無動於衷,還一臉分外無語的模樣,五條悟狠狠的吸了一口孩子的搖搖奶昔,語氣稍微正經了一點。
「修栗才一年級,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絕對會被騙的。」
夏油傑將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嗯,摯友不僅罵了他,還把自己也罵了進去呢,好一個無差別攻擊。
五條悟以一副很有道理的模樣分析了半天,直到家入硝子伸手點了點桌子。
「我覺得,」三人中唯一的女性緩緩說道,「我們三個母胎單身的家伙,好像沒資格對修栗的戀愛評頭論足吧,不是麼,各位?」更不能阻止孩子談戀愛啊......
空氣變得寂靜,黑烏鴉劃過,幾秒後,五條悟如被渣男拋棄的痴女奪門而出,少年瞬移到操場上,在熊貓震驚的目光中,一把按住小蘿莉的肩膀前後搖晃。
「我不允許,聽到了嗎,你的監護人不允許!!!」
我:???
不允許什麼,我做錯了什麼,誰來告訴我?
第46章
七月初始, 帝丹小學部迎來了期待已久的假日。
大家似乎都早早就有了自己的安排,除了我。
五條悟很少做計劃,甚至有時候做了也不按計劃行事,要麼忘了放帳, 要麼半路被一家甜品店絆住腳步。
導致我也跟著有一天是一天, 完全不會說, 在七月初就將接下來一個月的行程全安排好,
畢竟對咒術師來說,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雖說暑假是日本從幼稚園到大學各級學生的重要假期之一,但這其中並不包含咒術高專的學生們。
咒術師沒有所謂的暑假。
在七八月份的高溫酷暑裡, 他們的繁忙程度堪比蜜蜂,或許就連勤勞蜜蜂的時刻表,也比不上這段日子裡的咒術師們。
連軸轉,大家都在連軸轉。
夏季, 可是咒靈最為多發、暴動的季節, 著實令人煩悶。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咒術師自身能力的重要性了。
越是實力強勁的咒術師, 他們執行祓除任務的時間越短,反而能給自己留下休憩的片刻。
而那些實力一般的術師們, 不僅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在趕路上, 祓除咒靈的光陰也被拉長, 實在是難以喘息。
於是許多年輕咒術師想就此躺平, 但又被總監部與輔助監督的電話催的頭疼, 以至於每年夏天都有小部分人放棄咒術師這一行業,靠存款度日,繼而再當起社會打工人。
最終他們就會發現, 這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繼續頭禿而已。
而五條悟與夏油傑屬於上述中的前者——實力強的咒術師,而且還是「最強」。
盡管二人的任務量是普通咒術師的兩倍往上, 但他們仍然游刃有余,大抵是因為作為搭檔,他們的配合十分默契吧。
趕路有夏油的虹龍,祓除有五條的蒼,到一個目的地來一發蒼,夏油收下咒靈球,工具龍扭頭飛向下一個目標,少年們的雙腳甚至都不用沾地。
啊....還是要的,比如——五條悟會在半路吼道:「我受不了了,先找家店吃刨冰吧,熱死啦——!!!」
虹龍會因此落地,二人前往一家五條悟推薦的冷飲店乘涼,過一會兒再接著任務進行時。
少年們走走停停,勞逸結合是不錯,但這可苦了被總監部要求跟在他們身後的輔助監督。
輔助監督表示,他車車漂移都漂出火星子了,照樣跟不上對方的拐彎速度。
往往剛到任務目的地,連咒靈的影子都沒瞅著,夏油傑就給變咒靈球帶走了,他一天到晚都得現編祓除現場的具體情況與總結。
好在高層的人倒也不怎麼看報告,所以說啊,既然不看,為什麼要求他每日做總結呈上,廢紙廢筆還廢人,早晚他要跟他家打印機一樣罷工。
等等,話說剛剛那倆人是不是又沒放帳,啊啊啊,他會被扣績效的!
原本,這般周而復始的祓除日常是少年二人組隊。
但自從某個小孩放假之後,她的監護人大手一撈,常坐虹龍背上之人又多了一個小的,當然要是偶爾家入硝子也加入的話,那就再多一個。
對此,我先是舉手表決了一波小小的抗議,「我能不去嗎?」
五條悟微笑:「小修栗覺得呢?」
前幾日,忘拿東西的五條悟任務途中回了趟高專。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在外面東奔西走,頂著烈日炎炎袱除咒靈,放假的修栗醬小腿一伸躺在宿舍,吹空調吃冰棒還打著他的游戲機。
這也太愜意了,無良監護人看不得這種東西!
當即,五條悟拽著小孩陪他去曬了一天的太陽。
沒有絲毫防護措施出門,晚上回來黑了一個度的我:......我要鬧了!
然而五條悟不愧是無良監護人中的傑出代表,他只用一句話就堵住了孩子接下來的反抗。
五條悟:「哦~我明白了,小修栗更想回家對吧,也是,暑假到了,是該——」
「該跟著悟哥幫忙分擔任務了。」聽出這裡的「家」指的是京都府五條本家的我及時從心。
「我知道實戰是很重要的,謝謝悟哥替我考慮。」順帶不走心的誇一波監護人,現在我已經很熟練了。
貓這種生物都喜歡聽好話順毛捋。
「嗯,真乖。」五條悟抱著小孩轉悠,到處跟人炫耀他家修栗醬的乖巧,只可惜收獲到的都是大家對孩子的憐憫,以及對他的譴責。
總之,我現在每天跟著監護人起大早、熬大夜,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該說不說,還是有點扛不住,五條悟覺少不意味著我不需要睡覺。
雖然身具妖怪血肉的我,身體各項指標都比普通人類要強上許多,但再怎麼說,我也不過是個還在長身體的幼崽,睡眠不充足,加上太陽曝曬,一整日的任務下來,全身只剩疲倦。
就算大部分時間我只是觀眾,坐在飛行咒靈上觀看下方並不激烈的戰況。ps:二人組的任務清單級別太高,少有我能打得過的。
可觀眾也有觀眾的任務:
一、為五條悟加油打call(監護人的惡趣味)
二、手捧咒靈球盡量吸收其上附著的咒力(減緩夏油哥吞咒靈時的不適)
三、提醒二人放賬,或幫他們放賬(這是可憐的輔助監督叔叔跪求我做的)
這三條中,一三都很簡單,只有二讓我感到了力不從心,對比小小的四級蠅頭,一二級咒靈哪怕被搓成僅有巴掌大的小球,其中蘊含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五條悟曾說滿嗜可容納的咒力是無上限的,可不同於開啟後的被動吸納,當我想要主動吞噬某個物品或某人身上的咒力時,吞噬就有了限制,而這個限制便是我自身的咒容量。
「是束縛。」
聽完修栗的描述後,五條悟對一臉郁悶的女孩做出解釋,「是術式自身的束縛,也是修栗你開關術式的條件,畢竟一開始滿嗜只是被動的吧。」
我抬眼:「可是,那時候不是悟哥你教我如何打開開關的嗎?」是五條悟說,我的術式可以變被動為主動,我才做到的。
鳶色的瞳孔溢滿疑惑,五條悟俯身,藍眸對上鳶眼,「這可不是我教你的,而是你自己學會的。」他笑著點了點孩子的額頭,「修栗的天賦無與倫比哦。」
本來五條悟並不指望津島修栗能在短時間內學會掌控術式,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僅僅一次毫不在意的口頭教導,女孩竟自己通曉了開關。
那一刻,五條悟才真正明白他收養的這個孩子有多特別,他五條悟的妹妹,和他一樣,都是天才嘛(五條悟肯定臉)。
聽完解釋,女孩垂頭喪氣,五條悟笑笑,將人抱了起來,他現在抱人也越發趁手了,不會再把對方抱的不舒服。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束縛是必要的。」白發少年胳膊托住女孩的小腿,「不然的話,修栗的術式就屬於超規格了,如果你只需要簡單觸碰術師、咒靈的身體便可以直接吸噬他們的所有咒力。」
五條悟頓了頓,「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啊。」說著,少年藍眸微暗。
「上頭那群貪生怕死的爛橘子會給你打上危險記號,屆時即使修栗什麼也沒做,也可能要與整個咒術界為敵。」
咒術高層害怕特殊,他們畏懼變數,為了維持一直以來貫徹的常態,他們要親手扼殺所有反常。
「不過束縛與限制都只是暫時的。」五條悟接著道,「既然主動吞噬的限制是你自身的咒容量,等你成為特級咒術師後,這個限制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意義啦。」
五條悟說的很隱晦,滿嗜被動向的容納沒有上限,那主動向的吞噬也理應如此,只是現在被加上了限制......簡直就像術式自身知道,不加限制會讓主人處於危險中一樣。
「修栗,你的滿嗜在保護你。」五條悟說道,直到你變得足夠強大。
第47章
日伴斜陽, 任務清完,兩大一小坐在從奈良往返東京的電車上。
不得不說這樣的三人組合很吸引眼球。
在路人的視野裡,頭帶蝴蝶結的黑發小女孩坐在中央,一左一右分別是兩位不同類型的帥氣dk。
或許是出來玩累了, 中間的女孩子自落座起便一直打著瞌睡, 腦袋一點一點的, 很是可愛。
如此看來, 左側那位跟女孩同為黑發的男生應該就是孩子的哥哥了吧。
坐在三人對面的中年人心想,真好啊,暑期帶著妹妹出來玩, 是個盡責的哥哥呢,不過....為什麼放假還要穿著校服?
這麼想著的他因為剎車而重心不穩,往左靠到了其他路人的肩膀上。
等再次坐穩後,男人發現, 三人中右側那名白頭發的少年伸手托住了女孩左歪的腦袋, 並將她往自己身旁帶了帶。
而女孩子也是, 像小動物似的扭了扭,隨後將整個身體都靠在了少年身上, 大半張臉埋在對方懷裡, 隨著耳側垂落的發絲, 很快, 她的整張臉都被遮住了。
原來右邊的這位才是她的親人麼, 看起來不像是直系親屬,但是關系意外的要好,唉, 要是他家那兩個調皮鬼也能這麼省心就好了。
中年人感嘆,他緩緩收回眼神, 卻在最後一刻跟白發少年的視線對上了。
即使隔著一層看不透的純黑鏡片,他仍覺得少年瞪了他一眼,冷颼颼的。
五條悟內心os:這個大叔怎麼回事,眼神為什麼老往小修栗身上瞟,不會是那種變態煉銅癖吧?
伸手將小孩往自己身邊一帶,五條悟撥弄孩子的頭發遮住臉頰,看什麼看,不給你看!
果然,在自己警告了對方一眼後,中年男人收回眼神不再亂瞟,五條悟手指卷著溜進掌間的幾縷黑發,不知想到了什麼,少年眉頭微皺。
此刻的他有了新的煩惱:妹妹醬太可愛了,以至於日常會被變態盯上該怎麼辦?
雖說一般變態也不是修栗醬的對手,但詛咒師那邊的變態似乎更多?
嘖,這種事光是想想就令人不爽,五條悟又瞪了一眼對座的中年人。
被誤傷的中年大叔:他只是個平凡的路人甲而已啊。
嗡——
手機的提示音響起,打斷了五條悟的思緒,一旁閉目養神的夏油傑也睜開雙眼,二人做著相同的動作——掏出手機進入聊天室。
非法行醫:你們在哪?
非法行醫:我現在在新宿,要一起吃飯麼?
手指微動,
寶可夢大師:快到東京站了。
非法行醫:你們在千代田區啊。
黃油土豆plus:沒事,反正千代田離新宿很近的,待會兒我和傑就去找你。
黃油土豆plus:啊,還有小修栗。
非法行醫:OK.
......
半個小時後,新宿商業街附近——
五條悟率先揮手朝不遠處的棕發少女喊到:「硝子——這裡!」而他這一嗓子徹底趕走了臂彎裡某人的瞌睡蟲。
我:強制開機ing
十五分鐘前,電車抵達東京站,但我還是好困,於是不想睜眼的我被人抱了起來,是熟悉的懷抱,我伸手摟住抱我之人的脖子安心打盹。
五條悟的懷抱堪稱這世上最頂級的安全屋,監護人是最強的,這一直都是我十分確定的事實。
半夢半醒,我們知道走出了車站,廣場好吵聲音嘈雜,不久後又變的寂靜,人少了...意味著夏油哥要召出飛行咒靈,乘坐咒靈飛了多久?哈欠——不太清楚,只記得落地後悟哥好像買了甜甜圈。
鼻尖聞到了甜甜圈的香氣,耳邊傳來咀嚼聲,肚子餓了....想吃,可我還是沒醒過來,又走了一會兒,直到一聲「硝子——!」炸在耳膜上......我醒了。
腦袋趴在五條悟的肩膀上,帶著一絲起床氣的我狠狠蹭了蹭,話說五條悟不會吃糖吃多把自己腌入味了吧,他衣服上怎麼一股子甜味。
緩緩睜開眼後,我看到了答案:
監護人剛剛吃甜甜圈把糖漿流我頭發上了!我聞到的不是他衣服上的甜味,而是我頭發上殘留的黏糊糊蜂蜜奶油的味道。
很難清理的啊喂!
「醒啦。」感受到肩膀上的小動作,五條悟視線下移,有人睡眼惺忪的鼓著小臉,看著好乖,想戳~
手隨心動,少年食指一戳。
「噗——」隨著他的動作,鼓起來的臉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癟掉一半,還發出了可愛的聲響。
「!」
五條悟猶如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意,他扭頭正准備跟夏油傑分享,然而下一秒,「嘶——」少年牙縫裡傳來抽氣聲。
於是當夏油傑將目光望過來時,他只看到了嘴裡喊著痛痛痛,原地跳腳的白發友人,以及咬住某人手指的黑色小蘿莉。
與踱步而來的硝子對視,夏油傑聳肩,只是被咬住了手指而已,這種程度對他們來說可算不了什麼。
況且,要是真的疼痛的話,按五條悟的性子早給人丟出去了,哪會像現在,不但撤去了無下限,還玩鬧般地原地跳腳。
適當的打鬧可以增進情感,育兒寶典上說的果然有道理,未來的男媽媽傑點頭做筆記。
「好了,松開吧,修栗醬。」揮手驅散身上的煙氣,家入硝子上前幾步道,「五條手上都是細菌,這麼做很不衛生的。」
「才沒有!我的手平時都被無下限包著,很干淨的!」
五條悟控訴,隨後將食指再次懟上在硝子話音落下後松口的女孩嘴邊,「咬,小修栗接著咬,我來證明我的手指沒有問題!」
我:......先證明你的腦子沒有問題吧!
無情拍開監護人遞來的爪子,我示意我要下去,而剛一落地我就拋下五條悟轉身去找了硝子姐姐。
對此,家入硝子略微後退了一步,低頭輕笑,「抱歉啊修栗,我現在身上煙味有點重。」
在幾人到來之前,家入硝子正在吸煙區享受著尼古丁的洗禮,但五條他們來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剛跟人借完火,她一根煙都還沒到底,對方就從攢動的人頭裡冒了出來。
看了看五條肩上趴著的女孩,又瞥了眼手中未盡的香煙,家入硝子單手掐滅煙頭,將其丟入了不可回收垃圾桶內。
雖然少女熱愛尼古丁,但身為醫學生的她深知二手煙的危害,尤其是對小孩子來說,受到的影響比成年人更甚。
所以她從不在修栗面前吸煙,每次女孩來找她時,就算家入硝子手裡有煙也會強行掐掉。
夏油傑:所以你就在我和悟面前那麼肆無忌憚?
家入硝子:哎呀,你們身體素質那麼好,吸點二手煙沒問題的。
夏油傑:......
「沒關系。」我搖了搖頭表示並不介意,「我喜歡硝子姐姐身上的味道。」
醫務室的酒精序列、和歌姬姐姐同款的白茶香水,外加環繞周身的淺淡煙草,三種不同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就是經常幫我梳辮子的硝子姐姐的氣息。
與許多動物相似,人類的大腦同樣具有銘記他人氣味的中樞。
所以當我偶爾閉著眼睛淺眠,身旁卻突然傳來了夾雜著甜味的初雪味道時,我就知道我那不省心的監護人又想來搗亂了。
比如,拿剛洗完手沾了水的手掌在我面前甩水。
一般這樣做的五條悟會得到晴阪的烏雲大禮包,但除了最初的驚訝外,後來他就一直樂在其中了。
可惡。
//
料理店內,四人兩兩對坐,五條悟在點菜,夏油傑不放心的拿過另一張菜單,家入硝子手指穿插在小姑娘的發間,用濕巾一寸寸擦拭著對方頭上沾到的糖漿。
柔軟的發絲順著動作滑落,家入硝子放下紙巾,「先這樣簡單處理一下吧,晚上回去再洗掉好了。」
「嗯....」我悶悶不樂地回應著,干掉的糖漿哪怕拿濕紙巾擦去,那一撮頭發也依舊又硬又打綹,摸起來手感怪怪的。
昨天剛洗的頭,長頭發洗頭好麻煩的。
身體在不斷成長,頭發長的也很快,幾個月下來,我的頭發已經長及腰間,較多的發量加上天生的自來卷,導致蓄水的發絲很難擰干,而且每次用吹風機吹完,頭發都蓬松到炸裂。
五條悟還笑我像某某電影裡鍋爐房中的黑煤球精。
才不是黑煤球精呢!雖然電影裡的黑煤球精也很可愛,但是我們不一樣!
半倚在桌子上,我掃視了一圈其他三人的腦袋,悟哥一直都是短發,夏油哥比我還喜歡扎揪揪,硝子姐姐到耳側的發型倒是很干練。
決定了,我拍了拍桌子對著在座的三人宣布道:「我要剪頭發。」
兩個少年沒弄清狀況,以為孩子是覺得頭上的糖漿洗不干淨了才這麼說的,倒是家入硝子最先反應過來。
「修栗是覺得熱麼?」看著不知從哪掏出皮扣自己給自己扎小辮的女孩,棕發少女笑著問到。
「嗯,我想剪到這裡,跟硝子姐姐一樣,不,比你長一點點吧。」我雙手比劃著肩膀。
「亞達——」當事人要剪頭,非當事人五條悟舉手否決。
至於具體原因,大概是偶爾玩心興起,五條悟會像打扮洋娃娃一樣,給自家小孩編幾個別人眼裡醜不拉幾,他自己看來堪稱完美的發型。
以及在傑的虹龍上,他也會把玩乖乖坐在他身前的小蘿莉的頭發,那是偶然的發現,女孩子的長發被吹起來後,如同一條條光滑純黑的緞帶打在手上。
觸感很好,像風在指間游走。
高空之上,六眼無需處理多余的信息,關閉無下限,五條悟闔眼,發絲輕拂臉頰,難得的安寧......
所以,五條悟說不要剪,語氣像是有人要搶走自己喜歡的玩具一樣別扭。
夏油傑、家入硝子有些意外,二人動作一致地收回視線,一個看似翻著菜單,一個裝作刷著手機,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豎起了耳朵。
其實我並不明白監護人別扭裡的意思,不過,如果說五條悟喜歡長頭發的話......
我斟酌著開口:「悟哥,其實你也可以自己留的。」長發飄飄的五條悟一定很帶感。
五條悟:......
見監護人閉口不言,我也不再說話,只是單純眨巴著眼睛看他。
雖然他平日裡表現的不太明顯,但只要在一起呆久了,總能察覺到這家伙的一些奇怪的癖好——
喜歡在芥末裡拌蜂蜜和白糖,襯衫上端的扣子總是要松開一個,喝酸奶會下意識咬住吸管等等。
至於喜歡長發麼......我在心中糾結著剪與不剪,一方面是監護人的喜好,另一方面是我的個人體感。
其實就平常而言,我很少一味的去迎合什麼,大部分情況下五條悟都給予了我拒絕的權利,當然現在也是。
可是,
我垂眼,被五條收養後,我的一切都在慢慢變好,而且就算他不說我也知道,少年為我清掃了不少障礙,那現在,我其實也可以嘗試著回報點什麼吧?大概。
說起來我還挺喜歡夏天的,海浪、暖風和不息的蟬鳴,足以衝淡酷暑所帶來的悶熱。
我沒有其他人想的那麼怕熱,頭發長一點也無所謂。
既然這樣,我組織著語言,正准備說也不是不能留著頭發,然而——
五條悟:「可是長頭發才好玩嘛。」遺憾的瞥了一眼小孩的腦袋,「我還想給多給修栗醬編幾次辮子呢,我的手藝就快練出來了。」
我:......你編的那不叫辮子,叫馬殺雞。
剪!這頭發必須得剪!
第48章
「話說, 歌姬學姐和冥學姐是不是已經快兩天沒有消息了。」
回學校的路上,家入硝子低頭看著發光的手機屏幕,那上面她與庵歌姬的聊天還停留在兩日前。
「有點擔心啊。」少女嘆氣。
「有冥小姐在應該沒什麼問題。」五條悟一只手插兜,一只手被孩子牽住。
「任務對像只是個二級咒靈, 冥小姐都一級了。」少年思考, 「不過咒靈的能力與時間相關也說不定。」
別眼, 他看向夏油, 「傑,要是明天她們還沒回來的話,我們就去救人吧, 尤其是歌姬,不救不行呀。」說到最後,五條悟語氣上揚,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夏油傑莞爾:「好啊。」
惡劣少年×2
我:提前替歌姬姐姐默哀。
第二天, 靜岡濱松的郊區別墅——
五條悟腳踏瓦磚, 剛擺好蒼的手勢, 衣服一角就被人拽住了,少年回頭, 看到了單手叉腰像個小大人一樣的修栗。
「悟哥, 先放賬啦。」女孩很認真地提醒他。
「哎呀, 忘了。」五條悟吐舌, 拍拍腦袋, 「還是小修栗靠譜,傑和硝子明明也完全靠不住的嘛。」
夏油傑&家入硝子:可答應輔助監督會自己放賬的人是你哦。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 污濁殘穢,皆盡祓禊。]*
隨著術語從少年口中念出, 天空之上開始降下足以籠住整座別墅的黑色屏障,這是用來屏蔽普通人視線的一類結界,只有咒術師和某些特殊能力者可以看見。
黑賬落下,術式順轉於指尖觸發,整座別墅瞬間被轟成了渣,露出了正在其中奔跑的巫女小姐。
剎那間,庵歌姬暴起,五條悟挨罵,夏油傑回收咒靈,轉身將搓好的咒靈球放在睜個大眼看熱鬧的小朋友頭頂。
腦袋上冷不防被放了個球的我:阿巴阿巴.jpg
伸手將圓滾滾的咒靈球捧到手心,我開啟術式緩緩吸收其上附著的咒力,多次試驗證明,咒靈球的味道確實會隨著我吸附咒力的多少而變淡。
雖說目前吞掉一整只二級咒靈的咒力我還做不到,但能吞多少是多少,這樣,嘔吐物的味道也不會像一開始那般濃烈了。
而我會努力幫夏油傑緩和味道這一點,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悟哥很重要的朋友,還因為他也在逐漸成為我所在意的人。
我可不是小笨蛋,所以我明白,比起不斷索取,也要在該付出的時候付出,這是維持關系穩定的必要條件。
況且,吞噬咒靈的咒力於我而言有利無弊,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咒力衝刷,身體所能容納的力量也在不斷提高。
照這樣的速度成長下去,說不定我很快就能躍升二級咒術師,一年之內就可以,可是.....八九歲的二級咒術師未免也太扎眼了。
會被上面注意到的,還是算了。
在愈發了解總監部後,我發現咒術高層的人似乎都是一群可怕的大人,是我最最討厭的那類人,像曾經的父親一樣。
為什麼那樣的人總是身居高位啊,真不理解。
低頭凝視著手中的咒靈球,我試圖拆分咒術界的關系,只可惜這對一年級小學生來說,是沒有新手教程的地獄版真人RPG,困難指數n+1+1。
因為玩家完全處於情報缺失狀態!
不但拆不開,反而越理越亂了。
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最終我決定將煩惱拋在腦後。
小孩子才不用想那麼多,大人的事情交給大人就好了,腦海中浮現出五條悟曾吃著冰棒對我說出的話。
果然,監護人是對的。
我抬頭看向他的墨鏡,「悟哥,你說的對。」隨後轉身,將被吞噬咒力的咒靈球還給夏油。
站在原地,絲毫沒反應過來的五條:?
他剛剛說什麼了?說歌姬被嚇哭了,還是沒有白痴會去欺負強者?
啊....不清楚,不過既然小修栗都這麼說了,少年比了個自信的pose,「沒錯,本大爺說的都對!」
剛從廢墟裡爬出來的庵歌姬(咬牙切齒):她可以把這個人渣踹下去嗎?
//
此刻的高專校內,二年級組正土下座面對著他們的班主任。
五條悟伸手拍胸膛:「我們可不是故意將輔助監督甩下的。」少年比劃著距離,「是他自己的速度太慢了,而且這不是有好好放賬嘛。」
夜蛾正道沒好氣的看了一眼五條悟,但又出於剛收到的消息不好直接發作,反而是神情有些嚴肅地說道:
「上面剛發布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指名任務。」
「你們!」夜蛾正道掃了一眼下方的四人,不知從何時開始,高中教室出現一個小學生似乎都成為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了。
如果說平常夜蛾正道對少年少女們執行任務時,隨身攜帶蘿莉的行為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麼這一次,為了體現他對星漿體任務的重視程度,夜蛾正道特地強調某人不要隨身帶娃。
五條悟:誒嘿,他就不。
夜蛾正道:......
夜蛾輕咳了一聲:「正好硝子也在,一共有兩個委托......」
隨著長者話音的落下,大家的情緒都變的不似之前活躍。
我坐在五條悟身邊垂著腦袋,感受著心中這股莫名升起的,極為不好的預感。
護衛並抹消一名少女麼?
不說同化而是抹消,其實也是表達自身罪惡感的一種方式吧。
夜蛾老師走後,少年少女們也起身離開教室。
刺啦——起開一罐飲料,家入硝子遞給一旁的小蘿莉。
「修栗醬在想什麼?」
女孩一副沉思的模樣看的家入硝子想要逗逗她,「啊....是覺得這樣的任務有些殘忍嗎?」少女笑著說,「抹消一名花季少女的生命。」
家入硝子笑起來時,眼尾的黑痣讓她看起來十分柔和,柔和到與口中無情話語形成反差,在她的話音中,不遠處小聲討論的兩名少年聲音漸緩。
我仰頭看她,硝子姐姐的臉逆著光,表情有些不太明顯,我只知道她是笑著的,只是,這樣的笑意似乎並不是發自內心的笑。
「還可以吧。」我回話,同樣扯了扯嘴角。
「這在咒術界不是很正常的事麼,作為咒術師,只有天元大人的結界能正常運轉,才不會危及普通人的世界,所以要保障每五百年一次的同化順利進行嘛。」
「看來修栗醬真的很適合咒術界呢。」家入硝子嘆氣。
「可是——」我前後晃了晃少女的手,示意我的話並沒有說完,「如果拋開咒術師的身份不談,我其實確實會有點同情那個姐姐啦,同化約等於死亡吧,唔,死掉了可就吃不到很多好吃的東西了誒,好可惜的。」
說完,我扭頭看著回頭的五條悟,「所以悟哥,如果星漿體姐姐她本身並不想死,我可以為她求情嗎?」
童言無忌,卻又是最單純與真實的想法。
家入硝子摸了摸孩子的臉蛋,少女這次笑的比之前明媚,就好像聽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一樣,「不愧是我們修栗醬呢。」
「唔唔,哼哼。」被捏著臉蛋,我的聲音有些充氣,真是的,高專這群人都對我的臉蛋別有圖謀,一定是跟五條悟學的,都怪他。
這麼想著,我看見前方的白發少年停下了腳步,微微俯身向我伸手。
五條悟一做這個動作,我就知道要干什麼了,是抱抱。
我小跑過去,直接跳進監護人的懷抱,他永遠都會穩穩將我接住。
「悟哥。」視野從一米一的高度升到一米八,我推開他近在咫尺的大臉,別往這邊靠,你熱乎乎的,夏天全是熱氣!
然而五條悟這個人就是,別人越說不讓,他越得寸進尺。
少年將臉懟過去狠狠蹭了下小姑娘的腦殼,給人頭發蹭的毛毛的,他回應著之前的問題,
「當然可以啦,小修栗要是求情的話,我說不定就會答應呢,不過要看你怎樣求情了。」
我:實在不行,我可以喊爹。
五條悟:?他只想打劫零食,並不想提高輩分。
「悟,你又在嚇唬人了。」夏油傑走了過來,嘴角噙笑,溫柔地對正在從五條悟懷中冒頭的小蘿莉說道,「不是說不定,而是一定會答應。」黑發少年垂下眼簾。
「剛剛我已經和悟談過了,要是星漿體拒絕同化,就取消此次行動。」
我後仰想要看到監護人臉上的表情,但很可惜從這個角度我只能瞥見他的下巴,嗯,胡子剃得很干淨。
「可是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就要與天元大人為敵了?」我小聲的詢問。
「這可不是小孩子該操心的事。」某位監護者終於說話了,五條悟伸手將女孩變得毛躁的頭發重新捋了捋,然後....更加炸毛了呢。
有些心虛地收手,五條悟繼續:「修栗要記住,我和傑可是最強。」
「所以無論星漿體做出怎樣的選擇,我們都可以保障她的未來。」這是最強才擁有的底氣。
說到這,少年低頭,對上了女孩一雙明亮的眸子,「當然,你也是。」
他補充到。
第49章
星漿體任務起始:七號清晨。
同化執行時間:九號日落後。
八號——
衝繩的海上游樂園外, 我見到了那個被稱做星漿體的女孩——天內理子。
彼時,我正和硝子姐姐一起坐在遮陽傘下吃冰激凌杯,遠處是少年少女們挖坑踩水的身影。
嗷嗚——吃著口中的冰激凌,我的視線落在手握一只海參大笑的白毛身上。
正常情況下, 五條悟會在晚上睡覺時把無下限關掉, 但現在, 他似乎從昨日清晨去接天內理子開始, 到現在都一直沒有解除過術式。
......也沒有好好睡覺。
某人眼底的疲憊我又不是看不到,我可是擁有堪比上陣飛行員的2.0視力呢。
照這個架勢下去,我看悟哥今晚也不打算睡覺了。
雖然這個人本來睡眠就比常人少, 但也不能完全不睡吧。
前來襲擊的人一波比一波厲害,如果說保衛星漿體是一場持久站,那很明顯最後登場的怪物才是大boss。
前期的小兵是用來消耗玩家血條的,這樣最終boss才有可能給予玩家一擊必殺的流血數值, 掌機裡擁有多個RPG類游戲的我深諳其道, 死掉了好多次, 最終氪條爆滿才通關的呢。
於是,正在拿鏟子挖大坑的五條悟感覺有人站到了自己身後, 不用回頭便知道是誰, 少年轉過身將女孩子舉高高, 轉了一圈後, 徑直向下栽進了他剛挖好的沙坑中。
像栽大蔥一樣。
填土, 埋坑,轉眼間我就只剩個腦殼漏在外面了。
「哈哈——五條你們在干什麼?」天內拿著海星走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場景——五條悟給埋在沙子裡的人臉上蓋了一張面巾紙, 雙手合十做禱告狀,一旁的夏油傑與黑井在憋笑。
呼——面巾紙被人吹起, 露出了孩子不滿的小臉。
天內理子:「五條你在欺負小孩兒!」
「錯!」五條悟雙手比叉,「我是在陪自家人玩耍。」低頭笑,「你說是不是呀,修栗醬~」
我:......幼稚。
「是,我在陪悟哥玩呢。」轉換一下陪伴主體,我:「所以理子姐姐要一起嗎?」
天內理子:「好啊!」
「可是時間快到了吧。」夏油傑瞥了眼手機,對上麻花辮少女略帶沮喪的表情,他垂眼道,「我們差不多該收拾走了。」
玩耍的時光總是過的很快,在硝子姐姐的攙扶下,我從沙坑裡站了起來,這時五條悟的聲音落下,「明早再返回東京吧。」
面對好友隨之而來的不贊同眼神,五條悟聳肩,「難得來一次,這不是沒玩夠嘛。」說著,他走到夏油傑身邊低聲商討。
我站在他們不遠處,這樣的距離對一個咒術師來說,任何悄悄話都不再是秘密,哪怕有人刻意壓低了聲線。
扭頭環顧四周,我的目光依次略過幾人,從充滿信心互相擊掌的兩位少年,到漫不經心擺弄著吸管的硝子姐姐,再到另一邊得知可以多停留一天後訝然的黑井,最後是那位驚喜的星漿體姐姐。
收回目光,我垂首盯著自己沾滿泥沙的手掌。
難道,真的沒有人看出來理子姐姐她其實一點都不想被同化嗎?
她並不想死誒。
同化是身體與人格上的消逝,也就意味著生理死亡。
哪怕理子姐姐現在表現的很輕松,也一直在笑著,但是,她其實一點都不從容。
那樣濃烈的不舍,溢滿留戀的眼底,才不像是一個自願選擇死亡的人會擁有的眼神呢。
雖然在大家看來我不過是個沒什麼人生閱歷的,七八歲的小孩子,但如果給出的命題是有關「死」這一詞彙的深度探討的話,那我便可以稍稍大言不慚一下了。
我對死亡擁有著十分清晰的認知,我清楚死的形與意。
這不光是因為,我曾以各種方式死去了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更因為,我還有一個總是在嘴上嚷嚷著「我要死啦,好想死啊,求卡密大人賜我一場真正的死亡吧~」這種話,但實際上卻比任何人都渴望尋求到活著的意義的兄長。
是想活著的啊,沒有那麼盼望赴死了啦。
曾經的無數經歷與認知促成了我對【死】的深度理解。
所以,對於如何判斷是否真正想要死去這件事,我有著屬於自己的獨門秘訣。
超級精准,一看就看出來了哦。
所以我看出來啦,天內理子她一點都不想消失,她明明就還想活著嘛,和她的朋友兼家人黑井留美一起,和她在這世間建立的所有羈絆一同,活下去。
那麼......大家是沒有看出來嗎,還是說看出來了卻仍裝作不知道?
偷偷瞟了一眼硝子姐姐,少女的想法我不清楚,不過悟哥和夏油哥他倆肯定不知情就對了。
因為那兩個人啊,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放任還想要活下去的人孤獨地死掉。
這可是我為數不多非常篤定的東西。
明天就是同化日了,今天送星漿體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天內理子要主動開口說出自己的不舍,而不是像現在,將自己的委屈與遺憾全留在心裡。
說起來,我好像總是會遇到擰巴的人......emm難不成是因為我的體質會吸引擰巴的家伙嘛?
我:還是更喜歡有話直說的人呢。
五條悟:比如我。
我:算了,擰巴一點也沒關系,我就喜歡含蓄的。
海洋館晚上六點閉門,此刻正值下午四點,大家正站在購票口排隊,明明都是未成年,但除了我其他人買的都是成人票,只有我一個是兒童票,哦不,一米二以下好像免門票。
「請家長帶著小朋友到這邊量一下身高。」說是這麼說,但當工作人員看到我時,「啊,這位小朋友就不用了,你一看便.....咳咳,沒什麼,請進。」
對此,五條悟笑的很大聲:「哈哈哈——!小修栗你怎麼不長個兒呀。」
少年順著女孩的頭頂比劃到自己的腰間,「我第一見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到這兒來著。」
第一次見面是在去年的祭典上,到現在有一年多了。
我十分不服氣:「我長個子了,但是悟哥你也長高了!」況且你也太高了,哪有人十六歲一米八晃一米九的,一點也不像高中生!除了臉。
賭氣的錘了一下笑個不停的監護人,我拒絕了他向我伸來的雙手,人家要去貼貼理子姐姐了,就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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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龐大的虎鯊與表情十分搞笑的魔鬼魚,水母館的時光是靜謐的,靜謐到天內理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中多了一只小蘿莉。
她沒有放開,任由小蘿莉在前方拉著自己走。
這還是天內理子第一次跟比自己還小的小孩子手拉手呢,她叫修栗是麼,看起來好乖好聽話,真不像是五條悟能養出來的,等等....話說為什麼五條會是她的監護人啊?明明也不是同姓。
真令人好奇。
不過,她似乎連好奇詢問的時間都沒有了,其實她對這個世界的很多東西都充斥著好奇呢,只可惜時間已經不多了。
想到這,天內理子有些傷感,真是的,明明早在得知自己是星漿體的那天起,就一直在為同天元大人的同化做著准備,也有同學們好好道別,黑井也在身邊,可現在這種眼眶發酸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突然就不想離開了啊,咦,這個念頭是突然間興起的麼,還是早在很久以前就......
「理子姐姐!」
女孩子突如其來的呼喚打破了寂靜,大家的視線從水箱轉移到說話的人身上,只見小蘿莉舉著手指好奇地發問,「你的眼眶好紅,姐姐不開心麼?」
被這樣一問,天內理子不自覺地吸了吸鼻子:「是,是嗎?可....可能今天用眼過度了吧。」很少撒謊的她睫毛不停輕顫著。
「可是你看起來好難過啊。」我補充道,「是那種,嗯...」沉思,「啊,是那種被其他孩子搶了糖果要哭鼻子的難過。」
所有人逐漸停下了腳步。
「理子姐姐我這裡有糖,你要什麼口味的。」見天內理子不再作答,我掏著自己隨身攜帶的黃色小布包,攤掌,「喏,給你一顆橙子味的,這是我最喜歡的味道。」
天內理子:「謝...謝謝。」
還是沒有反應,我接著掏出紙巾遞給她,身後的黑井留美小姐跟了上來,很明顯,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場合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非常不起眼的火種而已。
不過,有的時候一顆不起眼的火種也足以引發一場燎原的大火呢。
這可是為數不多可以選擇活下去的機會,理子姐姐要自己把握好哦,我已經幫不上什麼忙啦。
半個小時後,推翻原本行程的五條悟走到黑井留美身邊安慰道,「放心活下去吧,我和傑已經安排好一切了。」
「目前日本不適合繼續停留了,你們去海外吧,由傑來護送。」說罷,特權人士五條少爺展示了他剛剛托人訂好的機票,「今晚就走。」
......
機場內,傑和硝子陪天內去托運行李了,五條悟坐在長椅上,思考著後續發展,順便箍著懷裡的小孩,讓她哪都不能去,只能坐在椅子干瞪眼晃腿。
作為六眼的持有者,他可不是傻的,在修栗對天內說出第一句話的瞬間,五條悟就知曉了全部。
說來,他才是監護者吧,怎麼反過來是對方先察覺到了問題。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傑的咒靈味道也是,如果沒有修栗,傑說不定還要繼續隱瞞他和硝子。
過了一會兒,五條悟索性支起了下巴,眼神打在近在咫尺的小蘿莉身上。
五條悟:盯——
我:......?
我被他盯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瞪了回去。
啪嗒,臉頰兩側附上一雙大手,五條悟雙手捧著我的臉開始反復揉來揉去。
雖然沒有解除無下限,但我還是感受到了對方掌心略帶灼熱的溫度,夏季的少年人像個火爐,身上總是冒著熱氣。
「呼——」五條悟先是嘆了口氣,隨後低聲道,「這一次的理子,還有上一次的傑,都多虧了修栗醬啊。」
由於對方低著頭,黑色的墨鏡從鼻梁微微滑落,我很輕易就看到了五條悟眼裡的,比天空還要通透蒼藍的顏色。
這可是一雙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歡的眼睛。
監護人的腦袋離得我很近,相同的洗發露味道彌散,一開始我就吐槽過,他一個大男孩總喜歡用這種甜膩的像蜂蜜水一樣的洗發露,簡直比我還要少女。
我像他平常摸我腦袋那樣伸手摸了一把他的白毛,剛想說沒關系的,可緊接著就被他接下來的話給噎住了。
五條悟頓悟臉,敲擊自己的手掌,「我明白了,是緣分!一定是特別的緣分將小修栗送到了我身邊。」少年的語氣重新溢滿活力,他肯定道,「沒錯,就是這樣!」
緊接著大貓不顧孩子嫌棄的意願強行貼貼。
我:總之,是孽緣。
第50章
也許人類唯一不變的東西就是善變。
當伏黑甚爾站在筵山山麓的鳥居之下時, 嘴角帶有傷疤的男人露出意味不明的冷冽微笑。
嘖,雖然任務失敗了,但是,殺死六眼的計劃照舊。
昨夜——
東京國際機場。
「我沒事, 還有硝子在呢。」五條悟對著登機口處的夏油傑招手, 「傑你就安心去送她們吧, 日本這邊有我呢。」少年頓了頓, 「放心,我會處理好那群煩人的老橘子們,真的沒有事的, 傑。」
經五條悟的一系列拍胸保證,夏油傑終於帶著星漿體登上了前往他國的飛機。
白發少年則獨自按規定時間前往薨星宮,充當擾亂外界的障眼法,不過也不能說是獨自吧, 他現在可是走哪都帶上了一只小蘿莉呢。
而當伏黑甚爾得知這條情報時, 已經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看著手機上孔時雨發來的, 來自華盛頓高檔酒店內的某位少女的近照,伏黑甚爾輕輕挑了挑眉, 隨後抬頭, 視線拉遠。
遠處有一位自出生起便被捧上神壇, 稱作「神子」的少年, 天與咒縛的極佳視力讓甚爾在幾百米外也能看清——
看清那個代表著否定了自己的存在的咒術界之人。
天與咒縛沒有咒力, 行動也不會留下痕跡,六眼觀測不到他的。
那麼,要趁現在直接溜走嗎?
伏黑甚爾心想, 反正任務已經失敗了,他又不可能憑空出現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利堅給人一槍, 等他趕到任務時限早就已經過了吧,畢竟盤星教那邊給出的時間是九日傍晚同化之前。
可是......沒那麼想離開呢,他的部署難得讓六眼露出了破綻,不如——
蹙眉,伏黑甚爾意識到微妙的不對勁。
【不接沒有報酬的活計】
一直以來這都是伏黑甚爾的常態,亦是他這個爛人為數不多的准則之一。
但現在,濃烈的違和感開始從腳底上湧,逐漸將甚爾整個人吞沒,也許是為了肯定自己吧,又或是想要證明些什麼,駐足片刻,男人重新邁開了腳步。
五條悟,六眼神子.....這種自出生起便得到上天眷顧的家伙啊,要是敗在像他這樣一個連咒術師都算不上的「廢物」手裡,一定會可笑吧。
可笑到說不定會震驚整個咒術界?
感覺除了賭馬外,他好像又有新的值得期待的東西了,比如咒術界那些家伙們得知這條消息時,不可置信的驚訝面孔,雖說這些東西遠遠比不上賭馬所帶來的快感,但仍舊很有趣不是麼?
說起賭馬,伏黑甚爾突然想到一件事,任務的失敗意味著沒有後續尾款,那他欠賭場的錢好像也沒有著落了。
嗯,問題不大,反正定金的三千萬還在他手裡。
哪怕任務失敗,定金也不予退還,這是天與暴君的准則之二:干活先付定金,以及拒絕退款。
隨著目標逐漸接近,伏黑甚爾隱蔽身形,只是看著看著,男人眉頭一皺,六眼....他在干什麼?逗小孩嗎?
......這怎麼高專的學生出來做任務還隨身帶個孩子的,大半年沒干活,不關注咒術界動態的伏黑甚爾感到情報略有不足。
那個被五條悟抱在懷裡的女孩,她....不會是五條悟的女兒吧?
不然,按照御三家人的一貫作風,怎麼可能把一個陌生的孩童抱在肩頭,而且還是個女孩。
尤其是二人看起來十分親密,一起分小蛋糕還說悄悄話什麼的,關系肯定不一般。
話說五條悟如今多大了,十六七?這樣的年齡如果有一個四五歲大的女兒,似乎...也說得通?完全是御三家能做的出來的事情嘛!
伏黑甚爾摸著下巴,要不是昨天孔時雨提起了惠,他確實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歡迎加入都已經忘記自己很久沒回去看那個小家伙了,話說惠現在應該和五條悟懷裡這只一樣大了吧,唔,好像差不多。
人渣一個的伏黑甚爾絲毫沒有為人父親的自覺,更沒有養孩子常識,所以他既判斷錯了女孩的年歲,也沒記得住兒子的年齡。
不過這並不重要。
伏黑甚爾伸手從隨身咒靈裡掏出武器,還是先把五條家的神子給解決掉吧,這種目空一切的自大感,真的是......光遠遠望著就令人十分不爽啊。
//
尖銳的刀鋒從五條悟的胸膛貫穿,淌著血的刀尖堪堪避過我的臉頰,映入眼簾的是陌生人的咧嘴笑,以及面前飛濺的,不屬於我的鮮血。
瞬間,我瞪大了雙眼,只是呼喊被叫出來的前一刻,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頭頂以做安撫。
「我沒事。」五條悟的話音落下,「還好及時用咒力強化了身體,沒事的。」他指了指自己,「這就跟曲別針穿透毛衣一樣,絲毫沒有什麼大礙。」
對此,伏黑甚爾擦嘴切了一聲,「果然還是生疏了,本想一擊干掉你的。」男人笑的有些輕蔑,「真看不出來,六眼竟然還是個好父親。」
......
長達三秒鐘的沉默。
五條悟:?
我:?
伏黑甚爾:......搞錯了麼。
「哈?你這人什麼眼神啊,眼睛小就去割眼角,視野不清就去配眼鏡。」五條悟聲音陡然拔高,
「我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女兒!她是妹妹,以及——」注意到男人換了把武器的少年全身附上無下限,順便把小孩也包住,「天內早就不在這了,懸賞令現也已經到期,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蠢貨。」
「這個嘛我當然清楚。」伏黑甚爾無所謂道,「畢竟是我取消的。」緊接著他剛想繼續公開情報,指出布置詛咒師單純是為了削弱五條悟的精力,可下一秒便聽到了五條與懷中女孩的對話。
「悟哥,是最終boss誒。」
「搜嘎,原來是這樣。」
伏黑甚爾:聽不太懂,果然現在的小孩比他那個時候潮流多了。
很快,意料之中的戰鬥來臨,而五條悟並沒有第一時間將孩子放下去,而是繼續護在懷中。
詛咒師與殺手都是一群極為糟糕的人,甚至不能期待他們有什麼職業道德可言,當然也許是有的,但這就是另一種賭博了,賭注為生命的賭博。
可笑的人道主義與尊嚴,從不在這群人身上有所體現。
所以,要是這個時候把小修栗放到一邊,待會兒她指不定會成為對方威脅自己的籌碼,更差一些的情況是,對方可能會直接對女孩出手。
唉,五條悟在心中嘆氣。
早知道剛剛硝子溜走的時候,順手把修栗扔給她了,畢竟眼前這個莫名冒出來,不知道目標究竟是誰的家伙是真的很棘手啊。
棘手到足以被稱為殺手锏了。
速度快到連他都略感驚訝,預判不出行動軌跡,嗯?什麼啊,原來是天與咒縛。
大腦迅速翻出埋藏已久的情報,五條悟明了,眼前這個人,是曾經被禪院家除名的那個「廢物」。
廢物?
一個被咒術界公認的廢物不僅躲過了蒼,還手握多種高級咒具跟他有來有往,如果這樣的人被稱為廢物,那總監部那群總愛坐享其成的老家伙們是什麼?渣滓嗎?
「喂,我們是不是見過。」五條悟看著他的臉說道,「你是禪院對吧?」
對於前一句,伏黑甚爾不預做什麼解釋,男人記不住男人的臉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但對於後一句,他覺得還是有必要說點什麼,別把他跟那個垃圾場混為一談啊。
雖然伏黑甚爾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很顯然,他跟禪院家的垃圾們屬於不同類別的垃圾,扔的時候還是要分類投放。
伏黑甚爾解釋道:「我入贅了,現在是伏黑。」
五條悟:什麼玩意,為什麼用了強調語氣?
聽到這裡,我有些意外,伏黑......?怪不得總感覺聲音有些耳熟呢。
不會吧,眼前這個明顯是殺手男人,難不成是津美紀的那個人渣父親麼?
闔上雙眼,我的預感告訴了我答案,於是在接下來的漫天蠅頭中,一只小手默默按下了通話記錄裡的某個號碼。
就這樣,在六眼被干擾的瞬間,猝不及防的鈴聲響起。
兩個男人的視線同時被某只蘿莉吸引,盯向對方手中的手機。
伏黑甚爾&五條悟:她怎麼會有他的電話。
簡短的插曲過後,伏黑甚爾關機,戰鬥繼續,這個時候的他還沒想到待會兒會發生怎樣離譜的怪事,怪到連天與暴君都覺得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麼幻覺。
不然,他本該插進五條悟脖子裡的天逆鉾,為什麼違背了主人的意願自己拐了個彎?伏黑甚爾甚至覺得那並不是自己做出的決定。
咒具自動轉換了鎖定人選?怎麼可能!
然而當脆弱又稚嫩的脖頸失去支撐,當本該齊腰的長發自頸後截斷,當小小的女孩在六眼懷中瞳孔失焦再無聲息後,伏黑甚爾又清楚,自己確確實實殺死了那個孩子。
因為六眼的憤怒是真實存在的。
對方對他使出了情報中並沒有學會的【赫】。
可是......這究竟是為什麼呢,難不成天逆鉾覺醒自己的意識了?
第51章
試問, 五條悟會難過麼?
一個本該端坐於金字塔頂端的最強,自誕生而來便被稱作神子的人,他也會為了一個人傷心流淚麼?
曾幾何時,這個答案是肯定的——不會。
但後來, 從某一刻時間節點開始, 神子踩著階梯走下了神壇, 純白的紙張沾染上人世的復雜與俗欲, 無數雙手向他伸來,這時,五條悟才明白, 無論再怎樣強大,他也不過是個人。
一個,容納了所有人類應有情感的,會開心, 會生氣, 會因為吃不到美味的甜食而氣餒, 打不通限時通關游戲而抓狂的,群居生物。
而在那些向他伸來的手掌裡, 也包括著五條悟在意的家伙們, 比如傑、硝子、高專的大家, 以及......修栗。
別看五條悟平時吊兒郎當, 沒一刻正經, 可當真的有身邊在意之人逝去時,他還是會難過的啊,哪怕只有那麼一絲絲, 但那也是難過不是麼?
他又不是真的沒心沒肺。
不過流眼淚就算了,他確實會感到傷心, 但那雙被譽為最強的蒼天之瞳裡永遠都不會有淚水滑落(被辣椒面嗆到不算)。
再難過都不會。
心口仿佛被一只手緊緊攥住,隔著一層血肉的胸腔內裡在激烈掙脫,五條悟意識到他的心率不正常了,是平時的兩倍往上,是因為他終於學會了反轉術式麼......
這項由硝子口頭教導了無數遍,困擾了他一年都沒能成功的技能,他終於領悟了?
剛剛五條悟確實用出了【赫】,明明在兩天前的女子中學他還失敗了,現在卻成功了呢。
是好事吧,掌握了反轉術式,一發赫將那個叫囂的男人擊飛好遠,確實是好事吧。
他應該亢奮、雀躍,為領悟到無下限術式的真正核心而酣暢,但這種隱隱約約的麻木與窒息又是怎麼回事......胸腔內的暴烈躁動,耳膜處的不間歇轟鳴......
啊啊,煩死了。
一秒鐘的時間被不斷拉長,再拉長,長到五條悟終於發現,也許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如果說他學會反轉術式的代價是一條本該鮮活的,稚氣的,充滿了陽光氣息的生命的消亡呢,這真的算是一件好事麼?
呼——
恆久的一秒鐘終於過去,五條悟的憋氣結束,少年深深地、用力地呼吸,促使外界空氣填滿整個肺部。
是憤怒吧,憤怒中夾雜著一絲難過,大抵是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心情,五條悟的神情有些可怕,可怕到懷中之人試探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等等,是誰在拍他的肩膀?
白發少年低頭,鼻梁上的墨鏡早已不知所蹤,悠遠的藍眸對上了一雙撲朔個不停的亮色鳶瞳。
對方此刻正不安地眨著眼睛,手指疊在一起攪動,一邊觀察著他的臉色,一邊緩慢又心虛地開口道:
「那、那個,sur....surprise?」
我:在下有滿血活券,驚喜嗎,悟哥?
五條悟:......驚你大爺!
一時間,五條悟的嘴巴比腦袋反應更快,下意識也跟著說了一遍「Surprise」,只是剛說完,少年便沉默了。
而後,他臉頰掛上燦爛的微笑,只是伴隨著不久前剛被濺到下顎上的鮮血,搭配著驚心動魄的蒼藍眸,不免有種危險又惑人的既視感。
少年的手掌撫上女孩細嫩的脖頸,反復摩挲,摸得對方有些癢,甚至還縮了縮脖子,但他卻沒有輕易放開。
順著脖頸往上是被斜側著切斷的,還不過肩的微卷發,發尾的手感有些刺刺的,可總的來說依舊柔軟,更像棉花糖了。
最後,是六眼的全方位掃視。
掃視完,五條悟點頭,嗯,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大礙,面色紅潤,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脈搏心跳也砰砰跳的正常,精神頭不錯,生機盎然,就是頭發變短了。
然而真的沒有問題麼?
不,五條悟微笑,問題大了。
如果不是衣領上殘留的血跡昭示著一切皆為真實,恐怕就連他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場荒誕的幻視。
只是,六眼會被幻覺迷惑嗎?說出去有人信?拜托,連五條悟自己都不相信好嗎。
觀測不到咒力的波動,所以並不是反轉術式,可恐怖的傷口又的的確確消失了。
五條悟猛然回憶起對方初次實戰的那天也是如此,眨眼間臉側便恢復如初。
不同的是,實戰那天受的傷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劃痕,而今日,卻是足以在瞬間剝奪他人性命的重創。
明明不久前連腦袋都失去支撐掉了一半,現在又在瞬間長好了,這都是什麼事啊。
而且,她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難道不痛麼?
雖說五條悟知道修栗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也願意幫她保守,但現在,作為孩子的家長,他覺得自己還是應當知道點什麼。
比如,她剛剛究竟做了什麼?
五條悟不蠢,或者說六眼的觀測不會出錯。
在那把奇怪的咒具落下之前,伏黑甚爾的攻擊目標有且僅有他一人,只是中途被迫轉換了落手點,畢竟就連咒具主人眼中都劃過了一絲詫異,六眼沒有放過對方眼裡轉瞬即逝的驚愕。
那麼問題就來了。
觸發這樣操作的修栗,她是以怎樣的束縛為代價置出的交換,這樣的代價是否危害交換者本身的利益,後續又是否會出現勢不可擋的潛在隱患。
這些,五條悟要知道。
以及,不會使用反轉術式的她為什麼能夠自愈,這個,五條悟也要知道。
他可是被對方叫做哥哥呢,哥哥關心妹妹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性格向來強勢的少年心想,他本來就有資格知曉有關她的一切,一切的一切......他全部都應該知道才對。
不過,眼下還有別的事要先行處理。
看了一眼伏黑被擊飛的方向,五條悟俯身將懷中的小蘿莉放下,屈指狠狠彈了一下對方的腦門,咣的一聲,聲響很大,瞬間有人的額頭紅了一大塊。
余光瞥見家入硝子正在往這邊趕,五條悟直起身子不緊不慢道,「修栗乖乖在這等我哦。」少年露出了與平日裡完全不同的冷酷微笑。
「順便好好想一想你的說辭。」要達到讓他滿意的程度才行。
轉過身,五條悟瞬移走了,只留下黑發小蘿莉站在原地,低頭盯著腳尖。
......五條悟他好像生氣了,不同於以往開玩笑時的賭氣,這一次少年明顯認真了。
不安的情緒在心中湧動,他會怪我嗎,怪我將辛秘隱藏起來,畢竟一直以來五條悟對我都十分坦誠,即使偶爾故意賣關子,但只要我堅持,他就一定會將我想知道的答案告知於我。
這樣一對比,倒顯得我像個小騙子了,可是我並不是故意要隱瞞他的。
我只是害怕。
害怕知曉了真相的他會將我當做一個怪物看待。
因為父親就是那麼做的,在我吃下人魚肉與件肉後,我在他眼中就再也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了,我仿佛失去了為人的資格。
不希望少年也用那種眼神看我啊......
或許,人真的是一種極其矛盾的生物。沒有風的時候,他們會選擇乖乖呆在地面上,仰著腦袋眺望,安於現狀,可一旦有一場大風刮起,便張開雙臂試圖學著鳥雀的樣子飛翔。
而真正飛起來過的人,更不會再想落回無風之地了,因為已經見識過了更為悠遠的青空,廣袤的四野,一望無際的山海,所以不願再次套上枷鎖當一只籠中鳥。
不想被擊落。
可是......其實早在使用「件」的能力的那一刻,就已經猜到結局了不是嗎?
明知曉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卻還是去做了。
為什麼?
因為我不願意看到五條悟受傷,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人有可能會死去的未來?
......或許我真的很在意他吧,在意他的安危,也在意他的感受,更在意他對我的看法。
這樣倒是有些違背兄長曾經對我的教導了。
明明在離開津島家之前,我曾答應過兄長無論如何都會守好自己的秘密,更不會越過自己,將其他無關緊要之人,擺在比自身還要高的位置。
但是,五條悟不是無關緊要之人,他是.....他——
稍稍抬起胳膊,我攤開手掌,掌心處躺著一把帶血的折疊匕首,並非咒具,是再普通不過的軍用匕首。
這是我某個不知名義賣會裡淘到的舊貨,它很鋒利,也很小,小到可以完全藏進我的手掌心。
事實證明,二人纏鬥時,不會過多在意孩子的某些小動作。
為了鎖定伏黑甚爾的痕跡,少年當時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男人身上,
所以即便是六眼都沒有注意到,我殺死了自己。
不止一次。
被最強二人共同教導過的我,全然掌握著人體脆弱的終極秘訣,或者說我本來就知道很多,因為以往也不是沒有過類似的實驗。
再加上我是咒術師,一名咒術師要是想要做到不留痕跡的自殺實在是太簡單了,只要將體內的咒力逆流就好了,對沒學過反轉術式的人來說,這樣做的危害極大,稍有不慎便會被自身咒力反噬而亡。
我並不懼怕非自然手段帶來的疼痛。
於是,承載著多次瀕死的我鎖定了一個本不屬於世界應有走向的未來。
至於待會兒悟哥那裡怎麼解釋,還是實話實說吧,謊言不會長遠,我也不想當小騙子,人家明明是個好孩子來著。
另一邊——
五條悟瞬移到伏黑甚爾被擊落的方位。
面對著明顯已經完全覺醒的六眼,伏黑有些不想打了,他之所以選擇沒報酬仍對上五條悟,就是為了欣賞對方臨死那一刻挫敗感,無法還擊時的無力。
但就在剛剛,伏黑甚爾失手殺死那個女孩後,望著瞬間領悟反轉術式的五條悟,以及攀附其面容上的怔愣與茫然,伏黑甚爾覺得他好像已經看到了他想要的。
也沒那麼有趣,相反還有點無聊,他之前都在期待些什麼啊,這種樂趣遠不如賭馬,甚至不如輸了的賭馬。
不是早就拋棄了所謂的自尊心麼,為什麼又要試圖肯定自己,伏黑甚爾清楚,當他選擇與五條悟交手的那一刻,他就違背了自己的准則。
其實他也不知道天逆鉾命中的人為什麼會變成那個孩子,他堂堂天與咒縛根本不可能手滑,他可是專業的!
但事實就是,刀尖轉變了落點,死者身份對調,變成了六眼所謂的妹妹
不過這一下倒是幫六眼成功領悟了反轉術式,伏黑甚爾覺得,光憑這一點,他就得向五條悟收取教學費用,不然對方都使不出赫來轟他。
五條悟:?想的太美。
而眼下,面對著一個亢奮中摻雜著極度自傲,實力提升了一整個層次的六眼,伏黑甚爾抬手伸展筋骨,最終還是掏出了咒具。
雖然他沒啥動力了,但既然對方主動找上門,那就只好——迎戰了。
幾近全盛的六眼vs人類身體素質頂端的天與暴君,會是誰更勝一籌呢?
時間給出了答案。
半分鐘後——
摸著早已不存在的半邊身軀,伏黑甚爾輕嘆,看來還是他妄自尊大了啊。
男人逐漸倒地,意識消沉的最後一秒,他聽見少年人說道,「硝子你來啦,這家伙還吊著一口氣呢。」
「怎麼,你想救他?」少女的聲音。
「就這麼死也太便宜他了。」少年說,「他剛剛可是殺了——」
家入硝子:「殺了什麼?」
「......沒什麼,總之,他現在還不能死,而且——」
家入硝子:「而且?」
「......沒什麼。」
家入硝子斜他一眼:「五條你今天有點奇怪。」
五條悟沒做解釋,他想說小修栗好像認識這家伙來著,竟然有他的手機號,果然,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家孩子曾被人試圖拐過很多次吧。
將昏死的伏黑甚爾丟到一邊,五條悟扭頭就走,像一只全身毛發都炸開的白貓。
家入硝子指著相反的方向提醒:「修栗在那邊。」
「我知道。」五條悟頭也不回地說,「讓她自己來找我吧。」語調比以往要冷。
家入硝子點頭,哦,鬧別扭了,少女感嘆,真少見,待會兒跟傑分享一下。
於是,十個小時後終於再度抵達日本,手機飛行模式解除的夏油傑吃到了早已冷掉的大瓜。
夏油傑:......他像個局外人,毫無參與感,這種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第52章
兩個小時了。
頂著一頭亂蓬蓬的短發, 我在熟悉到閉著眼都不會走錯路的高專校園裡來回轉悠了兩個小時,愣是沒找到玩這場躲貓貓游戲的另一位參與者藏在何處。
兩個小時前——
我聽話的站在原地等待,但卻遲遲沒有等來某人的身影,反倒是硝子姐姐替他傳話道:
「五條說讓你自己過去找他。」
僅此一句話, 開啟了我漫長的尋找之旅。
當然才兩個小時而已, 並不算真正的漫長, 只不過是找人的過程內心備受煎熬而已, 煎熬中又夾雜著惶恐與緊張。
因為一切的主動權都握在對方手裡,自己太過被動了,所以心中也會愈發膽怯吧。
五條悟說讓我自己走過去找他, 可少年並沒有給出明確的位置提示。
宿舍、操場、教室,每一個角落我都不止一次的途徑,可是,貓派的五條悟天生就是玩捉迷藏的好手, 更何況他具備六眼這個掛中外掛。
當少年開始認真參與捉迷藏的話, 我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找到他。
在此期間, 晴阪曾欲言又止,我搖了搖頭, 就此小妖怪靜默了下去。
可我終究高估了自己。
站在高專後山的樹林裡, 我難過的想, 監護人在故意躲我, 該怎麼辦才好啊......
嗚——
//
五條悟從薨星宮離開後並沒有走遠, 而是原路返回,站在天上抱著手,好整以暇地觀賞著地面上小蘿莉的行蹤。
他生氣了,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是個人被這樣開了一場玩笑都會生氣的吧,雖說這次的事倒也稱不上是什麼玩笑, 但果然還是太糟糕了,這種事態的發展完全脫離他掌控的感覺......不爽。
五條宗室的人都知道,他們的神子性格算不上多麼好,畢竟在十五歲以前,五條悟確實是被家裡慣壞的孩子,本家之人會無底線地滿足神子大人的一切要求。
這是一個極為高傲的少年人,外在表現的不在意是因為腦海中具有清晰的規劃。
一定程度上,五條悟其實是個有掌控欲的人,畢竟他生來就是五條家既定的下一任家主,高位者擁有掌控欲實屬正常。
而弱者的指摘在少年看來如蒼蠅踩背,力道輕之又輕,在進腦子之前就會被六眼強大的信息處理功能過略掉。
所以自五條悟有記憶以來,很少有人能惹惱他。
耳邊全是內外的恭維與奉承,眼底溢滿他人的敬仰與畏懼,幾乎所有人都會順應著他的心意來,以至於從小到大,五條悟真正生氣的次數加在一起估摸連一個巴掌的數都數不到。
但是!最近短短半年他就生氣了兩次!
而且每一次心裡都極為不爽,五條悟討厭這種感覺,郁結又氣悶,不像是他該擁有的情緒。
吸氣、呼氣,吸氣、呼吸,心中的煩躁並未消減半分,最強無計可施。
大貓短促的輕哼了一聲,最終他決定,既然一切的源頭都來自於某個小家伙,那不妨給她也來一點小小的懲戒好了。
不然他真的要被氣死了!
於是,少年懸空而坐,像看電影一般觀看著下方女孩子的舉措:
翻遍整個宿舍區,推開每一間教室的大門,墊著腳尖逐一朝訓練室裡觀望,操場、食堂、夜蛾老師的辦公室,以及樓頂天台。
甚至連垃圾的蓋子,她都要掀開看一看。
喂喂喂,他怎麼可能會藏在那種地方,真是蠢死了,就不知道往天上瞧一眼嘛。
五條悟發現女孩一遇到這種情況腦袋就掉鏈子,平日裡挺聰明的孩子在情感上變得格外笨拙。
本來,五條悟小盆友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他要跟人冷戰,起碼三天不搭理對方,但眼下,注視著下方之人努力尋找自己的身影,少年又有一絲絲心軟。
要不就一天吧,三天好像有點太長了。
這麼想著的五條悟看見小孩停住了腳步,這裡是學校後山,她剛轉了一圈,現在,站著原地不動彈了。
是放棄了麼?五條悟心想。
如果僅僅是這樣就放棄了的話,那懲罰時間可是要大大加長了噢,貓貓不高興.jpg
可很快,五條悟就意識到對方不是放棄,而是——
哭了。
極小聲的啜泣順著風傳進少年的耳膜,他看到小姑娘蹲了下去,胳膊抱著膝蓋,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肩膀一抖一抖,看起來委屈又可憐。
像只找不到窩的小動物,他心想。
從她身上,五條悟感受到了強烈的恐懼與不安。
為什麼要驚恐呢?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畢竟連死都不怕呢。
任由小孩哭了將近十分鐘,五條悟才重重地嘆了口氣,沒什麼冷戰經驗的他主動結束捉迷藏,垂首站立在對方身後。
「真是,搞得像是我在欺負人一樣。」他抓著頭發不滿道,「騙人的壞孩子明明就是修栗醬才對。」
「我沒有騙人。」對此我反駁,「是悟哥你早就注意到了,卻沒有過來問我而已。」
六眼怎麼會注意不到傷口的自愈呢,實戰那日,當少年的手掌精確落在我被枯枝劃過的肌膚上時,我便知道對方察覺到了不妥。
但是那天之後,五條悟選擇了緘口不言,我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這是我們秘而不宣的共同黑匣子。
看著下方那雙溢滿水光的鳶色瞳孔,五條悟蹲下,指尖擦去對方臉上的水漬,然而口中的話卻很冷淡。
「所以,現在是我的不是了?」少年聲線裡夾雜著寒霜,「難道我問了,小修栗就會說麼?」
「會!」女孩聲音哽咽,但看過來的眸子又充斥著莫名的認真,「只要悟哥你問了,我一定會說的。」
是實話。
這一記直球打的五條悟猝不及防,好不容易端起的冷酷架子瞬間垮掉了。
五條悟單手支起下巴,有點抱怨性的低語,「哼~修栗也知道的吧,我其實很少跟人妥協什麼,多人游戲都不會補位,只玩自己想玩的。」
「也不喜歡照顧別人,因為那實在是太麻煩了。」說著,五條悟伸手扯住了對方腮邊,「所以啊,你可是擁有著來自最強的特例呢。」
少年的手勁有些大,女孩子的臉頰很快就被扯紅了歡迎加入企鵝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但盡管如此,五條悟也沒向往常一樣放開,而是繼續扯著她軟軟的腮邊朝自己的方向帶了帶。
「我發現了一件事。」長達數秒鐘的沉寂後,主導者終於再度發言,「修栗似乎總是將自己的價值看的很輕。」
五條悟冷聲質問:「那麼能否告訴我,你究竟在害怕什麼呢?」
女孩張了張嘴,只發出了氣音沒有出聲,少年眯眼繼續,「說不上來麼,那我來替修栗醬回答吧,你在害怕我會將你丟掉對不對。」他陳述,「或者說像個玩具一樣扔到一邊?」
「話說我在你眼裡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無良監護人嗎?啊?你還給我點頭!津島修栗!」五條悟氣得直呼其名,語氣卻沒有之前那麼冰冷了。
少年周身的溫度在逐步回升,可本該松口氣的氛圍,卻隨著女孩逐字逐句的,像個棒讀機器人般的緩慢復述,再次down到了零點。
啊,也許馬上就是零下了。
「其實......真正的緣由是我,因為....我是一個怪物。」在說出了這句讓五條悟皺眉的話後,黑發蘿莉長達了她將近半個小時的解釋。
其實真相遠不止如此,畢竟隨便一個人體實驗單獨拎出來說,都能從其中原理到最終結果講上好久。
平靜的敘述揭開不為人知的殘忍內幕,哪怕刻意遮掩了許多細節,但五條悟還是能從這極為簡潔的話語中,還原出最真實的情景。
如果說一開始,少年是帶著好奇去傾聽辛秘的,那麼真相卻足以令他都感到震驚。
妄圖侵擾規則,參與禁忌實驗,那個向來嚴苛守禮的津島一族竟然是這樣的違倫之輩嗎,他們在外人面前偽裝的也太好了吧!
理智在平底鍋上煎來煎去,壓抑的怒火卻無從發泄,因為罪魁禍首早就一起下地獄了,但凡他們當中有還一個人活著,五條悟都能當即瞬移過去給他來上一發全力輸出的【茈】。
幾經深呼吸,五條悟垂眼打量著面前的小孩。
由於他剛剛不知何時攥住了女孩的手腕,導致對方現在腕上一片青紫,手指也因為血液不流通而微微發紅。
五條悟松開了手,又抓起那只通紅的小手捏了捏。
女孩子的手掌軟軟的小小的,整個攤開還不到他手心大小,五條悟單手就能輕輕松松包住她的兩只小手。
明明脆弱到稍一用力就能把她所有的骨頭都碾碎,這樣幼小的孩子,卻是個身具世人最為妄求的力量的家伙。
那可是鎖定未來啊......本來五條悟還想,究竟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做到那種程度。
現在他知道了,是以自身死亡為代價,這對一般人而言,或許是僅有一次的生死局,是被逼到退無可退時的背水一戰,但對她來說。
五條悟看著面前眼神閃躲的小家伙,哼,就跟普通人正常吃飯喝水一樣,畢竟啊,他的小修栗是「不死」呢。
所以,她絲毫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嘖,似乎每當五條悟發覺修栗比尋常人要不尋常一些時,女孩總能給他意想不到的「驚喜」,說:沒想到吧,我還能這樣!
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這就是她能與妖怪交流的秘訣麼。
怪不得,五條悟心想,怪不得在六眼的注視下,她的身體總是顯得很怪異,竟然是因為對方身上混雜著一部分妖怪的血肉。
不算是純粹的人類......
這是她不安最大的出處,懼怕被其他人視為異類,懼怕自己不屬於任何團體。
可是啊,關於是否為人這一點,從來都不是由所謂的血脈決定的。
就像某些家伙,他們明明自己身為人類,卻總在做著非人之事,無視世間法律,無惡不為,將其他同伴的生命視為草芥......並不是每一個人類都有資格被稱之為人的。
五條悟撫上女孩臉上剛被自己揪紅的那一片,即使痕跡早已消失,但他還是有些心疼的摸了摸。
看來養只小蘿莉還是讓他改變了許多,這種說不清道不來的改變,五條悟注意到了,但他卻放任其發展,反正也沒什麼大礙不是麼。
手掌向下,劃過濺著鮮血的衣領,指腹來到女孩心口處,盯著那裡的一小片血漬,五條悟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呆死了,我根本不會有事。」用不著你來越俎代庖替我鎖定不會受傷的未來,話是這麼說,但語氣中的氣惱與關切也是認真的。
「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死去,小修栗的膽子也太大了。」少年的話音不似以往活力,有些低沉,他伸手敲著小孩的腦袋,鄭重道,「我不允許聽到了嗎,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小鬼,明明該由我來保護你才對。」他很霸道的說著。
或許五條悟永遠也不知道,這樣一句看似簡單的話,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他再一次向我遞出了手掌,哪怕在人類的眼中我是非人。
我吸了吸鼻子,酸澀的眼角怎麼也控制不住,「悟...悟哥,你不覺得我是......」
「是什麼?」語句中斷,五條悟沒聽見後面的話。
於是我鼓足勇氣,第一次正面問道:「不覺得....我是個怪物嗎?」
「嗯?不覺得呀。」五條悟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意外,片刻後,他好似明白了什麼,六眼微眨,少年看到了澄澈的鴛眸之下,一直以來都被女孩深深埋藏起來的恐懼。
原來這才是你的不安的最大出處嗎,害怕被人看做怪物?
我:不,其實條件對像只有你一人,只是害怕被你也這麼看待而已。
然而五條悟卻不以為意。
什麼啊,就這?
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
怪物,難道他五條悟不是嗎?
同時具備數百年一遇的六眼與本家術式無下限,這可是在歷代六眼中都極為罕見的存在。
剛剛與伏黑的那一戰,那個男人也把他稱為怪物。
【怪物】才不是什麼貶義詞呢,至少在咒術師這裡不是,能當咒術師的人基本都跟瘋子沾點邊,六眼也好,天與咒縛也罷,這些在普通人眼中完全無法被理解的事物,不就是怪物才擁有的東西麼。
「所以,把某人叫做怪物明明就是對對方實力的一種認可。」五條悟肯定道。
我:「可是我是不死的。」
「真的麼?」五條悟反問,「從小修栗的敘述中我可是聽出來了哦。」少年扯起嘴角,「你也是會死的對吧?」
「只是死掉之後會馬上復活而已,無限復活券多棒啊,我也超想要的!而且自然死亡也是死亡嘛。」他手指點著下巴,「你以後也會老死,只不過比正常人死掉的晚一些罷了,最後依舊得葬禮火化一條龍。」
雖然被剝奪了自主選擇真正死亡的權利,但自然衰老,隨著時間的嘆喟逐漸走向臨終,可是上天賦予一切生物的祝頌。
現在的你可是牢牢把握住了這一點呢。
多不容易啊。
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原來不管是怪物還是不死,都可以擁有另一種更為美好的解釋。
嗚——
我朝上向五條悟伸手,最近我經常這麼做,任務期間累了我就轉身尋求監護人的抱抱,被五條悟抱著走很有安全感,而現在我也被一雙手托著來到了半空中。
五條悟沒有第一時間將人擁在懷裡,而是兩只手穿過腋下,將女孩舉高高似的舉起來。
小姑娘哭的淚眼婆娑,白皙的臉頰上,鼻尖、眼尾,外加兩腮的紅暈都分外明顯。
怎麼能這麼可憐呢,五條悟心想,還怪可愛的。
「別哭。」少年說道,「哭起來都變醜了。」
話音落下,有人頓了頓,隨即斷斷續續地問道,「真的麼?」
瞬間,五條悟有種被香甜的奶油蛋糕擊中心髒的感覺,哎呀,他家小孩真是可愛死了,尤其是現在,全然信任著他依賴他的樣子,讓少年內心藏起來的控制欲得到極大滿足。
半晌,欣賞夠了的五條悟最終還是說了實話:「騙你的,小修栗哭起來也很好看。」
我:「那,悟哥過幾天依舊會帶我去看四尺玉對不對?」
五條悟點頭:「當然了,我不是提前答應過你了麼,這種事情還不至於會食言。」
只是少年萬萬沒想到,在說出這句話後,孩子突然就開始放聲哭泣了,抱住他的脖子,好像要將壓抑了許久的委屈與不甘通通哭出來一樣。
哭聲很大,大到驚動了路過的庵歌姬。
庵歌姬循著熟悉的聲音找過去,一眼就看到了被五條悟抱在懷裡,衣服上殘留著血跡,手腕通紅,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孩。
迎面對上庵歌姬不善的目光,五條悟微笑,「我說我什麼都沒做你信嗎,歌姬前輩?」
庵歌姬:你都喊前輩了,你猜猜看我信不信你的鬼話!
第53章
本來, 就五條悟與夏油傑私自送走星漿體一事,總監部頗有微詞,甚至還企圖插手管教兩位不聽話的最強少年。
但,天元大人那邊親自下達了口令, 於是這件事最終也就不了了之。
對此, 上頭那幫臉上布滿了皺紋的老者們非常不爽, 可不爽又有什麼用呢。
嗯, 其實還是有點用的,比如暗戳戳給兩位少年增加任務量,讓他們沒時間休息。
得知此事的五條悟拽著輔助監督的衣領來回晃悠, 只會在背後耍小動作算什麼手段,有種出來跟他正面硬剛啊!
被晃得眼冒金星的輔助監督:救命,他只是個苦命打工人罷了,再說誰敢跟你硬剛啊!
夏油傑:行了悟, 別給人晃死了。
五條悟:哼。
總之, 星漿體事件正式結束, 而我的秘密依舊是秘密。
那日傍晚,昏黃的光線中, 二人席地而坐, 面對面, 望著孩子泛紅的眼底, 少年頷首給出承諾, 「修栗的秘密永遠都只屬於你自己。」
「是否將其公之於眾的抉擇權也只在你一人手中,這一點,哪怕是作為監護人的我也沒資格干預。」
「所以啊, 不要再哭了哦。」五條悟語氣認真,他現在是的真的希望女孩不要再流淚了, 雖然小修栗哭起來的樣子很乖可愛,但他可不想再被夜蛾老師約談一次了。
為什麼他的解釋就沒人相信呢,五條悟不服,他確實沒欺負人呀,相反,甚至還是他把小孩給哄好的呢。
以庵歌姬為代表的高專其余人:呵呵。
不過說真的,有時人哭起來確實會沒完沒了,就像上癮一樣,完全停不下來。
大抵是人魚肉的修復起了作用,淚腺感覺不到疲倦,女孩的眼角總是源源不斷地蓄滿淚水,一波又一波,如同決堤的河壩。
從一開始哭泣到現在,大概能接一整盆水了。
真可惜,少年嘀咕,下次應該提前准備個盆的,一定很有趣。
我:什麼盆?
好在,在他的話音落下後,小姑娘奇跡般的停止了哭泣,雖然眼角仍是濕潤的,但不再流淚了。
斯國一,簡直收放自如嘛,五條悟感嘆,女孩真是神奇的物種。
當然,培養神奇物種的他就更不用說了,超厲害的。
夜間——
我躺在床上抱著晴阪附身的兔兔,掖好被角,將薄被堪堪蓋過鼻尖。
從未有過的心安。
曾幾何時,我認為自己特殊的可怕,不被人理解、會被人當做異類,過去的陰影促成了我心底的恐懼。
但現在,我不會這麼認為了。
因為有人告訴我,你看,其實大家都是特殊的,尤其是他,他最特殊了好不好,他可是最強,是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強大,所以被那些家伙當做異類也沒有關系,他們本來就是不同的。
緩緩闔眼,腦內再度浮現父親那張扭曲的面孔,可我也不會再逃避了。
或許舊時的記憶永遠不會褪色,但那也只是名為人生的故事書中,極為簡短的一個篇章而已,而一本書,可是由很多很多篇章共同構成的。
新的一章早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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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漿體事件告一段落,其中涉及的詛咒師與殺手基本處理完畢,盤星教也被某官方藍衣組織拔劍取締,就連孔時雨都為了避風頭暫時跑到國外苟著去了。
所有相關人士都在蹲局子和去蹲局子的路上,除了某個嘴裡罵咧咧的大號肌肉男。
高專地下暗無天日的禁閉室內,伏黑甚爾一臉不爽的被反手綁在椅子上。
本來,天與咒縛的身體強度可以輕松掙脫任何繩索,但架不住五條悟綁他的繩子是他自己的咒具——萬裡鎖。
作為黑市上價值數億的特級咒具,萬裡鎖是為數不多可以限制住伏黑甚爾的存在,就如同天逆鉾之於無下限一樣。
更別提鎖鏈上被人貼了不少束縛作用的明黃色符紙,在最初的試探過後,明白自己無法掙脫的伏黑甚爾便兩腿一伸選擇了擺爛。
他就不信那幫人能把他困一輩子,而且伏黑甚爾篤定對方一定有所圖謀。
不然,就憑他殺了六眼帶著的那個孩子,光五條悟一人也不可能徹底放過他。
只不過,令伏黑甚爾沒想到的是,此事根本沒經他人過手,選擇留他一條命的還真是那個六眼,將他關起來的也是。
噠、噠——
當寂靜的走廊裡傳來他人腳步聲的那一刻,伏黑甚爾皺眉,這種自大狂般的走路方式,鞋底與地面摩擦的聲音,絕對是——
哢嗒,門把手被人擰動,一顆純白的腦袋探了進來,視線對上後,二人的面部表情均是一垮,但很快,對方便整個人邁了進來。
「喂,伏黑,要不要跟我做筆交易。」五條悟先開口說道。
對戰日的那晚,女孩跟五條悟解釋了自己為什麼會擁有伏黑甚爾電話的原因。
我:「就....這個世界太小了,他好像是我朋友的父親之類的.....我還記得他那天跟我說什麼不接未成年。」
五條悟:?
對面——伏黑甚爾挑眉,交易?
說實話他實在是搞不清六眼的態度,重視的孩子死掉了啊,五條悟究竟為什麼會選擇留下他。
要知道如果情況翻轉換做是惠被對方殺死的話,伏黑甚爾光是想想臉都黑了,絕對會不擇手段弄死對方的。
難不成,那個孩子其實只是六眼的一個玩物,五條悟並沒有多麼重視她?
想到這,伏黑甚爾輕嗤,也是,御三家的人又哪裡會重視一個沒什麼力量的女孩呢,能被六眼抱在懷裡,大概只是得益於她出色的外表吧。
伏黑甚爾臉頰帶上些許不屑,這一點立即被五條悟注意到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五條悟十分不滿,「我還沒跟你計較我這邊的損失呢,你在這擺什麼臭臉。」
伏黑甚爾毫不客氣:「能有什麼損失,先說一句,高專的房子都是你自己轟的,與我無關哈,再者,玩具沒了什麼的,只要五條少爺你想,不隨時都可以擁有最新鮮的玩意麼。」
五條悟:?這人在說什麼!
「玩具?」五條悟聽笑了,「修栗可不是玩具,嘴巴放干淨一點啊,她可不是你能隨便議論的人,或者你想再欣賞一次茈也不是不可以。」
伏黑甚爾果然住嘴了。
不過讓他沉默不語的原因並非他懼怕六眼的大招,講真,到如今這個任人宰割的地步,天與暴君反而無所謂了,生死而已,他向來不怎麼重視,活著死了對他來說難道有什麼區別麼,除了不能賭馬。
......好吧,還是有區別的,死了他就不能下注了,他還有三千萬沒花呢!
至於住嘴的另一層原因,伏黑甚爾轉了轉脖子,他從六眼輕松的語氣中聽出了一個模糊的線索——那個名為修栗的女孩還活著。
竟然活著麼......可是,專業殺手的手感不會出錯,那一瞬間,對方明明就已經——
「原來她沒死成啊。」伏黑甚爾試探道。
對此,五條悟脫口而出:「你不也沒死成麼。」
確認了,真的活著,伏黑甚爾心想,那樣致命的傷都能活下來的話,難道是反轉術式麼?
嘖,最近咒術界的怪物真是越來越多了。
抬眼,伏黑甚爾看向面前的六眼,懶懶道:「說說你的交易吧,小鬼......」
......
伏黑甚爾不喜歡咒術師,不代表著他不喜歡咒術師的錢。
誰讓正經咒術師們動輒一個任務幾十上百萬日元的,尤其是高等級術師,那可是一群口袋相當富裕的家伙們。
有交易就意味著有錢可拿,伏黑甚爾不會跟金錢過不去。
再者,他已經不需要肯定了,也懶得再證明什麼,尊嚴那種東西早就拋棄掉了啊,他只是一個拿錢辦事的爛人而已,至於給錢的是誰,無所謂,只要有錢就是金主。
而五條悟大概是目前咒術界最有錢的主了,這麼一想,怎樣都不虧。
甚至,伏黑甚爾還好心情地提議:「要不你把我兒子也買過去吧?」
五條悟大腦難得卡殼: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人口買賣是犯法的!
「我說啊,我的兒子惠,伏黑惠,據我所知他看得見咒靈,肯定是有咒力的,未來大概會覺醒一個不錯的術式吧,本來再過個兩三年他就會被賣給禪院......」
見五條悟以一副看人渣的表情看他,伏黑甚爾也沒在意,繼續道:「跟著我還不如跟著禪院呢,至少那邊有人會教導他怎麼使用咒力,我可不會,當然,最重要的是——」
男人話音一轉:「禪院那邊出了十個億,所以,你得加錢。」
五條悟一臉不可置信,伏黑甚爾卻覺得這個想法很不錯。
一來,禪院本就與五條對立,只要他兒子覺醒任一本家術式,之後又被五條收養了,禪院家那幫老東西肯定會氣得跳腳,到時候他就有好戲看了。
另一方面嘛,伏黑甚爾覺得五條悟好像還挺會養小孩的,至少比他會養......也比禪院那個垃圾場會養。
他記得被五條悟抱在懷裡的那個孩子的模樣,朝氣、充滿活力,禪院家培養不出那樣的女孩,垃圾場裡的人根本就不在意女性。
所以,把惠交給對方,倒也不失為一種打算,反正他幾乎從未盡到過身為父親的責任,當然,今後也不准備盡責。
這都是跟他的父親學的啊,所以不能怪他,甚爾只是有樣學樣而已,要怪就怪禪院吧。
總之,伏黑甚爾算盤打的挺好,但五條悟並不買賬,不僅不買賬,他還克扣了伏黑甚爾的伙食。
今夜餓肚子的天與暴君:......
這時男人還沒有注意到他吃飯的家伙被五條悟暫時充公了,而等伏黑注意到的時候,醜寶的肚子已經空了,那都是他的家當!
可惜被人拿錢買命,還身具束縛的男人目前做不了什麼動作。
伏黑甚爾:該死,早晚再削這臭小子一頓。
第54章
作為監護人, 五條悟是個極其開明的家長,從來不會偷窺孩子隱私,只會當面搶走她的零食和玩具。
我:......
但自那日女孩撥通了伏黑甚爾的電話後,情況就變得不一樣了。
打著「擔心有奇怪的壞東西混進來騙小孩」的名頭, 五條悟第一次盤問了一遍孩子的社交圈。
而我也自然會老老實實的回答。
女孩每說出一個名字, 五條悟都會像征性地點點頭, 嗯, 這個也是經常在修栗嘴中出現的,問題不大,直到, 小孩說出一個名為名取周一的哥哥。
五條悟:?
「你又在哪認的哥哥?」五條悟不滿質問。
莫名被逼問心虛的我,「就、就放學的路上碰巧遇見的,因為人家比我大,所以稱呼為哥哥嘛。」語氣強裝鎮定, 人家可是有禮貌的孩子。
「放學的路上......帝丹的學生麼?」五條悟皺眉, 好家伙, 不會是給他家小孩塞情書的小鬼吧。
「不是,是其他學校的, 他是個國中生, 我們遇見的時候他好像在翹課。」我思索著回答到。
五條悟:翹課?確認了, 不是什麼好家伙, 聽起來是個問題少年。
我:......就你沒有資格這麼說人家。
此刻, 對上女孩毫無陰翳的瞳孔,五條悟感到一陣陣牙疼,難道這就是養孩子的辛酸嗎, 總擔心自家小孩被心懷不軌的壞蛋給拐走。
夏油傑:我看你挺樂在其中的。
而後,五條悟自然也搞清楚了名取周一的身份, 半吊子的除妖師麼......
想到女孩跟妖怪的聯系,五條悟垂眸戳了戳小蘿莉的臉頰,「修栗想學麼?」
監護人口吻認真,對上他的目光,我斟酌了一會兒,慢吞吞地回復道,「沒有那麼想學,只是單純的好奇,畢竟妖怪也是我的一部分,我看得見妖怪,也擁有自己的式神。」
對此,五條悟沒再繼續說什麼,而是給自己和孩子嘴巴裡分別塞了兩塊糖以示談話結束。
只是幾天後,我從他手中得到了兩本書,是監護人從五條家的收錄中找到的除妖師手札,雖說上面的鬼畫符完全看不懂,但是,謝謝。
//
「咦,夏油哥無法收服這只咒靈嗎?」體術訓練結束,我屈膝蹲下,好奇的看著這個名為醜寶的咒靈。
「嗯,它與當前主人的束縛規格在我之上,只要主人不死,我便無法調伏。」狐狸眼的黑發少年琢磨道,「這種類型的束縛極為罕見,不像是平民咒術師能做到的。」
「以及你們——」是不是隱瞞了什麼?關於這次星漿體事件他所不知道的細節。
夏油傑本想這麼問,但又覺得不妥,他似乎也沒什麼資格去過問。
這一趟護送理子回來,好友莫名其妙領悟了反轉術式,心中泛起的輕微異樣,促使夏油傑主動去翻閱了任務報告,悟在戰鬥中掌握了無下限術式的核心。
自此,五條悟將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最強。
反觀他,倒是有些落下了......除了不斷收服咒靈外,還有什麼方式能讓自己變強麼?鍛煉體術?
可光有體術,咒力跟不上又有什麼用。
伏黑甚爾:呵,照樣能削你。
夏油傑:......
「夏油哥!」
女孩突然提高的音量,將夏油傑出神的思緒拉了回來,少年垂眸,習慣性的彎起眼角,只是還未等他開口,女孩的聲音便繼續向他砸來。
「夏油哥你在不高興嗎?」
「什麼?」夏油傑看向走到他身邊歪著腦袋看他的小姑娘,自己.....明明在笑吧。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女孩直起身,拿兩根食指比劃了一下,隨後繼續道:「因為這才不是夏油哥發自內心的微笑呢。」多虧兄長那令人頭疼的假笑,導致我對微笑這一動作還算有所研究,所以——
「夏油哥你就是在不高興。」這一次我肯定到。
夏油傑沒有否認,當然也沒有點頭,少年只是默默別開腦袋,看向窗外經久不變的風景。
看他這個樣子,我也不再說話了。
年歲越大越不坦率,成長似乎成為了一種包裹自己的過程,將真實的情感與自己藏起來,對外呈現的僅僅是希望他人看到的模樣。
......不知為何,從夏油傑身上我好像看到了一點點哥哥的影子,倒不是說他們有多麼相像,而是——他們的痛苦不該被人忽視。
雖然我不清楚兄長他如今身在何處,但我知道他肯定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就是了,這一點光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到。
至於是否存活的問題我並不擔心。
津島修治啊,那可是一個,只要他想活,就沒有任何人能殺掉他,反之,若是他想死,亦沒有人能輕易將他拉回來的家伙。
哼......
「夏油哥剛剛是不是想問醜寶的來歷?」摸了摸攤在地上的咒靈,我再次問道。
「...算是吧。」夏油傑回復,少年收起了一貫的笑容,此刻的他面上沒什麼表情。
倒也不是不高興,而是人在面部肌肉放松的狀態下本就沒有表情,甚至看起來還會有些冷漠。
「它是最後襲擊悟哥的術師殺手豢養的咒靈。」我解釋道,「因為能力特殊,腹腔內擁有極大的儲物空間,所以沒有被祓除掉。」當然裡面容納的東西早就被五條悟扒拉出來了。
畢竟那把能破壞掉無下限的特級咒具,白發少年還是相當在意的,天逆鉾的存在似乎在提示著五條悟不要過分自負。
就如同他初次遇到修栗的那天,那是少年第一次明白,原來無下限並非最高位的術式,其上亦有克星。
那麼,要毀掉嗎?
無論是天逆鉾,還是津島修栗,這兩個能威脅到他的存在,要徹底一勞永逸嗎?
答案當然是——不啦!
要留起來,而且要放在一起搭配,五條悟想,這樣不就更有趣了嘛。
於是,我多了一把價值十億的特級咒具當玩具。
伏黑甚爾:......那是我的武器!
五條悟:充公!
時間回到現在——
夏油傑盯著地上時不時蠕動一下的咒靈,「契約未消,它的主人還活著。」悟竟然失手了,這是黑發少年想要表達的意思。
但很顯然,小女孩並沒有get到他的表意,而是誠實的回答,「嗯,悟哥把醜寶的主人偷偷藏在地下室的小黑屋裡了。」強調偷偷二字。
夏油傑:?
我:「現在他被鐵鏈捆住手腳綁在凳子上,根本跑不掉。」
這是什麼關押方式?以及為什麼要將詛咒師藏起,不該直接處刑嗎?
感覺事情略有蹊蹺的夏油傑輕咳,但緊接著他就聽見女孩繼續說,「悟哥每次去地下室跟那個男人見面都不帶我,而且他們好像還達成了某種金錢交易。」我看悟哥給他打錢了來著。
夏油傑:......
原來這就是悟選擇隱瞞的原因麼,他竟然......
五條悟:我不是,我沒有,不要瞎說啊!
第55章
此刻, 我的面前站了一個黑發海膽頭的小男孩。
而我在看清他的第一眼就確定了一件事——對方絕對是伏黑甚爾親生的,不帶半點猶豫,實在是太像了,就連端起來的一張臭臉都一模一樣誒。
這就是遺傳基因的強大麼, 我見識到了!
盯——
或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直白, 以至於被明晃晃盯住的小朋友有些不好意思, 海膽最終垂下了他的向外刺起的須須。
這麼一看倒是比伏黑甚爾可愛多了。
那個男人如今仍躺在地下室養傷, 為什麼這麼說,大概是因為伏黑甚爾初次被松綁後,十分不服, 握著咯吱作響的拳頭就朝五條悟腦門上砸,企圖一拳爆頭。
只可惜,被沒收了作案工具的天與暴君,光憑身體強度無法突破六眼的無下限, 這麼一砸碎的是他自己的手骨, 再加上他被克扣了伙食, 正處在飢餓狀態。
該死的六眼小鬼。
好在,由於醜寶無法被收服, 這只蟲子一樣的咒靈還是被五條悟扔給了他, 雖說咒靈的肚子已經空了。
哦不, 沒有完全空, 至少伏黑甚爾積攢了數周未洗的襪子和髒衣服, 以及數不清的泡面盒還在其中。
伏黑甚爾:......你們給我等著。
這麼想著的他被甩了一張銀行卡,於是達成某種神秘金錢交易的天與暴君安靜了,默默打開手機上的賭馬平台。
投注。
三十分鐘後......嗯, 輸了。
//
伏黑惠有些納悶。
面前的這個女孩子是津美紀的朋友沒錯吧,她為什麼一直這樣看著自己?視線好奇怪, 難道他臉上有什麼嗎,雖然出門前他確實吃了半個松餅,但應該也沒吃到臉上吧?
小男孩很少被這樣直勾勾的視線盯著看,哪怕監護人當甩手掌櫃,自己當家的孩子足夠聰穎,可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才上幼稚園的小朋友。
小朋友不明白這個姐姐盯著自己的原因,直到他聽見對方感嘆:「你和你父親長得可真像。」
對此,伏黑惠脫口而出,「我才沒有父親。」帶著小孩子特有的倔強。
我眨眨眼,選擇附和他的言論,「嗯,你沒有。」人渣爹不配為爹,在這一點上,我可是相當感同身受。
聽到這,伏黑惠緩緩抬頭,再次打量起這個身為津美紀朋友的人,根據剛剛的對話,他得到了一個線索——對方見過那個男人。
大抵因為對比成年人來說,孩子的大腦尚未發育完全,以至於腦容量較小,比較健忘,也記不住那麼多東西。
所以如今小半年沒見過父親的伏黑惠,對那個男人的印像已經有點模糊了。
怎麼說呢,就是那種腦子裡想不到清晰的面容,但若是站在他面前還是可以認出來的狀態。
只可惜伏黑甚爾已經很久沒來見過他了。
幼小的男童甚至不太清楚父親的名諱,那個家伙從來沒有告訴過他,男孩只在曾經對方偶爾帶回家的女性嘴裡聽到過他的名字。
自從男人把他丟給津美紀的母親後就只露面過一次,再加上津美紀的母親其實也很少回他們住的出租屋,所以現在他和津美紀就像兩個留守兒童。
想到這裡,小男孩有點失落。
或許是因為伏黑惠的心底還留存著對父親的最後一絲期待。
他記得父親高大的背影,肩膀很寬厚,雖然過去總是會帶不同的女人回家,也總是把他當成一件物品一樣推來推去。
但說實話,那個男人從來都沒讓他受過傷,也沒讓他餓過肚子,偶爾喝醉酒的女人會張口侮辱惠,那麼下一秒,對方就會被男人「溫柔」的請出去。
男人就是這樣一個家伙,不會養孩子,不懂得給予照顧與陪伴,只會留下剛好夠伏黑惠生活的開銷消失,直到錢快用光了,他再回來。
只是這一次,間隔的時間似乎有些久,久到伏黑惠都快忘記自己還有個親生父親這件事了。
一直以來,對方都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也沒有徹底不管伏黑惠的死活。
小男孩揣在褲兜裡的手微微握拳,如果可以,他想知道那個人現在在那裡。
「你——」伏黑惠張嘴,可想要問出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不遠處傳來的,津美紀的呼喊聲打斷。
「小惠、修栗醬——我回來啦。」拿著三種不同顏色冰棒的伏黑津美紀小跑過來,都是明亮的暖色,一人分一個。
附近沒有座椅,樹蔭下的台階便成了天然板凳,三個小孩就這樣挨在一起排排坐,各自啃著自己的冰棒。
如今,津美紀對我的稱呼已經從最初的的修栗姐姐,到十分熟絡的修栗醬,雖說這代表著雙方友誼的進步,但我偶爾還是會懷念有人喊我姐姐的時光。
如果說最初是想順手幫人一把的同情心占據了上風,那現在,我和津美紀已經成為了可以手拉手一起玩耍的好盆友了。
暑假,本來是一個孩子們扎堆玩耍的假期。
但奈何我的朋友們各有各的行程,就連我自己也是,時不時被監護人夾胳膊底下飛天,或者直接丟林子裡拉練。
以至於當難得的閑暇到來之際,我竟然約不到什麼人出來玩。
五條悟:你還可以和咒靈一起玩嘛。
我:這並不是你讓我去當童工祓除咒靈的理由!
最後,我撥通了津美紀的電話,其實出於監護人綁架了人家爸爸的愧疚,這段日子我一直沒怎麼聯系她來著。
電話裡的伏黑津美紀聽出了對方的來意,小姑娘笑著回答道:「好呀。」
和津美紀的相處很輕松,她是個活潑中又帶著些許溫柔的小朋友,我很喜歡她,便時常找她玩耍,在交流中我得知了伏黑甚爾是對方的繼父,是她弟弟的親爹。
「怪不得。」我小聲嘀咕。
伏黑津美紀:「修栗醬說什麼?」
「沒什麼。」我搖頭。
七月底的高溫天氣,日本中暑的人不少,報道中甚至出現了獨居老人室內中暑無人發現的新聞,伏黑津美紀家的出租屋通風並不算好,有時家裡面還不如外面涼快。
於是這一次外出,女孩選擇把自己年幼的弟弟也帶上,她不能讓小惠像獨居的空巢老人那樣,萬一中暑了沒人發現怎麼辦。
伏黑惠:......可新聞上報道的老人家,是因為腿腳不方便走動才中暑的,他的腿腳很麻利!以及他會開風扇!
不過也多虧了津美紀的這個決定,我得以與伏黑惠相見,對方還是個小娃娃呢,既然如此——
我站起身,將冰棒吃完的小木棍扔進垃圾桶,隨後站到了伏黑惠面前,指著自己,「惠惠子,叫姐姐。」
伏黑惠:?
不叫。
他跟津美紀是義理姐弟,他都很少直接喚津美紀為姐姐,大多數時候都是稱呼為津美紀,現在管一個剛認識不到十五分鐘的人叫什麼姐姐,以及——
惠惠子是什麼鬼?!他是男孩子!
當海膽遇到敵人的時候,它們的尖刺便會支棱起來,現在的場景也是如此,伏黑惠小朋友揚起了腦袋,他繃著一張小臉,目光堅毅,「我才不——」
「小惠?」恰巧津美紀也吃完了冰棒,女孩轉頭看過來,瞬間,伏黑惠到嘴邊的話再次憋了回去,憋得男孩小臉通紅。
「咦,不會真的中暑了吧。」伏黑津美紀不放心的朝伏黑惠伸手,卻被男孩轉頭躲了過去。
「我沒事!」似乎是覺得這樣做有些不禮貌,幾秒後伏黑惠又轉了回來,「不用擔心,我剛剛只是不小心嗆到了。」
「可你的冰棒不早就吃完了麼?」看著小惠手中只剩一根小木棍的冰棒,伏黑津美紀有些疑惑道。
「大概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吧。」對上伏黑惠的看來的目光,我微笑,「對吧,惠惠子。」
海膽沒有說話,海膽默默豎起了尖刺。
伏黑津美紀眨了眨眼,看看站著的修栗醬,又瞅瞅坐在小台階上面色不太好的弟弟,半晌,女孩悟了,小惠有些怕生。
也是,小惠幾乎從不社交,在幼稚園裡也不怎麼跟其他小朋友說話,總是一副自閉的模樣,今天第一次見到不認識的人,還要一起玩,可能是有些不適應吧。
對此,伏黑津美紀鄭重地向伏黑惠介紹到:「小惠,這是我的朋友修栗,快叫姐姐。」
伏黑惠:......
最終,伏黑惠被摁頭喊姐,而這一段視頻竟然被不懷好意的黑發小學生拿手機錄了下來。
不要問為什麼,問就是跟監護人學噠,其他人的黑歷史要趁早掌握在自己手裡。
伏黑惠:可惡!
第56章
用餐時間, 伏黑津美紀短暫的去了趟洗手間。
就是這麼短短一小會兒的時間,我跟伏黑惠達成了某種極為隱秘的眼神交流。
專屬小孩子的諜戰精神在這一刻展露無疑,因為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秘密,一個暫時不得不瞞住津美紀的秘密——看得見咒靈。
本來, 伏黑惠並不想搭理這個叫津島修栗的家伙, 津美紀去上洗手間了, 他只需乖乖坐在這裡等她回來就好。
直到, 足以讓人背後發涼的寒意從頭頂傳來,男孩抬頭看去,那是一只外表十分怪異的生物, 此刻它正緩慢地從空調通風口處向外攀爬。
從未接觸過咒術界的伏黑惠目前還不清楚這種生物的學名,曾幾何時,他一度把它們當做是妖怪。
但男孩曾悄悄去書店裡翻過《古事記》的妖怪圖鑒,雖然其中記載的妖怪也很醜很奇怪, 可跟他所見之物還是不太一樣。
自此, 伏黑惠知道了自己的特殊。
在第一次與它們對上視線從而被纏住後, 小男孩就學聰明了,不能跟這些生物對視, 哪怕看見了也要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不然會被不干淨的東西尾隨回家。
會影響到津美紀的。
津美紀看不到它們, 或者說除了他, 任何人都看不到那些生物。
可是,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是特殊的,他一點都不想被特殊對待。
伏黑惠收回視線,不再去看那只怪物, 然而,當他無意間抬眼時, 卻意外的發現,對面之人的視線正明目張膽的落在那只怪物身上,她與它在對視。
難不成津島修栗也能看見?
很快,小男孩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應該只是巧合吧,不然的話,它該過來——啊啊啊,它飛過來了!徑直朝他們的方向都不帶拐彎的!
伏黑惠:!!!
等怪物完全從通風口中顯露身形,伏黑惠才意識到對方的體型很大,比以往見到的都要大一圈,大到空調外機都盛不下它。
肢體扭曲毫無生氣,眼珠渾濁布滿血絲,他就這樣張著足以吞下伏黑惠半個身子的嘴,衝他們過來了。
不會吧,難道妖怪吃小孩的鬼故事即將變成真正的社會頭條了麼?!
看著眨眼間便近在咫尺的生物,伏黑惠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要,要被吃了嗎?
可緊接著,伏黑惠就看見怪物略過了他,緊貼著他的身側去到了對面的女孩附近,左臂上殘留的怪異觸感,讓伏黑惠清楚這一切是真實發生的,絕不是他的杜撰。
呼——看來怪物的目標不是他,而是——!等等,是他姐姐的朋友津島!
那也不行!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津美紀的朋友在他面前——!!!
然而下一秒,伏黑惠碧綠的瞳孔微縮。
不過倒不是發生了什麼未成年不可直視的血腥場面,而是——
他看見女孩看似懶散,實則精准又無比迅速的伸手掐住了怪物的咽喉,使其無法掙脫,只能懸空不斷扭動。
好快!
快到伏黑惠根本看不清對方的動作,隨即怪物便在她手中迅速變小,像是進入了某種「被榨干」狀態,變得病懨懨毫無活力外加小小只。
隨即,縮水了不知多少圈的怪物,被女孩擺到了桌子上的空盤裡,看起來宛如一道嶄新的菜肴。
沒錯,盤子裡,他與她中間的桌子上的空盤子裡!而對方竟然繼續啃了一口西瓜!
喂,這麼惡心的東西擺在面前,你究竟是怎麼吃得下去的!
你還眨眼笑!
眾所周知,海膽的一生會遇到很多敵人,綠鱗鲀、龍蝦、海鰻、人類,其中最可恨的是人類,他們會花式亂燉,甚至研制出了各種海膽蒸蛋、刺身的菜譜。
而現在,綠眼睛的小海膽遇到了自己海膽生中第一個人類天敵,此刻的他還不知道後面會有更大的敵人,比如黑發天敵的白毛監護人。
只是,他還尚未來得及發作,津美紀便上完洗手間回來了,於是伏黑惠又一次把想要說的話憋了回去。
已經是第n次了,再這樣下去,海膽就要變刺豚了。
「嗯?小惠你怎麼不吃了呀,是吃飽了嗎?」注意到放下碗筷的弟弟,伏黑津美紀問道,「你今天吃的好少,才到平常飯量的一半。」
「啊....剛剛不是吃了一根冰棒嘛,所以不太餓。」眼神略過桌子中央臨時添加的「新品」,伏黑惠語氣怪異地說,「我覺得津美紀你也不要再吃了。」
「嗯,我確實吃飽啦。」伏黑津美紀雙手撐在桌子上,「你忘了出來前我吃了兩個松餅。」女孩輕笑,「所以午飯就少吃一點啦。」
什麼少吃一點,明明就是為了節省開銷吧,
月底了,阿姨留下來的錢又不夠用了,可即使是這樣,津美紀也替他點了豚骨拉面,伏黑惠想。
強忍著生理不適,男孩重新拿起筷子,拉面,他要吃完!
桌子對面,我一直在觀察著二人的舉動,剛剛津美紀去衛生間前就已經停筷了,我確認她不會再繼續吃東西,所以才會在後來將咒靈直接擺在桌子上。
說到底,大概是因為我想觀察一下伏黑惠的反應。
雖然咒靈長得磕磣,但其實看多了也就那樣,我身邊甚至有人成天把咒靈搓成球往肚子裡吞呢。
只是對著吃個飯算什麼,就如同外科醫生能欣賞著手術視頻下飯一樣,這可是咒術師的基操。
不過在聽完姐弟二人的對話後,我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小朋友不能吃不飽,因為我們要長身體。
緩緩伸手,在伏黑惠驚恐的眼神中,我祓除了桌子上那只剛誕生不久的三級咒靈,隨後用濕紙巾擦了擦手,朝不遠處的服務員說道,「你好,可以幫我們收拾一下餐桌嗎,另外我想再點幾份餐後甜點。」
服務員:「好的。」
「這個這個各來兩份,哦不,三份吧,這個要一個大碗的,還有舒芙蕾......」點菜方面,我繼承了監護人的特點,不看價格,不看量,覺得好吃就直接買單。
「修栗醬...」雖說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女孩的大手筆驚訝到了,但伏黑津美紀還是委婉的提醒,「你點這麼多能吃完麼?」津美紀看了看女孩小小的身體。
絕對會吃撐吧。
「確實吃不完。」我點點頭,「但是宣傳圖片上的照片太好看了,所以想要嘗試一下。」歪了歪腦袋,「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們麼,大家一起呀。」
津美紀眨眼,看了女孩一會兒,再次掛上暖暖的微笑,「好。」
十幾分鐘過去,這一次,三個人才算真正吃飽了,秉著盡量少浪費食物的精神,大家吃的都有些撐。
「我也去一趟洗手間。」解決完甜點,我打個招呼起身,隨後避開津美紀的視線在轉角處靠牆站立,感覺某只小海洋生物都快炸毛了,還是得給人解釋一下。
幾秒鐘後,感受到幽怨視線的我低頭,正對上伏黑惠灼灼的目光。
眼見對方嘴裡的惠惠子即將脫口而出,黑發小男孩先發制人,試圖掌握主動權。
「你剛剛殺死了那個妖怪。」伏黑惠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過從語氣中可以推斷出,男孩只是在故作鎮定。
「妖怪?」當伏黑惠問出這句話後,我就明白他對咒術界一無所知,不會吧,那個伏黑甚爾竟然沒跟他普及過有關咒術界的常識麼。
我垂眸打量,眼前的這個孩子眼神警惕,對咒術師全然無知,目前還沒有覺醒術式,他與普通人唯一的區別就是他能看見咒靈。
這樣一看,伏黑惠能平安的活到現在沒被咒靈叼走,其實也挺不容易的,這裡面應該也有伏黑甚爾的手筆吧。
畢竟若無他人庇護,年幼的咒術師獨自在外的存活率極低。
沉默了幾秒,我開口道,「那不是妖怪哦,是咒靈。」
「咒靈?」從未聽到過的詞彙使伏黑惠雙眸微微睜大。
我:「對,一種從人類的負面情緒中誕生的物種,它們與妖怪不同,被定義為純惡,必須被祓除,而妖怪跟人類一樣,是有好有壞的。」
「所以妖怪也是存在的麼?」伏黑惠抓住關鍵詞。
「當然,不過你看不見。」晴阪探頭橫在我們二人中間,小男孩的眼睛裡空無一物。
「所以就先不說妖怪了。」我緩緩伸手,在海膽還沒反應過來之際,輕輕壓了壓他腦袋上的尖尖,啟動術式感受著對方體內的咒力。
正如伏黑甚爾所說,是個未來咒術師的好苗子,前提是他願意做咒術師的話。
不管伏黑惠聽不聽得懂,能聽進去多少,我都以極快的語速跟他科普了一遍咒靈的相關知識,至於咒術界那邊,不著急,再怎麼說男孩也繼承了禪院家的血脈,他早晚都會了解到。
因為禪院的人會主動找上門,尤其是當伏黑惠覺醒任一本家相關術式後,勸說其回歸家族的人會一波接著一波。
作為出身咒術世家,如今又被御三家之一的五條收養的我,對此再了解不過了。
畢竟,整個咒術界是那麼的缺乏人手。
高專一個班最多才三個人,少的就一兩個,偶爾再來個意外身損或傷亡,本就不高的畢業率逐年雪上加霜。
我已經不止一次聽見夜蛾老師抱怨沒有生源了,也許正因如此,我才會被允許提前入住高專宿舍,這樣提前預訂的學生就跑不掉啦。
雖說我本就沒打算跑。
我想當一名咒術師——不是因為我來自咒術世家,擁有咒力、術式特殊,所以理該成為術師為祓除事業貢獻力量,而是因為,這是我自己選定的道路。
五條悟給予了我選擇的權利,而我也做出了自己的抉擇。
我忘了這項決定做出的具體時間,又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麼具體時間,是一點一滴的積累,所有的走向與細節推動了我腳下道路的形成。
雲層之上有燃燒的熾熱的火燒雲,車窗之外有湛藍而廣闊的新世界,頭頂的星辰很閃耀,抬頭觀望,蒼藍色的瞳孔裡可以看清我的倒影。
承認、選擇與庇佑都是那個人給我的。
所以,我不想永遠站在他的身後,不想被他散落下的影子籠罩住,我想……抵達他的身邊,與真正的最強比肩。
我啊,可是在第一次見面就被五條悟稱作,可以成為他對手的人呢。
我會踐行這句話。
雖然也需要很長很長時間,但我現在最不缺的東西就是時間了。
第57章
「所以, 那些東西被稱作咒靈,專門祓除咒靈的人叫咒術師,而你就是一名咒術師。」伏黑惠抬眼,神色認真的陳述。
「對, 就是這樣, 惠惠子真棒, 聽懂了。」我伸手想再摸摸海膽, 但這一次海膽提前做了出防備。
黑發小男孩迅速抱頭後退,「不許摸我的腦袋!」他強調到,語氣卻沒有之前那麼生硬了, 大抵是因為他終於知曉自己不是唯一特殊的存在,還有很多人和他一樣可以看見咒靈。
或許人類終究是群居動物,尋找同伴與認可,有時候也是刻在骨子裡的一種執念, 不然, 未免有些孤單了。
只是——
「咒靈外表真的很惡心, 下次你能不能不把它擺到盤子裡。」伏黑惠吐槽,那碗豚骨拉面他差點就沒吃下去。
我:「惠惠子覺得惡心嗎?」
「難道你認為它們很可愛?」伏黑惠反問。
「好吧。」我攤手, 「我承認一開始確實覺得惡心來著, 不過接觸的多了就習慣了, 因為咒術師幾乎每天都要與咒靈打交道嘛。」歪了歪頭, 「況且, 有的時候人類比咒靈還要惡心得多呢。」
年幼的伏黑惠沒太聽懂後一句的意思,他看向對方的眼睛,鳶色的眼眸真摯又清澈, 不像是在騙人。
「可你不才小學一年級,真的有你這麼小的咒術師嗎?」從津美紀嘴裡, 伏黑惠聽到過津島修栗的學校。
「雖然少,但還是有的。」我拍拍自己的隨身小包,「需要我把學生證和咒術師等級證拿給你看嗎,我都戴著吶。」
怎麼會有人隨身攜帶這種東西!
咒術師等級證書就算了,學生證是什麼鬼,明明你一看就是要直接買兒童票甚至免門票的小學生。
我:和善的微笑。
看穿了伏黑惠想法的我直言:「因為帝丹學園跟很多大型游樂項目都有合作。」
校董會都是財閥外加各界大佬,所以學生的福利待遇相當好,許多游樂園出示帝丹學園的學生證可以免費玩好幾次。
能免費為什麼還要買半價票,我有錢但不是冤大頭。
伏黑惠:......
此刻女孩正轉身准備走,而小男孩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他攔住她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疑問:
「你——是不是見過我的....」最終他還是說出了れ父イモ(父親)這個詞。
「見過,他還殺了我一次誒。」我語氣隨便,對面的人卻瞬間瞪圓了他碧綠的眼眸。
伏黑惠,「你說什麼?」
「沒什麼。」毫不在意的聳肩,我接著道,「怎麼,惠惠子想見他?你之前不是說自己沒有父親麼。」
「我、我...不是想見,我就是.....」伏黑惠被噎住了,確認過眼神,津島修栗果然是海膽的天敵。
「好啦。」我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據說津美紀家的座機無法打通的號碼。
但緊接著,滴——滴——
電話被對面的人故意掛斷了。
我:......這人記仇。
問題不大,我有辦法。
哢嚓——閃光燈點亮一瞬,手機屏幕裡出現了一只撇嘴的幼年期海膽高清大頭,點擊發送圖片。
幾秒鐘後,鈴聲主動響起,這一次我掛斷了電話。
另一頭的伏黑甚爾:......嘖。
「喏。」緊接著我將手機遞給伏黑惠,「你打給他吧。」
伏黑惠小心的接過電話,抿了抿嘴,最終撥通了那個他自很小就熟讀並牢記的號碼。
「喂?五條悟終於決定買我兒子啦。」伏黑甚爾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伏黑惠:?
買誰,你再說一遍買誰?以及五條悟是誰?
「你——把我賣了?」
幼小的男童音傳來,伏黑甚爾有些意外,男人遲疑道:「...惠?」
伏黑惠不再喊爹,只是嗯了一聲,隨即陳述著,「你把我賣了。」
「啊...還沒——」
「對,他把你賣了,賣了十個億給一群老家伙們。」我比了個十的手勢。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站在一旁的我聽得見手機裡傳出的通話,而手機裡的人也聽得到我的言語。
沉默,是今天中午的料理店。
少頃,伏黑惠再次開口,只不過他的語氣沒了之前的起伏,偏向臭臉的棒讀,「家裡快沒有生活費了,你,打錢。」
剛下完注且連本帶利賠進去的伏黑甚爾:......沒錢。
與渣爹的通話完畢,伏黑惠氣憤的將手機還了回去,看著收起手機的女孩,男孩思考再三還是問道,「所以他也是咒術師對嗎?」
「不,他是與咒術師對立的詛咒師。」我想了想,「至少之前是,現在嘛,應該算是一只被鐵鏈束縛住的猛獸吧。」說著我歪頭,「話說惠惠子見過老虎嗎,要不要去動物園看?我想去看看熊貓耶。」
伏黑惠:?這話題跳度太大了吧,不去!
我:誒,可是我還沒去過動物園呢QAQ
伏黑惠:裝可憐沒用!
很快,談話時間結束,盡管心裡的疑問並未完全解惑,但伏黑惠還是收起了念頭,沒有再問的必要了,反正那個家伙自在得很,甚至還把他給賣了。
輕呼出一口氣,小男孩側身貼著牆角,透過津美紀視野的盲區悄悄向她看去,收回眼,他別扭道,「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不過,這些暫時還不能告訴津美紀。」
「可是如果她主動問我呢?」我歪了歪頭,「你也清楚津美紀是個十分細心的人吧,其實她早就有所察覺也說不定,再加上——」
我微笑,「津美紀也是我的朋友呀,所以如果她真的詢問了,我會詢問她的意見,並酌情告知一點點。」當然也就一點點。
雖說善意的謊言初心是好的,但被人蒙在鼓裡,事後知情的滋味並不好受,特別是對待身邊親近之人,一味地隱瞞會把人惹生氣的。
這可是我的經驗之談,你明白嗎?我哭了好久呢。
伏黑惠:......
伏黑惠認真的盯著對方,足足五秒,隨後男孩緩緩點頭,「我知道了,如有必要,我會親自告知津美紀的。」
「突然覺得你很值這個價錢。」看著伏黑惠的臉我小聲感嘆,「伏黑甚爾說的對,把你買下來絕對不虧,也許應該讓悟哥趁早做打算。」省的便宜了禪院家的壞大叔們。
伏黑惠:......?
買賣小孩?他下一秒就讓津美紀給警察叔叔打電話!
第58章
「修栗——慢點, 小心摔倒。」家入硝子在後面喊到,不遠處,身穿浴衣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在前方。
「知道啦。」嘴上這麼說著,腳下的步伐卻絲毫未緩, 木屐踏在樓梯間發出噠噠的聲響, 我來到五條悟宿舍門口, 門沒關, 剛好與換完衣服的白發少年四目相對。
他也穿上了浴衣,和我一樣,都是深藍打底帶花紋的樣式。
「悟哥。」向上伸手, 有人將我抱離了地面,木屐在半空中輕晃,我指著自己的後腦勺,「看, 硝子姐姐幫我綁的頭發, 超好看!」是花朵的形狀。
半個月前的星漿體事件, 我被伏黑甚爾削斷了頭發。
雖然我本就打算在這個夏天將頭發剪短一些,但也不是直接了當的一刀切, 還是斜著切的, 長短不一慘不忍睹, 要不是五條悟的御用造型師幫我重新設計了發型, 我都不想出門見人了。
好在硝子姐姐的手很巧, 大抵經常上解刨課的醫生手都很巧吧,不過齊肩的短發也被少女編出了漂亮的發髻,還點綴上了精致的大型蝴蝶結裝飾。
硝子姐姐好棒!
「這有什麼。」瞥了一眼, 五條悟表示不服,「我編的比硝子還要好看。」
「悟哥。」我看著他, 雖然他幫我扎小辮的確越來越順手了,但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可以逞強哦。」
「喂——!」五條悟准備伸手揉人腦袋,但卻在觸碰到女孩頭上的蝴蝶結後停了下來。
這個發型他暫時還真編不出來,要是揉亂了,待會兒除了修栗,估計就連硝子都要埋怨他。
算了,就當今天特殊吧。
所以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監護人決定暫且忽略孩子的胡言亂語,沒錯,說他五條悟做不到的都是胡言亂語!他可以自己說自己不行,但別人絕不可以說他不行!
耳邊是熟悉的笑意與碎語,五條悟垂眼打量懷裡的小孩,長長的睫毛忽閃,眼角被硝子貼上了斑駁的亮片,嘴巴也亮晶晶的。
少年清楚,那上面塗了與他同款的唇膏。
同款,二人的浴衣也是同款。
因為這是五條悟親自去自家布料店,在一眾花裡胡哨的料子中挑選的面料與圖案,剛好夠做成兩個人的浴衣。
於是在眾裁縫的加班趕點下,僅僅半個周的時間,二人的成衣就做好了。
浴衣上不用留有家紋,所以少年樣式的那件相對簡單,深藍打底,淺色條紋為輔,腰間交疊處落有像征勝利的竹節蜻蜓。
而小孩的那件相對復雜,這不光是因為大家都清楚悟少爺對其的重視,更是孩子的衣服本就圖案要多些,何況還是可愛的女孩子。
煙花、金魚、彩色的藤球,開叉與前襟邊上印有小福蝶與三色石竹,孩子的小浴衣不用像大人那樣長即小腿腳踝,只需到膝蓋就足夠了,更顯漂亮與活力。
這確實是件能滿足女孩子對夏日花火暢想的浴衣。
在此之前,我從來沒參加過外界的煙火大會,夏季的咒術界是沉悶的,咒術界中的津島更是大門緊閉。
只有每年新年,我才有機會被侍女們牽著手觀看由家族主導的祭典,那裡有騰空而起的煙花。
說實話很一般,沒有書本中描述的那麼精彩,甚至不如我跟哥哥私下裡玩的煙花棒有趣。
但現在不一樣了,靜岡縣位於富士山腳下,這座凡是日本人便都耳熟能詳的火山,我還沒有真正親眼見識過呢,以及四尺玉,能被標為世界之最的煙花,一定有它的特別之處吧。
真的很期待......
從女孩忽閃的眼眸中,五條悟讀出了對方的想法。
掐了一把小孩的臉蛋,少年莞爾,「我可是提前預定了最佳留影位置哦。」
我:懂了,悟哥要上天。
「對了,胖達,還有胖達,要帶上他。」看著不遠處飄來飄去的晴阪,我突然想到了熊貓。
作為一起在高專操場挖坑、騎車車的伙伴,當他面露期望的問我能不能帶上他時,我當機立斷就答應了。
胖達:「真的嗎,你是不是又在逗我玩?」
「怎麼會,你看我真摯的眼神。」我指了指自己。
「可你上次騙我吃芥末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胖達回憶,「還有上上次穿小裙子,還有......」
眼前的女孩習得她家監護者的真傳,天真可愛的外表下潛藏著一只相當惡劣的小鬼!受害咒骸熊貓對此深有發言權。
我:這可真是誤會我了,人家明明是好孩子的說。
「話說,胖達你去過煙火大會嗎?」樹蔭下,熊貓聽見女孩問他。
「沒有,其實......我沒怎麼出過門,正道家和咒術高專,我只呆過這兩個地方。」熊貓的聲音帶有某種小小的沮喪,「畢竟一只會動的熊貓玩偶出現在大街上,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對上熊貓的豆豆眼,哪怕那不過是被縫上的黑色塑料小球,但我還是從中看出了失落。
我:「可那只是以前吧。」
熊貓:「什麼?」
「我是說,以前夜蛾老師不讓你出去,大概是因為胖達你太小了,小到只能被當做玩偶看待。」我比劃著胖達的身高。
「但是你有在長大呀,夜蛾老師也有在幫你填歡迎加入企鵝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充身體,現在你的身高看上去已經跟七八歲的孩子差不多了,完全可以當做一個穿了玩偶裝的小孩在外面玩耍嘛。」
黑色的豆豆眼亮了起來,「那——」
我點頭擼熊頭:「所以這一次我才沒有逗你玩呢。」
熊貓:果然前幾次都是在逗我!
總之,今夜的胖達不再是眼巴巴瞅著外界煙火的小可憐,他被人帶著出去玩了,於是獨自留守高專的夜蛾正道變成了孤寡老人。
為什麼這麼說呢,大概是因為在五條悟的帶動下,高專的米娜桑或翹掉或推遲了今日份的任務,一同前往富士山觀望一年一度的四尺玉綻放了。
孤寡老人夜蛾正道:默默戳毛氈......
靜岡縣——
此時的聖山之下夏日祭氛圍正濃,作為蒞臨海域的旅游城市,日本境內最為悠久的神社,淺間大社本宮靜立其中,由於是祭典時刻,游人眾多,沿街小攤滿目。
「好...好多人。」第一次出門的熊貓緊緊跟在女孩後面,生怕她把自己弄丟了。
一只手被監護人牽著,一只手握著胖達的爪爪,我也跟著感嘆,「好熱鬧。」
而見慣了大場面的五條悟表示還可以,不過少年嘴裡的話卻跟他的實際動作一點也不搭。
這邊的烤番薯來一個,那邊的銅鑼燒嘗一嘗,什麼?!還有限量版香草plus黃油土豆,白發少年停下了腳步,示意他要在這裡排長隊。
於是,眾人便在這裡分開了。
庵歌姬不想看個煙花,眼裡還時不時冒出某只煩人精的腦袋,她拉著冥冥與硝子道,「咱們另外找個清靜的地方吧,海邊怎麼樣?」
說著,少女扭頭,准備將五條悟手裡的小孩也一並帶走,但對方朝她搖了搖頭,隨即又送上一個乖巧的微笑。
對此,庵歌姬不知道第多少次咬緊自己的小手絹,為什麼五條那家伙能養出修栗這樣的甜妹啊,這不科學!
緊接著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打招呼離開了,離開前還帶走了東張西望的熊貓,很顯然,對一切新鮮事物都好奇的熊熊,並不想待在原地等待五條悟的黃油土豆,他一個玩偶又不能吃。
就這樣,八人一熊貓分成了三只不同的小隊。
而我所在的小分隊,首要任務便是先讓大號兒童吃上他喜歡的小吃,其次再帶小只幼崽去玩兒童項目。
後面這個計劃一看就是夏油哥提議的。
「喏,這個給小修栗。」
話音落下,我的手心被人放上一個用塑料盒托著的土豆。
炸開的金色表皮,內裡焦黃軟糯,湊近一聞帶有淡奶油與香草的味道,看起來確實很可口。
我拿起塑料盒裡附贈的小叉子,舀了一叉子輕吹熱氣,呼——原來這就是五條悟網名的由來麼,味道應該不錯吧。
然而吃了一口後——
我:emmm絕對不是正常的甜度,他肯定讓老板多加了很多糖。
嘖,好甜。
雖然監護人是個純粹的甜黨,但我並不是一個嗜甜的人,只不過平常會因為五條悟東一個小蛋糕,西一個小果塔的順手投喂,導致日常的甜食攝入比較多而已。
其實對比甜食,我還是更喜歡五花八門的零食。
所以如果偶爾五條悟的投喂超過我對甜度的可接受範圍,我也會搖搖頭表示拒絕,然後他就會說著「好可惜,小修栗一點都不懂得享受」之類的話自己吞掉。
可這一次,不知出於何種心理,最終我還是一口一口地將整個土豆消滅掉了。
吃完的我吐吐舌頭,甜的發膩,好想喝水。
只是一抬頭才察覺,由於剛剛消滅黃油土豆的我太過專心,以至於身邊站著的人隨著人來人往變動了都沒能及時發現。
要知道在這樣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小孩子如果不被監護人好好牽著手帶在身邊,可是很容易走散的,僅僅十分鐘,大喇叭裡就有五六條去保安亭認領孩子的廣播。
再加上,如果五條悟和夏油傑不刻意放慢腳步,其實鮮少有人能跟得上二位少年的步伐。
畢竟,正常人走一步的距離大概是45-50釐米,而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鶴立雞群的家伙,隨意邁一步就是我的大半個身高,跟不上,完全跟不上。
站在原地,我打眼望去,有一種小矮人誤入巨人國的感覺,大家都很高,高到從我目前的視角來看,根本看不見某人本該突出的白色腦殼。
我似乎跟我家大人走散了,然而意識到這一點的我卻絲毫不慌。
試問六眼會將一個人弄丟嗎?答案是——不可能。
五條悟可是真正意義上的,頭頂上頂個監控攝像頭的家伙。六眼——全方位無死角實時監控,後續監控記錄還能在大腦裡整合回放,誰用了都說好。
所以,五條悟才不會把人弄丟呢,他絕對是吃著手裡的黃油土豆沒來得及顧上我。
反正這種事情我經歷的多,日常袱除咒靈,監護人不時會將我忘在原地自己飛走。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很感謝手機地圖裡新開發的自動導航功能,人家已經應用的很熟練啦,熟練到能把偶遇的hentai叔叔領進局子裡呢。
至於現在,只需站在原地等待就好了。
因為五條悟是這樣的一個人:
當他偶爾發現我落後於他,無論系鞋帶也好,還是單純的跟不上也罷,他不會站在原地等待後方的我小跑著跟上去,而是會轉身,往返幾步朝我伸手。
現在也是,我看見不遠處,一個極為顯眼的家伙逆著人群向我走來了。
「小修栗也真是的,稍一不留神你就走丟了。」白發少年邊走邊嘟囔,墨鏡之下的藍眸卻帶著清冽的笑意,他的身後站著他的好友,黑發少年也在淺笑。
「還不是因為你們走的太快了。」我撇嘴,並未真的抱怨。
「好啦,那邊有撈金魚的攤子,小修栗想不想玩?」
「想!」
「那我們走吧。」五條悟伸手。
「嗯。」
第59章
「啊, 網又破了......」
我甩甩手,紙糊的魚網也太不結實了,要麼還沒撈到金魚,紙網就自己被水打濕破掉, 要麼好不容易撈上一只, 金魚撲騰了兩下, 魚網又破了。
真的很難撈到。
按照一張紙網五十日元的價格來計算, 短短兩分鐘,我花掉了三百日元,遠超一條普通金魚的身價。
向來無視技巧的氪金玩家表示不服, 我不可能連一條金魚都撈不上來的!
「你好,請再給我一張魚網。」
我抬頭看向老板,卻發現此時擺金魚攤的大叔,目光正緊緊盯著一個方向, 順著大叔的眼神望去, 噢, 是我那顯眼包的監護人。
悟哥他在干什麼?
一旁站著的夏油哥似乎有些無奈,我捧著自己的紙網和小碗湊到白發少年身邊, 緊接著我就看到了我們的不同——
同樣大小的白色瓷碗中, 不一樣的是, 我手裡的那個只有半碗澄清的白水, 而五條悟手裡的卻滿載紅黑相間的大眼小魚, 金魚都頭挨著尾巴擠在一起了。
我:?
悟哥撈金魚這麼厲害的嗎?
我蹲在一旁觀察,看他一條接著一條毫不費力的舀起,難道這就是我與「最強」的差距麼, 不,很快, 身為咒術師的我看出了端倪,剎那間我明白了夏油哥的無奈。
這個家伙在背著老板偷偷搞小動作!
五條悟對細微咒力的把控極為准確。
畢竟,無下限術式的開啟,意味著術式本人無時無刻都處在極為龐大的精密運算中,除了六眼,無人可以駕馭。
所以,五條宗室中有這樣一句話:覺醒無下限術式,但不具備六眼的人是不幸的。
這個不幸在於,即使獲得了世所罕見的本家術式,卻依然無法自由使用。
普通術師承載不了無下限所帶來的腦載量,會因大腦過載而暴斃,再者,由於術式開啟而聚集在身邊的高速能量因子,也足以將施展者本人吞噬。
可若是擁有了六眼,那情況便完全不同了。
六眼,相當於一台具備高精度計算力的超級計算機,這也是五條悟自出生起便被家族捧上神壇的原因。
雖說後來少年自己主動從神壇上蹦了下來,但這並不妨礙外界對其的稱呼仍舊是「五條家的神子」一說。
而此刻,我們的神子大人正在用相當精密的咒力包裹住紙網,使金魚在其中怎麼掙扎也弄不破,再輔以少年極快的手速,魚兒逐一落入瓷碗中。
咳咳,悟哥你知道嗎,老板現在瞪向你的眼珠子比銅鈴還大。
偏偏這時,五條悟還轉頭問向小孩,「怎麼樣,小修栗看懂了嗎?」語氣裡毫無做小動作、欺負普通人看不見咒力的愧疚,反而帶有某種敦敦教導。
看了眼面前齜著一口白牙的幼稚監護人,又瞥了瞥斜側方瞪個大眼的金魚攤老板。
最終,我重新拿起了手中的紙網,點頭道:「嗯,我好像看懂了一些。」不過還是得親自上手實驗。
老板:???
夏油傑:......
於是,便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撈金魚的攤位前駐足的游客越來越多,不過大多數人並不是為了撈魚游戲來的,而是觀看新鮮出爐的二位捕魚達人。
眼見一大一小快把充氣水池裡的金魚撈禿了,老板表示他自己的腦袋也快要禿了。
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白發少年在說什麼?小女孩又看懂了什麼?
他不理解!
作為一名每年通過煙火大會的撈金魚項目,賺得盆滿缽滿的中年男性,老板過往的職業生涯中從未遇到過如此專業的對手!
五條悟:你以前只是沒有遇到我罷了。
老板:這生意沒法做了!
眼見黑發小蘿莉從一開始的不熟練,到漸漸上手,老板的心都在滴血。
可惡,再這樣下去苦茶子都要賠沒了!
終於,在一個中年男人的羞怒即將爆發之際,有人提前出手了。
是與那二人同行的黑發少年。
夏油傑:「好了悟,修栗都被你帶壞了。」少年順帶眼神示意了一下不遠處的老板,老板也快被你氣壞了。
「怎麼會,只是普通的教學示範而已。」五條悟朝老板眨了眨眼,下一秒便在對方吃驚的眼神中,將自己撈起的金魚全都倒了回去。
我也隨著監護人的舉動倒掉了金魚,頓時周圍傳來一陣唏噓與惋惜,還有其他孩子小聲吵鬧著媽媽我也要之類的。
然而我卻沒有多少感覺。
因為,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金魚帶不回高專,小學生和高中生的宿舍裡都不會有魚缸這種東西。
況且......我也不會養魚,咒術界的常識是——如果想要時刻保持魚缸裡游魚的活力,那就要在勤快換水的同時,同時換掉不活躍的魚。
所以我養不了它們。
然而付錢的時候,我們卻被老板硬生生塞了兩條金魚,一大一小,一白一紅,正好對應五條悟和我。
「沒事,這是送你們的,快走吧。」金魚攤老板搖搖手,趕緊走,願此生不復相見。
兩條金魚就這樣被盛放在裝了一半水的透明塑料袋中。
我將它們舉到眼前,透過塑料袋,五條悟看過來的眼眸被無限放大,袋子都被染成他眼睛的顏色了。
「悟哥,它們怎麼辦?」我問道。
「修栗醬想怎麼辦?」五條悟反問。
「不知道。」我誠實地回答,「如果放著不管的話,金魚明天就會死掉吧。」系緊的塑料袋裡並無太多氧氣,「可若是想管,還得買魚缸魚食,好像有點麻煩。」果然我還是更喜歡妖怪,妖怪大多只要放養就行了。
我抬眸看向監護人,希望作為家長的他能給我一個答案。
女孩鳶色的眼眸被四周的霓虹彩燈映的璀璨,五條悟低頭看了半晌,食指與大拇指摸著下巴。
最終,不靠譜的監護人給出了難得還算靠譜的答案。
「夜蛾老師的辦公室裡不是有個魚缸麼,裡面也養魚,咱們可以半夜偷偷倒進去。」
感覺這個辦法可以的有我:「好!」
依舊感覺這個辦法不太靠譜的夏油傑:......沒記錯的話,夜蛾老師魚缸裡的魚好像都比較嬌小?
一天後,發現自己魚缸裡多了倆魚的夜蛾正道:?
他養的孔雀魚裡為什麼混進了兩只大眼金魚?喂喂喂,他才三十多歲,還不到老花眼的程度呢!
//
此時,距離八點的煙花還有半個小時,三人來到了淺間神社本宮。
進不了神社的晴阪被留在山下自己玩:嗚——
雖然三人中黑發狐狸眼的那位並不相信神明的存在,但在好友的一再拉扯下,夏油傑還是跟著二人一同爬上階梯,站到了神社門口。
頭頂是帶有千年風雨衝刷痕跡的鳥居,夏油傑只是略微向上瞥了一眼便收回眼神,無視其他人的敬畏與緘默,少年神色黯淡。
神明......人類的供奉與信仰。
可是,高天之上的祂們是真實存在的嗎?夏油傑對此半信半疑。
如果存在的話,為什麼神明看不見世間疾苦,看不見腳底生物的悲鳴,看不見街角被咒靈啃噬的屍體,更看不見人類雙手合十訴出的祈願與懇求。
大抵,神這種東西都是不存在的吧,或者換種說法,說不定咒術師就是普通人眼中的——
「夏油哥。」「傑?」
兩道聲音同時傳來,打斷了夏油傑的思緒,少年偏頭看去,一大一小正在抬眼看著他,眼神中都帶有關切。
少年輕笑,剛剛的想法似乎有些傲慢了啊,算了,想多了會脫不開身的,「我沒事,咱們進去吧。」他說道。
對此,五條悟跟小蘿莉湊在一起說悄悄話,「修栗你看,傑一會兒嚴肅,一會兒面無表情,一會兒又笑得很莫名其妙,綜上——傑的腦袋出了問題,以後在路上遇到這種人要避開走,知道嗎?」
我點頭:「嗯,知道了。」
夏油傑:......他聽得見。
因為有五條悟的無下限在,我們很輕松便越過了烏泱泱的人群,來到掛有不少繪馬木牌的祈福之地。
「你好,我要三個空白木牌。」木牌售賣處,我伸出三根手指。
原本只有我和悟哥准備寫祈福的牌牌,但我覺得三個人的友誼不可以有一個人多余出來,所以我們有的,夏油哥也要有。
夏油傑:......其實不用。
我:星星眼。
夏油傑(敗下陣來):好吧,多謝修栗了。
一切都很順利,除了我發現,當我將零錢遞給售賣木牌的巫女姐姐時,對方似乎看了我好幾眼,甚至握著木牌的手還忘記了松開。
我:......
據說在妖怪眼中,我身上的妖力還是挺明顯的,這樣的話,巫女們是不是也可以看見,話說....我應該不會被神社裡的神官、巫女們當做妖怪給抓起來吧。
仰頭對上巫女姐姐略微驚訝的目光,我對她笑了笑,「我也可以向神明許願的對吧?」
在女孩清脆的話音中,駐社巫女回神,為自己的失態欠身,「當然,只要是帶著誠意許下的願望,神明大人都會聽見的。」回以微笑,「這是你的繪馬牌,請收好。」
巫女注視著女孩離去的方向,直到一名白發少年擋住了對方的身影,少年回頭,標志性的蒼藍瞳顯現,巫女了然,原來是咒術界啊......
祈願處,這裡提供了不同顏色的馬克筆,我選了一只橙黃色的,然後轉過身背對著五條悟,捂緊自己的小木牌。
「悟哥你不可以偷看!」快把你的六眼屏蔽掉。
「切,才不會看呢。」五條悟嘴硬,雖說他一開始確實打算偷偷瞧一眼的。
聆聽著身旁二人的拌嘴,夏油傑無奈地搖搖頭,悟還是以如今忘得幼稚。
思考了一會兒,黑發少年拿起一根黑色的馬克筆,緩緩在木牌上落下字跡——
但願,悶熱的夏季早一點過去吧。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話......
夜鬥:阿嚏——
「好了,焰火快要開始了。」將木牌掛到眾多繪馬之下,夏油傑轉身,「去人少的地方吧。」
黑夜中,巨大的咒靈升空,普通人看不見,地面游玩的幾位咒術師卻注意到了,灰原雄向學長們所在的方向揮手,熊貓第一次目睹這樣的場景驚呆了,他們明目張膽的飛天!
我張開手感受夏夜的微風,天上果然比地面涼快多了,雖然夜幕遮擋住了富士山巔,但下方熱鬧的市井也足以比擬任何風景。
燈光很亮,聲音喧囂,卻不會覺得吵鬧,反而心情偏向愉悅式的安逸。
片刻後,人群變得寂靜,又伴隨著騰空而起的巨大禮花再度沸騰,與天上那耀眼的煙花一般,頃刻爆發,轉瞬炸出無數微小又明艷的絢爛——這是被列為世界之最的四尺玉。
五條悟說得對,這裡確實是最佳觀影位,我伸手,試圖接住散落的火花。
「小心燙到。」夏油傑提醒。
我搖了搖頭抓住火光,它們很快於掌中變為灰燼,又隨著夜風飄散,「一點也不燙!」試過之後,我對夏油傑說道。
聽罷,夏油傑也微微張開手掌,四尺玉的余輝飄落掌心,是啊,原來......一點也不燙。
「悟哥。」扭過頭,我看向我的監護人。
五條悟低下腦袋:「嗯?」
我:「明年還能來看嗎?」一年一次的四尺玉。
五條悟頷首:「當然,只要小修栗想,每年都可以。」
既然五條悟都這麼說了,那我的願望肯定能實現一個,因為我的心願之一就是——
明年還想來看煙花。
至於另外兩個,嘿嘿,是秘密。
第60章
眾所周知, 蘋果糖乃夏日祭上一大經典。
特產的紅色小蘋果外淋上一層厚厚玫瑰糖衣,深受孩童們青睞,這其中也包括了大號兒童五條悟。
他不光買了自己的份,身邊的人也要一人一個, 好朋友就要一起啃蘋果糖!
只是令少年沒想到的是, 一顆小小的蘋果糖, 竟然引發了人類幼崽半夜哭鬧的慘案。
而這一切的緣由都歸咎於, 蘋果糖外面的糖衣實在是太厚太黏牙了,以至於孩子可憐的乳牙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凌晨兩點——
白發少年與一雙飽含淚意的鳶色雙眸對上了,片刻後, 樓上的家入硝子被一通電話call醒,隔壁的夏油傑被翻窗而入的白貓搖了起來。
幾分鐘後,兩個怨氣纏身的年輕咒術師來到了五條悟的宿舍,又過了幾分鐘, 三個經驗不足的青少年開始討論給孩子拔牙的方法。
「找對角度的話, 醫用鉗子確實可以一秒搞定。」家入硝子思考, 「不過鉗子在醫務室,大半夜的我可懶得去拿。」她示意, 除非你們跑腿。
夏油傑無視了家入硝子的示意, 說道:「我曾經乳牙松動了, 好像是直接上手。」少年回憶著自己的童年, 是男人就要徒手拔後槽牙。
至於五條悟, 「我嚼棒棒糖磕掉的。」
所以——
我弱弱的舉手,「真的沒有去醫院看醫生的選項嗎?」 你們的建議聽得我牙更疼了。
「可是,醫生不就在修栗眼前嗎?」三人坐成等邊三角形圍繞著中間的小孩, 五條悟伸手指著其中的一個角,「放心, 硝子是專業的。」 專業給人和青蛙做解剖。
家入硝子:補充一下,還有小白鼠和小白兔。
我:......
看著小孩眼裡的拒絕,家入硝子嘆了口氣,用手機背部手電筒的光稍稍檢查了一下對方的口腔。
「牙齒已經松動了,只差一個借力。」少女說。
最後,通過進一步的討論,米娜桑決定利用現有的工具,延續一個國內外都傳承悠久的土方法——
將一根線的兩端分別系在門把手和孩子的牙齒上,這樣,只需隨著開關門的動作,牙齒自然而然就脫落了,嗖的一下,根本不會疼!
而事實也的確so easy,隨著宿舍的門被五條悟砰的一聲關上,我的牙齒在絲線的拉扯下飛出嘴巴,重重撞擊在木門上。
幾秒後,眾人的手機同時一震,有人在高專總群裡大聲輸出。
庵歌姬:誰這麼晚在干嘛?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過了一會兒,庵歌姬繼續:絕對是五條悟,西內——!
......看來即使處在半夢半醒狀態,歌姬姐姐依舊能做出最為准確的判斷呢。
第二天——
「真的要扔到樓頂上嗎?」站在樓下的我抬頭仰望,根據上牙掉了扔床底,下牙掉了扔屋頂的小習俗,我應該把換下來的牙齒拋到樓頂,只不過,教學樓好像有點高。
為什麼不是宿舍樓,宿舍樓我就可以扔的很輕松!
在試了兩次沒成功後,身旁的白發少年接過我手中的牙齒,往上一拋。
隨即,小小的白點逐漸在視野裡消失了,我扭頭看向仍在做眺望狀的監護人,「悟哥,我的牙齒好像變成星星飛走了。」
翻譯過來就苡橋是,你把我的牙扔沒啦。
「沒事。」五條悟笑著收回手,又順便摸了兩把小姑娘的頭頂,「反正足夠高就對了,而且經過我的計算,它最終絕對會落在樓頂上的。」
另一邊——
伏黑甚爾被五條悟放了出來,在束縛的被迫和金錢的誘惑下,術師殺手現已轉職。
男人轉動著肩膀,散漫地從高專地下室走出,他遇見的第一個人是夏油傑。
兩人對峙,含著一根草的伏黑甚爾哂笑,這小子好像是六眼的朋友吧,躺了這麼多天,也該活動一下身手了,於是夏油傑毫不意外的被削了一頓。
//
正午的醫務室內,黑發少年雙眼定定的望著頭頂的天花板,這半年來,他的三觀好像總是在被不斷的刷新:
無下限術式並非最強的存在,令人作嘔的咒靈球也可以被抹去味道,以及,一個絲毫不具備任何咒力的家伙,同樣能將身為特級的他打到毫無還手之力。
對比悟來說,他似乎在原地踏步已久,那麼,這是否意味著是他的認知出了錯呢?亦或是......
「傑——聽說你被人揍啦!好遜啊。」醫務室門外傳來五條悟的聲音,對方總是這樣人未至而聲先達。
拉門被推開,夏油傑扭頭對上好友的視線,換作以往,面對友人這般的調侃他或許會跟其互懟一番,但現在,黑發少年只是嘆了口氣,然後坦然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也有在不知不覺中做出了一些變化吧,比如,被打磨了傲氣什麼的。
「是啊,我沒打過他。」夏油傑輕笑,接受了自己落敗的事實,「那個男人我從沒見過,很強。」
五條悟打量著摯友的表情,傑的臉上充斥著寂寥,總覺得最近一段日子,他時不時就會做出這種表情。
半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許多,自從收養了修栗,五條悟才知道,原來養孩子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尤其是心思多到爆的小家伙,有的時候更要小心呵護。
因為小修栗,五條悟學會了很多東西,比如扎小辮、編頭發,買衣服時如何挑選屬於小孩子的尺碼,手工作業需要家長幫忙的剪紙,以及——耐心與細心(當然並不包括貼心就是了)。
所以,當傑最近表現的不太對勁時,五條悟注意到了,也幸好他注意到了。
緩緩,白發少年開口道,「你說伏黑甚爾,那家伙是挺厲害的啦。」五條悟毫不客氣地給予了對方肯定,天與束縛嘛,人類身體素質的天花板了。
只可惜這話如果讓伏黑甚爾知道,男人一定會毫不留情的嗤笑出聲,一個由禪院家公認的廢物,卻被目前咒術界最強的六眼承認了強大,聽著就很讓人發笑啊。
「伏黑甚爾....」夏油傑念著這個名字,「你強制關在高專地下小黑屋的那個人?」
五條悟:請不要說的這麼奇怪謝謝。
少年們在醫務室中小聲的交談,醫務室門口,家入硝子將剛找過來的小女孩領走。
「修栗要一起去衛生間嗎?」家入硝子問道。
我:......
雖然女孩子手拉手一起去上廁所這件事很正常啦,但是——
我看了看硝子姐姐的臉,她的身後是拉門緊閉的公共醫務室,思考了一下,我抬頭問道,「一定要去衛生間嗎,其實隔壁一樓的自動販賣機也不是不可以,我想喝冰闊樂!」
家入硝子微笑:「好。」
女孩子們給醫務室裡的少年留下單獨談話的空間。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勾肩搭背的從走廊另一端走來,言語間恢復了以往的活力與輕快,我將買好的汽水遞了上去。
兩罐冰薄荷波子汽水,其中之一經過了我的搖擺加工,猜猜看誰會拿到打開即驚喜的那罐。
最終,拉開易拉罐的拉環後,被波子汽水噴了一臉的人是五條悟。
白發少年吱哇亂叫著一把按住小孩的腦袋,把對方漂亮的小裙子當做擦頭的毛巾,將落在頭發與臉頰上的汽水全都還了回去。
我嫌棄地推開監護人的腦袋,跑到硝子姐姐身後做鬼臉,卻並未生氣。
六眼能看穿這世上的絕大部分事物,自然也能看穿易拉罐裡翻湧的氣泡,所以是悟哥主動選擇了那罐被我搖晃過的汽水。
這是白發少年獨特的安慰友人的方式。
看啊,其實大家都會有狼狽的一面,這沒什麼,遇到了瓶頸就努力打破,各自見解不同就彼此說開,找不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可以向身邊人求助。
五條悟:「雖然我現在覺醒了反轉術式,但依舊沒摸索出領域的相關途經,試了很多次都失敗了,傑你看,這也是我目前做不到的事情,因為就是很難嘛。」
少年繼續道,「傑,我覺得你應該多向小修栗學習。」
夏油傑:?
「她吧,平常大部分事都能自己做好,可一真被什麼事情難住了,總會找人幫忙的。」五條悟回憶著女孩每次跑來找他時,眉頭皺起來,嘴裡咕嚕著問題的模樣,那可是相當的可愛啊。
「我之前說修栗很聰明,是因為她對自己的能力有著清晰的認知,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所以她經常會問許多問題,傑你也知道,畢竟她也會去問你對吧。」
夏油傑點頭,很多次,當悟給出的答案讓人費解時,女孩就會扭過頭來問他。
空氣有片刻的沉靜,五條悟沒帶墨鏡,陽光下折射的六眼奪目,少頃,少年說道:「傑,要不要比一比?」
夏油傑抬頭,「比什麼?」
「當然是領域展開啦。」五條悟伸出拳頭,「不過,要是傑你非要比誰先打通星際迷航兒也不是不可以,我已經打到第19關了!」
「那你比不上了,我過完25關了。」夏油傑笑著與友人碰拳。
五條悟:「誒?可惡,傑你什麼時候背著我玩的!」
夏油傑莞爾:「就這幾天。」
以上,是兩人在醫務室內的談心,而現在,夏油傑看著面前的幾人,以及不遠處向他們招手後,跑過來的灰原與七海。
黑發dk仰頭,總感覺盛夏的蟬鳴沒那麼刺耳了,而且最近東京的咒靈似乎變少了,是他的錯覺嗎,還是說神明聽見了他的祈願呢......
與此同時,被五條悟塞了一堆咒靈祓除任務的甚爾:媽的,東京的咒靈真多!老子不干了!
下一秒,提現到賬,伏黑甚爾真香。
好像也可以繼續干,殺咒靈可比殺人簡單多了,咒靈大多沒腦子啊,哢哢兩刀就完事,殺人還得動腦子分析人物行蹤。
當然最主要的是,袱除咒靈給的錢多,六眼小鬼真有錢。
心滿意足的伏黑甚爾漫步在東京街頭,直到在轉角處遇到愛(不是),是遇到了一只手拿速食便當的綠眼小海膽。
兩邊都很驚訝,而最先做出反應的選手是我們的海膽同學。
伏黑惠面無表情的看向渣爹,伸手道:「生·活·費。」
伏黑甚爾黑臉,真是應了那句話,孩子生來就是討債的!
第61章
伴隨著鳴蟬與熱浪的盛夏漸漸褪去, 學生們又迎來了新的學期。
咒術高專的眾人:然而他們就沒怎麼享受過假期呢,放假全在除咒靈,好氣!
帝丹學園內,有人沉浸在開學的痛苦中無法自拔, 有人歡聲笑語, 與好友分享暑假的趣事。
我和我的朋友們屬於後者。
喜歡上學的孩子挺常見, 但四個都期待著上學的小學生湊在一起就比較罕見了。
鈴木園子:「嗚哇——暑假課程好無聊的, 果然還是很想見到小蘭和修栗醬啊。」茶發小姑娘拉著好朋友給大家表演了一個蘿莉貼貼,無視了一旁抱手站著的小男孩。
工藤新一攤手,虧他還給幾人帶了伴手禮。
「新一。」毛利蘭是最先跟工藤新一打招呼的人, 小姑娘瞅了瞅對方,隨後斟酌著用詞,新一好像變了一點,然而還不等她開口, 另一個人的話就脫口而出。
我:「工藤你是去非洲淘金了嗎?」翻譯過來就是:你曬黑了好多。
工藤新一無語, 津島的嘴還是那麼不留情面, 說起來,日本人的說話方式不都是相當委婉的麼, 她這種有話直說的性子到底是跟誰學的啊, 還是說, 這就是那邊的世界與普通人的不同之處?
「我只是去了一趟夏威夷而已。」工藤新一回到, 「學習了潛水和衝浪。」順帶觀摩了一下父母的二人世界。
「對了, 我給你們帶了禮物。」
男孩從自己的小書包裡逐一掏出禮品,首先是夏威夷特產的酥餅與巧克力,其次是手工香皂、貝殼制品與小木雕。
只不過, 當雕刻著亞熱帶圖騰的木雕被擺到桌面上時,工藤新一注意到某人的眼神停頓了一下。
津島她喜歡木雕麼?
工藤新一向她看去, 對方此刻的神情顯然處於某種思考狀態,熟悉各大推理知識的男孩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
不對勁,如果是簡單的喜歡的話,她的表情不會這麼平淡,平淡中似乎還帶上了一絲探究。
「是......這些木雕有什麼問題嗎?」與以往的隱晦不同,這一次工藤新一直接提問了出來。
夏威夷的木雕藝術品向來深受游客們喜愛,他的父母也不例外。
雖然那兩個人早已不是第一次去度假了,但據說這次的圖騰是周年限量版,他們買了不少,部分還被母親打包放進盒子裡准備送給親朋好友。
若是這些木雕真有問題,那他必須及時制止父母的做法。
「確實有問題。」我抬頭,對上工藤新一的眼神,「話說你們去度假的時候,有沒有發現與以往不同的地方?」
園子和小蘭不再出聲,只是睜著圓溜溜的噸安靜觀察,工藤新一則皺著眉頭沉思道,「我不太清楚,這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去,不過——」
他繼續:「我爸爸說今年的海浪比以往更大,而且深水潛游區被限制的很厲害,下潛要簽保證書,據說,那附近發生了多起大型游魚襲擊人類的事件。」
「以及,漁民們也談論了魚群暴走之類的話,不過具體的我沒聽清。」工藤新一撓了撓腦袋,「這些算是線索嗎?」
「算噠。」
我點頭,拿起桌子上的三個小木雕,將其上附著的咒靈祓除,繼續我的提問,「那關於你們自身呢?」
工藤新一:「自身?你是指身體嗎?」
我:「差不多,比如最近有沒有覺得疲憊、乏力、精神不濟?」
咒靈多的地方會干擾人類的正常生活,哪怕只是弱小的四級咒靈,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人的健康。
「沒....等等,有!」工藤新一回想著家裡人的狀態,「我媽媽她......」
他的母親工藤有希子是一個日常生活較為自律的人,很少睡懶覺,但最近幾天都起的很晚,本來,工藤新一還以為母親時差沒有倒過來,但現在,男孩皺緊了小臉。
不會是被什麼東西影響到了吧?
對面,在工藤的話語中,我的分析也逐一補足。
暑假,由於五條悟做任務總喜歡揣上我,而他的任務總是充滿了各種挑戰性(對我而言),以至於我學到了專業知識,不得不說,確實是實踐出真知。
一般人類社會中的咒靈密度為——每平方公裡十只以內。
這是排除因特殊情況而導致的咒靈聚集下的平均密度,而且大部分為低級咒靈。
這個密度意味著,像帝丹學園這樣大的校區,平常出現幾只四級咒靈是被允許的常態,畢竟學生們上學時常會有怨氣,甚至考試前後小型咒靈數量增多也不足為奇。
可若是一共擺出三個木雕,其上兩個都被詛咒寄居了,那就很有問題了,這樣的附著概率有些過於超出日常水准。
雖然只是咒力不如蠅頭的低等海洋類咒靈,但數量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歡迎加入多了也會引起麻煩,更何況這並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習性生活於海洋裡的咒靈為什麼會來到陸地上,雖說在陸地上也可以生存,但這並不是它們集體聚集到地面的理由。
除非——海洋裡出現了令它們恐懼的氣息。
磕磕磣磣、沒有腦袋的低等咒靈,會下意識畏懼像五條悟這樣的特級術師,亦會畏懼散發著不詳與強大氣息的高位詛咒。
深海處的大型魚異常襲擊人類,淺海魚群不明暴動,大批量低等海洋咒靈上岸附身物品,種種線索結合起來,感覺那片海域裡似乎藏著某個大家伙。
該不會是特級吧......
目前所有已知特級都記錄在案,夏威夷附近並沒有記載,難道是剛形成不久麼。
回過神,我看向自剛剛起便繃著一張小臉的工藤,拍拍他的肩膀,「好啦,不用擔心,我給你提個建議怎麼樣?」
工藤新一期待地抬頭:「什麼建議?」
我:「建議就是——邀請我去你家做客吧。」
工藤新一月亮眼:「啊?」
「啊什麼,」看著腦袋短暫宕機的小偵探,我拿木雕敲他的額頭,「等我確認了猜測,馬上就可以呼喚更加強有力的外援了懂不懂,最強的那種,你要學會如何利用手頭現有資源爭取最大利益!」
比如,去醫院的時候可以掛實習醫生的號,搞不定的他們會喊來自己的導師助陣,說不定來的人還是你掛不上號的專家號呢。
工藤新一: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為什麼還說教起來了!
「所以,要不要接受我的建議,僅此這一次機會,錯過了就不免費啦,偷偷跟你說哦,我監護人出場費超貴,一般人都約不上的。」我小聲說道。
工藤新一:......
「好吧。」三秒後,工藤新一選擇接受津島的建議,果然這種東西還是交給專業的人處理吧。
而且津島說免費誒,他幫爸爸媽媽省錢了!
「那我們也一起。」鈴木園子拉著毛利蘭舉手。
「可以。」工藤新一表示沒問題,其實他家長一直都挺期待他帶朋友回家玩來著,媽媽總擔心他沒有朋友,真是的。
結束對話,工藤新一依舊悶悶不樂,一想到可能有不好的東西附在木雕上,又影響到了家人,小男孩就心浮氣躁。
這樣浮躁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放學,他帶著同學回家,開門看見母親的那一刻——
穿著家居服的女性有短暫的怔愣,隨後微笑著錘了他的腦袋,手勁不小,看來他媽媽的精氣神還是不錯的,白擔心了,工藤新一心想。
另一邊,當身穿寬松私服、挽著慵懶丸子頭的工藤有希子打開門的那一刻,老母親嘴角的微笑有一瞬間沒繃得住。
日本人的待客態度一般將其稱之為「款待」。
此舉同樣適用於自家孩子帶其他小朋友回家玩耍的場景。
尤其是初次登門拜訪,哪怕是小孩子也會帶上些許伴手禮,作為家長,更要為孩子的朋友備上些回禮或是小食,好讓大家玩的開心。
所以這時的媽媽們一般會提前問好孩子們的上門時間,稍作一番整理,以一個大方得體的形像招呼孩子的朋友。
而不是像現在,著裝過於休閑,手頭毫無准備,工藤·前當紅女星·有希子表示,看來她得抽空跟新一好好談一談待客之道了。
比如,關於上門拜訪這種事,起碼要提前通知一下家長嘛。
嘆了口氣,工藤有希子換上親和的笑容,接過小朋友們手中的紙袋,「哎呀呀,還帶了和果子,真是有心了,謝謝你們。」順便又瞪了一眼兒子。
被親媽瞪眼的工藤新一:......果然還是有影響的吧,比如變得比平常更暴躁了?
等小朋友們都換好拖鞋去到客廳,工藤有希子拿著伴手禮來到廚房,思考著究竟是做些曲奇,還是切一些水果。
不過話說回來,兒子的朋友竟然都是可愛的女孩子,有希子覺得有些神奇,小蘭她知道,至於另外兩個,鈴木家的二小姐,以及上學期剛轉來的那位新同學?
原來比起男孩子,新一更喜歡跟女孩子一起玩啊,這一點倒是身為母親的她沒有想到的,當然,她也並不准備干預孩子的交友就是了,那是新一的自由。
不過,要是新一敢同時交往多個小女友,她就錘爆他的腦袋。
感到背後發寒的工藤:阿嚏——
與此同時,客廳裡——
我打量著架子上的木雕,詛咒的覆蓋率幾乎占到一半,這種情況要是不及時處理,事情早晚會變的棘手,到時候說不定會滋生出更高級的詛咒。
情況屬實,看來確實得通知一聲監護人了。
於是,當工藤優作外出回家,一進門,發現玄關處的鞋子似乎有點多啊,家裡來客人了麼,他想,再往裡走,男主人看見了沙發上坐著的人。
本來還算寬敞的沙發被坐得滿滿當當,左側是四只揣手手端坐的小學生,右側是兩個長手長腳,看起來不太像好孩子的不良少年。
其中那個戴墨鏡的白毛,還在一刻不停地炫著他妻子做的曲奇餅干。
工藤優作微笑,那麼,誰來告訴他都發生了什麼?
第62章
該說工藤優作不愧是經驗豐富的偵探小說家。
雙眼環視一圈後, 男人便將所有人的身份與整件事情的框架拼湊整齊。
尤其是,當他的視線落在新一身邊的那個小姑娘身上時,雖然是從未見過的面孔,但工藤優作清楚對方的身份。
畢竟, 津島修栗這個名諱也算是新一口中的常見詞, 作為一名內心要強的小偵探, 當身邊人出現一個幾乎可以全方位(除了唱歌)碾壓他的存在時, 工藤新一不免會拿自己跟對方作比較。
所以偶爾,小偵探會不自覺地喃喃道「可惡,這種事津島就一定可以做到」之類的。
根據兒子所言, 津島修栗是個相當不簡單的女孩,可現在,工藤優作看著乖乖坐在沙發上,將自己的曲奇全部讓給某個白發少年的女孩, 男主人微笑頷首, 明明就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嘛, 看起來比新一要聽話得多。
工藤新一:?
曾幾何時,他也是外人嘴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是父母眼中的驕傲, 但自從大家見了津島, 變了, 一切就都變了!
收回打招呼的眼神, 工藤優作輕咳,既然清楚了黑發小蘿莉的身份,那與她親昵的那位少年自然便不用多說了。
對方潔白如雪的發絲垂落, 純黑的墨鏡半搭於鼻梁,其上瑰麗的蒼藍寶石若隱若現, 這可是來自咒術界的,六眼神子的標配。
看來確實是事出有因。
想到這裡,男主人嘆氣,隨後迅速調整狀態,不再是以看孩子、看後輩的目光看待二位少年,而是給予二人對等的問候。
時刻行走在生死線上的咒術師值得他所敬仰。
「二位請跟我來吧。」工藤優作說,「這邊是書房。」
客廳裡,談事的大人們離開,只剩下嘰嘰喳喳吃水果的小朋友們。
三人將我團團圍住,跟上次拔牙時同樣的等邊三角形,站位與坐姿一樣,不同的是人變了。
對此,我緩慢捏起一顆伯母剛洗好的葡萄,不緊不慢地咀嚼著問道:「所以,你們想問些什麼呢?」
這波,屬於是被質問者先聲奪人,玩的就是咱穩定的心態。
「呃,就是...嗯,就是那個......」鈴木園子的話憋在嘴邊,啊啊啊,修栗醬的氣勢太強啦,完全問不出口嘛,可惡,不愧是她的好朋友!
園子給小蘭傳遞著眼神,然而毛利蘭卻搖了搖頭,「如果修栗醬願意告訴我們,我會很高興,不願意的話其實也沒關系,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小秘密。」
比如小蘭自己,她的父母最近似乎在討論分居,她很難過,這是她不會輕易說出口的秘密,所以她理解修栗醬。
至於工藤新一,雖然男孩的確很想從津島口中得知真相,但父親曾說過,關於那邊的世界,普通人若是隨意探索會招致災難。
更何況,就在今天,災難真的差一點就找上他們家了。
所以這一次,好奇心旺盛的偵探強行摁住了自己的爪子。
然而他們的反應卻讓我有感到了猶豫,猶豫......到底該不該現在就將實情道出。
其實我明白大家早晚都會了解到真相的,就算不借助我之口,也會通過其他方式知曉。
畢竟我的朋友們啊,大家都很不簡單的。
園子是鈴木集團的次女,像這種財團家族,隨著後輩的成長,長輩逐漸向他們展開一個恢弘又遼闊的世界,咒術師、異能者、王權者,以及,關於你手中的財富所帶給你的,屬於你的話語權與力量。
咒術界與上層社會的關系密不可分,再怎麼說,咒術師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比如五條家,明面上的株式會社不少,金融、政治、房產,都有專門的人在打點,不然的話,有關咒術師的一切行動又怎麼會如此暢通無阻。
當然也不排除有Scepter4與異能特務科等部門的暗中操作啦。
而小蘭和工藤差不多,父親都涉及到偵探,雖然偵探們很少接手咒術界的案子,但據我所知,靠譜的偵探也會涉獵到咒術界。
畢竟,厲害的偵探們腦內所儲備的知識極為廣泛,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典範了。
所以大家都會知道一些的,或早或晚。
不過現在嘛,我眨了眨眼,對上另外三只同樣眨巴的大眼睛,大眼瞪大眼半天,仿佛在玩「誰先眨眼誰就輸」的游戲,就在工藤新一的眼皮快要支撐不住時,他聽到了來自女孩子溫柔的聲線:
「其實.....如果你們特別想知道的話,我也可以先告訴你們一點點啦。」
我伸手比了個一點點的量,「不過就只能有這麼多哦,現在知道的太多對大家不好。」
「嗯嗯——!」三人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小孩子的好奇心被人滿足,著實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啊。
「咳,首先,我那邊被稱作——咒術界......」
//
二十分鐘後,書房裡的交談落幕,隨著門把手的擰開,客廳裡孩子們的悄悄話也停了下來。
五條悟率先走了出來,夏油傑在其後對工藤夫婦交代道,「請放心,家中已經沒什麼詛咒了,夫人的身體也並無大礙,至於夏威夷那邊,我們會親自過去確認的。」
「木雕也可以繼續送人了。」他補充道。
轉過身,夏油傑看見好友已經裝備好了小孩,完全一副「我准備好啦,我們快點出發回去吧」的模樣。
「那我們就先行告別了。」夏油傑對工藤夫婦點頭,任務與委托中的人情世故,是五條悟永遠不會關注的東西,所以他會幫助處理,省得悟又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拉高了別人的仇恨值。
我跟朋友揮手告別,隨後向上拍開五條悟伸來的手掌,不用猜都知道,監護人想拎著書包帶直接將我提起來。
人家也是要面子噠!
尤其是在朋友面前,不可以把我像提塑料袋一樣直接拎起來!
五條悟:那——
我:夾在胳膊底下也不可以!
五條悟:我不聽。
我:......
米花町居民區——
面朝著散落的余輝,我的書包被五條悟拿了過去,在肩上搭了一會兒,又被夏油傑接了過去,因為白發少年彎腰將我抱了起來。
五條悟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腦袋,毫不吝嗇的誇獎道,「不愧是我們修栗醬,真棒。」
一旁的夏油傑點頭附和,「是啊,修栗一直都是個細心的好孩子。」
我被誇的有些臉紅,低頭往監護人的校服裡埋了埋。
其實在學校和在朋友面前我就不會這樣,我可以很自然的接受來自他人的贊美與稱頌。
可一旦到了高專的大家這裡,尤其是跟我比較親近的幾人,情況就大相徑庭了。
面對他們的誇獎,我會感到不好意思,或者說隱秘的歡喜,就好像小朋友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獎勵一樣。
感覺自己被肯定了,よホウゆ(開心)。
「所以,明天又要出差了,唉——」五條悟嘆氣,捏著小孩的臉蛋道,「小修栗可不要太想我哦。」
「唔,才不會呢。」
「欸~~」五條悟發出很可惜的聲音。
對此,我從他肩膀處抬頭,戳了戳他近在咫尺的墨鏡鏡片,「我要伴手禮!」
剛剛你把工藤帶給我的酥餅和巧克力全都吃光了!
甚至連工藤阿姨給我做的那份曲奇,也全部消滅了,我只吃了一塊!
「嗨嗨,知道了。」五條悟拖長了語調,興許是直面著落日,他看起來有些慵懶。
於是我扭頭將希望傾注在黑發少年身上。
「夏油哥——」
對上女孩仿佛閃爍著星星的眼眸,夏油傑笑了笑,「悟半路偷吃的時候我盡量看住。」
「好耶!」我高興的舉爪,繼續亮星星眼,「那等夏油哥回來我要看你的新咒靈。」
「好。」夏油傑點頭。
「以及——」比出一根手指頭,我神色認真地說,「如果夏油哥吞咒靈的時候不舒服,要記得從悟哥那裡找糖吃。」
扭過頭:「悟哥,夏油哥找你要糖果時,你就給他最最最甜的那個!」
監護人的口袋裡常伴著各類糖果,這也是我極為熟知的一點,某次洗衣服五條悟沒掏兜,還掉的洗衣機裡全都是五顏六色的小熊軟糖呢。
好在大家分得清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誰,不然,身為咒術高專唯一的小朋友(等等好像還有胖達),我會背上不白之冤的。
望著小姑娘眼睛裡的認真,以及偏過頭來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的摯友,夏油傑輕嘆,隨後再次點了點頭。
「好。」他答到。
第63章
一周的時間轉瞬, 出差的五條悟回來了。
站在宿舍門口,我往上仰著腦袋,少年嘴角有未擦干淨的餅干渣,看來夏油哥的提醒並沒有起多大作用。
對此, 五條悟表示, 雖然酥餅什麼的無了, 但他還有其他伴手禮要帶給大家哦。
少年微笑, 伸手從身後的旅行袋中掏出一盒魷魚絲,隨後塞給小孩,「將將——太平洋特產, 深海大魷魚是也。」
接過真空包裝的零食袋,我狐疑地瞥了一眼他,總感覺悟哥笑的有一絲不懷好意,是我的錯覺嗎?
「嗯, 怎麼啦?」五條悟低頭看著女孩, 墨鏡之下的藍眸毫無破綻, 或許只有少年自己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在想:
自己當初為什麼會覺得小修栗是個好騙的孩子呢,是因為給塊糖就不哭了麼, 還是因為那時他隨口說的關於長不高的話題, 對方馬上就相信了?
明明小家伙一點都不好糊弄, 他家修栗可是個相當聰穎的孩子。
不是那種耍滑頭的小聰明, 是真正的早慧。
該說, 津島家在教養女孩方面確實下了功夫,或者......是那兩個人將她教的很好吧,教會了她咒術界的生存法則, 教會了她強大要源自內心。
五條悟垂眸,他不是沒有調查過修栗的過往, 雖然情報少之又少,但那只是書面上的報告極為片面。
通過曾經照顧過她的侍女口述,少年得知,女孩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大部分來源於她的親生兄長——津島修治。
在佣人們口中,那個男孩被稱之為「鬼一樣聰明的孩子」。
如果說修栗的兄長是這樣的一個家伙,那她比一般孩子要早熟一些似乎也理所應當,畢竟,有人將道理直接打包塞進她的腦袋裡了嘛。
不說到底,五條悟喜歡聰明人,因為只有聰明人才能更快地跟上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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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正好的下午,頭頂巨大的警報聲響徹高專,咒力源頭指向操場軟膠打底的紅色跑道。
手機在不停振動,百分之二百是夜蛾老師的咆哮問候。
我和硝子姐姐同時停下啃特產魷魚的動作,目光直勾勾盯住面前的深海大魷魚plus版。
有手有腳的特級魷魚咒靈,是魷魚不小心喝了核污水變異了麼,嘖,手裡的特產突然就不香了呢。
所以我才沒有看錯,之前悟哥的笑的確有問題,可惡,被他掩飾過去了,他就想看我被噎住之後的笑話,夏油哥也沒提醒,可見二人是共犯!
當然,主謀肯定是某只雞掰貓就是了。
跟硝子姐姐對視了一眼,我們繼續面無表情地吃魷魚,拜托,在咒靈面前干飯難道不是咒術師的基本功嗎。
還是說天道有輪回,上次我拿這件事打趣惠惠子的反應,這次就換監護人來看我的笑話。
總之,悟哥你想要拍我黑歷史的計劃落空了,因為我的干飯本領很扎實。
我繼續小口啃著魷魚絲,嗯,就是有點不太好嚼,嚼的我某顆牙齒開始逐漸松動。
我:......
這又是另外一種打擊了,話說換牙為什麼要全部掉一遍啊——!
對面——
「我都說不會嚇到她們了。」操場上,夏油傑指著不遠處教學樓窗戶上探出來的腦袋一二三。
「但是,好像驚動了別人。」比如值班的夜蛾老師,以及正在上專業課的學弟們。
「還不是因為你沒提前登記。」五條悟拍拍好友的肩膀,「傑,這次單獨寫檢討的人變成你啦。」
夏油傑幽幽嘆氣,剛剛是誰興奮地說:傑,她們在吃魷魚誒,快,把陀艮放出來嚇唬嚇唬大家。
緩步走到因顧慮牙齒不再進食的女孩身前,夏油傑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同為一頭黑發,女孩子的發絲就比他柔軟許多。
「這是陀艮。」他介紹著自己的新咒靈,「它的收服要多虧修栗。」
聽到這話的我眨巴著眼睛,卻被擠開黑發少年上前的五條悟捧住臉頰揉了揉。
我合理懷疑,悟哥把我的臉當做了兒童橡皮泥來玩。
五條悟:嘿嘿。
白淨的臉蛋捧於掌心,手背上是順著耳側滑落的青絲,黑與白的對比一直在對方身上有著明顯的體現。
小姑娘臉頰軟軟滑滑的,捧在手裡就如同捧了一只糯乎乎的軟糕,其上的一雙鴛眸便是軟糕上點綴的紅豆,看得五條悟很想上嘴咬一口。
而五條悟此人向來是個行動派。
所以——
「嗷——!」
在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驚訝的眼神中,小蘿莉的臉上多了一排整齊的牙印。
「哈——」少年的笑聲傳來,底下的小孩捂著買腦袋,只留給他一個黑漆漆的腦殼。
於是,五條悟伸手在對方腦殼上一個接一個的畫小圈,畫得小蘿莉時不時就要抖抖腦袋。
都說愛玩與探索是孩子的天性。
其實這些在修栗的身上也有所體現。
但與同齡人不同的是,當學習的時間到了,女孩總會從玩耍中脫身,拿著咒具來到訓練場地,乖乖等待著今日份的訓練。
以前五條悟還思考過,對方眼中的那一小簇火苗,究竟會不會隨著深入咒術界的腐朽而泯滅。
但事實卻是,火種從未燃盡,反而燒得熱烈,蓬勃中帶有無限生機,這樣的火不僅點亮了她自身,也照到了每一個被她看進雙眼的人身上。
該說不說,五條悟覺得修栗現在的體術水平已經跟歌姬有的一拼了,不對,是比歌姬還要厲害許多呢。
庵歌姬(咬牙切齒):五條你——!
五條悟:人家只是在訴說事實啦。
想到這,少年伸手,霸道地抬起孩子的臉,擦了擦剛咬過的地方,認真道:「傑說的沒錯,多虧了修栗醬。」
「是因為我提供了線索嗎?」我雙手附上監護人放在我臉上的手掌,勢必要把他的大手扒拉下來。
然而並未成功,嚶~
「不光是線索。」五條悟與看了眼夏油傑身側的咒靈,「這麼說吧,修栗其實間接拯救了許多人哦。」
我歪頭:?
「雖然我和傑去的時候,陀艮還是只個咒胎,但它已經擁有一部分自主意識了,並且一直試圖通過控制海裡的大型游魚來捕捉人類。」
「有些咒靈會通過食人來獲取養料,以此加速自身的成長,陀艮就屬於那一類。」說著,五條悟松開捏住女孩臉頰的手,拿走對方放到一邊的魷魚特產。
「而且它還干擾了洋流。」嚼嚼嚼,「影響了魚群作息,給當地漁民造成了不少損失。」
「總之——」五條悟咽下特產,大長腿跨步一蹲,跟坐在石階上的小孩視線平齊,「這一次的任務,修栗的功勞要占一半。」
「所以,小修栗有想要的獎勵嗎?」白發少年笑著問道。
獎勵。
自少年成為我的監護人後,這個詞總是會以各種方式被提及。
其實目前我的所有需求,都可以憑借「五條悟的妹妹」這個身份得到,而物質需求之外的其他空缺,也有人拿糖果替我一一補足。
雖然某人總是不按常理出牌,亂七八糟的填來填去,但他確實將每一個漏風的小窟窿都塞得滿滿當當。
我現在什麼都不缺,優渥的生活條件,來自他人的關愛,以及朋友、師長.....家人,唯一的不足便是,那兩個人吧。
不過沒關系,我有牢牢銘記約定。
那麼現在,到底該向監護人討要什麼樣的獎勵好呢,我與少年對視著,一望無際的藍色汪洋中倒映著我的影子,那就——
「悟哥,我想給你編頭發。」
我伸出一根回答道,讓你也體驗一下馬殺雞的感覺,不僅如此,我還要拍下來當手機屏保用。
完全沒想到獎勵竟是他本人的五條悟:誒?
於是那一天,五條悟頂著滿頭的小犄角走過了高專校園與夜間任務,本就超高的回頭率更上一層樓。
說實話他還挺欣賞自己的新造型的,殊不知晚上摘小皮扣的時候,揪的大貓嗷嗷叫。
五條悟:要命,原來扯小辮這麼疼的嗎!他扯掉了好多頭發!
第64章
自五條悟讓女孩玩過自己的頭發後, 情況便一發不可收拾。
紅色大蝴蝶結,小巧麻花辮,OK繃發卡,近來, 少年的腦袋上總是會出現一些不符合他這個年紀(性別)的東西。
不得不說, 白色確實百搭。
再加上五條那堪比jk的精致面容, 頭戴可愛的裝飾品也絲毫沒有違和感,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更是從最初的調侃轉為習慣。
漸漸地,隨著某人的縱容,小家伙愈發得寸進尺。
初秋雨水漸漲, 今日也是,窗外雨點墜落,本就不算亮堂的天空更顯昏沉。
宿舍裡,五條悟閉著眼陷在柔軟的單人床上, 周身倦意環繞, 幾秒的時間, 少年在腦海中捋完今日的任務。
十五只咒靈分布一共在四個市區,全跑一遍的話, 大概要小半天時間。
要不待會兒跟傑商量一下, 分開處理好了, 這樣效率能更快一些, 或者, 晚一點再動身,起碼要等雨停了啊。
雖然無下限能隔絕雨水,他也並不怕被淋濕, 但果然還是不想現在就起床。
真是的,貓貓賴床不是天性所在嘛, 五條悟如是想到。
反正晚些也來得及,少年翻身,長腿一伸小被一拉,順應心意繼續睡起他的回籠覺。
等傑過來叫他再說吧。
然而十分鐘後——好友的叫醒服務沒等來,倒是來了一只周末不用上學,偷偷溜進他房間裡的黑色小狸貓。
哪怕閉著眼,五條悟也清楚的知道這只小貓咪的模樣。
對方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房門,確保留出的空隙剛好可以容下一個她後,小家伙便側身鑽進屋內,然後再次用極輕的力道將房門關上,這樣,木門就不會發出年久失修的吱嘎聲了。
五條悟仍閉著眼睛,但此刻大腦已經漸漸清醒。
小貓沒穿拖鞋,光腳墊著腳尖踩在地板上,一步一頓,不時抬頭觀察一下床上「睡著的」大貓。
看似悄無聲息,實則一切都在六眼的關注之下,五條悟眼珠並不明顯地轉動了一下,繼續裝睡。
慢吞吞地來到單人床前,小姑娘先是撐著腦袋趴在床沿瞧了一會兒,之後便開始了孩子的搗蛋大業。
一個、兩個、三個,五條悟的被子上,胳膊上,衣領上逐漸被貼滿五顏六色的彩色貼紙。
貼貼紙的時候,女孩會先將貼紙放上去,然後再拿手指頭點一下,確保它們有牢牢固定在監護人身上才松開。
這也就導致,五條悟清楚的意識到,有一只柔軟的小手在身上戳來戳去。
沒開無下限,每一次手指都真正的戳在身上。
唔,好癢......
這樣的觸感一直持續到女孩將貼紙貼上他臉頰的那一刻,少年倏地睜開了雙眼,極具天空之藍的瞳色忽明忽暗。
「修栗醬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隨後,他不等對方反應,迅速伸手將小貓整只撈進懷裡,充當起自己的睡眠抱枕。
松軟的手感,清甜的氣息,鼻尖飄散著蜂蜜牛奶的沐浴露味,是五條悟慣用的洗護品牌。
少年狠狠吸了兩下,很好,給他聞餓了,但餓了也懶得起床。
將臉整個埋進女孩毛茸茸的微卷發中,五條悟想,要是小修栗的頭發能變成牛奶小蛋糕就好了,一定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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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卡通貼紙在孩子堆裡尤為流傳。
作為緊跟潮流的時尚達人,鈴木園子不僅買了自己的份,還給朋友們分了不少。
園子給大家科普:「哪裡都可以貼哦,鉛筆盒、電視機、馬桶蓋,甚至是自家貓貓狗狗的身上也完全OK,我剛剛還看到有人發的圖片呢,可惜我家沒有狗狗。」
聽罷,我舉手提問:「那人身上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說著,園子當即往拉過工藤新一,啪的一下貼在他腦門上,「說明書上寫了對人體無害噠。」
工藤新一:......所以你為什麼不往自己臉上貼,偏要拿他來試驗。
就這樣,我將好幾大板貼紙帶回了高專,而今天,見監護人到現在都沒有起床,我便開始了我的貼貼紙征途——勢必要用貼畫將最強包圍!
只可惜,這個計劃創業未半便中道崩殂,我對上了一雙並沒有多少睡意的蒼藍六眼。
完全不知道悟哥是醒著的我心虛地哈哈了兩聲,下一秒,我就失去了人身自由,成為了某人懷裡的人形抱枕。
對此,我只想說:
不要摟脖子摟得那麼緊,哪怕是抱枕也是需要喘氣的!
很快,監護人的話語在耳邊落下——
【修栗醬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聽他這麼說,我眨了眨眼默默停止反抗。
喂,我的膽子難道不是你縱容出來的嗎?
所有被慣壞了的熊孩子身後都有一個縱其任性的家長,因為被偏愛,所以有恃無恐,因為知道自己這麼做不會受到懲罰,所以行事愈發張揚。
或許對普通小孩子來說,他們會在抵達家長底線之前停止任性,但五條悟這個人,他的底線似乎與他的術式相通,同樣的沒有下限。
他很少生氣,除了五條家與星漿體的那兩次意外,我從未見過他發火。
盡管大家都說五條悟性格惡劣,除了一張臉外毫無優點,可我卻覺得這樣的悟哥剛剛好。
他給了我最大限度的自由與寬縱,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哪怕在監護人價值二十萬元的休閑襯衫上隨手塗鴉,也完全沒有問題。
對方不但不會指責,還會跟我一起胡鬧,直到把襯衫畫的花花綠綠,然後再拿去干洗,據說,干洗店的店員露出了堪比特級咒靈的恐怖表情。
此時被人摟在懷裡,腦袋上傳來熟悉的溫度,五條悟又將下巴殼搭在我頭頂了。
小小地嘆了口氣,我正式宣告——今日貼紙大作戰失敗。
「悟哥,你該起床了,夏油哥都已經吃完飯從食堂回來啦。」說完,見人沒有反應,我拿腦殼撞擊少年的下巴,隨後向下一縮從對方懷裡爬了出來。
「嗚哇——明明下雨天和賴床最搭了,為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歡迎加入什麼還要去做任務嘛。」少年聲線慵懶,帶著剛醒不久的困頓,「咒靈們為什麼就不能自己祓除自己呢。」
「嗨嗨,就是因為咒靈無法自我祓除,所以才需要超厲害的咒術師大人去消滅它們。」跪坐在床邊,我伸手將之前貼上去的貼紙再一個個摳掉。
話說......為什麼有一種我才是五條悟監護人的既視感,這種哄人起床的場景難道不該反過來嗎?
不對,我才不需要別人哄著起床呢。
在經歷了夜蛾老師的耐心教導(批評教育)後,少年已經很少帶我熬夜了,所以我又回歸了早睡早起的健康生活。
只有監護人自己依舊半夜不睡,早上不起。
不過,這也間接證明了一件事——最近的任務量不算繁忙。
多虧了惠惠子那位不靠譜的父親,近來東京的咒靈出沒量少了許多,少到,五條悟已經可以安心睡懶覺了呢。
真好。
偏頭看了眼玻璃窗上流淌的雨珠,我繼續低頭摘著貼紙,直到黑發少年推門而入。
「悟,該走了。」夏油傑說道。
說罷,他才注意到好友滿身的幼稚貼畫,以及正在給人摘貼畫的蘿莉。
「哈——」少年沒忍住笑了一聲,隨後又恢復正經,「這並不是你賴床不起的理由,悟。」
「快一些,輔助監督已經在校門口等我們了。」夏油傑看了眼時間,「下午得早點回來。」
黑發少年微笑:「又是一年的交流會了,這次的舉辦地點在我校,夜蛾老師今早好像出去接人了。」說著,他做出沉思,「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跟著前來參觀,還是提前做一下准備吧。」
姐妹交流會前夕,提前踩點試探算是歷代高專生的傳統,去年五條悟和夏油傑也去京都府走了一遭,嗯,也順便把人提前揍了一遍。
「這有什麼好准備的。」五條悟不在意道,「反正我們依舊是最強啦,京都那邊今年的新生沒一個拿得出手的,去年的就更不用說了。」
伸了個懶腰,五條悟從床上坐起來,將身上多余的貼紙扒拉掉。
「哎呀,反正沒什麼挑戰性啦,傑,你這人就是太操心。」
夏油傑嘆氣:「可總有人無知又自大不是麼。」
五條悟沒反駁好友的話,因為這是事實,少年人向來心高氣傲,更何況是不同於普通人的少年咒術師。
他們會因這一層身份伴有莫名的優越感,眼高於頂,瞧不起弱者與非術師,這種作風於禪院家最甚。
京都府立學生大多為家系入學,今年似乎還真有個禪院。
想到這,五條悟眯眼,禪院啊,伏黑甚爾的老家,如果來了禪院家的人,要不要把對方叫來湊個熱鬧呢,感覺會很好玩。
現如今,五條悟跟伏黑甚爾的關系,因大額轉賬逐漸趨於穩定,至少不會一見面就互相嫌棄,甚至大打出手了。
伏黑甚爾是個還算有職業道德的家伙,他只向金錢看齊,而五條悟目前是他最大的甲方,對待甲方爸爸,甚爾還是可以擠出個好臉色的,就像他對待富婆們一樣,他可是專業的。
起身將校服穿好,五條悟順手將小蘿莉提到地下,上前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道,「管他呢,有挑戰性的家伙上門叫下戰書,像他們這種弱雞要是敢來找麻煩,只能說是自找晦氣。」
「應該不會有那麼不長眼的人吧。」五條悟總結。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還真的不長眼有家伙。
而且這個不長眼的家伙還欺負了他的家養蘿莉。
第65章
禪院直哉漫不經心地走在姐妹學校的教學樓內。
這是一場名為參觀, 實為打探消息的來訪。
盡管,京都校內的其他人都以一副見鬼的表情看他。
甚至有高年級學長苦口婆心地向他敘述過往流淚史,直言東京二人組的可怕,但直哉依舊沒有更改自己的計劃。
少年從未真正對上過這倆人。
五條悟和夏油傑。
一個仗著自己擁有六眼趾高氣揚, 一個是不知道從哪招募來的平民式神使。
最強?
禪院直哉嗤之以鼻, 不過是被無知的弱者擁戴而來的名號, 至於一級與特級之間難以橫跨的鴻溝, 耳聽為虛,他不相信。
家主嫡系、家傳術式、天才、禪院家下代當主。
一直以來,諸如此類的贊美詞彙一直縈繞在禪院直哉耳邊, 作為家族內定的繼承人,他似乎生來就擁有他人不可及其之物,權利、地位、資源......
而在禪院家的迂腐教導下,直哉也越來越目空一切。
就他而言, 女性不過是男性的附屬, 是可以隨意更換的花瓶, 侍從是理所應當為他服務的弱者,再往下, 則是技不如人的雜魚和可悲的非術師。
這樣自大的想法一直持續到幾年前的某天, 那一日, 名為禪院甚爾的男人手握最低等咒具, 將禪院家所有高位術師擊退。
不僅是炳與軀俱留隊, 就連家主都無法成為男人的對手。
甚爾離去的背影,在禪院直哉心裡留下了一顆向往其強大的種子。
明明那才是強者應有的模樣吧,禪院直哉心想。
甚爾該站於咒術界頂端和他享有一樣的特權才對!而不是被族內長輩視作廢人驅逐, 若是他成為了家主....絕對不會讓此事發生。
嘖,可惜距離他真正掌權禪院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禪院直哉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雖然學生證上的標注為二級,但他其實已經擁有了一級咒術師的實力。
十五歲的一級術師,難道不該說是天才麼,就算他的父親禪院家現任家主——禪院直毘人,現如今也不過一級,他都已經與身為家主的父親平級了。
即便放眼整個咒術界,一級咒術師人數也不算多吧,二三十個?
這樣的少年對自身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這種自信在他對上家裡小輩與平輩時尤為高漲。
除了五條神子,咒術界年輕的一代裡,還有誰能成為他的對手呢。
說起來,之前二年級的那個女人好像可以......津島修依啊,臉長得漂亮,實力也足夠出色,本該是成為妻子的最佳人選,但她突然失蹤了,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真是可惜。
要是死了,就白費那麼一副好長相了。
這麼想著的禪院直哉緩緩停下了腳步,透過教學樓敞開的玻璃窗,他看見了一個女孩,一個,跟津島修依長得很像的小家伙。
少年咧嘴,雖然他想找的主角——六眼和咒靈操使,目前都不在學校,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嘛。
看他找到了什麼,一只屬於六眼的小玩具!
真有意思,不知道可不可以搶過來玩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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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一上午的雨水終於停歇。
大家都不在,熊貓又害怕毛發被打濕,於是便只有我一人穿著涼鞋出來踩水。
一腳一個小水坑,濺落的水花灑到小腿肚上,不但沒有不適,反而體感清涼。
隨著咒力的增多,哪怕身處秋雨,我也不會再感到寒冷,更不會感冒。
好喜歡下雨天的感覺啊......明明以前也不這樣,是因為人魚的影響嗎?
邁著歡快的步伐,我來到了教學樓一樓的自動販賣機前。
那麼,今天是喝大麥茶還是檸檬氣泡呢,亦或是來一瓶刺激的阿宅快樂水?
站在機器前的我思考著選項,直到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光聽這人的步子,我就知道對方不是熟人,無他,聽聲識人亦是咒術師的基礎課之一。
扭過頭,我對上了一個眼神傲慢的金發少年。
「你就是津島的妹妹?嗯,模樣確實很像嘛。」
這是少年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一句話讓我微微睜大雙眼,燃起些許期待,可緊接著,期待啪的一聲就破滅了。
因為下一句話是:
「雖然是條實力不怎麼樣的雜魚,但女人嘛,還是柔弱一些好,懂得怎麼伺候男人就可以了,那個津島修依在這方面就不太行,太強勢了,強勢可不招人喜歡啊。」
聽到這話的我收起打招呼的微笑,原本還以為對方可能是長姐的熟人,又或是知曉她的下落,但現在看來,只是個自以為是的蠢貨而已。
蠢貨沒有資格評價我的家人。
更何況還是耳朵上打了三排耳釘,將自己的頭發染成金毛的不良,他剛長出來的發根還是黑的呢。
看起來像街邊新來的收保護費的小混混。
哢嚓——
禪院直哉被手機閃光燈晃了一下,他眯了眯眼,看見對面的小姑娘低頭在手機上搗鼓。
此時我與五條悟的對話框裡:
我:圖片.jpg
我:悟哥,不長眼的家伙出現了。
AAA五條悟天下第一:???
電話對面,五條悟單手捏爆咒靈頭,面色凝重地看向夏油傑:「傑,江湖救急,我們快回高專,真的有人去偷家了!」
夏油傑:......剛剛一直在磨磨蹭蹭的家伙是誰啊,反正不是他。
跟監護人告完狀,我扭過頭不再理這個說話難聽的家伙,飲料還沒選完呢。
只是,身後那若有若無的掃視實在令人心煩,就好像我是一件擺在看台上的展品。
好討厭啊......
只不過,在監護人沒來之前,我也不能做什麼舉動,畢竟......我那被隱藏起來的術式,現在還不是揭露它的時候呢。
彎腰撿起販賣機吐出來的可樂,我無語地轉過了身,對方靠得太近了,已經越過了霓虹人的安全社交範圍。
「你想干什麼?」我問道。
禪院直哉注視著女孩挑眉,「我想干什麼?」少年笑了一聲,「不是說津島家禮教嚴苛麼,怎麼你說話卻如此不知禮節?」對他不使用敬語就罷了,竟然還直接稱呼為「你」。
「啊,我知道了。」少年若有所思地點頭,「也是,津島家已經從咒術界除名了,沒人教你規矩倒也正常。」
禪院直哉別有所指:「不過在長大之前,你還有的是時間去學習呢,等六眼需要的時候,五條家的人自然就會教你了吧。」
我:?
需要什麼?這個家伙在說什麼?
明明每一個字都認識,可為什麼組合在一起就變成了一句讓人無比費解的話?
果然是因為我還小,所以實在無法理解討人厭的大人的所思所想麼......
在這一刻,禪院直哉被我列入了橘子樹上新長出來的爛橘子系列。
於是,在禪院直哉的視野裡,黑發的小小蘿莉揚起臉頰,面無表情,只是定定地盯著他,眼睛裡充斥著不解與防備。
雖然很不禮貌,直哉心想,但對於足夠漂亮的女孩,稍稍給些優待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是真的很賞心悅目呢。
身穿長即膝蓋的純黑洋裙,柔順的青絲被高高挽起,鏤花絲帶飄落,自發髻垂至肩骨。
與禪院家那群自小便被規矩束縛的女性不同,對方的一雙眼睛格外靈動,行為也是。
剛剛隔著老遠,禪院直哉便看見她在操場上一蹦一跳的踩水了。
真是鮮活又生動的小東西,想拿籠子直接套過來,將其上的鮮活占為己有。
其實,直哉有兩個比女孩小一些的堂妹,只不過她們一個比一個木訥。
真依見到他時還知道小心翼翼地擠出笑容,真希....呵,那丫頭才叫真的學不會規矩呢,一個連咒力都沒有的吊車尾,除了逞強一無是處。
所以每次遇見,禪院直哉都不免親自上手教導一下,小真希逞強卻又無法抵抗的表情,啊啊,有趣極了,他打賭,凡是見到的人都會覺得搞笑的。
視線下移,直哉再次打量起女孩。
模樣好,性子活潑,看起來像個聽話的人,就算不聽話,現在還小,從小開始調養的話,長大了應該就會足夠溫順。
看著那張與津島修依有六分相似的面容,禪院直哉思忖。
明面上說歸順五條,私底下其實是拿給六眼當寵物來養了吧,不然,這樣的小家伙怎麼可能會隨便出現在高專,必定是被某人順手帶過來的。
只是玩具而已,他們可以互換。
禪院直哉上前一步,女孩隨之退後了一步。
「我是禪院直哉。」少年說,見對方沒什麼反應,他又補充道,「是禪院的下一代家主。 」強調語氣。
我:......
他在強調什麼,我監護人還是五條家的下任家主呢,論如今御三家的實力排序,五條在禪院之上吧。
面前之人不再說話,身後是冰冷的自動販賣機,我已經沒辦法繼續後退了,但對方明顯還想逼近,既然如此,那我只好——
可樂瓶被以極快的速度擰開,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搖晃了瓶身,此時,瓶口斜向上正對著禪院直哉臉龐的方向。
刺啦——
少年被噴射而出的棕色碳酸飲料洗了把臉,冰冰涼涼,直入心扉。
驚訝到毫無防備的禪院直哉:!!!
第66章
「手滑了, 果咩納塞~」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身體卻很從心地選擇了跑路。
再不跑的話,就要被壞人抓走了。
女孩動身的瞬間,禪院直哉也反映了過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臉頰, 下一秒, 少年轉換了神態, 他要替六眼教訓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小東西。
然後——
禪院直哉就被打臉了。
他堂堂一級咒術師,幾經出手都沒能抓住一個孩子?
喂喂,鬧著玩的吧, 就算他確實沒太走心,但也不至於連塊衣角都摸不著。
本來,禪院直哉對女孩的印像不過是一個漂亮的玩偶,看著實力低微, 跟他的某個堂妹一樣, 就是性格被五條悟慣得過於放肆了些。
但現在, 察覺到女孩躲避他的速度,禪院直哉眯了眯眼。
不一樣, 跟真希那個吊車尾不同, 很明顯, 對方是按照咒術師的標准培養起來的。
他就說, 咒術師終究與那些沒有咒力的家伙不同, 這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事實,甚爾除外。
按照以往慣例,他欺負小孩子時——這裡特指真希真依, 一般不會使用咒力,大多數情況下, 光憑體術與力量的絕對壓制,他就能將她們像踩只蟲子一樣踩在腳下
所以這次,面對一個比小真希大不了多少的女孩,禪院直哉同樣沒有動用咒力。
可惜他的判斷失誤了。
女孩雖然年歲不大,但她受過相應的咒術訓練。
身法與技巧敏捷,時機與落點准確,每一次的閃躲都恰到好處。
四周潔白的牆體上留下了獨屬於禪院直哉的腳印,卻並沒有她的,所以到時候只有直哉一人會被夜蛾正道的教導,當然這是後話。
短暫的交手,足以使禪院直哉明白眼前女孩的天賦。
也許,這就是五條家選擇收養她的另一層原因?
這樣下去就不得不動用咒力了啊,禪院直哉心想,不然確實有些棘手,小東西也太難抓了。
禪院直哉的術式為投射咒法,是僅次於十種影法術的家傳術式。
目前為止,他的投射咒法可以將1秒分割為12等份,不過他並不准備盡全力就是了,只是對付一個小女孩而已,搭上術式已然是對對方的一種贊賞了。
說實話,禪院直哉現在的行為確實不失一種挑釁,不過不是面向眼前人,而是面向對方身後的六眼。
雖說他和五條悟二人同為御三家的下代繼承人,也不是沒有碰過面,但一直以來,禪院直哉從未正面對上過六眼。
畢竟禪院對五條的評價是世敵,至於六眼本人,這裡就不得不悄悄說一句了,六眼自出生起便掛到黑市首頁上的懸賞,也有著禪院的入股呢,他們起碼出了1/3的力與價。
其實禪院直哉根本不清楚五條悟的實力,更不清楚暑假期間,六眼曾擊斃天與暴君一事,所以,此時的他才敢發出如此無所畏懼的聲音。
事實證明,天狂有雨,人狂有禍。做人不能太張狂,更不能隨便欺負小孩,容易被孩子家長揍上天。
投射咒法發動——
第一次,一秒的停頓裡,禪院直哉抓住了女孩的衣角。
第二次,1/2秒的間距裡,禪院直哉扣住了她的雙手,同時捏住女孩的下巴。
第三次,1/4秒的拆分裡,禪院直哉被從天而降的白毛一腳掀飛,飛了好遠好遠,然後以一種十分奇怪的姿勢嵌在了牆體裡。
另一邊——
從可惡的金毛手裡接過自家小孩,五條悟伸手擦了擦對方的下巴,就好像那上面沾了什麼髒東西一樣,給人下顎處擦得通紅。
隨後,他緩慢扭過頭,看向不遠處被正在從斷牆裡往外摳自己的禪院直哉。
「你·在·找·死·嗎?」白發少年語氣冰冷又帶有壓迫感地說道。
五分鐘前,收到修栗消息的五條悟將余下的任務交給好友,自己全程瞬移,以最快的速度折返高專。
就這樣,他恰巧趕上了禪院直哉欺負人的現場直播。
當即五條悟頭頂問號,不是,誰給你的膽子?!!你是向蒼天借了五百年命嗎?
先一腳踹飛不長眼的蠢貨,接著五條悟搓搓搓,勢必要把修栗臉上沾的髒東西搓掉,最後,少年手指結印對准金毛。
伴隨著「你在找死嗎?」這一句問候落下,閃爍著紅光的小型赫瞬發。
提問,你觀察過秋天從樹枝上飄落的枯樹葉嗎,它們是什麼樣子的?
也許以前,禪院直哉會對這個問題不屑一顧,但現在,回答是——就像此刻的他這樣。
被承載著恐怖力量的赫高速送上天,然後像一片殘破不堪的枯葉一般飄飄然墜地。
枯樹葉被人踩踏時會發出哢嚓——的清脆聲響,而現在,同樣的哢嚓聲響起,只不過斷裂的是禪院直哉的肋骨罷了。
哪怕在意識到六眼的存在後,直哉調動了全身的咒力做抵抗,但還是被人家毫不費力的一招擊潰。
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強大的咒壓與來自高位者的氣勢令人窒息,他甚至不敢有大的舉動。
這是禪院直哉第一次看清,那雙侍從們口中的神賜之眼——
冷冽的瞳孔內含結霜,蒼藍的眼眸趨於深遠,一望無際的天際蒼穹。
可怕。
這就是六眼嗎,好強......原來這就是他與特級之間的差距,可惡啊......
不知為何,在被五條悟擊飛的瞬間,禪院直哉想到了甚爾,或許他們才是站在同一高度的人,而他,充其量只算個追趕者罷了。
但是,他早晚都會跟他們站在同一高度。
想通了這一點的禪院直哉安穩合眼,腦袋一歪,正准備暈過去,然而計劃卻沒能行通。
五條悟並不打算就這樣簡單地放過他,暈什麼暈,給他醒著挨揍啊喂!
五條悟很不爽,打孩子是要看家長的,他不信禪院不清楚津島修栗目前的監護人是誰,說實話,五條悟幾乎從未收到過如此大膽的挑釁。
上一次還是伏黑甚爾......等等,伏黑甚爾好像也出自禪院?
五條悟:......
禪院是吧,他記住了!
於是,當夏油傑拎著任務結束後被好友要求買的甜食匆匆趕來時,他看到了一只被揍的鼻青臉腫、意識全無的金毛。
金毛被五條悟掛在了教學樓的屋檐角上供人瞻仰,隨風晃動。
所以,悟呢?
他看向蹲在教學樓走廊裡,小口小口喝可樂的女孩。
對方指了指樓上夜蛾老師辦公室的方向:「在跟夜蛾老師和一個長眉毛的老爺爺理論哦。」
就此,禪院直哉達成了站著進東京校,抬著出東京校的究極成就。
其遠在京都府的學長學姐們為他的大膽點了個贊。
既然直哉拉滿了東京校的仇恨值,那姐妹交流會時他們挨的打一定會變少,因為都去追著打直哉了,不用對上最強二人組,好耶!
第67章
關於自家家主候選人被對家家主候選人揍翻了這件事。
禪院方十分不服氣地上門找五條討要說法。
對此, 五條方的說辭是:
不是吧不是吧,只是繼承人之間的「切磋(重音)」而已,你們不會輸不起吧?哇哇,禪院家, 延續了千年的大家族, 就這?
禪院想要開口解釋又被立馬堵住, 五條繼續:
再者, 禪院後嗣公然出手欺負我們修栗小姐,現在哪來的臉上門,還沒讓你們賠禮道歉呢。
由於自家神子日常行事太過跳脫, 導致五條家的公關團隊整天也跟著上躥下跳,既提升了輸出本領,又鍛煉了跑腿能力。
這樣一比,倒顯得禪院家的人有些過於古板和穩重了。
於是, 他們打嘴仗沒打過五條, 吃了個啞巴虧。
不僅如此, 家入硝子也拒絕了禪院方向其提出的治療申請,真是抱歉啦, 醫生也是有私人情緒的, 所以, 申請駁回。
禪院:......
而禪院家其他人的日子也不好過, 尤其是近期出任務的咒術師們, 總是莫名其妙被人套麻袋痛扁,十分憋屈。
但拿錢錘人的伏黑甚爾卻不這麼覺得。
起初,當六眼質問他「禪院直哉你認識吧?」時, 伏黑甚爾不以為意道:
「禪院是誰,不認識, 我是伏黑,你說的禪院與我無關。」
五條悟不聽:「不,你認識,他是你堂弟,現在你弟弟打了我妹妹,你說怎麼辦?」
伏黑甚爾:......那個蠢貨還是這麼喜歡作死。
不過,蠢貨作的死請不要扣他頭上,也不許克扣他的工錢,謝謝。
然而就在伏黑甚爾准備這麼說時,他聽見五條悟接著道,「那你去揍人吧,不限於禪院直哉的所有禪院,全都揍一遍,反正天與咒縛也留不下殘穢。」
對此,伏黑甚爾微微一笑,表示沒有問題。
就這樣,天與暴君拿著六眼提前預支的工錢,心情好好地將出門在外的禪院全敲了一遍,敲那叫一個慘,慘到家入硝子又收到了好幾波來自禪院的治療申請。
這一次,由於總監會的介入,家入硝子沒再拒絕了。
當然,凶手依舊逍遙法外,甚至還期待著以後此類的活兒能多一點,拿錢揍禪院什麼的,伏黑甚爾心想,他甚至可以接受工錢減半。
幾日後——
兩所咒術高專的姐妹交流會步入正軌。
在這段既不算緊張,又不算刺激的日子裡,我的監護人未經通知便幫我向班主任請好了假。
第一次被津島同學的家長主動聯系,班主任新田桃甚至有些緊張,啊啊,那個她從未撥通過的津島同學的家長!
「莫西莫西,您好,請問——」
一句問候語尚未說完,對面便傳來了屬於少年人的清朗聲線:
「啊,給修栗請個假哦,這兩天她不去上學了,就醬,拜拜,滴滴滴......」
聽著手機裡傳來的斷線音,班主任默默擦淚,好任性,跟津島同學一樣任性,哦不對,是津島同學跟她家大人一樣任性!
說起來,班主任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津島桑的家長.....聲音聽起來好年輕啊,感覺像高中生,是她的錯覺嗎......
於是這天早上,當我早早起床整理好,正准備邁著歡快的小步伐去上學時,我的雙腿懸空做出了太空漫步動作。(這裡指:被監護人提著書包帶拎起來。)
我:?
鼓臉扭頭,我向監護人反抗。
快放我下來,再這樣下去會趕不上電車的,趕不上電車就會遲到,遲到就會被風紀委記小本本,記小本本就會被級部通報,級部通報就得不到小紅花啦。
雖說評優什麼的無所謂,但是名字後面那一排小紅花真的很好看。
「修栗醬今天不用上學哦。」監護人的聲音落在耳邊,「交流會期間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了。」怎麼樣,他是不是很貼心。
白發少年露出無良微笑:「畢竟修栗也是東京高專的一員呢,學校組織的交流會,作為東京校未來的花朵,怎麼能不提前參與一下呢,醬,來一起感受美好的交流會氣氛吧~」
我:......
這能怎麼辦,自然是把我任性的監護人原諒,誰讓他是五條悟呢,我驕傲又肆意的名義上的監護者,他的選擇,他所做的一切,都該擁有意義。
哪怕是把我裝進小盒子裡,然後用小推車推到京都校的各位哥哥姐姐們面前......
等等,這樣的事情好像沒什麼意義,只是單純為了好玩!
上午九點的東京校正門——
紅木鳥居立於身後,姐妹學校的學生在鳥居下兩兩相望。
打眼一看,京都校的氣勢明顯矮上一截。
原因無他,這裡站著的每一個京都生,除了一年級之外,去年全都被最強二人組創了一遍。
那一段辛酸史令聞者傷心,聽者落淚,至今曾被一巴掌拍飛的各位,仍記得那一日自己身軀劃過的優美弧線,以及落地後被擔架抬起的蘇爽。
不得不說,反轉術式就是好用呢,瞬間就給人治好了,瞬間就能回去接著挨打了......不如不治。
關鍵最要命的是,他們京都校曾經的實力第一——津島修依,如今不在了,底氣頓時大大驟減。
至於直哉學弟,眾人瞅了一眼跟在隊伍末尾,腦袋上還綁著繃帶的懨懨金毛,對方此時正一副腎虛到不得了的模樣。
就算能吸引火力,估計也撐不了多久,指望不上。
OMG,為什麼他們要成為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同期啊,根本沒有勝算好嗎,來姐妹交流會簡直就是自我找虐。
京都府校的各位悲催的思考著人生,完全沒注意到對面東京校六人的眼神交流。
冥冥示意:我們似乎少了一個人。
庵歌姬不語,雞掰貓沒了更好。
家入硝子看向夏油傑:他人呢?
夏油傑攤手:不知道,早上還在。
七海建人沉默地瀏覽著手機網址,直到一旁的灰原雄高舉手臂,疑惑地問道:「咦,怎麼沒見五條前輩,前輩去哪裡了?」
話音落下,遠處傳來小推車轱轆碾在青石板上的聲響,一個頭戴墨鏡的白發少年哼著歌,悠揚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嗨——」他向大家招手,「米娜桑有想我嗎。」
這話說出來後,不遠處的兩校學生一大半都垮了臉。
「好吧,看來大家都不怎麼想我,」五條悟傷心嘆息,「但是,」尾音一轉,「我還是給米娜桑帶了伴手禮過來哦。」
對此,京都府校的人眼睛瞪得一個比一個圓,完全不明白最強白毛的用意,伴手禮?這麼客氣的嗎?
反觀東京校的各位,尤其是夏油傑,打量著被好友雙手推著,徐徐而來的小推車,慢慢扶住了額頭。
很好,不用猜都知道推車上方的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80×80cm的正方形紙箱剛好能裝下一個不大的小孩,比如——修栗。
這就是悟一大早拿了鑰匙去雜物室的原因嗎?拿推車裝蘿莉?
夏油傑扭頭看了眼四周,很顯然,對比姐妹學校的懵逼,自家學校這邊,大家似乎都清楚雞掰貓又在搞什麼鬼。
只見陽光開朗的白貓貓停下腳步,背朝姐妹學校的各位,彎腰,先是從箱子裡拿出了大小不一的各類玩偶,轉身依次分發。
「這些是夜蛾老師友情提供的咒骸,有助於大家練習如何精准把控好自身咒力。」五條悟邊分發邊解釋,「是東京校的專屬特產。」
「啊,謝謝。」得到咒骸玩偶的少年少女們逐一說著感謝,除了那位欺負人的負傷黃毛。
五條悟發咒骸時特意略過了他,隔著他,將咒骸放到了身旁另一個同學的手裡,眼裡絲毫沒有過禪院直哉的影子。
被忽視了個徹底的禪院直哉:!!!
以往走到哪都有人簇擁的直哉,何時被人這樣忽視股票,但偏偏做出此般行為的人是五條悟,一個由少年認定的強者。
所以,這口氣他只能含恨咽下去,他不想再傷上加傷,該死的反轉術式竟然拒絕了他的治療申請,以及——
他也想要五條悟親手分發的咒骸啊啊,可惡!
此刻的禪院直哉尚不清楚此行的險惡。
打孩子要看家長,而津島修栗的家長永遠不止表面上的某人,還有很多,甚至多年以後,他還收到了來自其他津島的恐嚇,當然這是後話。
現在,分完咒骸的五條悟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
東京方開始捂臉,而京都那邊則是因為五條悟剛刷了一波好感,開始期待接下來的發展,是新的特產嗎?
「咳咳,接下來!是第二份來自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特別產出。」
五條悟聲情並茂地說完,轉身雙手一撈,從紙箱裡掏出一只睜著死魚眼的黑發蘿莉。
「將將——奇妙的特產,超級可愛的帝丹學園小學生修栗醬一枚~」
京都府校方:???
等等,什麼特產?特產小學生?
眼瞅著身穿小學校服的黑發蘿莉,被五條悟舉高高後又抱到了懷裡,他們表示有億點點不解。
為什麼一群高中生的交流會,混進來了一個小學生?還是一個跟他們曾經的同學長得非常像的小學生,而且最關鍵的是,五條悟抱孩子的手法也太熟練了吧,熟練的像個全職奶爸。
原來,這就是東京麼,不愧是走在時代前沿的國際化都市,京都的同學們表示,見識增長了,眼界開闊了,三觀也碎掉了呢!
第68章
在五條悟的據理力爭, 以及某位長眉老爺子(樂岩寺嘉伸)的吹胡子瞪眼中,作為小學生的我,被迫參與了一場滿是高中生的交流盛會。
我:微笑jpg.
明白了,我會充當一名合格的觀眾, 為大家加油......不過話說, 真的需要我的加油嗎?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 五條悟不需要, 他只是單純想要個氣氛組為他打call,因為第一天的1v1個人賽,每一個抽簽對上他的人, 幾乎都當場舉手表示放棄。
被采訪的放棄選手表示: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他們是來交流的,不是來找揍的。
本來, 五條悟對虐菜沒太有興趣, 但架不住對方學校裡有他想虐的那盤菜——禪院直哉。
為此, 白發少年的眼睛都快黏在抽簽箱上了,正大光明、不用被對方家族找上門的揍人機會, 他很需要, 請卡密sama賜予他這個機遇, 謝謝!
然而, 當一個人對某件事的期待過於強烈時, 結果反而會不盡人意。
就比如說現在,輪完了三場比試的五條悟遺憾退場,於是, 少年將希望寄托在他的好友夏油身上。
但很可惜,夏油傑也沒能對上禪院, 倒是他們的學弟七海建人,第一場比試就是某個惹人嫌的黃毛。
七海建人:......有沒有可能他也是黃頭發。
只可惜禪院直哉終究是比七海建人強上一些,七海的比試並未獲勝。
就這樣,直哉僥幸躲過了與最強二人組的單挑,不過,第二天的群毆無論如何也逃不掉就是了。
比賽第二日——
一部分學生穿梭在後山的樹林裡,四處尋找被校方投放的咒靈蹤跡,還有一部分學生,特指某特級白毛,開始到處踩點彩雲豬豬的蹤跡。
於是在這一天裡,別人的日常是:找咒靈,祓除,加積分。
五條悟的日常則是:找直哉,揍人,遛小孩。
被遛小孩本人·我:......
有沒有一種可能,被監護人手拉手牽著走才叫遛,像悟哥你這樣直接把人往平地上一扔,下一秒自己就消失不見的行為,叫放養!
我無奈地站在原地,監護人的身影消失在層層樹干的遮擋中。
低頭,看著腳下被劃分為咒具的短劍,以及專屬於五條悟的個人積分記錄器,我感覺我被給予了莫大的重任。
悟哥他.....該不會是想讓我來代替他來祓除咒靈吧?感覺監護人又在異想天開了。
拾起地上的兩樣道具,我幽幽嘆氣,似乎自從某人知道我擁有人魚肉的治愈,怎麼作都不會死後,日常訓練的危險程度就開始急速攀升了。
以往,他從不會將我放在一個全是高等級咒靈環伺的地方。
但上個暑假,這樣的事我經歷的多。
甚至有一次,詛咒堅硬的外骨骼突刺即將穿透我的眼膜,刺入大腦,那樣近的距離,那樣危急的情況,我的監護人也只是蹲坐在樹上啃著棒棒糖觀望。
他不會用蒼救我,更不會搭把手幫忙,即使我可能會經歷不可避免的傷痛。
因為,有了第一次出手幫忙,就會有第二次,心軟與溺愛往往都在一瞬間。
五條悟確實會無休止地慣壞小孩,但那僅限於日常生活方面,在對待戰鬥的態度上,少年是絕無僅有的認真。
尤其是對這個他親手教養起來的,一直帶在身邊的女孩子。
術式、體質、亦或是那來源於妖怪的能力......
這樣特殊的個例,如果自身實力不夠強勁的話,根本無法真正保全自己,總不能一直靠他人的庇護吧。
五條悟垂眸,好看的藍瞳隱於墨鏡的陰影之下,畢竟,哪怕身為是監護者的他,也不可能一直陪伴在對方身邊啊,總會有分開的時候......總會離別。
嗯......離別麼。
想到這裡,少年潔白的眉峰莫名上挑了一下,隨後他甩了甩腦袋,將不爽的情緒揮之腦後。
充滿變數的未來並不是他該考慮的事,五條悟更喜歡注重眼下。
至少現在,他是不會隨便出手幫她的,修栗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取得成長。
而成長,本來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無論對誰都一樣。
//
我握著咒具與計分器穿梭在後山的樹林間,不時駐足聆聽灌木叢裡的細小聲響。
這次投放的咒靈大部分為三級及以下,當然也有極少數的二級,和僅有一只的一級。
按照過往慣例,交流會最多只會投放1~2只二級咒靈,但奈何這幾期的學生裡有特級。
全世界2/3的特級咒術師目前全集中在這裡,饒是一級活體咒靈的捕捉極為困難,兩校也合力弄來了一只。
真是超大的手筆。
參與交流會的人員聽到這個消息咂舌的同時,又不免為自己的人身安全擔憂。
那可是一級咒靈啊,稍一不留神就會被削掉腦袋吧,這也導致夏油傑和家入硝子身後的尾巴多了起來。
有那麼幾個京都校的人,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他們身後,是想偷襲麼?
再次入庫了一只二級咒靈後,咒靈操使揮手,新收服的咒靈將身後跟著他們的人嚇了出來。
被詛咒攛掇,不得不現身的京都校學生們露出智慧(智障)的目光:特級、怕怕、求帶。
夏油傑&家入硝子:......
身為咒術師的傲氣呢?不是說沒有無悔的死亡嗎?
京都校哇的一聲哭出來,你們有特級我們沒有,甚至我們的半吊子一級直哉,還一直在挨五條悟的毒打。
論實力他們加起來都不一定打得過一級詛咒,這種時候還是安全重要,苟命要緊,管他什麼交流賽呢,反正輸贏早已成定局了,他們這群小趴菜果然只是過來走個流程的。
看著一個兩個朝他阿巴阿巴的姐妹學校校友,夏油傑狡猾的狐狸眯起,扯起嘴角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想跟著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少年語氣微頓,輕笑道:「接下來咒靈的捕捉就拜托各位了。」
蒼蠅再小也是肉,三四級咒靈再弱也不妨礙填庫。
夏油傑從不介意自己的咒靈庫裡的低級咒靈多,反正下級詛咒都是消耗品,戰鬥時最先扔出去的炮灰,炮灰嘛,當然是越多越好了。
為了苟命被迫給咒靈操使打工的京都校學生:嚶——
於是,京都校的人分成了四只小分隊,一支在勤勤懇懇獲取積分,一支在戰戰兢兢上供詛咒。
至於另外兩支,是兩個單人隊伍。
禪院直哉就不用說了,為了避免被五條悟的蒼與赫波及,沒一個人帶直哉,這讓本就在校內跟同學關系一般的禪院直哉,瞬間像是被孤立了一樣。
少年現在是真的有點後悔那日對女孩的出手了,他沒想到後勁會這麼大,簡直了,五條悟還有完沒完啊啊啊!這也太小心眼了吧!
五條·小心眼·悟打響指:赫——抬走下一個。
而京都校方的最後一支分隊,則是選擇單獨行動的加茂圭介。
雖說明面上他身為二級咒術師,但實際卻只堪堪抵達二級術師認證最低標准。
所以在聽到少年說他要單獨行動時,其他同學不免面露憂色地邀請對方入隊,跟面對直哉時的態度截然不同。
禪院直哉:孤立,你們這是孤立!
然而,加茂圭介卻笑著拒絕了同學們的邀請,「多謝,不過我還是想獨自一人試試,總不能一直靠大家的幫助吧。」
少年說這話時,神情帶著沮喪,好似真的在為自己停滯的實力擔憂一般,見他如此,其他同學也只好作罷。
「好吧,那加茂你要小心,碰到打不過的詛咒跑才是硬道理。」尤其是那個不知名的一級詛咒。
面對校友們的善意,加茂圭介點頭說好,然而少年下意識的撫摸後頸,不經意的單肩聳動,外加頻繁眨動的睫毛,無一不是言不由衷的證明。
只可惜,學生裡沒有人研究過微表情動作語言,所以無人看出加茂圭介的破綻,哪怕那是如此拙劣。
告別同學,加茂圭介低頭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他伸手摸了摸上衣口袋,那裡面裝著足以抵擋一級咒靈三次攻擊的咒具。這是前幾日,父親交予他手中的。
一周前,知曉他即將前往東京參加交流會的父親將他喚回了本家。
自去年父親腦部受傷,對方便很少跟自己交流了,甚至連咒力情況都不再過問。
但在不久前,他的父親再次充當起加茂圭介熟悉的嚴父角色,甚至還交給了他一個任務。
一個,對家族來說極為重要的任務。
「圭介,你知道五條家收養的那名津島麼?」上首的男人慈祥地詢問晚輩。
「我曾聽同學們討論過,但具體情況並不清楚。」加茂圭介如實作答。
「不清楚才對,五條家那邊捂的實在是太嚴了。」男人意有所指,「很不正常不是麼。」
自小生長在御三家的加茂圭介不算愚蠢,他抬頭看向父親:「所以,您的意思是?」
被喊作父親的男人搖頭,「圭介,這不是我的意思,是家族屬意,你應該明白。」
男人繼續道:「一切都是為了家族啊,為了加茂的未來。」
加茂圭介沉默不語,直到上方再度傳來一聲嘆息,加茂圭介頷首:「我明白的父親,必定不會讓家族失望。」
便宜兒子加茂圭介帶著任務道具走了,後方仍端坐在和室裡的長者露出微笑。
剛剛的說辭,其實全是男人信口編來的的胡話,加茂家才不會管一個未經成長的小丫頭的能力呢,真正對津島感興趣的是他本人。
五條那邊的情況實在是太過反常了,反常到,說不定那個女孩可以成為,繼咒靈操使之外的第二個備用人選。
有點好奇。
第69章
我的五感比較敏銳。
這不單單是咒術訓練的結果, 更是來自妖怪血肉的固有加成。
再加上,我還擁有可以卡別人看不見的視野bug的晴阪。
所以啊,狗狗祟祟、暗中觀察什麼,這一招對我無效哦。
無效且反彈!
去吧比卡阪, 讓我看看究竟是哪位愚蠢的哥哥姐姐丟掉了自己的腦子, 這年頭, 禪院直哉的教訓難道還不夠直觀麼, 竟然還有人企圖對落單的蘿莉伸出魔爪。
有勇有謀者向來值得嘉獎。
至於嘉獎內容——白發惡龍的無情三連擊怎麼樣(蒼、赫、茈),感覺一定很壯觀。
純色的妖怪騰空,地上的我收回視線, 隨手旋轉著掌中帶有上世紀鑄造工藝的咒具,冰冷的金屬質感劃過掌心,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話說......來者該不會是監護人的仇家吧?
無怪我會冒出這樣的念頭,純粹是因為五條悟這個家伙是這方面的慣犯。
他總能憑借自己超高的個人魅力(×)(嗆人方式√), 將其他人惹毛, 以至於不經意間拉高了對方的仇恨值, 關鍵始作俑者還毫不知情。
其中,大多數人是有理智的正常人, 比如歌姬姐姐, 她會將所有事歸結到少年一人頭上, 不會另外波及無辜。
然而, 這個世界上總是充斥著部分小腦萎縮的非正常人。
這類人選擇報復五條悟的方式令蘿莉窒息。
因為他們選擇報復的不是五條悟本人, 而是少年可能會在意的人,比如——我。
或許在很久以前,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也在這一行列, 但他們二人情況特殊,一個自身實力強悍, 一個是咒術界珍視的反轉術式。
沒人想跟特級與醫生過不去。
於是討伐名單上最終只剩下我一人,因為我看起來最小也最菜。
事實證明,愚蠢的人類會為自己的掉以輕心付出代價。
某黑發小學生日常不僅有天與咒縛充當保鏢,自身實力也不容小覷。
工藤新一仍記得,那一天,津島將前來襲擊的人按頭踩進正在風干的水泥地裡,自此,男孩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多了一道獨特的路標——水泥地裡清晰內凹的凄慘人面像。
很好,米花町新的都市怪譚增加了。
//
「主人。」
很快,透色的雙手重新搭上女孩肩膀,晴阪親昵地貼著主人,「是一名身穿狩衣的黑發男性,以及我問了一下路過的其他妖怪,它們說主人現在腳下的這條路上,一公裡開外處是......」
「一級詛咒麼。」我接話道。
「是的。」晴阪頷首。
「這樣啊,辛苦了。」我摸了摸她的腦袋,「順便再幫我留意一下大家的位置吧。」
「好的。」
晴阪走後,我並不明顯地瞥了眼右手邊的樹林,窺視的視線來自那裡,狩衣式的校服......加茂啊。
御三家之一的加茂,他們看五條悟不順眼似乎也能理解?畢竟御三家總是這樣,明明內外聯姻不斷,但互相手底下小動作依舊永不停歇。
我不清楚對方的目的,但是,這種明顯將我引到危險之境的做法,足以看出少年居心叵測,此時正確的打開方式應當是召喚監護人。
然而為了交流會的對外保密性,競賽期間後山安置了特殊信號屏蔽器,所有手機消息都發不出去。
所以,眼下只能先自我解決了,問題不大,大冒險我可以。
與此同時——
樹林裡暗自窺視的加茂圭介心情卻無比復雜。
自七日前父親將任務交予他,加茂圭介便暗自展開了對津島修栗的調查,信息量極少,但並不是沒有。
外界的所有口徑一致認為,津島修栗不過是一只被養在籠子裡的,供六眼觀賞打趣的金絲雀寶寶,她的存在只是為了滿足五條悟的蘿莉控癖好。
說到底只是個玩具而已,這種不必要之物隨時都可以替換,所以大半年來,不少小型世家都有將自家次女培養為其接替者的意向,只可惜五條家並未首肯。
直到多年以後,這幫人才意識到當初的自己究竟有多愚蠢。
五條家看上津島修栗是因為她是討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歡迎加入六眼喜歡的小蘿莉嗎?不是!明明就是在覬覦人家小姑娘的術式與天分。
六眼啊,那可是能看穿他人術式的六眼,他絕對使用六眼作弊了!
將那樣足以勘破規則的力量提前掌握在手裡,真有他們五條的。
呵,還往外放不惜敗壞自家神子名聲的假情報來干擾視線,果然,人與人之間只剩下虛情假意與惺惺作態了,那些年的真善美一去不復返!
五條:其實,在神子大人剛將人拐來的時候他們確實不清楚真相來著。
其他人:所以你們承認後來知情咯?
五條: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不在服務區,滴滴滴......
其他人:!!!
在參加交流會之前,加茂圭介雖然對津島修栗的情況略有懷疑,但內心還是極為認同情報上的說辭。
只是一只驚心培養的籠中鳥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直到這只金絲雀獵殺了一只對他來說都較為棘手的咒靈後,加茂圭介皺緊了眉頭。
不,不只是金絲雀。
如果說半個小時前,加茂圭介不明白五條悟既然這麼重視這個孩子,為什麼還會把她單獨放在這麼危險的地方,玩具難道不該隨身攜帶嗎?
可現在,加茂圭介明白了對方的舉措。
因為女孩的實力已經足夠她踏出庇護圈。
對她來說,一直將其護在身邊,才是過度保護的一種表現,美麗的鳥兒就要展翅,將那身斑斕的羽毛映在絢麗的天光下才對。
她需要足夠的鍛煉與積累來促使成長,而這些,只有真正的實戰才能帶來。
真......嫉妒啊,加茂圭介感到了些許苦澀。
他明白五條的用意了,畢竟如果是他也會這麼做的,將外表華麗的猛禽占為己有。
津島修栗和五條悟是一樣的,他們是生來便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類人,從不缺天賦與靈性。
長吁一口氣,加茂圭介神色不明地看向不遠處,即使四面都充斥著看不見的危險,但女孩的神情依舊平靜。
她看起來像在自家後花園裡閑逛,因為她對自身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
我:其實是手握無限復活券的自信。
加茂圭介低頭,掌心被攥出血痕,為什麼呢,因為他在不甘,還是在感嘆命運的不公?
世界仿佛永遠都在偏愛那些天資聰穎的先行者,而像他這樣的平凡人,無論怎樣努力,怎樣追逐,終其一生都不過碌碌無為之輩。
他被扣上了平凡的帽子,他被天賦的不足絆住腳步,踉蹌著駐足在原地,然後被後起之秀踩踏,最終,連那些人的背影都看不見了。
殊不知,少年這樣的想法其實是在否定先行者的努力,他不知道的是,哪怕是五條悟,在真正學會赫的使用前,也試驗過無數次,哪怕是所謂的後起之秀,在真正立於白晝之前,也曾經歷黑夜與恐懼的洗禮。
天分是虛無縹緲的,還是傷痕更有真實感。
可惜加茂圭介不理解,他也不想理解,人總是這樣,不願意站在他人的角度上思索,他們只看得見自己眼中的事實,然後妄加揣測。
六眼的存在已經讓咒術界的天秤逐漸傾斜。
如今,加茂的實力不如五條和禪院,如果今後的五條更加強大,對他們來說將是一種弊端。
所以......
第70章
提問:當你獨自走在深山老林裡, 要如何快速吸引林子外其他人的注意呢?
我:放火燒山!
提問者:誒誒誒?
雖然放火燒山容易牢底坐穿,但偶爾燒一燒自家後院是沒有問題的,那麼大的結界一罩,燒不到外頭的。
而且咒術師具備專業的滅火技能, 比如五條悟, 他能用「蒼」中和火焰中的能量, 又或者夏油傑, 他可以拉出虹龍給大家表演一個猛龍吸水。
反正夜蛾老師也不會多說什麼,由於訓練室日常經受不住最強二人組的摧殘,所以後山是少年們友好交流的主要場所。
今天捅個窟窿, 明天犁塊大地,筵山西北側的樹林被他們蹉跎的跟夜蛾正道的頭頂別無二般,稀疏且早禿。
甚至,五條悟還帶著小孩到林子裡那一小片溪流去炸魚, 結果倆人把小溪炸無了, 後山從此多了一條長百米深二米的漆黑溝渠。
夜蛾正道:?
你炸魚用「茈」炸?!
五條悟:可我明明控制了力道欸。
對此, 夜蛾正道重拳出去,五條悟秒變流淚貓貓頭, 而被五條悟帶壞的小孩——我, 要因此寫兩份檢討(包攬監護人的那一份)。
我:!!!
總之, 加茂圭介看見女孩一路上挑挑揀揀, 最後拾起了一大一小兩根木棍。
一時半會兒, 少年搞不清她的想法,總歸對方是順著自己設想中的路線走下去的,這樣就夠了。
在來參加交流會之前, 加茂圭介就從父親那裡得知了各個詛咒的投放地點。
與喜好到處亂跑的低等級咒靈不同,越是高級的詛咒越具有領地意識。
所以像一級、二級這類咒靈, 一經落地,便會長久的待在一個地方不挪窩,而校方的人在投放時,也會注意分散著投放。
於是加茂圭介正利用女孩的危急意識,將其慢慢引向高等級咒靈的藏身之所。
然而,少年眼睜睜看著對方手持一柄短劍,斬落了在他看來極為強大的二級咒靈。
說實話,那一瞬間,加茂圭介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真是可怕,她才多大啊?
如果讓這樣的家伙成長起來,未來的咒術界一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吧。
或許對現有的咒術體系來說,有變化確實是好的,但是少年明白,他來自御三家,來自極為守舊,甚至沿襲著妾室陋習的加茂,他的家族不需要變化。
他也......不需要改變。
執拗與暗色在眼底糾纏,終於,加茂圭介放出了心裡那只名為嫉妒的野獸。
他要把她引到一級詛咒那裡,這樣......應該就沒有懸念了吧。
反正咒術界從不缺未經成長便中途夭折的例子,被詛咒襲擊而意外身亡什麼的,眾人只會認為是五條悟看管不力,而不會聯想到他這個實力一般的二級咒術師身上。
肯定沒有問題,他必定不會辜負家族的期望!
至少,在加茂圭介被咒靈一屁股坐癟的前幾秒,他是這麼想著的。
五分鐘後,黑發小蘿莉終於按照加茂圭介的計劃,來到了一級詛咒的藏身之處,快了,馬上就要踏進攻擊圈了。
然而這時,對方卻倏地停下了腳步,她蹲在地上,在加茂圭介不解的目光中開始——鑽木取火?
嗯?她在干什麼?這年頭小孩子找不著咒靈就開始玩火了麼?多一點耐心吧,明明就差那麼一點點了啊。
如今是深秋,地面上堆滿了枯枝落葉,到處踩起來都是一片嘎吱嘎吱的聲響,而這樣的葉子是最容易被點燃的。
加茂圭介看見女孩將燃燒著的火種毫不留情地撒下,瞬間紅與黃交織的明火彌漫,黑與灰掀起的濃煙高升,而此時的縱火犯卻站在火海中緩緩扭頭。
有多緩慢加茂圭介不知道,可能原本是很快的,但視線相對的那一刻,時間被延長成一幀一幀的定格畫面。
加茂圭介得以看清她衝自己露出點點的微笑,火焰是幕布,純黑的發絲在身後翻飛,白皙又精致的臉龐上綻開一個帶有梨渦的可愛笑顏。
然而被凝視的少年卻不覺得這樣的笑容可愛,相反詭異至極,原本紅棕色的鴛眸被火光點燃,遠遠望去紅的像是摻了一捧新鮮的血水,眼中沒什麼情感波動,冷漠又無情。
莫名的,加茂圭介想到了女孩的監護人,那個被譽為神之子的六眼,曾幾何時,第一次在御三家的祭祀儀式上看到那位神子時,對方也是用這種漠不關心的神情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這是來自高位者的凝視,是強者才擁有的眼神。
她看著他,就像在打量一只被粘鼠板上的奶酪吸引而來的大黑耗子,明晃晃的找死行為,說的就是他。
說起來,其實女孩從不是個傲慢的人,隨著視野的增長,她愈發對世界抱有崇高的敬畏,她知曉自己不過是世界的長篇中極為簡短的一個符號,或許唯一的作用只是給兩句話之間做一個分隔。
但女孩也不是一個過分自謙的人,她洞悉自己所擁有的力量,深知翻滾的波濤會將她推向怎樣的高潮,位高者自居,她有著屬於強者的驕傲。
這樣的她很是雙標,對待自己認定的伙伴,怎麼樣都可以,哪怕把她毛茸茸的腦袋揉成小雞窩,也完全不會在意。
但若是不認識的人敢這麼做,就算只弄亂了一根頭發,都會被給予警告,而無視警告繼續動手動腳的人,將會迎來慘淡的收場。
就像之前說的,她並非什麼矜貴的籠中鳥,而是汗水與血淚澆灌出的猛禽。
加茂圭介終於意識到一件事,他從來不是什麼操盤手,一開始便是,是女孩故意走向了他所引導的路線。
畢竟被特意清掃過的樹枝是那樣明顯,一直以來,她都在給他警告,收手吧,再不收手,你也要變得很慘咯。
可惜,他已經沒有收手的機會了。
少年看到了女孩身後那只被火焰引出洞穴的,幾近暴走的一級咒靈,龐大的身軀,扭曲的肢體結構,火光中,它的下肢向地面凹陷,這是後腿蓄力的一種表現。
下一秒,詛咒奮起,早有准備的小蘿莉閃身躲過,而在巨大的衝擊慣性下,咒靈無法及時做出更改,於是它繼續向不遠處的樹林落去,徑直砸向加茂圭介的頭頂。
少年就像被夾在書本裡的落葉,整個人都被咒靈壓癟了不少。
還好口袋裡的防御類咒具生效了,不然,他真的會變成新鮮出爐的人類標本的。
只是很快,加茂圭介僅剩的兩次防御機會都用完了。
少年沒有了盾,慌張程度可見一斑。
這一刻,求生的本能占據上風,家族任務全都給他靠邊站,同學說的對,苟命要緊!
然而很可惜的是,無視警告的他現在並沒有掌握自身命運的資格。
咒靈的攻擊落在少年身上,加茂圭介像吹氣中突然撒手的氣球一樣亂飛,在此期間,黑發小蘿莉就在一旁觀望。
明明是她將詛咒引出的,現在卻像個旁觀者一樣閑散,明明她有能力向加茂圭介搭把手,可對方卻沒有這麼做。
直到,加茂圭介後腦磕在路面的石塊上不省人事,女孩終於動了。
不過她並不是准備上前幫助昏迷的少年,而是高高舉起一只手掌,朝著不遠處的天際揮了揮。
五條悟來了。
無比熟悉的「蒼」從白發少年掌心湧出,所過之處咒靈湮滅,暴躁的火焰也得到了安撫,重新化為火星消散。
五條悟從空中落下,來到小蘿莉面前,擦了擦對方臉上的黑灰,然後......嗯,整張臉都花了。
「怎麼還放起火來了?」他笑著問道。
「因為我打不過嘛。」視線無意中劃過仰面朝天昏迷的加茂,我將自己的小手放到了監護人伸來的手掌中,「打不過就喊家長,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不,修栗醬做的很對哦。」少年注意到了孩子暗戳戳的小眼神,蒼藍的六眼瞥了一眼那人,很好,加茂家的,他記住了。
接下來,由於有人員重傷,比賽提前結束了。
不過也該著結束了,畢竟特級的行動超快,好多學生連詛咒的毛都沒看見,就被夏油傑塞進自己的寶可夢庫存裡了。
但是在真正調伏前,還是要經歷一波淨化,能喝白開水,為什麼要吞抹布,夏油傑覺得滿嗜實在是太好用了。
然而比賽結束了,後續卻遲遲沒有收場。
站在高專專供交流會的會客廳裡,我聽著頭頂白胡子老爺爺的教導,夜蛾老師都無視了的行為,卻被這位京都校的老爺子揪出來反復評析。
真的是......吵得人腦殼疼。
交流會開始之前,樂岩寺嘉伸就對黑發女孩的存在持有不滿。
平常五條悟帶人到處玩就算了,現在可是姐妹交流會啊,是唯二的兩所咒術師學校一年一度的切磋現場,是咒術師論壇裡實時轉播的重大八卦。
這樣重要的場合,五條悟怎麼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將一個實力不足的小孩拽入其中。
樂岩寺嘉伸並不知曉女孩的真實情況,他所得知的消息也不過是外界的那些傳聞。
而在親眼見證到五條悟連來挨訓,都要親昵地牽著女孩的手後,樂岩寺嘉伸對傳聞的認可度更上一層樓,沒錯,六眼就是個蘿莉控。
五條悟:......他真的已經懶得辯解了。
總之,樂岩寺嘉伸啰嗦了一堆有的沒的,從不相關人士不得滯留高專,到最後的放火燒山。
對此,五條悟默默展開無下限,給自己和修栗擋住老頭的唾沫星子。
最終,這位上了歲數的京都校長意有所指道,「小小年紀就敢放火燒山,說不定以後——」
「說不定以後會變成芳心縱火犯對吧。」五條悟接住老爺子的話,少年贊同的點頭,「沒錯,我們小修栗就是有這樣的潛質。」
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跟他一樣。
其余人:把最後一句去掉,謝謝。
「你——!」樂岩寺嘉伸被五條悟噎得不爽,作為長者與守舊派,鮮少有人拿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六眼實在是太放肆了。
不過他不能直接聲討五條悟,對方畢竟是特級,是御三家未來的家主,在強者為尊的咒術界,論身份與實力,他無法直言少年的失禮。
所以,樂岩寺將矛頭轉向底下一直在乖乖聽話的小孩。
傻子才欺負強者,欺負人當然是挑弱者拿捏。
我:......就很無語。
五條悟:?當他是死的?
「她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就算是咒術師,也不該無視規則——」話說到一半,樂岩寺嘉伸周圍的溫度驟然降低,老者的話被某人居高臨下的俯視強硬打斷。
少年蒼空之藍的六眼覆上冰霜,嘴角的笑沒有一絲溫度,「當然是我給她的資格,難道你——」五條悟停頓了一下,莫名將「你」字拖得老長,「有什麼意見嗎?」
「再說了,不就燒了點落葉嘛,而且要不是修栗醬及時放了把火吸引大家的視線,你們的人能那麼快獲救?」五條悟收回了冷意,像貓一樣笑得可愛。
「明明就是為了救人嘛,才不是擾亂規則,你們可是要感謝我們呢。」說著,五條悟看向牽在手心裡的小蘿莉,小蘿莉隨之點了點頭。
一唱一和,踩在樂岩寺嘉伸的理智上反復橫跳,一旁的夜蛾校長從胸口掏出家中常備降壓秘藥,還好他早有准備,而且貼心的替樂岩寺也准備了一份。
樂岩寺嘉伸:吸氧,他需要吸氧!
交流會的第二日就這樣結束了,只是到了第三天的團體戰,某人的身影卻消失了。
被揪住詢問的京都校同學:「你說加茂圭介?他昨天不是受重傷了麼,所以他家裡人把他接走了,去檢查了一番後,說是需要什麼腦部手術。」
聽到這話的家入硝子挑眉,如果沒記錯的話,昨日比賽結束,她用反轉術式治愈了對方的外傷。
雖說治好後少年仍處在昏迷狀態,但那是因為頭部遭到重創的腦震蕩後遺症,休息一段時間就行了,並沒有手術的必要。
也許是檢查出了其他的腦部疾病吧,比如腫瘤,那種東西,反轉術式的確沒用,家入硝子不再在意。
不過其他人不在意,可不代表著五條悟將此人置之腦後了。
欺負他家小孩是要遭報應的,就算沒欺負成,光是計劃要欺負也不可以。
於是乎,不久後出院的腦花圭介被人套了麻袋。
代替原本的加茂圭介承受六眼怒火的羂索:嗚——他做錯了什麼,他只是一個兢兢業業搞事情的小腦花啊,為什麼一出門就被人套麻袋,還讓不讓腦子活了!
第71章
兩校的姐妹交流會結束後, 天氣也正式轉涼。
中午時分,意料之外雨水落下,一直持續到下午兩點,堵住了不少孩子放學的腳步。
雖說日本小學生的書包為多功能專用包, 其中包含警報裝置填充, GPS定位, 還兼顧防溺水、減震、防撞氣囊等功能, 當然也有專門的雨具擺放位置。
只不過有些孩子覺得天天背雨具上學繁瑣,書包本身就很重了,再塞上課本, 文具,雨傘,他們稚嫩的肩膀有些負擔不起。
反正只要提前看好天氣預報就好了,晴天才不需要背雨傘呢。
就這樣, 今天的米娜桑被信賴已久的晨間導播給被背刺了。
明明是小學放學的時間, 教學樓裡卻熱鬧依舊。
大家三五成群的站在窗前或大廳, 彼此商量著是公用一把雨傘,還是趁待會兒雨小的時候衝刺快跑。
園子正在不遠處與家裡人通話,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則准備打一把傘回家, 反正他們兩家住的比較近。
所以, 現在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人似乎只剩下我了, 至少在其他三個孩子看來是這樣的。
沒帶傘, 家長聯系不上,居住地距離帝丹也很遙遠。
弱小可憐無助三個詞瞬間在眾人腦海中蹦出,但是!當他們觸及到黑發少女平靜又悠閑的目光後, 三個小豆丁撥浪鼓似的搖了搖腦袋,將之前的形容詞搖出去。
拜托, 那樣的詞彙才不是用來形容修栗醬的呢,如果修栗醬弱小可憐,那他們豈不是全部成了菜中菜,這也太否定自己了。
「修栗醬。」鈴木園子伸手戳了戳女孩的小臂,「要不你做我家車一起吧,我讓司機送你一程。」
面對園子的好意,我搖了搖頭,咒術高專身處的筵山山麓外籠罩著巨大的結界,除卻現已登記的人員與車牌號,其他人進去都會迷路,而且雨天路滑,山路實在是不好走。
「好吧,那修栗醬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對上女孩子溫柔的目光,鈴木園子小小的嘆了口氣,「有什麼事可以給我打電話哦。」
「知道啦。」我笑著點頭。
工藤新一率先撐開了雨傘跨入雨中,毛利蘭緊隨其後,屬於幼童專用的雨傘剛好可以容納兩個小朋友使用,不過男孩還是將傘稍稍偏向了小蘭那邊。
二人就這樣離開了,又等了一會兒,園子家的司機停在了帝丹校門口,由於學校不讓外來車輛隨意進入,所以司機只能停車走過來接人。
看著手持一把黑色雨傘的司機大叔,鈴木園子懊惱的錘錘腦袋,「糟糕,我忘記讓他多帶一把了!」
「沒事噠。」我好笑的摸摸她。
鈴木園子想要補救:「要不這樣吧,待會兒我讓人來給你送傘。」
我:「不用,你忘了我也是有司機的人啊,好啦園子,快走吧。」
於是鈴木園子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我也成為了教學樓前無數獨自抬頭望天的小朋友之一。
大家似乎都在等著雨變小一些,然後好抓緊時間衝刺到地鐵或公交站。
伸出手掌,我接著從屋檐上滴落的雨珠,心中並不像其他人那樣煩躁,說到底,我其實是很喜歡下雨天的。
雨天的空氣中有種好聞的泥土氣息,妖怪喜歡土地,雨水對妖怪來說是上天的饋贈,無論是我身體裡的人魚,還是晴阪,她們都很喜歡雨。
所以,即使我一個電話就能讓五條家的侍從前來接我,但我也沒有那麼做。
待會兒就有光明正大的玩水理由了,這要是在高專裡被夜蛾老師看見,可是免不了一頓訓斥的。
前些日子,操心老媽子夜蛾正道碎碎念,拿出給熊貓准備的小雨衣給女孩套上,明明外表看起來像不可招惹的黑手黨大叔,可實際上卻是連雨衣都要買可愛款的毛氈愛好者。
「不能隨便淋雨,會感冒的!」夜蛾正道嚴肅道。
「才不會的呢。」我小小聲的回到。
夜蛾正道板著臉回看了過去。
大眼瞪小眼,最終眼睛受不了先眨眼的我落下陣來:「好的夜蛾老師,我不會隨便淋雨的。」
女孩子乖乖的回答著,夜蛾正道滿意地點了點頭,殊不知繼承了她監護人作風的小姑娘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轉過身就偷摸摸的穿著涼鞋出去踩水坑了,甚至還嚇唬了後山裡的妖怪。
夜蛾正道:......都怪五條悟。
五條悟:?
眼見周圍等待的同學越來越少,我開始原地踱步,腳下的步伐躍躍欲試。
但就在這時,周圍傳來一片的喧囂,夾雜在雨聲中有些凌亂,但我還是聽見了。
有人感嘆:「嗚哇,好高好帥的大哥哥,他看起來有兩米八!」
而高和帥著兩個字在我耳中極為敏感,瞬間我就聯想到了五條悟。
可我記得今天他去很遠的地方做任務了來著,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所以才不會是他呢。
畢竟,五條悟可不是那種下雨天會特意趕來給人送傘的家伙啊。
他更喜歡高速旋轉雨傘,親手將身邊的人從上到下全部打濕。
所以,來者絕對不可能是五條悟,我彎腰重新提了提鞋子,確保待會兒跑路時不會掉落,然而就在這時,一只黑色的男款皮鞋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彎腰系鞋帶的我面前。
對方跨越了整整四階台階,將鞋子伸到我腳下。
向來敏銳的感知在這一刻似乎消失不見了,而這世上能屏蔽我的危機感,讓我潛意識不會拉響警報的人是——
「悟哥,你今天不是去熊本縣了嗎?」抬頭,我對上少年爽朗的笑意。
「那邊窗觀測錯了,熊本的咒靈實際上是個二級,所以有附近的咒術師接手了。」五條悟指了指校門口的另一個高個頭,「所以我和傑今天依舊負責東京這邊。」
我點頭,牽過少年人帶有溫度的手掌,撲通一下跳到了台階之下的水窪裡。
五條悟的高專校服上被濺上些許水漬,但少年並不在意,他甚至連無下限都沒有打開,任由手裡的小蘿莉一路蹦蹦跳跳,將水花濺到他的身上。
直到臨近校門口,夏油傑的聲音響起,「會感冒的。」
「才不會——!」
一大一小的聲音同時響起,兩張幼稚的臉一起看向夏油傑,其中的意味不要太明顯:傑又在立男媽媽的人設了。
「喂——!」被調侃的黑發少年語氣略顯無奈,無奈過後,他還是接過了好友的話茬,「比起我來說,悟你才更像男媽媽吧?」畢竟養孩子的人是你。
「沒有哦。」聽到此話的五條悟一把撈起小孩,義正詞嚴地舉著她說道,「是尼桑,れ兄イモ,我和小修栗可是超級要好的兄妹組合!」既能一起打游戲,又能一起寫檢討的那種。
我:......是幫你寫檢討吧!
由於五條悟雙手穿過女孩腋下將其高高舉起,所以原本握在少年手中的雨傘自然而然的跌落,好在少年即時打開了無下限,不至於讓剛擺好pose的好兄妹一同變為落湯雞。
夏油傑彎腰撿起了即將被風刮跑的傘,掃了眼四周開口道,「還有人看著呢,收斂點。」
站在大雨中卻從頭干到尾,這讓路過的人作何感想,尤其是周邊行走的還都是一群不大的孩子。
對此,五條悟滿不在乎,「就是因為周圍都是小孩子,才不用收斂呢。」白發少年後退一步,躲開好友遞來的雨具,同時看向一旁瞪個大眼盯著他們看的小豆丁們。
五條悟彎腰,面露神秘:「知道我為什麼不會被雨水淋濕麼?」
孩子們搖了搖頭,五條悟:「因為這就是我的查克拉喲,看到它的效果了麼,它可以讓我即使身處大雨裡也如平常般干淨利落。」
鑒於近來火○忍者風靡霓虹,五條悟的滿嘴跑火車得到了相當合理的解釋,而對面的小學生也絲毫沒有懷疑的就相信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可惡的大孩子給忽悠了的單純小學生們:木葉村果然是真實存在的!他們這就回去告訴媽媽,他們也要當忍者!
眼瞅著好友忽悠小孩而對方還相信了的夏油傑:......或許他除了微笑,也就只能繼續微笑了吧。
終於,在多次勸說無果後,黑發少年最終接受了好友的查克拉設定,反正其他人都接受了,他又能怎麼辦呢。
就這樣,我在監護人一路的「這是查克拉哦」的解釋中回到了高專。
於是第二天,我在學校的神秘身份又增加了一個——神秘的忍者世家傳人。
工藤新一大眼萌:所以你真的有查克拉嗎?
我:沒有,但是我有你愛吃的小拳拳捶你胸口,要嘗試一下麼?
工藤新一:……給人胸骨都錘裂的那種是吧,還是不了,謝謝。
第72章
隨著秋日的涼爽漸遠, 隆冬帶著它的瑞雪到來。
其實日本的冬天大多為零上,並不算特別冷,但即使是這樣,一直光著兩條腿還是會凍壞膝蓋的!
說的就是你們, 小蘭園子還有新一!
對比朋友們整齊劃一的, 光溜溜又紅彤彤的波棱蓋, 套了一層棉褲的我顯得格格不入。
似乎除了我的監護人外, 其他孩子的家長都十分注重近代興起的耐寒教育,冬天的水壺裡依舊是加了冰塊的大麥茶。
說實話,我不是很理解他們。
畢竟, 不管是曾經的津島,還是現在的五條,侍女們總是會將我裹得的十分暖和,屬於我的冬款和服一直都是很厚實的。
再加上我也很喜歡溫暖的感覺, 哪怕我並不懼怕寒冷, 但在和室外呼嘯著冷風的季節, 全身鑽進暖呼呼的被爐裡,果然是一種身心上的享受。
只是, 寧靜的時光似乎總是會被人打斷。
面朝庭院的障子門上突然落下一個雪球, 正閉著眼享受安逸的我, 聽到了來自屋外嘰嘰喳喳的吵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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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假期間, 祓除任務並不算多。
冬天的大家好像都很怠惰, 詛咒也是如此,溫度的降低使它們像冬眠的狗熊一樣,找地方一趴就不再動彈了。
如今年關將近, 這是咒術師們一年裡為數不多的,可以好好休整的日子。
咒術高專的大家也陸續趕往家中。
作為監護人去哪我去哪的隨身掛件, 我自然也跟著回到了這個,我本來並不願意久居的地方——京都五條家本宅。
只是這一次,大抵是因為我變厲害了,一些東西也隨之發生了改變。
「他們看我的目光變了,是因為那天的詛咒事件嗎?」
和室內,我動了動腦袋,仰頭望向身後給我梳頭的侍女姐姐,示意有幾根頭發揪住了。
侍女立刻會意,放輕了手下的動作。
不知從何時起,大家對我的態度都變的十分溫和。
「是的。」侍女垂眼笑道,「多虧了修栗小姐,不然後果必定十分嚴重。」
說到這,侍女不禁回想起前不久的光景。
修栗小姐一直都是個比較安靜的孩子,除了必要的日常訓練,她幾乎從不隨意走動。
但是那日不一樣,從專屬道場往返的少女在經過一處院子時,驟然頓住了腳步,隨後在領路侍女不解的目光中轉身,抬腳朝另一個的方向跑去。
久經訓練的女孩子跑得很快,比起她們這些雖然身具咒力,卻並無術式的侍女要快得多。
「......修栗小姐?」跟不上小姐步伐的侍女在身後喊到。
不一會兒,女孩停住了,而侍女也隨之趕了過來。
只是眼下的一幕卻令人惶恐。
那是一只不知道從哪裡跑進來的,又或是本家豢養卻意外失控的二級詛咒。
和木質房梁的頂柱一般大小的咒靈低鳴,周身散發龐大的咒壓,它目光鎖定之處,是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女孩和她的近侍,此時近侍正緊緊將小孩護在懷裡。
詛咒俯下前軀,很明顯的狩獵狀態,一方默默閉眼,一方捂住口唇,共同等待著接下來的凄慘場面。
然而,意料之中的襲擊並沒有落在她們身上,反而是詛咒被人擊退。
那是侍奉修栗小姐的侍女第一次看到女孩的力量。
在此之前,有關津島修栗的一切,全都被五條家高層嚴格把控,她所在的道場是對外封閉的。
原來......這就是原因麼。
很快,其他發現端倪的咒術師也趕了過來,詛咒被祓除了。
剛剛幫忙祓除詛咒的女孩拍拍衣擺,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朝那個更小的孩子走去。
「喏,這個給你。」她將一顆水果硬糖塞進對方手裡,「不要害怕,危險已經解除啦。」
聲音稚嫩又溫柔,然而聽在眾人的耳朵裡,卻是另一層意味。
修栗小姐很平靜,在面對剛剛那只失控的二級詛咒時,她並未使出全力,所以氣息也不曾紊亂。
思及這裡,大家明白不能再以之前的眼光看待這位小小姐了。
一個年幼的咒術師,和一個年幼便能對抗二級詛咒且未來可期的咒術師,完全就是兩種情況。
咒術界強者為尊的准則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多虧您祓除了咒靈。」侍女俯首,言語裡換上更為恭敬的稱呼。
然而被她誇獎的女孩卻乖巧的搖了搖頭,「光憑我自己是做不到的。」對方露出看起來很恬靜的,「是大家一起祓除的。」
女孩子口中說出來的話很謙遜,不過眼見為實,知情者自有衡量就是了。
這麼優秀的修栗小姐,確實是該屬於五條。
未來有成為一級之上的潛質......
「小姐過謙了。」
於是自那一日起,大家都變了,恭敬中夾雜上敬畏。
就連那些曾經扔我石子我的家伙們也是,再次相遇,他們就像看到五條悟一樣,朝我低頭問好,聲音古板又無趣。
說實話,可能是我在外面的世界待久了,不太習慣一群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態度這麼拘謹。
明明小孩子無憂無慮、快樂成長才對,尚且年幼就套上一層又一層枷鎖什麼的,長大很容易變成老橘子的。
所以——
「你可不可以用正常語氣說話,把津島二字後綴的『大人』去掉,聽起來好別扭,我不喜歡。」我拍了拍面前男孩的肩膀說道:
「明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想當年你朝我扔石頭的時候,大膽又放肆,甚至還敢挑釁六眼呢。」
「呃......」
被拍肩膀的男孩是某位長老的孫子,曾經的他年少無知,拿石子砸人家腦袋,導致他成為了目前家族裡唯一一個被五條悟親手痛扁的小輩。
不僅如此,他父親知道後也打了他一頓。
再後來,津島修栗邀請他對戰自證實力時,他又被錘了一頓。
因為眼前這個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他挨了不僅僅三次打!每一次都要臥床好久的那種!
可人家就是很強,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實力是咒術界判定人的標准,所以現在他必須向對待悟大人一樣對她。
五條祐抬頭,對上女孩子漂亮的眼眸,突然間,他覺得關於未來家主是個蘿莉控這件事,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這麼可愛的小蘿莉是個人都會喜歡吧,而且對方前幾天還救了自己的妹妹春奈。
「以前的事真的很對不起。」五條祐摸著腦袋,「我不知道會那麼疼,如果你還不解氣的話,我可以站那,你也用石頭打我,多少次都可以。」
見人態度誠懇,我嘆了口氣:「算了吧,沒有必要,我原諒你了。」
「真噠?」男孩肉眼可見的高興起來,「那我可以叫你津島嗎,你剛剛說不喜歡敬稱,我直接喊你的名字可以吧?
「可以的。」我點頭,畢竟津島大人聽起來實在是太奇怪了。
聽到回答的五條祐再度變回以前大膽的模樣,他躍躍欲試道:「我們能去找你玩嗎?或者切磋?」
「如果你們不怕被我揍的話——」
「當然!」能與同齡強者切磋,五條祐還是很期待的,反正他這段日子擅長的事就是挨揍了。
我:......
「那就一起玩吧。」
「好!」
於是便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我將障子門推開,靠在門上看向外面的幾個孩子,「你們今天不上體術課啦,還有你,五條祐,你怎麼又把春奈醬帶來了,上次她都感冒了。」
「還不是因為奈奈很喜歡你。」五條祐一邊哈氣一邊吐槽,「是她自己硬要過來的,我拉都拉不住,再說這都快新年了,才沒有什麼課呢,大家都在准備過年的事。」
話沒說完,男孩身後淺色頭發的小女孩便跑到了我身邊要抱抱。
而她的哥哥和其他幾個男孩子則手握雪球,「吶,津島,要一起打雪仗嗎?」
本來像這種落雪的天氣,侍從們會把院子裡的積雪全都掃掉,但由於我比較喜歡踩雪。
是的,我不僅喜歡踩水坑,還喜歡踩雪坑,尤其是一腳下去能全然陷進去的那種雪層。
所以侍從們便將院子裡滿地的白雪留了下來,這也就導致,目前的五條家,我所在的這座院子積雪很厚。
而雪多的地方,自然會吸引貪玩的孩子。
上一次他們來推雪人的時候,帶了五條春奈,第二天可憐的小姑娘就感冒了,聽說五條祐還因此被他父親給揍了。
這家伙一天到晚被他爹打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竟然還想帶著他妹妹打雪仗。
「我看你真是又不想活了。」對此,我默默嘆了口氣,招手讓侍女將毛毯拿來披在小春奈身上。
「春奈醬坐在這裡看著就好。」我摸摸她的腦袋。
「嗯!」五條春奈超級喜歡修栗,如果有人讓她在哥哥跟修栗姐姐之間做二選一,小姑娘絕對會第一時間把她哥踹走。
五條祐:喂!
就這樣,孩子們開始在雪地裡玩耍,路過的侍女並未阻止。
雖然不太符合規矩,但是大家看起來都很高興。
直到一只點綴著藍寶石的白貓撲通落地,對方手搓雪球拍在打雪仗的女孩子臉上。
我:?
「悟哥,你不能這樣,咱們才是一起的。」我伸手指指點點,語氣裡充滿了「你可是我的好盆友,怎麼能跟他們一起對付我」的意味,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然而回應我的卻是,啪嘰一下,又一個打到我臉上的雪球。
我:!!!
看看這看看那,突然頓悟的五條祐抱著他妹跑了,就此雪地裡只剩我和一只白貓貓。
優勢瞬間變劣勢,有種被扒了裝備重回新手村的既視感。
「嗚——悟哥你欺負人,我脖子裡全是雪。」不久後,我儼然被某人玩成了一個雪人。
看著面前睫毛上沾滿亮晶晶雪花,臉蛋紅撲撲的小蘿莉,五條悟打了個響指,「問題不大。」
說完,他就單手提起人家一只腳,將小孩腦袋朝下,倒著抖了抖雪。
嗯,脖子裡的雪確實被抖了出來。
以及,有人真的不理他了。
第73章
一年一度的新年使五條本家變得熱鬧了不少。
像御三家五條這樣的家族, 每年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大型家宴。
而這類宴會的參與者往往不止有本家人,附屬家族、優秀的咒術師人才,以及一些與五條走得近的世家,都會受邀前來。
所以許多比試也在所難免。
「修栗小姐今天必須是最耀眼的存在!」某位侍女干勁滿滿的說。
「咳咳——」旁邊有人輕咳提醒。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侍女啊了一聲, 隨後補充:「好吧, 是除了悟大人以外最耀眼的存在。」
「所以, 這就是我需要起這麼——早的理由。」我比劃了好長的距離, 示意起床時間真的很早。
以往總是在滿足女孩訴求的侍女,這一次無視了對方的抱怨,她將振袖一件件展開, 替對方打理好。
「因為今天會有許多其他家族的族長,帶著家中跟修栗小姐差不多大的孩子前來,應該都是些漂亮的孩子。」侍女慢慢說著,「我們不會讓修栗小姐被那些人比下去。」
我大致明白侍女姐姐的話, 不過, 「我應該沒有必要跟她們比來比去吧。」
畢竟, 那幫人從一開始的想法就是錯的,玩偶確實要精致可愛才能贏得主人歡心, 可我並不是什麼玩偶。
「不是的。」年輕女性話語落下, 「修栗小姐不需要與任何人比試, 裝點容貌是為了展露您自身的美麗, 畢竟, 」侍女頓了頓,輕聲說道:「小姐您是主家的人。」
自然要比家臣們更加華麗一些,可不能讓那些人喧賓奪主。
「嗯。」看著後背與雙肩上用銀線勾勒出的家紋, 我不再說話,任由侍女姐姐將我零碎的散發逐一梳上去。
鏡子裡的我在一點點變化,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姐姐。
那時的她也是如此,被各種華麗又寓意美好的事物包圍,精美的像是被裝在水晶花瓶裡的玫瑰。
而那時的我......是沒資格參加這種程度的宴會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身著五紋振袖,我站在鏡子前晃了晃長擺。
在此之前,就算是十分正式的場合,我也只穿過留有三枚家徽的三紋振袖,像這樣的五紋,如今還是第一次穿戴。
五紋振袖,霓虹未成年女孩最高規格的第一禮裝,一般都是地位高貴的本家直系所有。
明明一年前我還是個趴在長姐屋外,觀看侍女們為她換裝的小豆丁,可如今,我卻穿著繡有五條家紋的第一禮裝站在五條本家,這麼一想似乎有些可笑。
我扯了扯嘴角,於是對面鏡子裡的女孩笑了,笑的跟她那個慣於將假笑當做面具的兄長一模一樣。
……
不,才不一樣,我絕對比他可愛多了……
//
五條悟側身靠在門邊,不遠處的和室裡,侍女正在給小姑娘戴上最後的簪花。
少年饒有興趣的觀望著,明明小修栗的樣子還是原來的樣子,但由於各類飾品的點綴,她本就好看的皮囊似乎變得更精致了。
真神奇,只不過用脂粉拍了拍,整個人頓時就柔和了下來。
再加上女孩原本就屬於那種看起來很乖的類型,現在被這樣高規格的禮服一包裝,簡直就像被擺在櫥窗裡的高檔洋娃娃。
價格十分昂貴,一般人絕對負擔不起。
而五條悟確實不是一般人,因為洋娃娃會自己走到他身邊。
不用侍女帶路,也沒有直接瞬移,五條悟屏退侍女,自己牽著女孩朝前廳宴會走去。
此時已經連續下了好幾個小時的雪了,五條悟沒有開無下限,而是撐起了一把紅傘。
只是走著走著,女孩子卻掙脫了少年的手掌,落後一步,跟在他身後踩著他的腳印。
由於今日不少人都被調去了前廳,所以這條路上的積雪沒來得及清掃,厚厚的雪層已經逐漸漫過我的腳腕。
這也導致我的襪子裡不時會溜進體感冰涼的雪花。
果然,還是跟在監護人身後踩他的腳印好了。
少年個子高,腳也比較大,他一腳下去留下的足跡,剛好夠我兩腳並立跳進去,這樣襪子裡就不會進雪了。
而走在前方的五條悟,自然也知道身後女孩的做法。
像小兔子一樣在雪地裡蹦蹦跳跳,每一步都正好落在他留下的腳印裡。
對此,惡趣味的監護人不懷好意地笑了笑,突然一個大跨步,將原本就比普通人長上一些的腳距拉的更長。
我:?
走路就好好走,為什麼要劈叉!
眼見少年將雪坑與雪坑之間的距離,從原來的半米,拉長到此刻的一米半,我抬頭無語地望著他。
這個距離已然超過了我的個人身高,屬於我直直倒地,從頭到腳也碰不到的長度。
不過身為一名咒術師,平地起跳一米五算什麼,就算是兩米八也無所畏懼!
然而正當我准備起跳時,整個人卻被對方直接撈了起來。
白發少年將小巧的洋娃娃抱在懷裡。
「修栗醬也知道的吧,過年可不能生氣哦,要不然新的一年會霉運纏身的。」五條悟用誇張的語氣嚇唬小盆友。
雖說這樣的話就如同茶梗豎起來會有好事、開門第一眼看見黑貓今天注定倒霉、路遇靈車就不吉利一樣,全都屬於日本傳統的民間迷信。
但是,這可是個連神明都存在著的世界啊,信仰又怎麼能說是迷信呢。
所以,我是相信五條悟的說法的。
再加上我也沒有生氣,這是小孩子面對親近之人被給予的撒嬌特權而已,才不是生氣。
前廳——
當白發六眼的神子踏入宴席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視線幾乎同一時間望去。
當然,他們是不敢在明面上妄加打量五條悟的,所以,視線的集中點大多位於被少年抱在懷中的女孩子身上。
光看外表,確實是一等一的漂亮,無怪六眼走到哪都會想帶著她。
只不過,在瞥見女孩的著裝,以及兩肩前後的銀色家紋後,眾人心中暗驚,這是......被主家承認了的意思麼。
如果說以前對其他家族將自家女孩送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來的行為,五條宗室只是像征性的拒絕,並不欲多做解釋,那麼這一次,五條方在明晃晃的宣布——津島修栗是不可替代的。
瞬間,許多人熄了心思,只是,他們視線裡對那個孩子的打量依舊。
原來六眼喜歡這樣的,軟軟糯糯的菟絲花類型?除了好看一無是處,想到這裡,有些人面露鄙夷。
雖然眾人的目光已經足夠隱晦,但還是驚動了少年懷裡的女孩,他們看見她一只手呈小喇叭狀,湊近趴在六眼耳邊說著悄悄話。
等等,她不會是被人打量的不高興在告狀吧?!!
事實上——
「好無聊啊~」我轉頭看了眼四周,小小聲的抱怨,「都是討厭的大人。」
「確實。」五條悟點頭贊同。
而這樣的互動落在別人眼裡就是——
完了,她告狀成功了!被女孩目光掃過的幾人心想,啊啊啊,他們才不要以這樣的方式被六眼記住!
這樣戰戰兢兢又略顯緊張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小輩們的比試結束。
期間無事發生,而那個女孩子也一直坐在席間沒有動彈,就好像她知道自己的實力不足,無法去道場跟同齡人切磋一樣。
果然,是個除外在好看,一無是處的孩子。
五條祐&工藤新一:?
即使下方之人的議論足夠小心,但這樣說法還是不免傳了出來,五條悟垂眸看了看正在吃擺盤的小孩,從坐下開始一直吃到現在。
我:因為無聊嘛,只能吃東西了。
「想去嗎?」少年突然落下一句無釐頭的話。
我咬著叉點心的小叉子抬頭,一眼望進少年蒼藍的六眼。
將近一年的相處使我第一時間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想去切磋比試嗎,想讓那些只會傳謠的人看清真相嗎,想打破現有的身份質疑嗎,想得到應有的尊重嗎?
如果你想的話,你可以擁有這個選項,後續的一切風波與動蕩,他有資本承擔。
喧鬧的氣氛中,五條悟看著安安靜靜的小蘿莉,其實她只是看起來安靜,若是此刻身後有一條貓尾巴,那麼那條尾巴一定在不停甩來甩去。
「不想。」少頃,女孩子給出回答,「都是無關緊要的人而已,我並不在意的悟哥,而且如果過分輕視我,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的反而是那些輕視我的家伙。」
女孩子笑的可愛,五條悟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毛茸茸的簪花摸起來手感很軟,於是五條悟順手揪走了一個玩。
我:......
不過我不在意,不代表著其他人不當回事,尤其是五條家跟我一起玩的幾個孩子。
十歲的少年總是一點就炸,五條祐氣呼呼跑過來,「你知道他們都怎麼說你的嘛,我聽到都要氣死了!」偏偏父親還不讓他解釋,「不過我幫你教訓了幾個說你壞話的人。」
我撐著臉:「所以他們連你都打不過。」
五條祐點頭:「是啊,還不如我呢,所以——」
「所以就更不用在意了。」我接話,「我沒有用手拍蒼蠅的習慣哦。」
聽到女孩的話,少年喝了一大杯茶,隨後他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最想問的問題,「話說我以前朝你扔石頭的時候,就算那次悟大人不趕來救你,你也絕對會報復回來的對嗎?」
「你說呢。」
五條祐:他就知道!以後誰說津島單純可欺他第一個嘲笑誰!
第74章
年後的第一個破曉, 小輩們往往會從長者手中得到年玉,也就是所謂的壓歲紅包。
當然五條悟是不會給我准備的,別看他長得辣麼高,但個子高並不能掩蓋他是個未成年的事實, 少年也是收取年玉大隊的一員。
所以——
「這是家主大人送來的。」侍女恭敬道。
聽罷, 我垂眸打量著手中的淺色信箋。
迎神的鏡餅, 與年神有關的門松, 銀色的家紋。
說真的,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痛失津島這個姓氏了, 暫時並沒有改姓五條的想法呢。
五條悟:然而,這或許是早晚的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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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歲日後的東京街頭——
「修栗醬——!」噴泉廣場中心,鈴木園子一眼就看到了十幾米開外的黑發蘿莉。
層層人潮中,身穿藍色小袖的女孩微微低著腦袋, 所以並不算顯眼, 但周身昂貴的羽織, 與偶爾抬頭露出的白皙又小巧的下巴,無時無刻不昭告著大家, 她並不是那種普通的路人甲。
而是主角團哦。
十分鐘的等待時間, 對方安靜的站在噴泉廣場的一側, 不時有一兩只咕咕停留在她的腳下。
沒有焦躁不安, 也沒有慌張急促, 有人上前詢問時,她也只是從容的回答:「沒有走散,是在等朋友啦, 多謝您的好意。」
路人不禁感嘆,究竟是什麼樣的家伙忍心讓這麼可愛的小小姐等待許久。
直到不久後, 茶發蘿莉跑過來拉住了黑發蘿莉的手。
嗚哇——!是超級可愛的女孩子貼貼,路人覺得他們又可以了!
「我還以為自己出發的已經夠早了呢。」鈴木園子說道,「沒想到修栗醬你比我還要快啊,等了很久麼?」
「沒有,也就十分鐘而已。」我搖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等多久,不過話又說回來,早到是意外。
貓科動物大多喜好夜間出沒,而五條悟就是夜貓子本貓。
昨晚有人偏要拉著我一起放煙花,導致我今早起的可晚可晚了。
頂著亂蓬蓬的頭發從被窩裡爬出來的我,看了一眼時間,隨後在侍女姐姐震驚的目光中,跑到某人的臥室拿枕頭砸了他的臉。
今天和朋友們約了一塊玩的,要遲到了!
好在新上任的司機油門踩的飛快,不但沒有遲到,甚至還提前了不少,到達地點後,他還亮晶晶的望向我,像只乞求主人求表揚的大號狗狗。
我對他給予肯定:嗯,你真的是一個很快的男人。
司機小哥:......小姐,男人不能說快的。
「啊,小蘭和新一!」身旁的園子突然跳起來招手,「這裡這裡。」
於是四個孩子碰頭了,身穿新衣服的小朋友開啟了他們的新年旅。
從神社祈福的御神簽與御守,到傳統的板羽球和轉木桌,再至長廊街坊的四面小攤。
「斯國一修栗醬,你也太厲害了吧!」眼見黑發女孩瓷碗中的金魚快要裝不下了,小蘭與園子言語間充滿崇拜。
對此,工藤新一看了看自己手裡可憐巴巴的一尾小魚,又瞅了瞅津島手中滿滿的坨坨魚,最終,小男孩終是忍不住湊近請教到,「你是怎麼做到的,能教教我嗎?」
「抱歉,這是咒術師的獨門秘籍。」對上工藤充滿求知欲的眼神,我伸手搖了搖手指。
工藤新一:你能不能不要以一種超級凡爾賽的語氣說出口啊!
工藤新一捧著自己唯一的一條小魚蹲回水池邊,可緊接著他就看到,津島竟將碗裡的魚全都倒了回去。
其實對於女孩永遠不按常理出牌這件事,他早該習慣才對,但是——
看了一眼從愁眉苦臉變為喜笑顏開的老板,工藤新一還是忍不住吐槽,「你是老板家的親戚嗎?」
我扭頭:「嗯?不是呀。」
工藤新一:「那你都倒回去了。」
「因為沒有必要吧。」我想了想五條家的蓄水池,裡面魚確實有不少,不過都是大型鯉魚。
「我把它們帶回去的話,大概率很難存活。」主家的蓄水池都是露天的,像這種溫室培養出的小魚很容易凍死。
工藤新一:「可是......」
「沒有可是,我說的都是事實。」我笑了笑,「而且要帶回去,總感覺會很麻煩。」我不太想一路提著金魚逛街,會凍手手的。
對上女孩看似明亮,實則有些憂愁的眼眸,工藤新一啞然。
自從得知了津島咒術師的身份,工藤新一就暗地裡關注著所謂的不科學的世界,很多曾經無法解釋的事情,現在都有了答案。
無風而動的紗簾,陰暗巷口裡的低鳴,被警視廳特意遮掩的無屍案,這些大概都與她口中的咒靈有關吧。
那確實是一種無法琢磨的東西,因為身為普通人的他們看不見,所以想要相信似乎真的很難。
但工藤新一清楚那是真的。
可能是見他好奇的厲害,那一天黑發女孩指著空空如也的桌面。
「你們可以摸一下哦,只是單純摸一摸是沒什麼問題的。」
那是工藤新一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感受到超出常理之外生物的存在,摸起來若有若無,手感像只蟲子。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之後女孩解釋道:
「這只四級學名蠅頭,不過其實就是只超大號的非洲果蠅。」
工藤新一:所以他剛剛摸了個蒼蠅。
瘋狂甩手的園子:啊啊啊——!她戳了蒼蠅!
小蘭默默抽出紙巾遞給大家。
那是一個與他們完全不同的世界,所以像津島這樣不停往返於兩邊的人,是不是偶爾會因為他人的不理解而感到孤獨,在學校裡,他、小蘭和園子不在的時候,她總是一個人。
果然,是會孤單的吧。
我:呃,其實也沒有?
工藤新一:不用解釋,我理解你。
我:?可我不理解你。
思緒回到現在,注視著黑發女孩將金魚倒回去的行為,小偵探想了想,隨後緩緩出聲道:「如果津島你養不了,那大家可以一起幫你養的。」
「對吧?」工藤新一看向另外兩人。
接收到信號的鈴木園子點頭,「是的是的,如果修栗醬你家不讓帶金魚回去的話,我們可以幫你養啊,只要買個大號魚缸就可以了,這種事對本小姐來說小菜一碟。」
聽著朋友們的話,又看了看重回池子裡游得歡暢的小魚,我歪歪腦袋:「但是魚都已經倒掉了誒。」
「那就再重新抓回來呀。」茶法女孩充滿活力的聲音落下,「這一次,我們挑好看的撈。」
「你就是想讓我幫你撈漂亮小魚是吧。」我拿紙網敲了敲園子的手背。
「嘿嘿。」鈴木園子臉上帶著小心思都被你被戳穿了的笑容,「修栗醬最好了,我想要那個紅白黑三色花紋的。」
「沒問題。」我點頭,隨後看向小蘭和工藤,「你們呢,有指定的嗎?」
毛利蘭露出酒窩:「想要一只紅斑點的。」
工藤新一本想拒絕,因為他的碗裡已經有一只自己撈上來的來,但男孩想了想,最終還是說道,「那我和小蘭差不多吧。」
我:「好。」
於是給新一和小蘭撈了一對情侶花色的魚魚。
第75章
漸漸的, 我發現了一個神奇的事情。
似乎每次出游,只要有工藤新一在的地方,總會發生點意想不到的磕磕絆絆。
放學途中就不說了,路遇小打小鬧、小偷小摸、丟貓丟狗是日常, 甚至有一次, 我們還迎面撞上一只搶銀行的車隊。
至於為什麼一眼就能看出來對方是准備去搶銀行的, 那是因為——拜托, 套在頭上的黑蕾絲絲襪真的好明顯啊,而且都勾破了!
搶銀行的劫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這是專門買的破洞襪!
雖然最後確實獲得了警視廳頒發的優秀市民徽章, 但是,我面無表情的望著工藤新一,這並不是你拿我當做免費打手的理由,以及, 我可不想出現在社會頭條的新聞版報上。
工藤新一誠懇道歉:對不起, 沒有下一次。
我:不, 我的意思是,下次得加錢, 咒術師的雇佣費可是很貴的!
工藤新一:......
總之, 在我看來工藤這人簡直自帶霉運加成, 走哪哪有人要倒霉。
可是, 既沒有詛咒依附, 又沒有妖怪傍身,他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debuff的,難不成我愛好冒險的小同學其實是某某禍津神(×)(死神√)再轉世。
算了, 這麼想實在是太失禮了,搖了搖頭, 我搖掉腦子裡的想法,畢竟工藤新一確實是個好孩子,而且是那種會不畏自身危險,去幫助別人的好孩子。
這就是我們的不同,他適合拯救什麼,而我更適合清理一些東西。
//
「修栗你知道嗎。」某次順手殺了幾個詛咒師後,五條悟突然感慨似的說道,「咒術師並不是所謂的救人的一方,而是——」
「而是每天凌晨四點鐘就起床去收拾垃圾的環衛工叔叔對麼。」
「誒?」
小蘿莉脫口而出的話使少年驚訝的眨了眨眼,五條悟發現,自己偶爾真的會跟不上小修栗的思維。
咒術師怎麼就和環衛工人對上了?倒不是說五條悟看不起環衛工人,而是這跨度也太大了,完全就是兩個毫不相干的職業嘛。
果然,專屬小於孩子的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他不懂,因為,他堂堂五條悟即將升級為成熟可靠的成年人!
我:指指點點.jpg,請將成熟可靠換成幼稚無賴。
「所以為什麼是環衛工?」五條悟繼續問道。
「因為給人的感覺很像吧。」蘿莉醬舉起她軟乎乎的手掌,五條悟想去捏被她躲過去了,她比劃著手指。
「首先,咒術師和環衛工叔叔一樣,都很勤快,經常天不亮就早早動身出發了。」
「其次,環衛工叔叔每天開著垃圾車,清理街道垃圾堆放處的黑色垃圾袋,咒術師其實也在做相同的事。」女孩依次伸出食指、中指與無名指三個指頭:
「只是我們清理的東西略有不同,咒靈,詛咒師,人渣這三種,不過總的來說都是垃圾就對了。」
小蘿莉認真的敘述著,五條悟笑著將手伸了過去,這一次他捏住了對方的手指。
捏捏,揉揉指腹,然後將最後一根按了下去。
「咒靈和詛咒師可以,不過人渣就算了。」白發少年用輕飄飄的語氣說道,「那不是我們該管的事,強行插手普通人生活的話,老家伙們又要說讓人頭疼的話了。」
這裡的老家伙特指總監部的橘子皮。
然而,女孩子似乎有些任性,她把那根被五條悟按下去的手指又豎了回來,嘟嘟嘴,語氣是撒嬌的意味,但口中的話卻在反抗咒術高層做下的規定。
「可是,清理人渣的時候只要不被那群老爺爺發現就好了吧。」圓潤的鴛眸清澈又透亮,水汪汪的眼睛裡流露出些許期待。
五條悟意識到,修栗在期待自己點頭,只要他點頭同意,那麼她就不會在意總監部的規章制度,反之,若是他不同意,她也會收起任性,乖乖聽他的話。
她不在意高層人的做派,只祈盼身為她監護人的他的看法,她以他的意見為主導。
這樣的認知讓貓貓非常滿足,是那種被人擼到想要發出一陣陣小呼嚕聲的滿足。
說來,從五條悟誕生開始,盯在六眼身上的視線就數不勝數,所以有些事五條悟做不了。
他太顯眼了,半個咒術界都在關注著最強的動態,咒術師論壇上有關五條悟的八卦傳的最快了,比任天堂新出的掌機游戲還要快。
但是修栗不一樣,對於整個咒術界而言,她是尚未挖掘的珍寶。
或者說,她被人提前挖走了,並且用一層又一層的黑布蒙住,悄悄藏在自己的口袋裡,以至於其他人見不到這顆寶石的光華。
那麼這樣的她確實可以更隨意一點,教訓人渣也好,推掉任務也罷,她應該放肆、無憂無慮的活著,至少現在應該如此。
五條悟不再管那根正叛逆的翹了起來的指頭,他將掌心搭在小姑娘頭上,長而分明的五指穿插在黑色的發絲間,原本柔順的綢緞很快被他玩出毛邊,呆毛與碎發一根接著一根的往外蹦。
女孩晃了晃腦袋,晃不走肆意妄為的監護人,於是只好作罷,繼續仰頭,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五條悟的臉看。
直到,少年勾著嘴角點頭:「當然了,哪怕被發現也無所謂,還沒人能越過我來對你說三道四,除非他們想找死。」
明明是用十分輕柔的口吻說出的話,但話語裡的溫度卻猶如腊月寒冬,冷冽,夾雜著陣陣霜雪,但是有人不怕冷,甚至還主動往冰雪的方向靠了靠。
「嗯,我知道了悟哥,如有必要,我會悄悄的處理,才不會讓那些人抓住尾巴。」
小蘿莉說出了相當任性的話,至於她說的處理,究竟是敲打一頓送進警視廳辦公室,還是像五條悟處置詛咒師一樣毫不在意的一擊必殺,五條悟不想管。
反正他是了解這個孩子的,她不是個罔顧生命的人,也不是個墨守成規的咒術師,五條悟很高興修栗並沒有被咒術界的束縛困住,這就夠了。
於是對話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句,咒術師並不是什麼救人的一方,是幫忙清掃這個世界上的垃圾的人。
所以,當對周圍人群裡傳來的什麼凶殺啦、墜樓啊之類的聲音時,工藤新一的反應是,他要尋找線索,指名真凶,幫助受害者還原真相,而我的想法是,看不我不把那個人渣給做了。
工藤新一:?
求你尊重一下法治社會吧!球球啦!
第76章
工藤新一不愧是哪裡出事往哪跑的天縱奇才, 趁著我跟小蘭說話之際,這個自詡正義的小偵探已經獨自前往第一案發現場了。
然後......某人就不負眾望的走丟了。
不過這不能怪他,畢竟此次突發情況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插手的,沒看警衛在第一時間就拉起了黃線嘛, 平常出警哪有這麼快, 甚至連前來的警部都是藍衣帶刀侍衛呢。
說起來, 在如今這熱武器遍地跑, 讓子彈再飛一會兒,核武器集中亮相的現代世界,已經很少有人手持長刀到處耍了, 又不是以前的武士時代,切腹自盡早就不流行啦。
除卻對現代科技手段與武器滿頭問號的咒術師,也就某些特殊執法部門會執掌冷兵器。
不遠處的藍衣人員就是,在一群執法工具全是電棍、手.槍與防狼噴霧的普通警員裡, Scepter4身上的精致長劍可謂鶴立雞群, 動手都是華華麗麗的閃光拔劍特效。
王權者在特殊人群與裡世界並非辛秘, 尤其是Scepter4的青組。
作為立於絕對權威下,代表秩序與公正的上級執法機構, 那裡的人總是態度強硬又先斬後奏, 就連咒術總監部都不敢有什麼造次, 據說上任青王曾手撕爛橘子。
光憑這一點, 我對他們的好感就蹭蹭上漲。
......
「修栗, 新一的電話打不通了。」
三次機械女音後,毛利蘭的聲音由清亮轉變為焦急。
要知道工藤新一的腕表可是最新發布的小天才電話手表,不但上網刷卡視頻通話一條龍, 甚至還兼顧了發射秘密麻醉針的神奇功效,絕對的高科技產品。
工藤新一:喂喂喂, 前幾個功能就算了,後面那個是想把他往局子裡送麼,誰家好人手表帶麻醉的啊,津島你果然是沒睡飽導致腦子變傻了吧。
後來——
工藤新一(江戶川柯南):阿笠博士,麻醉劑又用完了,請再多補幾次貨,謝謝!
「警戒線已經拉起來了,我們好像已經進不去那棟樓了。」第二次被的警員小姐貼心送到安全去的鈴木園子憤憤,「可惡,不過才短短一分鐘!」
是啊,不過短短的一分鐘,警車來了好幾輛,附近的閑雜人等驅趕完畢,就連滾筒洗衣機也徹底失去了蹤跡。
雖然明知道男孩肯定是在這座發生了凶殺案的大樓裡,但如今大家怎麼也進不去了,警員姐姐展開的雙臂猶如鋼筋澆築的銅牆鐵壁。
「小朋友不可以到這裡來哦,裡面的情況很危險。」警員小姐溫柔的說著。
「可是我們的朋友剛剛進去了,現在聯系不上,得趕緊把他找回來。」鈴木園子指著被圍起來的大廈。
「這樣啊,那也請相信人民警察的力量,我們會將你的朋友完好無損的解救出來。」一句話成功殺死接下來的發言,要是再繼續說下去,那豈不是不相信警視廳。
鈴木園子啞然,和另外兩個女孩子一起在警員小姐的注視下離開,等確認對方看不到她們後,有人便被給予了重任。
沒錯,我被二人給予了重任——將亂跑的滾筒洗衣機帶回來的重任。
我:......
下次就應該在工藤溜走之前先發制敵,就知道這家伙早晚要出事!
平常跟一群大孩子站在一起,小小的我總是沒有大家顯眼,尤其是在我的監護人身邊時,但現在,身形嬌小成為優勢,我可以很輕松的潛入。
從某個一樓的窗戶翻窗而入(五條悟的拿手好戲),電梯上的數字一直位於二十三層不動彈,看來出事地點應該在二十三樓。
然而兩個電梯都被占了,等等,我不會要用腿來爬二十層吧。
我:......工藤新一,你該怎麼報答我。
噠——噠——
冷清的人工樓道裡,小皮鞋踩在冰冷大理石台階上的聲音分外明顯,我吭哧吭哧的爬樓梯,腦袋裡全是對滾筒洗衣機的抱怨。
直到,在路過某個樓層的緊急通道大門時,木門嘭的一聲被人強力推開,滾燙的空氣席卷著熱浪撲來,強大的威壓讓我不得不頓在原地。
打開門的紅發男人面露不耐,「就是你們搞的鬼......」
說到一半,男人卡殼了,原因無他,周防尊看到了一個跟安娜差不多大的小不點,小孩眼睛眨巴眨巴,看起來嚇得不輕,瞬間,赤之王掐滅周身的氣焰。
搞什麼,他還以為是那幾個捅簍子的權外者,結果是個小孩啊......嗯?小孩?
向來面不改色的周防尊微微挑眉,小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會是有人用小孩子做誘餌搞鬼吧,只是剛這麼想完,他自己身後也冒出來了一個小腦袋。
潔白的頭發,血紅的雙眸,襯得小安娜格外營養不良,明明多多良每天都有好好喂飯,怎麼還是瘦瘦巴巴的。
「尊。」安娜拽拽周防尊的袖子,男人低頭看去。
而在他們做出一番互動之後,我才終於松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在我看來主動帶娃的男人都不會差到哪裡去?神奇的令人安心。
站過身,我准備繼續爬樓梯,只是這時,有人叫住了我,是那個白頭發的小女孩。
對方手持一枚紅色的玻璃球,與玻璃球色澤相同的眼睛透過其中看向我,嘴裡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接下來會有好事發生。」
雖然聽起來很莫名其妙,但言語間帶著祝福的意味,於是,我也向她送上了我的感謝。
男人和他身後的女孩明顯都是不是普通人,特殊能力者的祝福麼,還是說......預言?
預言什麼的,我好像也可以,總感覺我跟那個孩子撞人設了——都是小蘿莉,都有個看起來不靠譜實則還可以的監護人,都有著對未來的某種窺視能力。(ps:其實還都被做過人體實驗。)
說起來,好事發生麼......會是什麼呢,有點期待。
幾分鐘後,二十三樓——
與不知名藍衣小哥對視許久,我目光下移瞥向他手中的工藤新一,所以,好事不會就是有人親自將我走丟的小同學送到眼前吧?
感覺並不算什麼好事,畢竟我親愛的同學顯然正處於宕機狀態,他暈菜了。
而對面的伏見猿比古則在對視結束後默默掏出對講機,滴滴——嘟——
「喂,這裡是伏見,菊池,你走丟的女兒正在四處找你。」
我&寫作菊池的津島修依:......?
//
伏見猿比古,一個自己主動從赤組跳槽到青組的奇人,憑借著出色的網絡尋蹤手段與黑客技術,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少年坐到了Scepter4三把手的位置。
然後,他就被一個莫名空降的家伙給擠了下去。
雖然伏見對職位變動這種事並沒有多在意,但他還是比較好奇,那個能將他擠下來的少女究竟是什麼人,能讓室長親自遞橄欖枝。
菊池——一個沒有後綴名字,光有姓氏的少女,半年前由宗像禮司挖到麾下。
在Scepter4這個等級森嚴的機構,大部分人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是走正當書面程序考編考公考進來的,小部分是毛遂自薦,只有極少數人是被宗像禮司欣賞,直接登門邀請的。
而菊池就是這樣一個人,一經入職便被給予了極高的權利,很難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室長家的親戚走後門來的。
不然也太不合理了,這家伙對電腦的認知還停留在最簡單的辦公軟件上,連普通的小網站都不會制作,更別提利用網絡追蹤他人了。
即使少女的學習能力超乎想像的強大,一個周的教習過後便可以獨自編寫程序,但伏見猿比古還是對此人抱有一定的觀望態度。
尤其是,憑他的手段竟然查不到菊池的只言片語。
看著比自己的資料還簡潔干淨的頁面,伏見猿比古落在菊池身上的打量多了一絲趣味。
他查不到的話無非只有一種可能——權限不足。
看來關於菊池的真實情報只有室長知道了......該不會真的是他家親戚吧?
這麼想著的伏見猿比古見證了少女的第一次拔刀,作為王權者的他們看得見詛咒,自身佩刀也經過了特殊加工,算得上咒具。
所以,伏見猿比古看到了精湛刀術上附著的恐怖咒力,配合著青王氏族特有的藍焰,只一刀,便劈開了整棟大樓。
原來是個咒術師啊......伏見猿比古熄了繼續打探她情報的心思,那邊的人的話,沒必要深究了。
反正以後都是同事,菊池很強,他願意承認強者,伏見猿比古想。
但沒必要深究並不代表著,當眼前出現了一個明顯跟菊池有關的小家伙時,伏見猿比古會直接無視。
少年拿起對講機,調到某個特定的號碼:「喂,菊池你的女兒在到處找你。」
雖然按菊池的年齡來說,對方根本不可能有個這麼大的女兒,但這不妨礙伏見猿比古的惡趣味。
大過年加班什麼的,果然得找點樂子吧,不然也太無趣了。
於是,我就這樣始料不及的,和我同樣臉上帶著意外的長姐碰上了。
就......很巧對吧,以及,確實是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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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相見應該有什麼樣的表現,激動、欣喜、雀躍?一個健步衝上去擁抱對方,還是手拉手互訴這來之不易的會晤?
可事實是,什麼都沒有,在最初的驚訝過後,我和長姐站在各自的位置上點頭,並沒有出現伏見猿比古想看的,感天動地的「母女相認」的場景。
就連對話都很簡單——
津島修依:「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我指了指被伏見猿比古提溜在手裡的小孩:「來找他的,是我朋友。」
「嗯。」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伏見猿比古輕輕點了點腳尖,怎麼感覺這倆人在趕他走,所以才故意不說話。
......好吧,伏見猿比古將工藤新一放到牆角,「這個小鬼到處亂跑,所以我暫時打暈了他,一會兒就醒了。」說完,少年離開了,將空間留給姐妹二人。
而這一次,氣氛終於不想之前那麼寂靜了,小蘿莉小跑著上前,抓住年輕女性的衣角,眼中升起皎潔的新月。
「姐姐。」女孩子小聲說道。
津島修依低聲回應,這一次少女的聲音多了柔和,不過也僅僅是簡單的一句話。
「他對你好嗎?」一句還沒問出來就已經有了答案的話——能打扮的可可愛愛,穿著新衣服逛年會,交到了咒術師之外的朋友,和朋友一起有說有笑,眼裡毫無陰霾,只有清亮與透徹,所以——
「很好哦。」小蘿莉點頭回笑,「悟哥他對我最最最好了!」
所以,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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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換完郵箱,青衣女性悄無聲息的離開,我也轉過身狠掐工藤新一的人中,很快,男孩在下意識的呼痛中醒來。
剛一睜眼,映入工藤眼簾的便是津島神神秘秘的微笑,她看起來好像心情很好。
只不過在與睜眼的他視線相對後,啪——!
工藤新一被狠狠的敲打了一通,頭頂大包的他秒變流淚小偵探。
對此我只想說:該!
第77章
在這之前, 我從不覺得我的生日有多麼特殊,直到園子用超級驚訝的聲音在我耳邊喊到:
「誒——?!修栗你的生日竟然是情人節那天!」
我抬頭,眼神中充滿迷茫,表示自己對這個節日相當陌生。
眾所周知, 咒術界盛產老古董, 而老古董只會養出小古董。
雖說我最近一年正在努力摘掉小古董的名號, 並且已經鮮有成效, 但還是.....嗯,對年輕人的時尚知之甚少呢。
「是很重要的日子麼?」我抬頭看向園子,茶發女孩的眼睛裡亮起亮閃閃的小星星。
「咳, 其實也還好啦。」
鈴木園子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將手放在嘴邊輕咳道,「當然這個節日對我們來說還有些遙遠,本來只是個單純的巧克力日, 但是現在——!」
園子看向好友:「因為修栗醬的生日是這一天, 所以14號再度變得重要起來了!」
毛利蘭點頭:「嗯, 生日可是很重要的。」
重要......真的嗎?
注視著小蘭眼裡的笑意,我並沒有將這句話問出來。
生日, 作為我誕生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天的日子, 它真的......
「當然了!」看出修栗一絲絲落寞的小蘭強調著點頭, 她一直都是個溫柔又細膩的孩子。
女孩上前握住朋友的手, 聲音清甜, 帶著足以驅散迷霧的柔和。
「因為修栗醬在這一天出生了哦,修栗一定也是帶著家人的期許降臨的對吧,那一天修栗的家人們肯定都很高興的。」
面前是女孩子溫暖的笑意, 對上她看來的目光,我也不自覺扯起了嘴角。
其實, 我的家人們是愛著我的,我也曾被懷抱著期許誕生,當然這裡的家人僅僅是我認定的那幾個人。
「嗯。」我點頭回笑,「你說的對。」
「那修栗要不要開生日會啊,正好那天是情人節,嘿嘿,可以搞的超級盛大,把同學們都邀請過來。」鈴木園子拍胸膛表示,她可以提供場所。
「不用了。」我搖頭,「到時候能聽到大家的生日祝福,我就很開心啦。」
「嗚——修栗醬!」園子上前抱住了女孩,蹭蹭,修栗醬身上總是香香甜甜的,真好聞。
我:監護人同款沐浴露,你值得擁有。
就這樣,生日當天,我收到了來自很多人的禮物。
劃重點,很多人!
因為,這一天不僅僅是我的生日,還是情人節誒!
所以當我正常地走進教室,正常地坐到位置上,再正常地將手伸進桌洞裡時,我的表情變得不正常了。
平時那麼空曠的桌箱,空曠到我可以趴在桌子上,然後將兩條胳膊全伸進去鹹魚攤的桌箱,今日怎麼變得如此擁擠?
是誰在我的課桌裡塞滿了板磚麼......我探頭向下望去,好吧,想像中的磚頭是擺在最外側,摸起來手感像方磚一樣的巧克力禮盒。
依次拿出,慢慢地,我的桌子上成為了巧克力愛好者基地,包裝各式各樣,種類多姿多彩。
最主要的是,其中一部分的署名並不是我,而是——
某不知名學姐的心形本巧ps:冒昧打擾了津島桑,拜托你把這個幫我交給你哥哥吧,愛心愛心。
其實,這樣的問候方式並不太好,因為在其他同學眼裡,五條悟和夏油傑,甚至灰原雄這幾個人,都算的上是「哥哥」。
所以,署名需要更具體一些啦。
比如這個,「請幫我交給那個超級高的白發帥哥,啾咪~」,還有這個,「丸子頭的狐狸眼哥哥,suki。」我就可以分得清該轉交給誰。
至於為什麼第一次大家拜托我轉交情書我沒答應,這一次卻不再拒絕,大概是因為每有一位學姐送出本命巧克力,我就會獲得一塊用作感謝幫忙的義理巧克力。
多虧了悟哥和夏油哥優秀又充滿欺騙性的皮囊,你們的妹妹醬——我,意外實現了巧克力自由呢。
而且我看到了好多超級高檔的品牌,有些是需要提前很久預訂的那種,不愧是帝丹學園的漂亮姐姐們,我也要說一句suki了。
前排看出津島小心思的工藤新一無語臉:所以,只要買通了你,就可以給你的哥哥們遞信是吧,原來你是這樣的津島。
我:說什麼呢,人家一直都是這樣的。
「生日快樂,修栗醬。」
鈴木園子舉著一個盒子遞給我,不僅如此,女孩還湊在我耳邊悄悄聲地說,「回去以後你一定要試一試,這可是限量版!要拍給我看哦。」
限量版?
我摸著手裡的包裹,有裙撐的支架,還有布料的層次手感,衣服?
「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修栗醬一定要帶上經典動作。」鈴木園子眨眼,伸出大拇指補充道。
點頭收好,此時的我滿口答應,殊不知今夜過後,五條悟的手機裡又多了一個名為「小修栗光輝史」的文件夾。
下午時分,抱著巧克力與生日禮物的我揮手告別朋友,獨自站在校門口等司機的到來,東西實在太多了,自己背著走山路簡直是冤大頭。
終於,大部分時間都處在失職狀態的司機,接到了所要侍奉的小姐的電話。
於是那一天,嶄新的違反交規罰單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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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專校內,這個點大家應該都處於任務途中,整座學校毫無人煙,頭頂連冥冥姐姐的烏鴉都沒有。
我平時回來的早,要早上半個多小時。
本來,園子提議放學後一去游樂場玩的,東西可以寄存,但小蘭卻說:「修栗已經在學校裡收獲了來自大家的祝福,那麼接下來,自然是要回家跟家人一起慶祝的吧。」
小蘭:「家人可是很重要的。」
我沒有反駁,卻默默垂了垂眼,家人......五條悟算是我的家人麼?
這個問題,其實早在去年的星漿體事件就有了答案,是家人的啊,也是我最信賴的人了。
畢竟,今天的第一句生日問候,就是從少年口中聽到的呢。
或者不該說是今天,而是昨晚。
昨夜凌晨,某位愛好翻窗的夜貓子悄悄鑽進了我的臥室,拿著手機站在床前讀秒,直到秒針指向00:00時,平地一聲驚雷響起,我得到了今日的第一句生日祝福。
「小修栗生日快樂!」
其實,被突如其來的驚嚇驚醒的女孩子並不是很快樂,甚至眼神還有點幽怨。
但盡管如此,五條悟還是得到了來自小蘿莉的擁抱,迷迷糊糊的女孩從床上爬起來,站在床上也剛好到他胸口。
小貓抱住監護人蹭了蹭,糯嘰嘰的表達了自己的感謝,隨後平地後仰,繼續睡了過去zzz
五條悟沒說什麼,只是站在原地又多看了幾眼,沒開燈,幽暗的夜幕本該伸手不見五指,但奈何他是六眼,天空之藍、極夜之深的神賜之眼。
所以即使身處黑夜,五條悟也能清晰看到對方的模樣。
平地倒下去的小蘿莉翻了個身,伸手在床上左摸右摸,摸來了她的兔子玩偶,然後才心滿意足的蜷縮著身子繼續入眠。
一點警惕心都沒有,看起來傻白極了。
看著看著,少年伸手碰了碰對方松散的劉海,幫人拉上被子,轉身退了出去。
這一次他走的門,於是跟走廊上手拿漱口杯的夏油傑打了個照面。
五條悟&夏油傑:現實意義上的大眼瞪小眼ing
瞥了眼屋內昏暗的燈光,又看了看一臉無所畏懼的好友,夏油傑沉吟,「悟,你不會是——」
「是生日祝福!」五條悟及時打斷他的話,言語控訴:「傑,外面都污蔑我是蘿莉控就算了,你可是我的摯友啊!」
夏油傑:......原來你也知道外面的流言啊。
五條悟:可惡,究竟是誰在敗壞他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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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地回到宿舍,將工藤送的模型擺到桌子上,小蘭送的圍巾掛好,我才緩緩拆開園子說的,所謂的超級期待返圖的套裝。
是原版XX奇緣的冰藍色公主裙和限量心形魔法棒,來自最近頗受女生們喜愛的一款動畫,跟男生那邊的火○隱者有的一拼。
裙子是很好看的裙子,每一層內襯網紗都是不同的顏色,魔法棒上也鑲嵌了真正的粉色碎鑽。
但是!一想到要做出那個很經典的動作,我就有點,emmm好吧,難得的有點害羞?
好在現在高專裡確實沒人,不然被人看見還挺尷尬的,這種尷尬就像小朋友披著床單到處耍威風,被家長發現一樣。
要不得要不得,得趁其他人還沒回來趕緊拍給園子看。
大抵是女孩子的相性便是——總會對漂亮的小裙子心有憐惜,當我換上這身衣服後,意外發現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甚至因為大大的裙擺轉動起來很好看,原地轉圈圈後,我表示,下一個冰雪女王就是我。
終於,在轉了無數圈後,我想起來園子的返圖。
只是,當我對著手機擺好了pose的那一瞬間,強烈的危機感油然而生,哢嚓——
相機的快門與房間的木門發出同樣的聲音。
我和推門而入的白發少年四目而對。
而此時,我正維持著一種「噗呲噗呲揮舞我的小魔法棒」的經典姿勢,就是有點怪。
之所以說它怪,是因為大腦給出了趕快調整動作的應急反饋,可身體並沒有及時反應過來,以至於動作僵硬,表情微妙。
哢嚓——有人再一次按下了拍照的快門。
我:......終有一天,我會將監護人的手機裡的文件夾全部毀屍滅跡!
五條悟:這種好東西怎麼能沒有備份呢~
我盯著五條悟,目光中帶上他進人房間不敲門的譴責。
雖說我進他房間時好像也沒怎麼敲過門,但那不一樣,人家是小孩子。(果咩,雙標說的就是我自己。)
總之反抗無效,而且下一秒我就被監護人揣走了。
瞬移——作為居家旅行必備利器,這一次在我身上的應用並不是那麼讓人身心愉悅。
半個小時後,穿著拖有長裙擺的蓬蓬公主裙,手拿仙女棒,被五條悟夾在胳膊底下的我表示很心累。
「悟哥,可以把我放下去了嗎?反正大家已經都見識過了。」
而且明明都已經在群裡發了照片,為什麼非要惡趣味地帶我走一圈,嗚,再這樣哭給你看。
雖然得到的都是來自米娜桑的誇誇,但黑歷史就是黑歷史,不僅有高清圖片隨時回顧,還刻在了每一個見到我的人的腦海裡。
甚至連輔助監督哥哥都沒有放過,我看到他想笑又不敢笑的憋笑了!
而向來會滿足女孩大部分要求的監護者,這一次卻拒絕了自家小孩的申請。
「這樣不是挺好看的嘛。」少年笑著把臂彎裡的蘿莉往上提了提,「待會兒就穿著這個去吹蠟燭吧。」
吹蠟燭,三個字成功讓我分散了被黑歷史吸引的注意力。
「是生日蛋糕對嗎?」我從五條悟的胳膊下探頭,仰起腦袋看向他的小圓框墨鏡。
見在他說完這句話後,連眼睛都亮起來的小蘿莉,五條悟毫不猶豫的點頭:「是哦,畢竟今天是修栗醬的生日嘛。」
過生日當然要吃生日蛋糕了。
可其實在這之前,我並沒有吃到過自己的生日蛋糕。
過去的七年,我的生日是在津島家度過的,那是一個很傳統的家族,傳統到並沒有在生辰當天吃蛋糕的習慣。
最常見用於慶祝誕辰的是紅豆飯和天婦羅,也就僅此而已了。
所以,這是我第一次接觸被冠以生日祝福用的糕點,即使早有預料,但此刻內心感到了期待和欣喜,或許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阿裡嘎多,悟哥。」沒來由的,我忽然很想感謝五條悟。
感謝他讓我接觸到了大而廣闊的世界,感謝他讓我擁有了人生中無數的第一次,感謝他在那一天選擇了我,成為我的監護者,感謝他帶著我飛上了很高的天空......
「這才沒什麼好謝的呢。」少年的聲音從頭頂響起,與以往不同的是,他這句話說的很輕。
然而,就是這樣輕緩的話語卻深深刻在了我的大腦顳葉內側,那裡是海馬體,是人類慣於儲存記憶的地方。
這一天傍晚,又是高專的眾人難得湊齊了七龍珠的一個晚上。
因為要給孩子過生日。
坐在明顯是五條悟喜歡的栗子蛋糕面前,我頭戴生日皇冠,耳邊聆聽著他人清唱的歌曲。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呀......喜歡......
「修栗醬可以吹蠟燭許願了哦。」加入硝子提醒,待會兒蠟油就要滴下去了。
「嗯。」
閉眼再睜眼,我吹滅了點燃著的八根蠟燭。
之後是分蛋糕,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我將切下來的第一塊擺到了五條悟面前。
至於解釋,大概就是——美味的東西,第一口自然想要分享給最親近的人吧。
不算特別大的蛋糕,八個人剛好可以分完,只是吃完後,某甜黨的胃口顯然沒有滿足。
於是他又迎來了女孩塞給他的巧克力大禮包,同時被塞了一手巧克力的還有夏油傑。
而對其余人來說,直到看見五條悟和夏油傑手中的巧克力,他們才意識到今天究竟是一個怎樣特殊的日子。
當咒術師當的連情人節都遺忘了呢,不過好像這個節日跟他們確實沒有什麼關系。
但是,為什麼會跟他倆有關啊!
庵歌姬痛苦地捂著胸口,被騙了,外面那群天真不諳世事的jk們,一定都是被五條悟和夏油傑這兩張可惡的皮囊給欺騙了!可惡啊!西內——!
......
夜晚,郵箱——生日快樂。
第78章
冬去春來, 桃花盛開之日便是雛祭,一種專屬於女孩子的節日。
這一天,日本有女兒的人家都會在家中擺放栩栩如生的人偶,以祈求女孩們幸福安康。
以往, 我每年都會擁有多個擺在偶人架上的小偶, 而今年, 因為久居高專, 加上雛祭日並沒有回歸本家,所以我早就將起床之後要摸摸人偶這件事忘得一干二淨。
只是令我沒想到的是,迷迷糊糊起床, 穿好拖鞋下地的第一眼,我便看見了被安放在壁櫥上的傳統偶人。
至於是誰將其擺在了那裡,答案不要太明顯。
有五條悟在的時候就會格外心安,這對我來說似乎已經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了。
這就跟每次只要監護人一伸手, 我就知道他想吃什麼口味的糖一樣, 比如藍莓酸奶味的。
我們離譜又神奇的小默契經常讓一旁的夏油哥側目, 但隨之,少年又釋然, 似乎是覺得既然是五條悟帶的娃, 那再怎麼離譜好像也都說得過去。
畢竟, 五條悟帶娃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很離譜了, 關鍵是還帶的不錯。
直到後來的後來, 摯友帶的娃變成了他自己的老婆。
夏油傑:so,這就是童養媳的由來麼?請告訴他,他究竟是你們play中的哪一環。
五條悟:咳咳, 每一環可以麼。
夏油傑:......後山來戰。
而現在,我心情很好地摸了摸壁櫥上的人偶, 當然也拍了拍晴阪伸過來的小腦袋,希望接下來能有個好天氣吧。
或許是那日的人偶帶來了好運氣,也或許是近來各界的爭端相對較少,我度過了平靜又充實的一段時間。
在這期間,我並未申請過晉級任務,畢竟現在的生活就很好啦,為什麼非要去招惹事端呢。
對於總監部看不慣五條悟,又礙於五條悟的能力不會在明面上做什麼這件事,我漸漸了解了真相。
明明害怕的要死,所以想要用盡一切手段打壓六眼,將五條悟困於桎梏,可又不得不依附於少年的強大,靦著臉送上大部分高危任務。
真是一群矛盾至極的老爺爺,我不理解這樣沒良心的人。
也並不想理解。
//
咒術高專休息室——
午後的暖陽和煦,灰原雄正在自動販賣機前買飲料,旁邊的夏油傑散漫地坐在窗邊看風景,只是看著看著,少年眯起了他的狐狸眼。
嗯?有人在試圖拐小孩?
不遠處——
金發皮衣的九十九由基彎腰:「小朋友,我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要問你。」
被問小朋友·我:「姐姐你說。」
於是,那句堪稱經典的問候來了——
「你喜歡什麼樣類型的男人?」
我:?
正從灰原手中接過飲料的夏油傑:......
令夏油傑無語的原因有兩點:
一是,提問者問出的問題對小孩來說為時尚早,這也太早了吧,他一個高中生都還沒思考過的問題,你去問一個小學生?
二是,被提問的小學生竟然真的在認真思考,並於幾秒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女孩摸了摸下巴,扭頭瞥了一眼走廊另一端的兩個人,隨後肯定道:「反正不是夏油哥和灰原哥這種類型的。」
莫名有種被背刺感的夏油:笑。
毫不知情的小太陽灰原:開朗的笑。
聽到這,九十九由基俯身拍拍小朋友的肩膀,「不錯不錯,那再具體一點的呢?說說你的性癖吧。」
「什麼是性癖?」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我有些好奇。
九十九由基:「大概就是最吸引你的那個點,比如力量型,八塊腹肌,哭包美人,犬系男友什麼的。」
我歪了歪頭,大腦裡一片迷茫,好像沒什麼特別中意的癖好......硬要說的話。
「我是貓派,喜歡貓一樣的男生。」這麼想著,我補充道,「要軟軟的,抱起來手感很好,能一頭扎進去的那種,而且,既然是貓貓了,當然也要會撒嬌的吧。」
「嗯,其實姐姐你說的哭包美人我也挺喜歡的。」最後這一句我說的很小聲,因為莫名感覺十分惡趣味,不過真的很戳xp就是了。
而走來的夏油傑嘴角卻不太自然地抽噎了一下,除卻最後一句,其他的描述都感覺好耳熟啊,但是,小姑娘說的應該只是貓而已。
「呦西,我懂了。」九十九由基對小朋友比大拇指,「你一定可以的。」
「喂,對一個孩子說這些是不是有點太早了。」夏油傑走到陌生女性對面,不贊同道。
「可這種問題就要在小時候問嘛。」九十九由基微笑:「能在年輕時就搞清自己要追尋的目標,那可是很難得的哦。」
夏油傑:說的好像你不是年輕人一樣。
九十九由基:跟你們這群十七八歲,啊,還有個七八歲的孩子一比,她確實不算年輕了。
「所以——」金發的成熟大人話音一轉,「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呢,夏油同學?」
夏油傑微笑,學著不久前女孩的口吻說道:「反正不是你這種類型的。」
九十九由基:臭小子欠打是不是!
好在經過交談,夏油傑確定了女性的身份,至少不是什麼想拐小孩的人販子,不然一上來就衝人家小朋友問奇怪的問題,很難讓家長不對其充滿防備。
「總之就是這樣,我真的沒有游手好閑啊,只是想從根源解決問題而已,哈,雖然方法都不太可行。」九十九由基靠在長椅上,看著一旁也在用心聽話的小姑娘,伸手戳了戳她的臉。
哎呀,好軟好可愛,這就是五條同學的家養蘿莉嗎,卡哇伊~搞的她也想養一只了。
「以及,關於星漿體的處理,我覺得你們做的很好。」九十九由基雙手交叉撐在胸前,「要是我的話,可能就真的送她去同化了。」
「說起來前些日子,我在海外溜達的時候還遇到了那位星漿體,托你們的福她現在過得很好。」
回憶著見面時,天內理子眼中的光亮,九十九由基淺笑,給出了自己同為特級之一的肯定。
「年輕人就是果斷啊,不愧是『最強』的你們。」
見夏油傑毫不吝嗇地點頭接下誇贊,九十九頓時笑得更開心了,「哈哈哈——真的很不自謙呢,夏油同學。」
夏油傑:更不自謙的白發同學你還沒見到呢。
「不過別忘了咒術師也是人,」九十九由基輕嘆,「人都是有極限的。」所以也要適當的謙虛一下啦。
「關於這一點,我自然也知道的。」黑發少年垂眼,表情帶著些許釋然,他再清楚不過了。所以他接受一切的污穢與醜陋,當然他也會對此做出改變。
九十九由基打量著少年的表情,又看了看一旁瞪個大眼觀察的小姑娘,少頃,她語氣微沉道:「小心總監部,那群人裡可沒一個好東西。」
「知道了。」
「所以,你到底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不告訴你。」
第79章
注意本章為夏油主視角——
夏油傑一直都是個容易鑽牛尖的人。
這一點從他小時候抓獨角仙就可以看出來, 當時有一只超大的獨角仙一直捉不到,天色也很晚了,其他小朋友都准備回家吃飯,只有夏油傑盯著樹干頂端的蟲子眼睛一眨不眨。
他跟這只獨角仙杠上了, 絕對要將它捉到手!
最後的結果是, 他確實搞定了這只大家伙, 只不過自己的膝蓋也磕破了。
不僅如此, 當同行的一個女生眼巴巴看過來時,夏油傑也只是簡單的思考了一下,便將手裡裝有獨角仙的盒子遞了過去。
反正他已經收獲了戰利品, 他想要的只是抓到獨角仙的這個結果而已,至於後面獨角仙具體要怎麼處置,自己養起來還是送給別人,對夏油傑來說都不是那麼重要。
哪怕回家被父母教訓了一通也無所謂。
這就跟另一個世界的他只想著怎麼殺光普通人, 卻逃避思考如果普通人真的消失, 只剩咒術師的人類社會該如何正常運轉一樣, 都屬於一種不考慮後果,只顧慮現狀的行為。
隨著年齡的增長, 夏油傑性格上的某種偏執逐漸表露。
他想成為一個正直的人, 他想盡自己所能幫助和保護弱者, 他覺得扶弱抑強才是社會應有的形態, 特別是當他成為咒術師, 意識到自己所擁有的力量後。
夏油傑給這樣的力量下了一個結論:咒術是為了保護非咒術師而存在的。*
也正是這樣自心底而產生的正論,將少年困在了他親手給自己編織的蜘蛛網裡:
他認為那是他的使命,是他與生俱來的責任, 是他掌握這股力量的意義所在。
直到——
夏油傑被招募到咒術高專遇見了五條悟。
那是一個極其張揚的少年,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沒有什麼意義, 只是覺得開心就去做了。
為什麼咒術界最為傳統的家族會培養出這樣的家伙?
以咒術師的思維培養起來的人,不更應該著重於保護非術師嗎?明明擁有著超乎想像的強大力量,卻格外任性,只關注己身。
白發少年的肆意一度使夏油傑皺眉,於是他選擇坐下來跟五條悟好好談談,彼時,剛和夏油成為朋友的五條悟在聽到好友的言論後,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哈——?!你在說什麼啊,傑,你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五條悟大呼小叫的想要看看他的腦袋有沒有進水,「沒有進水的話為什麼會滿腦子正論。」
「而且,你要想執行你可以自己去做,為什麼連我也要拉上,不要把責任和使命強加在「老子」身上好不好,傑你這是道德綁架!」
那一天,夏油傑和五條悟吵吵鬧鬧的打了一架,打到二人雙雙熬夜寫完了三千字的檢討書,甚至還跟鬧別扭的小學生一樣冷戰了一上午,給家入硝子笑的不行。
在那之後,夏油傑依舊堅持著他所謂的正論。
只不過,心底的有些信念不時也會稍稍動搖,畢竟,咒術師只是多個特殊能力者其中的一種,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強大的存在。
而這些,是在夏油傑真正開始展露頭角後,才逐漸意識到的。
當巨大的達摩克裡斯之劍高懸頭頂,當橫濱某位路過的偵探隨口道出真相,當森林中傳來不屬於人類亦不是咒靈的竊竊私語時,夏油傑會有種似乎咒術師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但這樣的念頭會在他人的感謝聲中消散,所以夏油傑很矛盾,或者說,他愈發具有身為咒術師的傲慢。
再然後,摯友收養了一個小女孩,起初,夏油傑跟所有觀望者一樣,認為悟並不適合養孩子,少年太過隨性了,這樣的他恐怕無法承擔一個幼小生命的成長。
特別是女孩子,要呵護著成長啊,夏油傑覺得靠悟自己來養,早晚把孩子養自閉,於是他也會經常提些意見,甚至還自掏腰包幫摯友買了育兒寶典。
然而最後的結果卻證明,五條悟這人似乎是帶娃的一把好手,小姑娘被教的陽光又開朗,而且她的到來也給咒術高專,以及夏油傑帶來了很多變化。
比如,因為她的術式,自己再也不用獨自忍受擦過嘔吐物的抹布味了。
夏油傑很慶幸她幫助了自己,同樣也感謝因為她,這件事不再是秘密,大抵,將煩惱跟朋友分享真的能使心情放松許多吧。
再比如某次,女孩的國文作業題目是「你將來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當時夏油傑剛好坐在旁邊,他便隨後問了一句,「那麼修栗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呢,是幫助他人的咒術師,還是正直善良的好孩子——」
話沒說完,夏油傑看見小蘿莉抬頭,大大的眼睛裡充斥著同樣大大的問號。
她疑惑的問道:「一定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嗎,我為什麼不能成為我自己呢?」
「嗯?」夏油傑狹長的眼眸微微睜大。
意料之外的答案。
成為......自己?
「嗯嗯。」小蘿莉點頭,用自動鉛筆點著純白的三線格紙,「沒有人規定這個問題的答案一定是某個職業,或者某種類型的人吧,既然這裡的『人』只是一個統稱,那麼我也可以說自己。」
「所以我的答案是——我想成為一個一直堅守本心的自己,這樣的我也許並不是咒術師,也許沒有那麼正直善良,但只要我依舊是我就可以了。」
說完,女孩見少年遲遲沒有反應,便低頭繼續寫起了作業。
而夏油傑卻聽著耳邊的沙沙聲陷入沉思,他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想,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給自己定下的那些條條框框的邊緣,亦理解了五條悟的所作所為。
夏油傑之前說,五條悟總喜歡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但如果換一種思路,那些事能令五條悟高興,美味的甜食能讓人心情雀躍,這不就是意義所在嗎?
哪來那麼多高大尚的情懷啊,明明最簡單的開心也是意義。
原來......一直在作繭自縛的人是他。
這樣的認知,在少年敗於那個毫無咒力的男人——伏黑甚爾之手後,變得更為清晰,而且這次倒變成五條悟找他談心了。
如同撥雲見日,夏油傑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些東西,沒有什麼與生俱來的責任,強者並不一定要扶持弱者。
畢竟,拯救和幫扶不同,就像街邊乞討的老者,在碗裡放下五百日元又能改變得了什麼,施舍的多了,對方真的有能力守住這份施舍麼?
救人,確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啊。
不能總想著兩者兼顧,只做好其中一件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想通的那一瞬間,夏油傑長呼出一口氣,咒術界是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束縛住了名為咒術師的井底之蛙,也束縛住了他,要改變啊......
在特級之一的九十九由基提醒夏油傑小心總監部後,少年便多留意了一下,因此於某次報錯等級的任務中救下了灰原。
夏油傑都不敢想,如果他沒察覺到不妥,沒跟著前來會發生什麼,一級土地神咒靈,七海建人與灰原雄根本不是對手,會死掉的吧,絕對會的。
頃刻間,他的內心被某種扭曲的執念包裹,如果咒術師這條路的盡頭是同伴的屍體該怎麼辦?如果曾經親手救下的非術師,傷害了其他咒術師又該怎麼辦?
明明咒術師這麼稀缺,究竟為什麼——
「夏油前輩,你怎麼了?」注意到前輩情緒不對的灰原雄問道。
夏油傑看著這個蘑菇頭學弟,剛剛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他微笑著向他看來,言語間帶上關心,對方活力十足的樣子,讓夏油傑不經意松開緊皺的眉毛。
「沒事,回去吧灰原。」
土地神事件的一個月過去,當少年接下某個村莊的調查任務時,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胸腔內的那股衝動。
看著面前鐵籠裡的雙胞胎女孩,夏油傑神色忽明忽暗,他緩緩抬起一只手,然後——
這只手就被突然出現的人按了下去。
夏油傑:?
是誰?未經他察覺便站在了他身後。
少年轉頭,在看清對方面容後瞳孔微縮,「你是津島——」
「你剛剛想做什麼?」
二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津島修依的語氣帶著秉公執法的質問。
「我只是想將她們救出來而已。」夏油傑指著鐵籠內的雙胞胎,此時,已經有青組成員代替他上前了,還有人將站著的兩個村民拷走。
「我還以為你准備對那兩個人下手了。」津島修依語氣淡淡。
「怎麼會,」說到這,夏油傑垂眼,「我已經決定做出改變了啊。」哪怕偶爾還是會感到困擾......
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想,夏油傑聽對方輕嘆道:
「人這種東西唯一不變的就是善變,所以,我們腳下從來都不只有一條單行道,其實看路也好,不看路也罷,人走到哪裡,哪裡就成為腳下的路了。」
夏油傑站在原地沉默不語,年輕女性轉身離開,不知過了多久,她再次出現在門口:「那兩個女孩,你——」
「我可以收養她們麼?」夏油傑接話,根據摯友養孩子的經驗,帶娃能改變人許多,再者,從進門看到那兩個孩子起,夏油傑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兩百頁的育兒寶典不是白看的,他絕對比悟會養孩子!
於是那一天,在某位藍衣少女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夏油傑成為了真正需要奶孩子的男媽媽。
一覺醒來多了倆孫女的油爸油媽:兒子當咒術師的這幾年果然在干大事!
第80章 長大了一點點
「救——命——!!!」
公路上, 一名西裝男棄車呼救,在他的身後,瀝青公路上憑空出現一連串巨大的腳印。
男人逐漸陷入絕望,晚間山路寂靜, 半個小時都極難碰到其他車輛, 他沒救了, 而且就算有人來救他又有什麼用。
人類能戰勝的了這樣的怪物麼......
終於, 拐角的崖邊,他直接翻過跨欄,神情帶著凄婉, 永別了這個世——誒誒誒?
有人提住他的衣領往公路上一丟,屁股落地男人吃痛的叫了一聲。
隨後清亮的振刀與刺耳的轟鳴同時響起,公路裂開了刀割般的巨大縫隙,延伸十數米, 直至目不可視的怪物在嘶叫中化做黑煙。
怪物徹底消失後, 女孩回首:「沒事吧?」
「你、你.....我...」巨大的世界觀衝擊使人變得結巴
透過公路兩旁昏黃的燈光, 男人看清了救下自己的人——
一個身穿某知名學園制服、手持雙刀、笑得可可愛愛的......黑發小學生?
這是......夢麼?
可如果是夢的話,他的屁股真的好痛, 肯定都青了!
所以, 如果不是夢的話——
外表成熟西裝男, 內心少女漫愛好者的男人雙手合十, 表情虔誠道:「您就是月神派來拯救在下的美少女戰士嗎?」
我:......
雖然有些無語, 但不得不說,這是個很好的解釋理由,於是我點了點頭, 瞬間,男人的表情也興奮的上頭。
巨大的恐懼與無與倫比的激動交織, 西裝男的臉色漲紅,幾秒後,他喊了一聲太奶奶你怎麼在這,便就此倒地不起了。
我嘆氣,拿出手機瞥了一眼不多的電量,迅速給Scepter4的公共賬號編輯了一條簡訊,隨後收好刀具起身離開。
在此,我要控訴一下我的那位無良監護人。
將本該屬於他的任務丟給在寫家作業的小孩子,只因那家伙預訂的新品楓糖蛋糕到貨了,於是他不遠百裡地跑到北海道去取他的蛋糕了。
就沒人替我的作業考慮一下嘛,雖然已經寫完了,但是!小姑娘家家的獨自走山路也是很危險噠,你看剛剛都遇到大型咒靈了。
早已灰飛煙滅的一級詛咒:嚶——究竟危險的是誰啊!
算了,得快點趕回家,不然手機真的要沒電了。
沒錯,是家,而不是咒術高專。
兩年前,五條悟正式從高專畢業,彼時的夏油傑正在准備教師資格證考試。
看著考試在即依舊吊兒郎當的好友,夏油傑提醒,「日本的教師則格證考試五年一次,錯過了這一次後,悟你可就要再等五年了。」不是決定留校當老師麼。
對此,五條悟點頭,隔天就利用他超高的後台去扯了個假證,還問要不要給夏油傑也順手來一個。
兢兢業業准備考試的夏油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同樣兢兢業業考醫師資格證的家入硝子:請給她遞煙。
總之,夏油傑婉拒了五條悟的邀請,作為有原則的正直青年,他要憑自己的能力上岸。
雖說關於他的考試資格也是捏造的,不然,高專畢業的人可沒法考高中的教師資格證啊。
於是幾個月後,五條悟搖身一變,變成了東京咒術高專的在編教師,而夏油傑依舊在考證,因為考試時間是下半年。
不過很顯然的是,不能指望一個剛高專畢業的最強去教導學生,五條悟的示範只會讓新生們懵上加懵。
人家咻咻搞定搞定一只一級,自己在這吭哧吭哧打二級打不死,學生們不干了。
還不如七海前輩靠譜呢,他們甚至希望能讓七海前輩來教他們,或者正在考試的夏油前輩也可以,他們不在意有沒有教師資格,只在意教學的人不是五條悟就行。
ps:五條老師太壞了,拍了我們好多丟人的照片。
這是夜蛾正道在辦公桌上看到的學生聯名狀告。
就這樣,五條悟被暫時停課,夜蛾正道親自贈予他《教師的自我修養》一書進行修行。
不服的白貓貓:我的教人方法沒有問題,你們看,修栗醬就被教養的很好!
家入硝子&夏油傑&其他知情者:......
也許這分人吧,真不是一般人都能跟津島修栗一樣不畏風雨,承受得住來自最強的辣手摧花。
五條悟:你們在說什麼?!!
夜蛾正道錘五條悟腦袋:是啊,跟你一樣一天到晚踩在校規的底線上蹦跶,不愧是你教出來的好學生呢,悟。
五條悟:嘿~
於是,暫時不用上課的五條悟從高專搬出來了。
作為他隨身攜帶的小蘿莉——我,也跟著一起搬到了五條家為他置辦的大house裡。
就五條悟要在外居住一事,本家批了很多房產,遍布全日本,基本每到一個城市就有落腳的地方,家臣們再也不用擔心,家主大人在外置辦時沒有留宿之地了。
說起來,自五條悟十八歲成年後,屬於一族當主的位置終於落到了這個囂張的少年頭上。
只是這時的五條悟早已不再期待,反而還分外嫌棄。
每當有同族將當期的財報、族內事項、祭祀典儀彙報過來時,五條悟都會捂著耳朵說自己眼睛疼看不了,還是讓老頭子們處理吧。
來彙報的五條家人:所以家主大人您的眼睛疼,為什麼要捂耳朵?
然後他就被五條悟扔出了門外,嚶——
總之,五條悟甩手掌櫃當得好,就是苦了上一代家主,本以為卸任了能過清閑日子,結果第二天就有侍從過來聲稱:
「悟大人說族內的事項還要由您代理,他只看最終決策。」
眾所周知,家主的話就是命令。
剛退休就再次上崗的先代:嘆氣。
//
五條悟其實不太在意常駐宅的落點在哪,但當侍從將東京的各大房產捧上時,少年還是挑挑揀揀,最終指出了一所離女孩上學的帝丹較近的高層公寓樓。
於是,我的常駐地換成了坐落在市中心的高檔平層,站在落地窗前向外望去,能將整個經濟區攬入眼底。
視野很好,風景優美,當然,時不時也能望見站在東京塔頂吹風、做廣播體操的白發顯眼包。
喬遷當天家裡來了很多人,除了高專的眾人,還有我的盆友津美紀,以及我的三個小弟。
不,應該說是一個小弟和兩個妹妹——惠惠子、美美子和菜菜子。
伏黑惠臭臉:請正常說話,謝謝。
去年,五條悟用10.5億將伏黑惠從禪院家贖了過來,至於為什麼伏黑甚爾賣的時候是10億,贖人卻又多花了0.5億,那大概要取決於物價的不斷上漲。
畢竟,就連監護人常穿的襯衫,價格都從二十萬元漲到二十五萬元了。
伏黑惠小弟弟的利息上漲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啦。
更別提,伏黑惠覺醒的術式可是禪院家左盼右盼,上盼下盼的十影咒法。
當小惠比了個手勢將黑白兩只玉犬召喚出來後,站在津美紀身邊的我沉默了。
於是我打了個電話將監護人喊來,來看過後的五條悟也沉默了,他又一通電話將伏黑甚爾叫來,不負責的父親登門,打量著面前頭頂咒印的兩只狗狗,天與暴君啞言,隨後欣慰道:
「身價十億,不愧是我兒子!」
對於此般言論,伏黑惠不爽的打了他爸。
總之,在禪院家不知道的地方,他們的十影咒法成長的很好。
畢竟我的小弟我自然會好好照顧。
伏黑惠:才不是小弟!
至於美美子、菜菜子,她們是夏油哥的女兒,聽說夏油哥現在在鄰居大媽們口中的頭銜是——年齡不大,未婚且帶娃,鮮少歸家。
總結:不值得托付終生。
夏油傑微笑:他不想跟普通人計較。
不過這裡其實有個問題,比如奇怪的輩分差異。
夏油美美子和夏油菜菜子喊我姐姐,我喊她們「父親」是哥哥,而她們又叫「父親」的朋友五條悟是哥哥、家入硝子是姐姐。
簡而言之就是,各喊各的,毫無關聯。
莫名成為輩分最大的夏油傑:......他也不想跟身邊人計較。
第81章
說起來我跟某只黑泥精的相遇要多虧監護人的牽線搭橋。
如果不是青年有意無意的引導,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在那條分割線上徘徊多久。
畢竟人是會變的,我害怕對方會變成我不認識的模樣。
然而,當我們的視線再次對上時,記憶裡那原本四年的空白, 仿佛在一瞬間就被那張熟悉的面孔填滿了。
激動、興奮, 因多年不見的時光, 對彼此人生空缺中的悵然, 再遇時的膽怯,以及最為簡單的,久別重逢後的喜悅。
所有的所有, 到了嘴邊都化作為一句:
好久不見,れ兄イモ
//
轟——
爆炸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我抬眼望了望對面,紅藍綠三種顏色在相互對峙, 這段日子的王權者似乎陷入了一場混亂紛爭。
好在他們的爭鬥並沒有波及到其他各界, 至少咒術界這邊相安無事, 甚至因為近來少了Scepter4的干預,老橘子們臉上的笑意都變多了。
無視街道一端的喧囂, 我低頭看著手機上監護人發來的任務, 對於他這種時不時便將自己的任務丟給我的行為我早已習慣。
五條三三天下第一:要記得幫我買某某店的限量版琉璃棒棒糖哦, 那個口味只有橫濱那家分店有賣。
栗子蛋糕不加糖:知道啦。
橫濱, 一個異能者雲集的地方, 同時也是這次表單中三個一級詛咒的聚集點。
說起來,東京與橫濱其實是兩個相隔極近的城市,開車45分鐘, 電車半小時,走路的話......走路就算了, 傻子才用腳測量。
但就是這樣一座坐落於東京不遠處的港口城,因其政策特殊,多年來一直處於封閉管理狀態,外來者鮮少踏足,裡面的家伙也更不願出來。
那裡是黑手黨與犯罪者的天堂,容納著整個日本最大的黑市、貧民窟跟地下賭場,就連福岡盛產各大殺手組織的博多,都趕不上橫濱目前的黑暗與繚亂。
起碼博多那邊亂中有序,明面上的市井依舊活力友善,但橫濱就不一樣了。
當我從車站走出的那一刻,我可算明白了乘務員姐姐的擔憂。
在車上時她曾一遍遍的路過,目光憂愁,來回打量,搞得我仔細檢查了一下著裝,難道這身洋裙很奇怪嗎?明明是最近很流行的款式。
直到臨近到站,乘務員小姐終於鼓足勇氣對我下手了(bushi),是認真地對我說道:「小妹妹,待會兒千萬要等你的家人來接你再出站!一定不要獨自離開,明白了麼!」
對上乘務小姐擔心的眸子,我輕笑著點頭:「知道了,多謝姐姐提醒,我會小心的。」
肩膀上懸停著普通人看不見的妖怪,書包裡裝載著價值幾億的咒具,體術出自伏黑甚爾每周兩次的毒打,我,一定會格外小心的。
小心不把來找茬的家伙的腦袋給扭掉。
話說,伏黑甚爾教導人的方式簡直慘絕人寰,絲毫不憐香愛幼,終於見識到比五條悟還不會教人的家伙了。
不過好在效果顯著。
//
一、二、三......
從街邊的雜貨店買了紙質版市區地圖,我一邊觀看著其上方位,一邊數著跟在身後的小尾巴。
短短十分鐘,我已經被三伙不同的人盯上了,這年頭拐賣小孩可是二十年起步,橫濱的不法分子好猖狂,顯得當地官方格外不作為。
充滿硝煙的空氣,魚龍混雜的社會人員,街頭橫行的Mafia,以及——失去作用的手機導航。
由於橫濱許多街區十分狹窄,很多地方都有不同的信號屏蔽,再加上被故意從衛星地圖上隱藏的擂缽街,導致手機定位在這裡成了寂寞。
總之,我對橫濱的初印像不是很好,唯一一點值得期待的就是,既然這裡是異能者之都,那麼,我有沒有可能遇到曾經那個跟我說他有異能力的人呢。
當初的三個約定已經都滿足了哦,我已經......具備尋找的資格了。
只是茫茫人海,你在哪裡?
這麼想著的我突然有些惆悵,於是在棧橋上停了下來,目之所及是波光粼粼的鶴見川,如果說尋找也是一種試煉,那該從何處下手——
我的目光凝固了,因為下方的河水中正漂浮著一具屍體,雙手合十放於胸前,仰面朝上表情安詳,我扯了扯嘴角。
呵,試煉?試煉他大爺!
//
太宰治此時正閉著眼享受著美妙的入水時光,這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消遣,放松又悠閑,終於沒有煩人的東西來擾人清靜了,呼——前段日子實在是太熱鬧了。
兩個月前,他的「老師」森先生手刃了港口Mafia先代首領,憑借銀之手諭以及太宰治的見證之詞,一躍成為了新的暗夜執掌者。
這可辛苦了太宰治,作為森先生的弟子,現任首領的懷刀,以及助森上位唯一的見證人,他的項上人頭懸賞金也就比森鷗外少上一個零而已。
畢竟,只要他這位唯一的見證人死了,森鷗外的地位立馬岌岌可危。
暗殺、投毒、綁架,一系列陰險手段層出不窮,給少年折騰的像一只不斷被人從水裡撈出來的青花魚。
於是太宰治撇了撇嘴,直接躺平:
面對暗殺親自指出自己的大動脈所在,毒藥不用人投喂便主動吞掉,路遇綁架伸出雙手束手就擒。
險些失業的殺手們:……這小子簡直在侮辱他們的職業操守!
收到情報的森鷗外:……太宰君,咱能不能不要這麼送人頭!
對於太宰君的此類作死行為,森鷗外堪稱最頭疼的那個人。
差一點,新上任的首領大人就要限制他這位弟子的人身自由了,但一夜間,黑市上關於太宰此人的懸賞令不知為何全部被人撤下了。
哪怕是前一秒剛有人發布,下一秒,簡介就立刻被淹沒在繁雜的信息洪流中,刷新之後更是再也不見。
起初,森鷗外還以為是敵對組織有什麼新動作,但觀察了一段日子後,某屑醫生發現,對方什麼動作都沒有,就是單純地為了撤懸賞而撤懸賞而已。
而且,只要是包含了太宰君消息的通緝令全都會被對方撤下,因為這,有時森鷗外還能跟著沾光,偶爾他們師徒倆的人頭會被一起打包送上同一通緝,然後又會被一起撤銷。
人家清理太宰君的信息泄露時,順手撈了個森鷗外,察覺到此情況的黑心醫生陷入森氏沉默。
所以,究竟是誰這麼大手筆?
畢竟,能在黑市上撤消息可不是僅憑人脈就能做到的,除了必要的人際與手段外,更重要的是財力。
按照地下世界的規定,雇主之外的其余人,想要撤銷現已掛上競價的懸賞令,必須承擔初始價格的三倍賞金,這是為了平台、雇主,接懸賞的殺手三方的勞務保障。
在風口與刀尖奔走的夜行者們,看重的主要還是金錢觀,拿人錢財□□,是他們這群沒良心的家伙們信奉的准則,一如曾經的伏黑甚爾。
只是,如果說撤銷一次、兩次還能理解,可每一次熱度都急速下降的話,那意味著這背後必定有人實時關注,並且,那個人超級——有錢!
有錢到令森鷗外眼紅又眼饞,他才剛坐上港口Mafia首領的位置不久,因先代的不作為,偌大的組織像個空殼,到處都是小窟窿大漏風。
尤其是財政部,像只胃口永無止盡的吞金獸,愁得森鷗外頭發庫庫掉,他好窮啊,缺人缺武器,更缺錢。
背後保太宰君的那位大人物啊,您能否可以現身說法,森鷗外真心想跟對方好好談筆交易,實在不行把太宰君賣給您也不是不可以,他的這位弟子皮囊確實不錯。
太宰治:......
森鷗外:放心太宰君,等周轉過來就去贖你。
森鷗外的此般想法一直維持了一個多月,直到前些日子,組織終於在他的威壓下情況趨於好轉,他便漸漸的將這事拋到腦後。
查不到只字片語,對方遮掩的太好,不似橫濱中人,甚至不能算異能者這邊的手段,老師夏目漱石也秘密傳來了一封信件。
打量著信紙上僅有的兩個字——勿究,森鷗外眯眼,太宰君的身世恐怕不一般啊,不會是哪個財閥家、軍事家的私生子吧?
算了,既然老師都這麼說了,合上信箋,森鷗外不再管束太宰。
就這樣,被盯梢的太宰治重歸自由身,他又可以安安心心地上吊、吞安眠藥,外加肆意入水了。
森鷗外:......或許還是得管管。
而與森鷗外的一無所知不同的是,當事人太宰治對此倒是有些見解。
據太宰治所知,這世上有兩個人有能力、也有可能撤下有關他的懸賞令:
會是誰呢....
沁涼的河水中,少年感受到一縷目光打在他的臉上,不似以往那種對溺水之人的同情與憐憫,也沒有仇家尋人時摻雜的冰冷與鎖定。
而是淡淡的,有點氣惱,有點無奈,又有點......思念?
誰。
噗通——
一顆小石子被丟到他身邊,濺起的水花砸到太宰治臉上,少年睜眼,目光陰冷的看向橋上的始作俑者。
然後——咳咳咳。
他嗆水了。
第82章
有人站在橋邊看風景, 有人飄在水裡望橋頭。
當二人目光交彙之際,太宰治:咳咳咳——!他嗆水嗆到差點真正離開這個世界。
在鶴見川中身形不穩的撲騰了好幾下後,少年終於劃著雙臂游向岸邊。
直到坐到河堤一側的草地上,他還在不停咳著肺中積水, 只是咳著咳著咳嗽聲卻逐漸轉變為笑聲。
太宰治笑得斷斷續續, 像岔氣了一樣, 最後直接仰倒在身後的草地上, 抬起一只胳膊捂住了半張臉。
什麼嘛,這不是被照顧的很好麼,虧他還......
「所以, 是誰把你丟到河裡了嗎?」
女孩子清脆的聲音在耳邊落下,太宰治動了動捂住臉的胳膊,目光緩緩向她望去。
緞帶般柔亮的黑發順著耳邊滑落,白皙的臉頰一半映上頭頂暖陽的金粉, 眸光清澈, 兩側梨渦明顯, 整個人散發著干淨又明媚的氣息,看起來是那類完全生活在陽光下的孩子。
她出現在這裡, 出現在橫濱的街道上, 會給人一種白絨絨的綿羊誤入大灰狼群的既視感。
然而, 太宰治不過輕輕掃了幾眼便得知女孩的定位, 什麼羊入狼群, 分明就是慣於扮豬吃老虎的典範,不愧是……
他的妹妹啊。
移開手臂,兩雙同樣顏色的鴛眸相對, 太宰治輕笑:「這種久別重逢的問候,不應該先說上一句好久不見麼.....」微頓, 他說出了曾幾何時一直輾轉於舌尖的名字:
「修栗醬。」
若是此刻有港口Mafia的人經過,一定會大呼這不可能——
那個首領的懷刀,喜好以言語迷惑他人的純黑少年,血液裡全流淌著黑泥的陰暗小鬼,竟然也能露出如此溫柔的笑意?!!
哪怕是森鷗外見到這一幕都會拍案稱奇。
太宰君竟然笑得如此正常?!這不科學!明明每次面對他時,都是一副苦瓜藤上新結的小苦瓜模樣,整個人嘩嘩往外冒黑水。
怎麼可以區別對待,他可是老師兼首領誒!
太宰治:呵。
而在聽到了少年的話後,女孩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隨即妥協般地嘆了口氣,「好吧,好久不見。」她向他遞出一只手,回笑:「那麼需要幫忙嗎,哥哥?」
時隔多年,太宰治終於再次聽見了這個稱謂,熟悉到他輕輕顫了顫睫毛。
「當然。」少年將纏滿繃帶的手搭了上去。
然後攥住,握緊,往自己這邊一拉。
「我其實有點想你。」膽小鬼難得吐露了點自己的真實想法。
大抵,因為面前的這個人是他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羈絆吧,可以肆無忌憚撒嬌、擁抱、相互安慰,甚至流露真心的羈絆。
落入一個濕漉漉的擁抱,我拍了拍埋在我肩膀上的宰貓貓,剛從河裡爬出來,他的發絲與風衣全在淌水,將我的新裙子打濕了一片,不過——
「我也是,我也很想你的,歐尼醬。」
//
甩掉身後跟著的小尾巴後,我被兄長拉著站在了一家高檔海鮮料理店前。
十五分鐘後,看著坐在帝王蟹面前優雅啃蟹的少年,我覺得我就是那個幫人刷卡買單的冤大頭。
看得出對方覬覦這家店很久了,就是一直沒能來消費。
太宰治攤手:沒辦法,他好窮的,或者說,是森先生好窮的。
森鷗外:嗚嗚——!
「所以,哥哥現在在做什麼呢?」
拿小勺子輕敲面前的蟹殼,我撐著臉詢問面前興致勃勃吃螃蟹的兄長,他的口味也一如既往,醬油蘸蟹肉。
「嗯?我以為他已經告訴過你了。」咀嚼中,太宰治抽空回答。
他,無疑指的是五條悟。
「沒有哦。」我搖頭。
我不清楚悟哥是如何知曉有關兄長的消息的,我只知道那個人一定在這件事上動了手腳。
比如——把橫濱市分散的任務整合到一起,然後將線索與選擇權交到我的手裡。
咒術高專裡,很多人都覺得五條悟不應該被評定為年度優秀教師,畢竟他的教育方式太前衛了,經常讓學生們處於危險之中。
但我卻不這麼覺得,在我看來,悟哥教學最大的特點是引導,他習慣讓學生自己去發現問題,自己解決,而不是上來就直接給出答案。
這一點,在除卻教學的生活方面也是,他一直是這樣對我......
太宰治注視著妹妹的沉默,片刻後,他推開面前已經吃干淨的蟹殼,雙手平放到了桌子上。
氣氛就這樣在少年的舉動中變得安靜,緩緩,黏稠又扭曲的黑暗繾綣著惡意襲來,溫度逐漸陰冷。
而我則停止了思考,坐直與兄長對視。
以前還在津島家的時候,他的右眼曾不小心受傷,所以侍女將其用繃帶綁了起來,這一綁就是好多年,直到現在,繃帶都沒有被拆下來。
他也還是老樣子啊......
渴望溫暖又懼怕傷痛,想要窺視艷陽,卻又怕被刺眼的光焰灼燒瞳孔。
我始終認為,眼睛就像心上長出來的兩扇窗,打開一扇又關掉一扇,何嘗不是對外界的一種徘徊。
畢竟,要是兩扇都關上的話,說不定會窒息呢。
女孩輕輕打了個響指,太宰治頓時覺得周身暖暖的,晴阪造了一只小小的妖造太陽掛在少年頭頂。
雖然看不見,但能感覺到其中散發的陣陣暖意,就連身上濕乎乎的大衣都隱隱有被烘干的跡像。
說起來,這可是一家相當高檔的餐廳,要不是店家識貨,認出了妹妹手中的黑色卡片,像太宰治這樣全身都在滴水的小鬼,可是剛進店就會被趕出去的。
太宰治笑了笑,手肘撐著桌子,語氣有一種蜜裡藏刀的溫柔,像徐徐吐信的黑色毒蛇,Dazai Osamu,他先對小妹介紹了自己的新名字,隨後繼續道:
「過不久我大概就會加入PortMafia,正式成為一名殺人不眨眼的黑手黨了。」少年嘆氣,「要知道森先生可是已經等不及了呢。」
說完,他觀察著女孩的表情,試圖從對方臉上尋找點失望又或是嫌惡的征兆,哪怕一絲絲龜裂也好,然而他妹卻只是輕描淡寫地瞥他一眼,隨即伸手掰起了帝王蟹腿。
感覺自己被無視了的太宰治:......他堂堂未來Mafia干部也是要面子噠好不好!
「喂——!!!」少年不滿地敲了敲桌子,原本壓抑的氛圍瞬間松垮掉,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被人這麼無視過了!
注意到聲響的服務員本想上前詢問,可他才剛往這邊跨了一步,就被黑發少年掃來的目光凍在原地,嗚——好可怕,一個原地旋身,服務員再次回到牆角站好。
「那麼大聲干嘛,我的耳朵很好使。」我剝著蟹殼低聲道,「改名就改名唄,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姐姐也改名字了,她現在叫菊池哦,青組的菊池。」
太宰治繼續貓貓搗亂張牙舞爪,但耳朵卻幅度微小的動了動,剛剛是有關長姐的情報。
「至於你要加入Mafia這件事......」我抬眸,提出了第一個問題,「話說,森先生是誰?」
「首領......」太宰治扭頭看向市中心高聳入雲的五棟大樓,「也算是老師吧。」
我噢了一聲,順著兄長的目光遠眺。
黑手黨總部直接建在市中心,橫濱政府都不管的嗎,他們真的好不作為哦,還有異能者集中的異能特務科也是......果然我還是更喜歡東京,Scepter4辦事yyds。
「那哥哥你是自願的麼?」這是第二個問題。
「什麼?」回神的太宰治看向問問題的人。
此時,餐桌一端的女孩正清理著蟹腿上最後的一小片殘殼,她將帝王蟹的整條蟹腿肉剝好,放到了精致的瓷碟裡,然後將瓷碟穩穩擺在他的面前。
太宰治低頭看著被剝好的蟹肉,耳邊是女孩子輕柔的聲音:
「其實你是自願的吧,加入黑手黨這件事是你自己的選擇。」對方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我知道歐尼醬很少做無釐頭的決定,更沒人能逼你去做你不喜歡的事。」
「大概是PortMafia那邊有哥哥你想要得到的東西吧,唔....或者說試圖追尋的答案?如果真的是那樣,不也挺好的麼,至少有了目標啊。」
「所以,既然是你想做的事情,我才不會擅自干預呢,以及,不要總想著試探我,我可是站在哥哥你這邊的!」這是最後一句,表明立場。
盯著女孩張張合合的嘴唇,太宰治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恍惚,這一點也未曾變化......他的妹妹總能將他看穿,以前是,現在也是。
不過,這似乎是幸運的,在這世上有一個人能時刻理解你、支持你,你們擁有的是最深刻最難以割舍的羈絆——血緣,難道不該說是幸運麼?
「哈,修栗醬就只有這些想說的嗎?」
搞什麼,他可是即將升級成以暴制暴的犯罪分子誒,無惡不作的暴徒,殘忍的黑手黨,你的反應也太平淡了吧。
雖然說是這麼說,但太宰治的聲音卻很輕,輕的像是用竹簽串起來的,像雲朵一樣飄在手中的棉花糖。
「難道我還要再說什麼嗎?」我盯著兄長的鴛眸陷入沉思,隨後試探著說道:
「那麼恭喜?恭喜哥哥即將入職一份待遇優渥的正式工作,而不是繼續當巷口街溜子?」
「哈——!」鮮活生動的表情再一次出現在這個枯槁的少年臉上,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了。
好一會兒,太宰治才笑完扶著桌邊坐好,他擦著眼角感嘆:「唉~當年看走眼了。」六眼竟然真的會養孩子,想當初,他還跟長姐打小報告說那家伙絕對不行呢。
結果竟然是帶娃的一把好手,嘖。
我:......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比較省心?
明明大多數時候我都是被放養的,監護人每次出差基本要十天半個月才回來。
我可是獨立又省心的好孩子!
「對了,」太宰治突然意識到什麼,他抬頭,語氣是十足十的認真,「修栗醬要注意橫濱街頭有怪蜀黍出沒,對方的狩獵範圍是十二歲以下的幼女,小心——」
我歪頭:「小心不要把他揍成豬頭麼?」
太宰治:「......可以揍,不過建議套麻袋。」
「懂了。」是熟人。
第83章
「修栗醬並不是單純為了找我才來橫濱的吧?」吃完午飯, 二人漫步在監控照不到的小巷。
我點頭,順便摸了一把路過喵喵叫的三花貓貓:「我其實是來做任務的。」
太宰治捂胸口做傷心態:「我就知道,找我不過是修栗任務的附贈而已,我還不如修栗醬的任務重要。」
然後, 少年的胸口著實挨了女孩一記, 畢竟很久以前對方就說過的, 等找到了兄長, 一定要小拳拳重錘他胸口。
看似輕柔的握拳實則蘊含普通人無法想像的力量,只不過落在太宰治身上的前一秒,對方撤掉了大部分力氣。
少年輕笑, 將對方的拳頭包在手裡移開,哎呀呀,確實越來越暴力了,不過這樣也好, 至少不會被腐朽的咒術界吞沒。
兄妹間的心有靈犀在這一刻展露無疑, 被他抵住拳頭的女孩抬頭, 眸光清澈明亮:「你在擔心什麼,我才不會變成無聊的大人呢。」
太宰治嗯了一聲。
「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要信我。」小巧的手掌掰過了他的臉頰, 女孩認真的說:
「其實以前我確實很害怕長大, 那個時候我覺得人一旦成長起來, 就會變成很無趣的家伙, 整天帶上用於偽裝的微笑面具,口不對心,言不由衷, 畢竟那時我所見過的大人都是那副模樣。」
「但現在不一樣了,哥哥, 現在,我身邊來往駐足的都是很棒的人,所以,我永遠不會成為自己討厭的那種大人。」
聽著耳邊的話,一直以來被烏雲籠住的少年罕見的放晴,太宰治心情很好,好到,如果現在森鷗外向他發出邀請,他當場就會答應,不然,少年著實准備再晾黑心醫生幾天。
「這樣麼,那可真好啊......」他喃喃到。
//
聊完天,消過食,雙方情報也交流完畢,終於到了不得不做的環節了——任務進行時。
三只一級和一些弱小的伴生類咒靈,問題不大,日落前應該可以處理完,然而,前提是路線正確。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走錯路口後,我狐疑的盯著手中的地圖,直到一旁伸來一只滿是繃帶的手,將紙張順時針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我:......
這是個意外你懂吧,主要我已經很多年沒看過紙質地圖了,這是重度依賴手機導航的後遺症!
等等,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所以我剛剛找不到路暈頭轉向的時候,哥哥你果然在看笑話對吧。
太宰治:笨蛋~~
我:我才不是笨蛋!
「好啦,這邊。」太宰治牽住女孩子的手,示意是相反的方向。
要知道他橫濱街溜子的名聲可不是白得的,某人找了半天沒找對的地方,他輕車熟路便領著人走到了。
近在咫尺的廢船是連本地人都鮮少踏足的區域,太宰治在一處石墩上坐下,撐著腦袋觀看女孩從她身後的小背包中,掏出順手的小工具。
全都是小小的,果然,武器越可愛打人越狠不是沒道理的。
黑發女孩跟看不見的怪物打了起來,好在太宰治坐的遠,對面的戰鬥不至於波及到他,只是看著看著,少年眉頭輕挑。
修栗的體術水平很高,高到放在黑蜥蜴裡也屈指可數,但,為什麼會是這種打法?不像是咒術師教出來的,更像......暗殺者?
太宰治勾了勾嘴,看來妹妹說得對,她身邊有趣的家伙真的很多啊。
四面而來的風中夾雜著小聲討論,不大卻又剛好能被太宰治聽見。
黑發少年漫不經心地瞥向不遠處的低矮房屋,擂缽街的少年團體,倒是沒有在意的必要。
不過,少年團體中的那位領頭人森先生好像很感興趣,太宰治歪了歪腦袋,說不定以後,他的生活也不會那麼無聊了呢。
咒靈祓除完,兩人走後——
「中也你終於回來了,就是這裡,你上次說不對勁的地方,剛剛有兩個小孩子,啊不對,其中有一個跟我們差不多大,他們好像做了什麼。」
被喚作中也的橘發少年點頭:「我知道了。」
自前段日子廢船附近有人失蹤後,中原中也就告誡羊的成員,非必要不得靠近這裡,也許其他人都看不到,可中原中也清楚這裡藏著一只怪物。
一只異能力無法對其起作用的怪物。
現在,詭異又危險的氣息消失了,是那只怪物離開了麼?
中原中也踩上被破壞的徹底的廢墟,腳下的木板帶有明顯人為折斷的痕跡,不是刀槍,是更小更鋒利的冷兵器。
看來不是怪物主動離開了,而是有人來此地殺死了怪物。
那麼對方究竟是什麼人呢,中原中也有些好奇,這樣的好奇就如同他對自己身世的好奇一樣。
晚了一步啊,早知道就早點回來了,中原中也轉頭安慰同伴們:「雖然這附近的危險已經解除了,但大家行事還是要謹慎。」
「知道了,中也。」
//
有了兄長這個人形地圖導引,我的任務進程頓時順利多了。
並且由於各種抄近道,走不尋常小巷,翻人後花園的奇葩操作,我甚至比預期時間快了一個小時祓除詛咒。
最後一處是某個靠海的港口,周圍堆滿了不同顏色的大型集裝箱,除了集裝箱外,還有不少手持武裝的黑西裝在巡邏。
而我祓除咒靈時免不了弄出些許聲響,幾個黑西裝尋聲過來,只是幾秒後,場面卻像上級領導來視察,底層員工瑟瑟發抖ing
「太、太宰大人?」一開始還凶神惡煞的黑西裝瞬間丟掉警惕,語氣恭敬又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抱歉打擾了,不知道是您在這裡,在下告退。」他們轉身開溜的速度,像趕著去投胎。
幾人走後,太宰治後仰,眼神對上靠在視野盲區的妹妹。
「不愧是歐尼醬。」我豎拇指。
明明還沒正式加入黑手黨呢,就已經樹立起了足夠的威嚴,看給人家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太宰治擺手:「是他們太脆弱了而已,啊,對了——」少年突然雙手擊掌,鳶色的瞳孔亮了一瞬,他拽住妹妹的手朝一處走去,「我有東西要給你。」
二人穿梭在像迷宮一樣的集裝箱堆放處,然後來到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鐵皮箱面前,太宰治松手,上前打開生鏽的鐵質連接鎖。
隨著兩側的門被向外拉開,陽光照進了黑暗的角落,我看清了內部,只一眼,我便清楚了這個集裝箱的用途——
是兄長用來睡覺的地方。
所以,你們港口Mafia已經窮到連員工宿舍都提供不起的程度了麼?這是有多窮啊,實在不行我可以匿名捐贈一點,或者眾籌蓋個宿舍樓?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森鷗外淚目:嗚——!這是什麼感天動地的小蘿莉,隨時歡迎。
如同六人宿舍般大小的集裝箱裡,四面堆滿雜物,只有中間被擺了一張邊角泛黃的床墊。
而某個少年此刻正蹲在那堆雜物裡翻來翻去。
雖然很好奇他要給我什麼,但我並沒有直接上前詢問。
過了一會兒,太宰治手捧一個有些舊的木盒子走了出來,將其塞到女孩子手裡,「你還是回去再打開吧。」
他說的很輕松,甚至聳了聳肩,可我卻聽出了語氣裡一絲極為微弱的不自然。
聽話的妹妹醬才不會當面拆哥哥的台呢,所以——
「好哦。」我回答,等你一走我就打開。
太宰治:......
半天的時光很快過去,此時距離橫濱開往東京的最後一班電車還有四十分鐘發車。
「我覺得我可以——」
「不可以!」
話剛說一半就被兄長打斷,我幽怨的瞥了他一眼。
接收到對方眼神的太宰治卻搖了搖頭,「修栗醬該走了哦,夜晚的橫濱可是很危險的,小孩子不能留下來。」
我不服:「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太宰治:「嗯,十一歲游樂場好像確實不會免門票了,但也是半價票吧。」
「買票是按身高算的!我比我們班男孩子高了好多呢!」其實說到最後我也沒太有底氣,因為我知道我該走了。
畢竟,我和兄長不一樣,雖然大家都是被放養的娃,但我晚上不回家的話,會被監護人提著衣領拎回去,好沒面子。
好吧,那就下次再見啦,下周末我帶著作業來找你,哥哥大人那麼厲害,一定會做小學生的數學作業對吧。
太宰治::)
與兄長告別完畢,我手拿監護人指定的棒棒糖,腳踢一群試圖對我使壞的小混混,終於踩著最後的發車時間來到了車站。
然而我還是沒能趕上電車。
因為我看到了一個人。
落日的余輝中,頭戴墨鏡的白發少年,哦不,二十多該說是青年了。
墨鏡青年雙手抱臂,背光而立,逼格極高,簡直就像是剛打完怪獸,渾身散發著正義之光的迪迦奧特曼。
這個人真是的,明明千叮嚀萬囑咐說要我幫忙帶糖果,可還是親自跑來了一趟。
而且明明都已經是成年人的年齡了,外表卻還是高專時的樣子,難不成無下限真的跟保鮮膜一樣有保鮮作用麼,他的臉好像自十八歲開始就再沒被氧化過了。
感覺性格也永遠長不大,永遠的大齡幼稚兒童。
「悟哥。」女孩子青年小跑過去。
五條悟稍稍俯身,於是對方便將買來的一整串棒棒糖,像系圍巾一樣一圈一圈纏在了他的脖子上。
「修栗是在謀殺你的監護人嗎?」五條悟笑著說。
我:「才沒有,這可是你自己要的,不過悟哥來做什麼?」
橫濱政策特殊,咒術界的人很少插手,就連「窗」也未在此地駐扎,所以留下痕跡也沒什麼,再說了,我都已經處理好了,沒什麼可擔憂的。
五條悟伸手扯小姑娘臉頰,「當然是來接我們修栗啦,不然,錯過了電車的小朋友被心懷不軌的黑漆漆給騙走了可怎麼辦。」
當然,這裡的黑漆漆是特指。
太宰治:......?
到底是誰拐誰的妹妹啊!
對比少年時期,成年的五條悟更高了,蒼的遠距離瞬移也更為熟練,於是錯過電車的我搭五條悟牌雲霄飛車回了家。
不過由於監護人的搗亂,直到夜晚我自己獨處的時候才打開了哥哥塞給我的盒子——
從上到下依次是:
一顆艷麗的紅色寶石,跟我的眼睛很搭。
手工制作的精致緞面蝴蝶結。
從沙灘撿來的,內泛鐳射彩光的漂亮貝殼。
以及最後,一朵被壓平的,密封在塑料薄膜裡的鳶尾花。
一共四個,從上到下,由繁到簡。
看著它們,我突然明白了下午兄長那一絲不自然的原因。
從不直球的人送出了堪稱直球的東西啊,是禮物,分別這四年的,每一年的生日禮物。
每一年,他都送給了我他那個時期能准備的最好的東西了。
我的兄長啊,他其實也是個很溫柔的人呢,所以,他也值得被人溫柔對待。
森鷗外:莫西莫西,太宰君溫柔?
港.黑眾人:啊?太宰大人溫柔?有一說一,這是鄙人今年聽到的最好聽的笑話
第84章
眾所周知, 一個家不能同時所有家庭成員都不會做飯。
會餓死的。
尤其是,在把周邊一整個區的外賣全部吃遍以後,終於有人從只會餓餓飯飯,張嘴阿巴的料理廢物, 變成系起圍裙走進廚房的廚閑殺手了。
於是那一天, 廚房炸了, 五條悟炸的。
後來, 在夏油傑友情贊助的《烹飪大全》一書的指導下,這個家終於擁有了兩個會做飯的人。
當然,我的料理水平遠大於某人。
不過閑暇的時候, 五條悟偶爾也會心血來潮地替我准備中午要帶的便當。
其實他的廚藝還可以,至少是正常人水准,但如今除了我之外,貌似沒再有人敢吃他做出來的便當了。
至於原因, 大概來自某次的咒術高專大團建吧。
那天野炊, 五條悟興致勃勃的從附近的小溪裡撈了兩只河豚, 河豚氣鼓鼓的樣子與順帶被拐來的伏黑惠小弟弟有的一拼。
白發青年自信滿滿,隔著無下限上下拋著河豚稱, 表示他可以給大家露一手最近剛學會的刺身料理。
不知是五條悟的自信感染了大家, 還是米娜桑們不覺得小小的河豚能對他們產生什麼威脅, 刺身蘸醬油, 味道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於是, 五條悟便憑借一己之力,將咒術高專大半人員送往了東京中心醫院急診部就診。
所有吃下青年做的河豚料理的人,無一例外不食物中毒, 包括他本人也是。
隨著惡心、嘔吐、腹瀉與肌無力等症狀在高專人身上蔓延,自此, 再無人敢小覷小小的河豚之威。
至於為什麼身為咒術師的大家都被送往了醫院,而不是硝子姐姐的醫務室,是因為硝子姐姐也是五條悟河豚刺身的受害者之一。
這種由外來物質引起的人體的中毒反應,反轉術式只能緩和,無法徹底治愈,想要毒素早日排出還是得來醫院打針和清腸子。
家入硝子:早知道聽歌姬的話了。
為數不多沒吃五條悟做的食物的庵歌姬:哈,果然她的選擇是對的!
總之,高專的人上到教師下到學生,再無人敢輕易嘗試五條悟經手的料理,除了依舊要時不時備受監護人摧殘的我。
我:微笑以對.jpg
好在,其實大部分時候白發青年的料理都還是比較靠譜的,除了放的糖有點多之外......也就是放的糖有億點點多。
畢竟監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甜黨,在生日禮物都是超大號糖果屋的誘惑下,我怎麼不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專屬牙醫呢。
反正不差錢就是了。
//
叮鈴——
正在准備便當的我聽到了按門鈴的聲音,今天是和我的小弟約好的幫他調伏式神的日子,手中的便當也是為了中午無法及時趕回來而准備的。
門鈴只響了一下便一言不發,擦了擦手,我走到玄關打開大門,門後面站著一只同樣一言不發的綠眼睛小海膽。
今年剛升入小學三年級的伏黑惠正背著書包,臉上帶著那種足以被稱作「伏黑哥」的表情,然而此時此刻,他卻作為某人的「小弟」被請進了屋子裡。
反抗了無數次依然無法擺脫小弟這個頭銜後,小小年紀,伏黑惠學會了擺爛,愛咋咋,一群糟糕的哥哥姐姐(除了津美紀),大人和監護人,他不想管了。
特別是,伏黑惠經常會被津島修栗牽手手舉高高,還哥倆好的勾肩搭背,戳臉,從背後猛撲。
也不知怎麼搞的,女孩跟人相處起來毫無距離感,牽手貼貼都是常態。
直到後來,伏黑惠見識了五條悟對人待事的零距離作風——第一次見面就被青年拍腦袋、提衣領瞬移了之後,他終於明白津島的惡習都是跟誰學的了。
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們倆簡直沒誰了。
不過,盡管津島的辦事風格跟她監護人一樣離譜,但離譜並不代表著不靠譜,她可比某個墨鏡白毛,外加伏黑惠自己那不負責任的人渣爹靠譜多了。
要知道津島修栗可是伏黑惠寥寥無幾信任著的家伙啊。
哪怕最初確實是按頭喊姐,可叫的次數多了,偶爾,他也會習慣性的在某人的名字後面加上姐姐二字。
無論是五條悟,還是伏黑甚爾,這兩個糟糕的大人都有可能把伏黑惠忘在大街上獨自走掉,但津島修栗不會,她會拉著他的手,熟練的打開導航去找嗖的一下消失的五條悟。
拋開對方偶爾的惡趣味不談,她其實是個不錯的姐姐,而且很厲害。
劃重點,相當厲害。
當伏黑惠第一次跟著女孩參與祓除任務,看著對方一刀劈開幾米高的巨石只為開路後,小海膽咽了咽口水,將原本的質疑吞回肚子裡。
本來,就白發青年將兩個小孩扔進山溝溝裡便自行飛走的行為,伏黑惠強烈譴責,萬一他們倆變成野獸的腹中餐怎麼辦!
荒郊野嶺的,連個救援都找不到,手機還莫得信號,到時候遇險准玩完,津美紀會傷心的!
要是津美紀哭了,他變成咒靈也要去摳五條悟的眼珠子!
然而事實卻是,有人腳踩蟒蛇尾,手錘野豬頭,還時不時驚起一群呼啦啦的鳥雀,給林子裡的動物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彼時的伏黑惠還沒有覺醒術式,不知道這樣的力量在咒術師中並不罕見,只是在十歲以下的咒術師中鮮有其聞而已。
伏黑惠:那還不是罕見麼!
直到一場突如其來的高熱襲來,迷迷糊糊中他聽到了津美紀的哭泣,以及另一道一直在安慰津美紀的聲音。
「不要怕津美紀,小惠這是快覺醒術式了,放心啦,我會守在這裡的,你去休息吧,哎呀,好啦,等小惠醒來看見你眼睛紅紅的,他也會不高興的。」
這個時候,她倒是變成溫柔體貼的姐姐人設了。
伏黑惠這麼想著,卻更加安心地任由自己的意識昏沉下去。
津島修栗的前來讓他安心,這一點竟已經成為伏黑惠潛意識裡不得不承認的事實了。
因為,對方確實和津美紀一樣,都是對自己給予關懷照顧的姐姐,是他爸將他放養後,一直在他生活裡留有清晰痕跡的存在,是......他的家人。
所以,哪怕對方任性的牽手熊抱,不顧他意願的勾肩搭背喊小弟,以及希望他用一百只脫兔把她埋起來憋死,等等,這是什麼糟糕的請求?!
總之伏黑惠都會滿足她。
對此,我的評價是,表面不情不願,實際口嫌體正直的傲嬌小正太。
伏黑惠:繼續臭臉。
//
杳無人煙的偏遠郊區,附近的公路上沒有來往的車輛,路邊坐落著的破舊公交亭裡,上面的泛黃字跡也早已不作數。
「所以惠惠子准備好了嗎?」走出公交亭,我問道。
伏黑惠:「嗯。」
下一班公交大概得兩個小時以後,若是在這兩個小時內伏黑惠調服不了式神,那就只能再等兩個小時了。
不過問題不大,反正我已經提前准備好了便當,而且是雙人份!
伏黑惠:所以,你就沒想著我能早點調伏完回去是吧?
我:正好附近有詛咒出沒,等你收完式神咱們就去試試威力。
伏黑惠:......童工,這是壓榨童工!
十分鐘後,並不算空曠的場地中,伏黑惠手指結印召喚出了【鵺】,這是一種外表酷似大型貓頭鷹的式神,其主要攻擊方式為從空中俯衝。
十種影法術的調伏儀式自成結界,並且允許除術式本人之外的其他咒術師參與,只有式神或所有參與調伏者全部被擊敗後,調伏儀式才正式結束。
而此刻的結界裡,明明儀式的參與者有三個,可真正在互相較量的卻只有海膽和大鳥。
這本該是兩種無論如何也聯系不到一起的生物,此時卻被迫扭打在一起,哦不,或者說是海膽小朋友在單方面挨揍。
手中的結印在不斷變化,伏黑惠喚出脫兔與玉犬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該說貓頭鷹不愧是抓兔子的一把好手,俯衝下來一爪子抓倆,還有幾只脫兔被坐在一旁看戲的黑色蘿莉順走了,抱在懷裡揉揉揉。
伏黑惠:他的母語即將升級為無語。
其實像【鵺】這種程度的式神,津島完全可以輕松將其制服。
雖然對方咒術等級證書上大寫的「三」十分顯眼,但真正清楚女孩實力的人都知道,這個孩子早就是實打實的一級咒術師了。
冥冥還調笑過,「這是你們五條家藏起來的殺手锏麼?」
五條悟對此笑了笑,並未給出任何解釋。
至於伏黑惠這邊。
一號正式監護人伏黑甚爾常年撒手不管,只偶爾回家瞅一眼,每當看到伏黑惠照舊能跑能跳,能召喚玉犬咬他,天與暴君便會滿意的再次離家。
二號監護人津美紀的媽媽好像一年前跑到國外去了,目前已經變成了警局的失蹤人口。
三號掛名監護人五條悟,當然這家伙主要是他老爸的債主加金主,只有在某些緊要關頭才會做出必要的指導,也很少見他人影,作為世界唯三的特級咒術師,青年總是十分忙碌。
於是伏黑惠驚恐的發現,在自己術式與咒力成長的過程中,手把手教導他的人竟然是津島修栗!
而這個可惡的家伙,每次調伏過程都是等著他跟式神打得精疲力盡——實際上是伏黑惠不敵式神,被揍得滿頭是包的時候,她才會出手。
現在也是,等伏黑惠體力不支,挨揍挨得滿頭是包後,對方終於給貓頭鷹來了一擊。
式神調伏儀式結束,伏黑惠躺在青草地上喘氣,【鵺】很強,本不該由他這個年近八歲的咒術師調伏,現在他的咒力已經全部耗盡了。
很快,另一個人走來到他身邊坐下,將帶來的屬於伏黑惠的那一份便當懟到他臉上。
要放以前,伏黑惠會很氣惱,氣惱對方為什麼不早一點幫自己,偏要等他被打的差不多後才出手幫他,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好像隱隱明白了對方的做法。
她在表達,不要一開始就依靠他人來取得成果,要憑自己的力量去突破,靠自己的雙手取得成果,因為她的監護人是這麼教導她的。
陽光有些刺眼,小男孩伸出一只手擋在眼前,背光之下,他的手掌顯得十分渺小,其上還有剛剛被樹枝劃破的痕跡。
「惠惠子在看什麼?」
女孩子的聲音傳來,伏黑惠扭頭看了眼她,語氣有些別扭,「我做不到像你那麼厲害。」
「......」女孩在咀嚼食物,半晌,她將嘴裡的飯團咽了下去,拍了拍他的腦袋。
「很有自知之明嘛!」
「喂。」伏黑惠指指點點,這人怎麼給個台階就下啊。
「哎呀說笑的,其實惠很有潛力哦,別忘了你可是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十影咒法啊,跟六眼一樣罕見呢,以後,你也會變的超級厲害的。」說完,她繼續啃飯團。
「真的麼?」伏黑惠有些不確定,別說六眼了,他跟津島都差好遠呢。
熟知女孩術式的五條悟:別說十影了,連無下限都拿滿嗜沒有辦法呢。
我:「當然是真的啦。」嚼嚼嚼。
雖然覺得對方的回答很敷衍,但伏黑惠還是拿起了飯團的。
「哼,姑且相信你一次。」
第85章
這次出來調伏式神的結果就是, 他們連最晚的那班公交車都沒有趕上。
不過,倒不是說結束的時間很晚,而是像這種遠郊地區的公交車本就不如市裡頻繁,一天只有固定時間的寥寥幾趟而已。
下午五點, 坐在十分破陋, 連木椅都嘎吱作響的老舊公交亭中, 伏黑惠皺眉望著天際時不時劃過的紫色閃電。
「待會兒要下雨了。」他提醒道, 他們兩個可沒一個人帶傘。
然而聽到這話的女孩聲音卻很隨意,「沒關系。」對方露出了算得上愉快的表情,木椅之下的小腿輕輕晃了晃, 毫不在意地說:「反正不會淋到惠惠子身上啦。」
小正太不解:「那你呢?」
「我麼,其實我還是挺喜歡下雨天的,但今天的裙子洗起來比較麻煩,所以也不淋雨了。」
幾分鐘後, 預料之內的雨水隨雷聲落下, 而事實也的確如對方所說的那樣, 伏黑惠完全沒有被雨淋到。
如果此刻有路人經過,一定會為這份奇妙自發性的駐足感嘆。
明明是頂部鏤空的木質公交亭, 但身處磅礡的雨水中, 它無一處被雨水浸染, 掉色的木椅依舊泛著干燥的毛邊, 被風刮起的廣告頁呼呼拍打著廊報的透色玻璃, 最終飄落,飄到伏黑惠手裡。
伏黑惠低頭看著僅有幾滴雨點的紙張,上面是某某家具城清倉大甩賣的字眼, 男孩想到了家裡那個不小心被玉犬跳散架的舊沙發,他將這頁廣告折好收到了兜裡。
再次抬頭, 伏黑惠看向頭頂灰蒙蒙的天空。
所以,究竟是他們被從天而降的雨水無視了,還是有人為他們撐開了一把看不見的雨傘?又或者,那根本不是人。
身邊是女孩子清唱的童謠,伏黑惠微微蹙了蹙眉,又隨之松開,這麼簡單的歌竟然沒一句在調上,她是什麼走調天王嗎!
唱的一點也不好聽,喂喂,這兩句話唱反了,嘖,後面那句詞也記錯啦!
小男孩內心不停吐槽,面上卻並沒有說出口,說出來的話,對方很有可能把直接他丟雨裡,他也不想回家洗衣服。
「惠惠~你看到了什麼?」某人的聲音突然拉進,仰頭的伏黑惠回首,正好對上她泛著微光的鳶色雙眸。
「雲。」小男孩認真的說道,「我看見了雲。」
憑空出現在車站上方,目之所及並不清晰,可伏黑惠清楚那就是一片雲。
因為雲是有形狀的,而有光的地方就會有光影的變化,作為以影為媒介的咒術師,他對影子的存在極為敏感,所以他感受的到腳下的雲影,哪怕雲朵本身是看不見的。
伏黑惠的記性很好,第一次見面時,津島修栗曾提到過有關妖怪的話,哪怕並沒有繼續下去,但他記住了。
她看到的世界似乎比自己更寬廣,他也逐漸意識到了。
本來,伏黑惠並不理解津島為什麼明明達到了一級卻不去認證,直到去年,他跟著五條悟和甚爾去了趟禪院。
原來那就是能讓甚爾那個人渣都稱作是垃圾場的地方,一座建在泥潭上的腐朽廢墟。
忽然間,他明白咒術界是什麼樣的了。
既然如此,那他會努力成長,成長到不需要身邊人替他擔憂的地步,然後,他就可以守護修栗姐了,像守護津美紀那樣。
不同於陷入頭腦風暴中的伏黑惠,一旁的我微笑點頭:「恭喜小惠回答正確,確實是雲。」說著,我朝伏黑惠的方向挪了挪,一只胳膊環住他的肩膀。
伏黑惠的思緒被扯了回來,面對愈發近在咫尺的女孩,他棒讀出聲:「不要靠這麼近,我不冷。」
他現在完全可以猜出對方的用意,要不是沒帶大衣,不然他准被女孩裹成球。
「沒事,只要我覺得你冷就夠了。」我示意,這世上有種冷,叫姐姐認為你冷。
伏黑惠:握拳,試圖掙脫,掙脫不開,泄氣,擺爛,好吧他冷。
我:這就對了。
因為自小服用過妖怪血肉,所以我的體質比常人,甚至尋常咒術師都要強上許多,無論多冷的天氣,我都不會感冒。
但小惠不一樣,他是真正的抵抗力有待提升的八九歲孩童。
自曾經連著好幾次——每天早上帶一只完整的伏黑惠出門,晚上回去要麼還一只蔫了吧唧的海膽,要麼還一只受涼感冒的惠惠——之後,我都覺得十分愧對津美紀清晨對我的微笑。
總之,津美紀你放心,這次我必定還一只完整的咩咕咪回去。
伏黑惠:......
//
橫濱——
一個月一探監,哦不,一看哥的日子到了。
說起來,剛與兄長碰頭後不久的那段日子,大抵是出於心情的激動,外加好兄妹就要時刻面對面交流,才不要網絡隔空喊話,看不見摸不著容易矛盾激增一類的想法,我跑橫濱跑的十分勤快。
然而這一點引起了兩位歐尼桑的不滿......兩位。
首先是五條悟,我每次去橫濱,他都要以一種「修栗醬果然又去找你的宰哥哥了,是不是忘記家中還有個悟哥哥了,做好了飯都不回來吃」的被辜負態度,蹲在家門口守我。
搞得我總是莫名奇妙心虛,甚至特意算好他出任務的時間開溜,結果都能在半路被白發青年抓個正著,再被他以娃娃機夾玩偶的方式給夾回東京。
面對小姑娘的反抗,五條悟伸手把對方仰起來的腦袋強按下去,甚至還拿出了身為監護者的諄諄教導:
「橫濱的壞人那麼多,到處都是癖好奇怪的hentai、【蘿莉控】、人販子頭頭、奇怪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凶神惡煞滿地亂爬的【Mafia】,以及成批量的【不良少年】,修栗醬今天去了橫濱,明天說不定就被拐到太平洋彼岸的詐騙大樓搞傳.銷去了。」
五條悟痛心疾首地描繪,對某個繃帶黑泥精閉口不言,卻又無時無刻不在重音提及對方的存在。
然而,津島修栗不愧是他五條悟一手教出來的好孩子。
他們在某些方面很像,非常像。
比如——對長輩的教導邊聽邊倒,腦子裡只留幾個關鍵詞,然後該干啥干啥,甚至後續檢討書都是提前打了草稿的,而她寫檢討書寫的熟練,也是因為曾經經常幫人代寫,至於這個人是誰,五條悟沉默不語。
總之,看著孩子左眼裡閃爍著「我知道了」,右眼裡散發著「但我下次還敢」的智慧光輝,那一刻,五條悟無比理解曾經夜蛾正道的辛酸。
有一個他這樣的學生真是辛苦了呢,夜蛾老師。
夜蛾正道默默伸出手指,是兩個,你和夏油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剛拿到教師資格證不久的夏油傑:......
能不能不要這麼無差別攻擊,他會受傷。
至於小姑娘口口聲聲說的什麼「橫濱早就禁止非法人口買賣了」、「她才不會被拐走呢」以及「悟哥,兄長他真的好可憐,他都只能住集裝箱」一類的話,五條悟耍賴般地掐上了女孩細嫩的脖頸。
強行閉麥,唔唔唔——
別人不想聽人說話都是戴上耳塞賭住自己的耳朵,到了五條悟這,他選擇直接扼住發言人命運的咽喉。
我:我要無法呼吸了,快放手!
然而監護人的不滿另當別論,這只家養白貓偶爾亂發脾氣喵喵叫很正常,這是四年來的習慣,幼稚的大齡兒童確實需要人時不時哄他一下。
但橫濱那只宰也跟著鬧別扭我就很不理解。
對此,我的做法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讓哥哥清醒一下。
當場被拍懵了的宰貓貓:什麼?!!憑什麼他跟你鬧別扭,你就小手拍背順毛捋,換成你親哥就變成了親愛的大嘴巴子,這不公平!
太宰治表示他哄不好了,一哭二鬧三上吊,跳樓投河一條龍,使勁作死,作的森鷗外分外頭疼。
太宰君最近怎麼了,就這麼不願意成為黑手黨麼?可明面上不是答應的好好的嘛。
奇怪,小男孩的心情他不懂。
不單單是森鷗外不懂,其實我也不太懂,特別是在我說出「歐尼醬你喜歡什麼顏色的骨灰盒,我可以提前給你備一個你喜歡的樣式」之後。
我向來敬愛的兄長炸毛了,坑了我的任務,並將我打包送回了東京。
甚至,他都不允許我去橫濱找他玩了QAQ,直到後來,又過了很長一段日子,長到我小學都快畢業了,這只小心眼的黑貓才消氣。
在此我要強調,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以前對我可好了,變了,哥哥變了。
一個人的性格變化會跟周圍環境,以及教導他的師長有關。
我就知道,一定是港口Mafia的首領過於小心眼,導致兄長有樣學樣,也變成了心眼小鬼,都怪那什麼森先生,我記住他了。
森鷗外:阿嚏——是誰在diss他。
特別是,當我看到兄長披了一個十分不合身的黑風衣時,我對港口Mafia首領的小氣程度擁有了更上一層樓的認知。
這什麼Mafia組織到底還能不能行了,連個少年款的風衣都做不出來麼,為什麼發給兄長的制服都大了好幾個碼?
太宰治可憐兮兮的賣慘:因為首領說,衣服買大一點的就可以多穿幾年了,就像這件風衣,它可以一直穿到成年誒。
每個季度都塞滿衣櫃的我:?叛逃吧哥哥,我拿五條悟的工資卡養你。
五條悟:?
他又要鬧了!
第86章
《完全自殺手冊》——
由於其中記載的案例過於真實, 倒不如說就是經人實驗後才書寫下的系列自殺手段,不少自裁者將其奉為聖經。
在經歷了數樁轟轟烈烈的喪文化自殺慘案後,三年前,霓虹政府下令全境封殺此書。
但, 就是這樣一本, 本該被焚燒爐中的火舌吞沒的禁書, 如今卻出現在了一位身披黑色風衣的少年手中。
封面與血泊同一顏色的猩紅字體, 照應出少年蒼白又纏滿繃帶的修長指節。
時不時,少年會喃喃自語,對書中內容發出感慨道:「搜嘎——原來喝鍍金水內髒會被整個溶解掉啊, 哇,聽起來就好痛苦呢,幸虧沒去嘗試。」
「太宰大人......」少年身後走出一名西裝紳士,是名外表精干的老者, 對方毫無灰塵的鞋面與周邊破舊的房屋格格不入。
太宰治在對方的提醒中合上手裡的書, 抬眼, 入目滿目狼藉。
這裡是擂缽街,一個完全由災民、黑戶以及流浪漢建立起來的, 整個橫濱, 乃至日本最大的貧民區。
而他此刻出現在擂缽街的目的是——調查「死而復生」的先代首領。
死而復生啊......少年輕喃著這個詞, 因為某種永遠不可能對外人訴說的辛秘, 他莫名地十分厭惡這四個字。
所以當森先生提出, 將調查先代的復活作為他加入Mafia後的第一個正式任務時,太宰治倒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雖說在這所謂的「第一個正式任務」之前,他已經前前後後替森先生處理了不少麻煩的小事了, 但很顯然,此次行動才是森鷗外將太宰治這個名字, 正大光明射出去的一槍。
以及,除了調查復活的先代之外,還有另一個隱藏任務,比如誘拐某只山羊咩咩什麼的。
一切都在按少年的計劃如期進行。
只是,望著不遠處向他襲來的暗紅色身影,太宰治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今天......是幾號來著?等等,妹妹是不是向他透露過十三號監護人出差,可以開溜的信息來著。
沒錯,確實是十三號,也就是今天。
在被人踢飛的過程中,太宰治腦袋裡回馬燈般播放起月初收到的郵件,甚至連表情符號和語氣助詞都過了一遍。
應該不會碰到吧。
畢竟修栗一般都是下午來,這樣,上午入水結束,衣服濕掉的太宰治剛好可以趁中午的大太陽將衣服曬干,然後,下午再跟人一起手拉手進入美好的親子時光。
對方會卡在傍晚的末班車發之前,跳進車廂趕回東京。
當然,偶爾也會留下來吃飯,不過更多的還是被家長一通電話,催回家吃什麼愛心大餐。
對此,太宰治輕嗤,怎麼那麼巧,他可不信五條悟是什麼每日都會下廚的家庭煮男,純粹是莫名其妙的爭寵而已。
笑死了,他太宰治不屑於跟一只養尊處優的家貓爭寵。
我:真的嗎?
太宰治:喵~快誇他比他可愛,家貓哪有野貓香!
不過,以上都只是太宰治的內心所想,少年認定,小姑娘上午來不了橫濱,他只要在中午之前結束今日的任務,下午就能快快樂樂的跟妹妹一起開心玩耍了。
說實話,太宰治還是有一點點為人兄長的形像包袱的,雖然不多,但也有,當著妹妹的面被其他男人揍什麼的,還是算了,只是想想都想上吊。
但,天不遂人願,這句話總歸是那麼經典。
因為監護人不在,手中也沒有多余的任務,所以今日我趕了個大早來橫濱。
又因為兄妹間莫名的心有靈犀,當我站在擂缽街的藍色鐵皮房頂時,恰好目睹了兄長被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橘發少年一腳踹飛的場景。
我:?
這個跟橘子皮一樣顏色頭發的少年是誰?
雖然知道兄長是一般人絕對打不死的超級小強,哪怕他飛了好遠,而且身後的牆都被撞碎了,還能慢條斯理的說話,但是!
這個家伙他最怕疼了。
雖說我不該隨意插手黑手黨與擂缽街少年團體之間的爭端,咒術師與黑手黨是兩個世界的人,二者向來涇渭分明。
但是......那是哥哥啊。
是我一母同胞的血脈至親,是我可以容忍一切惡作劇的對像,是我會說話後念出的第一個發音,是我記事以來刻在腦海裡的第一個人。
無論是津島修治,還是太宰治,無論名字與外貌如何變化,他對我來說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
所以,就讓我從橘子壞蛋手中拯救你吧,兄長!
太宰治:你不要過來——!
中原中也:?誰是壞蛋,你再說一遍,誰是壞蛋?!!
光天化日之下,純黑Mafia近在眼前,結果對方竟然成為了被拯救的那一方,豈有此理!
中原中也:還有這個橘子前綴是怎麼回事!
我:抱歉,我只是單純的比較討厭橘子。
於是一分鐘後,一位身材嬌小的女孩空降擂缽街商店。
要知道能在平民窟開店的人一般都有點本事,要麼背靠當地Mafia交夠保護費混吃混喝,要麼自身金盆洗手店主本人就是狼滅。
而像這樣的商店,除了賣正常的生活用品、零食雜貨、成年人夜間play小道具外,也會格外賺點其他生意的外快,比如提供作案凶器,辦理假證假.幣假身份等等。
叮鈴——
隨著門口風鈴的前後搖擺,外表為彪形壯漢的店主抬頭,然而......什麼都沒看到,因為來者在他視線水平面以下。
這樣的身高,又是擂缽街那群少年團吧,呵,上次還有人多拿了兩根強克力棒呢,是他晚上清賬時才察覺的,這一次,得讓他們吐出來才是。
這麼想著,店主橫著臉低頭,目光直直對上一只乖巧可愛的黑色蘿莉,僅一瞬間,他便收回了自己嚇唬人的氣勢,換上和藹可親的微笑,連聲音都變得溫聲細語了起來。
作為相當識貨的橫濱本地人,店主一眼就看出女孩是一個行走的香餑餑。
純手工制作的牛皮樂福鞋,頭上熠熠生輝閃瞎人眼的寶石制品,從未在擂缽街出現的高檔蕾絲邊洋裝。
全都是真貨且品質極佳。
不過光憑這些並不能代表什麼,只能說明對方家世顯貴,真正讓店主意識到這個孩子並不普通的原因是——她穿著這樣的一身著裝,卻能在擂缽街活動自如。
男人隱晦的朝四周瞥了一圈,以他退役雇佣兵的身手,完全看不出周圍有人藏匿。
那就意味著,女孩是獨自一人前來。
沒人會將這樣漂亮的小蘿莉扔在橫濱,因為她是絕對的搶手貨,除非,女孩的實力足夠她單獨行動。
店主在心中估算著她的年齡,應該十歲出頭吧?這樣的年齡,放在外面也許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熊孩子,但放在擂缽街,那已經是被生活磨練出經驗的少年團勞動力了。
所以,即使女孩外表十分稚嫩,店主也沒敢小覷她,甚至還送上了熱情周到的服務。
「請問,小小姐光顧這裡是有什麼想要的嗎?」他問道。
「有,我想要......稍等我看一下,啊,找到了,就這個吧,看起來挺合適的。」女孩的語速有點快,意味著她接下來有事要辦。
店主順著對方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只有眼睛、嘴巴露出來的,黑色的敘利亞悍匪同款頭套?
嗯?難道小小姐待會兒要去搶銀行嗎?
雖然猜不透對方的意圖,但作為經驗豐富的擂缽街店主,他還是貼心的向女孩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黑色的太常見了,像小小姐這麼美麗的女孩子,就應該搭配些光鮮亮麗的顏色。」
說著,店主大叔掏出了他前不久剛從隔壁大國進的貨——東北大花升級版,紅黃粉綠藍多種顏色搭配的靚頭巾,保准成為全橫濱最炸街的崽。
「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直男審美的店主覺得這個花色簡直了,一看就夢回童年奶奶家的火炕上,既鮮艷,又有種回憶裡的熟悉,不愧是他千辛萬苦偷渡回來的頭巾。
「這個跟頭套的作用原理差不多,只要小小姐往臉上一蒙一系就可以了。」
他邀功般說著,果不其然,得到了女孩賞識的目光。
店主繼續:「那麼小小姐是准備拿這一款麼,我替小姐包起來。」包起來可就不能反悔了噢!
「不。」
店主:?
我:「不用包起來,以及黑色和花色,兩個我都要。」
店主:「沒問題!」
在將頭套遞給女孩之後,店主得到了一張萬元大鈔,看著印在其上的領導人頭像,他將剛到嘴邊的兩千日元默默咽了下去。
兩千日元是故意抬高載客的翻倍價格,在男人看來,小蘿莉看起來並不懂行情,所以多要一點沒關系,就算後來知道了,對方應該也不會再找回來聲討。
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人家小手一揮,直接把價格翻了十倍。
而且塞完錢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樣完全反應不及的速度與身手,果然,對方其實是天上下來做慈善的天使吧,要是天使能天天來光顧就好了。
另一邊,我以最快的速度套上了黑色頭套,又在頭套外系上一圈大花頭巾,使外人看不清眼睛的顏色。
於是,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在中原中也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一個黑乎乎又紅彤彤的身影突然閃現,並且模仿著他踹人的樣子,把毫無防備的橘發少年踹了出去。
中原中也:!!!
太宰治:。。。
我:ovo
第87章
作為少年團體的領頭羊, 手握好牌的強大異能者,整條街見了他都得喊爸爸的少年重力使,中原中也這輩子沒想過他會被一個女孩子創飛。
用異能力穩住身形後,少年不爽的抬頭, 然後, 他的一臉不爽就變成了一言難盡。
要命, 這是什麼辣眼睛的搭配, 皮鞋,洋裝,綁匪頭套, 紅綠相間大花巾?
從中原中也的視角望去,完全看不到對方鼻子上面,那兩個本該露出眼睛的窟窿,只能看見一個塗了唇膏的淺粉色嘴巴。
除此之外, 她的一張臉再無其他地方暴露出來。
這人什麼品味啊, 他不理解且大為震撼。
尤其是, 當他的視線掃過女孩手裡的武器時,中原中也感到一陣深深的胃疼。
如果沒記錯的話, 女孩手裡這根棍子是隔壁屋老奶奶的拄拐, 她怎麼能把老人家的拐給順走呢!
我:因為真的是很常見的小鐵棍, 它孤零零的被放在屋子外面曬太陽, 還以為沒人要耶。
中原中也皺緊眉頭, 仔細端詳起對方來。
少年首先關注的是身高,還不到他的下巴,以正常小孩子的標准來看, 應該在十二三歲左右吧。
其次,握住鐵棍的手掌十分稚嫩, 沒有長期使用武器的痕跡,胳膊與小腿柔弱纖細,哪怕線條勻稱,但並沒有久經訓練而出的肌肉。
在這裡我要解釋一下:
由於自身修復功能太好,哪怕我一個周兩節伏黑甚爾的體術課,平常動不動就被監護人抗走拉練,身上也沒有練出像他們那樣結實又好看的肌肉。
不知道這輩子我能不能擁有帥氣的六塊腹肌,sad.
不清楚女孩內心所想的中原中也正繼續著他的觀察。
少年的視線飛快的劃過對方的脖頸、手臂,以及裙擺下方與長襪之上露出來的一截小腿肚,雪白的皮膚干淨細膩,沒有絲毫風吹日曬的痕跡與傷疤。
太宰治:?這只該死的紅色小矮子在看哪裡!他要戳他的眼睛了!
並且,女孩全身上下的打扮絕對能頂羊一個月的口糧。(這裡中原中也的判斷並不准確,畢竟現在的他還不精通寶石交易,所以不知道,其實光對方頭上的那枚紅寶石,就足以頂小羊們一輩子的吃吃喝喝了)
中原中也曾去過市中心的辦事處,在那附近高檔服裝店的櫥窗裡,少年見到過這種連袖口都繡著荷葉邊的精致裙裝。
他記得,當時作為陪伴跟隨的柚杏眼睛都在放光,可中原中也對此的評價卻是——奢侈。
特別是在少年得知了洋裝的確切價格後,他又加了一句華而不實。
中原中也實在是不理解,怎麼會有人把百萬日元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穿在身上,或許有錢人的確會那麼做吧,但他只是個孤兒,貧民窟出身的羊之王,他腦中所想只為生存和守護同伴。
僅此而已。
殊不知,一年後他自己也成為了那種大手筆之人,一瓶酒就十好幾萬呢。
總之,根據種種跡像判斷,中原中也得出的結論是——對方絕不是跟他們一個世界的人。
既不來自擂缽街的少年團體,也不屬於後面那兩個黑漆漆的Mafia,女孩出現時,兩位黑手黨成員的驚訝中原中也都看在眼裡。
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只有廣津柳浪一人的驚訝是真,至於太宰治,黑發少年正將手裡的自殺手冊翻開,捂住臉,然後原地蹲下,就此,一只太宰牌自閉菇誕生。
太宰治:任務什麼的隨便吧,他現在只想靜靜。
而中原中也雖然認定女孩不屬於灰色地帶的人,但由於剛剛那一腳的力道太大,導致少年仍然對她的來歷充滿疑惑。
畢竟,一個普普通通有錢人家出來的孩子,怎麼可能一腳把他這個重力使踹開,所以——
中原中也開口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作為首領,他必須搞清楚任何進入領地的不明人士的意圖,哪怕這個不明人士是個看起來年齡不大的女孩子。
擂缽街生存法則之一:不要小看任何人。在不屬於光明側的世界裡,年齡從來都不是衡量一個人利害程度的標准,實力才是。
女孩的實力很強,更要謹慎對待。
而在中原中也問出這句話後,對面的人用實際行動給了他答案。
黑發少女後退了兩步,以一副手拿鐵棍的保護者姿勢,擋在那個蹲在地上畫圈的蘑菇精前面。
中原中也:???
「你是准備護著他嗎?」中原中也驟然拔高了聲音,「你知道他是誰嗎?」
很簡單的兩個問題,女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是准備護著他,但不知道他是誰。
這是中原中也得到的答案,橘發少年的面容扭曲了一瞬,隨即他又意識到什麼,抽了抽嘴角,該不會是那種戲碼吧——涉世未深的豪門大小姐,對街邊小混混一見傾心什麼的。
中原中也越想越覺得好有道理,幸好他看過柚杏撿回來的愛情小說,果然藝術來源於生活,狗血劇就在他眼前。
眼見女孩試探性的摸了摸某只黑蘑菇的頭發,橘發少年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喂,你不會真的喜歡上這個小鬼了吧?」
我:......嗯?
如果說剛剛一直處於滿頭問號狀態的人是中原中也,那麼現在情況顛倒過來了,變成了我聽不懂對方的問候。
很顯然他誤會了什麼,不過同樣的問題,只要個人理解不同,哪怕回答大同小異也沒有什麼問題。
當然,就算答案會給其他人造成一定的信息干擾也無所謂,因為真相本來就不可言說。
既然對方問的是我喜不喜歡兄長,那麼答案自然是——
「喜歡啊 。」我點頭,認真的回答道,「我超級喜歡他哦。」
知曉真相的太宰治:......算了,他還是保持沉默吧。
不明真相的中原中也:!他就知道她看上這個小白臉了!
見證了少年人大膽告白的廣津柳浪:wow——
中原中也恨鐵不成鋼:「你可不要被這個小白臉蒙騙了,他是港口Mafia的成員,壞得很,絕對會利用你,你們在一起沒結果的!」
這話說的簡直稱得上是肺腑之言了,然而女孩的回答卻只有簡單的一個「噢」。
這般如同棒讀一樣語調,讓中原中也知道對方根本沒聽進去,該死,這家伙還是個油鹽不進戀愛腦?
少年頭頂蹦出了代表不爽的十字符號,「所以,你是准備繼續護著他了?」
我點頭:「是的。」
中原中也怒氣值飆升:「你究竟看上他哪一點了?這個陰暗小鬼到底有什麼好的?」
既然已經給出了干擾,那就只好將干擾進行到底了,我繼續棒讀:「我覺得他的每一點都很好。」
語氣十分真誠,態度格外誠懇,聽起來一點都不像假話。
中原中也槽多無口,自少年有意識以來,過往的人生中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存在:外表柔弱實則實力強大,身家顯貴但卻智商不足,審美奇葩並且極其眼瞎。
我:?
最終,中原中也長嘆一口氣,看來跟戀愛腦講理是講不通的,果然還是動手吧,他的拳頭已經硬了。
就這樣,兩個腦回路並不在同一條線上的人交手起來。
由於咒力跟異能是不互通的兩個體系,所以滿嗜對上重力是無效的。
莫名的失重感襲來,同為懸空狀態,不得不說,還是監護人的無下限更讓人有安全感。
不過沒關系,雖然我對付不了少年的異能,但我有兄長這個bug體在,他的異能力人間失智,作用原理是無效化同體系的能力。
太宰治:說了多少遍了,是人間失格,人間失格!
於是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太宰治這個倒霉孩子成為了小姑娘懷裡的人形掛件。
如同國中jk般被妹妹攔腰抱在懷裡的繃帶少年:不想活了,請上天賜予他一場偉大的死亡,現在立刻,謝謝。
//
中原中也這輩子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對手。
雖然他並非什麼戰鬥狂,但若是碰到一個能跟他打的有來有回,體術不相上下的人,少年很樂意迎戰。
關鍵,最讓中原中也感到驚訝的一點是,對方似乎是個非異能者,少女是純憑體術和強大的身體素質與他對抗到現在。
這真的是非異能者能做到的程度嗎,懷裡抱個人還跟他打成平手?離譜,外面的世界這麼厲害?!
我:不,其實有咒力加持。
所以說啊,她根本不是什麼富家小姐,而是哪個地下組織暗中籌備的秘密殺手锏吧。
中原中也打的上頭,這可苦了某人懷裡的太宰治了,你們輕點,不要磕磕碰碰到他好不好,很疼的!
幾分鐘後,全身被紅色的微光包裹,中原中也懸停在半空中,戰鬥沒必要再進行下去了。
他垂首望著底下的場景,女孩正在小聲安慰被她抱在懷裡的Mafia,看樣子已經全然被那個小白臉俘獲了心智!
這就是戀愛腦的可怕麼,中原中也悟了。
然而實際情況是——兄妹二人友好交流ing:
我:哥哥,我感覺我風評被害。
太宰治:那也是你自己給出的暗示。
我:主要我沒想到他都不懷疑一下的,直接就信了,好單純一少年。
太宰治:嗯啊,確實很好騙。
我:身為哥哥的任務對像,他真的好慘。
太宰治危險眯眼:修栗醬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啦,話說尼桑平常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你的腰好細誒(拿手丈量)。
太宰治阻止動手動腳的妹妹醬,同時自己動手動腳:揪你小辮。
我:掐你癢癢肉!
最終,太宰治擺爛的將腦袋靠在妹妹肩上,雙手搭在其腰間,將自身大部分重量壓在女孩子那裡,一直被人抱著扯來扯去,他也是會累的。
而不遠處,因少年人的戰鬥插不進手的廣津柳浪正在一旁觀望。
早已年歲不小的老爺子感嘆,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人才輩出,不管是太宰大人,還是那兩個孩子,都強的可怕。
他果然老了麼......
如此感嘆著,老爺子注意到太宰大人似乎......正在暗戳戳地對人家小姑娘搞小動?
比如捏捏胳膊,揪揪頭發,嗯,最後還直接抱了上去,等等,這不是才表白嗎?
對二人關系毫不知情的廣津柳浪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太宰大人他......感覺有些輕浮啊。
太宰·風評被害·治:他今天真的累了,心累!
第88章
幾人的對峙結束於先代的突然襲擊。
在那之後, 廣津柳浪對被小蘿莉扯住繃帶,目測一時半會兒離開不了的黑發少年行禮。
「太宰大人,屬下先行向首領復命了,您......」老爺子頓了頓, 似乎在思考著比較妥當的說辭, 「您和這位小姐都還小, 所以....嗯...還請注意分寸。」
太宰治:……
隨即, 在太宰治雙眼無神(其實只有一只眼)的目光,廣津柳浪鞠躬離開了,而剛剛那個橘發少年更是在先代引發的爆炸中不知所蹤。
現在, 還算空曠的平地上只剩下兄妹兩人了。
無言的氣氛持續了數秒,直到女孩子還完老奶奶的拐杖,回來拉住少年的手,甜甜地說了一句:「我來救你了, 高興嗎, 歐尼醬~」
太宰治才回神, 他伸手按住女孩子的腦袋,聲音極其危險, 「你·說·呢?」
只不過借助按腦袋的動作, 少年同時制止了女孩摘頭套的行為, 「還有眼線呢。」他輕聲說道。
「沒關系, 反正我比試的很暢快, 剛剛那個人是個很不錯的對手。」感受到四周窺視的視線,我將摘到一半的頭套再次規規矩矩套在了腦袋上。
於是,在暗中觀察的探子們眼裡, 剛漏了個潔白下巴殼的女孩,容貌又一次被嚴嚴實實的遮住。
可惡啊, 好不容易就能揭秘神秘小姐的身份了,探子們內心尖叫,這個黑發少年在干什麼!果然,他就是想獨占富婆小姐的寵愛吧。
而這一點,在接下來少年看起不情不願,實則身體很誠實的跟女孩手拉手逛了街,買了衣服,玩了旋轉木馬,甚至吃了一頓海鮮大餐後,得到了確認。
情報員:為什麼會有人連吃飯都不露臉啊?好吧,至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少人家露嘴巴了,但是!這個港口Mafia的小子怎麼回事,不是剛認識不久麼,為什麼人家小富婆會給你剝蝦啊,你還一臉自然地直接張嘴就吃了?!
至於為什麼說女孩是小富婆呢,因為她拉著太宰治走過的地方,都是普通人消費一次就抵一個月工資的門店,但對方花起錢來可謂是毫不眨眼,而且還不是花在自己身上,而是在那個Mafia少年身上!
眼瞅著太宰治褪去沾了灰塵的黑西裝,穿上柔軟又昂貴的暖色風衣,觀察員表情秒變檸檬精,為什麼人家能陪小富婆逛街,他卻在這吃牆灰,這不公平!明明他長得也不錯的說。
當然,與其他組織的眼線不同的是,來自港口Mafia的眼線此刻正在摸魚,或許也不能說摸魚,該說他正在努力敗壞太宰大人的名聲(bushi)。
某港口Mafia內部專用論壇裡,一棟後面標題是【驚!!!初次出任務的太宰大人被路過的神秘富婆大膽表白了!】【hot】的大樓正在迅速崛起。
【樓主】:如題,太宰大人被小富婆包養了。
【吃瓜群眾一號】:哇哦,勁爆,容我放只耳朵淺淺一聽。
【港口007】:空口無言,我不信,除非樓主放圖!
【樓主】:圖片.jpg圖片.jpg,回樓上,有圖有真相!
【打工人干飯魂】:!!!真的是小富婆誒,她身上的裙子我見過,上次Boss給愛麗絲小姐買衣服,參考用的雜志封面就是這條裙子!超——貴的!
【吃瓜群眾二號】:樓上怎麼這麼清楚,所以你也是一個經常看洋裝雜志的hentai麼?
【打工人干飯魂】:不要污蔑人好不好,我才不是什麼變態蘿莉控呢,我清楚封面是因為那份雜志恰好是上司托我去買的。
【大慈大悲港口人】:阿彌陀佛,老夫提前替樓上二位同胞默哀。
【吃瓜群眾二號】:港口成天打打殺殺哪來的菩薩,你在默哀什麼?
【吃瓜群眾一號】:二號你還沒發現麼,你和那位干飯君共同犯了一個恐怖的大忌啊......(ps:一個凡是港口Mafia的人都知道,但全都閉口不言的大忌)
【吃瓜群眾二號】:啊啊啊啊!!!完了完了,我只是不小心說漏嘴了,怎麼辦,我不想死,嗚嗚,怎麼辦誰來救救我!
【打工人干飯魂】:......主動去審訊室領罰的話,能不能少挨點打?有沒有這方面有經驗的兄弟,我想請教一下。
【港口007】:哎呀——!都歪樓了,把上面那倆蠢貨給我叉出去!還有樓主呢,樓主死哪去摸魚了!實況,我要實況!
【樓主】:......我要是不摸魚的話,就沒有這棟樓了。
【樓主】:實況就是他們已經牽手了,圖片.jpg,其實剛剛還擁抱了來著,但我沒來得及拍。
【吃瓜群眾一號】:吹口哨~現在年輕人發展都這麼快嗎,斯國一,小年輕就是開放,想我當年追我老婆,追了三個月都沒摸過小手,在一起半年才摟摟抱抱呢。
【我不是文盲】:樓上是什麼純情男,想我當年可是——
【港口007】:又歪樓了,別逼我去叉你們!
【俺不是文盲】:007不像007,更像是杠精,小聲嗶嗶.jpg
【港口007】:總比你這個文盲好吧?
【俺不是文盲】:呵呵,能進港口Mafia的人誰不是小學文憑,說不定007連小學都沒畢業呢,光會打嘴炮,有本事正面剛啊。
【港口007】:來啊,不就是約架嗎?誰怕誰,敢不敢爆部門,老子現在就去叉你。
【樓主】:007,現在帶頭歪樓的人是你。
【港口007】:......
【樓主】:以及,我就不是小學文憑,我有初中畢業證噠。
【港口007】:......
【俺不是文盲】:......
你在炫耀什麼?
【打工人干飯魂】:既然注定要挨打了,那我想再悄咪咪說一句,小富婆年齡看起來不大,像——
【吃瓜群眾二號】:像十二歲的幼女是吧,果然,不愧是一脈相傳.....咳咳。
【吃瓜群眾一號】:樓上二位仁兄已經完全放棄活下去的希望了呢,友情提示,隔壁中華街的棺材鋪在開業大酬賓,紅木棺材買一送一。
【樓主】:好啦好啦各位,再放最後幾張圖就摸魚結束,該干活啦,圖片×9
【樓主】:怎麼樣,湊夠了九宮圖是不是超級貼心!
【吃瓜群眾一號】:通知樓主一個不太美妙的消息,最後一張圖片,太宰大人在看你。
【樓主】:!!!
【大慈大悲港口人】:再通知大家一個不太美妙的消息,老夫的上司說,等會兒所有在這個帖子裡跟帖的人,都自己去審訊室報道。
【港口007】:敢問閣下的上司是?
【大慈大悲港口人】:沒錯,就是你想的那位大人。
【港口007】:紅葉大人——!我錯了!!!
【我不是文盲】:呵,這時候滑跪倒是很厲害了。
【我不是文盲】:紅葉大人——!我也錯了!!!
【大慈大悲港口人】:快點,人數我已經統計完畢了。
【吃瓜群眾一號】:別忘了也包括你本人。
【大慈大悲港口人】:這是自然,淚.jpg
就這樣,今日的港口Mafia地下審訊室擠滿了哭哭的黑衣壯漢。
與此同時,森鷗外正放下手機食指輕敲著桌板。
在這之前,他已經從廣津柳浪的敘述中聽過一遍了,對於太宰治會被小姑娘看上這件事他信,但對於太宰治會乖乖配合對方折騰,森鷗外卻怎麼也不太相信。
這世上很少有人能逼迫太宰君去做什麼事,哪怕是他這個老師兼首領,除非......太宰君是自願的?
他們不會真的看對眼了吧,話說太宰君好像也確實到了青春期的年齡了。
再次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太宰君,以及跟太宰君走在一起,明顯還屬於幼女範圍的小蘿莉,森鷗外偷摸摸打起了壞心思。
既然小姑娘看上了太宰治,那不知道太宰君能不能發揮一下他優秀的外貌優勢,直接將小姑娘拐來港口Mafia呢。
太宰治&我:你在想peach
坐在深紅皮革打底的歐式單人椅上,森鷗外眯眼,雖然女孩沒有異能,但也決不是可以隨便小覷的孩子。
外在著裝與體術水平都是最真實的表現。
他知道有些家族會將年輕一代放在外面歷練,小姑娘家境非富即貴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就是究竟是哪一家值得思忖......不過不管哪個,都不虧。
森鷗外開始饞人家小孩子的錢包了,沒錯,這個老男人就是這麼的沒有底線。
只可惜,他的猜測與小算盤終究不會實現了,畢竟我與兄長對外展示的不過是虛假的表像,而這樣子虛烏有的地基,也只能鑄就出名為謊言的高樓而已。
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
好在,外面一無所知的家伙們確實都被假像唬住了。
當然,這並不是我現在正在哄貓的理由。
說起來,我完全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明明就是兄長莫名其妙不理我了,然後開始哼唧哼唧的耍起小脾氣,不管跟著我干什麼都一臉極為不情願的樣子,可是人家給你剝蝦、剝螃蟹的時候,你明明就吃的很開心!
當晚——
沒穿森鷗外送他的大了好幾碼的風衣,而是穿著尺碼合身的米色外套,手臂上挎著琳琅滿目購物袋的太宰治回到了本部大樓。
只是剛一進門,無數雙眼睛就盯了過來,大家的目光中夾雜著太多。
坐實被小富婆包養傳聞的太宰治:嗯?
第89章
六年級的最後一個學期, 有關王權者的爭端終於接近尾聲,據說有青王氏族接過了空閑已久的無色之王的權柄。
盡管御柱塔那邊將消息捂得很緊,但我和兄長在心中都有了答案。
因為很快,津島現存的三位嫡系便迎來了五年來的第一次會面。
橫濱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裡, 外面站了兩只頭戴面具的兔子守衛, 裡面姐弟妹三人坐在榻榻米上瞪眼。
當然, 干瞪眼的只有那兩只小的, 最年長的那位正在閉目養神。
這樣的場景其實很熟悉,至少在五年前的津島家經常上演,只是現在卻......
轉過頭, 我注意到哥哥正在一根一根的給手上的繃帶抽絲,甚至繃帶邊都被他搓的毛毛的。
好吧,其實也沒什麼變化,某人見了長姐還是會心虛的。
至於心虛的原因大概是, 他走上了一條逍遙法外的混黑路, 而長姐在成為無色之王前, 剛好是恪守公理的執行者,也就是專門抓他們蹲局子的人。
雖然異能者總體歸屬異能特務科方面管轄, 但異能特務科的職權在Scepter4之下, 而且特務科主要分管橫濱, 所以, 若是有異能者出了橫濱還到處搞破壞, 那麼進的就是青組的關押室了。
好在,太宰治一般不是那個搞破壞的人,他是指揮其他人搞破壞的幕後人員。
我:......這不是更可恨嘛?姐姐快抓他!
太宰治:!
「好了。」在矮桌上的新茶即將變涼之際, 閉目養神的年輕女性開口道,「我今日找你們過來是為了——」
太宰治接話:「進行一場監察人員與犯罪分子的——」
我繼續接:「家家酒茶話會?」
太宰治:「不, 是線下警匪見面,為了日後更好的串通一氣,包庇我的違法犯罪活——等等,姐姐我錯了!」
Duang——太宰治被揍了,他可憐巴巴的捂著額頭上剛剛腫起的鼓包,貓貓流淚.jpg
同樣被揍的還有身側的小姑娘,可愛的女孩子當即便把嘴角瞥了下來,一副她好委屈的模樣。
亂說話的人明明是兄長,為什麼連她的腦袋也要一起挨錘!
津島修依:……
曾幾何時,她的弟弟妹妹們都還是聽話又懂事的乖孩子,現在倒是一個賽一個的放飛。
太宰治(攤手):沒辦法,誰讓他的老師是那位超級屑的黑心醫生呢。
我(攤手):沒辦法,誰讓我的監護人是某位桀驁不馴的咒術界最強呢。
總之性格發生了變化絕對不是他們的錯,要怪就怪背後的家長。
津島修依:……
片刻的無語過後,屋子裡最為年長的津島開口道:
「我來是為了說一件事,我成為無色之王,目前工作是境內有關特殊能力者的行徑跟蹤,這是因為無色的能力之一是,以強大的精神力構架起的感知,範圍覆蓋整座日本島,所有力量爆發都會伴隨著大幅度的精神波動,我可以感知到。」
「所以我仍會跟青組合作。」說到這裡,津島修依看了一眼左側的混黑少年,少年的腦袋頓時又低了幾釐米。
「無色的第二個能力是安撫,這個先不說了,天色晚了下次再談。」
「然後你就為了說這麼兩句話,叫人套了我麻袋?」太宰治幽怨的看著自家長姐,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套他太宰治的麻袋了!
天知道他正在一顆極為完美的歪脖子樹上隨風飄蕩時,突然被人從頭到腳套進麻袋抗走是什麼感受。
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撞到他槍口上了,打擾他吊樹你們玩完了。
然而,當太宰治以一副看死人的表情從麻袋裡出來時,映入眼簾的卻是姐姐的臉,然後姐姐右手邊還坐著妹妹。
長姐姿態端正,周身正裝一絲不苟,小妹活潑可愛,米色洋裝下擺鋪平,感情只有他在麻袋裡弄亂了衣服與頭發......等等,只有他被人套了麻袋是嗎?!
這不公平!
面對弟弟的控訴,津島修依淺笑,卸力放松下來,「其實今天見到你們......我很高興,所以,待會兒一起吃飯吧。」
太宰治不說話了,扭頭:「我要吃蟹肉料理。」
「嗯。」
//
二月過完第十三個生日後,三月初,我的小學生涯正式步入尾聲。
終於,我要在各種意義上擺脫小學生這個代名詞了,雖說,游戲裡從來沒人喊我小學生,拜托,怎麼有人敢喊全服氪金第一的人是小學生呢,他們只會說富婆餓飯飯。
「工藤,你的個子還有待提升。」臨近畢業,我用手比劃著工藤新一頭頂的炸炸毛,現在,男孩還不到我視平線高度。
被拿來做尺度的工藤新一無語:「喂,男生本就發育的慢好不好,而且你還比我大呢。」
「所以,工藤你終於承認我是姐姐了嗎,我可以罩你哦。」我拍拍工藤新一的肩膀,示意我的小弟位置隨時為你預留一個。
工藤新一呵呵了一聲,卻沒反駁津島說的可以罩著他這句話。
即使他在警察署有著天才少年偵探的頭銜,但有些案件是不對普通人開放的。
所以工藤新一清楚,有時他之所以能被允許瀏覽那些非人類案件,大抵也是沾了他是津島修栗朋友的光。
不過,也僅僅是瀏覽而已,他無法插手。
而且工藤新一能明顯感覺到津島上面有人。
他還記得有一次他暗中跟蹤罪犯,以至於不小心撞上了一群藍衣人的執法現場,由於那天的他看起來很可疑,於是被當做同伙帶上了車。
然而半路一通電話後,工藤新一便被對方扔下了車。
當時,小男孩正孤零零站在馬路牙子上思考人生,然後就看見他的好朋友津島修栗來接他了。
不通知他家長,卻通知了他的朋友,果然,那裡有津島認識的人,話說不會是她家親戚吧?
自此,小偵探get到一件事——以後津島修栗就算闖禍了,上面也一定會有人包庇她。
至於他為什麼覺得津島一定會闖禍......原因太多,一時間沒辦法解釋清楚,非要說的話,就是——
不管是他還是她,他們都不是那種完全安於平和現狀的家伙,工藤新一會追求各類棘手的凶殺案,他向往層層揭開真相,將實事展現在大家面前的感覺。
而津島,雖說她平常看上去是個文靜到堪稱淑女的乖寶寶,光憑外在,女孩可是俘獲了一大批不知真相的老師與同學,畢竟她確實很漂亮,不是那種艷麗紅玫瑰般的花卉,而是摻滿了蜂蜜黃油的香甜可麗餅。
她要是去競選日本最美小學生絕對榜上有名,不,是可以拔得頭籌的那種人。
溫暖又甜美,會不自覺被她散發的親和力吸引。
但是,工藤新一知道不是這樣的,明媚的微笑其實是甜蜜的陷阱,一腳陷進去,腳骨都給你踩得稀碎。
工藤新一不是沒見過津島修栗把人打成重傷送進醫院的場景,當然,前提原因是那幾個小混混先嚇唬的小蘭。
而且女孩真的很任性,津島她其實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雖然別人提出意見時,她也會停下手中動作認真聆聽,但聽了不代表會照做,她只會寧靜地注視著你的眼睛,讓你有一種這個孩子絕對聽進去了的假像,然後依舊我行我素。
或許,這世上能讓津島修栗改變主意的人,只有她的那位監護者吧。
因為他們才是真正的同伴,其他人,即使是身為她朋友的工藤新一、小蘭園子,都不屬於女孩的同行者。
普通人與咒術師終究界限分明,就像無論工藤新一成為怎樣優秀的偵探,他所能接觸的,不過都是處於常識範疇的案件。
再往上,那些超出普通人正常認知的,哪怕他想要接手,官方機構也不會同意,除非他成為真正頂尖的國際偵探。
說起來,其實在了解到兩者涇渭分明後,聰明的偵探早已不關注另一側的事情了,他之所以偶爾會聽聽咒術界的情況,完全是因為他的好朋友是名咒術師。
那家伙實在是太愛亂來了,六樓什麼的說跳就跳,都不給他點心理准備的,他當時還以為朋友想不開決定當場狗帶了呢。
嚇得他都不敢往樓底下看,生怕看到一個人形肉餅,直到他聽見下方有人呼喚他,女孩子喊到:「喂——工藤,我趕時間先走啦!」
工藤新一:……他的小心髒再次受到了不可磨滅的驚嚇!
而現在,望著不遠處試圖給女孩遞情書的其他班同學,工藤新一默默收回眼神。
他可說不出「你們眼中的乖乖女,其實是校外混混眼中的大姐頭」這種話,因為根本沒人會信,哪怕這才是真正的事實!
這年頭都沒人相信真相了,世道何等可悲,工藤新一感嘆。
「嗚——!這就要畢業了,以後我會想念米娜桑的。」剛在同學錄上留下聯系方式的鈴木園子走來,直接靠在黑發女孩身上,一副蘿莉貼貼大法好的模樣。
看她抱著人家依依不舍的狀態,還以為她們要經歷多大的離別呢。
然而——
工藤新一嘴角微抽:「沒記錯的話,我們只是從帝丹小學部直升國中部吧。」就帝丹這一級部只有幾百個人的學校,哪怕不在一個班,大家不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好好的傷感氛圍都被打破了,小蘭你看他!」鈴木園子一手拉著修栗,一手牽著小蘭,她決定孤立工藤新一這個不會讀空氣的男孩子。
工藤新一:幼稚。
「對了,聽說小娜久收到了好多男生的扣子啊......」話說到一半的鈴木園子,盯著女孩掏出來的一把扣子卡殼了,「修栗醬你也可以去賣扣子了呢。」
在日本,許多男生會在畢業時,將校服上的第二枚紐扣送給喜歡的女孩子。
這其中流傳著一種極為浪漫的說辭:
因為校服的第二顆紐扣是距離心髒最近的位置,它一直在這裡聆聽我的心跳,現在我把這顆聽過我心跳的扣子交給你,也把我的心交給你。
工藤新一還記得津島初次聽到這個說法時,她的關注點在「把我的心交給你」這句話上,然後,女孩挑了挑眉,說出了讓工藤新一至今都記憶猶新的話:
「把我的心交給對方?嘛......也不是不可以啦,掏心什麼的我完全OK,就看那個人敢不敢接了。」
工藤新一:......
他已經能想像到那是何等炸裂的場面了,別人都是上交個像征,你是真的要交心啊!
太可怕了,果然他這輩子都無法成為津島的同行者是有原因的,他們咒術師腦子太不正常了!
第90章
畢業旅行要充實起來才可以。
不知是誰提了這麼一句, 就此開啟了其余三人差一點就要同年同月同日狗帶的喪命之旅。
簡直有點充實過頭了。
七日前——
監護人跨國出差半個月不在家,去橫濱拜訪過兄長,我便和朋友們討論起旅行的去處。
「說實話,既然新一也要跟著一起去, 那我建議選個安全性能比較好、人也不算多, 最主要是, 不容易安裝爆.炸裝置的地方。」
工藤新一:喂——!
還記得那是兩年前的一天, 本來,我和園子正在開開心心的逛街刷卡,小蘭在一旁給出購買意見, 工藤新一在冤種拎包。
氣氛十分融洽,直到某人腦中的偵探雷達響了,我們被迫卷入一場性質惡劣的連環爆炸案中。
我:有沒有一種可能,逛街是為了放松。
工藤新一:可是......那邊有案子誒。
我:相信我新一, 只要你不去關注案情, 案情就不會主動找上你。
然後說完這句話後, 我們所在的商場大樓就變成了罪犯恐嚇信裡,另一個埋藏炸彈的預告爆破點。
耳邊是緊急疏散的大喇叭廣播, 周圍是驚慌失措的撤離人群, 我站在原地, 視線對上臉上寫滿了「你看, 就算我不關注, 事件也會主動找上我」的工藤新一。
以前我曾懷疑過工藤他自帶霉運加成,為此還專門做了個避除厄運的御守當伴手禮送給他,當然小蘭園子也送了。
嗯.....悟哥也送了, 第一個就被他搶走了。
然而,對工藤新一來說, 御守毫無作用,不僅如此,這兩年他的倒霉debuff也更加嚴重了,漸漸升級為死亡debuff。
不過這個死亡倒不是指他會出事,而是男孩走到哪裡,哪裡就會有人出事,小則傷筋動骨,大則粉身碎骨。
「所以說,你果然是背了什麼詛咒在身上吧?」
當女孩問出這句話時,工藤新一無奈擺手,「可是我身邊就有一個咒術師,有沒有詛咒,難道她會看不出來嗎?」
身邊的咒術師·我:很好,小弟學會懟大哥了。
工藤新一月亮眼:沒辦法,誰讓我身邊有個動不動就噎人的咒術師呢。
啪——
這次他身邊的咒術師沒噎人,而是動手打了他。
工藤新一:......
不過好在,因為有津島修栗在,這場爆炸案很順利的便解決了,至少沒傷到別人,就是警視廳那兩個負責處理炸彈的大哥哥,他們倆看起來有億點驚訝與不理解而已。
對此,工藤新一安慰二人,不就是非自然現像嘛,小場面,他見得多。
萩原研二:?不是,剛剛那小姑娘抱著炸彈跳樓了啊,她跳樓了!
工藤新一:emmm問題不大。
總之,在排除了一系列選項後,旅行地點定在了鈴木集團建造的度假海島上。
//
御松島,一座位於東京灣附近的私人島嶼,前主人被詐騙跳樓,導致這座海島荒廢已久,幾經周轉被鈴木園子的父親收購。
於是,鈴木集團開始在島上大興土木,花費數年時間,將荒島打造成風景優美的高檔度假村。
由於來此地度假的,一般都是有身份背景的社會上層人士,所以整座島嶼的安保系統相當完善。
工藤新一對此給予高度評價。
「竟然連樓梯轉角處都安有監控,而且保安一天巡邏兩次,房間裡的緊急呼救按鈕也十分到位。」偵探少年高興的說,「這次應該能輕松的放個假了。」
然而,天黑請閉眼殺手請刀人,工藤新一的死亡debuff又雙叒叕的生效了。
午夜一聲尖叫,驚醒了度假村酒店大半陷入沉睡的游客,當然還有一半在繼續安眠,這世上總有一種人,他們連天塌下來都不會輕易驚醒,睡眠質量好到令人羨慕嫉妒恨。
而我和朋友卻既不屬於前者,也不屬於後者,因為本來就在熬夜打鬥地主,至於三個玩家的游戲為什麼會多出第四個人,那是因為——
我們是一個四人小團體啊,誰都不能落下,所以盡管工藤新一再怎麼不想叫地主,他最終還是被迫走單,局局三對一,他能贏才怪。
就這樣,當同樓層的尖叫聲傳來時,臉上貼滿紙條的工藤新一猛地撒下手裡的撲克牌,他不會再輸下去了,因為他要去參觀第一目擊現場!
我:等等,這一局的紙條也黏上。
工藤:雅蠛蝶——!
站在房間號是6012的房門口,裡面的場景一覽無余,驚慌失措捂胸口的浴袍女性,以及一名臉部著地,躺在血泊裡,明顯已經失去生命跡像的男性。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剛剛我只是去蒸了個桑拿,回來一打開門就看見這樣的場景,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的丈夫他、他怎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啊....嗚嗚沒了他我該怎麼辦......嗚嗚......我...」
女人哭的斷斷續續,她邊哭邊敘述著事情的經過,其聲音之悲戚引發了一片動容。
直到工藤新一冷靜地詢問:「你們,真的是夫妻嗎?」
「當然是。」女人毫不心虛的回答,「我們是來度蜜月的。」
對此,工藤新一無意識瞥過門口櫥櫃上的卡片,再次問道,「你們來這裡幾天了?」
「三天!」女人回答的很快,沒有猶豫並且十分肯定的說道。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就信以為真了,畢竟這裡的入住信息對外保密,服務生也是輪班換崗,想要知道客戶具體入住時間,需要手持工牌去一樓大廳查詢。
而剛趕來的保安與侍從顯然還沒來得及得到一樓反饋來的情報。
所以,現在是少年偵探發揮他聰明才智的時刻了。
工藤新一對女人搖了搖頭,他伸出四根手指道:「不對,是四天,這位先生至少在這裡居住了四天。」
「你怎麼知道?」
他說出這話後,第一個發出置疑的不是癱坐在地上的浴袍女性,而是守在門邊的侍從與保安。
什麼?這個滿臉紙條的小子怎麼回事,明明下面人還沒把消息傳上來,他是怎麼知道的?!
他們不信這種一看就輸了一晚上的人,能推理出正確答案!
工藤新一:......
「因為門口壁櫥上的卡片。」工藤新一拿起被房間主人隨手擱置的彩繪塗卡,鐳射質地使其在燈下隨角度變幻映出不同的顏色。
「這是度假村邀請知名藝術家定制的季節餐卡,每日晚間用餐時,若是點了相應的主題套餐,主廚便會親手發放,一天僅此一張,這裡一共有四張,所以至少點了四次晚間套餐,也就是四天。」
女人被男孩的話噎住一瞬,但很快她又繼續辯解道:「是、是啊,我先生提前來了兩天布置房間,他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我是三天前剛到的。」
「可是你的先生看起來並不缺錢。」工藤新一繼續。
「什麼?」
「我是指,這裡明顯是一個單人套房,雖然因為是高檔度假山村,御松屋的單人間也足以抵得上一般酒店的雙人房,就連床也是2米×2米2的加大尺寸,但是!」工藤新一看向門口好幾個十w一雙的手工皮鞋。
「像他這樣有錢的男性,可不會訂一個單人套房來為妻子准備什麼浪漫的驚喜,而且,一個有女性居住的客房是不會如此單調的。」
這一點工藤新一很熟悉,因為他父母都是喜歡到處旅游的人,根據他的經驗,有女性在的地方,哪怕只是格調冷清的酒店套房,也會到處充滿生活的氣息。
比如,洗手台上會擺滿各種化妝用品與洗護面霜,地面上不免掉落幾根長發,吧台上會放有旅行買來的紀念品,又或者僅僅是簡單的一束,用作裝飾的鮮花。
「小朋友你在說什麼?」被問責的女性故意裝傻。
見凶手還不肯承認,工藤新一嘆氣:「這位先生其實是單身。」
女人正想辯解,可緊接著男孩又給出致命一擊:「死者左手食指帶了一枚戒指。」他點了點自己手指的相同位置,「這裡佩戴戒指是在釋放一個信號。」
單身可撩或是單身主義,當然具體哪個,就要結合佩戴者的個人行為來揣測了。
搞不懂年輕人時尚的腦花·女:......抱歉,他只是個活了一千多年的小腦仁罷了,他不清楚什麼單身戒指,而且這麼大的屋子竟然是單人間,唉,人類近來真是越來越奢侈了。
「所以真相是——你就是凶手,女士。」
說完,工藤新一看向身旁聽得一愣一愣的安保人員,「入住記錄調出來了嗎?」
侍從回神,想起半分鐘前耳機裡的回復:「調出來了,6012的客人是六天前入住的。」
工藤新一點頭:「作案者的動態應該都會被監控實時記錄,接下來只要將監控作為證據保留,案子就可以解決了。」
羂索:......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說實話,羂索認為自己還算聰明,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咒術界苟了一千年也沒被人發覺,當然就算曾經被人發覺了對方也沒能找到他。
畢竟他作為一個腦子,要是不聰明早就把自己玩廢了。
但是,他終究只是一個腦子而已,一個依靠他人軀殼活了一千年的老古董,老古董偶爾會跟不上先代科技發展也很正常,哪怕他能看到附身者的生平,但觀看跟實操又是兩碼事。
人類發展的實在是太快了,不過百年,高樓聳起,電子產品遍布生活,隨著近代教育的普及,原本只想著吃飯睡覺找伴侶的人類也越來越聰明。
只不過,這是不是也太聰明了,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說法確實有很多不合邏輯的漏洞,但他沒想過這麼快就能被人戳破啊。
關鍵是,戳破他謊言的還是一個看起來不大,滿臉小紙條的小男孩,這年頭小孩頭腦都這麼靈活的嗎,不到十分鐘就給破案了,這真的是正常孩子的智力水准嗎?
當然不是,只能說恭喜羂索一上來就抽到了SSR級別的工藤新一,單抽出金,可喜可賀。
羂索:……
真要腦子命。
第91章
看熱的人逐漸打著哈欠散去, 保安手持通訊器有序清空場面,侍從撥打報警電話請示警方。
然而就在眾人都認為真相已經大白,女人就是唯一的凶手時,一句熟悉的女性話音響起:「不對, 你說錯了。」
來自之前癱坐在地板上的那位女士, 所有證據都指向的真凶。
她一改前不久的慌張, 將一縷劉海挽到耳後, 微笑著看向工藤新一道:「雖然你很聰明,但凶手確實不是我。」
工藤新一皺眉,眼前的女人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明明五分鐘前還是口不擇言、亂說一通的普通路人甲,現在倒像是劇情裡陰險狡詐的幕後反派了。
這種笑得幾乎快將嘴角裂開的表情,簡直就是反派標配好不好。
而在『她』說出這句話後,工藤新一注意到, 一直位於他身後的津島上前一步, 與他站在了同一水平線上。
這樣, 一旦女人做出什麼加害工藤的行為,少女可以在第一時間出手制止。
畢竟, 自進門以來, 女人就一直身穿浴袍癱坐在地上, 完全不知道她浴袍之下有什麼, 除了兩條腿之外, 說不定藏著殺害男人的凶器呢。
一把水果刀,一並小匕首都有可能,只不過......這麼一想, 如果是用刀刺入的話,女人身上應該被濺到鮮血才對, 而她的浴袍嶄新如初,看來凶器並不是刀具。
工藤新一仔細觀察著女人的一舉一動,雖然如今房間內只剩下兩名保安,其余人都去疏散客人了,就連小蘭園子也在侍從的安慰下,先一步回到了客房,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對方有機會逃脫。
先不說整座度假村相當完善的安保系統,再者,他身邊還站了個津島修栗,真的有人能從津島手中逃脫嗎(除了她家大人),反正工藤新一是不信。
不知從何時起,少女竟然成了他每一次直接A上去的底氣了。
拜托,修栗真的好強一保鏢,有她在,滾動洗衣機就不在怕的!
我:......
「這位女士,你說自己不是凶手,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嗎?」工藤新一問道。
「當然。」腦花女頷首,然而就在她准備繼續說下去時,某人卻不按常規出牌。
工藤新一舉手制止了她的發言:「你不用跟我說,待會兒等公安的人來了,留著跟他們說吧。」他到時候一起聽,現在,他有更想知道的問題。
羂索被他的話一噎,當即臉上的笑意都有些扭曲,活了這麼多年,他就沒見過這麼要腦子命的小鬼。
確認過眼神,是待會兒要第一個刀掉的人。
工藤新一觀察到,剛剛女人撩起頭發後,原本被厚重劉海遮擋的額頭露出一角,那上面有一道整齊的橫切線,一直延伸到被剩下的頭發遮住的整個前額。
橫切線泛著血紅,根據外觀判斷,應該是被很鋒利的短刀直接刺入,而且痕跡看起來很新,極有可能是死者在其額頭上留下的新傷。
可是,將這樣一道極為可怕,又深可見骨的傷勢頂在頭上——
「你為什麼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工藤新一摸著下巴,他對微表情的分析如今已經駕輕就熟,這個人是真的不怕疼。
「而且,這麼深的傷,為什麼會一滴血都不流呢?」
在工藤新一問出這兩個問題後,腦花女不笑了,而是轉了轉眼球,將視線緩緩移到男孩旁邊的少女臉上。
四目相對,空氣有一瞬間的詭異。
我看著『她』,終於意識到自踏入這間房間起,便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了。
眼前這個女人,明明就已經死掉了。
雖然她的瞳孔會正常的放大縮小,眨眼頻率正常,肢體動作不算僵硬,也會伴隨著情緒的激動,有略微的呼吸起伏,可我對死亡的感知極其敏銳。
畢竟,我可不是純粹的人類。
妖怪識人的方法不光靠外表,更多的是氣息。
死亡的味道好濃重啊,濃重中又有點熟悉......我想到了什麼,某個位於記憶角落不起眼的小人物被搜刮了出來,五年前的那場姐妹交流會,最後一次見面時,他就是這樣的氣味。
「加茂......圭介?」
女孩子呢喃出聲,而她的話成功讓整個房間陷入可怕的寂靜。
羂索睜大雙眼,目光中劃過不可置信,千年來,極少有人能識破他的偽裝,還是在第一時間認出了他,這可是連五條悟都做不到的事。
不過驚訝過去,驚喜的情緒上湧,腦花目光熱烈的盯住面前的女孩子,不愧是他精心挑選的容器之一,這樣的天賦,這樣特殊,真是太好了。
而且 ,她絕對是五條悟的軟肋。
其實,只要確定這一點就可以了,為了他今後的總計劃,腦花先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把最強關貓箱。
本來,他想通過夏油傑來實現這個小目標,結果好好的詛咒師預備役,心性都歪了一半了,不知道為什麼又重回正道了。
腦花很奇怪,腦花不理解,他不過是幾天沒關注,怎麼突然就變天了。
果然,人類是一種極其善變的生物。
眼看夏油這邊暫時突破無門,他只好將目光轉移到那個被五條悟一手帶大的孩子身上。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場景,趁最強出差不在,羂索准備給大家露一手他的偷家絕技。
要怪就只能怪五條悟長時間將女孩一個人留在家裡了,不知道家長不在家的小朋友很容易被壞人盯上的嗎,最強實在是太粗心大意了。
「咦——那個人他、他動了?」
在旁邊當了半天吃瓜群眾,保安突然拔高了音量,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地面上原本確認無誤的死者,此刻軀體正在緩慢蠕動。
工藤新一和保安一同後退了一步,黑發少女則往前邁出一步。
如果說工藤新一原本只是微微蹙眉,那麼現在,他將自己的眉頭皺成了一團麻花。
從手指與腳關節開始,到四肢,再到胸腔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處的隱隱震動,這種由外向內,逐漸朝中間聚攏感知的恢復行為前所未見。
至少工藤新一是第一次遇到,少年進行著緊急頭腦風暴,不斷思索著他瀏覽過的各類醫學書籍與相關案例。
沒有,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就算是回光返照也不該從四肢開始。
大多數死者臨死之前的回光返照,都是出於腎上腺素的上升,這時,他們會短暫的忘記疼痛,忘記還在流血的傷口,思維極度活躍,跟人有說有笑。
可事實上,這只是死亡對人類最後的憐憫。
就像有時出車禍,看起來最有活力,四處幫忙的那名傷患,說不定才是受傷最重,最先死去的人。
因為傷勢過重促使腎上腺素激增,血液流速加快,傷口的出血量也大幅度增多,所以回光返照的死因大多是失血過多。
可現在,地上的血泊並沒有增加的痕跡,顯然,這並不屬於常識範圍
男孩余光注意到,一旁的津島拿起了門口擺放的高爾夫球杆。
很快,地上的男人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扭動起來,前軀膨脹變大,不再像人類的肢體,更像是某種動物,也就是這時,被咒力包裹的高爾夫球杆落下。
與冷靜到可怕的女孩子不同,其余不明真相的人驚恐的捂住了嘴巴。
因為,男人被切成了三段。
//
咚——
伴隨著身體再次倒地的重擊聲,鮮紅色的液體迸發,血液像小型噴泉一樣噴濺,眾人急速後退。
不再潔白的牆面,黏膩的地板,因受到驚嚇而屏住的呼吸,以及人們瞳孔驟縮的雙眼,全部充斥在這片極為安靜的空間內。
有圓滾滾的東西咕嚕嚕滾到了工藤新一腳下,少年偵探緩緩咽了下口水。
此時此刻,他腦中的第一個念頭不是危險解除了,而是——
完了,津島修栗殺人了,她剛剛用高爾夫球杆將一個人一刀分成三段!
至於為什麼只揮了一下球杆,就能有這樣三截斷的效果,工藤新一不明白,也不太想明白。
剛剛,男人很明顯的在扭動四肢,一個真正的死者是無法自主運動的,所以唯一的可能是,這個人還活著。
雖然對方的行徑的確不對勁,動作也不似正常人類,但這樣果斷的處理方法......果然還是超出工藤新一的可接受範圍了。
哪怕他也曾目睹過死刑犯被槍擊爆頭,翻閱過不計其數的殘忍殺人案件,但是!他從沒有當面看過人被斬首啊!
這跟人被槍爆頭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視覺上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強了!
腦袋,腦袋滾過來了啊啊啊!!!
本來,工藤新一覺得自他六歲起世界觀被某人一腳踢碎,到如今,他什麼場面沒見過,可現在,男孩表示,這場面他還真沒見過!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小偵探的大腦飛速旋轉著,津島她應該沒有直接越過公安的執法權吧,眼下這種情況是否屬於蓄意謀殺?
雖然他知道咒術師與普通人是不同的,但是,這......盯著腳邊那顆圓形球體,一瞬間,工藤新一的腦海裡飄過了一整片宇宙。
甚至,他還在昧著良心思考,該如何利用自己所學的一切來偽來造犯罪現場,為津島遮掩她當前所做的一切。
只是這樣的話,工藤新一會有種自己的良心正被放到烤爐上,淋上醬汁大火煎制的感覺!他不配為正義的少年偵探了啊!
而且,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看見,還有兩名保安和那位浴袍女士,好在此刻房門外並無其他人走動。
不然,目擊者多了確實不好狡辯。
等等,為什麼他會想到狡辯這兩個字啊,他怎麼還在想著如何給她打掩護,這不對,他可是心向正義的偵探少年!
他要做第一個指明凶手的人!
然而,當臉上沾血的少女向他看來時,工藤新一卻立刻指著旁邊的其他目擊者說:「這幾個家伙,得先搞定他們。」
然後,我們就可以把蓄意謀殺的罪名改成正當防衛了,只是一不小心防衛過當了而已。
保安&羂索:???
喂,不是心向正義的少年嗎,可惡,你們分明就是沆瀣一氣犯罪同伙吧!
第92章
說起來, 這並不是我第一次手刃他人。
我殺過詛咒師,也對上過普通的人類殺手,不過後者的處理自然是伏黑甚爾接手,不然, 殺人這種事若是被總監部知道了, 後果可是相當嚴重的。
我不想給監護人惹麻煩, 即使五條悟說他從不怕麻煩上身。
但是不怕不代表喜歡, 我知道,悟哥其實還是有點討厭麻煩的。
所以,對於五年前他願意牽起我的手這件事, 我一直覺得很神奇,果然,緣分是種很奇妙的東西。
「津島,現在我們要先控制住保安以防消息外傳。」大口深呼吸兩次, 工藤新一勉強緩了過來, 他開始給自己的好友出謀劃策。
為了不讓朋友年紀輕輕就鐵窗含淚, 優秀學生履歷添上慘重的一筆,他真的有在很努力的思考對策了。
然而, 男孩話語裡的主角卻伸手擦擦臉, 隨即淡定的安慰他道:「不用擔心新一, 根據日本法規定, 霓虹未滿十四周歲的公民不用承擔刑事責任。」
工藤新一:???
等等, 你為什麼很有經驗的樣子,難不成是經常......工藤新一突然反應過來,對哦, 津島修栗身份特殊。
先不說身為普通人的公安能不能制服她,再者, 就算女孩願意跟公安走一趟,也絕對會有人去局子裡撈她。
完全就不用他來擔心嘛,對方本來就不是個需要他人替她擔憂的家伙,無論什麼事,津島總是能做的很好。
「好吧,那就——」工藤新一話說一半,下一秒便被少女強行打斷,並拉到了身後,順著對方的目光望去,地上已經沒有腦袋的男人再次動了起來。
只不過這一次不是自發性的扭動,而是有東西在其腹部向外掙脫。
刺啦——
男人的腹部被整個衝破,工藤新一原本看不見詛咒,但出於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他不經意觸發了「看得見」的條件。
所以,他看到了一只手。
一只打著補丁的手掌從其中伸了出來,緊接著是整條胳膊,身軀,兩腿,最終一個完整的人形生物呈現。
對方調整好姿勢站立在他們面前,開心的打著招呼,看起來十分陽光:「嗨,米娜桑——誒?需要做自我介紹嗎,你們好,我是真人!」
這是工藤新一第一次看見詛咒。
雖然對方言語跳脫,長相奇怪,但僅僅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閉塞感。
男孩感到手背有些發癢,他沒有低頭,因為少女正在用指尖在上面敲打。
津島修栗站在他的前方,利用視野錯位,她快速在他手上留下信號。
羅馬音譯的Gojo,翻譯過來是——五條。
她說:你去通知五條悟。
那麼你呢,你該怎麼辦啊,男孩看著女孩子的背影,看似十分冷靜,可實際上,他察覺出她有些緊張,這是一種極少在津島出現身上的情緒。
明明一直以來,不管面對什麼,對方都是那麼從容不迫,所以眼下的情況是真的很棘手吧。
我:其實,好像也沒有?
工藤新一抿了抿嘴,內心的正義告訴他,不可以隨意拋下同伴,他們是一起的,可理智又在無時無刻鞭撻著男孩的思想。
要相信津島修栗,她說的才是正確的,她才是那個有經驗對付強大咒靈的人。
最關鍵的是,一定要及時通知到五條悟!
工藤新一明白,這才是她想要表達的用意。
房間裡,藍發異瞳的縫合臉咒靈正在繼續介紹自己,對咒術師與咒靈而言,公開情報可以提升技能的威力。
在此之前,我從未直面過人形咒靈。
據悉,咒靈的外表與人類越為相似,危險等級也就越高,眼前的這只,除了身體上布滿的縫合線外,已經完完全全是人類的形態了。
甚至在對方的言語中,他還把自己稱為新人類,越說越離譜,漸漸的我有些聽不下去,因為他很明顯已經跑題了,講了很多觀察人類的小實驗。
而這些實驗對人來說,實在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
以及,我討厭人體實驗,不,該說是相當厭惡才對。
手心處傳來工藤新一的回信,我呼出一口氣,既然真人已經站在那干巴巴說半天了,那麼,是時候將他送出這間屋子了。
說實話,我並沒有工藤想像的那麼慌張。
再怎麼說,真正手握底牌與底氣的人是我,畢竟,我是絕對不會死在這裡的,這一點我確定以及肯定。
我只是不希望我的朋友們會因此受到傷害,僅此而已。
轟!伴隨著劇烈的聲響,塵土飛揚,酒店再次拉起警報,剛剛踩在男人屍體上喋喋不休的藍發咒靈被少女擊飛。
牆體裂開巨大的渾圓窟窿,咒靈順著窟窿飛到了半空中,兩次翻轉才堪堪穩住身形,最終落在度假村的噴泉廣場之上。
而黑發少女則一手提著那位浴袍女性,一手拿著之前將人首落的保齡球杆,從窟窿中直接跳了下去,六層樓的高度她是一點都沒在意。
工藤新一咽了咽口水,話說他之前的頭腦風暴是不是有點多余?怎麼感覺津島她依舊不用他人替她擔心呢。
不對,小偵探拍了拍臉頰,這種想法是不正確的,不能因為同伴過於強大就直接免去擔憂,就認為對方不會受傷,不替對方傷心。
被人時刻牽掛著,明明就是每一個在前方替大家擋住災禍的人,值得擁有的守望。
轉過身,他快步衝回房間,在小蘭與園子不解與詢問的話音中,用津島的手機打給了通訊錄最上方的常用聯系人。
很快,電話一端傳來男人甜膩的聲線:怎麼啦?
工藤新一簡單敘述。
五條悟一秒正經,這下倒是有大人的樣子了:「知道了,這就過去。」
然而掛斷通訊,工藤新一卻繼續皺眉,沒記錯的話,津島說她的監護人目前正在國外出差,對方真的能及時趕過來嗎?
從思考到抉擇,男孩花了不到半秒。
這一次,他將電話打給了東京某專注特殊事件的官方部門。
工藤新一:你好,這裡有一只人形咒靈。
值晚班的伏見猿比古:......很好,是加班。
另一邊,我來到了噴泉廣場,將手裡的人扔到一邊,剛剛拎著她跳樓,是為了防止她對我的朋友們不利。
尤其是工藤,他給人噎的仇恨值拉滿,真怕被尋仇。
不過現在暫且先不管她,我將目光移向正對面的縫合臉,這個才是今晚的獵物。
只要不是特級,那就問題不大。
相反,我會期待這種程度的戰鬥。
真人逐漸從噴泉中走出,邊走邊說道:「斯國一,你看起來很厲害!」
能將他一腳踹飛,絕不是一般人類,也不是一般咒術師。
明明他以前看到的咒術師都很弱,只比弱小的人類稍微強上那麼一點點而已,果然,那位浴袍女士說的很對,這裡存在著一個五條悟之外的強大存在。
他喜歡強者,因為,與強者對戰也能讓他變強。
作為剛誕生不久的准特級,雖然咒力水平勉強達標,但特級專屬的領域展開,真人還尚未掌握。
只要學會了那個,自己就是真正的特級詛咒了吧,那樣一來,就可以更強的伙伴一起去挑戰最強的咒術師了,想想都是件很快樂的事。
真人一步一步靠近女孩,越靠近,他心中的訝異就越多一點,這個人類咒術師完全不躲,就站在原地等著他上前。
她看著他的目光很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躍躍欲試。
真人歪了歪腦袋,難道她就不怕嗎?自己已經公開過術式了。
無為轉變——通過接觸改變對方靈魂的形態,從而達到外在軀殼的變化。
真人扯起嘴角,雖然是很強的咒術師,但是感覺不大聰明,也是,才十幾歲呢,還是個小孩子,對人類來說,成長和學習都是極為漫長的過程,不像他,才誕生一年,就已經了解這個世界的大部分法則了。
然而十秒種後,真人的笑僵住了。
藍發詛咒呆呆的盯著自己的手,那上面附了一只屬於少女的小巧手掌,很親密的貼在一起。
可是,為什麼他碰不到對方的靈魂?以及,為什麼他的咒力正在不斷被女孩吸取!
真人突然理解她的游刃有余了,她的術式是什麼,吞噬術式效果?吸收他人咒力?那她簡直天克他啊,不,是天克一切術式!
這樣的人類咒術師......實在是太棒了!
而這樣的咒靈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挑戰——
砍掉手腳可以迅速恢復,破壞靈魂能直接重塑,斬斷脊骨會變無脊椎動物。
像只打不死的小強,滿地亂蹦。
我不喜歡小強,也討厭縫合臉。
抬眸打量著長出羽翅,飛到半空中的真人,我擲出球杆,借力上踩,這都是我跟兄長那位搭檔練出來的經驗,那位也喜歡打著打著就原地升天。
會飛了不起啊,就算在天上,我也可以拉近戰。
少女高高躍起,迎著頭頂月光落在真人胸口,來不及閃躲,巨大的衝擊力使真人急速下墜,他想抵抗,咽喉卻被兩只稚嫩的手掌攥緊。
轟然的聲音再次響起,溫泉廣場的雕像碎成粉末,身後的度假酒店亮起燈光,多個手電筒向這邊掃來,這時我才意識到,好像忘記放賬了。
真是重大的失誤,不過都怪你,害我可能要寫檢討了。
但,我寫檢討可以,若是五條悟因此被高層問責,那我會生氣的。
手下用力,指尖扎進咒靈的脖頸,濕熱的液體噴出,比起皮膚相貼,直接與其血管內壁的接觸,可以快速提升咒力的吞噬速度。
所謂補魔就是這個道理,只不過,我是反過來。
僅一瞬間,體內咒力便被汲取了1/3,真人卻笑了,他拿自己當誘餌,正是為了從對方身後襲擊,無為轉變將下肢變為肉鐮。
滴答......
肋骨斷裂,血肉被撕開,肉鐮刺入少女背部,穿透她的胸膛正對著真人,刀尖上的溫血滴在藍發咒靈臉上。
人類血液的溫度一般維持在在38°,比咒靈要溫暖許多。
以往,真人喜歡被人類的血液洗禮,因為體感與泡溫泉很像,但是現在,詛咒的一雙異眸瞳孔驟縮。
他驚恐的看著少女唇邊微微勾起的弧度,以及她逐漸愈合的前胸,他的鐮刀還穿插在其中,可傷口卻在迅速閉合,眨眼間,可怕的傷勢便不復存在。
反轉術式?!!
咒力已經流失2/3了,真人有種很強烈的預感,沒有領域的話,他絕對會死在這個人類手上!
【死】可是相當新鮮的靈感,對詛咒來說,學會思考死亡,也就意味著他可以——
【領域展開·自閉圓頓裹】
第93章
戰鬥是一件一旦開始, 就要分出結局的事。
而咒術師與咒靈的結局,意味著有一方的生命要迎來最終收場。
很顯然,這個落幕的人不會是我。
即使,我目前正身處名為【自閉圓頓裹】的領域之中。
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 真人確實很厲害, 他在與我的戰鬥中不斷學習。
卓越的先天優勢, 加上內心對死亡的畏懼, 使其在存亡之際突破桎梏,貫通了領域展開的法則。
現在,他是真正的特級詛咒了。
反觀我, 依舊只是個一級,是個在他的領域中,可以被拿捏的小小咒術師。
不過,真的是這樣嗎?
無知者無畏, 無論是術式, 還是隱藏在術式之下的辛秘, 他們都並不了解。
無法死去的真相,可以被鎖定的下一幕, 以及, 生得領域裡儲存的龐大咒力。
咒術小常識:領域展開是生得領域的具像化表現。(Gojo33特別指導)
立在真人的自閉圓頓裹中, 四面八方無數雙手朝我伸來, 手掌的數量多到滲人, 很好,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不會想吃豬腳飯了, 因為豬腳也是豬手。
「說真的,我應該感謝你才對。」真人的聲音從正前方傳來, 「如果不是你......」話說到一半,這只對現狀充滿自信的咒靈卡殼了。
他看見少女徐徐抬頭,她的嘴角依舊帶有細小的弧度,她解開了術式,任由無數手掌將其湮沒。
這是在干什麼?真人疑惑的歪歪腦袋,是覺得活不下去了,所以在主動找死嗎?
別呀,他還沒玩夠呢,難得遇到一個實力強大的咒術師,如果就這麼死掉的話,那可是很可惜的,這不就意味著他以後想跟咒術師打架,只能去找五條悟了嘛。
屬於人類的氣息在領域中消失,真人向前一步,想要看看她的樣子,順便把她無為轉變一下,無為轉變成什麼好呢,美麗的鳥怎麼樣?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一次她應該真的死掉了吧?
然而事實重拳出擊,沒死,不僅沒死,還學會了開大招,有沒有被驚喜到!
真人:是驚恐!
清脆的聲音從手掌圍成的小山中傳出——
【領域展開·泠鳶境造邸】
不閉合的領域以女孩為錨點迅速向外擴大,只一瞬間便覆蓋住真人的領域。
哢嚓,是玻璃被擊碎的聲音,在真人瞬間爬滿驚恐的縫合臉上,他的領域被碾碎成了渣渣。
僅僅就這樣還不夠,對方的領域還在往外擴,很快,大半個度假村都被暗色的幕布遮蓋了。
可惜的是,普通人看不到這樣的壯舉,就連一直站在窗前,緊緊貼在鋁合金窗框的工藤新一也看不見,他只是敏銳的察覺到,頭頂的月亮似乎有些不對勁,像被蒙上了一層紗網。
而最真實感受這一切的,是站在領域施展者身邊的真人。
少女的領域抑制術式與咒力的使用,在這片空間內,即便是最強,也只能乖乖當個體術大師,閃現什麼的給她斃掉。
女孩學著之前他對做她的那樣,穿透他的胸膛,真人身上所剩無幾的咒力瞬間被榨干,咒力無法維持基礎運轉,使他整個詛咒縮水變為小小一只。
有多小呢,小到只有女孩的巴掌大小。
所以,他被她抓在了手心裡,擠壓、用力,少女的笑意有種天真的殘忍,死亡的恐懼再度降臨,不過這一次真人無路可退。
咒力的花火升起又熄滅,一個剛跨入特級的詛咒就這樣被祓除了。
與之相對的是,一個嶄新的特級咒術師在今夜誕生了。
五條家:長老院連夜開香檳~
總監部:大半夜氣的心口疼!
戰鬥結束——
我氣喘的站在原地,緩慢平復氣息。
領域展開不過十秒,自身咒力消耗大半,果然還是太逞強了麼。
說實話,我完全沒想到自己能成功施展領域,即使在被真人的手掌殺死時,我使用了『件』的鎖定,我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展。
黑閃還沒掌握,簡易領域學了一半,結果就跳過前菜,直接端了盤豐盛無比的主食上來。
所以,現在身體感到脫力也是理所當然的吧,這樣的疲憊感無法靠人魚的自愈,需要後續休息慢慢恢復。
如果現在給我一張床,我大概可以一秒入睡。
但是這裡沒有床,只有被我夷為荒地的溫泉廣場,而且我還不能睡,因為,還有一個家伙沒有處理。
抬眼,我對上了不遠處的浴袍女士,或者說『加茂圭介』。
那麼,你是制造這件事的幕後策劃人嗎?
是的話,殺了你哦。
//
關於這次度假村的消息是羂索無意中得知的。
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津島修栗。
先利用真人的好奇心將其引來,再讓他與女孩交手,刺激之下真人學會領域,困住津島,然後就是他腦花花的閃亮登場了。
可惜想像過於美好,現實使他小腦萎縮。
原本,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但,津島修栗有點過於強了,她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在咒力量上比過准特級,已經很離譜了,關鍵是她的體術還十分厲害。
以往,只有五條悟能達到這種程度——僅靠基礎咒力操作與體術水平碾壓高等級咒靈,可現在又多了一個津島修栗,這就是五條悟的帶娃成果嗎,腦花豎拇指。
比之過去的第一次見面,少女的成長性非常可觀。
羂索喜歡用優秀之人的軀體充當容器,不像現在,為了計劃,他附身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跑八百米都要五分半的辣雞。
如果出了事,待會兒根本沒辦法跑路。
不過,應該不會出事吧,他的計劃沒有問題,絕對的天衣無縫!
於是,現實再度打了羂索的臉,他現在小腦大腦腦干一起萎縮。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津島展開領域了啊,她是什麼時候會的領域法則,剛剛跟真人一起學的嗎?
離譜!
以及,她的領域未免也太超出常理了,羂索意識到在領域內他竟然無法調動術式,他成了一個普通的腦子,腦袋與身體的鏈接被切斷,他控制不了眼下這具軀體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真人死了,羂索爾康手,no——!他的無為轉變!
棋盤上如此重要的棋子——真人,當場暴斃,腦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而等他反應過來時,津島修栗已經向他走來了。
好在女孩看起來狀態不算好,羂索眯眼,剛剛她已經施展過一次領域了,按照術式熔斷效果,短時間內,她無法使用術式。
當然,更不可能再次領域展開,畢竟領域需要術式與咒力的支撐。
在過去的千年中,從未有人能在短時間內接連開大,所以羂索覺得這一假設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然而幾秒鐘後,當少女的手觸碰到他身體的那一刻,熟悉的感覺來了,他再一次失去了對這個身體的控制權,他的臉也再次被啪啪打成驚雷。
羂索表示: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就要腫了,嗚嗚嗚!
//
感覺很糟糕。
二次領域展開並不輕松,銘刻術式的右腦突突的疼,疼得連我這種習慣了痛楚的人都有些忍受不住,感覺自己突然理解了監護人以前總說的頭疼,原來那個時候,他是這樣的疼法麼......確實好難受啊。
盡管腳步像踩在雲朵上一樣輕飄,視線也逐漸模糊,但我知道自己現在要做什麼。
要控制住『加茂圭介』。
一步步拉近距離,抬手,我掰開他的腦殼,強制將其中的腦子掏了出來。
就是這個玩意在控制著這具屍體。
此時酒店客房裡的圍觀眾人:啊啊啊?!!大腦,布滿惡心褶皺的大腦被女孩掏出來了啊啊啊!!!
有人暈厥,有人嘔吐,有人瘋狂報警,有人拉上窗簾,也有人像工藤新一一樣捂住自己與同伴的眼睛。
總之,畫面太美,無法描述。
可做出這一行為的人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她現在只想搞死這個腦子,然而終究是力不從心。
在壓縮手中大腦的最後一刻,我歇菜了,就很無語。
對此,腦花十分感動,就知道天意是向著他這邊的,就知道他才是真正的主角人選,才不是被刷的世界boss!
這麼想著的他迎來了今夜的第n次掌嘴。
巨大的達摩克裡斯之劍高懸,看著從直升機上跳下來的另一個津島,羂索留下了感動的淚水(bushi)。
僅剩一個腦仁的他在腦內瘋狂輸出。
有沒有搞錯啊喂!不是,你們津島家的人都玩的這麼花的麼?!
一個特級咒術師,一個王權者。
實在是太離譜啦,還讓不讓腦子活了!!!
第94章
作為苟了千年的腦花, 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典範,面對此刻能讓他原地去世的津島修依,羂索選擇了及時認慫。
這麼多年他占據別人的身體可不是白占的,實踐出真知, 他的演技可是經歷了千百年的錘煉, 實打實鍛煉出來的。
如果他願意轉行去演戲, 下一個奧斯卡影帝非他莫屬。
嘴巴一閉, 兩眼一翻(其實並沒有眼睛),他將自己偽裝成一個真實的腦仁,跌落在地上, 心中默念:看不見他看不見他。
不知道是他的祈禱見了效,還是偽裝做的太好,總之來者確實忽略了他,甚至還嫌他一個腦子看著惡心, 沒有直接踩上一腳。
羂索:……
走到倒地不醒的妹妹身邊, 津島修依俯身抱起少女, 至於少女一旁明顯只是個腦仁的腦花,以及被打開了天靈蓋的遇害者, 津島修依只是輕瞥了一眼便無視過去。
一具毫無聲息的屍體, 一個縮水萎縮的腦仁。
雖然腦仁上的氣息很古怪, 但津島修依並未過多關注, 或許是改造人的大腦, 所以才會散發著詛咒氣息,她想,待會兒讓伏見帶回去泡福爾馬林裡好了。
羂索:敲到麻袋——!不可以福爾馬林!
不再管腦花, 年輕女子看回懷中的小妹,十五鐘前, 工藤新一打給了伏見猿比古,伏見猿比古又打給了她。
聽到修栗對上特級,津島修依雖然微微蹙眉,卻沒有其他人想像的焦慮,她清楚妹妹不會有事,只是......有些東西恐怕要藏不住了。
畢竟,領域展開的動靜實在太大了,窗不可能不察覺。
「領域展開一共十秒,閾值抵達特級指標。」直升機上,伏見猿比古的聲音帶著公事公辦的態度,就好像對這種天才早已司空見慣。
怎麼說呢,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姐姐都這麼強大了,妹妹又能差到哪去。
不過,事情的發展還是超乎他的預料。
手中的儀器剛暗下去半分鐘,顯眼的標紅便再次亮起,伏見的表情不是那麼淡定了。
還是領域展開,相同的波段,差不多的數值,預示著施展領域的是同一個人,只不過這一次,她只維持了不到三秒。
但,已經是常理之外了。
抬頭看著打開直升機艙門的某人,伏見猿比古感嘆,哼,怪物姐妹。
無色之王的力量籠罩整座度假村,原本的咒力殘穢被大部分洗去,至少一般咒術師看不出女孩子展開了兩次領域。
將妹妹交給趕來的醫療部,津島修依參與指揮度假區內的救援工作。
「鈴木集團承諾會全額退款,並為大家提供免費查體服務。」
工藤新一路過走廊的各個房間,其中不少侍從正在跟受驚的游客解釋,但男孩無暇顧忌,他現在他心中迫切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津島究竟怎麼樣了?
雖然Scepter4的人來了,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但是,工藤新一在窗戶上看見她倒了下去,那一刻小偵探很揪心,安慰好小蘭園子,他便一人走出了客房。
電梯被破壞還沒有恢復使用,工藤新一只好靠自己的雙腳下六樓,明明也不是很高的樓層,為什麼下樓的時間會感覺這麼漫長......
終於,他來到了一樓大廳,目之所及的是熟悉的藍色身影。
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群人的安定感堪比服用速效救心丸,不,他們比救心丸好用多了!
至少工藤新一就是這麼認為的,在剛剛看見窗外直升機上下來的人後,他才真正的呼出一口氣。
站在大廳裡抬頭打量,工藤新一看到一個眼熟的藍衣小哥,對方是當初想要將自己帶去Scepter4喝茶的人,於是少年厚著臉皮上前,「你好,請問——」
話沒說完,對方像是知道他要問什麼似的,伸手一指,「人沒事,不過我勸你現在不要過去,過去了也沒什麼用。」
說罷,伏見猿比古轉身,工藤新一一頭霧水,出於對朋友的擔憂,他最終還是邁動了腳步。
就算時機不對,普通人也不好插手,但起碼也得讓他知道情況,一眼,他就看一眼。
然後,工藤新一就看到了正牌監護人與少女血親的對峙現場,他仿佛能聽見空氣裡劈裡啪啦碰撞的爆竹聲。
看了眼被兩人搶奪的,睡相不怎麼安穩的津島,工藤新一默默縮回了脖子,摻和不起,溜了溜了。
將津島的手機交給剛剛的藍衣小哥,他回到了客房。
反正家長在這,那津島應該問題不大,畢竟要是真有問題的話,那倆個人現在才不會在這裡「心平氣和」的交流,早就趕往醫院了。
算了,還是得趕緊回去跟小蘭和園子說一下,省的她們一直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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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用了超高難度的瞬移法陣移動過來,可五條悟還是晚了一步。
當他來到私人山莊上空時,戰鬥早就結束了,現場只剩下青組的人在走動。
詛咒被祓除的一干二淨,五條悟從高空向下望去,所有的情報瞬間收錄完畢,青年的眼睛微微張大,領域展開?!
不會吧,真的是領域展開嗎?
落到地面,青組的人瞥了他一眼便繼續干活了,當然五條悟也沒搭理他們,因為六眼給出了一個他難以置信的信息:
不僅僅是領域展開,而且是——兩次?!!
五條悟是真的被驚訝到了,上一次他這麼驚訝還是因為仙台出差時,意外偶遇了一家超好吃的喜久福店鋪。
雖然這兩件事好像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比擬,但五條悟對此的驚訝程度確實是一致的。
判斷完現場情況,他開始扭頭找起他家小孩來,兩次領域展開,術式熔斷,腦袋會爆炸成什麼樣,五條悟大概能想像到。
很快,他看見了救護車內雙眼緊閉的小姑娘,伸手一撈,白發青年無視一旁醫師的囑托,將女孩打橫抱起。
然而就在他准備離開時,一只手搭上了五條悟的肩膀。
津島修依:?
她好好一個妹妹放在這,你說帶走就帶走?好大的臉。
五條悟理直氣壯:家長接孩子回家有什麼問題嘛!
津島修依:她還昏著呢,應該先讓醫生檢查身體。
五條悟點頭:確實,待會兒得去拜訪一下硝子了。
津島修依:......
睡夢中的家入硝子:不要過來!
盡管手癢到想要當場給青年的鼻梁來上一拳,但知道自己的拳頭穿不透無下限,津島修依只好作罷。
氣氛一再僵持,直到五條悟懷中的女孩發出不舒服的呢喃,青年伸手輕輕的揉了揉她的後腦,女孩子像受傷的小動物一樣,主動蹭蹭手掌尋求安慰,作為長姐的一方才咬著牙讓步。
沒有多余的交流,五條悟抱著人離開了。
瞬移的過程中,五條悟垂首,打量著懷中人,少女睡顏恬靜,一點也看不出搞出了超級震撼的大事件,整個咒術界都將為此顫一顫。
如果猜得不錯的話,兩次領域展開的時間間隔極短,不然應該不會昏過去,女孩看起來真的很難受,難受到眉毛都皺了起來。
挑戰了身體的承受極限啊,五條悟想,有點冒險,不過......很好。
咒術界需要這樣的年輕術師,五條悟也喜歡這樣的人。
說起來,自己好像很少用這樣的姿勢這抱她,一般都是扛在肩上,夾在腋下,提在手裡,或者像抱小孩子一樣托住。
稍微掂量了一下懷裡的重量,五條悟嘆氣,明明看起來很健康,可還是很輕啊,像骨頭是空心的小鳥,平常往夾在胳膊底下也沒什麼感覺。
果然還只是個小孩......
盡管一個月前剛過了十三歲生日,小蘿莉已經成長為美麗的少女了,但她在五條悟眼中還是個孩子。
是,他親手一點一點撫養長大的孩子。
現在,五條悟終於能理解很久以前看的那本《育兒寶典》上的話了——家長的成就感。
注視著一個本該脆弱的幼苗不斷向上成長,看文來摳摳君羊八六一齊齊三三零四整理最終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松木,確實是一件有成就感且十分有意義的事。
而且,青年勾起嘴角,這株幼苗是完全按照他的喜好舒展開來的,倒不是說五條悟對對方做出了什麼規定,相反,青年從未限制過她的任何行為。
但是啊,一切的發展就是這樣麼湊巧。
五條悟喜歡強者,津島修栗是名副其實的強者;五條悟喜歡玩游戲,津島修栗能隨時隨陪他一起熬大夜;五條悟喜歡甜食,津島修栗在學校跟朋友一起報了烘焙課;五條悟喜歡惡作劇,津島修栗會陪他一起寫檢討(no,是幫他寫檢討)。
五條悟喜歡瘋子怪物一類的人,她也是,她跟她一樣。
他喜歡的所有東西她都具備,甚至,他們很有默契。
前段日子,網上流傳那種一個人伸手,另一個人就將臉蛋放上去的視頻,刷到的當天,五條悟就對著他家小孩伸了伸手。
以往,青年做出這樣的手勢都是為了討要女孩子手裡的零食,但這一次,對方看了他一眼,隨即便將自己的臉頰擱在了五條悟的手掌上,還歪了歪頭問道,「是這樣麼,悟哥?」
當即,白發青年內心湧現出滿足與愉悅。
果然,是養孩子的成就感吧。
......不然還能是什麼呢。
......
嗯,絕對是成就感。
第95章
這一天, 是咒術總監部的屋頂差點被掀飛的一天。
沸沸揚揚的吵鬧聲已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
總監部:你家三級咒術師能開領域,啊?你們五條在拿人當猴子耍麼?!
五條方:沒有呀,就是想給大家看看,我家三級咒術師就是能開領域呢!
總監部:可惡!你們五條家到底什麼意思, 隱瞞津島修栗的術式與實力, 欺上瞞下, 究竟是何等居心!
五條家:可是, 當初是你們的人親自過來給修栗小姐做的認證誒,所以,責任不在我們啊。
一方輸出與一方拉扯, 總監部被氣的肝疼,五條側繼續裝傻充愣,吃瓜群眾則連夜咽下這口精彩的大瓜。
雖說他們也是被蒙騙的一方,淦!當初是誰傳的謠言, 什麼津島修栗長得漂亮, 所以才被五條悟看重, 分明就是六眼看穿了女孩的術式!
該死的六眼,收養人小姑娘果然別有用心, 現在好了, 一共四個特級咒術師, 五條家占倆。
這以後還怎麼比, 妥妥的御三家之首啊。
當然, 其他小型世家對此也只是唏噓一下,畢竟他們的利益其實沒怎麼受損,真正在得知消息後幾近暈厥的, 是御三家的另外兩家。
不過對比加茂,禪院顯然要更震驚一些, 特別是禪院直哉,在聽到新晉特級的名字後,這位驕傲的金毛不可置信的瞪向侍女。
你說什麼?!!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曾經把他坑得很慘的小丫頭,搖身一變成為高不可攀的特級咒術師,他絕不相信!
侍女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直哉少爺又要發癲了,快溜。
本來,這般吵鬧的場景不知要維持多久,直到最強空降會議室。
青年今日並未佩戴墨鏡,六眼掃視,極具壓迫性的咒力傾泄,室內頓時鴉雀無聲。
現代最強咒術師——五條悟,沒有人敢直面他的怒火。
沒有人!
特級咒術師釋放的威壓極其強大,實力不足的術師冷汗直流。
緩緩,五條悟開口道:「搜嘎,那麼關於修栗醬晉升為特級一事,米娜桑應該並無異議了對吧?」
「不,我們.....噗,咳咳咳——」插話的老人感到一陣窒息,他緊捂著自己的脖子看向五條悟,青年勾了勾嘴,「嗯,你說什麼?」
「我、我......」老人說不出話來,還是旁邊的另一位老者替他回答的。
「我們......並無異議。」
其語氣干巴的像沙漠裡龜裂的大地,然而五條悟卻很滿意,他點頭道:「OK,那就醬,我先走了。」
男人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態度之隨意,就像暫停游戲到樓下商店買了瓶冰紅茶一樣。
「你們五條太過分了!」恐怖的氣息褪去,總監部的人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
對此,五條方代表笑意盈盈地接納,表情跟他家神子一樣欠扁,「您也說了是『我們五條』,所以,我們(強調)只聽家主大人的。」
總監部:!!!
他們絕對要給五條家穿小鞋!
不過這話也就是想想,因為僅一個小時後,總監部就被王權者那邊警告了。
被五條悟、Scepter4輪流威脅的老橘子們:?
五條家什麼時候還跟王權者勾搭上了,等等,他們不會真的想叛出咒術界吧?!!
總之,經此事件,我成為了咒術界第四位記錄在案的特級咒術師,等級證書上也多了一個被標紅的「特」。
雖然上述的一切我並不知情,因為,我才剛從長久的睡夢中醒來。
*
伸手不見五指昏暗的光線中,我緩緩睜開雙眼,半夢半醒,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幾秒過後,思緒回籠,我記起了不久前的戰鬥,我......好像學會了領域展開?而且還連著開了兩次?
然而意識到這點後,內心湧出的第一個想法不是欣喜,而是......糟糕,我是不是惹麻煩了呀。
小聲哼哼幾下,我在床上滾來滾去,那麼現在麻煩差不多已經解決了吧,不然我可不會這麼安穩的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
翻身伸了個懶腰,我正准備繼續思考,骨頭卻在嘎吱作響。
我:......
所以我究竟睡了多久?
以及,這好像並不是我的房間,床好大,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我的,也大了一號。
半張臉埋在不屬於自己的柔軟枕頭裡,我拿鼻尖蹭了蹭,雖然枕頭不是我的枕頭,但氣息卻很熟悉,大概是因為我們用的洗護品牌一直是同一家吧。
熟悉的味道,漆黑的房間,超大的雙人床......
答案很明顯了,這裡是五條悟的臥室。
畢竟我臥室的窗簾是自己挑選的田園風格,正午透光的樣子既好看又溫馨,才不會像現在這樣黑乎乎的一片呢。
五條悟出任務經常日夜顛倒,為了回來補覺時不被刺眼的陽光閃到,他專門找人定制了這款窗簾——無論外面的陽光有多好,只要簾子一拉,白天立馬變黑夜,大貓可以安心倒他的時差。
所以現在,外頭其實是陽光明媚的白天吧。
從床上坐起來,下地找不到拖鞋,我光腳踩著地板來到陽台處。
唰——窗簾被我整個敞開。
然而,迎接我的並不是什麼璀璨熱烈的紅日,而是薄如蟬翼的清冷月光。
很好,現在我的疑惑又變成了之前的問題,誰能告訴我,我究竟睡了多久?
正常情況下,床頭櫃會放有鬧鐘,但此刻並不是什麼正常情況,五條悟的臥室簡單的連個床頭櫃都沒有。
嘆了口氣,我悄悄將房門推開,門外也一片寂靜,黑色的迷霧包籠暗夜中的一切,怕黑的孩子說不定會被這樣的氛圍嚇哭,但是我並不怕黑。
也不懼怕黑暗中蟄伏的怪物。
畢竟,那並不是什麼嚇人的恐怖物種啦,而是將自己的房間讓出來,然後委屈一米九的身體,蜷縮在一米八的沙發上的落魄監護人。
客廳裡有另一個人的呼吸聲,來自我經常坐著看電視的那張沙發,對方並未做掩飾,清淺的呼吸一上一下。
所以,明明還有兩個客房空出來,為什麼硬要委屈自己去擠沙發呢?
睡得別別扭扭的,第二天起來骨頭不會酸疼嗎?絕對會的吧。
瞳孔逐漸適應了黑暗,即使我的眼睛不如六眼那樣的紅外探測儀好用,但這條路徑——從房門口到客廳,是我閉著眼都不會撞到東西的路。(ps:我的臥室和監護人是對門)
為了確保木質地板不發出聲響,我墊腳走的很小心,不過就算再怎麼小心,再怎樣不引人注意,除非某人故意放水,不然,他總會在別人想要惡作劇之前,睜開那雙驚心動魄的藍眼睛。
此時便是。
當我躡手躡腳地走到沙發邊上才發現,我的小心翼翼完全就是無用功嘛。
五條悟已經醒了。
客廳一端豎立著兩排透色的落地窗,窗口做的很大,因為某人經常會不走正門,十幾樓說跳就跳。
此時,紗簾未拉,窗外的些許微光折射到青年臉上,潔白的眼羽之下,蔚藍的瞳孔融入夜幕星海,而星海裡則倒映著一只小小的身影。
五條悟的臉是冰山與海洋最為純粹的結合體,稀微的月華使這張本就如雕塑般精美的面容,更顯神秘與聖潔。
六眼神子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這樣的五條悟,莫名讓人聯想到富士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
當然,如果忽略掉他身上那身黑紫色的制服外套就更好了,教師款跟學生裝無差,都不怎麼好看,唯一的好處就是抗造且耐髒。
好在五條悟是個行走的衣服架子,無論怎樣的衣服,只要他一上身,立馬變成秀場裡最閃亮的superstar。
可就是這樣一個耀眼的人,他好像總是在包容我。
沙發周圍的地板鋪有柔軟的羊絨地毯,光腳踩在上面,毛茸茸的觸感直抵腳心。
與監護人對視許久,他沒有什麼動作,我抿了抿嘴,慢慢滑坐到地毯上,雙手搭在沙發邊緣,放低聲音說道:
「悟哥,我是不是惹麻煩了。」
五條悟回道:「沒有。」
//
五條悟的睡眠向來很淺,所以在屋子裡女孩哼哼唧唧裹著被子翻滾的時候,青年便睜開了雙眼。
昨夜,他抱著修栗從東京的郊區瞬移到硝子家窗外,一連串的敲窗敲醒了夢中的家入硝子。
頂著雪上加霜的黑眼圈,家入沒好氣地瞥了眼五條悟,隨即接過對方懷裡的少女,幫她換掉沾血的衣物,順便做了一遍全身檢查。
「沒什麼大問題,體力透支累慘了而已,可能要睡上一陣。」收起聽診器,家入硝子說道。
說完,她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剛准備問你們這是去干什麼了,結果白發青年連個招呼都不打,抱起人啪的一下就消失了。
尚未來得及點煙的硝子:......
她像個半夜被拉起來加班的冤大頭,關鍵是,還沒人給她加班費。
算了,情況特殊,下不為例。
另一邊,五條悟來到了自家樓下。
按理說,這種月明星稀的黑夜,夜貓子回家一般走的都是窗戶,但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青年難得搭乘了電梯。
開門,亮燈,五條悟抱著少女站在客廳中央,透過頭頂明亮的白熾燈,他垂眸掃視著女孩的睡顏,眉頭不再緊蹙著了,看起來頭疼緩解了許多。
過了一會兒,五條悟抬腳朝臥室走去,很自然地,他順應習慣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而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將人安置在了自己的床上並且蓋好了被子。
看著散落在潔白床單上的一縷縷黑發,五條悟原地歪了歪頭。
其實他的床很寬敞,這是為了能讓五條貓貓能在上面肆意玩鬧,特意購買的plus版雙人大床,所以睡兩個人綽綽有余,哪怕是四個人的夜間游戲都完全沒有問題。
至於孩子大了,需要跟監護人保持一定的距離感什麼的,這一點在他這裡聊勝於無。
毫無距離感的大人只會養出來毫無距離感的小孩。
二人的日常貼貼是會讓伏黑惠看了直接報警的程度。
伏黑惠:喂,警察叔叔嗎,我舉報這裡有一個變態蘿莉控!
可實際上,五條悟並不是什麼蘿莉控,他只是覺得女孩子全身上下都軟乎乎的,骨架小巧,摟起來手感超級好,是可愛的小熊玩偶,不像傑,肌肉梆硬,光用眼睛看就是個雙開門冰箱。
夏油傑:?
為什麼他好好走在路上,還能被人閃現踹一腳?
伏黑惠繼續報警:喂,警察叔叔嗎,還是我……
不過今天還是算了,耳邊是少女清淺有規律的呼吸聲,五條悟靜靜注視著她,他決定大人有大量一次,就不跟小家伙搶奪地盤了,起碼要等對方的精氣神恢復了再說。
於是,客廳的沙發變成了貓窩。
而現在,沙發裡的尊貴白貓睜著他悠遠的眼睛望來。
沒有開燈,周圍依舊鴉黑,然而六眼從不需要借助光線來描繪一個人的輪廓。
對方此時放低了姿態,趴在沙發邊緣,眨巴著眼,看起來一副兒歌裡唱的小兔子乖乖的模樣,整個人散發著乖順至極的氣息。
但五條悟知道,修栗只是看著很乖巧,她其實很叛逆的,叛逆到幾年不吃降壓藥的夜蛾老師,這兩天又去醫院開了幾幅藥回來。
她有著屬於自己的價值觀,這套價值觀很奇怪,不是慣於循規蹈矩的咒術師所想,她從束縛著咒術師的鐐銬裡跳了出去。
津島修栗並非只要有人向她伸手,她就會去救人的類型,她是有選擇性的。
「所以,修栗醬剛剛為什麼無視了那個人呢?要知道,他本來是可以活下來的。」某次任務結束,五條悟曾詢問對方緣由。
彼時還是個小蘿莉的女孩回頭,眼神純粹道,「這不是很明顯嗎。」她說,「因為那個家伙已經沒救了。」
小蘿莉指著自己心口的位置:「他的這裡早就爛掉了。」
「作為一直沒有落網的連環殺人犯,他殘忍殺害了那麼多無辜少女,所以少女的怨恨化作詛咒找上門來,完全就是咎由自取嘛。」
女孩的口吻帶著娓娓道來的冷漠與殘酷,「所以我認為他該死,我不救該死之人,反正殺死他的是詛咒,又不是我。」說完,她聳了聳肩,露出小小的梨渦,「而且,悟哥你不是也沒有出手嘛。」
對方說這句話時,鴛眸中帶著對五條悟的依賴,五條悟明白她的意思,女孩子說,如果他命令她去救人,她是無論如何都一定會去救的,但是他沒有,所以她不救。
這句話所表現出來的順從令五條悟很滿意,當即,青年無視對方的拒絕,伸出魔爪搓亂了小孩的腦袋。
不愧是修栗醬,果然,她是最合他心意的孩子。
要快點長大啊,成長為足以和他並肩的地步,到時候說不定就可以迎來嶄新的咒術界了。
所以——
「悟哥,我是不是惹麻煩了?」
「沒有,相反,修栗醬做的很棒。」
第96章 文野主世界觀影體一
「你好啊這位美麗的小姐, 請問你願意——噫?」
上一秒太宰治還在邀請路遇的漂亮小姐姐殉情,下一秒,沙色風衣的青年便感到一陣眩暈,視野也隨之昏暗。
哇, 這年頭竟然有人能趁他不注意悄悄下藥, 真是藝高膽大的傑出代表, 徹底陷入黑暗前, 太宰治給此人的手藝雙擊點贊,表示有機會得好好交流一下。
然而再次睜眼,面前的現實卻打破了青年的常規——他被傳送到了一個類似國中生教室的空間裡, 並且規規矩矩地坐在了課桌上。
而被傳送到此地的人不只有他一人,太宰治扭頭環視,以他為分界線,左側坐著武裝偵探社的眾人, 右側則是他的前任東家, 一邊是溫暖的亮色, 一邊是統一的黑漆漆,差距不要太明顯。
啊, 還有冷色調的安吾和種田山頭火坐在講台邊緣。
也就是這時, 太宰治突然意識到, 等等, 為什麼他單獨坐一列坐在正中間啊?!!
這種前排沒有同學給他遮風擋雨的位置, 搞小動作豈不是第一個就要被老師發現。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裡真的會有老師麼?
打量著此刻身處的密不通風的空間,太宰治緩緩敲了敲桌子, 身體能動,但是無法離開桌子......似乎不是異能造物。
人間失格可以無效化世間一切異能力, 異能空間什麼的難以捕捉他,這一點曾在前組合成員蒙哥馬利的異能上有所體現,安妮的房間對太宰治無效。
不過,被傳送過來後,所有人的異能好像都無法使用了。
當大家意識到這一問題時,本來懵逼的臉色變得沉重,能將橫濱三大異能組織的中心成員全部集中於此,並且抑制了異能力的生效,這需要多大的手筆才能做到。
又或者說,真的有人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首領,我們......」中原中也隱晦地朝森鷗外示意,不知道眼下需要做什麼准備,然而森鷗外卻搖了搖頭。
他淺笑道:「不必緊張中也君,暫時應該不會發生危險。」
畢竟,福澤閣下身旁的少年看起來仍一派輕松的模樣,還有......太宰君,正中間的位置啊,代表著他才是這場戲的主角麼?
那麼接下來會看到什麼呢?向來習慣掌握一切的港.黑首領不免壞心眼地想到,總感覺,會是有趣的東西啊,該不會是太宰君的黑歷史吧?
哎呀呀,可惜他的愛麗絲不在,嗚嗚,話說他不能沒有愛麗絲醬啊——!
啪嗒——教室的光源被切斷了,四周光線變得昏暗,而與燈光的熄滅同時進行的是,黑板中央突然亮起的屏幕。
老式膠卷一樣的陳舊畫面在屏幕上翻滾,機器卡頓的滋啦聲充斥在耳邊,像是有什麼零件壞掉了,又像是機械齒輪在逐漸走上正軌。
「亂、亂步桑,這是要干什麼呀?」中島敦擔憂向偵探社的智力天花板詢問。
「是看電影啦。」江戶川亂步撐著臉坐在課桌上,完全睜開的碧綠雙瞳像兩顆上好的翠色貓眼石,他搖晃著雙腿,說話間,視線不經意間略過中間神色不明的太宰。
「真的嗎?」中島敦依舊憂心忡忡,「那為什麼要把大家都傳送到這裡呢,而且異能力還消失了。」
沒了虎化的異能他真的好不適應哦,這麼想著,白發少年偷偷瞟了一眼斜後方的芥川。
對方此刻正因無法使用羅生門身體僵硬,面部肌肉繃的像一團沒發好面的發面團子。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的芥川,中島敦突然感覺自己好受多了,果然,當人倒霉的時候,又看到了更倒霉的人,心理迅速就平衡了。
嗯,即使芥川在狠狠的瞪他也無所謂。
「當然是真的,名偵探大人的話什麼時候出錯過。」江戶川亂步回道,「所以,米娜桑安心觀影吧,說不定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呢。」
在江戶川亂步話音落下的同時,屏幕裡的老式膠卷風褪去,畫面變成了現代風的居家臥室。
——【觀影開始】——
影像剛開始看起來是第一人稱的敘述視角。
鬧鐘響起又被關上,哈欠——敘述者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翻身下床。
由於是敘述者本人的視角,所以眾人看不清她的樣子,只知道主人公是一個女孩子,因為房間裡的裝飾相當的少女:
床頭垂落著透明風鈴的捕夢網,地板上鋪有奶油色的柔軟地毯,拖鞋是淺黃色小鴨子風格的,以及——
一只明晃晃飄在空中的,身穿簡潔和服樣式的小女孩?
等等,她是不是沒有雙腳?
由於是異世界觀影體,所以原本看不見的妖怪、咒靈一類的生物,現在他們全都可以看見了,以至於第一次接觸的眾人並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江戶川亂步摸著下巴,給出大家明確答案:「是妖怪。」
「妖怪.....」中島敦喃喃著這個詞,「原來這個世界是有妖怪的。」
而除了中島敦外,其他不少人也在唏噓,比如森鷗外,老男人手捂心口地看著屏幕上體態明顯為幼.女模樣的妖怪,「這樣可愛的生物竟然真的現存於世!」是更小的小蘿莉!
只是剛感嘆完,他就被自己曾經的弟子給吐槽了,太宰治做出被惡心的不得了的動作,「森先生真該照照鏡子,你現在的嘴臉yue——」
按理說,這個時候中原中也應該站出來維護首領,但是,橘發青年瞥了眼一臉hentai蜀黍模樣的boss,莫名的,他把剛到嘴邊對太宰治的訓斥咽了回去。
關於自家老板是個變態蘿莉控這件事,果然還是不要挑明了吧,雖說好像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呢。
而對於大家的感嘆,江戶川亂步敲敲桌子強調道:「喂,我說的是,這是他們世界的妖怪啦,關於本世界是否存在妖怪這一生物,我可不確定。」人家是綜漫大亂燉,咱單一世界,沒法比。
熒幕上的畫面仍在繼續——
【「早上好呀,晴阪。」
女孩子清脆的聲音打破晨起時的寂靜,緊接著,花朵與蕾絲點綴的窗簾被敞開,明亮的陽光照了進來。
「早上好,主人。」被喚作晴阪的女妖回答道。
隨後是一些女生間的雜談與他們那個世界的八卦。】
隨著少女移動的步伐,眾人發現,這是一間極其寬敞的公寓,而這樣一座客廳面積堪比偵探社辦公區、落地窗外的風景正對著東京塔的房子,看上去竟然是女孩一個人在居住。
或者說,應該還有另一個人,比如她的監護人什麼的,但明顯主導著這個家的生活環境的是這名少女。
客廳地板上的大型玩偶,沙發上散亂的psv掌機與漫畫書,壁櫥旁的留袖小偶與小偶上掛著的發圈與蝴蝶結。
當少女拉開冰箱的那一瞬,零食大王亂步大人忍不住發出「她的零食庫竟然比亂步大人還要奢侈!」的感嘆。
冰箱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甜品——草莓蛋糕、抹茶慕斯、奶油大福、手作巧克力、夾心果塔應有盡有,看的江戶川亂步眼睛都直了。
這也太——富有了吧,名偵探大人指指點點,她家監護人都不管她的麼,這樣子吃下去,牙齒遲早會吃壞的,他要去跟對方的監護人舉報,哼,他得不到的零食庫,別人也休想得到!
然而看著看著,江戶川亂步突然萎靡了下去,因為他發現,這些甜食的購買者好像就是她的監護人,當然還有一些應該是少女自己做的。
對此,江戶川亂步瞥了眼身旁的老父親,唉,同樣是大家長,怎麼社長就對他限制來限制去的,他堂堂二十六歲的世界第一名偵探,才不會因為吃甜食而牙疼呢!
屏幕上,擁有奢侈零食庫的少女並沒有選擇吃甜品,而是做了一份健康的蔬菜三明治當早餐,做完餐點,她將三明治放在桌子上的餐盒裡,便轉頭去收拾自己了。
本來,眾人還以為能在少女洗漱時,從她面向的鏡子裡窺見對方的模樣,然而屏幕上的畫面卻一轉,直接來到了女孩的學校裡。
這是一個熱熱鬧鬧的開學場景。
觀影的眾人看到了學生裝上的校徽——帝丹,一所從未聽說過的學校。
【「哦哈喲,修栗醬!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啊~~」茶色頭發的女孩從不遠處小跑過來,一把摟上視角的主人貼貼。】
森鷗外激動的摳了摳手,如果他沒判斷錯的話,眼前這個女孩子應該也許大概,剛好壓在他給自己定的狩獵年齡線上反復橫跳。
那身體的主人也是差不多的歲數吧,嗚哇——女孩子貼貼實在是太美好了!
一旁看到森鷗外表情的太宰治表示,他現在迫切的想要洗洗眼睛。
【「好啦園子,上個周不是還一起去動物園了嘛,啊,小蘭新一,這裡這裡!」
就這樣,四名剛上國中的少年少女碰頭,根據交流得知,這四個人是那種可以被稱作幼馴染的關系。】
最為純粹且真誠的友誼。
中島敦注視著屏幕上的男男女女,內心有些感慨,孤兒院的時候,他也曾看到過欄杆之外每天背著書包一起上學的孩子們,是那樣的朝氣蓬發,真好啊。
那個時候他很羨慕他們,不過現在,小老虎淺笑,他已經擁有了更好的歸處了。
「話說,這間名叫帝丹的學校這麼豪華的嗎?」同樣上中學的谷崎直美發出驚嘆,她和哥哥的學校跟這裡一比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
「因為是很厲害的私立學園吧,從小學到大學全部包攬的那種。」太宰治緩緩解釋道。
說實話,他有點看不明白這次觀影的目的,難不成只是為了展示一名國中少女的日常生活麼,雖然看起來確實很治愈很陽光,但,這是他從來都不會主動去看的電影類型呢。
中島敦:「咦,那只妖怪其他人好像都看不見,只有視野的主人能看見誒,好厲害,難道她是能驅使妖怪的巫女嗎?」
小老虎問完這句話後,畫面再次轉變,來到了國中部的級部禮堂——
【「接下來是新生代表,有請津島修栗同學上台發言。」演講台上的老師說完後,視角的主人動了。】
津島......修栗?太宰治不動聲色地重復著這幾個字,眸光微動,青年心中湧上異樣情緒。
應該......不會吧?
【「修栗你不拿演講稿嗎?」視角一旁發型尖尖的女孩子小聲問道。
「小蘭,修栗醬看起來像是那種需要演講稿的人嘛。」茶發少女朝朋友悄悄揮手,「修栗加油哦!」
「嗯。」視角的主人朝二人點頭,隨後向高台走去,一路上不時有人在小聲討論,畢竟新生代表一般是升學考試的第一名來著。
「哇,是津島耶!一個暑假過去她更卡哇伊了!」「啊,津島同學是學生代表,好棒!」「嗚嗚,今年又沒能跟津島桑分到一個班。」「嗚哇——她這次也是第一名!」
話題中心的人就這樣一步一步走上演講台。
面前是木質桌箱上的小型麥克風,身後是拉上橫幅的深紅色幕布,視野向外發散,幾百名同齡生端坐在禮堂內。
「很榮幸代表各位站在這裡發言,首先我想說的是,歡迎大家來到帝丹中學部。」】
在少女清亮又柔和的話音中,視角的主人終於呈現在觀影者眼前——
黑色的微卷發如絲綢般自肩骨傾瀉,臉頰兩側梨渦明顯,鴛眸清澈,映出陽光透過禮堂彩繪雕窗的光圈。
淺笑的少女溫柔又端莊,看起來是那種被教養的很好的貴族大小姐的模樣。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房間中央的太宰治身上。
中島敦驚疑不定的聲音響徹整個觀影室:
「那是——穿女裝的小太宰先生?!!」
第97章 文野主世界觀影體二
中島敦下意識說出了心中所想, 只是剛說完,少年就對上了一臉微笑的太宰治,小老虎被這樣的陰惻惻的笑嚇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每當太宰先生露出這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就意味著有人要倒霉了, 而按照此時此刻的情況來看, 那個可憐的倒霉蛋就是他本人。
這一刻, 中島敦莫名希望觀影時間能久一點再久一點,他不想那麼快就從房間裡出去,然後被太宰先生辣手摧老虎啊啊啊!
少年抱頭擋住來自太宰治的視線, 但嘴上仍舊念念不忘,身為偵探社的吐槽役標杆,看見了如此有趣的事情怎麼可能不吐槽一下!
中島敦:「可是,屏幕上的女孩就是跟太宰先生你很像嘛!」所以不能怪他那麼想。
而他的這番話不但迎來了武偵社員的一致認可, 就連坐在另一邊的森鷗外也點頭稱是。
難得的不用為港.黑的各項事務憂愁, 森鷗外雙手支著下巴一派輕松, 他其實還挺喜歡休假的,雖然他很少給員工放假......
森鷗外饒有興趣的欣賞著屏幕上的故事, 哎呀呀, 看起來是個可愛的女孩子的一天呢, 陽光之下的少年人的生活記錄, 果然很治愈人心啊。
直到這個女孩子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 森鷗外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不過僵硬過後,他很快便反應過來,並且贊同了中島敦的話。
「確實跟太宰君十分相似。」
森鷗外笑眯眯的看著太宰治, 給太宰治看的噫~了一聲,總感覺老狐狸在想一些不好的事。
事實證明, 太宰治的想法是對的,因為森鷗外確實在思考一些冒犯的東西,比如——
老狐狸懊惱的想,當初剛將太宰君撿回來時,對方還是個小正太,年齡跟屏幕上的小蘿莉一模一樣......等等,女孩看起來似乎已經過了蘿莉範疇,該說是少女?
算了,總之問題不大,他懊惱的是——當初應該讓太宰君試一試愛麗絲的小裙子,說不定就很合適呢!
太宰治:......
這也太冒犯了,冒犯的他想當場割了森鷗外的喉篡位。
「哈——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反應過來的中原中也指著屏幕上的少女,少女正在脫稿演講,面對台下烏壓壓的眾人,她舉止大方、口齒清晰,看起來像經常經歷大場面的人。
中原中也知曉太宰治少年時期的模樣,雖然少女的長相與那個時候的太宰很像,當然現在也很像,只不過更加稚嫩,但是!
太宰那家伙才不會露出這種眼神——向陽而生、朝氣蓬勃,被精心呵護著成長才會擁有的,充滿希望的眼神。
絕不可能是這條該死的青花魚!
不對,也不可能是啊,畢竟性別都不一樣,中原中也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噎住了,他不再說話。
「亂步桑?」谷崎潤一郎看了看前後搖晃椅子的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嗯?我剛剛不都說了嘛,大家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這就是。」
名偵探大人一副「我明明都說了,可你們就是沒聽見」的小表情。
只可惜在他說完後,依舊只有少數兩個劇本組了然,大多數人還處在不明所以的懵圈狀態。
於是江戶川亂步停下晃椅子的動作,伸出一根手指比在眼前,用解釋的口吻說道:「是平行世界哦。」
「搜嘎,原來是這樣。」中島敦一手握拳砸向另一只手的掌心,「我明白了,所以她其實是平行世界的太宰先生,在那個世界,太宰先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江戶川亂步&太宰治:......不,你沒明白。
對於小老虎天真的回答,名偵探大人笑而不語,
上方場景再次轉換。
【「將我放在這裡就可以了,伊地知先生。」後座上,名為津島修栗的少女手指輕敲車窗,「剩下的路轎車不好走,我自己過去吧,還能方便一些。」
「好的。」伊地知潔高點頭,跟著她一同下了車,不過他下車可不是為了和人一起去祓除咒靈,而是——
外表滄桑的青年口中念出一段術語,隨即天空中落下黑色的結界,是帳。】
「這是什麼?」中島敦驚疑道,看著這個足以籠罩五個偵探社小紅樓的黑色屏障,他說道:「好大的......結界?」
「確實是結界。」名偵探大人伸大拇指,「恭喜敦敦本次搶答正確!」
中島敦:所以之前哪句話說的不對嗎?
江戶川亂步:嗯,沒有一句正確呢。
中島敦:小老虎萎靡.jpg
【賬內,少女緩步走到盤山公路崖邊,目之所及是黑壓壓的杉木叢林。
「怎麼又是這裡,感覺這一片經常出現高級詛咒誒,這就是自縊聖地的威力麼......」她似是抱怨的嘟囔了一句。】
校服褪去,換上一身暖色調常服的她,看起來是個絕對的甜妹,當然,如果對方沒有手持太刀,眼神冷漠的望向山下就好了。
森鷗外視線掃過少女手中的冷兵器,開了刃的刀劍,古樸中透露著價值不菲的工藝。
現代社會,已經鮮少有人使用這種上了年頭的名刀作為武器了,一般這類武士刀都只會陳列在博物館中供人觀賞。
不僅如此,森鷗外觀察到,少女氣勢變了,不再是之前學校裡溫溫柔柔的乖乖女模樣,雖然嘴角仍帶有若有若無的笑意,但是——!
森鷗外挑眉,這種從端莊知禮的大家閨秀,轉變為冷漠疏離的黑.道大小姐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而且,少女口中的「伊地知先生」一身熟悉的黑西裝打扮,怎麼看怎麼像他手下的Mafia成員,哦不對,感覺更像異能特務科那邊的人?對方身上的社畜氣息有些濃烈啊。
阪口安吾:謝謝,有被冒犯到。
【「讓我看看詛咒在哪裡,殘穢殘穢......啊,找到了,是個大家伙耶。」
津島修栗口中說著眾人聽不懂的話,說完,她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跳了下去......
一時間,中島敦瞪大了眼睛,堪比十幾樓的高度她說跳就跳?!!
好勇一女孩子!
【幾十米的高低差對某人來說如履平地,中間一次借力,隨後穩穩落在地面,腳下因後座衝擊力形成了半徑數米的巨坑。】
港口Mafia後排位置,魏爾倫評價道:「爆發力極強,不可小覷。」
尾崎紅葉點頭:「是個厲害的孩子呢。」
【少女看似悠閑地穿梭在林間,實則每一步都有所規劃,比起閑逛,更像是在踩點。
不一會兒,她停下了腳步,視線直勾勾盯向一個方向,像在挑釁,又像是在等待什麼。
很快,在她目光的方向上,一只巨大的蛇首怪物自樹林深處顯現,直起的身軀足足有兩層樓高度。】
「那是......什麼啊,妖、妖怪麼?」中島敦神情驚恐。
而其他人顯然也被從未見過的怪物嚇了一跳,主要這玩意長得實在是太醜了,面對面能讓人把隔夜飯都吐出來的那種醜,還好隔著屏幕。
中島敦的眼神有些擔憂,還只是國中生的女版太宰先生看起來都不夠給它塞牙縫啊。
太宰治:......都說了那不是他。
【津島修栗盯著眼前的龐然大物,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
叮咚——
短信的提示音響了一下,少女低頭掏出手機。
「欸,特辣咖喱?他怎麼會突然想吃這個......」她呢喃著。】
聽到這四個字,太宰治眼中閃過不明情緒。
【吼——
見少女將它無視了個徹底,詛咒瞬間暴起,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她襲來。】
這樣比虎化之後中島敦還要快上許多的速度,讓觀影者止不住皺眉。
然而——
【「不要吵。」津島修栗側身躲過了咒靈的進攻,踩著它的頭落在不遠處的樹干上,「等我先回個消息......好了。」點擊發送。
說完,注意力一直在手機上的人終於抬眼,太刀橫轉,磅礡又內斂的咒力附上刀刃。】
觀影體使眾人得以看清這層帶著熒光的暗色能量,那是不屬於異能者的其他特殊體系。
「她用這股力量強化了手中的工具。」江戶川亂步歪歪頭,「不過自身並不是強化系,應該是他們這行的常見手段,可以直接作用於武器或身體。」
「可是,僅僅是強化的話——」中島敦說到一半就被太宰治打斷。
沙色風衣的青年語氣淡淡:「敦可不要輕易小瞧她哦。」
【咒靈逼近,少女迎面而上。
振刀、蓄力、斬擊,一連串輕巧的動作過後,周圍的杉木被四起的劍氣攔腰截斷,同時腰斬的還有那只一路被擊飛數米的一級咒靈。】
劍氣是刀的奧義,劍道大師福澤諭吉對少女的劍道給予肯定。
而魏爾倫卻看出了其他東西,比之擁有流派的劍術,這個女孩的身手更偏向狩獵式的暗殺,而且是屬於頂級暗殺者的身手。
伏黑甚爾的首肯.jpg
【將咒靈擊飛後,少女收起刀劍,轉身不再關注對方。
普通的腰斬並不足以讓詛咒斃命,但夾裹著咒力的咒具不同,精准至極的咒力操控,再加上術式本身的削弱作用,沒幾秒,咒靈便低鳴著化為灰煙消散。】
這樣的低鳴格外刺耳,聽眾們不免捂住自己的耳朵,就連慣於聽自己巫毒人偶大笑的夢野久作都有些受不了,但她卻習以為常。
【詛咒祓除完畢,津島修栗朝高處的伊地知比了個OK手勢,黑賬隨之消失。
伊地知潔高將車又往下開了開,在山地的緩坡旁重新接上她。
「真快啊,這是今日的最後一個地點了。」伊地看文來摳摳君羊八六一齊齊三三零四整理知潔高感嘆,說起來,他無比慶幸自己能成為負責少女日常行動的輔助監督。
身為咒術界唯四的特級,津島修栗的強大毋庸置疑。
特級咒術師認定下來之後,她在短短幾個月內咒力瘋漲,仿佛開啟了新世界的閘門,她日復一日的成長。
總之,現在無論咒力還是領域,對方都是絕對的特級。
一般來說,年輕厲害的術師都會有點恃才傲物,不把弱者放在眼裡,但津島沒有,這一點,在伊地知學生時代接過來自小蘿莉的汽水時就知道了。
少女是個強大且溫柔的人。
這樣的人能成為咒術界的新星實在是太好了。】
【畫面像幻燈片一樣翻頁,黑發少女獨自一人坐在電車的角落。】
太宰治看著車窗外一幀幀閃過的風景,心下了然,她的目的地是——
【叮——電車即將到達橫濱站,請各位乘客帶好隨身物品准備下車。】
熟悉的月台與街景映入眼簾,市中心的五棟大樓依舊高聳。
只不過,與他們目前的橫濱相比,屏幕裡的橫濱看起來更為冷清,街道上幾乎不見行人走動。
【津島修栗走在空無一人的人行道上,突然槍聲混雜著暴.亂的呼喊從前方傳來,少女轉身隱入小巷。
片刻後,幾個看起來像是黑手黨的人跑了進來,其中一個人還負了傷。
「該死的港口Mafia,可惡,到底是泄露了消息啊,為什麼每一次計劃都能被對方識破!」受傷的男人暗罵,「不行,得趕緊回去告訴老大!」
「老大是誰?」
「廢話,當然是石田干部。」男人下意識答到,「咱們高瀨會的二把手!」
「哦,所以你們是Port Mafia的敵人對麼。」
突如其來的少女音插了進來,小聲商討對策的幾人猛地回頭,不過在看清巷子深處的人後,又暗自松了一口氣。
原因無他,一來,這群人並沒有見過致使他們計劃失敗的罪魁禍首——港口黑手黨的那位太宰治。
二來,少女的外表實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像只迷路的小白兔,聲音也柔柔的,根本就不像是會產生威脅的人。
「你是——」男人正准備說話,然後他剛說了兩個字就被一棍子敲暈了,同時暈過去的還有他的同伴。
淦!是誰說她不具威脅的!
小弟:是您自己。
扔掉隨手抄起的掃把杆,津島修栗掏出手機撥動號碼。
「你在哪裡,我在——嗯?對,是五個人,哼~你又拿我當免費勞動力,我可不是你的冤種搭檔。」少女撇撇嘴,「快點啦,可別待會兒你的下屬比你先到了。」
隨後,她掛掉了電話。】
冤種搭檔·中原中也:……
「高瀨會的人?」畫面中的人使橘發青年眉頭微皺,他看到了暈倒之人身上的銘牌,而且男人所說的石田干部,好像還是被他的重力碾碎的。
可是,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等等!中原中也終於反應過來,他看向首領,森鷗外衝他點頭。
「沒錯哦中也君,你的想法是正確的。 」森鷗外支著下巴微笑,狹長的紅眸彎成半月狀,「那個世界的時間線,目前正處於龍頭戰爭時期。」
根據剛剛的通話,森鷗外腦中零碎的線索全部被補全。
電話另一端的人明顯是港口Mafia的成員,由於少女跟那個人關系比較好,所以她會順手幫忙敲暈港口的敵人。
能在幕後勘破敵方計劃,擁有搭檔以及下屬這樣高層才有的配置,再補上最後一點,少女與某人外表極高的相似度。
那麼,電話另一端的人是——
【「修栗醬~」純黑西裝、右眼綁著繃帶的少年逆光出現在巷口,他笑眯眯又十分甜蜜的說道,「幾日不見,有沒有想我呀~」
然後,
嘎——!少年被女孩鎖喉了。】
確實想你,想嘎了你。
第98章 文野主世界觀影體三
【「幾日不見, 有沒有想我。」當半邊臉纏著繃帶的少年說出這句話時,巷子裡的少女當即上前給他一個鎖喉。
「啊——痛痛痛,修栗醬你這是要謀殺親哥啊!」】
太宰治的聲線屬於那種比較有特色的聲線,甜膩中夾雜著柔軟, 經常給人一種這個宰在撒嬌的既視感。
這一點, 無論是十六歲的太宰治, 還是二十二歲的太宰治, 都沒有太大變化,倒不如說,自從變聲期過後, 他的聲音就一直這樣,蜜裡摻糖,糖裡夾刀的。
而同樣沒有多大變化的還有他的外表,六年而已, 對太宰治來說, 不過是個頭高了點, 棱角明顯了些,換了件衣服, 外加把綁在臉上的繃帶拆掉了罷了。
除此之外, 他跟那個還在給黑心老板打工的家伙別無二般, 至少在皮囊上是這樣的。
至於內裡嘛, 武偵宰面無表情地看著畫面上打鬧的兩人, 不一樣,畢竟,他可沒有什麼妹妹。
他, 一直都是一個人。
此刻,整個觀影教室格外寂靜, 大家的視線在銀屏與現實中來回掃動。
芥川龍之介的眼睛都直了,是他沒見過的,更小一點的太宰先生!
森鷗外發出一聲懷念式的感嘆,中原中也則扶了扶額,屏幕上的這張纏著繃帶的臉,他簡直是太熟悉了,熟悉的讓人腦仁疼。
「所以這才是太宰先生?太宰先生竟然有一個跟他長得那麼像的妹妹誒。」小老虎終於搞清楚了事實,只不過——
「沒有哦。」太宰治似乎知道中島敦想問什麼,「我之前確實叫做過津島,但沒有任何兄弟姐妹,也許這就是平行世界的參差吧。」
「啊,這樣麼,哈哈。」中島敦尷尬的笑了兩聲。
【「你下次再這樣我就要收錢了,知道特級咒術師出場費有多貴嗎,你這叫白嫖!白嫖是一種極其可恥的行為!」
打咩喲,就算是哥哥也不可以!
津島修栗勒住太宰治的脖子,大半個身子都靠在少年肩膀上,明明是抱怨的語氣,肢體動作卻十分親密,看得出兄妹二人關系很好。
「松手松手,我真的要被勒死啦。」太宰治揪了揪妹妹的頭發。
津島修栗:「那不正好,歐尼醬可以迎來期待已久的死亡了。」
太宰治:「可是最近好忙好累哦,首領一天能來十個電話,搞的我這些天都沒睡上一個整覺QAQ,才不要以這樣糟糕的狀態死掉呢。」他追求的可是清爽明朗,且富有朝氣的自殺。
太宰治開始委委屈屈的賣慘,他的聲音低了下去,聽起來像下雨天街角的可憐小貓。】
莫名被上了眼藥的森鷗外:撒嬌就撒嬌,告他的狀干嘛!
以及——特級咒術師?
眾人get到了一個嶄新的名詞,是沒有聽說過的詞彙呢。
接收到大家眼神的江戶川亂步不負眾望道:「咒術師跟異能者一樣,都是對某種特殊能力者的稱呼,至於特級嘛,是評級啦,就是很厲害的那種意思。」
不過具體多厲害,名偵探大人並沒有挑明。
【「說的像是你平常會睡整覺一樣,明明我每次半夜上號你都在線。」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但津島修栗卻松開了桎梏太宰治的胳膊。
隨後,少年笑著反手勾住妹妹的肩膀:「走,去我說的那家店吧,相信尼桑,超好吃的。」
「信你就有鬼了。」
「嚶。」】
與畫面上的溫馨不同的是,畫面外的宰似笑非笑。
這不能怪他,宰科生物彼此厭惡是必定的事實,尤其是,他還在這看著『自己』朝小姑娘撒嬌,噫~~比看見森先生花痴還想吐。
哇——真的好惡心,那副甜膩的聲線,他平常才不會這麼說話呢。
中島敦:其實,有時候也......
太宰治:敦敦~
中島敦:沒什麼!
不過,當聽到『自己』說那起家店時,太宰治緩慢地眨了下眼,聯合之前少女呢喃的辣咖喱,他好像知道他們要去哪裡了。
一家早已在四年前湮沒的小店......
確實很好吃。
【「就是這裡了。」太宰治站在店面不大的餐館前,推開門揮手道:「大叔我們來了。」
他很熟絡的跟老板打著招呼,哪怕在這之前,他也不過才來了兩三次。
「來了啊。」老板是個外表很和藹的胖大叔,在看到少年身後跟著的少女後,這位胖大叔也沒什麼驚訝的表情,而是繼續問道:
「今天要吃什麼,還是招牌嗎?」
「嗯嗯,兩份招牌辣咖喱,拜托老板啦。」太宰治伸手比了個二,拉著妹妹坐在能看見窗外街景的卡座上。
這個位置是他每次跟織田作來都會落座的地方。】
看著看著,武偵宰兩只胳膊都搭在了課桌上,雙手撐起臉頰,任由額前的碎發擋住眼睛。
阪口安吾也是,一開始他還在略帶緊張的觀察與思索,但現在,青年漸漸放下了警惕,面上劃過些許晦澀。
【很快,兩份冒著熱氣的咖喱被擺了上來,其上鮮紅的醬汁絕對會讓不吃辣的人望而止步。
太宰治拿挖了一大勺放進嘴裡,見他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樣,少女眯了眯眼。
太宰治:?
「修栗醬是不信任我麼。」繃帶少年邊吃邊做流淚狀,「嗚——哥哥我真的好傷心呢。」太宰治駕輕就熟的演戲。
而津島修栗雖然知道他的眼淚是演出來的,但還是不免為之動容了一下,畢竟她就是這麼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以至於經常會被兩只貓拿捏。
隨即,少女在兄長期待的眼神中,挖了一勺咖喱送入口中。
......沉默......
是什麼讓她的眼角飽含淚水?是被辣椒嗆出來的生理反應!
原來哥哥的眼淚不是演出來的,是被辣出來的!
少女從卡座的一端來到另一端,和繃帶少年排排坐,然後兄妹倆開始在店主大叔笑呵呵的注視中,互相扯頭花!
當然,太宰治是沒有頭花的,所以這只是玩鬧的一種說法。】
「原來太宰先生一直這麼喜歡捉弄人啊。」中島敦感嘆,「連自己的妹妹也不放過。」
說完,他就對上了武偵宰的眼神,青年笑的很溫柔,溫柔的令小老虎的尾巴毛都快炸成雞毛撣子了。
「敦君,我什麼時候捉弄過你嗎?」太宰治幽幽地說道,語氣跟屏幕裡的自己簡直不要太像,「真是令前輩寒心啊,明明我一直都在盡心盡力的教導你。」
太宰治意有所指:「比教導芥川君的時候要盡心盡力的多呢。」
青年這麼說,是想表達中島敦比芥川龍之介難教,導致他不得不多花些精力,然而聽在某位羅生門耳朵裡卻不是這麼回事。
芥川龍之介只聽到太宰先生說,他教人虎比教自己盡心。
芥川的牙都要咬碎了,該死的人虎,搞什麼不殺人的約定,等出去這個房間就先把他殺了,這樣,約定自然而然就失效了。
中島敦感覺背後涼颼颼的,扭頭一看,果然是芥川又在瞪他!
芥川龍之介:呵,等死吧,人虎!
、
【少年少女互掐完畢,其中一人回到了自己桌子的那端,繼續食用這份對她來說堪稱變態辣的食物。
而津島修栗之所以含淚也要一口口吃下去,是因為這頓飯難得的是太宰治請客,雖然剛剛去提款機取錢的時候,她懷疑那並不是她哥的卡。
不過反正也不是她的卡,所以她才不想管今日的兄長是不是又在迫害搭檔了,與她無關。】
中原中也:可惡啊!
【吃到一半,津島修栗就已經喝汽水喝飽了,天天跟著自家監護一起吃甜食,突然經歷這樣的辣度,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太行。
她宣布她敗下陣來了。
「所以,哥哥你要是吃不下了也不用勉強。」面前的少年同樣被辣的不行,白皙的臉頰蒙上了一層微薄的紅暈。
「沒有,我可以。」說完,太宰治又灌了一口冰飲,「老板,再來一杯!」
變態辣配冰闊樂,你不蹲坑誰蹲坑,津島修栗默默的想。
不過話又說回來——
「這家店是誰推薦給你的呢?」少女支著臉問道。
畢竟,兄長可不是那種有閑心情發掘小眾店鋪的人,他的閑心情全都用在開拓新的自殺方式與自殺地點上了。
而且沒記錯的話,他對辣的食物觀感一般。
「啊,這個嘛。」太宰治眼下最後一口辣咖喱,臉上掛起微笑,因為少女終於問出了他期待已久的問題。
「是朋友。」他緩慢的說著,「朋友推薦給我的。」】
第99章 文野主世界觀影體四
【朋友。】
屏幕裡的黑時宰說出這兩個字時, 臉上的笑容堪稱純粹,是那種屬於少年人的,毫無陰霾的笑意。
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太宰治會做出的表情,反正, 中原中也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現在懷疑, 曾經跟太宰一起做搭檔的記憶是不是人為捏造的, 怎麼他記憶裡的宰不是這樣的?
陰暗小鬼為什麼變成陽光開朗大男孩了, 他不理解!
別說他了,就連森鷗外都不是很理解,畢竟, 他也沒在太宰君臉上見過這樣的神情呢。
果然,可愛的女孩子是人間瑰寶,這不,就連太宰治都從愛吐黑泥的小苦瓜, 搖身一變成為小甜餅撒嬌怪了, 那個世界的自己一定很省心吧。
黑時宰:不, 日常面對你時,依舊是吐黑泥的小苦瓜。
森鷗外:QAQ怎麼可以差別對待!
倒是阪口安吾見過類似的太宰, 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至於武偵宰這邊, 聽到另一個『自己』說出朋友二字, 青年嘴角扯出果然如此的微笑。
哪怕是相隔了不同的世界, 哪怕世界與世界之間存在著些許參差, 但總有些東西是不變的,比如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的友情,比如那個人喜歡吃辣味咖喱飯。
真是......莫名有些感慨。
【津島修栗:「雖然我不太相信有人能受得了哥哥你, 但是......好吧,那麼, 恭喜?」
「嗯嗯。」
太宰治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卡座,一副貓咪被順毛擼背的呼嚕嚕模樣,不過又因為剛吃了咖喱辣的不行,嘴裡一直在哈氣,導致整體看上去還是有些滑稽。
至少,戳到妹妹醬的笑點了。
「哈哈——」
「笑什麼。」
「沒什麼,為你感到高興吧。」
「嗯?」
「因為交朋友是好事情啊,哥哥,話說,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呀,能和大名鼎鼎的太宰大人交朋友,一定是個很神奇的家伙吧?」
太宰治敏銳地捕捉到一絲不對:「怎麼感覺你在變相說我的壞話?」
「不是感覺哦,是正大光明的敘述,畢竟Port Mafia雙黑的名號都傳到東京了。」津島修栗有些揶揄地說著,「監護人還特意提醒我,要小心這些可怕的黑手黨呢,都不是什麼好人。」
太宰治:「呵呵。」】
看到這裡,大家明白,畫面上的二人雖然是關系很好的兄妹,但他們並不住在一起,甚至連各自的監護人也不同。
一個是Mafia的首領,另一個嘛,目前還不知道,不過肯定不是什麼普通人,普通人是不會讓一名實力強大的少女露出如此信賴的表情的。
【老板將新的冰可樂端了上來,太宰治分了一半到少女的杯子裡,正好她也把水喝完了。
少年舉起冰可樂,以一種喝酒跟人碰杯的姿勢說道:「嘛,織田作是個很有趣的人哦,以後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
「好啊。」
咚——兩人碰杯。】
畫面就這樣定格在黑時宰的淺笑上,屏幕中間開始不停轉圈圈,像網絡突然卡頓了一樣。
趁著這樣的間隙,中島敦小心翼翼問出自己的問題,「阿諾,太宰先生原來也有朋友的嗎?」
太宰治笑:「所以在敦君看來,我是連朋友都沒有的家伙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太宰先生,抱歉——!」小老虎道歉的姿勢非常熟練,要不是現在被迫坐在桌子上,他會當即給大家表演花式土下座。
不過扭扭捏捏半天,中島敦還是繼續出聲:「因為好像從來沒看到太宰先生去見朋友,也沒有人來拜訪過你,所以......」
「敦。」江戶川亂步突然打斷了中島敦的話,「你見過的。」名偵探低聲說道。
「誒?」中島敦撓撓頭,「什麼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少年腦中突然劃過曾經太宰先生去給人掃墓的場景。
那一次,他從向來沒個正型的青年身上,感受到了數不盡的悲傷與憂思,像溺水之人的故自沉淪,又像疲倦的晚風找不到歸宿。
思及這裡,中島敦看了眼將頭轉回去的太宰先生,又見亂步桑朝他打著什麼眼神,小老虎垂眸不再說話。
哢哢哢——隨著又一次的齒輪聲出現,屏幕變得一片漆黑。
「不會是有人在操控這個播放廳吧,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像在換卡帶啊。」不知誰在發問,然而他才剛說完,上方就再次出現了畫面。
【月上中天,黑雲漫布,有人從港口Mafia本部大樓走出,不緊不慢的沿著街邊小路行走。
此時鏡頭只給到這個人的下半身,根據外觀來判斷,很明顯這是一名男性。
棕色的皮鞋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很熟悉......熟悉到令太宰治露出了堪稱怔愣的表情,而鏡頭裡露出的淺色風衣一角,更是讓青年的呼吸都變的輕了起來。
短促的步伐聲直擊某位武偵社員與特務科二把手的內心。
好難受啊,有什麼東西在拼命擠壓他的肺部,太宰治將一口氣深吸到底,再緩緩呼出,反復好幾次,以此將肺部的不暢與悶堵強壓下去。
不然,他說不定會窒息呢。
呵呵。
而同樣心情復雜的還有阪口安吾,因為這個人是——
【叮鈴——
「織田作——」與酒吧門口的風鈴同時響起的是少年清爽的聲線。
太宰治正趴在桌子上玩酒杯裡的冰球,在看到推門而進的人後,他蹭的一下坐直招手,「你來啦。」
「嗯。」被喚作織田作的人逐漸從陰影中走出,lupin酒吧暗黃色的燈光打在紅發男人的臉上,照出對方不修邊幅的胡渣與不符合實際年齡的滄桑。
這是太宰治的友人之一——織田作之助。
不過為什麼說是友人之一呢,因為還有另外一位,風鈴再度響起,一名頭戴圓框眼鏡,手拿公文包的西裝男性匆匆走了進來。】
「咦?這不是——」中島敦看了看不遠處的阪口安吾,原來這個政府官員也是太宰先生的朋友麼......可是,總感覺太宰先生好像不太喜歡對方呢。
而且,太宰先生是不是變大了?
如果說前一幕還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現在看起來已經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了。
【「安吾——!」「安吾你來了。」
黑發少年與紅發男人一前一後的跟剛進門的人打著招呼。
「織田作加班就算了,怎麼連你也加班啊,最近這麼忙麼。」太宰治坐在兩人中間,一會兒朝左探頭,一會兒向右歪身子,完全一副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模樣。
「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啊,明明是干部,結果卻是最清閑的。」阪口安吾吐槽,說完,青年抬頭對上吧台裡的店長,「依舊是番茄汁,謝謝。」
「可我只是看起來清閑,其實我每天都在動腦子的。」太宰治語氣哀怨,「每天都死掉上億個腦細胞呢。」
「是啊,你也就動動腦子了,連報告的工作都扔給下屬。」阪口安吾接過老板遞來的番茄汁,抿了一口看著紅發友人說道,「唉,織田作你又一句話都不說,這種時候就應該吐槽一下!」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在阪口安吾期待的目光中慢慢說:「據我所知還有中原大人,他也是常替太宰寫報告的一員。」
阪口安吾無奈地托住腦袋:「這才不算吐槽,只是在敘述事實而已。」
織田作之助點頭:「抱歉,我在學了。」】
聽名為織田的紅發男人這麼說,又想到曾經替太宰寫過的報告,中原中也氣憤的一拳拍在桌子上。
【「唔......其實還有一個人的。」提到報告,太宰治突然小聲嘀咕了一句,「畢竟我也幫她做作業了,而且她寫報告還挺熟練的。」
「什麼?」阪口安吾沒有聽清。
「沒什麼。」太宰治搖搖頭,看到安吾手中的番茄汁後,他再度向酒吧老板提出請求,「真的不能幫我做一杯加有洗潔精的威士忌麼?」
老板笑眯眯:「抱歉——店裡......」
「店裡是有洗潔劑的吧,上次我拿了一瓶過來的。」太宰治接話到。
說起這個他就生氣。
由於某次和妹妹一起喝奶茶,他順口說了句,啊啊,好希望能攪拌著洗潔精一起服用啊。
說真的,他只是習慣性的說了這麼一句而已,這就跟太宰治走到河邊就要順便跳個水涮涮自己一樣,都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然而萬萬沒想到,他親愛的妹妹醬將這句話記了下來,隔天就給他郵了一瓶白貓牌綠薄荷去油洗潔精,還特別備注:感覺薄荷味的你會喜歡,不用感謝我,歐尼醬~
拿到手後,太宰治盯著瓶子上的品牌logo久久無法言語,白色的毛發,藍色的眼睛,傲嬌的表情......這是什麼?!你告訴他這是什麼!
該死的白貓不僅霸占了他妹妹的私人空間,現在還想入侵他的生活,絕無可能!
津島修栗:明明就是隔壁種花家超好用的國貨大牌!
總之,當天太宰治就在下屬驚恐的眼神中,黑著臉手提著一桶洗潔精走出總部大樓,來到lupin酒吧將其交給了的老板。
老板:微笑。】
這一段看起來很是和諧,三人的友誼與小打小鬧都充斥著屬於他們的溫馨。
太宰治看著坐在吧台上的三人,就連位置都跟記憶裡的畫面相同,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內心不時流淌過一陣暖意,不時又被徹骨的冰冷取代。
他處在矛盾的冰火兩重天狀態。
因為屏幕上的畫面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要將緊閉的牡蠣殼硬生生掀開的程度,要知道牡蠣本身是很柔軟的,前提是你能將他撬開。
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歸咎於——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知道屏幕裡的溫馨會如同被摔成碎片的鏡子破鏡難圓,知道他即將失去一位重要的......友人。
【「吶,安吾你帶相機了嗎?」太宰治突然問道。
「帶了,不過你問這個干什麼?」阪口安吾眼神略過帶來的公文包。
「當然是拍照啦,這麼久了我們三人都沒有合照。」太宰治起身走到公文包旁,「都沒有什麼東西能證明我們在此相聚過。」
「所以,今天就一起合個影吧。」】
第100章 觀影體完
【公文包被拉開, 黑發少年視線落在被打濕的折疊傘上,很輕的一下,輕的像飄在空中的蒲公英,風起而湧, 風止而息。
吧台內擦拭酒杯的老板沒注意, 吧台外背對太宰治坐著的青年們沒注意, 就連旁邊椅子上伸懶腰的三花貓也沒有注意到。
但是——】
屏幕之外的人看見了, 看見黑時宰眼中一閃而過的什麼東西。
阪口安吾苦笑,原來,那個時候太宰就已經知道了, 只是,卻未曾當著他的面直接戳穿。
畢竟,太宰確實不在乎他的身份,只要這條由友情維系的紐帶足夠牢固, 大家從何而來又有什麼關系呢。
是他卻親手毀了這樣的紐帶......
對上迎面而來的屬於太宰治的淡漠目光, 阪口安吾不自在的轉過了頭。
【哢嚓——
伴隨著相機快門的啟動聲, 一只端坐於旁邊凳子上的三花貓跳了過來,於是三人一貓就這樣印在了黑白格調的相框裡。】
太宰治永遠記得這張照片, 因為那是可以被稱作最後的遺像的東西。
對那個人來說。
所以這算什麼呢, 回憶重現?讓他再經歷一遍曾經窒息般的痛楚?被一層一層撥開的悲傷?呵, 憑什麼啊, 憑什麼在座的那麼多人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卻只抓著他的傷痛不放?
太卑鄙了......
扭曲的渦輪逐漸在青年眼中湧現,周圍的空氣都開始變得擠壓,中島敦默默伸手捂住了嘴。
直到——
【「修栗醬~」和朋友告別後, 太宰治離開lupin酒吧,撥通了妹妹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 但是另一端並沒有聲音。
「誒,修栗醬怎麼不理我,我——」太宰治話說到一半便被手機裡的人打斷。
少女的聲線帶著無奈與困頓:「尼桑,你要不要看看現在是幾點。」
「啊,凌晨一點而已。」太宰治瞥了眼時間,無所謂的說著,「成年人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
「也許......我還是未成年?」
「對哦。」太宰治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
「你——」
「你在放假對吧,假期還剩幾天來著。」
兄妹二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屬於少年的聲線覆蓋住少女音,太宰治先一步說出了自己的問題。
在聽到太宰治的話後,對面又是一陣沉默,似乎在思考,不過很快便有了答案。
「假期還剩半個月啦,不過監護人出差再有一周就回來了,所以只能借你用一周哦。」津島修栗說道,「一周之後我就得回東京。」
太宰治沉吟:「夠了,七天的時間足夠解決問題了。」
「對了,哥哥。」
「嗯?」
「拒絕白嫖。」
「沒問題,我刷中也的卡養你!」】
中原中也:???
他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刷誰的卡養誰?等等,為什麼被迫害的人又是他啊,一個太宰就夠心煩了,再來個太宰治的妹妹,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未免也太慘了吧。
而聽到這段對話的太宰治卻意識到什麼,青年抬頭死盯住屏幕,有沒有一種可能,觀影並非讓他感受曇花一現的美好與殘忍的回憶,而是在向他展示兩個世界的不同。
是了,那邊的太宰治跟自己不一樣,他有願意包容他的,血脈相連的至親,不像自己,簡直就是一無所有的典範。
那麼,織田作他——
【「這就是你說的包食宿麼?」
津島修栗站在熟悉的咖喱店門口,抬頭望著上方燈泡滅了兩只的燈牌,「我以為你說的包食宿是給我安排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畢竟——」她意有所指,「反正花的也不是你的錢。」
「哎呀,就不要在意這種小事了,我都幫修栗醬寫假期作業了。」太宰治趁其不備將一只手搭在少女肩膀上,故意湊得很近。
在外人看來是一對親親蜜蜜的小兄妹鬧別扭,實際上——
少年在妹妹耳邊落下低語:「那五個孩子就拜托修栗了。」
「知道了。」】
織田作之助在龍頭戰爭結束後,收養了五個舉目無親的小孩,他將他們寄養在這家店鋪的二樓。
這樣的弱點實在是太明顯了,一旦被有心之人抓住,很容易陷入困局。
主世界的發展就是這樣,當承載著五個孩子的面包車在紅發男人面前爆成碎片後,他便踏上了事先被設計好的死局。
所以,太宰治有時也會想,如果他多留個心眼,早點察覺到森鷗外的計謀,提前將孩子們轉移,那般慘烈的結局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
可惜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如果。
【「姐姐你看,我也折了一個紙飛機,比真嗣折的還要結實。」
「津島姐姐,幸介說他餓了,想吃奶酪棒。」
「大姐姐,咲樂好像不太舒服,啊不對,她是睡醒了要人抱抱。」
「姐姐,姐姐......」
被喊姐姐的人站在五個小孩中間,微笑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滄桑。
雖然津島修栗帶過的娃不止一個(熊貓、小惠、津美紀、美美子菜菜子),但是那些孩子跟她本身年齡差的也不算大,再加上性格都比較沉穩,總的來說很省心。
哪像現在,她覺得自己誤入了一個熊孩子聯盟。
誇贊紙飛機、撕開一根奶酪棒和抱抱小咲樂全都完成後,少女呼出一口氣,趁孩子們玩鬧之際離開房間,來到了一樓。
「哈哈,上面的小鬼頭們比較吵是不是。」店主大叔和藹的笑著,語氣無奈道,「你要是不在,被他們糾纏著不放的就是我了。」
「大叔的日常真是夠辛苦的。」接過店主遞來的西米露,少女靠著卡座小口小口的享用甜品。
只是剛吃了一半,她便停了下來,目光緩緩掃向門口,「大叔低頭。」
嘭——!】
太宰治的心在槍聲響起的這一刻顫了顫。
一來,他曾無數次回想起此番場景,哪怕沒有親眼見證事情的全部經過,但後來看到的店主被染紅的胸口,也足以讓太宰治推演出當時的情況,根據子彈射入的角度,他甚至能清晰模擬敵人的站位。
二來,不同於被牽扯而出的痛苦回憶,畫面上的發展對太宰治而言是陌生的......孩子們和店主都活了下來。
【當黑時宰急匆匆趕來時,他只看到了安慰的孩子們的織田作,與靠在卡座上吃新一份西米露的妹妹。
「哇——你都沒看見,剛剛津島姐姐好帥,兩下就把他們都打倒了。」克己指著一旁被五花大綁,嘴裡還塞了抹布防止服毒自盡的灰衣人。】
所以,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太宰治想,紀德可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他與織田異能相似,對方期待這場宴會已久,這一次織田作沒能赴約,對方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那麼是先躲起來再找機會離開橫濱,還是——
青年看見小一號的自己朝妹妹走去。
【「如何?」太宰治問道。
津島修栗:「西米露好吃!」
太宰治隨手拿了個小勺子,嘗了一口,吧唧吧唧嘴:「嗯,確實好吃,不過我說的不是這個。」
「好吧。」少女敲了敲玻璃碗邊緣,「你發的紀德的資料我看了,問題不大,不過......」
「嗯?」
「尼桑要保證能處理好後續,我可不想聽總監部的人亂嚼舌根。」
太宰治:「當然,清掃痕跡這種事我可是專業的。」】
聽到這裡,知情者大概明白了[太宰治]的用意——他准備讓自己的妹妹代替織田作之助對上紀德。
武偵宰緩慢地眨了眨眼,原來,破局的方法竟是『自己』的妹妹麼。
【荒山上的廢氣別墅內,少女將一柄太刀抱在懷裡,身後是一群倒地的灰衣人,身前是同樣倒地的安德烈·紀德。
戰鬥比想像中結束的早,天與暴君的八年毒打可不是白挨的。
「辛苦了。」太宰治從暗處走出,僅僅一個照面不見,少年臉上的繃帶便消失了,於是——
「嗷——你干什嘛!」太宰治被人扯了臉皮,他捂著臉頰後仰,神色幽怨的看向少女,「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你親愛的兄長的臉,能不能下手輕點!」
「啊,果咩。」作出這一番舉動的人毫不真誠的道著歉,隨後攤手道,「我只是有點好奇,畢竟綁了那麼久的繃帶,拆下來後不應該是陰陽臉才對麼。」
「明明紫外線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怎麼到了你們倆人身上都變了。」少女小聲嘟囔著,這裡兩個人中的另一個家伙,很顯然是日常也用繃帶綁眼睛的五條悟。
甚至,五條悟用的繃帶,還是津島修栗親自推薦的超親膚品牌,別問她為什麼會對這類東西這麼了解,問就都怪她哥。】
雖然剛剛的戰鬥畫面一閃而過,但了解過紀德情報的人,都知道那個男人有多難對付。
太宰治垂眸,mimic事件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的解決了,織田作、孩子們、咖喱店大叔都活著,另一個自己到底是有多幸運啊。
而這樣的想法,在接下來的觀影中愈加強烈,倒不如說,已經占據了太宰治的全部內心。
【沿海大道上,平衡感優秀的少女踩在欄杆上,走幾步跳一步,少年行走在圍欄之下,二人就這麼沿著夕陽的橙光小聲說話。
「我......」
鈴——不合時宜的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太宰治剛說口的一個「我」字。
津島修栗漫不經心的拿出手機,只是在瞥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後,少女的表情變了,像干壞事的貓被人捏住後頸那樣,縮了縮脖子。
太宰治也是,在看到妹妹的舉動後,當即換上一副心虛的樣子,踢了踢腳邊的石子。】
咦?真的有人能讓太宰先生露出這樣的表情嗎?
中島敦狐疑的看了看太宰治,太宰先生他可是被國木田抓住摸了三天的魚,神色都毫不畏懼的糟糕大人啊。
【「這就是你說的專業清掃痕跡?」津島修栗撇撇嘴,「下午五點走出別墅,五點半那邊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你處理的可真是好干淨啊,哥哥——」少女拉長了聲音說道。
太宰治抓了抓後腦,「沒辦法,就算瞞得過異能特務科,也瞞不過她的吧。」】
「她」——太宰治捕捉到這個代稱,一位女性,一位能讓他露出心虛表情,並且自己與妹妹都十分熟悉的女性。
等等,難道在那個世界,他除了有妹妹,還有別的親人尚存於世麼?
【在鈴聲即將響完的最後一秒,滴,電話被它的主人接通了。
「姐姐晚上吃什麼......什麼國際友人mimic,我不知......啊哈哈,好吧,是這樣的,是歐尼醬他非要拉我一起淌這趟渾水的,總之不能怪我。」說著,少女將電話強塞給差一點就要溜走的太宰治。
面對來自長姐的質問,某人賣哥賣的十分迅速。
接過電話的太宰治則是肉眼可見的萎靡,變成了小雞啄米的好孩子,少年不停啄著腦袋,「嗯嗯,我知道,好的......嗯,讀取殘留物品上記憶的能力啊,我明白了,之後會考慮直接炸毀。」】
這般言聽計從的乖乖貓咪模樣,足以讓所有了解太宰治的人瞠目結舌。
至少他的老師森鷗外,前搭檔中原中也,現搭檔國木田獨木,前弟子芥川龍之介,現弟子中島敦,都不是很理解。
幾人眼睛瞪得一個比一個大,那家伙是太宰治?還是位於港口Mafia的干部太宰治?
不是,是他們的腦子出了問題,還是他有問題啊,果然,屏幕裡的這個太宰是外星人假扮的吧。
不然的話,他不能,至少不應該......這麼聽人話?!
太宰治:......
他不聽人話聽什麼,外星語?
不過,太宰治略帶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原來『自己』還有一位姐姐麼?
【放下手機,二人雙雙呼出一口氣。
不管多大的人,不管處於什麼樣的地位,在搞事情後面對家長時都會有點心虛,這或許也是人之常情。
現在,沒了所有的外界干擾,太宰治終於可以將剛剛只說了一個「我」字的話說出口了,他用閑聊的語氣,輕飄飄說著:
「我打算叛逃了,和織田作一起去救人的一方。」說完,面容清雋的少年看向一旁的女孩,似乎想從她嘴中聽到點什麼,然而——
「噢,恭喜。」少女的反應極為簡單,簡單到似乎剛剛他說的是今晚做番茄炒蛋一樣普通的小事。
可是,這明明是件很認真的事,他可是在敘述未來誒,而且他都要叛逃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平淡,給他一點反應嘛。
太宰治將腦袋伸到妹妹面前,女孩戳了戳他的臉,看出他意圖的她露出一個帶有暖意的微笑:「我不是說過的嗎,我可是站在哥哥你這邊的。」
所以無論叛逃與否,救人方還是殺人側,陽光下還是黑夜中,只要那是兄長你自己的選擇,我都不會干預,並且會為之送上祝福。
鳶色的瞳孔彼此對視,少女面色如常,她的表情跟多年前少年說要加入Mafia時一樣,淺淺的笑意並無多少波瀾。
但,往往平靜的海面才最為可怕,因為不知道下一秒會掀起怎樣的波瀾,就像現在,陣陣浪花翻滾著湧入膽小鬼的心底,將其中的不堪與落寞、醜陋與陰晦一一衝刷。
少頃,太宰治勾了勾唇,他點頭道:「嗯。」
津島修栗:「對了。」
太宰治:「?」
「哥哥你要去救人的一方的話得洗白吧,我預言你會被姐姐抓去當苦力,聽說她手下現在還蠻缺人的。」少女調侃道。
少年抱頭:「不要啊——我還是更想去異能特務科。」跟自家親姐同一單位上下級什麼的,聽著就很有壓力好不好,他要給安吾打電話,讓安吾幫他走後門。】
屏幕上,兄妹二人手牽手,屏幕外,太宰治嫉妒的整張臉都扭曲了。
如果說原來他是個只吐黑水的黑泥精,那麼現在歡迎加入企鵝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升級了,他變成了檸檬樹上嫁接出來的黑泥果,不僅吐黑水,還刺啦刺啦的往外冒酸氣。
搞的在他桌子周圍的人都默默挪了挪,好可怕,太宰先生的表情好可怕!
究竟是為什麼啊!武偵宰內心大聲質問。
同為太宰治,為什麼那個宰什麼都有,為他妥協的親人,包容他的朋友,還有未來織田作注定發表的小說,他·什·麼·都·有!
這一點也不公平!太太太不公平了,到底憑什麼......啊啊啊!他想上去掐死那個宰!
青年衝天的怨氣幾乎溢滿整個觀影室,雖然織田作活下來了很好,但是,那個幸運的太宰治不是他,不是他!
對於屏幕裡的那個黑時宰,太宰治准備扎一百個小人詛咒他,當然,只詛咒他一人,不傷害他身邊的人,他要那個黑時宰每天喝涼水塞牙縫,出門踩香蕉皮摔進垃圾箱,買蟹肉罐頭沒有鐵絲拉環!
從此以後,中也這只小蛞蝓在他心中最討厭的人的名單上排第二,那個黑時宰排第一!
屏幕就這樣在太宰治的碎碎念中暗了下去,幾秒後等它再次亮起,畫面裡多了一個個子很高的白發男人。
「這人也太高了吧。」中島敦小聲唏噓,「都有一米九了。」
對方穿著黑撲撲色的制服,兩只眼睛全被繃帶蒙住,向屏幕的視角伸出了一只手。
觀影的敘述視角又變成第一人稱了,至於視角主體是誰——
【「悟哥,你怎麼來了。」熟悉的少女音響起,聽起來很雀躍,她慢跑著上前,屏幕在隨著她的步伐晃動。
青年接住跑來的少女,抱在懷裡揉揉臉,動作相當親密:「當然是——來接被黑漆漆拐走的小修栗回家啦~」】
雖然不是那個黑漆漆,但仍覺得自己被內涵了的太宰治:?!!
這人誰,他嘴裡在說什麼?以及,他的動作也太沒有分寸感了吧,社交距離在哪裡,怎麼一上來就動手動腳的!哪來的hentai繃帶男?!!
其余人:身為繃帶浪費裝置的你有資格這麼說人家?
太宰治:quq
【津島修栗將監護人的爪子從自己臉上扒拉開,認真地解釋道:「從今往後,他就不是黑漆漆了。」
「是嘛。」五條悟語氣隨便,他其實並不在意太宰治的身份問題,大部分時候,那都是他用來嚇唬孩子的假話,當然,修栗醬從來沒有被他嚇到過。】
三言兩語足以讓劇本組看出男人的身份——少女的監護人。
太宰治的眉頭高高皺起,森鷗外若有所思,江戶川亂步摸著下巴啃下這口倫理大瓜(bushi)。
白發男人高的像根電線杆子,雖然被繃帶蒙著眼,但光看露出來的下巴就知道年齡不大。
太宰治思赫拉考著當初自己離家的時間,以此來推算妹妹被收養時的年齡,當他得出修栗應該是在七歲左右被這個男人收養後,他的臉變得比之前更黑了。
一名少年收養了一個小女孩?
什麼情況下少年會排除萬難收養她呢,妹妹醬這麼可愛,可愛到放在手裡都怕化掉,顯然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名少年不懷好意!
【太陽就要落山了,現在去趕電車是沒法在天黑之前到家的,所以,他們不坐電車。
五條悟單手環住女孩子的腰,「走咯。」】
武偵宰咬牙:咯吱!
話音不過剛落幾秒,二人便頂著觀影者驚疑的目光站在了東京塔上,對面那棟大廈是之前見過的少女居住的公寓。
太快了,如此長距離的快速瞬移,目前沒有任何異能者能做到,所以這個男人很強!
這是眾人一致得出的結論。
【「喲西,到家啦。」男人說道。】
同時,屏幕也灰了下來,出現了與開始時一樣的四個大字:
——觀影結束——
太宰治:?不是,這也結束的太突然了吧,他不想管什麼嫉妒不嫉妒那個宰的事了,他只想知道後續啊啊啊!
他要立刻知道那個男人的全部信息!
可愛的妹妹落到了不知名白毛變態的手裡,那邊的自己都不管一下的嗎,太過分了吧,可惡的黑時宰!
還有該死的白發繃帶男!
這一天,橫濱著名異能組織成員,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終於吃毒蘑菇吃瘋了。
聽說他大半夜跑到東京的一所公寓裡撬了人家的門,到處大叫著找一只藍眼睛白貓打架,最後還是東京警方將其送回了橫濱的看守所,國木田獨木親自去撈的人,並給了搭檔一記無情破顏拳,對方才安分下來。
當然,這是那個世界的後話。
至於另一個世界——
黑時宰:啊?他真的要去長姐那裡洗白,不要啊——!
總之,兩個太宰治的心情都不是很美麗呢。
第101章
「津島同學, 你真的不打算留下來嗎?」
課間的辦公室內,班主任老師對面前的少女發出最後的挽留。
「是的,我已經決定要轉校了。」我笑著回答道。
「可是,以你的偏差值都可以自考櫻蔭中學了(霓虹前三的女子高中), 或者直升帝丹本部, 將來也一定可以考取相當不錯的大學, 而不是......」
老師欲言又止, 聲音一低再低,說到最後幾乎快要泣不成聲:
「而不是去上一個地圖上查都查不到的專科學校,還是主修宗教類, 嗚——」
這麼優秀的孩子,國中部學生代表,81分的偏差值,努力准備的話, 未來是可以衝一把東大的好苗子啊, 結果竟然要去上什麼宗教學校。
在津島同學這麼說了之後, 本著負責任的態度,班主任認真查詢了少女所說的咒術高專。
不查不知道, 這一查, 好家伙, 連衛星地圖上都沒得記錄, 看起來像個開在山溝溝裡的野雞專科。
等等, 班主任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津島同學不會是被傳.銷組織給洗腦了吧?到時候被拐騙到偏遠的深山老林,再次見面就是黑白報紙上的尋人照片了, 呃啊啊啊——不可以!
她誓死捍衛自家學生的人身安全和聰明才智!
於是那一天,東京咒術高專的招生辦, 也就是夜蛾正道辦公室的電話,被某位班主任打爆了。
解釋了兩個小時的夜蛾正道:請放心好了,高專的手續與證書一樣也不差,目前來說,就是學生有點少,位置有點偏,畢業率有點,師資也一般......但除此之外我們真的是正經專科院校啊!
班主任:以防你們欺騙單純的未成年少女,轉校的事,我會跟親自跟津島同學的家長溝通。
夜蛾正道:你指津島修栗的監護人五條悟嗎,其實他在我們這任教來著。
班主任:???
而不比班主任的滿面淚流,和其他同學的依依不舍,工藤新一算是為數不多清楚真相的人,當然,還有小蘭跟園子。
術師有獨屬於他們的專屬院校——咒術高專。
而這所學校便是很久以前,工藤新一認為的那所「不存在的學校」。
說真的,當時還只有一年級的他以為鬧鬼了呢,因為那所學校在現實中毫無記載,簡直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樣。
畢竟接觸咒靈這種東西,對他一個普通人來說,等同於鬧鬼,甚至比鬧鬼要嚴重多了,會死,總之就是,跟著津島修栗混,從此柯學是路人。
他現在每次聽到警察討論說,這世界上不可能有鬼,所以必定是凶殺時,工藤新一點頭點的都有一絲絲心虛,其實確實有鬼,不過也確實是凶殺就是了。
「話說咒術師的學校都教什麼呀?」鈴木園子湊近一臉神秘的問道,「是像忍者那樣要學習很多忍術之類的嗎?而且要時不時出一些任務?」
伸手抵住茶發少女越靠越近的腦袋,我想了想:「確實會有很多咒術相關的課程,不過那些我應該不用上。」
再怎麼說,我也是七歲起就被五條悟拔苗助長上高專學前班的人,他的高專課本一直放在我這裡,據我所知,這麼多年過去了,總監部摳搜的連教材都沒有換過。
說起來,大多數咒術師對自身能力把控都是循序漸進著來,即便是特級咒術師也是如此。
在掌握領域展開前,他們會先開發比較厲害的招式,或是學習了黑閃與簡易領域,再漸漸摸索領域展開之路。
但我不一樣,我一上來就先搞了領域展開,然後才學的黑閃和簡易領域,主打一個反其道而行之。
記得當時由於悟哥和夏油哥出差,臨時被抓壯丁過來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一起教我黑閃,然後,二人便在我打開的領域內齊齊沉默了。
七海建人愁眉苦臉:他是一點也不想跟你們特級一塊玩,他寧願去辦任務,不,當社畜!
灰原雄興高采烈:斯國一修栗醬,你好棒,可以教教我嗎?
我點頭:好的灰原哥,就是先這樣,再那樣,然後唰的一下就OK了。
灰原雄:唉,這個講課方式好熟悉。
七海建人:他就知道五條悟把人帶壞了。
總之,高專的課程我還真沒什麼需要學的,不管是自身咒力運轉,還是各類詛咒的弱點判斷,這些早就通過實踐出真知被我應用自如了。
再加上,一年級的班主任是五條悟,作為監護人的他最清楚我目前的現狀。
「所以,我大概率會被派去圍著任務連軸轉。」畢竟,我是特級,而咒術界的人就喜歡抓童工。
「這樣的話,修栗醬以後就不用學數學了對不對,好羨慕——!」鈴木園子碎碎念,升學考試她最拉的科目就是數學,私人家教簡直請了個寂寞。
我:「那倒沒有,為了學生日後不變文盲,高專也是開設文化課的。」
「所以,你以後就專門做咒術師這一行了?」將手中成沓的案例翻完,工藤新一終於可以抽空抬頭。
這幾年,他少年偵探的名號也愈發響亮了,米花警視廳有事沒事就要電話慰問一下,搞得像是失去了心愛的滾筒洗衣機,案件就無法正常運轉了一樣。
明明前幾年大家的辦事效率還是很不錯的,這兩年真是越來越低下了。
「不出意外的話,我確實會在咒術師這一職業駐扎到底。」我回答工藤的問題。
「那要是出了意外呢?」偵探少年聽出了友人的弦外之音,總覺得她在想不好的事情。
「啊,那我就有可能一不小心變成詛咒師了。」我攤手,「或者黑漆漆的Mafia也不一定。」
聽到這裡,工藤新一翻了個白眼,他寶貴的休息時間可不是用來聽你滿嘴跑火車的,請認真回答,明明他提問的那麼真誠。
我嘆氣:「好吧,Mafia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你知道嗎工藤,黑手黨的首領大多有一百零八個心眼子,超級小氣,一天到晚算計來算計去,很煩人的。」
工藤新一:說的像是你很有當Mafia的經驗一樣。
我:我是沒有啦,不過嘛,哼哼......
工藤新一:說話不要說一半啊!可惡,他的好奇心被吊起來了。
「至於詛咒師,那就更不可能了。」我笑了笑,「我不喜歡麻煩,也不想給別人帶來麻煩啦。」
其實我可以接受他人對我錯誤的指責,但是,按高層那群人的脾性,他們絕對會以我的過失為緣由,緊咬六眼不放。
畢竟我站在五條悟的派系,這一點無可置疑,給我定的罪最終會變成五條悟的罪過。
所以,才不會成為詛咒師呢。
除非悟哥先行叛逃......或者等我再強一些。
工藤新一不了解津島的想法,看對方似乎有些走神,他輕咳一聲,問出了最想知道的問題:「那你還考大學嗎,不會拿到高專畢業證,學歷便就此停滯了吧?」好可惜的說。
我:「......」
說實話,這確實是我沒考慮過的事,不過——
我上前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我覺得你說的對,在這寸金寸土的東京都,我不能只有個高專文憑。」
雖然咒高歡迎畢業生直接留校當老師,對教師資格證的真假也不是那麼看重,但作為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的全優中學生,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能接著上學為什麼要提前去當社會人。
大學生的身份,應屆生的名頭,報考編制的資格,可以無用,但是要有。
看看我身邊的大人們,除了自考經管的七海建人,剩下的大家全是高中文憑。
甚至,兄長他連個幼兒園畢業證都沒有,話說等他洗白完重入社會,該不會只有進廠打工一條路了吧,不然,我實在想不到哪個正經企業會錄用他。
當然最重要的是,能在學歷上碾壓監護人什麼的,聽起來就很心動有沒有。
悟哥請放心,我擔保,你的家庭教育沒有問題,我即將是咱們家唯一的大學生。
這天夜晚,聽了女孩子想法的五條悟微笑著點頭,「可以哦,高專並不限制學生未來的職業發展,就像修栗醬不想當咒術師也可——」
「沒有不想。」我難得打斷了監護人的話,「悟哥,我以前就說過自己很適合當一名咒術師的,無關責任與義務。」
說著,女孩抬起了頭,明亮的雙眼露出淺顯易懂的,一看就是真心的笑意,「而且,有我在的話,你的壓力也可以減輕一下不是麼。」
雖然五條悟此人從不在嘴上抱怨什麼壓力大、詛咒好多、他好忙之類的,但作為掌握青年全部行程的人,我知道他其實很辛苦的:
辛苦的攬下世界各地高等級咒靈的祓除任務(九十九由基擺爛中,夏油常駐日本帶學生,我尚未升學),辛苦的從地圖南邊飛到北邊去解救同事,辛苦的開發咒高的新一屆生源,辛苦的推動咒術界新生代的革命,辛苦的......
思緒並沒有到底,因為我對上了白發青年突然拉進的臉頰,於是,在那一片好看的天藍色海洋裡,我的想法終結了,只剩下——
「悟哥,我會幫你的。」幫你做你想做的事。
五條悟注視著跟他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的女孩子,此時此刻,青年內心有一種被感動到的欣慰,由於修栗醬說的都是他愛聽的話,所以他決定獎勵她一個貓貓飛撲。
然而在這個過程中,白貓貓不小心碰倒了對方放在沙發上的書包。
嘩啦——
一大把款式相同的扣子從書包裡掉了出來。
是畢業告白時,用作贈予的胸口第二枚紐扣,其實關於書包裡有這麼多扣子本人並不知情,我以為只有一半來著。
二人的目光同時落在那堆小山一樣的扣子上,幾秒後,屬於男性的修長手指伸來,夾走了最上方的那枚圓形紐扣。
五條悟將其放在與視線齊平的位置端看許久:「話說,修栗醬在學校有喜歡的人嘛?」青年突然出聲問道。
「沒有。」我誠實的搖頭。
「這樣啊,不過喜歡修栗醬的人倒是很多呢。」五條悟捏住紐扣的手指稍稍用力,本來還算堅硬的樹脂很快屈服,在青年手中彎成月牙。
不知為何,氣氛似乎有些微妙,我突然想到了曾經有人給我遞情書時五條悟的反應,還有他那句霸道的——監護人都沒談戀愛,你也不許談。
所以你母胎單身,也要別人跟你一起單著對吧,幼稚!
算了,看來又要哄貓了。
支起上半身,我看向監護人的眼睛:「這不是很正常嗎。」
五條悟眨眼示意對方繼續。
「因為悟哥你超級受歡迎的,所以作為你的妹妹,我受歡迎也是理所應當的呀。」這叫照葫蘆畫瓢,有樣學樣。
「你說的好有道理。」五條悟擊掌,不愉的情緒瞬間消失。
我:嗯,比哥哥好哄,就喜歡這樣的。
總之,大家又是和和美美的好兄妹了。
第102章
手中的紐扣是帝丹高中獨家的櫻花扣, 五條悟把玩著這個被他捏來捏去的小圓片,表情似笑非笑。
幾分鐘前,少女將滿地掉落的紐扣收好,說是得找地方處理一下, 然而在對方要拿走他手中的最後一枚時, 五條悟陡然抬高手臂, 躲開了她的動作。
女孩子疑惑的歪了歪頭:「悟哥?」
「這個就留給我作紀念吧。」五條悟將被他按成月牙狀的紐扣夾在指間, 往後一仰,陷在柔軟的沙發背裡,語氣懶散道, 「畢竟它很漂亮不是嗎?」
聽到這裡,我有些不明所以,五條悟可沒有收集好看小物的習慣。
這個人是會拋棄海邊的漂亮貝殼,只撿來醜海參的家伙, 看到好看的扣子就留下來做紀念什麼的, 實在不符合他的人設。
所以, 監護人又在說不著調的話了,還好我已經不是七歲小孩了, 不然指定被他騙過去。
不過, 就算青年口中的話並不走心, 但事實上, 我還是要迎合一下他的說辭, 這可是多年來相處得出的經驗。
得順著毛從頭擼到尾,不能逆,不然五條悟不滿意, 後果很嚴重。
鑒於再過不久監護人就會榮升為我的班主任,要知道班主任的權利可大了, 那可是能給學生穿小鞋的存在,所以我決定容忍他偶爾的不著調行為。
「可是這個都被掰彎了誒,已經不好看了。」我看著青年手中的紐扣說道:「要不我給悟哥換一個沒壞的吧。」
「不用,這個就可——」五條悟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他看見面前的女孩子低頭,手掌覆住脖頸之下第二枚紐扣的位置,隨著她手指輕輕一拽,銀色的制服扣脫落。
「就把我的換給悟哥好了。」女孩子淺笑道。
她拉過五條悟的手,這一次青年沒再躲開,所以她很輕易的便拿走了男人手裡的紐扣,然後將自己的那枚置於對方掌心。
「好啦,這個留給你做紀念。」說完,少女便揣著其他扣子離開了,留五條悟一人倚在沙發上,半眯著眼睛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冰箱櫃門打開又被關上的聲響。
太陽已經落山了,而某人卻在沙發上癱成了一只貓貓蟲,一看就沒有起身去做飯的念頭,所以今日的晚餐自然只好由家中的另一人准備了。
菜刀與案板響起有規律的敲擊音,武器幾乎全能的人,切菜當然也切的很好,隨手一雕便可產出一朵堪比五星米其林主廚的雕花蘿蔔
巨大的落地窗散射出橙紅的斜陽,空氣裡溢滿生活的煙火氣,五條悟扯掉本就松垮系在臉上的繃帶,徹底將全身的重量交給沙發。
身體很放松,心情也莫名的愉悅,青年緩緩抬手,將手中那枚印著櫻花的銀紐扣對准落日,從其上的四個小孔中,夕陽映進蒼藍色的瞳孔。
五條悟雙眸微微睜大,透過小孔,女孩子白皙的面容也倒映在青年眼裡。
「悟哥,你在干什麼,我喊你好幾遍你都沒聽見。」語氣帶了點抱怨,又伴隨著明顯的關切。
「沒什麼。」五條悟回到,聲音有種羽毛飄落的溫柔,「我只是在想真的很漂亮呢。」
什麼很漂亮?窗外的夕陽嗎,還是手中的紐扣?我一時間搞不懂監護人話語裡的含義,總感覺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反而不如小時候那樣能看懂五條悟的心思了。
嘖,難道說退步的人其實是我嗎?
「悟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女孩子俯身戳了戳青年的手臂,「快說你想要秋葵厚蛋燒,還是培根火腿厚蛋燒?」
「都不要——」五條悟恢復往常的語氣,像挑食的小孩子一樣撒嬌,「我要吃毛豆生奶油厚蛋燒!」
「沒有!」面對監護人的過分要求我搖了搖頭,示意請從我給出的選項裡二選一。
「實在不行,直接用鮮奶油也可以。」五條悟抓住少女的手腕搖了搖,他也不是那麼挑,只要是奶油就可以。
「說的輕巧,到時候奶油融化了很麻煩的,而且容易粘鍋,後續不好清理的。」我試著抽手,嗯,一下沒抽出來,兩下也沒有。
「沒事,不好清理就再買個新鍋回來。」白發青年說出他壕無人性的發言。
我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正常情況下,孩子跟家長抱怨鍋難刷,家長一般會說放著我來,而五條悟卻是——難刷咱們就不刷了,直接扔掉換個新的回來吧。
嘆了口氣,這次我稍稍使了些力氣抽動手臂,可算是把自己胳膊的歸屬權奪回來了。
「悟哥,你忘記昨天我做了起司蛋糕嗎,家裡的奶油已經都用完了。」甚至連蜂蜜都無了,待會兒你覺得甜度不夠,就只能自己沾白糖了。
聽到這話,五條悟神色黯淡下去,再次癱成一只貓餅,他這麼做多少有些賣萌的意味,而他也知道,只要露出這副表情少女就會遷就他。
他了解津島修栗這個人,從她喜歡的網劇泡面番,到思考時會用哪根手指抵住下巴,再到日常為人處世的神態,五條悟都十分通曉。
在對待敵手段上,她從來不是個心軟的人,甚至會有點殘忍,不過在對待自己人身上,少女就會稍微偏心一些了。
而這其中,她最偏心的只有那麼兩三個,剛好,五條悟位於其中。
不過這還不夠,哪怕青年知道少女經常無條件包容他,但大抵還是出於貓科動物爭強好鬥、圈地盤的特性吧,他希望能獨占頭籌。
拜托,是他將津島修栗一點一滴撫養長大的好不好,他可是她目前唯一的正牌監護者,是從早相處到晚最親近的人,這樣的他,理應占據小姑娘心中第一的位置吧。
將銀質紐握於掌心,五條悟撇嘴,即使頂著最強的名頭,但做出這樣的動作也絲毫沒有違和感,畢竟這家伙的外表已經定格在了十八歲那年。
「欸——真的不能加奶油了嘛?」他拖長了最後的尾音。
「真的不能了。」被問話的少女柔和了聲線,不過作為決定今夜晚餐的主廚,也不是不可以改一下之前的二選一,所以——
「但是可以加甜芝士噢。」我笑道,「甜芝士厚蛋燒、鰻魚飯以及番茄味噌來作晚餐怎麼樣?」
「好。」青年也笑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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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但我卻無暇顧及,因為此刻我正坐在咒術高專的校長辦公室內,跟面前的夜蛾老師學習如何戳羊毛氈。
平日裡還算敞亮的光線今日格外昏暗,四周的窗簾全部被拉上,只剩頭頂暗黃色的燈泡在發光發熱。
白發青年一進門就跑到魚缸邊上去了,他手指捏著魚餌,一點一點的誘惑著水下的游魚,這些魚中,有兩條是曾經他帶著少女在半夜偷偷放進去的,剩下的則是原住民的後代。
要不是當初帶回來的那兩條魚性別相同,說不定現在金魚比孔雀魚更多呢。
不過說來也怪,明明正常金魚的壽命只有6~7年,怎麼這兩只活了這麼久,五條悟有一搭沒一搭的拿指尖逗魚。
雖然也不是沒有長壽的觀賞魚,但多年前的隨手一撈,剛好撈了兩條長壽魚魚,果然,不愧是他。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兩條魚是老板送給我們的。
五條悟:哎呀,忘記了。
而不同於監護人的悠閑,我感受到了些許壓迫,夜蛾老師正在隱隱對我施壓。
從我踏入辦公室的那一刻起,正對面的長者,隱藏在角落裡的玩具熊,天花板上的八眼小蜘蛛,這間屋子內所有會動的玩偶全部向我看來。
在這樣的注視下,我收起了自發性防御的咒力。
夜蛾老師是長輩,是我和五條悟共同的師長,也許我偶爾的任性會致使他發脾氣,但我不會主動去做傷害我敬重的長輩的事。
「這裡有兩根戳戳樂(戳毛氈的針),你過來幫我把它固定好。」夜蛾正道指著擺在桌上的一團綠色毛球。
「好的。」我點頭,順勢坐到桌子正對面明顯預留給我的蒲團上。
戳毛氈不需要什麼技術,純粹是個耐心活,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固定好了。」我說道。
我對時間的感知力還算准確,哪怕不用看表也知道,現在應該正好六分鐘。
「嗯。」夜蛾正道接過少女遞來的半成品,「不錯。」
說完,男人低頭繼續加工,作為常年做玩偶的人,夜蛾的手工很快,所以僅僅過了一會兒,不久前的半成品便搖身一變,成為一只穿著背帶褲的青蛙。
他將做好的青蛙放在桌子上,青蛙先是試探性的蹦了蹦,下一秒,猛然竄起,徑直朝黑發少女襲去。
不過,這樣的咒骸顯然不是特級咒術師的對手,對方靜坐不動,伸出手一招制敵,然後對他歪了下腦袋。
我:「夜蛾老師?」
夜蛾默不作聲,他抬眸看著這個四舍五入,算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少女,通過剛剛戳毛氈時的觀察,他知道她是個耐心又細膩的孩子。
或者,該說他一直都知道,只是無論直升還是轉學,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所以——
「津島修栗。」夜蛾正道叫出少女的全名,口吻緩慢又嚴肅:「告訴我你的答案——你為什麼要成為咒術師?」
請認真作答,要是敢跟你監護人一樣不靠譜,待會兒就一起留下來寫檢討。
五條悟:?憑什麼他也要寫!他可是老師!
......
為什麼要成為咒術師麼?
其實這個問題早在七歲那年就回答過了,這是我無關血統、術式與天賦,親自定下的一條路。
雖然這其中不乏有我後來的某位監護者的影響,但也是我自身的決定啊。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說過的一句話:
[對手這種東西向來可遇不可求,所以你要快點成長起來哦,然後跟我打一架,我會保證盡量不打殘你的。]
所以,這就是答案吧,不是什麼偉大的想法,但也是完完全全源自內心的獨白——
「因為我想成為五條悟的對手。」
在房間內其余二人的注視下,黑發少女雙手平放胸前,鴛眸裡閃爍著朝陽融入晨露的曦光:「不僅僅是對手,我想抵達他的身邊,成為能與最強並肩作戰的伙伴,甚至......」說到這裡,我停頓了一下,與靠在魚缸邊的青年對視。
微笑道:「我想超越他。」
第103章
夏油傑是咒術高專三年級的班主任。
鐵打的老師, 流水的學生,不得不說,當班主任的這幾年,簡直就是在磨練他的心性。
如今, 他已經沒有什麼身為咒術師的優越感了。
夏油傑愈發清晰的認識到, 咒術師也是普通人, 也是一群不好好管教就到處上房揭瓦的惹禍精。
年輕人本就精力旺盛, 何況還是年輕氣盛的少年咒術師,再加上,在進入咒術高專後, 這群初生牛犢會先領悟一通五條悟的教育理念:
想變強,先發瘋,衝破思想牢籠,大膽擺脫迂腐束縛, 屬於你們新時代正在到來, 所以叛逆一些也沒有關系!
到了二年級, 日下部篤也撒手不管,只在有課的時候現身教室, 其余時間不見蹤影, 無人管束, 以至於學生們這一年活的十分放飛自我。
所以, 等到夏油傑接手學生的時候, 他們已經放飛了兩年了,而由於四年級高專不安排帶教老師,導致學生們出了問題還是喊他。
夏油傑覺得自己像帶兩個年級的冤種, 他都沒時間給自家孩子輔導作業了,菜菜子的成績都下降了。
美美子:......其實菜菜子成績下降的原因是, 她最近在跟隔壁男子中學的學生談戀愛。
老父親大驚失色:什麼?!!
此刻,夏油傑正看著手中輔助監督發來的小報告:
今日X某人執行任務未放賬,造成群眾恐慌;K某人掀人棺材板,導致死者家屬給咒高發律師函要求精神賠償;Y某人摸小姑娘大腿被當色狼,當場抓獲,目前正在局子裡等人保釋。
夏油傑將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先不說前頭那倆倒霉蛋,這個Y是怎麼回事?
Y:冤枉啊老師——!他真的不是色狼,是那名少女大腿上纏了只詛咒,他想幫人把詛咒祓除罷了!
夏油傑:身為咒術師,你就站在原地等著被抓?
某Y臉色一紅:是、是這樣的老師,我好像對那位美麗的小姐一見鐘情了,您不知道,她完全長在我的xp上。
夏油傑:……
最終,夏油傑喚出虹龍把三人全創了一遍。
收拾完三個升上四年級的學生,夏油傑走出辦公樓,迎面對上了這一屆的三年生五條祐。
少年正在從訓練室往校門口走去,步伐歡快,眼睛裡溢滿小弟終於要面見大姐頭的喜悅。
夏油傑被他的星星眼晃的眼睛疼,生怕對方也要給他闖什麼禍,姓五條的就沒讓人省心過。
不僅不省心,對方甚至還違心的給五條悟的優秀教師評選投票,導致最終他以低於悟一票劣勢輸掉了評選。
他記住這件事了!
「五條祐。」夏油傑喊住少年,「你要去哪?」
「夏油老師。」五條祐腳步未停,一邊高興的揮手打招呼,一邊繼續朝前走,「今天修栗入學,我去校門口接她。」
夏油傑頷首後,少年小跑著離去。
作為少女在本家的玩伴,五條祐跟津島修栗關系不錯,甚至他妹妹春奈都能跟少女睡同一個被窩。
最主要的是,他超級崇拜津島修栗的!
強者誰不崇拜啊,那可是咒術界最年輕的特級咒術師,連悟大人在她這個年齡都還沒學會領域展開呢,但津島在三年前就已經完全掌握了。
斯國一,他現在對津島修栗的憧憬遠超五條悟,再怎麼說,他跟少女才是真正有話題的同齡人,至於五條悟......既是自己的家主,又是自己曾經的班主任,雙重身份加持,只會讓人敬而遠之。
所以,玩耍什麼的,當然是要跟超級可愛又超級能打的女孩子一起了。
「修栗——!」隔著老遠,五條祐便看見了從車上下來的黑發少女,他快步上前幫她扶住了車門,司機的手就這樣懸在了半空。
司機小哥怒視:怎麼可以搶他的工作!他一天到晚光拿工資不干活,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好不好!
不過盡管心中這麼想,但面上小哥毫無破綻。
「祐少爺。」他向五條祐問好,緩步走到後備箱打開,將其中的行李箱搬出。
然而,淺發少年再一次接過了他的工作(幫小姐提箱子),並邁出一步和女孩交談著先行離開。
被留在原地看著二人遠去的司機:嚶——小心他去找悟大人告狀!
而另一邊,五條祐手托一只小號行李,跟少女一起來到了宿舍樓下。
五條祐:「話說你們這一屆就你一個人嗎?」
我搖頭:「不是呀,還有一個女生,只不過這個暑假她作為偶像出道了,所以日常在校時間會比較少。」
「什麼啊,原來還能這麼干。」五條祐明顯被震驚到了。
我:「是哦,這個世界永遠充斥著各種意想不到,其實暑假我就已經跟她聊過了,比起做咒術師,愛醬好像更向往當偶像。」
少年眨了眨眼:「愛醬?是那個剛興起的地下偶像星野愛嗎?」
「你知道她?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吧。」我拍了拍五條祐的肩膀,「等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去看小愛的演唱會。」
五條祐點頭:「好。」
隨著你一言我一語,兩人很快就到了宿舍門外。
七歲時,五條悟曾打報告請咒術高專為我預留一間寢室,當時的校長批准了,於是便有了這間一直被保留到現在的臥室。
推開門,並沒有撲面而來的灰塵,由於我偶爾遇到任務也會夜宿高專,所以房間每周都有專人打掃。
而這一次與以往不同的是,屋內正對著我的單人床歡迎加入企鵝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上被擺上了一件改裝過的校服。
說起來,我已經不止一次吐槽高專.制服的毫無品味了,尤其是對我這種,自小穿遍各大品牌的小洋裙的人,放進衣櫃裡,會有種白天鵝堆混進一只小黑鴨子的既視感。
不僅如此,春夏秋冬,四個季節只有兩套一模一樣的校服用於換洗。
要知道我還在帝丹的時候,無論小學還是國中,每個季節都有不同款式的學園制服,游泳課會發泳裝,體育課也會有專門的運動服。
然而到了高專,就變成了一套衣服四季穿的悲慘現狀。
算了,反正工作裝本來就不用多好看,我安慰著自己,況且已經盡量改了樣式,起碼比初版美觀許多了。
而且,校服上那顆代表著咒高校徽的金色螺旋紐扣,其實我還是很喜歡的。
「感覺你的東西好少。」放下行李,五條祐抱手靠在門邊,他當年入學的時候都提了倆手提箱呢。
「那是因為我跟祐不一樣,我並不是住校生。」蹲下身,我拉開行李箱的拉鏈,裡面也不過是幾件衣服,筆記本,玩偶,高專課本,朋友送的雪花球。
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了。
雖說目前的公寓在市中心,但只要不上課,任務時間我都在霓虹各地游走,等任務結束坐電車回到東京後,反而是市區離車站更近。
況且都已經在那邊住習慣啦,為了將簡潔的公寓打造成適合我與貓貓共同生存的家園,這幾年我也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所以,我可是自由自在的走讀生,晚上想吃什麼宵夜就吃什麼,不像你,住在高專的山溝溝裡,連外賣都送不進來。」
聽到這裡,五條祐險些淚目,少年人食量大消耗也大,還是常見的熬夜俠,經常六點吃了飯,半夜十二點又餓得不行,然而莫得外賣!自動販賣機更是被同學掃蕩一空。
他好慘,只能跟學長一起半夜翻牆,結果不小心觸發了校園警報,於是被夏油老師罰了兩千字檢討書,關鍵,他是餓著肚子寫的!
「其實你也是可以走讀的吧。」將物品一一擺到桌子上,我回頭看向五條祐。
「本來是沒有這個想法的,但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在外面住好像也不錯。」五條祐走到書桌旁,拿起少女擺放桌子靠牆那角的雪花球,「噫——這裡面的白貓不會是家主吧?」
雖然五條祐曾是Gojo的學生,但平日裡,少年對其的稱呼還是家主大人,只有偶爾會叫33。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我回答道。
因為雪花球是小蘭親手做給我的,當時她問我裡面要放一個什麼擺設時,我下意識說了一句「那就一只白色的neko醬」吧。
結果就是,這只小蘭擺進去的neko,其揚起雙爪的誇張動作,跟某雞掰貓耍賴時一模一樣,天知道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他來著......emm應該沒有吧。
五條祐不明所以,我卻沒有繼續解釋,而是拿過少年手中的雪花球翻轉過來。
瞬間,大片落下的雪景徹底將貓咪湮沒。
而五條悟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屋內窗簾半敞,光線暖洋,氣氛很是溫馨,書桌旁,兩個養眼睛的少年少女站在一起,目光共同盯向女孩子手裡的玻璃球,玻璃球內紛飛的飄雪很好看,好看到房間裡似乎也隱隱有雪花落下。
這才春天,是誰在開空調放冷氣,是不是有毛病,五條祐轉身剛想皺眉,視線就明晃晃對上了勾起嘴角的家主大人。
哦,原來冒冷氣的人是五條悟,那沒事了。
等等,家主大人為什麼要冒冷氣,誰惹他不高興了麼?
第104章
五條悟不愧是情緒管理十分到位的優秀成年人。
不過兩秒鐘的冷氣施放完畢後, 青年又將周圍空氣調節成恆溫模式。
大長腿跨步上前,五條悟成功擠到少年人中間,彎腰,一胳膊肘一個小同學, 將二人腦袋拉開, 分別貼在自己的臉頰兩側。
「在玩什麼玩具呢, 怎麼不帶我一個。」他用十分甜膩的口吻訴說委屈, 「被學生排除在外了,老師我真的好傷心啊。」
被家主大人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勢摟住脖子,耳邊又落下這種跟人撒嬌時才會使用的語氣, 五條祐覺得他整個人都不好了,是可以當場暴斃的程度。
雖然一年級時,偶爾也會出現像現在這樣的負距離社交,但那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 他好不容易緩過來, 現在再搞這麼一出, 著實有點不適。
少年悻悻的笑了一下:「沒有,就是在看修栗朋友送給她的雪花球。」
「哦, 原來是這樣啊。」五條悟勾住對方脖子的力氣變大, 現在他們幾乎是以臉懟臉。
懟的五條祐的小心髒都在怦怦跳, 救命, 他的頸椎感到了些許壓力。
而與一臉生無可戀的少年不同, 女孩子明顯很適應這種程度的接觸。
「確實是在看雪花球啦。」我拿腦袋碰碰監護人的側臉,將手舉高,示意他往我手中看。
然而五條悟卻沒有向對方的示意看去, 他微微偏頭,視線劃過少女的發際線, 順著往下,對上了那雙暈著光影的鳶色眼睛。
眼眸之上,近在咫尺的卷翹睫毛像一對美麗的蝴蝶翅膀,每隔幾秒鐘便會扇動一次,其中一扇剛好拍打在五條悟的臉頰上。
因為和要和學生貼貼,所以五條悟一進門就撤去了無下限,導致現在,跟修栗醬貼在一起的這半張臉癢癢的。
女孩子的臉蛋又軟又暖,順應心意,青年蹭了蹭她的臉,給另一邊的五條祐看的一愣一愣的。
或許,他不應該跟二人一起坐在車上,他應該躺在車底。
蹭過臉頰之後,五條悟撒手放開了左邊的小同學,獨留右邊一個小姑娘繼續待在他懷裡。
男人伸手接過女孩手中的雪花球,隨著他的上下晃動,中間那只瑩白如雪的貓咪再次現身。
貓咪跟五條悟聊天軟件的頭像十分相似,就差在上面帶一個黑色的墨鏡了,對此,青年微微一笑。
就知道他才是修栗醬心中的Top.1,把監護人做成貓咪放進雪花球裡這種事,不就是女孩時刻點惦念監護人的一種表現嗎?
看橫濱那個宰有這待遇嗎?沒有!王權者那邊也沒有,這可是只有他才擁有的優待。
青年心滿意足的放下雪花球,揉揉少女手感很好的腦袋,「喲西,就應該這麼做。」
完全沒搞懂監護人意思的我眨眼,我做了什麼嘛?
又過了半晌,五條悟揉夠自家小孩,放下雪花球,抬眸看向自剛剛起便像個電線杆子一樣杵在一旁五條祐。
「小祐怎麼還在這裡,是不是該去做任務了。」他說道。
家主大人一聲小祐,激起了五條祐一身的雞皮疙瘩,然而,為什麼說少年人總是伴隨著清澈的愚蠢呢,因為他是這麼回答的。
五條祐摸了摸腦袋:「可是我今天沒有任務啊。」
五條悟微笑:「沒事,待會兒就有了,你先去找傑吧。」
五條祐:「啊?哦。」
一分鐘後,夏油傑看著好友發來的消息挑眉。
【毛豆生奶油Gogo】:傑,你的學生最近有點太閑了,咒術師不能這麼閑,我覺得需要給他布置點作業,你把任務勻一勻。
男人手指向上滑,在兩天前的消息記錄裡,五條悟是這麼說的。
【毛豆生奶油Gogo】:傑,我聽到可愛的學生抱怨最近任務量不合理,反正現在是春天,詛咒出沒較少,不如給米娜桑少派點任務吧。
兩句話間隔不過72h,卻前後矛盾,夏油傑放下手機,懶得搭理反復橫跳的五條悟,並對剛來到他辦公室的另一個五條揮手:「沒你的事,玩去吧。」
五條祐:......
搞不懂老師們在想什麼,算了,玩去啦,陽光開朗大男孩蹦蹦跳。
另一邊,我戳了戳白發青年的胳膊,示意你勒的有點緊。
給夏油傑發完消息,五條悟便扔掉電話,兩只長長的手臂從後面圈住女孩的肩膀,將自己的下巴擱在她的頭頂。
毛茸茸的黑色發絲很柔軟,愛美的女孩子每天都有好好打理,美少女就要從頭到腳都精致起來,哪怕戰鬥也要時刻保持頭發絲的優雅。
然而,這一切會敗在某個墨鏡白毛手裡。
五條悟喜歡擺弄小修栗的頭發,有時一起坐在沙發上,女孩在一旁打游戲,他沒事做,就會順手扯來一縷黑色的長發。
然後放在手指上一直卷,直到把那一縷頭發卷的像是用卷發棒燙過一樣。
一縷卷完再卷一縷,等她游戲結束,抬眸看看自己的頭發,又看看五條悟的手指,隨後不解的發聲:
「悟哥,你的手是什麼自動卷發機嗎?」簡直比價格昂貴的自動卷發棒還要好用。
對此,超好用、不傷頭發的五條33牌卷發棒點頭:是的喲,所以修栗醬想燙頭也可以來找他。
我:......算了,我本來就是微卷發,不想燙成泡面頭。
「悟哥,你有事嗎,沒什麼事的話,我要收拾一下行李箱了。」戳了半天這人也不動彈,我我微微朝上抬頭,看向五條悟的眼睛。
然而只看到了一片潔白的繃帶。
我:「悟哥?」
少女的詢問再次傳來,五條悟狠狠吸了一口對方發間的氣息,是甜甜的糖果味,青年撒開手,語氣幽怨:
「真可惜,修栗醬才剛入學,身為班主任的我就要去出差,都沒辦法參加你的入學儀式了。」五條悟感嘆。
我:「誒,還有入學儀式嗎,這一屆不是才兩個人?」
五條悟點頭:「當然有啦,就算只有一個人,也要舉辦迎新會,歡迎新同學加入咒術高專大家庭。」生源本來就很少了,一上來就把人晾那,是怕學生跑的不夠快麼。
說完,青年視線下移,對上小姑娘眨巴眨巴的眼睛,他勾唇微笑道:「所以老師只好提前給你開小會了,歡迎加入高專哦,修栗。」
監護人難得笑得像個靠譜的成年人,我又怎麼能拂了他的好意,自然是要尊敬一些,畢竟是班主任了啊。
「那,以後就請多多指教啦,五條老師。」我回笑道。
五條悟:!
自高專畢業當老師以來,五條悟帶過的學生雖然不算多,但也是有個十幾號人的,所以老師這一稱呼對他來說早就是家常便飯。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少女這一聲Gojo33,卻喊得五條悟打了個激靈,有種小貓咪突然被人拽了下尾巴的既視感。
五條悟後退一步,伸手抓了抓頭發,似乎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反應。
半晌,他在少女疑惑的眼神中,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俯身貼的很近,「再喊一次。」他語氣認真的說道。
我:?
喊什麼?
見少女不語,五條悟耐心的重復一遍:「修栗醬再喊我一次老師。」
我:「五條老師?」
五條悟搖頭:「不對,要用剛剛那種語氣。」
剛剛那種語氣?
我不解的看著他,開始回憶之前我用了什麼語氣,然而無論我怎樣回想,得出的結論都是,剛剛我只是用十分正常的口吻,喊出了十分正常的稱呼。
至於為什麼那句話會讓五條悟變得不大正常,那我就不知道了。
清了清嗓子,我扯起嘴角,弧度與一分鐘前的微笑別無二致:「五條老師。」
這一次語調、語意、語速都十分完美,跟第一次的叫法簡直一模一樣,可五條悟還是搖了搖頭。
「不對。」青年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思考。
我不解的聳了聳肩,隨即當著他的面來了一連串不同語氣的「五條三三」。
婉轉的、悠揚的、一晃而過的、不緊不慢的、拉長尾調的、一字一頓的,甚至還有夾著嗓子非常矯揉造作的33。
各式各樣都有,說吧,你想要什麼樣的?
五條悟:......
路過的其他高專生:哇哦,這是在玩什麼奇怪的師生play嗎?
最終,五條悟伸手掐住女孩子的臉,強行制止了那張叭叭喊老師的小嘴,「夠了。」少女剩下的話語,變成了悶在青年指間的唔唔唔。
看著小姑娘一副『明明是你說不對,所以我才各種語氣都喊一遍,讓你來聽聽哪種更對』的不服表情,五條悟深呼吸壓去興起一瞬的奇妙心情,口吻重新變回糟糕的大人。
「津島同學這才剛開學就敢不尊師重道,隨意打趣自己的班主任,嚴重違反高專校規,本來,老師應該打電話叫你的家長來一趟的,但又鑒於你是初犯,所以這一次先就算了,八百字檢討書,待會兒寫完交上來。」
我:?
悟哥,你敢不敢仔細回味一下你剛剛說的這句話?
五條悟: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我:哪裡都不對!這是明晃晃的穿小鞋行為!
五條悟:可惜他是班主任,他說的算!
第105章
提問:剛開學, 班主任就出差不在是種什麼體驗?
謝邀,回答是——超愜意的!
而且還有寫作學長,讀作小弟的人陪我逛街拎包。
五條祐:今天又是被妹妹嫉妒的一天呢!
在這其他中學生都要上學的日子裡,也就身為咒術高專學生的我們, 可以穿著學生裝穿梭在東京的大街小巷了。
至於為什麼穿著學生裝, 是因為一個小時前剛剛結束任務。
「修栗——」五條祐正在跟少女打從小玩到大的感情牌:「你真的不陪我去看剛上映的《蚯蚓人一》嗎, 網上評分很高的誒, 據說結局是男女主一起殉情呢!殉情殉情——啊,你飆咒力干嘛,這還在大街上, 控制一下啊喂!」
眼見少女身上湧起絢麗又磅礡的黑色焰火,五條祐叼著少女給他的姜餅人往旁邊跳了跳,特級咒術師的施壓會把他壓成肉餅人的,即使對方將發散的咒力控制的極為精准, 他還是會ptsd的!
五條祐:「不看就不看, 你嚇唬人干嘛, 真是,都說了不能隨便學家主大人的作風。」
「我什麼時候學他了。」緩緩收回咒力, 我對五條祐的腦袋實施物理攻擊, 「還有, 明明是你先提了一個讓我應激的詞好不好。」
不知道從何時起, 我那要人命的兄長開始不單單想著自己狗帶了, 他希望能有一位美麗的小姐姐陪他一起奔赴往生者的天堂。
說實話,我覺得他這人指定是上不了天堂的,地獄才是黑泥精最好的歸宿, 當然,也是我的歸宿。
不過這並不是最主要的, 關鍵是,他成天將殉情掛在了嘴邊,還為此親編了一首十分不在調調上的殉情之歌:
wow yeah,一個人是無法殉情的,兩個人就能殉情啦,殉情殉情let\'s go~
本來,興致大發的某人提議,想把這段「感人肺腑」的歌曲錄成自己和親朋好友的手機鈴聲。
可惜這項計劃尚未開始就中途夭折,據說在姐姐賞了他兩個大耳刮子後,兄長整個人都乖巧了許多。
乖巧到成為自閉菇!
太宰治:沒人能理解他的創作,他的心好痛,痛到想要去樓頂天台吹吹風、冰冷的河水裡靜靜心。
然而洗白期間,他這個半黑不白的人士並沒有什麼人身自由,要是在異能特務科,說不定太宰治還能趁人不注意溜出去轉轉,但這可是在自家長姐眼皮底下。
他會被扒皮的,真的能脫層皮,嗚嗚——!
總之,既然他的心情不美麗了,那麼其他人也別想在他面前過得開心,即使是妹妹醬也不可以,兄妹這種緊密相連的手足,不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
於是,我飽受了他殉情之歌數月之久的摧殘。
以至於現在聽到這兩個字,會忍不住做出如同碰到水的貓咪一樣的炸毛行為。
突然感覺《蚯蚓人一》說不定會適合兄長的口味,我決定推薦他去看看。
只不過在這之前,先處理一件小事吧。
我扭頭看向不遠處的遮陽棚,明晃晃的上下打量人的視線,雖然不摻雜惡意,但這樣冰冷中又帶有審視的目光,絕對不是一般人,是誰——?
話說,我最近應該沒招惹什麼人吧?嗯,好像沒有,任務後續牽扯到的糾紛也都由輔助監督處理完畢。
這麼想著,我視線對上了一個頭戴禮帽,腰別袖珍手.槍,手持復古煙鬥的兩歲小嬰兒。
對方的禮帽上還趴著一只亞熱帶變色龍,在看見我轉頭後,小孩十分優雅的脫帽朝我行了個紳士禮。
我:......
大家族禮儀教養使身體比腦子先一步做出反饋,微微垂首,我回應了一個常見的日式鞠禮。
只是回過神後,我便好奇的睜大了眼睛,沒看錯,真的是個只有兩歲大的小嬰兒誒,兩根繞圈圈的須須緊貼腮邊,一雙閃著高光的豆豆眼看起來相當可愛。
即使他前一秒剛向我展現自己的不俗,但也不妨礙我下一秒認為他是跟媽媽走散的小寶寶。
至於小大人一樣的舉動,嘛,只能說這個奇葩的大雜燴世界從不缺天才級人物。
兩歲會紳士禮怎麼了,說他兩歲會八國語言、精通高等天體理論、發表過多篇SCI,我都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
裡包恩:別說,他也不是不可以。
我:......等等,我剛剛那是誇大其詞,真要精通的話,還是有點問題,我會當場報警的(指報告給長姐)。
不遠處——
裡包恩正與黑發少女對視,雖然他看不見咒力,但作為裡世界最優秀的殺手之一,這樣的力量他多少有過接觸。
所以在少女升騰起恐怖力量的瞬間,裡包恩就鎖定了她的位置。
黑撲撲的制服並不顯眼,顯眼的是制服上印有螺旋紋理的金色紐扣,以及紐扣之上,那張正常男性看了第一眼,都會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的少女的面容。
咒術師,裡包恩在心中默念。
霓虹是術師的大本營,他只是來此地交易,順便淺淺教導一下暫時還不成氣候的十代目候選人,沒必招惹一個實力強大的咒術師。
不過不招惹,不代表不會繼續觀察,裡包恩露出欣賞之色。
他並不清楚少女的身份,畢竟她既不像六眼,有著極為醒目的白發與藍眼睛,也不像夏油傑,狐狸眸總是微微眯起,外加一顆從少年扎到了青年的丸子頭,這二位因為經常在國外露面,所以彭格列對此有所記載。
而其他二位特級,即使是像他們這樣的老牌黑手黨也基本一無所知。
但,這位前第一殺手知曉一件事:能在十幾歲的年紀,咒力爆發就給人如此強烈的壓迫感,這名少女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說不定是個一級術師。
到底,一級咒術師在咒術界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任務酬勞一般在百萬級至千萬級以上,目前,西西裡總部就有一位這樣等級的咒術師坐鎮。
互相點頭後,對方眼中閃爍著一看就相當失禮的想法,裡包恩豆豆眼的高光熄了熄,扭過頭繼續享用手中的黑咖啡,也就是這時,一道急促的,外加熊孩子特有的亢奮嗓音襲擊過來。
「哇啊——裡包恩,你果然在這裡,這一次藍波大人才不會讓你跑掉!」身穿連體奶牛衣的小男孩邊跑,邊從他那爆炸頭的腦袋裡掏著什麼。
他眼睛盯在遮陽棚的小嬰兒臉上,掏頭發掏的認真,以至於沒注意到腳邊的礦泉水瓶,一不小心踩空點跌倒在地,手中剛從頭發裡掏出的紫色玩具也飛了出去,剛好落在一旁的我手裡。
彎腰,我正准備將接到的紫色小火箭筒還給男孩,下一秒,噗通——粉紫色的煙霧彌漫,我無了。
我:......
是真正意義上的無了——從原地消失。
地上的藍波忘記了疼痛,遮陽棚下的裡包恩放下咖啡,胳膊上大包小包的五條祐面露迷茫。
三人豆豆眼對大眼小眼,顯然,最懵逼的人當屬少年。
五條祐:不是,他那麼大一個修栗哪裡去了?剛剛還站在這呢,被家主大人的瞬移拐走了?
看到少女的同伴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裡包恩三步並作一步,跳到了少年身旁,他解釋道:
「Ciaos,不用擔心,這是波維諾家族研制的十年火箭筒,被擊中的人可以跟十年後的自己交換五分鐘,等煙霧消散,未來的她就會出現了。」
初聽此話,五條祐覺得十分稀奇,哇塞,時空方面的游戲道具耶,外面的世界就是比老古董咒術界精彩許多,好玩,他也想玩,可很快,少年意識到不對。
哪怕目前五條祐不過是個二級術師,但咒術師經過咒力淬煉的五感比常人敏銳,他看著煙霧之內空無一人的地面,皺眉問道:「如果沒有未來的人出現呢?」
對此,裡包恩抬手輕壓帽檐,語氣緩緩道:「那便意味著......十年後,這個人已經死了。」
五條祐:!
當然,這只是第一個答案,還有一個答案是,十年火箭筒的螺絲松動了,以至於它的功能出現了億點點問題。
就比如現在——
我並沒有去到所謂的十年後的世界,而是掉進了一個奇怪的生得領域。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腦袋朝下的橙發少女,她此刻正被咒靈吊住一只腳懸在半空,錘子武器早已斷成兩半,本人也是血條即將清空的殘血狀態。
但,嘴上仍舊依依不饒的說著大話。
釘崎野薔薇:「我記住你的臉了,我會詛咒——」
話沒說完,少女的目光透過咒靈,對上了驟然出現在這的另一個女孩,她卡殼了。
對方那張楚楚可憐的美麗臉龐跟周圍環境格格不入,面前的醜陋咒靈更是與其形成鮮明對比。
一方醜惡的厲害,一方漂亮的驚人。
臨死的前一秒,釘崎野薔薇心想,她看到了超級符合東京時尚氛圍的卡哇伊少女呢,雖然她身上黑漆漆的高專校服,一點都不搭那張可愛的臉頰。
等等——?!!
她身上穿的什麼?
黑漆漆的高專校服??!
釘崎野薔薇睜大了雙眼,而她的驚訝不僅僅在於眼前女孩的著裝,更是因為對方身上升起的咒力。
好厲害,她喃喃,這樣的可怕的咒力量,絕對不是普通的一級術師!
眨眼間,周圍的所有咒靈被祓除,釘崎野薔薇跌落到了地面,要不是她反應及時,恐怕就要後腦勺著地了。
伸手擦了擦臉,釘崎野薔薇抬頭看向緩步而來的黑發少女,好文靜一女孩子,但是出手相當厲害,才一招,全滅!
看起來年齡跟她差不多,校服也是差不多的校服,但是在學校裡沒見過呢。
釘崎野薔薇突然反應過來,除了東京都校區,咒術高專好像還有個京都府校區,既然從沒見過面,那麼對方應該是那邊校區的人吧。
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合理的野薔薇向朝她遞手的少女道謝:「你好,我是東京校一年級的新生釘野薔薇,剛剛真是謝謝你了。」
同樣東京校一年級的我頓住手掌:?
我怎麼不知道我又多了個新同學。
在地上的女孩子不解的目光中,我收回了朝她伸出的手掌,歪歪頭說道:「可是......我也是誒。」
釘崎野薔薇:「什麼?」
我:「我說,我也是今年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科學校的一年級新生。」微笑,「在下津島,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釘崎野薔薇:???
第106章
釘崎野薔薇:「我的班主任是那個大長腿眼罩白毛。」
這就巧了, 因為——
「我的班主任也是那個白毛,但是他目前不怎麼帶眼罩。」
釘崎野薔薇:「那他帶什麼?」
我:「在外面的話,一般是墨鏡或者繃帶標配,在家裡他什麼都不帶。」
釘崎野薔薇:?
墨鏡她知道, 繃帶倒是很少見, 以及, 這個『在家裡』是怎麼回事, 觸及到她的知識盲區了啊!
「等等,我們說的是一個人吧?」釘崎野薔薇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拍打裙擺的灰塵, 她直直盯住少女的眼睛。
「應該是。」我點頭,隨後聳肩:「咒術界的最強嘛,五條悟。」
「嗯——確實是同一個。」釘崎野薔薇抵著下巴,她這個人有一個特點, 那就是:從來不將疑惑憋在心裡, 遇到了問題她會直接問出來, 所以——
橙發少女語氣中帶上八卦:「你,跟五條老師住在一起?」
「是的。」她說這句話時, 眼中閃爍中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 閃的我有些不明所以, 畢竟——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我聳肩, 「我還以為整個咒術界都知道呢。」
「我不知道啊!」釘崎野薔薇陡然拔高音量, 說完,她咳嗽了一聲,重新恢復少女的矜持, 「那個,我的意思是, 因為我剛從鄉下來東京上學不久,所以消息可能不太靈通。」
啊啊啊,她是真的不知道啊!釘崎野薔薇原地錘頭。
雖然剛入學不久,五條悟給人的不靠譜形像就已經十分深入人心,但是!釘崎野薔薇著實沒想到,外在是個笨蛋教師的五條悟,骨子裡實際上是個斯文敗類!
不但對自己的學生下手,同居,並且還鬧得人盡皆知,這也太厚顏無恥了吧!
怪不得她來這麼久都沒見過這位同班同學,原來是被五條悟金屋藏嬌了!
28悟:?
看著眼前這位超級卡哇伊的黑發少女,釘崎野薔薇眼中升起憐惜,這麼可愛的孩子確實會讓人有種圈起來保護的欲望,她拉住對方的手,聲情並茂道:
「別怕,有我在,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從那個可惡的混蛋教師手裡奪回你的人身自由!」
我:?
「也許你誤會了什麼,釘崎——」我後退一步,從對方那裡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這樣的做法卻讓眼前人臉色大變,釘崎野薔薇的聲音幾近失語,她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只手顫巍巍伸出一根手指,句尾帶著顫音:
「什麼?!你竟然是自願的,你......該不會是被他給洗腦了吧!」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五條悟說的所有話都是在cpu你啊,姐妹不要信他,信我!釘崎野薔薇在內心大喊。
我:......感覺我的這位同學腦袋似乎被咒靈吊傻了。
眼見少女並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釘崎野薔薇長嘆氣:「沒事,我們還有兩位同期,等他們過來,我們一起——誒?他們在.......」
終於,野薔薇掉線半天的大腦回歸正軌,她想起了目前的情況,想起了剛剛黑發少女不費吹灰之力祓除咒靈的場景,想起了生得領域內的強大特級。
「糟糕!伏黑,還有虎杖!」她焦急的看向不遠處的出口,「得趕快去救——」
「釘崎——」
少年少女的聲音同時響起,熟悉的式神衝開對面的大門,是【鵺】。
而站在【鵺】之後的少年,是一個對我來說半生不熟的人。
熟悉在於,那是一只我看了九年的黑色海膽,不熟在於,海膽頭之下的那張臉似乎變大了幾歲,以及,對方看向我的眼神中,透露著全然的陌生。
「......小惠?」我輕聲叫到。
另一邊——
伏黑惠聽從虎杖的意見趕來救釘崎,然而令少年沒想到的是,有人先他一步來到了地下場館。
幾米開外站著一名身穿高專校服的陌生少女,伏黑惠的第一反應是,這大概是他們素未謀面的某位學姐,臨時被五條老師派來支援任務。
但,這聲熟稔的「小惠」是怎麼回事?
對方脫口而出的稱呼帶著千錘百煉的打磨,一聽就是日常喊得相當順口的叫法,可是,伏黑惠皺眉,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這名少女。
伏黑惠的記憶力很好,他可以記住國中,乃至小學所有同班同學的臉和名字,所以,如果曾經見過她的話,他不可能不記得。
畢竟,對方的長相可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大眾臉,而是與五條悟一樣,會讓人一眼誤終生,第二眼直接上前說「你好,結婚!」的類型。
以及,「小惠」這個叫法,伏黑惠眸光暗了暗,一直以來,只有津美紀會這樣稱呼他,但是......現如今津美紀已經昏迷一年多了,既然如此——
少年冷著臉說:「請不要這樣叫我。」同時,他語氣中帶上質問,「你是誰?」
空氣在伏黑惠出聲後安靜了下來。
釘崎野薔薇左看看,右瞅瞅,心想這是什麼修羅場三角戀現場——被最強暗地裡藏起來的少女,愛上了被最強收養的少年,但是少年卻並不知情?
哇哦,東京果然是一座包容性很強的城市,原來她所看過的青春傷痛言情小說,竟然是真實存在的戀戀筆記本!
釘崎野薔薇興奮的對著這口大瓜啃了一口又一口。
東京,她來對了!
你是誰?——短短三個字的問句,口語化到甚至兩個字發音就夠了,對我來說卻猶如晴天霹靂。
我一手帶起來的小弟失憶忘記了他的好姐姐?!
看著對面大號海膽眼睛裡散發的敵意,我的震驚溢於言表,這是什麼大家背著我搞出來的惡作劇嗎?
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我才不喜歡這種失憶梗的狗血劇情呢!
不過很快,我反應過來,不對,並不是惡作劇,而是——此惠非彼惠。
雖然我印像裡的小惠大部分時間都耷拉著臉,勾肩搭背要臭著臉躲掉,被摸摸頭會冷著臉避開,當小弟也沒個小弟的亞子,但是,他一直都是個溫柔的孩子。
大部分時候,他都將自己的溫柔藏在了冷酷的外表之下,因為,比起伏黑惠小弟弟,他顯然更適應別人喊他伏黑哥。
伏黑惠:不是!
「伏黑....惠。」這一次,我喚出了少年的全名,一步步向他走去:「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伏黑惠點頭,但卻隨著二人距離的拉進愈發警惕:「你說。」
站定在少年面前三米遠的地方,我駐足微笑:「話說——現在是幾幾年啦?」
聽到少女的話,伏黑惠皺眉,這人......連今年是多少年都不知道嗎,不會是咒術界哪個封閉世家的出逃大小姐吧?
釘崎野薔薇:不,也許是被五條悟關久了,不清楚外界的時間流速。
伏黑惠:?
無外乎伏黑惠這麼想,實在是對方舉手投足都很像他見過的咒術世家的小姐們。
帶著內心的疑惑,伏黑惠緩緩開口道:「現在是2018年,6月。」他甚至貼心的補充上了月份。
我:「soga,三年麼......原來男孩子三年能長高這麼多啊,這也太作弊了,明明在我那裡惠惠子還是個小矮子呢。」
黑發少女嘴裡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呢喃之後,她再次抬眼,露出了一個柔軟中帶著高興的笑意,伏黑惠眼睜睜看著少女又靠近了一些,隨後,她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少年下意識後躲,然而......沒躲過。
這是什麼樣的速度,好快,他根本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動作,少女便墊著腳尖,將手掌放在他腦袋上壓了壓,又收了回去。
一旁吃瓜的釘崎:她吃到真的了!
「你——」 伏黑惠後退了兩步,伸手摸了摸腦袋,什麼都沒有,她應該沒給自己下咒。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少女此般失禮的行為,伏黑惠並未感到心煩,相反,他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很熟悉的氣息。
像......津美紀給他的感覺。
「我什麼都沒做哦。」看出伏黑惠的想法,我抬起自己剛剛按壓過他頭發的手揮了揮,示意才沒有什麼不好的詛咒呢,我可不會對自己的小弟下咒。
哪怕,這是另一個世界的、不認識我的小弟。
「那個,伏黑——」修整好的野薔薇站了起來,來到二人中間,「剛剛忘記介紹了,這位是我們的同級生,津島。」
「不,我並不是你們的同級生。」我出聲否定了這個說法。
「誒?」釘崎野薔薇不解,「你剛剛不是說,你也是——」
然而她的話尚未說完,就被面前的黑發少女伸出食指抵住了嘴巴。
蝶翅般的黑色卷簾上下闔動,少女笑得可可愛愛:「剛剛說錯啦,其實,是學姐哦~」
「所以,需要幫忙嗎?」我指了指頭頂正在恢復原狀的場館,「友情提示,生得領域關閉了。」
釘崎野薔薇:「特級死亡了?那我們現在只要等虎杖回來就可以了?」
伏黑惠剛想點頭首肯,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便從門口響起:「那小子回不來了。」
臉附咒紋的兩面宿儺張狂大笑,邊笑邊做出了一系列令我感嘆世界的參差好大的事——
爆衣、啃手指、掏心,以及大喊:「伏黑惠,試著讓我迷上你吧!!」
如果說前面的三項屬於對方奇怪的個人癖好,我可以表示尊重並理解,那麼最後面的這句話,作為小惠的家長之一,我還是覺得暫時有點難以接受。
迷什麼迷,你說你想迷上誰?
拜托,這種事當然要爭取家長的意見好不好,一看你就不像什麼好人,滿身的紋身,跟個街頭二流子一樣,我們惠惠才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總之,我堅決反對!
此刻,兩面宿儺的注意力集中在伏黑惠身上,以至於沒注意到角落裡的黑發少女,畢竟他不覺得除了五條悟外,還有人能威脅到他。
直到,少女的聲音響起——
「領域展開·泠鳶境造邸」
被瞬間抑制了術式與力量的藍莓酸奶:???
同樣失去了術式的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
特、特級咒術師!
第107章
當我意識到眼前的伏黑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惠後, 我終於搞清楚了一件事——
比如,我的開學第一課是:不小心掉到了平行世界該如何自處?
尤其是,這還是一個我沒有出現過的世界。
至於是真的不存在『我』這個人,還是我沒有被五條悟收養, 轉而去到了其他的陣營, 現在就先不糾結這些糟心的事了。
當務之急是先把這個覬覦惠惠子的粉毛摁滅。
雖說現代社會提倡自由戀愛, 我對各種性向的接受程度也很高, 但凡事都有一個度,眼前這個家伙就不太行。
鼻孔朝天、目中無人,坦胸露點、不守男德!
這樣的人一看就很大男子主義, 像下班回家躺沙發上什麼都不干的廢柴丈夫,連去廚房搭把手都不會。
要他有何用!
總不能將來家裡的一切全靠惠惠子打理吧,就算我們惠惠是從小賢惠到大的田螺姑娘,完全不用津美紀操心家務, 也絕對不可以!
嘖, 突然理解了五條悟每次攔著我去橫濱的心情......家養小海膽被不知名粉毛混混拱走, 想都別想!
於是我不小心領域展開了。
真的只是不小心,絕對不是手癢到想揍人。
少年院外——
隨著巨大的不閉合領域於原本的黑賬中升起, 且隱隱有蓋過「帳」的趨勢, 五條悟的電話都快被伊地知打爆了。
伊地知:特級, 是特級——!
28悟:嗨嗨, 特級在這裡。
伊地知:不是, 是少年院出現了新的特級咒術師,領域十分強大。
28悟:OK,新的生源嗎, 了解。
伊地知:不,你不了解, 總之,五條先生,請你盡快趕過來!!
領域內——
自粉毛毛進門口就被忽視許久的我,終於再次集齊了房間內所有人的目光。
就是與釘崎和惠的目光不同,這位我不認識的粉發同學的目光有點過於直白,直白到堪稱火辣?
什麼鬼......
雖然對方前不久才剛剛單手爆衣,可褲子還在,熟悉的反光布料折射著五彩斑斕的烏黑,所以——
「哈嘍。」我揮手對他打著招呼,同時指著自己道:「初次見面,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是你的學姐,對待學姐可要放尊重一點哦。」不然把你當成釘子釘到水泥地裡。
兩面宿儺:?
呵,女人,你在玩火!
伏黑惠:這個語氣,這個口吻,為什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你的領域很有意思。」此時此刻,兩面宿儺還攥著虎杖悠人的心髒,但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不遠處的黑發少女吸引了過去。
柔弱的外表之下,澎湃到幾近溢出的咒力令他都不免為之側目,少女的咒力持有量遠超現今唯有三根手指的他。
不僅如此,她的領域簡直可以稱作是破格的存在。
術式被抑制,咒力無法自由循環,宿儺嘗試以其他手段調動力量,還是不能正常運轉。
哪怕是千年前詛咒盛行、能人輩出的平安時代,兩面宿儺也從未遇到過這樣犯規的領域。
原以為擁有十影的伏黑是自己的獵物,可現在,宿儺改變主意了。
咒術效果無法生效又怎樣,術式被暫時性剝奪又如何,不就是近身戰嘛,天生四臂被當做災禍丟棄的他,一直都是通過與他人的廝殺活下來的。
他從來都是最高等級的獵殺者!
宿儺面朝少女,聲音中夾雜著濃厚的興趣:「身具這樣的術式,上面那群人竟然沒有制裁,很好......讓我為你著迷吧,你這個——!」
話沒說吃完,兩面宿儺被人踩著腰按到了地上摩擦。
「都說了對待學姐要禮貌一點啊,你這話說的也太失禮了。」說著,黑發少女抬起宿儺的臉瞅了瞅,對上那一臉不服的表情,再次啪嘰——按了下去。
我:「三心二意的家伙配不上小惠!」
兩面宿儺:!!!
釘崎野薔薇:???
伏黑惠:......
如果說之前伏黑惠還不相信她是他們的學姐之類的話,那麼現在,他算是信了,因為少女的作風跟語氣,都與某個無良教師有的一拼,就連咒力操作也是,極為相似的手段。
總結:這人一看就是五條悟教出來的,跟他一樣不正經。
我:好冤。
五條悟:好大的鍋。
而她之所以可以壓制宿儺,是因為在她的領域內,只有施展者本人可以使用咒力,其余人都變成了暫時的非術師,伏黑惠自己也是,現在的他召喚不出自己的式神。
所以,經過咒力強化的她,速度快到常人無法捕捉,力量大到可以輕易將兩面宿儺踩在腳下,或許也是理所應當吧......
理所應當個頭啊!
哪來的這麼一號人?!!
不是說咒術界目前只有九十九由基一位女性特級嗎,這怎麼又多出來一個!
可別說她就是九十九由基啊,就算青春永駐,三十歲跟十六歲也還是有所差別的,有五條悟做參考,伏黑惠可以保證,絕對有區別!
而除了來執行任務的學生,同樣震驚的還有兩面宿儺,他堂堂詛咒之王何時何地受到過此等屈辱。
可現如今,失去咒力,光憑肉.體力量,宿儺的確無法戰勝這人。
除非,他能離開這個領域,並在離開的同時立馬展開伏魔御廚子與之對抗。
這樣一想,或許只有五條悟能夠克制她,在少女展開領域的前0.001秒瞬移出去,或者以自身領域衝破她的施展。
可惜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宿儺失去了最佳時機。
一失足成千古恨,當了一千多年的大爺,剛醒來被五條悟懟,現在又被他的學生踩,他的千年老腰都快斷了,再這樣下去就要喜提腰斬了。
兩面宿儺怎一個恨字了得!
心裡這一口氣不上不下,宿儺氣不過,於是他跟虎杖悠人換了回來,以至於原裝小粉毛剛醒就直直對上學姐的鞋底,招呼還沒來得及打,整個人就嗝屁了。
我:......
嗯......這算碰瓷嗎?
眼見腳下之人沒了氣息,說實話,我還是有一丟丟慌張的,再怎麼說這也算我的學弟......應該算吧,怎麼才踩了一腳,就直接把人踩沒了。
心跳和紋身一起消失了......
等等,這是他自己的問題,才不是我干的!
少女慌張的眨了眨眼,帶著求救般的目光向伏黑惠看來,伏黑惠抿了抿唇,上前一步解釋道:「與你無關,是宿儺做的。」
我:「宿儺?」
「嗯。」伏黑惠點頭,思及這人連今年是什麼年份都不知道,應該更不清楚這個月剛發生的虎杖悠人事件,他只提了一嘴虎杖是宿儺的受肉,便蹲下為自己的這位同學收屍。
默默的站在一旁,周身傳來奇怪的剝離感,我看了看有些落寞的小惠,又看了看一旁用胳膊捂住半張臉的釘崎,突然之間,我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麼表情了。
落寞和悲傷我都體會不到,畢竟,我並不認識這位粉頭發的少年,哪怕在三年後,他極有可能會成為我的學弟,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我這個人,還是比較喜歡著眼於當下。
不過,我想要快樂,也希望身邊認識的大家可以快樂,所以——
「小惠。」
垂頭的伏黑惠聽見少女向他走來,她又使用了那種可以被認為是昵稱的親切叫法,但他卻懶得反駁。
然而下一秒,兩只柔軟的手掌撫上了他的臉頰,伏黑惠愣愣的抬頭,她這是在干嘛,是想要安慰人嗎,這位學姐也太不注意社交距離了,再說了他才不需要——
「咩咕咪,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了。」
女孩子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從口袋裡掏出了日常揣在兜裡的隨身零食,一共四包小姜餅人餅干。
「我要走啦,喏,這個就留給你們當做紀念。」我指著地上的那個人,「他的那個幫我放在墓碑前,說學姐不是故意的,然後最甜的焦糖口味要留給五條老師,拜托啦。」
說完,少女再次按了按他的頭發,隨後便在伏黑惠睜大的雙眼中漸漸變得模糊,再一眨眼,對方已經原地消失了。
釘崎野薔薇:!
橙發少女驚訝的暫時忘記了悲傷,她看了看四周,突然面露驚恐:「聽說少年院的地下室經常鬧鬼,我們不會是遇到什麼靈異事件了吧。」
伏黑惠搖頭:「不,那個鬼應該就是剛剛被祓除的詛咒,至於她.....她是....」看著手中的姜餅人餅干,伏黑惠漸漸沒有下文了。
那麼她呢,她是誰?
莫名出現又憑空消失,咒力強大,對自己很親切,笑的很溫柔......少年的想法戛然而止了,因為有位個子相當高的男人落在了不遠處。
伏黑惠從傷感中起身面朝自己的白發老師,用力將餅干拋了過去:「這是學姐給你的伴手禮。」
剛趕來的28悟:嗯?
什麼學姐,真希嗎?
此刻,另一個世界——
身為偶爾智商上線的大家族子弟,五條祐一眼便看出來西裝小嬰兒不好惹,於是他扭頭提住了牛角爆炸頭小孩的衣領來回晃蕩:
「你不是說五分鐘嗎,這都十分鐘了嗎,人呢,人在哪裡,快把修栗給我還回來啊!!!」不然別說家主了,家裡的長老們都能掐死他。
雖然提的不是他的衣領,但知曉少年明裡暗裡全都在跟他說話的裡包恩:......
最壞的情況出現了。
裡包恩眯起他的豆豆眼,少女的身份判斷失誤,不是一級,而是遠超一級之上的特級咒術師,並且是目前咒術界最年輕的特級,監護人更是特級中的特級。
這樣的身份本就不可招惹,然而他們不禁招惹了,還直接把人給弄丟了。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十年後火箭筒出現了一些故障,導致少女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回到現實。
她的同伴明顯已經到達忍耐極限了,再這樣下去,事情會被鬧大,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裡包恩蹙眉,正准備將此事彙報給九代目,然而就在這時,隨著嘭的一聲煙霧出現,消失了十多分鐘的少女再次站在了他們面前。
「你們的東西確實很有趣,我見識到了不同的風景,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包個專場。」這是裡包恩上前道歉後,對方給出的說辭。
能領一個特級咒術師的情,裡包恩自然是應了下來:「當然,歡迎小姐前來彭格列體驗時空交換,到時候會有專業的技術人員為您保駕護航。」
「去什麼去,不去了,光一次就嚇死人了!」五條祐拉著女孩走開,絲毫不給地上的小嬰兒顏面。
走遠後,這名少年依舊沒有緩過來。
看著一見我回來差點哭的跟個二傻子一樣的學長,我決定陪他去看《蚯蚓人一》壓壓驚。
五條祐頓時不難過了,甚至開始冒小花花:「真噠!」
我:「假的。」
五條祐:「嗚——」
我:「逗你玩呢,去買票吧,把國中生放學時間空出來,到時候我要去接小惠。」
五條祐自然知道伏黑惠是誰。
雖然他覺得伏黑惠那麼大了應該不需要人接,但作為小弟,他可是津島修栗說往西,自己絕不向東走的人,哪像伏黑惠,一定要叛逆的朝反方向伸出小jiojio試探一下,然後才頂著一頭的包被少女扯起手腕往回走。
總之,五條祐又恢復成活潑開朗的大狗狗模樣了,他看了看電影場次道:「下午的沒有了,午夜檔的可以嗎?」
我:「隨你。」
五條祐:「好耶!」
就這樣,下午五點,剛走出校門口的伏黑惠對上了迎面而來的少女。
他逃,她追,他插翅難飛。
要命,根本逃不掉!
少女以一副不容拒絕的姿態將他摟在懷裡,不停念叨著:「果然我還是喜歡現在這個身高差,小小的惠惠嘿嘿。」
伏黑惠的臉漸漸黑了下去,但對方還在繼續:
「小惠啊,聽我說,將來你可要擦亮自己碧綠的大眼睛,遇到帶紋身的奇怪小粉毛一定要遠離,聽明白了嗎?」
對此,伏黑惠面無表情地推開少女:「知道了,只是現在請你先離我遠一點,我還要去——」
「雞蛋特價日是吧,我已經幫小惠買好了哦。」我指著一旁五條祐手中的兩盒雞蛋,「所以,小惠記住我的話,不然每次打折日我都來堵你。」
我知道這一點是伏黑惠的弱點,勤儉持家的惠惠子必定不會錯過超市每周的雞蛋特價日,去晚了會被大媽們搶光的。
伏黑惠:你是魔鬼吧!
我:不,我是家長!
第108章
自出差後, 五條悟就保持著每日跟家裡的留守兒童通個電話的習慣。
只是今天,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電話對面為什麼那麼吵鬧?
五條悟算算時差,此時霓虹那邊已經過了午夜,按理來說, 這個時間對方已經洗漱完畢上床休息了, 或者下巴上墊個大號抱枕, 趴在床邊, 無視青少年防沉迷系統,進入快樂的游戲氪金時光。
那今天又是什麼情況呢?家裡來了朋友,一起開女子睡衣會, 順便看恐怖電影嗎?
敏銳的聽力捕捉著電話對面的微小細節,除了熙熙攘攘的嘈雜音響,還有男性不時湊過來的碎碎念。
聲音很熟悉,聽起來像某個跟他同一姓氏的人。
看來並不是所謂的睡衣會, 畢竟修栗很少邀請朋友來家中, 而且就算真的邀請了, 也會提前跟他打個招呼。櫻花落海洋
再者,修栗醬可不是會隨隨便便帶其他男人回家的人(咩咕咪除外)。
伏黑惠:......你是在變相的說他不是男人對嗎?
五條悟:因為是小海膽嘛~
隔著遙遠的天線, 白發青年一發蒼將手邊的詛咒挫骨揚灰, 隨即掛斷電話, 轉而點開了視頻通訊的按鈕。
於是, 剛疑惑五條悟為什麼突然掛斷電話的我, 下一秒,便看見了監護人被放大的臉頰。
小小的手機屏幕完全裝不下某人英俊的面容,可見他把臉懟的有多近。
「悟哥, 我在看蚯——」可惜,我話沒說完便被五條悟打斷了, 青年以家長的口吻命令道:「修栗,你把手機360°轉一圈給我看看。」
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我還是點頭照做:「哦,好的。」
好在工作日的午夜檔人並不算多,只有後排的一對情侶,和中間的我與五條祐而已,不然我現在的做法還挺打擾人觀影的。
當鏡頭轉到五條祐那邊時,少年恭敬地跟手機裡的家主大人打了個招呼,隨後繼續吃著爆米花嘴裡念叨著劇情了。
而五條祐之所以想要兩個人一起看電影,是因為他是個喜歡邊看電影,邊跟人討論劇情的話癆,整場電影下來,他的話甚至比屏幕裡的男主角還要多。
看到意料之內的家伙,五條悟扯了扯嘴角,聲音不自覺比平常低了幾分。
「這麼晚了,修栗醬還在跟小祐一起看電影呢。」他看起平淡的敘述事實,不緊不慢地問道:「看的什麼電影?」
我:「是《蚯蚓人一》,我剛想跟你說的,但是悟哥你先一步打斷了我的話。」
「啊,果咩。」五條悟不走心的道了個歉,繼續問道:「好看嗎?」
我:「還行?」
「搜嘎。」五條悟沉吟,「愛情片?」
「我感覺應該是搞笑片吧。」我這麼回答著,一旁的五條祐卻湊了過來。
「不,就是愛情片!」對此部影片早有研究的少年頭頭是道:「雖然其中摻雜了不少搞笑類元素,但總的來說,確實是部講述暗戀成功的純愛級大作。」
「實驗室裡被用作對照的蚯蚓男,偷偷愛上了他的觀察員小姐,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無視身份差異大膽追愛,在一起後被實驗策劃人下令追殺,最後高樓之頂為愛殉情,多麼凄美的愛情,至於他們究竟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等到下一部才能揭曉了,導演真是吊足了觀影者的胃口!」
我&五條悟:......是吊足了你的胃口吧。
這人品味真怪,要不是為了壓驚,我是絕對不會看這個片子的。
但是,就像我之前說的,我決定把它推薦給兄長。
半夜,郵箱裡收到一封電影推薦信的太宰治:?
什麼蚯蚓人,名字好奇葩,他才不看......仔細品讀簡介後,殉情,是他的菜!
於是,被成功安利的太宰治後來又拉著妹妹醬看了《蚯蚓人》二、三、四。
我:......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不過現在,蚯蚓人電影並不是主要問題,我敏銳的察覺到一件事——五條悟好像有點不高興。
雖然被繃帶綁著上半張臉,按理來說,我是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的,但我敏銳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個人有點點要耍脾氣的前兆。
幻視中,那人白絨絨的大尾巴已經在身後焦躁地甩來甩去了,每甩一下,地板都要咚的一聲。
所以,是海外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嗎,還是總監會又發布了什麼不盡人意的任務?
總不能是為明年的生源發愁吧?
我這才剛開學一個月呢,現在就開始為下一年未雨綢繆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不明白。
我發現貓科動物的脾氣都很善變,有時候上一秒還在悠哉悠哉地舔毛毛,下一秒就垮起個小憨臉朝你哈氣。
總之,為了穩定監護人奇奇怪怪的小情緒,我決定說點好話安慰一下,誰知五條祐這小子好巧不巧的又湊了過來。
影片末尾男女主已經跳崖完畢,看完了精彩片段的五條祐可算有心情關注一旁與家主通話的少女了。
他將腦袋湊過去,看了看屏幕裡那即使上半張臉綁著繃帶,但下巴殼子依舊帥氣逼人的家主大人,又瞥了眼正在組織語言的女孩子,隨即不解道:
「修栗,你不把那件事告訴家主嗎?」
說完,少年的臉就被一只手推得老遠,同時對方還比了個噓聲動作。
但,這樣的小動作怎麼可能逃得過五條悟的火眼金睛,他一個全方位360度無死角的六眼,又不是隔著屏幕就不發揮作用了。
再者,他聽得到,剛剛少年字正腔圓的說了『那件事』這三個字。
所以『那件事』究竟是指哪件事?
電話裡的五條悟蹙起了他好看的眉毛,雖然被繃帶包著看起來並不明顯就是了。
不僅如此,女孩子若隱若現的氣音從對面傳來,聲音很低,是在跟人說悄悄話的聲音。
「噓——先別提,以後再說。」
「誒,為什麼?」男孩子的聲音也壓低了下去。
「沒有為什麼,我說不要就不要。」
五條祐:「嗨,明白!哎呀你別打我!」
「是你說話太大聲了!」
咒術師大多不拘小節,五條悟的學生們也經常這樣打鬧,這是關系好的一種表現,作為老師,他很樂意大家可以成為彼此親親蜜蜜,穿同一條裙子的好伙伴。
不過,這是不是有點親密過頭了?
平常總是無視正常社交距離,隨意入侵學生私人空間的五條悟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到底發生什麼了?
為什麼他才出差不到一個月,家裡的小孩就對他抱有隔閡了?
是什麼樣的小秘密,他竟然被排擠在外?!
當然這並不是主要的,最最關鍵的是——修栗醬瞞著他有小秘密了?!!
五條悟貓貓震驚!
嘟嘟嘟——!通訊被人單方面掐斷了,我看著瞬間黑下來的手機屏幕遲疑了一秒鐘,怎麼黑屏了,應該不是悟哥那邊信號不好吧?反正我可以保證我的信號是滿格的。
嗯......問題不大...應該不大吧....吧..吧。
......
!
不是,明明就很有問題!
監護人竟然掛我視頻了!
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弄巧成拙,五條悟剛剛絕對聽見我跟五條祐說的話了,不然不會這樣啪的一下掛斷通訊。
以前他從來不會這樣直接掛斷我的電話的,這是只有總監會和本家人才有的待遇。
五條本家:嗚嗚嗚,總監會就算了,我們明明是一家人啊,家主大人!
其實我不想跟他提及白天的事也是有原因的,首先跨世界什麼的本來就已經很離譜了,其次,那個世界與我們的世界不同。
至於哪點不同呢,大抵是,多了一些名為悲傷的東西吧。
這種事情,我可是光看著小惠的眼睛就可以感覺出來了哦。
那邊的伏黑惠似乎要更獨立些。
而我這裡的惠惠子,雖然身為父親的伏黑甚爾日常失蹤,但對方總會在沒錢賭馬的時候回家睡大覺。
所以總的來說,小惠還算有父親看護。
伏黑惠:?
有父親看護的意思是,每當那個混蛋回家,他一個國中生都要頓頓負責父親的伙食費麼?
這樣的看護不要也罷。
以及,我對那個粉色頭發的小學弟有點好奇。
可能由於當時我對伏黑與釘崎來說算外來人員,所以他並沒有對我解釋清楚,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那不是虎杖,是宿儺」。
但是,這一句話的信息也夠了。
對咒術界來講,宿儺這個名字一出,指的便只有兩面宿儺。
千年前平安時代的詛咒之王,因其某類束縛的不死性,當時的術師聯合神官、巫女選擇以封印代替抹殺。
現如今,高專的秘密地下室中,還存放著那位詛咒之王的封印物,我沒有真正見過,不過高專的課本上有所記載。
圖片上那只長得像是得了骨質疏松的紫色手指,就如同某舊版生物課本上的比基尼肌肉女王一樣,曾一度讓我歷歷在目。
可是,宿儺的手指不是劇毒麼,而且其上還附有十分惡毒的詛咒,據說千年來,凡是想拿宿儺手指做實驗的人,無一不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所以這麼個怨毒的玩意,當時那個粉發少年,哦不,那個時候他已經算兩面宿儺了,那麼,宿儺是表演了個自己吞自己嗎,他竟然不覺得指甲蓋拉嗓子!
總之,對於這件我不理解,而且簡直要裂開的事情,我准備先自己調查一下。
畢竟海外的任務還是比較繁忙的,要不然五條悟也不會一去就是個把月起步,甚至可能更久,那邊的術師聯盟出了大岔子,這時就體現出最強的重要性了。
而最快的北美飛日本的航班也要十多個小時,來回一趟就是一整天。
不想讓他來回跑......我也不想來回跑。
那麼,既然我已經是可以自己解決問題的大孩子了,所以還是暫且自己研究一下吧,或者等五條悟回來再說,這件事又不著急。
當然,這是我目前的想法。
顯然千裡之外的另一個人並沒有get到。
我:......
那麼要主動道歉嗎?(雖然我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哪一點做錯,但是他都撂電話了...)
瞥了眼正對著的電影屏幕,又幽怨的看了看沒有煩惱,唯余快樂的五條祐,我決定先敲他一頓,然後就給悟哥回電話。
五條·耐打的人形沙袋·祐:不是,為什麼啊,這不公平!
第109章
滴滴滴——
「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影片尚未結束, 我從後門離開影廳,站在門口回撥五條悟的電話,然而手機裡卻傳來了上述的機械女音。
五條悟一向沒有在語音箱裡留言的習慣,所以我的耳邊只有冰冷的官方回復。
我:……?
悟哥他......掛斷了與我的視頻通訊, 轉而立馬跟別人打起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 當我得出這個結論後, 心情怪怪的, 好像有點不爽,可下一秒,我又覺得這樣的不爽似乎沒有必要, 畢竟那是他的個人意願,我又沒有什麼資格過問。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我們不會問及對方過於隱私的一些事,除非彼此願意主動告知。
只是我有些好奇。
悟哥他在跟誰打電話啊?都這麼晚了, 霓虹這邊他認識的人裡還有醒著的麼, 難道是海外那邊遇到的新伙伴?還是說, 突發情況被喊過去幫忙了?
有點好奇。
......真的,只是有一點點好奇哦, 一點點而已啦。
於是, 15分鐘後電影正式結束, 五條祐走出影廳, 迎面看到了一只眼睛裡失去高光的毛栗子。
五條祐:?
少年上前戳了戳他的大佬學妹:「你怎麼了?我覺得電影挺好看的啊, 應該不至於難看到這種程度吧?」
被問話的少女卻答非所問,她看著他口吻古怪又認真:「他跟人打了十五分鐘的電話,我每一次打過去都占線。」
說完, 對方憤憤地踩了一腳他的鞋子,隨後轉身離去。
經受無妄之災的五條祐:所以說啊, 他今晚究竟做錯了什麼,喂喂,怎麼走那麼遠了,等等他啊,修栗——!
而與電影院外伸出爾康手的五條祐不同,太平洋東海岸的某個小鎮上,轟完咒靈的五條悟甩掉輔助監督與其他術師,找了個樓頂天台落下,跟夏油傑煲了一鍋電話粥。
大半夜被摯友的電話鈴炮轟起來的夏油傑:……
他這輩子沒想到還能跟男人煲電話粥,而且還是跟五條悟煲。
*
五條悟一直都是個隨性且灑脫的人,他想到什麼就會去做什麼,遇到好笑的事情會直接捧腹大笑,有仇有怨當場就報,能今天把老橘子氣進醫院的VIP病房,絕不攢到第二天。
但就是這樣一個慣於直來直往的,大大咧咧的家伙,在剛剛的某個瞬間,他的思路卡殼了。
看著手機屏幕裡少年少女湊在一起的說悄悄話的腦袋,不悅的情緒油然而生。
五條悟說不上來自己內心的感受,畢竟在他過往的二十五年的人生中,他的感情向來很直白,直白到根本無用解讀,大多只是浮於表面的情感,來自他人的說教啦,聲討啊,抱怨一類的聲音,他從不往心裡去。
以至於,當有人不經意間觸動到隱於表面之下的某些情感時,即使是最強如他,也的的確確需要坐下來靜思一段時間。
六眼無法解讀人心,這一點同樣應用在持有者本人身上。
他看到的屬於別人的故事很多,可一旦應用在自身身上,還是避免不了當局者迷的狀態。
又或許是,這個世界的五條悟比其他所有平行世界的五條悟活得都要更簡單、更快樂、更幼稚一些吧。
比起那些『五條』,他擁有的實在是太多了,而羈絆與思念的增多,也多多少少會影響到最強的成長與判斷。
就比如說現在,五條悟不明白自己心底上湧的奇怪情緒,像一捧潔白的冰雪被滴上了一滴墨汁,墨汁順著頂端逐漸向下滲透,沒有觸底,但還是對白雪有所改變。
噠——的一下,毫無任何解釋,五條悟伸手掛斷了與少女的通訊,來到一棟高樓的天台上,望了不到兩秒鐘的天,青年扭頭敲開了自己心靈摯友的窗戶。
大半夜,剛閉眼沒一個小時又被電話轟炸起來的夏油傑:……
讓他睡個安穩覺吧,剛處理完那幾個四年級的倒霉蛋!
五條悟:「傑,我有個很嚴肅的事情要跟你討論一下。」
本來,夏油傑躺在床上眼睛都沒睜,連手機都是咒靈幫忙接通的,可聽到好友這麼說後,男人緩慢地睜開了眼睛,從床上坐起來,開燈、盤腿,即使對方看不見,也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因為夏油傑覺得事情不簡單。
能讓五條悟無視時差....不對,對方好像從來都視時差於無物,好吧,能讓五條悟聲音都變得充滿了嚴肅口吻的事,應該相當嚴重吧。
夏油傑皺眉思考,語氣裡也帶上慎重:「海外那邊的詛咒事件這麼棘手嗎,悟,需不需要我去幫——」
「啊,與這個無關,術師聯盟都是小case。」五條悟回道:「是其他的事啦,有關我自己的疑問。」
聽到這,夏油傑的眉頭不僅沒松開,反而皺得更緊了,五條悟這個人能有什麼樣的疑問,就連當年對他們來說最難懂的領域展開,都是對方自己單獨研究了好久研究出來的。
他很少需要別人幫忙,也不善於向他人尋求幫助,最強永遠有著最強的傲氣。
那麼眼下這個情況,究竟是——
五條悟的話再次傳來:「傑,我覺得這個問題你應該可以給我解惑。」
「為什麼?」聽到友人如此肯定的聲音,夏油傑不解道。
五條悟:「因為傑你是男媽媽嘛!」
夏油傑一時間無語凝噎,果然,貓嘴裡吐不出什麼人話,他早該知道的!
所以,他到底為什麼要大半夜起來,正襟危坐地聽五條悟用嚴肅的聲音喊他男媽媽?
他是在自己找罪受嗎?
不是,是五條悟真的出現搞不懂的問題了——
「傑,我好像有點不舒服。」
五條悟的語氣從嚴肅變為郁悶,對此,夏油傑將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縫,能讓最強用談心的口吻說出『他不舒服』,確實算一件稀奇事。
以夏油傑對好友的了解,這個不舒服應該指的不是身體上的不耐,更多的是在心情上。
而限量甜品沒買到,游戲卡關都不會導致對方這樣,敵人逃走什麼的更是想都不用想,因為不可能,那麼現在只剩下一種情況了。
夏油傑緩緩開口道:「悟,你……不會跟修栗吵架了吧?」
五條悟沒有在第一時間作答。
手機屏幕黑了下去,中間大概隔了有十幾秒鐘的空白,白發青年的聲音才順著電流徐徐傳來:
「沒有吵架,但確實跟修栗醬有關。」
說到這裡,五條悟話音一轉,以同事兼摯友的身份說教起夏油傑來:「你最近都不給手裡的學生布置任務麼,我看小祐一天到晚挺閑的。」
夏油傑:「布置啊,你不在,我讓五條祐以學長的身份去帶修栗了。」
雖然實際情況似乎反了過來,他去給人當跑腿了,不過現在他們兩個臨時搭檔,任務完成率幾乎100%,速度也很快,這樣的話,空閑時間多出來一些也很正常吧。
五條悟:……
好家伙,原來罪魁禍首是你!
夏油傑不清楚他的想法,他見好友問起五條祐,還以為對方是作為家主關心族內後輩。
可事實上,白發青年關心的完全是另一個人。
他之所以會留意到五條祐,是因為少年最近跟津島修栗走的太近了!
作為老師,他手機上有每一位自己帶過的同學的聯系方式與社交賬戶,五條祐自然也在其中,閑著沒事的時候,五條悟刷手機就會瀏覽到這位小輩的動態。
往常都是風景照與電影票打卡,有時也會發一個人的自拍,但近來有所不同。
風景照裡出現了少女的背影,電影票從一張變成了兩張,自拍也換成帶有搞笑濾鏡的雙人照了。
然而實際上——
五條祐打卡完風景,回到學校才看到津島的背影把他想照的雕像遮了一半。
「懶得刪,那就先這樣吧,下次再去照個完整的好了。」少年自言自語。
電影票根是因為他有隨手記錄生活的習慣,至於兩個人的搞笑濾鏡雙人照,完全是為了跟風外網的熱梗接力圖,其他同齡朋友都不在身邊,他只好求助自己的臨時搭檔了。
於是,在其他人的視角看來,他跟津島修栗越走越近了,不過其實並沒有。
他們依舊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外加大佬與拎包小弟,特級與特級的崇拜者(單純的對強者與力量的崇拜),學長與學妹(名存實亡)。
可五條悟不知道。
他只是通過社交網絡看到了他們表面上的關系好,這是青年不舒服的點之一。
還有一個是,少女與少年明顯有什麼不想讓他知道的小秘密,這樣的認知已經不是不舒服的程度了,而是......
而是什麼呢,說實話,五條悟自己也說不上來,所以他來找夏油傑深夜暢談了。
在聽了五條悟的表達後,夏油傑沉吟:「我大概懂了,你是覺得五條祐跟修栗關系有點親密了,其實悟你有沒有想過,當年我們與硝子的相處模式要比他們更緊密。」
比如——任務期間,晚上打完游戲直接睡倒在一張床上。
第二天一早,三人依次從旅館房間走出來的時候,保潔阿姨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夏油傑到現在還記得。
保潔大媽:不用解釋,作為任職多年的旅店保潔,這種三個人的游戲她都理解,哪怕你們都是學生她也……等等,都是學生?!!
不行,得通知學校與家長!
於是夜蛾正道收到了來自某某好心人士的舉報信,舉報學校看管不當,學生們在酒店玩的太花。
夜蛾正道:……
在那之後,夜蛾正道還專門給他們開了小會:你們仨!不許在外做玷污學校名譽的事,聽明白了嗎!
五條悟摳耳朵。
夏油傑抬頭望天。
家入硝子看手機。
夜蛾正道:三千字檢討,明天交上來!
三人組:!!!
其實咒術師與同期們就是這樣,因為共同出生入死,大家比一般的同學關系要更加緊湊,是可以互相換著穿一條褲子的存在。
至於悟的不舒服,夏油傑考慮了良久,終於將自己心中隱隱的猜測說了出來:
「悟,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其實是個妹控?」
五條悟:「哈?」
夏油傑覺得應該就是這樣:「一直以來悟你都是修栗名義上的兄長,作為哥哥,看到妹妹跟別的男生接觸,會感到不適或許才是常態?畢竟身為是家長與監護人的存在嘛。」
每天都澆水、精心呵護的小花,將來要被人連盆帶花一塊搬走,這怎麼得了!
黑發青年回憶起前段日子,自己偶然從美美子口中得知,菜菜子正與某男子中學的學生談戀愛的消息。
當天下午,老父親的他就去那個男子中學把人堵了。
為此,菜菜子還跟他小小的抱怨了不滿,真是孩子大了管不住,老父親如是想到。
要知道夏油傑是把美美子菜菜子當女兒撫養,而五條悟是把津島修栗當妹妹帶,所以——
「承認吧悟,你就是妹控精神作祟!」
五條悟:?!!
第110章 【論壇體】
當傑說出妹控這個詞後, 五條悟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是妹控!
但又出於自己的不明不白,他人的先入為主,外加對夏油傑這位摯友實打實的信任, 五條悟漸漸悟了。
也許, 傑說的有道理。
少年時期, 五條悟就曾以夏油傑的判定作為自己的判斷標准, 雖然在傑思想滑坡的那段日子裡,五條悟把這個標准撕爛,又重新建立了新的准則。
但現在可不一樣, 傑已經是咒術界負責任的新標杆了,凡是被他帶過的學生都不免道上一句男媽媽辛苦,哦不,是老師辛苦了。
作為夜蛾老師最給予厚望的未來校長候選人, 即使夏油傑每年的優秀教師徽章都被五條悟搶走, 可在每一個有良知的人心裡, 他都是板上釘釘的好老師。
因為自己曾淋過雨,所以青年格外注重他人岌岌可危的雨傘。
五年的教職生涯裡, 夏油傑化身心靈導師開導了好幾個學生, 開導到最後, 他干脆直接去考了個二級心理咨詢師資格證, 看得家入硝子直呼好家伙。
在如此忙碌的任務生活中, 還能擠出時間學習考證,並且一把過,要不是高專耽誤了孩子的學歷, 照這個架勢學下去,考取國內頂尖院校只是時間問題。
總之, 雖然腦袋裡的問號並未完全消散,但五條悟暫時還是將夏油傑的解釋聽進去了。
於是就有了眼下的這一幕——
當海外術師聯盟的人循著定位找到突然消失的最強時,白發青年正坐在耷拉著腿坐在天台邊緣,潔白的繃帶隨風飛舞,其下露出一張蒼藍色的眼眸,神情略帶愁色。
看的術師聯盟的人擔驚受怕,倒不是怕這位最強想不開從樓頂一躍而下,畢竟二十幾樓算什麼,最強咒術師可是天天玩高空蹦迪的人,而是——
五條悟可別一個心情不好,就撒手不管,放他們自生自滅了啊,聯盟這邊目前不能沒有他!
瞥了眼一旁咒術師,五條悟揮揮手示意他沒事,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待對方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後,青年才再次掏出手機,登上了某匿名論壇,緩緩打下一串標題:
【提問:該如何判斷自己究竟是不是妹控?】
【0L】:如題,我有點糾結。
帖子很快便有了回復——
【1L】:我覺得吧,當樓主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表明...嘖嘖,你懂得,眼神暗示.jpg
【2L】:骨香四溢,容在下搬個小板凳坐下。
【3L】:幫頂幫頂。
無視二三樓的廢話,五條悟看著第一條回復,當他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
對方言語未盡,但明眼人都知道1L是什麼意思。
【4L】:不愧是1L大哥,一語道破真相。
【5L】:樓主這個問題我熟,我有個超級無敵霹靂妹控的歐尼sama!
【6L】:當樓上用親親蜜蜜的語氣打出歐尼sama這幾個字時,就表明不僅你哥是個妹控,而且你還是個兄控。
【7L】:哎呀,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人家的歐尼sama就是世界第一棒的兄長大人!
此時,五條悟表達了他骨子裡的不服輸精神。
【8L樓主】:明明我才是世界第一棒的兄長大人!
【9L】:啊這,樓主不用問了,判斷完畢,你200%是個妹控。
【10L】:你們不能光憑這些無意義的道聽途說就直接下定義,都讓開,讓我問幾個有意義的問題!
【11L】:聽到了嗎,都讓開,給兄弟開路。
【12L】:十樓大哥請。
【13L】:咳咳,首先樓主與妹妹的關系怎麼樣?
【14L樓主】:當然很好了,我們一直是相親相愛的好兄妹。
【15L】:明白了,請樓主簡要描述一下,日常你與妹妹的相處狀態。
【16L樓主】:平常在家一起吃零食、打游戲、看電視,現在我在出差,每天會跟她互道早安晚安,保持一通電話通訊,遇到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找死的辣雞都會跟她分享。
【17L】:……等等,這個找死的辣雞是怎麼回事?
【18L】:哇哦,樓主不會是Mafia吧,其實在下也是,要不咱們對個小暗號——老板包下了整座城市的洋裝店業績?
【19L樓主】:不要把我跟黑漆漆的Mafia混為一談(雖然工作服也是黑色的,工作內容也充滿了暴力血腥,但是他們不一樣!)
【20L】:真可惜......
【21L】:看得出,樓主的分享欲還是很旺盛的,不知道米娜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分享欲是最高級的浪漫,因為想把一切美好的瞬間都記錄下來給你。
【22L】:樓上大哥這就離譜了,人家說的是妹妹,又不是女朋友。
【23L】:都差不多嘛,沒有女朋友的時候,妹妹不就算半個女票嗎,青春期男生大多害羞與異性的接觸,有個妹妹情況就會好很多。
【24L】:樓主說出差,表明他早就脫離青春期,已經是優秀的成年人了。
【25L】:可是樓主語氣總給人一種幼稚男高意味,還世界第一什麼兄長大人的,聽起來就很中二,所以上述表達依舊成立。
五條悟:?
他,五條悟,歷代最強咒術師,中二,幼稚男高?
有沒有搞錯!這年頭,網友的話果然很不靠譜。
【26L】:好了好了,第二個問題,看對話我猜樓主沒有女朋友,那麼如果你以後交了女友,當女朋友和妹妹同時掉水裡,樓主會先救誰?
交女朋友?
看著這四個字,五條悟挑了挑眉,說實話,他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到目前為止,他接觸的女性裡,以及五條家曾送來的名冊中,沒有一個人符合他的擇偶標准。
普通人與名冊中的大家族小姐看起來都過於柔弱,柔弱到五條悟覺得她們像陶瓷娃娃,只能擺在玻璃隔開的櫥窗裡,不能拿在手中隨意把玩。
因為輕輕一捏就碎了。
最強的身邊總是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未知風險,脆弱之人無法在此立足。
所以,五條悟的另一半至少要跟他一樣......一樣強才可以。
【27L樓主】:我暫時不會交女友。
【28L】:為什麼,不會是怕妹妹生氣吧?
【29L樓主】:不,是她們都太弱了。
【30L】:......活該你沒有女朋友。
【31L】:樓主還沒回答問題呢,兄弟們先別整這些亂七八糟的,都干擾判斷了!
【32L樓主】:這個問題不成立,我……妹妹,她會游泳。
帝丹學園從小學起開始就開設游泳課程。
還記得曾經第一次去衝繩,穿著可愛蝴蝶結泳衣的小姑娘,被自家監護人呈拋物線狀丟到海水裡也完全沒有問題,自己撲騰撲騰就游了回來,然後扯了監護人的泳鏡松緊皮筋。
【33L】:假設,都說了是假設,你不也還沒有女朋友。
那麼關於這個問題,目前答案自然只有一個,女朋友並不存在,而可愛的妹妹醬卻是看得見摸得著的,還可以摟在懷裡舉高高,把頭發揉亂了也沒有關系,再給順回去就好。
【34L樓主】:當然是救妹妹啦~
【35L】:樓主跟妹妹關系這麼好,日常進出房間是不是也不用敲門?
【36L樓主】:那當然,貓貓點頭.jpg
【37L】:完全沒有防備呢。好的明白了,接下來是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妹妹交往了男朋友的話,樓主會不會——
【38L樓主】:會不會殺了他是嗎?
【39L樓主】:微笑.jpg
【40L樓主】:不知道呢。
......
【49L】:樓主是在開玩笑吧?咱們這可是法治社會,殺人是犯法的啊!
【50L】:小聲比比,有沒有一種可能,樓主是裡世界的人呢,雖然剛剛說不是Mafia,但是...嗯。
【51L】:我決定推薦樓主一部前兩年大熱的番《俺ソ妹妹不可能這麼可愛》,有時間一定要看一下嗷!
【52L樓主】:歐克。
【53L】:新人報道!爬了這麼多樓,我現在只想說,樓主該不會喜歡自己的妹妹吧?
【54L樓主】:歪頭.jpg,可是哥哥喜歡妹妹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五條悟想,他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十六歲到二十五歲,整整九年一直都在一起,對於這個他一手帶起來的少女,津島修栗堪稱他最在意的人了。
他信任她,在意她,關心她,甚至偶爾也會有一丟丟依賴她,修栗醬的手作餐點是經過了多次配料修改,得出的最符合五條悟甜度的口味。
所以看到對方身邊有過於親密的異性時會感到不爽,因為覺得侵占了自己的領地,這樣一看,也許五條悟真的是個妹控。
放下手機,白發青年繼續坐在樓頂天台吹風,沒有留意網友們的後續跟帖。
【55L】:我說的喜歡不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是另一種....算了,看樓主的樣子自己也不清楚。
……
【72L】:投票投票,妹控還是骨科。
【73L】:我站妹控一票。
【74L】:妹控明明就是再正常不過的感情延伸了,試問各位,如果有一個超級可愛、嬌小、溫柔體貼的妹妹醬,你不會想要保護她,摸摸她的腦袋和小臉蛋,聽聽她撒嬌的聲音嗎?是個人都會的吧!
【75L】:真相了,樓上是個究極妹控!
【76L】:等等,米娜桑好像漏掉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忘記問樓主這個妹妹是親妹妹還是堂妹表妹了!
(已知:霓虹使用的是羅馬親等法,堂兄妹和表兄妹都屬於四等親,所以允許結婚。)
【77L】:對哦!我們一直在當親妹妹討論,完全忘了其他情況,其實如果不是親妹妹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78L】樓主呢,樓主人在哪裡?
【79L】:樓主好像早就消失了,我猜他去風中凌亂了,不過妹控真的沒什麼,不要有心理負擔啊樓主!
【80L】:嘛,既然這樣,那大家散了吧,反正當事人都跑了。
論壇上的人就這樣一哄而散了,然而,遠東島國上的某位少女,卻盯著手機上時隔半個小時的回復陷入了沉默。
AAA五條老師天下第一:我和太宰治同時掉水裡,修栗醬你會選擇救誰?(ps:只能救一人哦~)
我:……
我能一個都不救嗎,不想下水弄濕裙子啊,反正你們倆水性都很好。
不過心裡這麼想,嘴上可不能這麼說,口不對心什麼的,我也算是老手了。
栗子蛋糕不加糖:救你。
栗子蛋糕不加糖:只救你,悟哥。
太宰治:?
為什麼他要在你們的play中擁有姓名!
這不公平!
第111章
咒術界明面上關於兩面宿儺的資料很少, 但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絕對會有——五條宗室的檔案室。
於是最近幾天,五條本家的人經常看到修栗小姐往檔案室跑。
漸漸地,大家都知道小姐在查閱那個詛咒之王的事。
但,總有人傳話能漏上那麼幾個字, 然後又重新添上幾個字。
比如, 當這件事傳到五條悟耳朵裡就變成了——修栗小姐每天都在調查那個男人的事。
五條悟:……?
那個男人是誰?又來了哪個男人?怎麼在他出差的時候, 自家小姑娘的生活這麼多姿多彩。
我:。
其實更多姿多彩的悟哥你還沒看到。
應伏黑甚爾邀請, 我這輩子第一次踏足了銀座的牛郎店,雖然明知對方把我叫去是為了拉業績,但出於好奇的探索心理, 我還是跟著他去體驗了一下。
就這樣,伏黑甚爾成為了當晚的限量版黑桃A銷冠,而我也初次嘗到了酒精飲品的味道。
該說,不愧是我?
繼承了與某只黑泥精一脈相承的好酒量, 十幾度的黑桃A當飲料喝了一瓶, 也完全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隱隱的微醺感。
至於霓虹命令規定的成年飲酒制度,果咩, 作為一名叛逆的咒術師, 普通法律約束不了我。
當然, 請不要學習在下。
其實, 我之所以觸碰酒精飲品, 除了想滿足一下喝酒的初體驗,更多的是想知道一件事——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能讓五條悟神志不清?
五年前,二十歲的五條悟一杯啤酒下肚, 神魂顛倒,差點當街唱大風車吱呀吱呀呀的轉, 之後又拽著店家的雞毛撣子不撒手,硬說那是他的逗貓棒。
月上中天,在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的強拉硬拽下,可算是把這位自稱『是貓貓,要人抱抱』的最強給搬回家了。
只可惜,剛把貓扔進玄關,二人就拍手走人了,只剩下不知所措的我,和一只超大號的粘人咪咪在那大眼瞪大眼。
最後的最後,我成為了監護人心愛的人形抱枕,一整個晚上都被對方窒息般的懷抱禁錮。
關鍵這人喝酒斷片,第二天什麼都不記得,只剩下一個晚上都翻不了身,小腿肚子抽筋的我默默承受了所有。
所以,自那個時候起,我就認為酒精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能讓五條悟從還算有一丟丟靠譜的成年人,變成智商完全不在線的幼稚喵喵,一定超級可怕。
可現在,在喝了名為黑桃A的香檳酒後,我得出了一個結論,純粹是五條悟自己菜而已。
突然之間,我就有了能比得過監護人的東西了呢,有種小小的成就感。
下次,看我把他灌醉。
//
夜蛾正道:「姐妹交流會在即,這件事就辛苦你了。」
我:「可是,我不是兩校交流的比賽人員嘛,為什麼還要參與前期咒靈的抓捕工作。」
自己抓的詛咒,到時候再自己祓除,我緊張刺激又充滿未知的交流會參與感在哪裡?
夜蛾正道嘆氣:「沒辦法,一級活體咒靈太難抓,五條悟海外出差,夏油傑國內出差,九十九由基聯系不上,現在只有你能擔當這個任務了。」
「那不能不抓嗎,明明二級就夠了吧?」據我所知,自五條悟畢業後,這麼多年了,交流會一般都只投放二級詛咒。
面對少女的疑惑,夜蛾正道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試圖以眼神傳遞一切。
我:……
好吧,我懂了。
為什麼這次要投放一級,因為我這個特級要參賽。
繼五條與夏油兩位特級之後,時隔多年,高專又入學了一位特級,所以交流會的規格也要隨之提升。
這個消息使其他參與者遍地哀嚎。
特級拔高的難度,為什麼要大家共同來承擔,潑天的富貴輪不到他們,高額承傷卻要大家來均分,他們又不是特級,他們只想回家找媽媽。
然而他們的哀嚎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一天後,橫濱港——
我看著手中的定位:「那只詛咒藏在這裡?」
伊地知點頭:「是的,根據『窗』給出的定位,就在這座倉庫的地下層。」
我猶豫:「話說,你們有提前做好人員通知嗎?」
伊地知潔高不明所以:「沒有,有什麼問題嘛?」
說著,他瞥了眼下方的幾人,都是在正常不過的普通人,就是全都身穿黑西裝,手持機關槍而已。
伊地知:……
伊地知:!!!
這是什麼Mafia大本營嗎?怎麼到處都是黑手黨的人在巡邏啊,窗的成員可沒告訴他這一說。
伊地知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橫濱——關東地區最大Mafia的駐扎地,那個Mafia組織是眾所周知的異能者集團。
而他們咒術師,不僅跟異能者不熟,更與黑手黨成員不甚兼容。
現在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前來抓咒靈的行為,簡直就像堂而皇之地登門入室,當著人家的面從後院摘了只爛橘子就走。
雖說橘子樹上還有許多完好無損的新橘子,他們只是薅了個爛的,但爛橘子也是人家自己院子裡的東西,不經過問便直接上手,容易被Mafia敲詐。
伊地知潔高記得,去年他某個同事帶的咒術師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也是這樣直接進Mafia後院祓除了個咒靈,結果隔天就被一位橘發青年尋上門給揍了。
而且不僅挨揍,還被敲了一大筆賠償費,何等小肚雞腸又斤斤計較的男人啊,幫你祓除咒靈,還要給你倒貼錢!
對此,中原中也表示:這個鍋他不背,有問題請聯系給他下達指令的首領。
搞清楚眼下情況後,伊地知扭頭去跟異能特務科報備了,只剩下我一人在碼頭悠閑地吹海風。
今日並未穿黑漆漆的校服,藍底白花的裙擺隨風一點點晃動。
以前,我經常會跟兄長一起在橫濱灣溜街,這一年他去長姐那裡接受社會的毒打了,目測一時半會兒洗白不完,連跟我遛彎的時間都沒有。
唉——要不如先去踩踩點好了,這麼想著,我從高台一躍而下,避開巡邏人員的視線,來到倉庫外圍觀察詛咒留下的殘穢。
而中原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一個特級咒術師,一個橫濱戰力天花板,這是兩個腳步都很輕,行動都不留痕跡的人。
所以,在倉庫的視野盲區不小心轉角遇見愛,也是很正常的對吧?
我&中原中也:正常個鬼啊!
我:哥哥的前搭檔怎麼會出現在這?!
中原中也:他早已叛逃的前搭檔怎麼會出現在這?!
而且......還蓄了長發,穿著裙子?!!等等,青花魚是去泰國變了個性嗎?啊?
不是,這年頭青花魚也會變性嗎,不是小醜魚才會改變性別?
中原中也大為震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確定這不是幻覺,也不是敵人的陷阱後,這位重力使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法言說。
像一只被撒上了鹽巴,即將脫水而死的小蛞蝓。
中原·囧臉·中也:請告訴他這不是真的,他現在只想戳瞎自己的雙眼。
一年前,他還在北美與當地黑手黨談合作時,突然聽聞PortMafia歷代最年輕的干部為愛叛逃,起初他還不信,直到回國後,事實被擺在了他眼前。
所有人都說,因為當初的小富婆甩掉了太宰大人,太宰大人一個想不開,就直接叛逃了,最後追著人家小富婆離開了橫濱。
(ps:其實是去東京長姐那裡洗白,至於為什麼會傳出這麼離譜的謠言,大概是處理mimic事件的那天,妹妹在前面走的飛快,太宰治在後面追,這一場景剛好被下屬看到了吧。)
雖然,這並不是該死的青花魚搬空他的酒窖,還把他的那輛粉色小摩托給炸了的理由,但如果對方真的因為分手傷心欲絕,中原中也也不是不能體諒他。
再怎麼說,他也算太宰治與那位神秘富豪小姐相識相知的見證者:
見證了他們在一起的整個過程,見證了即使是辦任務,對方一通電話,太宰治也會停下來好聲好氣講話的情景,見證了每年開海,對方都會給太宰治空投的帝王蟹大禮包。
自中原中也十五歲加入港口Mafia,太宰治就被不知名小富婆包養了,軟飯男一當就是好幾年,港.黑論壇甚至為此蓋了好幾棟hot大樓。
太宰治:他只是懶得辯解而已,算了,反正只要森先生信了就好。
事實證明,森鷗外真的信了。
雖說多年以後,得知真相的森首領眼淚掉了下來,但不妨礙他目前認為太宰君確實動了心,不然,障眼法也沒有必要障眼三年吧。
況且,那真的是位富婆小姐,龍頭戰爭之後,森鷗外十分窘迫的那段日子裡,他曾收到一筆未署名的資助。
資助之人留言:這筆錢是用來建設員工宿舍的,省的都准干部的人了,還天天睡小破集裝箱,好磕磣。
森鷗外十分感動地獨吞了這筆錢,又指揮屬下將太宰治塞到了剛建好的,充滿了甲醛氣息的單人公寓裡安居。
太宰治:……當他是人形空氣淨化器是吧,他會鬧的!
總之,如果那位小姐真的跟太宰治鬧分手了,以至於他悲憤交加之下,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行為,比如叛逃之類的,中原中也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正常的太宰治也總是出其不意,更別提一只非正常版的黑泥精了。
不過,青花魚變成女孩子這件事,還是讓中原中也感到無法理解啊!
看著眼前溫柔嫻靜,見到他之後,甚至第一件事都不是開口刺他的女版太宰,中原中也簡直要裂開了。
完了,單身太久,以至於現在看這條青花魚都眉清目秀的,中原中也搖了搖頭,開始思索變性手術會不會對人的性格產生影響。
雌性激素注入多了,臉部線條變得柔和,性格也會隨之溫柔嗎?
不然,太宰治怎麼可能安靜地站在這裡跟他干瞪眼,不對,現在到底該喊『他』還是『她』啊!以及......青花魚是不是變矮了?
為了更符合女性的嬌小,還去做了縮骨手術?
中原中也默默比量了一下他們現在的身高差,得出的結論是——太宰依舊比他高,只是沒高多少,堪堪一兩釐米左右。
我:我還在發育,會繼續長個兒的!
觀察到最後,中原中也深呼吸,沒想到分手對青花魚的打擊這麼大,大到他甚至不惜改變自己的性別,這可真是……世事難料!
對面——
雖然事發突然,面對中原中也我完全沒有准備,但看著橘發青年明顯誤會了什麼的神情,我決定暫時將這個誤會保存下去。
果咩納塞,兄長大人,我又要敗壞你的名聲了,不過,反正你也沒什麼名聲了。
太宰治:?
清了清嗓子,我內心腳趾抓地,面上從容不迫地模仿著兄長的語氣:「怎麼,一年不見,小矮子就已經不認識我了?」
中原中也:味兒對了,但是聲音太溫和了,聽起來好不習慣。
救命,他竟然開始懷念過去的男版太宰了,他這是造的什麼孽!
強忍著內心巨大的不適,中原中也皺著臉開口道:「你一個叛徒竟然敢來PortMafia的地盤走動,就不怕被我——」
滴滴滴——
中原中也話沒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瞥了眼來電顯示,他接通了電話:「異能特務科的人來了?嗯,知道了,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中原中也再次掃視了一遍這個女版太宰,雖然已經漸漸接受了這個設定,但還是有些不忍直視。
不行,他得緩一緩。
「你……」欲言又止,「算了,等我回來在處理你的問題。」說完,中原中也一臉決絕地轉身離去,他現在必須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跟太宰治呼吸同一片空氣中實在是太難受了,哪怕是變了性了太宰也不行!
他要逃離這個地方,順便去洗洗眼睛,放空一下內心。
中原中也走的飛快,徒留我待在原地歪了歪頭,不錯不錯,給伊地知的辦事效率點贊。
要是再慢一些,恐怕我真的要裝不下去了,畢竟,對於扮演兄長這一事確實不熟練,而且在細節方面,我與兄長的差異其實還是很多的。
也就他的這位前搭檔一時間太過震驚,所以才沒分辨出來吧。
不過這件事究竟要不要跟兄長說一下呢,我想了想,算啦,等他以後自己解釋吧,迫害兄長從蒙蔽他人的雙眼做起。
這是他給我聽了三個月殉情之歌的代價。
當天下午——
森鷗外聽到了來自中原中也的口述:「首領,我好像知道太宰叛逃的原因了……」
森鷗外饒有興趣:「哦?」
中原中也:「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他好像去做了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手術。」
森鷗外:「有多難以形容?」身為醫生,他什麼大型手術沒經歷過。
中原中也:「比如,變性手術?」
森鷗外:?
等等,這手術他還真沒經歷過!
以及——太宰君變女孩子了?!!
既然如此,那可以安排一下小洋裙嗎?
第112章
今年的姐妹交流會地點在京都校。
京都, 一個跟東京同樣我閉著眼都能背出路線的地方,絲毫沒有去別的城市旅行的新鮮感。
就連京都校也是。
小學的時候就跟著監護人的去玩過,這麼多年過去了,除了樂岩寺校長的白眉毛又長了幾分, 那邊竟然連一塊地磚都沒有換過。
不像我們東京校, 因為某些人時不時搞出的亂子, 不僅訓練室的樓蓋了一遍又一遍, 傳統瓦片與時俱進,換成了現代化隔熱層,就連操場的軟膠跑道, 每年都會刷上嶄新的瀝青漆。
至於交流會前夕的上門踢館一類的行為,我無奈地攤手:
「懶得去,甚至都不如《蚯蚓人一》讓我感興趣。」起碼電影裡還有冷笑話。
五條祐激動臉:「那修栗你想二刷嗎?我可以!」
「不想。」木著臉地推開湊到面前的少年,靈光一閃,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你想二刷?」
五條祐點頭:「嗯嗯!」
我:「那我給你推一個人吧, 他對這部影片的觀感也很不錯, 尤其是殉情片段,也許他可以陪著你二刷。」
五條祐:「好耶!」
於是, 太宰治收到了一個頂著哈士奇頭像的好友申請。
對方加上他後, 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好, 殉情。
太宰治:???
這人誰, 為什麼搶他台詞!
//
「所以接下來干什麼?」大街上, 五條祐遞給少女一杯奶茶。
「不知道,沒什麼事要不直接回去好了。」接過奶茶,我抿了一口, 隨後又看了眼標簽,三分糖。
跟著監護人喝了那麼久的全糖或雙倍糖, 這樣的三分甜度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啊~」五條祐發出了不想回學校的聲音,少年幾口便將一整杯奶茶喝完,咕嚕咕嚕嗦著杯底的珍珠:
「難得沒有任務的周末,待著在山溝溝裡實在是太可惜了。」
「不好意思,我們不一樣。」我微微一笑,常駐地為市中心高層的我,並不用待在所謂的山溝溝裡(特指咒術高專)。
五條祐狗狗眼:「修栗QAQ」
「唉,好吧。」我摸摸這只大狗勾的腦袋:「既然這樣,那不如去看愛醬的演唱會吧,沒記錯的話,地點就在新宿附近。」
五條祐:「好!」
少年少女同行走遠,而五條悟就是趕在這個時間點回來的。
因為比原計劃提前了足足二十個小時,他也沒有通知米娜桑(不是忘了,而是這個男人就喜歡神出鬼沒,給人制造驚喜與驚嚇)。
所以現在沒人來接機也是正常行為,剛從東京國際機場走出的青年如是想到。
反正回了家,家裡會有一只可愛的小栗子在等他。
作為掌握少女全部課表與任務的班主任,五條悟再清楚不過津島修栗的空閑時光,像這種沒有任務的晚上,對方一般都會乖乖地窩在沙發裡看泡面番。
他現在突然回家,對少女來說絕對是個surprise。
五條悟甚至已經想好修栗醬會用什麼樣的表情來迎接他了。
只可惜青年千算萬算,漏算了一種可能,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少女並未待在家中,而是跟五條祐一起去看同期的地下巡演了。
從電梯上樓,站在大門前,房門尚未打開,男人的周圍的空氣便已經冷了下去,原因無他,他是六眼,所以大門對他來說恍若無物。
隔著一層木門,五條悟清晰地看見了空蕩蕩的客廳與臥室。
嘴角扯起意味不明的微笑,青年緩慢扭動了門把手。
哢的一聲,門被打開,五條悟走了進去,松開裝滿各種伴手禮與小玩具的行李箱,他拿起手機,就這樣站在玄關,瀏覽起五條祐剛發的個人動態。
雖說一通電話過去,身為監護人的他就能立馬清楚少女的所在地,但他偏不那麼做,都說了,他喜歡制造驚喜與驚嚇。
他絕對、絕對要給小姑娘一個大大的surprise才是。
地下演唱會現場——
這裡紛紛擾擾又人多眼雜,作為美少女偶像團體,星野愛的粉絲男性居多,所以當一位比愛醬還要卡哇伊的少女出現時,她立刻吸引了在場絕大多數男性的注意力。
是與愛醬完全不同的,擁有一種大家族古典風範的美少女!
感受著突然之間環繞在周身的目光,我將五條祐拽到身前,充當擋箭牌。
其實在多年的成長中,我已經很習慣成為他人目光焦點這件事了,但現在的情況不同。
一來,這是小愛的演唱會,焦點合該是她才對,二則是,打量過來的視線中,除了欣賞與贊嘆,不免還有一些夾雜著不好念頭的眼神。
微微側身,我對上一個將上半張臉埋在帽兜裡的青年,他看向我的目光十分不友好。
不過這般不善的目光,卻在星野愛從後台小跑過來打招呼時,減淡了許多,因為對方將視線完全黏在了愛醬身上。
我頓時明白了,這人大概是小愛的腦殘粉,看不得其他人搶自己偶像的風頭。
看到同學前來,星野愛笑得比平時要可愛,引起了周圍粉絲的一陣感嘆。
「愛醬的笑容超級甜美!」
「果然,美少女的朋友也都是美少女,只要你認識了一個美少女,那就相當於認識了一群美少女!」
打過招呼,星野愛就回後台准備了,五條祐買了粉色的應援棒擠到前排,我則戴著會發光的貓耳發箍,往後退到了人少的角落。
拜托,我可不想待會兒被其他人的Ota藝應援舞打到。
說實話,我對看演唱會的興致並沒有那麼濃厚,純粹只是想找個人多的地方待上一會兒。
畢竟這是自我有印像以來,監護人出的最長的一次差,家裡好冷清,五條悟不在,晴阪去修行,偌大的二百平米只有我一個人獨守空房。
雖然姐妹交流會之前,五條悟一定會回來,但那也是明天或者後天的事。
今夜依舊是只有我一個人的家。
有點寂寞。
這麼想著,我注意到有人正朝我的方向靠近,是之前那個不懷好意的青年。
懶懶地抬了下眼皮,我微垂著臉頰,正好有些無聊呢,陪渣渣玩玩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很快,我腦海中關於壞心思的思緒就被打斷了,因為有冰雪的氣息降臨。
五條悟的氣息是極具存在感的,就如同他整個人一樣,無論站在哪兒,都不會被人輕易忽視。
當熟悉卻又內斂的強大氣壓傳來時,僅一瞬間,我猛地抬起了頭,於是,一片位於霜雪之下的冰藍色湖面映入眼簾。
白發青年看起來有些風塵僕僕,或許是剛下了飛機就趕過來的緣故,發絲有些凌亂,墨鏡半搭在鼻梁上,蒼藍的六眼就那麼明晃晃的露了出來。
但不變的是,無限延伸的天空一直被青年裝在眼睛裡。
無聲地張了張嘴,我笑著對青年比出一個口型:悟哥,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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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五條悟是循著某人的動態前來的。
多虧了五條祐喜歡隨手記錄生活,拍下了演唱會的票根,不然五條悟一時半會還真不清楚他們在哪。
休息日,輔助監督也不會知曉自己跟的咒術師的行程,除非對方要求他們接送。
原本,五條悟以為會看到少年少女一起高興玩耍的場景,光是想想就令人不爽,導致他一路都是低氣壓,幾乎是兩秒就瞬移到了新宿地□□育館。
可當他到了現場,並利用超高的顏值刷臉進入之後,才發現事情根本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六眼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將信息收集完畢。
五條祐站在最前排,歡快地揮舞著熒光棒,頭戴貓耳發箍的少女則靜靜地靠在角落,遠離喧囂的人群,低頭撥動著額前的碎發。
二人只是結伴前來,然後就各玩各的了。
得出這一情報,五條悟心中的不愉消散了一些。
可馬上,他就看到有不懷好意的家伙在朝他家小姑娘走去,五條悟眯眼,也就是這時,他對上了少女猝然抬起來的臉頰。
地下巡演廳的光線十分黑暗,不湊近了看,人們根本看不清彼此的模樣,更別提還有一堆被高高舉起的,足以干擾人視線的彩色熒光棒了。
可她還是一眼就定位到了他的位置。
四目相對,少女鳶色的瞳孔先是微微收縮,又倏地放大,與之前略顯黯淡的瞳色不同,現在,女孩子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全然亮了起來。
有種突然從泛著盈盈幽光的清冷月球,變成璀璨如熾的小太陽的既視感。
看著那對倒映出無數熒光棒的亮鳶色眸子,五條悟心想,確實很耀眼。
隨後,女孩子梨渦顯現,嘴唇輕輕嚅動,吐出了即使相隔十幾米五條悟也能清晰知曉的話語。
心底的不爽情緒徹底消失,青年微笑著點頭回應:我回來了~
第113章
女孩子踩著帶跟小皮鞋, 蹬蹬小跑過來。
本來,五條悟心中是懷揣著許多惡作劇的想法的,但這樣的想法,卻在少女掀起的陣陣微風中十不存一。
很神奇是吧, 僅僅是看到她的笑, 五條悟的心情就烏雲轉晴了, 更別提, 此時對方那對忽閃的眼眸裡只容納了他一人。
周圍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漆黑的人影,只有他在她眼中有了真切的面容。
六眼可以清晰的捕捉到這一點。
五條悟嘴角扯出好看的弧度,很自然地張開雙臂, 摟住像精靈一樣跳躍過來的小姑娘,對方也很自然地伸手回應了這個擁抱。
雖說16歲一米六,在日本女性裡已經算高個子的存在了,但五條悟更高, 將近30釐米的身高差, 依舊讓少女在男人懷裡顯得很嬌小。
青年把女孩子往上提了提, 少女的腳尖脫離地面,無下限將周圍的空間隔絕出來, 哪怕四周人群擁擠, 青年也能抱著女孩子轉個圈。
「喂喂, 悟哥——快放我下來!」我拿手拍打監護人的手臂, 「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不要這樣抱我轉圈圈!」低調低調。
其實無論相逢還是離別,擁抱都是一種十分正常的行為,但要是抱起來原地轉圈, 給人感覺就不一樣了,像久別重逢的老父親探望留守在家的小女兒。
五條悟:?
明明就是哥哥摟著妹妹舉高高!
不遠處, 心懷不軌的男人駐足,摟住女孩子的白發青年實在是太高大了,而且不僅高,對方無意間瞥向他的眼神,還讓他有種如墜冰窟的感受。
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男人灰溜溜的走開了。
而五條悟這邊,轉了不止一圈後,他才放下了變成包子臉的小姑娘,看著對方故意鼓起來的兩腮,五條悟沒忍住上手扯了扯。
在外人面前一向沉穩的修栗醬會在他面前撒嬌,這可是監護人才擁有的特權。
太宰治指指點點:不好意思,他也有,這人也太不要臉了,姐姐快揍他!
津島修依:你自己去。
太宰治:嚶,打不過。
五條悟像檢查剛到貨的棉花娃娃一樣觀察著少女的變化。
臉頰沒什麼變化,但頭發長長了一些,鬢角兩側的劉海已經越過了耳朵,額間的碎發也隱隱有蓋過眉毛的跡像。
青年抬手將女孩子額頭上的黑發捋起來,在對方不解的眼神中,啪嗒一下,修長的食指正中少女眉心。
不大不小的力道,是對咒術師來說可以感受到疼痛,但又不至於太痛的體感。
我:驚——!
無良監護人剛回東京就對花季少女的腦門痛下殺手,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少女想往後退,卻被無下限攔住沒能退成,頓時,水汪汪的鳶眼睛裡摻雜上不滿。
但是,五條悟知道這淺淺一層的不滿並未直達眼底深處,因為只要修栗想,她就並不會被無下限困住。
津島修栗是這世上唯一可以無視六眼無下限的人,這一直都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老師這是在教訓不聽話的壞孩子哦。」手裡扯著女孩子柔軟的臉頰,五條悟俯身緩緩說道。
我:……?
我可以默認你在說反話嗎?
別人不知道,但在五條悟這裡,我可一直都是聽話的乖寶寶,至少表面上是,所以——
「我才不是壞孩子呢。」用十分幼稚的口吻說出了十分幼稚的話,說完之後,連我自己都沉默了。
監護人使人降智,這句話我造的。
「出差的這段日子裡,我可是聽說修栗醬經常夜不歸宿呢。」五條悟扯人臉的手逐漸用力,女孩子白皙的臉蛋很快就紅了一小塊。
當然,四面光線混黑又紛擾,只有他這個紅外線探測儀六眼能看清,其他人並不知曉這一片空間發生了什麼,前排揮熒光棒的五條祐甚至都沒發現家主大人的到來。
即使看見了星野愛向他傳遞來的眼神,少年也只以為對方是在與粉絲互動。
星野愛眼神示意:身後!學長快看你身後,老師來了。
五條祐點頭:收到!學妹好敬業,一直在跟台下觀眾互動呢,既然如此,他也會努力應援的!
星野愛:微笑營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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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歸宿?
這一點我表示很冤,其實除了那天的午夜檔電影,大部分時間我都是辦完任務就按時回家的,雖然,也被夜晚偷溜出來的兄長拉出去吃過幾次宵夜。
但是!這種說出去就會有人鬧騰的行為,我一次都沒有跟監護人提起過。
就連跟兄長一起面對面開黑時,看見監護人上線了,我都會立馬下線的!
五條悟:什麼,還有這事?等等,你們開黑為什麼不帶他,他可是全能補位!
太宰治笑:因為他的妹妹有他帶飛。
總之,我的隱瞞天衣無縫,五條悟絕對不可能知曉,所以我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在詐我!
「悟哥,道聽途說不可信。」掰開監護人的手,我揉著臉,眼神堅定地搖了搖頭:「我沒有夜不歸宿!」
五條悟撤去掐人臉蛋的手,轉而執起女孩子肩膀的一縷黑發,嘴裡說著質問的話,聲音卻帶著笑意:
「是麼?可我怎麼聽人說,他在半夜兩點的關東煮鋪子前看見你了。」
我:?
是哪個家伙暴露了我的行蹤?
五條家某位打小報告的好心咒術師:
稟報家主,在下剛剛路過一家關東煮小攤,看見修栗小姐正在和不知名男子攜手擼串(太宰治背對著他,看不到臉)。
收到消息的五條悟算了算海岸對面的時間,得出了霓虹此刻凌晨兩點半的結論。
雖說五條悟一猜就知道這個『不知名』男子是誰,能在夜晚把修栗叫出去的人不多,五條家的辦事專員不會認不出五條祐。
少年pass掉。
那麼整個日本幾乎就只剩下一個人選了——一年前,被送進Scepter4進行青年勞改的太宰治。
晚上出門耍很正常,和親哥出去開小灶也沒有什麼問題,但不跟監護人報備,事情就很嚴重了。
女孩子家家的,一個人走夜路辣麼危險,萬一遇到什麼緩行的面包車、散發陰風的黑暗小巷、身後尾隨的蒙面人該怎麼辦。
我:好辦,把不法分子扒光到只剩下胖次綁樹上,讓他們直接榮登第二天的新聞頭條,了不起的社會性死亡,爾等值得擁有。
反正那天,五條悟並沒有當場一個電話打過去拆穿,因為他決定把這件事留著,作為咒術高專蟬聯多年的優秀教師,他有著自己的一套教育准則。
按照他當年當學生的經驗,隔著電話說教,對方只會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掛斷手機便繼續吧唧小嘴吃宵夜。
但當面質問就不一樣了,他可以看見小姑娘輕點的腳尖,躲避的眼神,外加心虛低頭的後腦殼。
所以說啊,這麼有趣的事情,五條悟當然要攢下來,當面追究才是。
更何況,出差幾個月他可不止攢了這一件事,還有那次的什麼他不能聽的小秘密,他可都記著賬呢。
果然,在白發青年質問出聲後,少女頓時像好久都沒人澆水的花朵,蔫嗒嗒地垂了下去。
五條悟好整以暇地看她組織語言,結果某人支支吾吾半天都沒給出個所以然,就在對方抬起頭,決定干脆實話實說的時候,五條悟眼疾手快地又彈了她一個腦瓜崩。
嗷,這次更疼了!
我捂住額頭,小聲地咕噥:「我只是跟兄長出去玩了一小會兒。」
話說為什麼我要心虛,明明就沒有任何做錯的地方!
五條悟這個人真的很怪,我跑北海道通宵達旦祓除咒靈他不管,半夜跟兄長到樓下小攤擼個串,白貓貓卻開始喵喵喵叫喚個不停。
仿佛我在外面養了什麼小野貓似的。
要知道Scepter4作為政府高級辦事處,他們的食堂可謂超級人性化,不但一日三餐不重樣,成員口味各異,還會提供專門的點餐服務。
這一年裡哥哥被養得極好,每天腦子裡裝的就兩件事:殉情和找點吃的。工作都是被長姐硬塞去的。
所以,我才不需要為一個目測胖了有十斤的黑泥精操心呢,就是一起吃個宵夜而已。
對此,白發青年接話:「可是修栗醬跟兄長出去玩,轉頭就把你親愛的悟哥拋在腦後了,不是麼?」
我:「沒有啊!」
我不明白今天的悟哥為什麼變得這麼奇怪,他怎麼出差一趟回來,說話都帶了點嗆人的意味,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監護人去北美究竟都學了什麼?
實際上——
昨天,五條悟下載了曾經論壇上被安利過的《俺ソ妹妹不可能這麼可愛》,並且在飛機上將這部前後總共兩季,一季16集的番劇開著三倍速一口氣觀賞完畢。
以至於下了飛機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說話都帶著一股少女漫的味道,明明他身處的可是作者發瘋的熱血少年漫啊。
在少女說了沒有後,五條悟依舊默不作聲,他這樣的做法無非就是在表明一件事,那就是——快說好話哄他開心!
哪怕他現在心情還算愉悅,但你也要努力讓他更開心哦~
我::)
第114章
哄人可以選擇投其所好。
哄貓也是, 尤其是,這是一只極度嗜甜的貓貓。
在此之前,我要十分感謝那位賣我貓耳發箍的小姐姐,因為彼此很合眼緣, 所以她順手抓了好大一把水果糖送給我, 每一顆包裝都十分好看。
現在, 這些水果糖派上用場了。
「悟哥, 請你恰糖。」從口袋裡掏出糖果,我踮起腳尖,高舉雙手, 將掌心裡的水果糖遞到五條悟面前。
然而青年只是輕輕掃了一眼,隨後搖了搖頭。
我眼中帶上不解的問號,甜黨怎麼會拒絕甜食呢?或者換句話說,五條悟怎麼可能會拒絕光看包裝, 就知道口味絕對不會差的糖呢!
這不對勁!
眨了眨眼, 我看向手中的糖果, 又一瞥掛上一副微笑表情的青年,霎時間我懂了, 這個幼稚的家伙在等著我投喂。
我:……
瞧瞧人家隔壁夏油哥, 那叫一個省心, 美美子菜菜子每天活的輕松快樂, 根本不用做來自監護人的閱讀理解。
再看看小惠和津美紀, 只要伏黑甚爾有飯吃,黑發男人就安安靜靜在沙發上躺屍。
怎麼到了我這邊,五條悟怎麼就那麼難帶!
我時常懷疑, 我的監護者真的有二十五歲嗎,他真的不是只有五歲的悟寶寶嗎?!
到底誰才是那個該被帶的娃啊!
二人間的沉默持續了三秒鐘, 直到五條悟輕咳一聲,我撇嘴,認命的接受來自命運的鞭撻。
好吧,逗白毛雞掰貓開心,從幫他剝糖紙外包裝做起。
收回手,這一次我將糖紙扒掉,把只剩一個糖球的水果糖重新遞到五條悟唇邊,果然,他吃了。
五條悟吃糖一般不在嘴裡含著,而是直接嘎嘣嘎嘣嚼碎吞下,所以在他做完吞咽動作的瞬間,我的下一個糖球就立馬跟上了。
很快,手裡的存貨只剩下可憐巴巴的一顆,只是這一次,當我撕開外包裝後,兩根骨節分明的手指伸了過來,將最後一顆糖夾走。
我的視線隨之盯在上面,就在我以為五條悟會自己吃掉時,青年手腕打了個轉,把糖果直接懟進了我的嘴巴裡。
這件事發生的十分猝不及防,我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以至於糖果堅硬的外殼磕在了我的牙齒上。
咚的一聲,在喧鬧的地下演唱會中並不明顯,但放在我這個當事人身上,骨傳音讓我感受到了牙關的顫抖。
雖說我的牙就算掉了也可以再長出來,但你下手還是太重啦,我幽怨地看了監護人一眼,就著他的手將糖果吃了下去。
淡粉色的唇瓣輕輕滑過,溫熱的觸感留在撤去無下限的指尖上,得益於六眼超群的視力,五條悟清晰看到了女孩子將糖果卷進嘴巴裡時,露出的一小點桃紅色的舌尖。
可可愛愛,像吐舌頭的小兔嘰。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感到喉嚨有些干澀。
下了飛機就一路不停歇地趕來,把行李放回家也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水,現在覺得口渴倒也正常,五條悟心想。
視線觸及到女孩子提在手裡的奶茶,五條悟想也不想就拿了過來,咒術師從來不拘小節,他自然不會嫌棄少女使用過的吸管,所以修栗醬不用伸出爾康手阻止哦。
然而喝了一口後,五條悟明白了對方想要制止他的原因——
作為一個習慣全糖的甜黨,尤其是剛嘎嘣了不少糖豆的甜黨,這樣的三分糖甜度奶茶,對他來說簡直就像在喝苦水。
yue~
五條悟貓貓垮臉,吐了吐舌頭。
「不好喝。」他說道。
「誰讓你一下子就搶過去了,我制止都來不及。」我伸手想把奶茶重新拿過來,卻發現青年握得很緊。
五條悟砸吧嘴,一邊回味著溢滿口腔的淡淡清苦,一邊開口問道:「誰買給你的,五條祐?」
「嗯。」我點頭:「感覺小祐真的很不像你們五條家人呢。」一眾的甜口裡,養出了他這個清淡口的異類。
聽到這裡,五條悟一只手掌全然張開,從上方蓋住了少女的腦殼,他再次俯身,語氣開始上挑:「我們五條?」
青年湊到女孩子臉邊蹭蹭:「怎麼,難道修栗醬不是五條嗎?」
被監護人掌控住整個腦袋,我動彈不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回答錯了,下一秒對方就會掀我頭蓋骨的既視感。
據說監護人的拿「首」好戲,真的很拿手呢。
那麼關於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呢?
很簡單啊,因為——
我彎了彎眼角,偏頭看向視線一側的些許銀白:「悟哥說的對,我確實是五條。」
這並非是為了哄五條悟開心而故意說給他聽的假話,而是事實。
高專的入學簡章上,我的資料後面跟的是家系入學,所屬家系為五條。
我如今站在這裡,代表的不僅是名為津島修栗的特級咒術師,更是來自五條本家,堅定站在五條悟派系的擁護者。
他對我來說,是監護者,是老師,更是我的......家主大人。
所以這樣一看,我的確可以被稱作『我們五條』。
五條悟被哄好了,高興地搶過了少女的貓耳發箍戴在自己頭上,不得不說,還挺合適的。
是耳朵會變成七彩光芒的白貓貓!
我看著這樣的他,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術士發動,無下限被抵消,雪一樣潔白的發絲手感是雲朵。
五條悟並不介意有人摸他腦袋,他順著少女的手掌貼了貼,眯起眼睛,蹭上她的掌心紋路。
高傲的最強也會有相當可愛的一面,大抵貓咪就是這樣,時而高冷,時而傲嬌,時而簡單易懂,時而難以捉摸。
總結,五條悟真是一只磨人的小貓咪。
擺弄完監護人的頭發,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微笑:「悟哥,我們回家吧。」既然出差結束了,交流會前夕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我可看不得被紅血絲沾染的冰藍瞳孔,太扎眼了。
不喜歡。
殊不知,六眼裡的紅血絲,其實五條悟是在飛機上看動漫看出來的。
將近二十個小時的航程,五條悟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看番,另外的一半時間在消化自己是個妹控人的事實。
雖然他總覺得自己不算妹控,但種種跡像都在表明他的狡辯很蒼白。
於是五條悟干脆不想了,反正他只需確認一件事,那就是——他才是修栗醬二選一裡的唯一選項。
只要他對她來說是最特殊的存在就可以了。
現在,五條悟再一次證實了這個答案。
十五分鐘後——
看完表演的五條祐開始尋找學妹身影,找了一大圈都沒找到,陽光的大狗勾逐漸開始驚恐臉。
人怎麼又在他眼皮子底下沒啦!不會又被哪個小嬰兒傳送走了吧?!不要啊——!
就在少年准備掏打電話確認之際,星野愛從後台趕過來拍拍他的肩膀:
「沒事的,我看見修栗醬被五條老師帶走了。」
五條祐:哦,原來是被家主帶走了,那沒事,等等——家主大人來了?為什麼沒人通知他?
星野愛笑:因為給了你無數暗示,都被你無視過去了。
五條祐:QAQ可是修栗她為什麼走了也不告訴他一聲。
我:......不好意思,光顧著關注監護人了,把你忘了。
星野愛好笑地看著自己這位學長,隨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伸手戳了戳他。
五條祐抬頭:?
星野愛:「話說,五條老師和修栗的相處——」
五條祐接話道:「啊,你是覺得他們相處的距離太近了是嘛,沒關系,這都是常態。」
先不說,五條悟一直都秉承著負距離社交的交際理念,再者,九年了,他們一直是這樣。
少女小時候,家主甚至經常拿她當抱枕抱著睡覺,那時,包括五條祐在內的大家一致認為,五條悟蘿莉控絕對實錘。
但現在,小蘿莉都長成少女了,蘿莉控的範圍一般在十二歲以下,修栗明顯不合要求,五條悟算是用時間證明了自己不是蘿莉控的事實。
只是這樣一看,問題似乎升級了,五條祐摸摸下巴,不是蘿莉控的話,那是什麼控呢,總不能是個妹控吧?
嗯,很有可能,聰明的祐醬如是想到。
五條悟回歸了,交流會的進展也很順利,順利到在與第一個人比試過後,我的個人賽就一直輪空。
開始前,京都校的人在互相推脫——
A某人:抱歉,我棺材本沒攢夠,還想再多活幾年,要不B你去吧。
B某人:不行不行,在下上有四十老母,下有八歲幼弟,妹妹尚在襁褓,一家好幾口都指望著他當咒術師來賺錢,C你去吧。
C:母胎單身十七年,他還沒談過戀愛呢,不能這麼早就葬送自己的青春,D你去。
D:好耶,是漂亮的小姐姐,他去了!
於是D無了,ABC一遍默默為同學收屍,一邊舉手登記主動退賽。
家入硝子:......她還在這呢,你們給殯儀館打電話是幾個意思?
由於個人賽我贏得過於輕松,所以到了團體賽,為了讓姐妹學校的同學們輸得不至於太慘,以及米娜桑們再多一點參與感,我好心地讓出了那只一級咒靈。
然後我就看見了被詛咒追著滿場地亂竄的學長。
我:……
五條祐:修栗——!(聲嘶力竭)救救他!
於是為了撈我的笨蛋學長,咒靈最終還是由我祓除了,毫無疑問,我是這場交流會的大滿貫。
京都校:所以他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果然是重在參與嗎?
第115章
姐妹交流會結束便是暑假, 哦不對,咒術高專的學生沒有暑假。
七八九三個月,是咒術師們一年中最為忙碌的日子,可謂是哪裡出事跑哪裡, 天天被人抓壯丁。
事實證明, 風暴中心不僅有暴風眼, 還有特級咒靈, 以及不小心被咒靈的狂風卷上天的特級咒術師。
我:被迫飛高高ing
與此同時,一架飛往埃及的客機上,小女孩隔著玻璃窗瞪大了雙眼, 驚訝地拽著一旁的母親說道:
「媽媽,外面有一個姐姐在飛誒!」
低頭處理郵件的母親並未回應,先不說人不可能會飛,其次, 就算真的有偷渡者爬上了飛機, 萬米之上的高空, 氣溫零下二三十,對方根本無法存活。
在女兒的再三拉扯下, 母親終於從郵件中抬頭, 看向一側的窗戶, 然後——
她沉默了。
沉默過後是驚嚇, OMG, 竟然真的有一個女孩子在外面飛,女超人嗎她是?
視線對上後,衣著單薄的黑發少女還朝她們揮了揮手, 示意穩住不要慌,她對上國際頭條這種事情完全沒有興趣, 請不要做讓她花錢撤熱搜的舉措。
轉過頭,母親慌張地搖來了空姐,然而等空乘小姐來到的時候,窗戶外的少女早已不見蹤影了。
空姐微笑:請問這位客人,您說的飛人在哪裡?
母親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言語,於是女兒替她作答,小女孩笑得陽光燦爛:那個姐姐已經掉下去啦!
母親:不要說了,啊啊啊——!
空姐繼續微笑,正面點頭安慰,背過身就按下了對講機的按鈕:滴滴,乘務長嗎,這裡有兩名旅客的腦袋似乎出了問題,請求支援。
乘務長:收到。
於是下了飛機後,這對母女被等待已久的救護車拉走了,拉到了精神科。
母親:不是,你們要信我啊,剛剛真的有個女孩兒在外面飛,該死,她忘記拍照了!
至於那位被目擊到的神秘少女,如小女孩所言,我掉了下去,而且掉到了一艘規格還挺大的海盜船上。
從索馬裡海域的領空,掉到索馬裡海盜的總指揮船上,而且還給船體從上到下捅了個超大的窟窿,這明明是一件相當正常的事對吧。
慣性使然,理該如此,不然牛頓力學可就說不過去了。
雖說與理論相比,現實總是充斥著各種荒誕,畢竟按理說我應該摔成肉餅才對,但最終也只是雙腿粉碎性骨折,兩秒後復原又開始活蹦亂跳。
然而不幸的是,我前腳剛從進水的船艙裡爬出來,後腳就對上了一整排漆黑且反光的槍口。
剛被特級詛咒的一陣風刮飛,失去其蹤跡的我:笑臉.jpg
那麼,大家一起上吧,這樣不怎麼耽誤時間,待會兒還得繼續追咒靈呢。
暑假末尾,我與朋友們小聚——
鈴木園子:最近索馬裡海域好安全,家裡的貨單都不用護航了,省下了好大一筆航運費用呢。
工藤新一:這件事我聽說了,據說上個月有人炸了好幾艘海盜船,我懷疑——
我:懷疑我嗎,不愧是名偵探你啊新一,確實是我做的。
剛想說懷疑海盜們搞內訌的滾筒洗衣機:???
對上工藤新一瞪大的雙眼,我攤手。
沒辦法,我也很無奈啊,那只特級詛咒太狡猾了,它掀起的風是真實存在的風,導致我去天上遨游了數次。
每一次被卷上天,下落時,為了不掉海裡弄濕衣服,我都只能調整方位,盡量找一個能承受住我重擊的落腳點。
好巧不巧,那一片海域海盜船不少,繼一連著被我砸漏好幾艘船後,大家打劫都謹慎了許多。
漸漸地,海盜內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小心從天而降的亞裔少女,她是比塞壬還要邪惡的惡鬼女巫,一點就燃,完全不給他們解釋的余地!
可惜總有幾個不長眼也不長腦子的蠢貨,不僅主動湊上前去,並且還大聲警告少女不要跟他們對上,否則要她好看。
我:噢~那是怎樣好看法呢,快讓我康康!
於是,他們被自己的炸彈炸沉了船。
直到最後祓除完詛咒,附近常出沒的大型海盜也被我清理的差不多了。
被搞得飯碗都快沒了的海盜們:嗚嗚,姑奶奶快走吧——!再不走他們哭給你看!
我::D好的,任務完成,我先走了。
聽完全過程的工藤新一:……他的母語即將升級為無語!
原以為他的暑假已經夠精彩了:
在父親的教導下學會射擊、開飛機、開游艇,通過自己的智慧幫助東京警方解決數起凶殺案,參與某大型跨國犯罪組織的犯罪調查。
然而到了津島修栗這裡,工藤新一頓時覺得一切都黯然失色起來,去索馬裡炸海盜船什麼的,聽著就很刺激!
我歪頭:這有什麼刺激的,難道被你炸過的游輪還少嗎?
工藤新一:?
他什麼時候炸過游輪?不要空口無憑污蔑好不好,明明他一直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只是偶爾情況緊急,才會稍微違反一丟丟法律。
也就那麼一丟丟。
我:比如不遵守交通規則,無視身後交警叔叔的奪命追趕,或者公然翻牆非法入室尋找嫌疑人線索?
工藤新一不想說話,他瞥了一眼少女,隨後把腦袋轉朝了小蘭那裡,小蘭笑著將零食分給幼馴染。
暑假過去,新學期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變化,高中生的日常總是比較枯燥的,高專生也不例外。
不過是一個埋頭苦學,一個一天到晚祓除咒靈罷了,而且為了不落下學業,我砍咒靈的同時也要學習。
這時候就不得不提一嘴高專的師資力量了,左看看右瞅瞅,咒術高專的所有在編與非在編教師,竟然沒有一個人擁有正經本科學歷。
世道何等可悲!
大家都是十八歲便出來搬磚的社會人。
......等等,高專的學生似乎剛入學就開始給總監部打工了?
我:……
突然沉默,沉默的原因是,四年前,我曾耳提面命兄長要活出自我,不能當十五歲就給無良老板打黑工的青少年苦力。
但現在,我發現自己竟然成為了曾經痛斥的那類人!
我這不是童工是什麼?!作為還在長身體的未來花朵,我嚴厲要求每天八小時的睡眠時間,以及八小時的工作學習制度。
熬夜與過勞都會長不高,這可是有科學依據的。
看看兄長的前搭檔就知道了,不會摸魚的中原每天都在勤勤懇懇工作,本來說不定能長到一米六五,硬生生把自己壓縮到了一米六。
可憐,可嘆,可惜。
於是伊地知發現,自己帶的咒術師突然每天五點就不干了,作為輔助監督他能怎麼辦,只能順著她的想法來,天大地大,少女的意願最大,一步一步看著津島修栗長大的伊地知如是想到。
我平平無奇的高專一年級生活就這樣過去了。
二年級,我迎來了新的學弟和學妹。
星綺羅羅搖頭,聲音高了一度:「學姐,人家這麼可愛,當然是男孩子了!」
我:哇哦,女裝大佬竟是我學弟,卡瓦~可以一起逛街嗎?
星綺羅羅搖頭,示意平常他要跟秤帶在一起。
我遲疑:「(☉o☉)…你們的關系是?」
星綺羅羅笑得靦腆:「是情侶哦。」
秤金次不好意思地摸頭。
我:……
關於我的新學弟自帶老婆上學這件事,我迫切地找到了小蘭與園子分享,然而卻驚訝地發現,他們這邊的情況似乎也很離譜。
我注視著端坐在沙發上尬笑的小男孩:「蘭醬,你說他是阿笠博士的遠房親戚?」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毛利蘭點頭:「是的,柯南的父母暫時比較忙,阿笠博士家裡又沒有空房間,所以只好借住在我們這裡了。」
少女笑笑:「再加上柯南熱衷於偵探推理,平常還可以去爸爸的偵探事務所玩。」
我嗯了一聲,隨後目不轉睛地盯著小男孩,直到把他盯得心虛地轉過頭去,才繼續說道:
「那麼新一呢,他又去哪裡啦?」
鈴木園子:「這個我知道,他現在在海外,據說接手了一起大型跨國案件的調查,其中涉及不少機密,所以要對我們保密。」
說到這裡,茶發少女吐吐舌:「明明前不久倫敦之旅才剛跟小蘭表白,下一秒人就消失了,真是——」
我接話:「真是個不負責任的渣男!」
沙發上,帶紅色領結的小男孩動了,他下巴殼繃緊,握住自己的小拳頭,無聲又狠狠地錘了兩下沙發。
看著工藤新一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的樣子,我覺得好笑。
這家伙不會真以為我認不出他吧,咒術師可不光靠外表辨人,還有氣息,身體變小了,但相處起來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
再說了,只是外表往回倒了十歲而已,我七歲的時候就認識六歲的工藤新一了,難道我會不記得他小時候的模樣嗎?
明明就一模一樣好不好!
但凡,小蘭和園子其中一人翻出大家以前的合照,都不會聽信眼前這個家伙胡亂編造的假話。
江戶川柯南?
前三個字源自橫濱那位擁有『超推理』的世界第一名偵探,後兩個字取決於某本偉大的推理小說的作者。
所以,這樣明顯的,一看就是臨時拼湊起來的名字,為什麼大家那麼輕易地就信了?
我不理解,果然是某人的主角光環在作祟吧!
分享完彼此的八卦後,到了各回各家的時間。
打過招呼,工藤新一心有余悸地只身前往阿笠博士家,呼——差一點就被津島認出來了,不行,他得跟博士商量一下對策。
然而半路上,突然有人掐著嗓子喊到:「新一!好大的案子,救命——!」
剛變小兩天,尚未完全適應新身份的工藤新一扭頭:「什麼案子?!」
於是,他看到了黑發少女被放大的臉頰,對方唇角帶笑,面露危險道:「當然是——關於你的案子嘍~」
工藤新一:啊啊啊——你不要過來!!!
救救他!
第116章
「經過就是這樣, 在那個黑衣人給我吃完藥後,我就變小了,目前好像沒有辦法復原,阿笠博士說解藥很難制作。」工藤新一說道。
說完, 外表七歲, 實際十七的少年抬頭, 隨即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喂——!津島你笑的也太大聲了吧, 這麼活潑真是絲毫不符合你的外在人設。
而且笑歸笑,你拿手比劃他現在的身高是什麼意思!
他可是從來不墊鞋墊,脫了鞋淨身高一米七四的誠實高中生, 現在這個樣子只是個意外,意外!
我:「好啦好啦,不打擊你了,雖然蘭醬拒絕了你的告白, 並且你意外變小成為渣男, 但總的來說問題不大, 我還是支持你的,朋友。」
工藤新一瞥少女一眼:「你這話不如不說。」
「但是啊, 」我正色道:「關於你換了個身份住進小蘭家這件事, 我覺得她還是有必要——」
「不可以——!」工藤新一合十, 用請求的語氣說道:「只有這件事絕對不行!」
他解釋原因:「我不希望小蘭為我擔心, 而且萬一跟小蘭園子講了, 她們因此被卷進這件事裡受到傷害怎麼辦?所以不可以。」
望著工藤新一真摯的眼神,我知道他沒說謊,這個家伙雖然面上不顯, 但大多時候他都是非常關心小蘭的,還有園子。
「好吧。」嘆了口氣, 我端起阿笠博士准備的熱茶,喝了一口,卻突然意識到不對。
我:「等等,你難道就不擔心我嗎?跟我說這麼多,就不怕我也被卷進去?」
還是不是手拉手一起長大的小伙伴了,你竟然只偏心小蘭和園子,不管我的安危!
工藤新一死魚眼,如果你不用興奮地語氣說『卷進去』這三個字,說不定他還會稍稍關心一下。
無語片刻,少年緩緩說出心目中的大實話:「如果這件事真的牽扯到你了,請記得給警方留個活口。」
別一口氣全滅了,咱們走一下正當法律程序,他要記錄探案過程,不想寫個解後就直接跟著答案,很沒有參與感的。
作為少女的好友,美少女八卦小群裡的一份子(雖然起初是被迫加群,但後來八卦真的好香),總之工藤新一十分清楚津島修栗的實力。
特級,世界唯四的特級咒術師,只要她想,身後就會有各界中人簇擁她。
這不僅僅是特級術師的號召力,更是眾人對絕對力量的追逐,美麗又強大,津島一直都是個很耀眼的人。
就算站在她那位雪白到發光的監護人身邊,她也毫不遜色。
不過,工藤新一垂眸,咒術師很少插手普通人的糾紛,就像普通人融入不了咒術師的世界一樣。
所以,他要通過所學所知自己解救自己,這才是正經偵探該做的事。
我:然而你自己救了1000多集都沒啥大進展呢。
工藤新一:……
拉扯許久,我聳肩:「好吧,你不想我插手沒關系,那我推薦一個人來幫你怎麼樣?」
工藤新一遲疑道:「可是,我懷疑那個黑衣人隸屬某大型黑手黨,據說黑手黨的尋仇很可怕,你推薦的人,我怕他——」
少年話沒說完,看著他心有余悸的模樣,我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呀,這個你就更不用擔心了,相信我,他絕對是專業的,那可是他的老本行啊。」
工藤:?
於是太宰治又收到了妹妹的郵件,打開一看,女孩子發了好多可愛的顏文字,顏文字之後跟著一句話:
歐尼醬,來活了~(ps:此郵件已通知長姐,具體消息請移步長姐辦公室。)
太宰治:? 不要給他增加工作量啊喂!
二年級,我的班主任變成了日下部篤也,這也是一個經常不見人影的家伙,不過對方倒不是忙,而是不知道跑什麼地方貓著了。
與此同時,我的同班同學愛醬依舊沒來上課。
自上學期,一名不懷好意的初中生試圖欺騙小愛的感情,被我和五條老師聯手按滅之後,愛醬的偶像事業便進入高峰。
前不久,可愛的少女剛登上東京巨更多滋源在摳摳裙八六一起起三靈思蛋演出,在那之後,我的這位同期就名存實亡了。
面對夜蛾校長,星野愛表示:抱歉,忙著做偶像,實在是沒時間當咒術師了。
如此就導致,每天只有我一人面對空蕩蕩的教室,老師不在,同學沒有,高中知識點全靠自學。
我覺得自己很憂傷,脫離了帝丹優秀的教學體系與師資力量,光靠自學,我會與top1無緣的。
至於為什麼目標定為了top1的東大呢,一是因為離家近,二則是五條悟放出的大話。
最強教師有著超級不服輸的精神,這一點在教育上也有所體現,他跟夏油傑打賭:「傑,我賭我以後會教出一個東大生,你信嗎?」
夏油傑:?
是悟你的腦子進水了,還是他的耳朵生鏽了,就憑借咱們這老師高中文憑,同學智商清奇的文化水平,考個東大生,你確定?
五條悟點頭:「嗯,我相信她可以做到!」
這個『她』自然而然指的就是我。
我:……
你們打賭歸打賭,為什麼要拿我的考學做比量,有本事自己考去,提升一下高專人的學歷吧!
夏油傑很誠實:暫時沒這個本事。
至於五條悟,對他來說,東大文憑其實跟教師資格證差不多,都是信手拈來的東西,無外乎是給校方多捐幾棟樓,再蓋個實驗室。
可惡的有錢人家的大少爺。
五條悟:「如果小修栗想的話,其實——」
我拒絕:「不,考學主打一個公平,要正大光明的考才是!」
「好吧。」對此,五條悟摸摸女孩子的腦袋,湊近笑道:「我們家修栗醬真是個好孩子,老師很喜歡喲~」
說著,男人一口咬掉了我手裡的限量版香草泡芙,把沒有夾心的底殼留給了我。
我:!
由於生活實在是太無聊了,所以閑來無事路遇不平,就順手拔刀相助了。
而這一次拔刀相助的結果就是,我為高專預定了一只嶄新的小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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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順平是個比較內向的孩子。
自國中一年級以後,他就蓄起了足以遮住右半張臉的長劉海發型。
不過,這並不是因為男孩子到了中二時期就開始耍酷,而是......順平伸手摸向額頭,那裡有幾枚被煙頭燙傷的疤痕。
為了不讓母親擔憂,他特意將它們遮了起來。
雖然身處單身家庭,但順平並不缺乏來自家人的關愛,他的母親是位優秀的女性,跟內向的他完全不同,母親總是開朗又熱情。
吉野順平嘆氣,所以才更不能把學校裡發生的事告訴媽媽啊,即使她總對他說,學校不過是個小水槽,還有更寬廣的大海在外面。
可一旦媽媽知道了自己在學校被人欺凌的事,憑她的性格,絕對會鬧到學校去的。
危險就在這裡,對於那些無視校規的霸凌者來說,出了學校指不定做出什麼更過分的事情來。
吉野順平的神情有些冷漠,如果這世上有一個按鈕可以殺死所有討厭他的人就好了,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按下去。
這麼想著,他偏離了原本的上學路線,漸漸走向了一家常去的電影院。
然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些不似人類能發出的聲音,來自街尾的一處小巷。
從小到大,順平經常能看到詭異的身影,聽見奇怪的聲音,但每一次,當他跟母親或是其他人求證時,他們都只會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聽到,也沒看見。
久而久之,吉野順平便也認為這只是他的幻覺。
就像自閉症的小孩通常會伴有一個幻像中的朋友那樣,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們的世界跟別人不同。
他大抵也是如此吧,少年想。
只不過這次,低鳴的聲音似乎有點太大了,吉野順平抬頭看向電線杠上被驚起的幾只烏鴉。
真的只是幻覺嗎?也許這一次是——
沒看路的少年不小心撞到了人。
「啊,抱歉。」吉野順平說道。
說完後對方依舊站在他面前不走,順平這才抬頭望去,發現對方竟然是附近知名的不良少年,並且幾人還在欺負他的一名同校生。
「那個,我先走了。」吉野順平垂下腦袋,小聲地說道。
「等等——你撞了人就這麼走了?」被吉野順平撞到的家伙比了個手勢,意思要賠給他一些精神損失費,不然就別想離開。
聽罷,吉野順平平靜地從口袋裡掏出錢財。
見他這麼聽話,不良少年挑眉,隨即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伸手把一旁正在欺負的鍋蓋頭拽了過來。
「喂,你想不想走?」不良少年問道。
鍋蓋頭男生瘋狂點頭。
「這樣,你把這個喂給他,他如果吞下了,你就可以走怎麼樣?」他指了指吉野順平,又順手撿起附近花壇裡的蝸牛。
鍋蓋頭男生起初有些遲疑,但當他抬頭看到吉野順平略帶冷漠的眼神時,男生抿了抿嘴,反正如果是你,你也會這樣做的對吧,畢竟人都是自私的,自私自利又喜歡拿他人取樂。
最終他嘴唇動了動,緩慢吐出一個字:「好。」
於是,吉野順平被拽進了之前他覺得不對勁的小巷,巷內人氣的增多,促使黑暗中的龐然大物開始復蘇。
「哈哈哈——」不良少年的笑聲很尖銳,他們圍在一旁,指使著鍋蓋頭男孩:「要記得讓他連殼都嚼碎吞下去哦,不然可不會輕易放你走的。」
其實諸如此類的欺辱經常發生在吉野順平身上,所以少年的忍耐程度很高,可是,現在他所害怕的不是即將發生的霸凌事件,而是——
少年驚恐地睜大了眼睛,視線透過面前的蝸牛,鎖定在其後的詛咒身上,它看起來像書本中描述的克蘇魯巨獸一樣恐怖,無數扭曲又張狂的觸手,一張嘴便能裝下兩個成年人。
那是什麼?
吃人的妖怪嗎?
不知是不是對視的緣故,怪物鎖定了他的位置,吉野順平想要逃,卻被幾個不良少年死死按住,最終少年只能恐慌地閉上雙眼。
就這樣結束了嗎,他短暫又無趣的一生。
然而下一秒——
想像中的血腥場面並沒有出現,哦不,其實出現了,但是卻是另一番景像。
從天而降的黑發少女一腳踩爆了怪物的頭部,不知名又讓吉野順平心生向往的力量騰起,怪物在尖叫中爆炸,後又化為灰燼。
此時,巷口被太陽散射的一縷微光恰好打在她的臉上,一瞬間,吉野順平覺得自己的心髒跳的好快。
媽媽,他看見了光!
我點頭:沒錯,凹凸曼來打小怪獸啦~
第117章
突然出現的黑發少女擾亂了原本的喂蝸牛行為。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去, 對方輕巧落地,手腕上的便利袋輕晃,身後帶起一陣飛揚的塵土,塵土中又伴隨著若隱若現逐漸消散的影子。
沒人知道她剛剛究竟做了什麼, 所有人都覺得她不過是恰好經過的路人, 除了——眼神中亮起光暈的吉野順平。
一直以來, 吉野順平都不相信人類的趨光行為。
他覺得那太過愚蠢。
作為靈長類動物的人類又不是植物, 怎麼可能會向陽生長呢,陽光太過刺眼了,人的眼睛直視太陽超過一分鐘, 視網膜就會留下不可磨滅的損害。
身為一個沒有什麼力量的普通人,他能做的不過是安於一隅,不輕易踏出自己的角落,不去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雖然, 總是會有人不打招呼便胡攪蠻纏地闖進來, 將角落裡的東西隨意踐踏一番, 再大搖大擺地離去。
而他也會在眾人離開後,蹲下身, 一點一點地將滿目狼藉重新收拾好。
那樣的日子他已經習慣了。
可是現在, 吉野順平微微張嘴, 目光有些呆愣, 大腦也有些轉不過來。
少年無視了面前霸凌者的言語, 無視了快要懟到他嘴邊的蝸牛,純黑的瞳孔中只倒映出一人的身影。
在這樣強烈的注視下,少女轉過身正對著幾人, 或者說,正對著吉野順平的視線。
歪了歪頭, 她隨著他的目光摸到了臉頰一側的殘穢,隨即女孩子輕輕扯起嘴角:「你看得見這個,對嗎?」
腦內一團漿糊,於是身體自主做出了反應,被兩名不良少年挾持住的順平點頭,難得提高了音量:「看得不太清楚,但、但是可以看到一些。」
「哦,這樣啊。」我淺笑,指了指身後的巷子深處,「那剛剛那只咒靈你也看得到嘍。」
雖然是第一次聽到咒靈這個叫法,但吉野順平立馬反應出少女說的是什麼。
是那只被擊潰的龐然大物。
黑發少年再次點頭,二人就這樣隔著一群霸凌者,一問一答地聊了起來。
這樣的舉措徹底惹惱了為首的不良少年。
盡管女孩子比他見過的所有女生都要好看,說她是剛從櫥窗裡走出的娃娃也不意外,可這並不是對方無視他的理由。
作為這片地域的老大,他不良少年頭頭的尊嚴絕不容許任何人挑釁,哪怕是卡哇伊的美少女也不可以!
當然,如果對方是可愛的女孩子的話,他的教訓會輕一些,不會像對待男生那麼惡劣。
領頭人給小弟使了個眼色,示意先不管吉野順平了,給他攔住這個突然降落到巷子裡,做了一系列莫名舉動,又說著聽不懂話的少女。
然而,他向來聽話的小弟們全都不為所動,沒辦法,他又咳嗽了幾聲,小弟們依舊不動彈。
「你們在干什——」
不良少年回頭,剛想訓斥自己的小弟,卻發現他們一個個都紅著臉,猶如青春期陷入戀愛煩惱的小男生一樣,忸怩地盯著那個女孩子,還有人在不好意思地摸後腦勺。
不良頭子:……?
他怎麼不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外貌協會會員!
給他清醒過來啊!不就是長相漂亮的女孩子嗎,整的跟沒見過世面一樣,明明繁華的東京都到處都是時尚的city girl!
小弟繼續羞澀:可是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她......她比今年校花大會的第一名還要好看呢!
總之,見色忘義的小弟們腦袋掉線,他這個大哥的顏面蕩然無存。
該死,眼看愚蠢的小弟是指望不上了,這位不良少年只好擼起袖子自己上。
於是,這樣做的後果就是,他成為了不良少年屍體堆成的小山中,被墊在最底下的那個人。
畢竟是按照順序疊高高嘛,第一個挨揍的家伙,自然就被墊在最下面了。
吉野順平注視著踩在小山上的少女,一直以來淡漠的內心激蕩起水花,仿佛有陽光照進了心底黑暗的角落。
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那樣強大的力量,好厲害!
他好像......也要變成趨光的動物了。
吉野順平搓了搓眼眶,原來從小到大看到的、聽見的古怪的黑影與聲音,都不是他幻想出來的東西嗎?
原來……有問題的人並不是他啊。
不遠處的少女向他走來,一旁仍舊手握蝸牛的鍋蓋頭男生推開順平,急切地上前表達自己的仰慕。
可少女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眼便讓男生遍體生寒。
「這位同學,你該去上學了哦。」女孩子勾了勾唇,指著身後不良少年堆出來的小山:「如果你不想變得跟他們同樣三天下不了床的話,就快跑~」
「啊,好、好的!」像執行不容拒絕的任務一樣,男生從地上撿起書包,逃荒似的跑掉了。
現在,不再陰森的巷子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吉野順平眼睜睜看著女孩子越來越近,五米、三米、一米,到最後,有些近在咫尺,少年不知道自己該看哪,緊張地再次閉上了眼睛。
然後,他感受到一只柔軟的手摸了摸他的頭,耳邊響起清甜的聲音:
「不怕不怕,壞人和怪獸都已經被凹凸曼打跑了。」
她的話略顯俏皮,又帶著些許安慰的意思,吉野順平隱藏在鬢角之下的耳朵有些紅。
少女比他大幾歲,卻完全沒有秉承與人交往的正常社交距離,少年這麼想著,但依舊沒有避開對方的手掌,而是站在原地,乖乖地任由其檢查了一番。
我:哎呀呀,是未來的小學弟耶,快讓我摸摸。
突然,閉著眼的吉野順平察覺到身體的不對勁。
他倏地睜開雙眼,對上泛著盈盈笑意的一雙眼眸,對方眨了眨眼,聲線溫和:
「不要動,再堅持一下下就好了,你的咒力出現了些問題,回路有些閉塞,我幫你調整一下。」
順平聽話不再動彈,感受著體內的變化,少頃,少年覺得有什麼不同了。
說不上來,似乎是......視野變得更清晰了,聽力更敏銳了,手臂更有力量了?
終於,做完一切的少女松開了他,吉野順平試探性地環視了下四周,從未有過的清晰世界映入眼簾。
轉動手臂,單薄的臂膀之下,有著比外表看起來更加強勁的力量。
這是......什麼?
少年嘴角動了動,並未出聲,可對方的聲音已然落下,像看穿了他的內心所想似的,她笑著說道:「是咒力。」
之後的幾分鐘,吉野順平從女孩子口中大致了解了咒術界與咒術師。
少年聽著有些沉默,原來平凡如他,也擁有不可多得的才能嗎?
這樣的話,以後媽媽的負擔也可以小一些了吧。
「總之大致情況就是上述那樣。」我充當起人形招生簡章:「以後來高專上學的話,不僅學費減免,日常做任務還能夠補貼家用。」
看著少年亮晶晶的眸子,我繼續:「當然,只是給你一個選擇,並不是說咒術師就一定來高專上學,如果想繼續按部就班地上普通人的學校也可以,這種事完全聽憑個人意願啦。」
吉野順平搖了搖頭,聲音堅定:「不,我想去咒術高專上學。」
我:「不用這麼早就做決定,對了,你現在國幾了呀?」
「國二。」吉野順平回道。
「國中二年級嗎,搜嘎,那跟惠惠子一樣大啊。」我笑道:「不著急,留給你做決定的時間還有很多,你可以仔細考慮一下,畢竟——」
說道最後,我的聲音微微壓低:「咒術師的世界可不像普通人那樣輕松,稍有失足就會丟掉性命,家人會傷心的。」
吉野順平:「嗯....」
「好的,那麼關於你的情況我會彙報給我的老師,後續升學時,會有專人跟你取得聯系。」我看了眼時間,八點十分,小學弟上學顯然已經遲到了。
怪我怪我,難得看見一個有潛力的野生咒術師,拉著人家講太久了。
掏了掏手腕上的便利袋,我從其中掏出一把熱乎乎的板栗。
「抱歉,耽誤了你上學,這個就當做賠禮吧。」我將板栗遞給吉野順平。
吉野順平把剛到嘴邊的「其實他本來就准備逃學」的話咽下去,伸手接過板栗,中間被切開的栗子在手心裡冒著熱氣。
「中華街早上新鮮出爐的糖炒板栗,這家店味道很好的。」見在我說了之後變得呆呆的少年,我疑惑地問:
「誒,你不喜歡吃板栗嗎?」這世界上竟然會有不喜歡吃栗子的人!
栗栗那麼好恰,腫麼可以拒絕它!
「不是的!」吉野順平大聲地說,說完又迅速變小聲,「我、我只是……」
「是不會剝嗎?」望著少年支支吾吾的樣子,我拿出了一顆,演示到給他看,「這樣,只需順著中間的切口一掰就好了。」
說完,我將一顆圓潤潤的淡黃色板栗放在少年掌心:「很簡單的,你可以試試。」
吉野順平盯著手中那枚被剝好的栗子,緩緩,少年鼓足勇氣開口說道:「那個,我可以要一下你的聯系方式嗎......前、前輩?」
我點頭:「當然。」
就這樣,我加上了未來小學弟的line,稍微瀏覽了一下他的朋友圈,發現他是個電影愛好者後,我又把五條祐推薦給了他。
正好那小子一天到晚抓人陪他看電影,現在他可以多一個小伙伴了。
五條祐:開心的憨笑.jpg
第118章
少女打來電話時, 五條悟正靠在總監部會議室的黑色座椅上,一臉不爽。
起初,面對幾位喋喋不休的老者,青年打開無下限擋住他們的唾沫星子, 悠哉地晃著二郎腿, 十分沒個正形。
反正這種例行問候他都習慣了, 幾乎每個月都要來上一次。
只不過這一次, 被批評的不只有他,老人口中的指責對像又多了個津島修栗。
雖然少女並不在此,爛橘子們也不過是雞蛋裡挑骨頭般地隨意指摘, 並未有真正出問題的地方,但五條悟依舊不爽。
先不說他是女孩子的老師,就算現在不是班主任,可以前是啊, 更別提他教導修栗可不止一年級那一年。
身為監護人, 他包攬的是小姑娘從小到大所有的教育。
雖說對方很聽話, 也很聰明,成績優異, 很少像熊孩子一樣到處惹事, 就算不小心闖了禍, 也能憑自己的能力搞定, 但就算再怎麼聰明, 學習之初也總有搞不明白的階段。
學校的課業、咒力的使用、詛咒的特點、領域的延展等等。
一點一滴,少女所掌握的一切,要麼是從日常積累中得出的經驗, 要麼是從五條悟這個人口中聽到的。
五條悟記得她睜得大大的、充滿不解的眸子,記得對方得到答案後, 豁然開朗的表情,更記得實戰之後,理解了新的思路,女孩子抱著他的胳膊跟他分享的場景。
六眼的記性很好,過往片段可以隨時像幻燈片一樣回放。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所以說啊,他家這麼聽話、優秀,又超級棒的女孩子,你們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批判她?還當著他這個家長的面說她壞話,是你們飄大了,還是他提不動刀了?
big膽!
五條悟周身的溫度漸漸低了下去,一直說個不停的老者卡殼,然而就在五條悟准備繼續施壓時,叮鈴——他的手機鈴聲響了。
這是專屬於特別關心的電鈴音,意味著給他打電話的只有一人。
肉眼可見的,白發青年迅速回溫,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就連身後的背景板都飄起了代表高興的小花花。
伸手按下接聽按鈕,青年聲音像淬了蜂蜜的麥芽糖:「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呀?」
言下之意:工作日的上午,好學生怎麼可以無視課堂紀律開小差呢!
我:……
說得好像是有老師給我上課一樣,明明所有科目全靠我自學,我還在網上跟視頻課呢!
「因為今天課表上只有文化課,所以日下部老師沒有來學校。」我回答五條悟的問題。
不要指望十年前的高專畢業生的知識儲備量,日下部如是說。
我繼續:「而且今天的任務地點在東京,吃完早點後,我就去把那只詛咒祓除了。」說到這裡,我故意賣了個關子。
「悟哥,我這裡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隔著手機,屬於女孩子句尾上揚的笑意傳進五條悟的耳朵,青年低低的笑了笑,沒有填寫對方給出的選項,而是開口問道:
「修栗醬現在在哪裡?」
我:「已經回家了。」
「OK.」五條悟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說:「那修栗醬乖乖在家等我三分鐘,我馬上就回去,記住,期間不要給居心不良的陌生人開門喲。」
雖然這話沒什麼實用,因為,如果有居心不良的陌生人來敲門的話,那麼最終被敲掉的就是他自己的腦殼了。
但是,五條悟的話我不會不聽,就算離譜到家,我也會給他一個回應,所以——
我模仿他幼稚地語氣:「知道啦,我會乖乖的,不給其他人開門,悟哥也要趕快回來哦。」
五條悟笑道:「當然。」
掛斷電話,五條悟掃向身邊的老者們,自剛剛他開始接電話起,幾人就不再言語,這並不是因為他們足夠識眼色,知道不該打擾最強的通話,而是五條悟控制咒力壓在他們身上,使幾人無法開口。
現在,壓在身上的咒力消失,他們終於能開口說話了。
為首的老人臉色漲得通紅,放肆,五條悟實在是太放肆了!
「你——!」然而剛開口說一個字,窒息的咒壓再次傳來,老者啞然。
五條悟站起身,單手叉腰,低頭俯視他,臉上是只有弧度,卻不帶絲毫笑意的微笑:「你也聽到了,我家孩子找我,所以我現在快點趕回家。」他說道。
擋路的話,就給你們拍成新鮮出爐的橘子餅。
無視老者的怒意,青年我行我素地拉開會議室的大門,隨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來了一句:「對了,沒有下次。」
總監部:?什麼沒有下次,沒有下次什麼?!
喂——!要不要搞的這麼謎語人啊,他們老了,不理解年輕人的時尚,聽不懂啊!
五條悟:是下次不准當著他的面數落他家孩子,一群聽不懂人話的爛橘子。
總監部:……
/
說三分鐘就真的只有三分鐘,五條悟這人一旦給出了具體時間,就必定會守時,就像他所做出的承諾,從來都不會違背一樣。
落地窗提前被女孩子敞開,五條悟踩住窗框,跳了進去,好在無下限隔住的皮靴並不會留下腳印,不然每天都得有人擦窗。
客廳裡,少女正盤腿坐在沙發上,吃著她的糖炒栗子,看到監護人回來了,便高高舉起了自己剛剝好的栗子。
五條悟湊近,一口吃掉,大貓舔了舔嘴,示意好吃,還要!
監護人提出的要求,我自然會滿足他。
於是五條悟得到了像小朋友一樣的被照顧,一個接一個地剝好喂給他吃,嘴邊殘留的一點渣渣,對方也會拿紙巾替他擦去。
對此,五條悟往沙發上女孩子的方向湊了湊,湊到彼此能清晰聞見對方發絲上的洗發水味道,這樣是為了更方便的投喂。
說實話,五條悟不討厭被人當成小孩子一樣地照顧,尤其是修栗醬對他這麼做,他很喜歡。
去年,他們一起前往一家孤兒院調查特級咒胎,由於事發突然,人員撤離並沒有做好,禱告室的房間裡還剩了幾個小朋友。
小朋友們很害怕陌生人,尤其是五條悟這樣,穿著一身黑,眼睛上又纏了繃帶的怪叔叔,像老師平常講得故事裡的大壞蛋。
五條悟:?剛剛是誰叫他叔叔,出來,他要打他屁股!
小朋友:嗚嗚嗚——真的是壞蛋!
最後,是少女用隨身攜帶的零食把孩子們哄好的。
那一次,五條悟難得沒有上手搶人吃的,可修栗還是將曲奇餅干分了他一包。
面對青年望過來的目光,女孩子笑了笑,說道:「因為悟哥也是小盆友嘛。」
五條悟接過餅干,開心地兩口吃掉,完全沒聽出來對方是在說他跟小孩子一樣幼稚。
反正,他是喜歡那種感覺的,被認真且用心關照著的感覺。
而不是因為他是六眼,所以就該理所當然地承擔一切,因為他是最強,所在工作量是其他咒術師的好幾倍,因為他是五條悟,所以疲倦這個詞不該與他掛鉤。
五條悟終究只是個人啊,人都是會累的,他可以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也可以48h連軸轉,但他不能連著好幾天不睡覺。
他會疲憊,會勞累,也會困頓,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生理現像了。
幾乎沒人會看到這些,但修栗不一樣,她永遠能關注到他眼中的疲憊,連多了一條紅血絲都能第一時間察覺。
喜歡......
五條悟想,他喜歡這樣的關注。
沙發上,兩人距離越來越近,後面,五條悟干脆直接將頭埋在了少女肩膀上,像貓咪那樣蹭了蹭腦袋。
在我看來就是,這人突然開始大鳥依人的撒嬌。
潔白的發絲很柔軟,落在臉頰與脖子上有輕微的癢意,我推了推他的腦袋,示意他把臉漏出來,栗子還吃不吃啦。
「吃。」
五條悟漏出個潔白的下巴殼子,鼻子往上依舊陷在少女的高專校服裡。
他一邊吃著少女遞過來的板栗,一邊回答之前電話裡的問題:「先聽壞消息。」
我點頭,放下栗子殼:「壞消息是,今天我去中華街的時候,悟哥你昨晚跟我說的那家超好吃金絲杏仁酥已經售罄了。」
「他們家店鋪太火爆了,每天早上六點就開始排長隊,七點就已經全部賣光啦。」我摸了摸近在咫尺的貓貓頭,今天你是吃不到了,下次吧。
「啊——那可真是個壞消息。」五條悟可惜地嘆了口氣,隨即又問道:「好消息呢,修栗醬不是還有一個好消息?」
「有噠。」側過臉,我比出必勝的手勢:「悟哥,你兩年後的優秀教師評選必定是第一。」
五條悟歪歪頭:「為什麼是兩年後?」
「因為我幫你招到了新的生源,跟惠惠子同一屆,再過兩年他就成為你的學生了。」到時候,你的選票絕對比夏油哥多!
伏黑惠: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並不會投五條悟?
我:放心,我會幫你把這個可能掐滅的,親愛的小惠(笑
伏黑惠:……
這全是暗箱操作的辣雞投票他不干!
第119章
關於咒術高專的優秀教師評選, 其實只是個虛名,沒有什麼含金量,也沒有實際上的獎勵。
但架不住大貓會高興。
就像得到了心愛的小魚干那樣,他會叼著到處炫耀。
所以, 盡管我十分贊同眾人對夏油傑的評價——歷代高專(除夜蛾校長外)難得負責任的好老師, 但我還是扭過頭就把票投給了五條悟。
夏油傑:沒愛了。
五條悟:因為她愛我。
我:抱歉了, 夏油哥。
美美子、菜菜子:沒事的父親大人, 等我們上學一定幫您扳回一局!
夏油傑:倒也不必......
伏黑惠:說到底還是作假。
我:nonono,才不是作假呢,只是個人偏向而已。
伏黑惠:那他為什麼要偏五條悟?
我笑:因為我要你偏, 你就得偏!
伏黑哥臭臉.jpg
沒辦法,就像美美子菜菜子會投給她們的歐多桑,我會傾向五條悟也理所當然。
雖然我經常也會在嘴上嫌棄這個無良監護人,但他永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是偏心與大多數二選一時的答案。
提問:那非大多數時嘞?
我:嗯, 這個要看場景啦, 比如在兄長面前就稀罕宰貓貓,在悟哥面前就猛誇白貓貓, 兩碗水同時端平, 日子才能多一點美好, 少很多鬧騰。
好在六眼沒有讀心術, 不清楚少女心中所想,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不過是兩碗水中的其中一碗,他絕對會把另一碗搶過來,摔在地上砸個稀巴爛。
栗子吃的差不多了, 女孩子又將酸奶撕開,插上吸管遞給五條悟。
五條悟沒有接過去, 而是順著對方的手,一口氣將酸奶吸到底。
酸奶盒子被吸得吱吱作響,吃飽喝足,五條悟終於想起來詢問未來學生的情況。
「名字的話叫吉野順平,是個很靦腆的斜劉海小男生,當然跟夏油哥的劉海不同,不過,哈哈,都挺有特色的,一眼就記住了。」我回答道。
「是麼。」難得的,五條悟沒有表現出對未來新生的熱情,而是看似隨意地重復了一句:「修栗醬一眼就記住了啊。」
「當然。」沒察覺到危險的我點頭,「我的記性一直都很好嘛。」這一點,我還是很有自信的。
「嗯。」五條悟輕輕嗯了一聲,繼續蹭了蹭腦袋,可能貓貓就是這樣吧,喜歡拿自己的腦袋去蹭喜歡的人,因為這樣會得來對方的關注。
女孩子微微扭頭看了過來,輕撫他的額頭:「悟哥,你眼睛上的繃帶都散開了。」
聽此,五條悟停下動作,調整了一下坐姿,像只有六歲的悟寶寶:「那就麻煩修栗醬幫我重新戴一下了。」
青年說完,不屬於他的柔軟的指尖便落在了眼眶上,很快,又順著臉頰兩側向後游走。
由於繃帶實在是太散了,調整無用,所以對方准備將其解下來重新系一遍。
隔著一層白紗布,女孩子的身體越來越近,被體溫烘的溫熱的校服布料再次貼在臉上,鼻尖全是對方身上甜甜的香氣,青年微垂眼瞼,隱去六眼之下晦澀。
隨著少女手指的動作,白色的繃帶脫落,蔓延著無限的蒼空之瞳顯現。
而面對著這樣一雙,像神明將寶石嵌入其中的眼睛,女孩子不知不覺便有些走神,就連手上的動作都略微放慢了些。
五條悟注意到了這個微小的細節,青年彎起眼角,平靜水面頓時掀起雀躍的波濤,仿佛要將人溺死在其中。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小姑娘喜歡他的眼睛,從對方還是個小蘿莉的時候就知道了。
自己送給她的彩鉛,她第一個畫出來的就是他的眼睛,日常生活中,也從不吝嗇對他眼睛的誇贊。
五條悟清楚六眼的奪目,清楚一直以來,有多少人拜倒在六眼的魅力之下,說實話,那些溢美之詞聽得他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可是如果同樣的話從修栗口中說出來,感覺瞬間就不一樣了。
他可以聽她說很久。
從早說到晚,從黑夜說到天蒙蒙亮,從清脆動聽說到聲音沙啞,到最後只剩下微弱的氣音,然後,他會給她倒一杯水,接著聽她的誇誇。
我:?
你是魔鬼嗎?
總之,就算修栗一直說下去,他都不會感到厭煩呢,五條悟想,他可以!
我:打住,我不可以!
對上少女有些愣神的視線,青年眼角帶笑,語氣揶揄又親昵:「修栗醬這麼喜歡老師的眼睛可怎麼辦好呢?要不,我挖下來送給你,就當是老師送給心愛學生的禮物。」
說到最後,他幾乎說成陳述句了,大有一種,只有女孩子點頭,他當即就可以上演一出挖眼大戲的做法。
瞬間回神的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跟新一的討論——愛他,就把心掏出來給對方看。
突然之間,我好像理解工藤新一當時的無語與無奈了。
雖說這種話對我們來說倒也不是做不到。
我的自愈與五條悟的反轉術式,都可以瞬間恢復身體上的傷害,都不會有什麼大礙,但是——
我伸手輕輕戳了戳五條悟潔白的眼羽:「但是那樣就不一樣了哦。」
五條悟眨了眨眼:「有什麼不一樣?」
「不一樣在於——」我頓了頓,緩緩又直球地說道:「那樣就不是你的了,悟哥。」
「我喜歡的......一直都只是位於你眼眶內的天空,而不是說單獨拿出來的一雙六眼。」
關於六眼,不管是挖出來盛在手心裡也好,還是換一個持有者也罷,我都不會那麼喜歡它。
因為是你,才會喜歡。
六歲的時候,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歡。
少女的聲音像小巧的羽毛,輕輕刮在五條悟的心上,一下又一下的,左心房又或是右心室突突的癢,現在,他是真的想掏一下自己的心了。
五條悟決定下午去找硝子看一看,他的心髒怕不是出了什麼毛病,心率都加速了。
青年對面,說出一串直球話的我鼓鼓嘴,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說了大實話,但總感覺別別扭扭的。
是空氣太悶了嗎?
我瞥了眼自五條悟跳窗而入就大敞的落地窗,明明也開的窗啊。
……
算了,人生准則其一:想要沒煩惱就不要去動腦。
手下用力,我狠狠拽住五條悟的繃帶,然後給他系了個超大號的蝴蝶結。
不得不說,五條悟這人不管戴什麼裝飾都不違和,繃帶蝴蝶結跟白發也是絕配。
看著看著,我想到了什麼,在曾經去過的那個平行世界裡,據說監護人常佩戴的是一只黑色眼罩。
我歪頭:「話說,悟哥你有考慮過把繃帶換一下嗎,比如換個眼罩之類的?」
五條悟正在數心跳,突然聽見女孩子這麼說到。
他抬頭,直視著她的眼睛:「修栗醬在哪聽到這個消息的?」
我:?
五條悟繼續:「我確實有找找人專門研發適配六眼的特殊眼罩,但現在樣板還沒出來,修栗怎麼就知道了?」
快告訴他,是誰在偷摸摸給你報信,敢泄露他的消息,不要命了!
「就不能是我猜的嘛?」我吐了吐舌頭,「畢竟人家也是很聰明噠~」
「你覺得我會相信如此拙劣的謊言?」白發青年抱臂,一副他也超聰明的樣子。
「嗯嗯,悟哥好厲害!」我摸摸他的頭發,垂落的發絲被繃帶豎起,只要再換個眼罩,就跟火○忍者裡的卡卡西老師一樣了。
五條悟:「這還差不多。」
「但是——「我頓了頓。繼續說道:「確實沒人跟我報信,我真的是憑自己的本事知道的。」(ps:憑自己勇闖異世界的本事。)
說完,我收回手,不再管對方的目光,轉身將栗子殼與酸奶外包做好垃圾分類,隨後便回到了屋子裡。
十分鐘後哥哥約我打游戲呢,得去端另一碗水了。
五條悟就這樣麼注視著少女的背影,直到她關上臥室門,白貓貓尾巴甩了甩,無聲又緩緩地說道:
「小騙子~」
//
幾日後——
「津美紀——」將隨身帶的背包交給一旁的惠惠,我抱住津美紀的手臂:「我帶了毛豆生奶油大福,待會兒和米娜桑一起分享。」
由於五條悟被臨時外派,剛買的大福瞬間沒了去處,像這種每日現做現賣的甜點,要是在冰箱裡放久了,味道和口感都會變得不好。
所以在吃掉了一整盒後,我看著監護人囤積的,還剩下整整三盒的大福,當即決定帶著它們一起參加津美紀邀請我去的試膽大會。
反正背包的人又不是我,問題不大。
伏黑惠:也許他有問——
我無辜地看過去:嗯?
伏黑惠:……算了,他沒問題。
我:耶,惠惠子最好了!
極為嫻熟地接過背包,伏黑惠抬眼看著走在前方貼貼的二位少女,低下頭,少年認命地做起她們的背包小弟。
事實證明,每一個自由且放飛的姐姐身後,都會有一個任勞任怨的冤種弟弟。
即使是浦見東中學方圓五裡內赫赫有名的伏黑哥,也逃不過此類命運,畢竟他可不只有一個姐姐。
是兩個!其中一個極為不省心,跟五條悟一模一樣!
搞什麼,伏黑惠甩了甩頭,早知道他就不來了,要不是因為擔心津美紀。
前幾日,津美紀班級裡的女生們准備舉行試膽大會。
眾所周知,試膽大會是一個極其容易出現各種bug與flag的地方,尤其是參與者全是一群女孩子,地點還是在東京郊區的八十八橋附近。
那裡是著名的拋屍聖地。
天知道,伏黑惠從小到大跟著津島修栗一起捅了多少個詛咒窩,其中就不乏這類地方。
所以當少年得知這個消息後,便直言不諱地跟津美紀說,他也要跟著一起去。
雖說一群女孩子的試膽大會,突然加入一個男生,總感覺有些奇怪,但看著弟弟固執的臉龐,津美紀還是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於是,伏黑惠成為了這次活動中唯一的男孩子,而是還是年齡最小的那個。
不過,那個時候他不知道修栗會來,伏黑惠瞥了眼某位薅路邊蒲公英的現役特級,早知道她來了,自己就沒必要跟著了。
這不僅出自對特級實力的肯定,更出自他對津島修栗的信任。
有她在,津美紀絕對不會受到一點傷害,因為哪怕有人傷到了津美紀一根頭發絲,少女都絕對會讓那人比轟動霓虹的碎屍案還要細碎。
伏黑惠嘆了口氣,將少女風十足的背包看文來摳摳君羊八六一齊齊三三零四整理往身後一搭,加快幾步,跟上了她們的步伐。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不久後,有一個人,不,是一個腦子的想法跟他出奇的一致。
羂索:早知道津島修栗在這,他就不來了!!!
為什麼啊!為什麼沒人跟他說她也會來,他不是混進女生們的專屬聊天群了麼,怎麼,他是被提出群聊了嗎?!
伏黑津美紀帶其他小伙伴怎麼不提前在群裡通知一下啊喂,這樣做很不禮貌的!人類不是最懂謙卑禮儀的種族嘛,腫麼可以這個樣子!
津美紀:嗯,因為大家都是很好的人,相信她們絕對不會介意的。
羂索:可是他會介意!
第120章
羂索在下棋, 一盤縱橫千年的棋局。
只是最近幾年,他的棋子時不時就要崩掉幾個,什麼咒靈操使重回正道,無為轉變灰飛煙滅, 搞得他焦頭爛額, 計劃書理了一遍又一遍。
他沒想到五條悟會收養一個家族被滅的小女孩, 更沒想到那個女孩能帶來此般變數, 攪亂了整盤棋局的走勢。
起初,羂索不以為意,哪怕窺探到了女孩子的極其罕見的術式, 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把她當成了繼夏油傑之後的備用人選。
直到多年前的修學旅行,他正面對上津島修栗,最後被對方掀了腦殼, 還差一點成為泡在福爾馬林裡的大腦標本, 羂索才認識到她的厲害。
是足以與五條悟比肩的天才。
如果他擁有夏油傑的身體, 或許還可以與之一戰,但現在夏油傑黑化值清零了, 奪取身體計劃被迫擱置。
至於其他人, 就算再強也只能是個一級, 而一級與特級之間, 力量差距猶如天塹, 說不定剛探出個腦袋,下一秒就人首分離了。
那畫面太美,羂索不敢想。
一個五條悟就夠受了, 打不過只能關貓箱,再來個津島修栗, 這擔驚受怕的日子怕不是沒完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羂索決定先避開其鋒芒,之後再尋找時機下手,反正他的壽命很長,不像人類只有短短百年。
他打不了,還等不起嘛,當他苟了千年的小腦花白苟的。
就這樣,他脫離高專人的視線,兢兢業業角色扮演,偶爾抽空思考他的詛咒大業。
很快,時間便到了他原計劃裡投放咒物的這一天——月圓之夜的逢魔之時。
看著手機裡關於試膽大會的提議,羂索裂開嘴角,陰惻惻地一笑,隨後解開額頭上的縫合線,取出自己的腦子,把它放到了手邊新鮮出爐的屍體裡。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是伏黑津美紀的同班同學。
等大家一起探險時,他趁機將咒物附著到伏黑津美紀的身上,受肉就完成了。
只可惜,想像十分美好,現實過於燒腦。
羂索萬萬沒想到,伏黑津美紀竟然把津島修栗給帶來了,天知道當他在約定地點看見意料之外的人時,心中有多少個媽賣批在奔騰。
低頭,他迅速從隨身攜帶的挎包中,掏出小梳子與小鏡子。
打開折疊鏡,他觀察著自己劉海的狀態,很好,他噴了半瓶定型發膠的齊劉海,任它風吹雨打都巋然不動,兩側鬢角也是優雅的弧形,完美遮住額角的縫合線痕跡。
這樣一來,應該就不會暴露了吧,羂索心想。
不知為何,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借助背過大家整理劉海的間隙,他給前不久忽悠來的兩個『同伴』發了求救信號。
「涼子,你怎麼又開始倒騰你的劉海了?」
平常跟羂索身體主人玩得好的女生八卦道:「最近某人可是格外關注自己的外貌哦,是不是有情況了~」
「才沒有呢,人家只是不想剛剪的劉海被風吹散,倒是奈緒你,是不是快要跟班長在一起了。」套著涼子外皮的腦花醬說到。
角色扮演的真諦就是——每當他進入一個新角色,就能迅速適應角色的身份、語氣、朋友圈。
這可是他鮮少被人拆穿的秘訣。
「哎呀,我跟班長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們就是....哼,涼子你真討厭,不理你了。」女生佯裝生氣地快步走,羂索再次確認了一遍自己的發型,才收起鏡子追了上去。
一切相安無事,打過招呼後,大家繼續朝傳聞中的八十八橋走去。
羂索綴在隊伍後方,計劃順利進行,只要他待會兒接觸伏黑津美紀就可以了。
只是,他忽略了一點,或者說,這是他永遠也無從得知的一個點——
我的身體經過妖怪血肉的改造。
妖怪對氣息十分敏感,尤其是......死亡的味道。
況且,這樣特殊的死亡氣息,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了。
所以,當一枚破風而來的石子擊穿羂索剛伸出的手掌時,他怎麼也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暴露的。
他的偽裝明明就天衣無縫!
他都已經用超級少女的口吻,跟旁邊的女生聊了那麼久的學校八卦了,怎麼還是被津島修栗認出來了,這不科學!
我:因為這就不是一個科學的世界。
該死,那丫頭不會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隱藏技能吧!
對此,羂索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企圖最後利用一把他岌岌可危的馬甲。
「我的手,好疼——嗚....津島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超絕的演技,使他扮演的少女楚楚可憐。
果不其然,其他女生的思路瞬間被帶歪。
畢竟,一個是長期相處的同班同學,一個是今天剛認識的陌生人,她們自然會偏向自己更熟悉的一方。
眼見女孩子成為眾人指摘的對像,羂索被手掌捂住的嘴角扯了扯。
沒錯,就是這樣,被大家誤會,成為眾矢之的、千夫所指,不被他人理解,收獲的只有議論紛紛與憎惡,這就是你所想保護的人們。
一旁的伏黑惠皺眉,修栗不會無緣無故攻擊他人,那名女生不對勁,他擔憂地看向黑發少女,然而卻看到了對方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羂索妄圖以這樣的方法擾人心智,但是他搞錯了對像,我不是曾經搖搖欲墜的夏油傑,也永遠不會孤立無援。
作為被五條悟一手帶大的人,我其實和他一樣,都是在某種程度上相當自我的人。
無關緊要之人的想法,無知者以己度人的揣測,與我何干呢?
眾目睽睽之下,少女比出結印手勢,目標直指坐在地上哭泣的那名女生。
這是她成為特級之後,專門跟五條悟學習的,為數不多可以將咒力輸出為實體攻擊的招式。
羂索被驚得停下了動作,不是吧,她真的敢當著普通人的面這麼做嗎,不可能——!
然而一切皆有可能。
反正這裡地處東京,後續安撫工作有Scepter4接手。
他們那兒現在有位頂級操心師坐鎮,忽悠起人一套套的,像這種十幾歲的小姑娘,他幾句話就能給人搞定。
太宰治(幽怨的眼神):這並不是你給他增加工作量的理由!上一次的還沒結束呢,又來!
眼見大事不妙,羂索從旁邊抓了個女生過來阻擋攻擊,不過少女對咒力的控制極為精准,力量拐了個彎,再次命中了他。
嘈雜四起,這場原本與郊游無異的試膽大會終於發揮了它名字的作用。
從現在開始,大家練習一下膽量吧,其實我不介意眾人用尖叫為我加油助威。
看出女孩子眼底流露的想法,伏黑惠上前拽住她的手腕:「修栗...姐。」
少年甚至都開始喊姐了,救命,他突然明白自己跟著來的意義了,就是為了防止某人一個不注意,把整座八十八橋給揚了。
「哎呀,我開玩笑的,不要著急嘛。」從伏黑惠緊握的手中抽出手腕,我摸了把他的海膽尖尖,「我是那麼沒分寸的人麼,小惠也真是的,太不放心我了。」
伏黑惠:他明明是在不放心腳下這座百年老橋!
再加上,這裡還有不少普通人呢,少年擔憂地環視一圈,雖然只看到了其他女生們的驚恐與敵視。
伏黑惠沉默了一瞬,然而有人卻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沒關系。
我:「抱歉各位,我與她有些私人恩怨,需要去隔壁處理一下。」
說話間,黑發少女突然出現在了眾人身後,又趁她們轉頭之際,一把扛起地面上的腦花醬,將其帶到了隔壁小樹林。
「她們....就這麼走了?真的沒問題嗎,涼子她......」雖然剛被好友拿來擋攻擊了,但由於看不見咒力,女生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她現在只擔心涼子的安危。
「津美紀,你的朋友不會是什麼不良少女吧?」她問道。
「啊...不是的,她、她們大概真的有些私人恩怨吧。」伏黑津美紀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咒術師能看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修栗一定是看出問題了,不過她不好插手,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安撫同學們。
而伏黑惠卻察覺到一絲不對,他抬頭看向不遠處,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那是——
少年瞳孔收縮,因為下一秒,一只頭頂火山的咒靈出現在他眼前。
特級!
伏黑惠比印,喚出式神。
另一邊——
我像扛死豬一樣,一路扛著羂索來到了樹林深處。
可就在我准備掀開他的頭蓋骨,和久別重逢的腦花醬,上演一出醬醬釀釀的虐戀情深時。
有只十分不會讀空氣的咒靈橫刀奪愛,將本來只屬於兩個人的劇本,硬生生變成了三個人你死我活的追逐賽。
咒靈的速度很快,該說不愧是特級咒靈麼。
我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肩膀,又抬頭望向樹頂。
那裡站著一個眼睛裡長樹枝的咒靈,而它手裡抱的,正是原本位於我肩膀上的女主角。
以為這樣就能逃掉嗎,特級咒靈而已,來一個,送一個,來一對,就送走一雙哦。
這麼想著,我對上了腦花醬莫名的笑意,瞬間,我意識到不妥,等等,不會真的有兩只特級吧?!
啊....糟糕,小惠和津美紀她們。
嘖,果然時代不同了,這年頭,咒靈都已經學會團隊合作了。
我皺眉,而對面的羂索也在看出少女的掙扎後,松了口氣,雖然花御確實不是她的對手,但他打賭,津島修栗會放棄追逐他,轉而回去救那群人。
伏黑惠抵擋不住特級,說到底,她做不到看著那麼多生命在她面前死去,尤其是其中還有她在意的人。
這一次,羂索賭對了。
他看見少女停住了腳步,冰冷的目光掃視他們一眼,隨後轉身。
於是那一天的逢魔之時,Scepter4監測能量波值的儀器報爆了,因為有人展開了足以覆蓋一整個區的領域,不但將其中的咒靈消滅大半,還轟了一片林子。
青組——
伏見猿比古面注視著眼熟的線條,少頃,他打給了某位跟他同聲優的同事:「莫西莫西,太宰君,通知你一個很不好的消息,你妹炸了。」
剛摸魚五分鐘的太宰治:啊?你說什麼?
第121章
五條悟趕來接人的時候, 鬧劇已然落幕,他似乎每一次都趕不上熱乎的現場直播。
十五分鐘前,熊本縣街邊的一家鯽魚燒店鋪外,正在排隊的白發青年接到一通電話。
Scepter4聯絡專員:「你好, 請問現在方便嘛, 這邊通知您過來領一下孩子, 剛剛發生了特殊襲擊事件, 您家孩子似乎受到了驚嚇。」
聽到此話,五條悟仔細看了看手機上的號碼,確定自己的耳朵沒聽錯後, 才繼續說道:「你確定是我家孩子?」
Scepter4聯絡專員:「是的。」
五條悟:「你知道我是誰嗎?」
Scepter4聯絡專員:「是......五條先生沒問題吧?」
「有問題。」五條悟回到:「有大問題!」
Scepter4聯絡專員耐心詢問:「請問出了什麼問題?」
五條悟:「問題就是——我接到詐騙電話了。」
試問津島修栗會受到驚嚇嗎,一般情況下,都是她嚇唬別人才對吧,五條悟對自家孩子還算了解, 所以——
滴滴滴......
電話被掛斷了, 遠在東京的聯絡專員沉默。
這個班他是一點都不想上了, 要不是因為有編制,是他千辛萬苦考進來的編制啊啊啊!
總之, 由於某種先入為主的想法, 五條悟來晚了。
他家孩子, 他自動帶入了修栗一人, 殊不知還有個伏黑惠和津美紀, 無良爹不在,日常生活保障他全權負責,所以青組的登記名單上, 四舍五入他們倆也算五條悟家的。
不過說到底,雖然受驚的是津美紀, 但當五條悟落地後,第一個關注的還是修栗。
因為,他看到了一只氣鼓鼓的栗子醬!
女孩子原本精致的臉頰鼓成了包子,雙手環住膝蓋,一言不發地蹲在路邊拔草,周圍的草地都被她薅禿了一大片,甚至連監護人來了都不吱聲。
伏黑惠正站在少女身邊給她遞橘子吃。
這家伙跟沒手一樣,完整的橘子她看都不看,剝好了皮,掰成小瓣喂到嘴邊,才肯勉為其難地吞下,酸的也不吃,只吃甜的。
這都是跟誰學的壞毛病,伏黑惠無語,自己把酸橘子咽下,又耐著性子一瓣一瓣喂給她甜橘子。
現在,看到五條悟來了,伏黑惠當即就把安慰女孩子的任務甩給青年,自己則走到津美紀身邊,繼續扒橘子,只不過這一次,他遞給了津美紀。
伏黑津美紀接過橘子,吃了一瓣:「好酸。」她說道。
於是伏黑惠再次把酸橘子接了過來,自己默默地吃掉。
五條悟跟津美紀打了個招呼,看她沒什麼大礙後,便將視線轉向仍在低頭薅草的女孩子。
他大長腿向外一垮,蹲下,和她一起辣手摧小草。
小草:你們就放過它吧,求求惹!
「是誰惹我們修栗醬不高興啦?」五條悟拔著拔著草,繼而揪起小姑娘的頭發,給人揪的瞥他一眼。
我歪頭,將頭發從他手中拽出:「悟哥明知故問。」六眼一掃,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這麼大咒力殘穢,你會看不出來?
看她這副模樣,五條悟覺得好笑,一直以來,他們的角色總是顛倒的,五條悟耍脾氣,女孩子變著法的來逗他。
對方現在這幅氣呼呼,不開心,明顯等著人來哄她的模樣,倒是少見。
雖說,這似乎才是他們身份的正常定位。
「好啦。」五條悟伸手戳了戳她鼓起來的兩腮,直到把裡面的氣戳扁,「不就是咒靈跑了嘛,多大點事。」
「可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轉頭,我癟著嘴看他,「上一次也是。」只差那麼一點點,我就可以把他變成腦花標本了。
「嗯,那就下一次繼續。」他沒有說他會幫她,他只說少女下次一定可以煮一碗鐵鍋燉腦花。
五條悟從手提袋裡拿出一個鯽魚燒遞給女孩子,不久前剛出鍋的鯽魚燒還冒著熱氣。
少女接過去,像小兔子一樣蹲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潔白的牙齒咬一口,嫣紅的舌尖一卷,緊接著就是腮幫子鼓起一塊。
她吃的是很普通的紅豆餡,原本五條悟認定糯米芝士才是第一好吃的味道,但現在,他莫名覺得,其實最簡單的紅豆餡也很不錯。
見監護人一直盯著我的鯽魚燒,我不解地看了一眼他的手提袋,明明裡面還有那麼多,你干嘛光盯著我的。
五條悟不為所動,依舊直勾勾看著女孩子手裡那個。
沒辦法,我將剛吃了一半的鯽魚燒遞了過去,五條悟滿意地嗷嗚一口,瞬間餡料全無,只剩個魚尾巴留個對方。
就這樣,眉頭才剛舒展了一點的少女,再次癟起了嘴巴,原地轉身,她背對著五條悟,不再搭理他。
不遠處,伏黑惠面無表情地吃著他的酸橘子,你們倆能不能不要像兩只小學雞一樣,幼稚死了。
雖然五條悟安慰不成,反而讓人更生氣了,不過青年倒是不在乎這些。
他起身詢問伏黑惠與津美紀要不要跟他一起走,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後,青年便一把扛起了地上磨磨唧唧的少女,把她夾在了自己胳膊底下。
我:!
突然失重,好在我並不用穩住自己,青年臂力很大,無下限也在無形中將我罩住,就是在我的小弟面前,這個姿勢讓我顏面盡失。
我幽怨地看了一眼伏黑惠,長時間相處的心有靈犀,使少年在第一時間領會到了少女的用意。
說真的,他一點都不想要這樣的心有靈犀。
嘆了口氣,伏黑惠順著對方的意思道:「我和津美紀什麼都沒看見。」
我滿意了,小惠這人,別看他外表是個臭臉酷哥,但實際上,他可是家務樣樣精通,廚藝相當拿手,外加心思分外細膩的田螺姑娘。
繼夏油傑之後,未來新的男媽媽非惠惠子莫屬!
伏黑惠:你趕緊走吧,他現在不想看見你們,注意是你們,你與五條悟,他一個都不想看見!
五條悟:?
他又做錯了什麼,他只不過是只貌美的小貓咪而已。
而當二人真的走後,伏黑惠才注意到肩上的背包還沒有還,想到裡面是五條悟最愛口味的大福,少年拿出來跟津美紀分了一盒。
而此時此刻,遲來的太宰治終於趕到了事發現場。
轉了一圈,青年沒發現自己的妹妹醬,只發現了一個手裡大福掉在地上的女孩,和一個嘴裡大福忘了嚼的男孩。
津美紀&伏黑惠:???
這人怎麼變了個性別又回來了,不是,為什麼連衣服都換了?短短一分鐘而已,五條悟究竟都對孩子做了些什麼?!!
解釋過後,太宰治才繼續問:所以他妹妹到底哪去了?
伏黑惠回:被五條老師夾走了。
太宰治:?
於是乎,太宰治搶走了背包裡剩下的毛豆生奶油大福。
伏黑惠:……果然是親生的。
第122章
幾個月後, 五條悟定制的特殊眼罩樣品到了。
到手第一件事,他揣著它,瞬移去找修栗醬分享。
而當青年拿著眼罩推開少女的房門時,對方正把頭發挽起來, 站在鏡子前試穿禮服, 明天她要參加鈴木園子邀請的舞會。
碎鑽裝飾的緞帶長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形, 腰間的深藍色玫瑰優雅神秘, 前襟的開叉露出大片鎖骨與肌膚,再往上是細長白皙的頸部。
失去了往日裡黑色微卷發的遮擋,好看的天鵝頸完全顯現, 以及後背曲線分明的肩胛骨和若隱若現的......
五條悟的眼神頓住了,等等,這個後背是不是露的太多了,一大半都露在外面, 都快看到腰窩了!
如今已是晚秋, 氣溫逐漸降低, 穿這麼少,小心著涼!
五條悟難得像個正常監護人一樣囑咐。
然而正在試衣服的女孩子卻不在意道:「沒關系啊, 我不怕冷, 再說了, 園子家的宴會廳有中央空調, 來回還有車接車送, 不會被冷風吹到的。」
而且就算被吹到了也沒事,我的體質特殊,不會感冒噠。
「真的嗎?」五條悟湊近道, 與此同時,他將自己的手掌貼在了少女裸.露的脊背上。
晚秋的空氣帶著微涼的寒意, 白發青年剛從外面趕回來,哪怕有無下限覆蓋,周身也不算溫暖。
所以,當一只冰涼的手掌,冷不丁覆上女孩子的肩胛骨時,對方還是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感受著掌心之下的顫動,五條悟手順著少女的脊背往上,直至來到對方的後頸,纖細的脖頸脆弱無比,仿佛輕輕一攥就會斷掉。
少女對他絕對信任,所以願意將自己最薄弱的地方交予他。
有什麼東西在跳動,他的心髒,眼底的欲望,還是指腹處清晰可辨,又生機勃發的脈搏?
五條悟不清楚,他垂下了眼瞼。
少頃,面對女孩子側過臉頰投遞來的疑問,青年聲音壓低,帶著某種微妙的挑逗:「你看,這個樣子,修栗醬不就覺得冷了?」
「那是因為悟哥你故意把冰涼的手掌放在我後背!」由於被按住了後頸,我扭頭的動作受到了限制,只好這樣看著他。
我:「這不就跟冬天我往你脖子裡塞雪球一樣嘛。」
因為穿的很暖和,所以不會感到寒冷,但還是會被突如其來的冰雪激得牙關打架。
見五條悟不語,我繼續道:「況且還有頭發呢,現在我把頭發挽起來是為了試穿衣服,到時候放下來,厚厚的一層,很保溫的。」
為了不年少早禿,我可是有好好保養頭發,所以我對自己的發量還是很有自信的,風吹不透!
「所以我真的不冷哦,悟哥。」
女孩子說到最後,聲音都柔和了下來,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綿羊一般乖順。
五條悟放在其脖頸上的手再次動了動,還是順著往上,骨節分明的五指插入發間,黑發籠罩處,淡淡的體溫順著指尖傳入,很快,五條悟摸到了對方挽在頭上的鯊魚夾。
稍稍用力,鯊魚夾被拽了下來,瀑布般的微卷發傾瀉,遮擋住身後露出來的皮膚。
而看著鯊魚夾上被扯斷的一二三四五,五根頭發絲,女孩子眼睛倏地睜大,隨後幽幽地說:「悟哥,你....該不會在嫉妒我的發量吧?」
五條·毛發旺盛的可愛小貓咪·悟:你在說什麼?
將發夾放在手邊的桌子上,五條悟挑了挑眉:「沒有,只是覺得修栗醬穿的實在有點少。」
雖然確實如同對方所說,蓬松的黑發可以蓋住整個後背,風吹不到,日曬不進,但五條悟還是不滿意。
他不滿意對方微微走動,好看的脊背與腰線就會顯露,美麗的風景自然會吸引人觀賞,尤其是上層人士聚集的舞會,他人的視線會有意無意瞟來。
他家小姑娘這麼可愛,很容易被壞蜀黍纏上的。
「要不還是換掉這身吧。」白發青年淡淡地說,「明天晚上參加宴會是吧,一天而已,五條家的裁縫還不至於趕不出一件晚禮服。」
裁縫:?真的趕不出啊,悟少爺,您不知道,像這種高級的料子,不僅要提前定制,制作起來,工期少說也是七天以上,您太高看他們了!
我:「一天的工期也太短了,人家是人,又不是工具。」雖說家臣天生便是為主家服務的存在,但是也不能這麼壓榨啊,小心社畜黑化報復社會!
再說了,我覺得這裙子很好看,這可是我自從收到舞會的消息起,便開始瀏覽雜志,最終選定的禮服。
我的眼光沒有問題,園子小蘭看了都說好。
「悟哥~」
五條悟聽見女孩子輕聲呼喚他,青年低頭。
我稍微扯起裙擺,蕾絲花邊與碎鑽跟著抖動:「難道你覺得我穿這條裙子不好看嗎?」
「好看。」五條悟不假思索地說道,少女搭配純黑色調的套裙確實很亮眼,而且他的修栗醬穿什麼都好看。
「那不就可以了。」我彎起眼角,墊了墊腳尖:「我也這麼覺得。」
說著,少女兩只手拽住了青年的手掌,越靠越近,像商場裡,想坐搖搖車,一旁的家長卻不讓的小朋友一樣,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五條悟:
「真的很漂亮嘛,我很喜歡,所以,我穿著它去參加舞會是可以的,對吧悟哥,對吧對吧?」
尾音上挑,帶著撒嬌與引導的意味,不知是跟她那個曾經混黑的兄長學的,還是對方本來就有這方面的天賦,她其實很會利用自己的外在優勢。
總之,五條悟的嘴比大腦反應快,幾乎是不過腦子的回答到:「當然可以,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我:「耶——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悟哥你不可以反悔哦,如果冷了的話,我會在外面披一件外套的。」
我晃了晃監護人被我抓住的手掌,又瞥見他揣在兜裡的眼罩,決定轉移話題,便伸手將其拿了出來:「哇,這個已經做出來了呀?」
五條悟嗯一聲,沒有動作,任由少女把玩著新鮮出爐的眼罩樣品,反正本來就是拿來給她看的。
直到下一秒,她將其戴在了臉上。
由於眼罩完全是按照五條悟的臉型定制的,所以戴在對方臉上明顯大了一號。
原本眼罩只需把眼眶遮住,但現在,女孩子上半張臉全被隱入黑色的面罩之下了。
從五條悟這個角度看去,只能看見她一丁點小巧的鼻尖,以及下方淡粉色的嘴唇,不知是不是塗了唇蜜的緣故,她的嘴巴亮晶晶的。
無論何時,欲迎還拒的半遮面狀態總是最引人入勝的。
莫名的情緒在五條悟胸腔內游走,想要喧騰,卻又尋找不到出口,於是只能反復激蕩。
五條悟的眸光暗了暗。
這時,他聽到了少女小聲的咕噥:「眼罩裡面好黑,帶上去就什麼都看不見了,果然還是需要六眼麼......」
五條悟俯身,手心撫上對方的臉頰,用很是親昵的聲音問:「修栗醬什麼都看不見了嗎?」
我點頭:「嗯,戴著這個,我覺得自己好像睜眼瞎,黑乎乎的。」憑空摸了摸,我抓到一把空氣。
青年調笑,一只手捉住她像貓爪一樣抓空氣的手,另一只手撫上她的臉頰,很快,他的身影便完全籠罩住了女孩子的身軀。
被不屬於自己的氣息侵略,少女臉上並沒有抗拒,倒不如說,她很習慣這樣的親密行為,這十年來的相處,他們一直都是這樣。
就算是對方的吐息落在耳邊,也......
等、等一下,有點近。
「悟哥?」
女孩子想要摘掉眼罩,看看對方在干什麼,卻被青年伸手制止了動作。
「別動。」五條悟說道。
青年湊得很近,他拿臉貼著她柔軟的發絲,又順著頭發的走向來到耳側。
富有規律的呼吸聲落在耳邊,對像我這種五感敏銳的咒術師來說,即使對方的呼吸聲再怎麼小,還是聽得很清晰。
眼罩之下,我眨了眨眼,感受著睫毛掃在黑色面罩上的動作,白貓貓又在搞什麼鬼?
我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我知道,那就是監護人說讓我不要動了,那我自然會聽他的話。
女孩子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青年捏捏揉揉,五條悟一邊蹭著耳朵,一邊體會著自己心情的變化。
很奇妙,像掉入了一片糖果的海洋。
發絲是好吃的黑松露巧克力,白嫩的肌膚是甜甜的奶油泡芙,粉紅色的嘴巴是軟乎乎的草莓布丁。
還有眼罩下面的眼睛,那一雙好看的鳶紅色,是最為高檔的手作琉璃糖。
如果能咬一口,一定很好吃吧。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站直身體,剛剛少女故意夾起聲音扮可愛時,他的心跳又一次變快了。
上次他跟硝子說了心率加速的事了,而且對方也幫自己做了檢查,檢查結果是十分健康,簡直健康過頭了,特級咒術師的身體比一般人要好得多,各項指數都超標完成。
所以不是身體的原因……而是....是什麼......
他真的只是妹控精神作祟嗎?
也不是……
五條悟放開了少女,伸手將她臉上的眼罩摘了下來,「看樣子有些不合適。」他說道。
終於擺脫束縛,重見光明,我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上面還有殘余的些許溫熱。
「是會擋住六眼的視線嗎?」我問。
「不。」五條悟搖頭,「是有點大了。」他想,修栗醬帶著有點大,都快蓋過鼻尖了,那麼精致的下半張臉,自然要完全留在外面。
留給他看。
因為真的很可愛,她帶著他的眼罩,什麼都看不見又乖乖聽話的模樣。
可愛極了。
所以,再改小一點吧。
第123章
清晨——
為了能趕在下午之前將任務收尾, 女孩子早早就收拾出門了,五條悟則坐在沙發上,一口接一口地吃著對方在離開前幫他做好的早餐。
烤制的黃油吐司淋上了調好的蜂蜜芥末,暖胃的麥片粥溫度適宜, 還有被擺在桌子上的冰皮蛋糕與糯米滋。
雖然每一份食物看起來都甜到發膩, 但這一切對五條悟來說都恰到好處。
十年的相處, 雙方早已摸索出彼此的習性, 尤其是心思細膩的女孩子,她記得五條悟對任何單一食物口味的偏好。
火鍋店的醬汁加幾勺芝麻油,奶茶店的搖搖奶昔要多大甜度, 曲奇餅干是偏硬一些還是口感軟糯,她都知道,也會隨時根據對方的意見做出調整。
她在這方面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所以,著手的每一份料理都深得五條悟心意。
五條悟喝完了甜麥片, 放下碗, 他坐在沙發上閉目屏息。
現在, 胸腔內的跳動很平靜,不像昨天, 時不時就亂掉一拍。
最強的記憶力超群, 昨日少女身穿長裙的模樣印在五條悟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記得每一個微小的細節, 從繡在領口黑色蕾絲, 到裙擺處在燈光下閃爍的點點碎鑽, 再到背後幾乎快要裸露到腰際的皮膚。
肩胛骨凸起的弧度,掌心之下的輕顫,光滑又細膩的觸感, 被眼罩籠住視線只能依附他的乖順。
五條悟全都歷歷在目,導致他晚上少見的沒睡好覺。
要知道上一次他沒睡好, 還是在十年前星漿體任務的那次。
關於心底隱秘迸發的,某些不可明說的欲望,五條悟其實知道一點,但好像還沒辦法完全搞清。
這種感覺就像剛洗完澡,隔著一層水霧看鏡子,只能看到一個隱約的身影一樣。
就算伸手去擦掉水霧,鏡子上的水痕未干,呈現出來的面容也依舊模糊。
五條悟現在就是這種狀態。
說實話,他不喜歡這種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感覺,最強的世界簡單粗暴,很少有謎團敢打著幌子混到他面前,都會被他一發茈送去轉世投胎。
可當這個謎團源自他自己的內心時,五條悟也不清楚該如何是好。
他鮮少有這方面的經驗,畢竟這樣的情緒幾乎從未出現在他身上,總不能朝著自己放個大招吧,雖說也不是不行,反正反轉術式在身,血窟窿可以瞬間愈合。
但是!根本沒有那樣做的必要,他並不是一個會在搞不清的問題上,隨意傷害自己的人。
況且答案就在他面前了,不過需要等待水霧徹底干透才能窺見。
這麼想著,白發青年掏出手機,手指點了幾下,打開今日份的任務清單,在劃掉幾個需要出差的任務後,他把電話打給了夏油傑。
「莫西莫西,傑,幫我分擔幾個任務吧,北九州還有福岡附近,對,那兩個一級,其他的我會處理,嗯?我怎麼了,沒什麼,就是今晚有點事,不想耽擱太久......哎,不是千御屋新出的甜品啦,是別的......等等他家今晚出新品嗎?!傑,你要是做任務回來的早的話,記得幫我帶一份!」
拜托完好友,五條悟又撥通另一個號碼:「替我准備一套宴會用的衣服。」他吩咐到。
電話裡傳來恭敬的回音:「是,家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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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鈴木家的宴會廳燈火通明,各行各業的精英聚集在此,長輩們湊在一起小聲交流著內部信息,被帶來的小輩也互相打著招呼。
不知道拒絕掉第幾個上前搭訕的男士後,我端著兩盤小蛋糕來到工藤新一身邊。
目前外表只有一年級的他,既不被大孩子們帶著一塊玩,也無法融入隔壁小孩一桌的家家酒,所以他干脆找了個視野好又人少的角落,躲在這裡獨享清閑。
看到津島修栗過來後,他往旁邊挪了挪,給對方讓出一個位置,後又接過她遞來的小蛋糕。
黑發少女咚的一聲坐下,往柔軟的沙發背上一窩,大有種要是四下無人,她就可以當場表演一個葛優癱的架勢。
工藤新一注意到對方坐下之後踢了踢腳,他瞥一眼她的鞋子,細長的高跟鞋中間綴有大朵蝴蝶結,外表很是漂亮,不過——
「你是第一次穿這種鞋吧?」工藤新一問道,他記得她平常鮮少穿帶有高跟的鞋子,因為做任務會不方便,更別提這種堪比電視上模特的細長後跟了。
怪不得工藤新一覺得自己又變矮了好多,原來是少女踩了高蹺。
「嗯,只是想嘗試一下。」我挖了勺奶油遞進嘴裡,「畢竟成熟的大姐姐們都是這麼穿的。」在場不少位女士的恨天高簡直堪比殺人利器。
「那麼結果呢?」工藤新一明知故問地說。
我:「哈,那當然是——我失去了對這種鞋子的興趣。」好看是好看,但走起路來實在是太累人了,我祓除特級咒靈都沒這麼累,而且還很磨腳。
果然,外表光鮮靚麗的大姐姐們,實際上腳掌內側都貼滿了創可貼麼。
雖說因為自身修復功能強大,我並不用貼創可貼,但是這一點同樣很磨人。
每當腳後跟快要被磨破時,它都會立馬自愈,然而這樣反反復復,周而復始的磨腳和修復,還不如貼個創可貼來的實在呢。
這不禁讓我想到了,當年興致勃勃和園子一起打耳洞的場景,上一秒剛打完,下一秒,耳垂咻的一下就長上了,替我打耳洞的姐姐不信邪,又來了一次,依舊立馬恢復如初。
最終在她「這不可能,我一定是沒睡醒」的目光中,我的三千日元打了水漂。
何等悲痛的教訓,上一次還沒吃夠嗎,這一次又來!
我決定回家就把這雙鞋子丟掉,穿高跟鞋會令人分心,這嚴重影響到了我的拔刀速度,不可不可。
吃完蛋糕,女孩子用小勺敲著碟子,慵懶地靠在身後的沙發上,眼神並無聚焦,發散地掃向整個宴會大廳。
工藤新一看出了她的無聊,他問道:「既然覺得無趣,為什麼還要來,這可不像你的性格。」
聽他這麼問,我停下敲碟子的動作:「因為園子邀請我了,這場舞會的主角是她,作為她的親友團,我能到場的話,她會感到開心。」
工藤新一嗯了一聲,沒繼續說什麼,過了半晌,他起身不知道去干什麼了,又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手裡多了兩只透明的清創貼。
他將其遞過去,然後就榮獲了少女的揉臉加摸頭大套餐。
我毫不顧忌地揉搓著男孩的臉蛋,嘴上調侃:「不愧是名偵探柯南小弟弟,放心吧,姐姐我會在小蘭面前幫你說好話的。」新一的渣男名號將從我這裡斷絕!
工藤新一月亮眼:你還好意思說,就是從你這裡開始的,還他清譽!
宴會的高潮部分是社交舞會,長者們自發退去,將空曠的場地留給朝氣蓬發的年輕人。
能被鈴木集團邀請來的參與者,大多都身具實力與背景,從小便接受精英教育的人沒有多少蠢貨。
由於特級咒術師身份特殊,除了某位高調的白毛,外界鮮少出現有關他們的情報,所以眾人並不清楚那位黑發少女的身份。
但即使對方已經足夠低調,也並未有意彰顯家室,可光憑她出色的外表,加上身上出自大師手作的長裙,有腦子的人便足以清楚她的不俗。
更別提,剛剛她來到後,是鈴木財團的董事長與夫人親自接待的,與園子小姐的關系看起來也十分要好。
據說園子小姐除了毛利蘭與工藤新一外,還有一位十分神秘的幼馴染,看來就是這位小姐了。
有幾位年齡相仿的年輕人蠢蠢欲動,哪怕其中一人剛剛已經被拒絕了搭訕,但是,再來一次也完全沒有關系!
能與美麗的少女搭話,就算被拒絕也並不丟臉,當然,如果這次沒有被拒絕,那就正好可以邀請她跳一支舞了。
怎麼想都不虧,勇敢的人先體驗世界!
於是第一個人上了,毫無意外的被拒,第二個人也是,接下來是第三個、第四個......
每一次都是差不多的對話——
「你好,我能坐在這裡嗎?」
「果咩呀,這裡有人了。」指一旁的工藤新一。
「你好,可以跳一支舞嗎?」
「不好意思,我不太會。」
「你好,外面的花園十分漂亮,可以邀請你散步嗎?」
「抱歉,外面太冷了,我怕冷。」
「你好,今夜月色真美。」
「嗯,你的臉也很大。」
女孩子話音溫柔,笑起來也很可愛,是個不折不扣的甜妹,更別提那一雙鳶色雙眸注視著你時,會引人不自覺沉淪,覺得她的話都是對的。
所以即使一直被拒,眾人心中也並無怨言,反而激起了不少人內心的征服欲。
坐在旁邊被擠來擠去的工藤新一默默吃著蛋糕。
眾人皆醉他獨醒,連假笑和謊言都看不出來,這個世界沒救了!
舞會的序曲開始,不少人朝大廳中央走去,工藤新一早就逃離了這片區域,我也趁亂擺脫了眾人的問候。
這種場景在五條家的宴會上就不會發生,因為有五條悟在身邊,根本不會有人敢邀請他帶在身邊的少女。
躲過一眾視線,我來到擺有餐點的長桌,園子家的甜點師手藝不錯,剛剛的小蛋糕很好吃。
這個味道,某人應該會很喜歡,可惜他不在。
這麼想著,我再次拿起一個蛋糕,抬頭時卻迎面對上一位少年,對方似乎是跟著我前來的,現在擋在了我的正前方。
少年大膽地朝女孩子遞出一只手:「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不會也沒有關系,我可以帶——」
然而,他的話被人打斷了。
高大的白發青年仿佛憑空出現一般,突然來到少女身邊,他親密地攬過女孩子的肩膀,低頭一口吃掉了她手裡的小蛋糕,隨後舔了舔唇邊的奶油,微笑著說道:
「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麼?」
他沒聽清。
第124章
五條悟的到來很突然, 不給人一點反應時間。
被他目光鎖定的少年咽了口唾沫,雖然對方正面帶微笑,但此刻笑意並未抵達眼底,冰藍色的瞳孔裡帶著無盡的壓迫感與護食欲, 仿佛如若他的回答不合心意, 下一秒便會人首分離。
明明現下已經是法制社會, 但不知為何, 他覺得對方真的敢這麼做。
生死存亡之際,少年急中生智,伸出去的手轉了個彎, 指向餐桌上的糕點:「呃......我是想問蛋糕好不好吃來著。」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五條悟,此時青年舔完了嘴角的奶油,瑰麗的藍眸輕瞥他一眼。
不是回應, 而是在下達逐客令。
不知道為什麼, 明明只是逐客令, 對他來說卻宛如救命稻草,少年當即欠身, 轉過頭便跑出了殘影, 是一生一次的疾跑加閃現。
我扭頭, 看向整個人將我罩住的青年:「悟哥, 你嚇到他了。」干嘛那麼大敵意, 人家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五條悟沒說話,這時我才發現他不僅眼睛上沒有綁繃帶,就連衣服都不是一貫的高專校服, 而是一身淺灰色的和服外卦,其下還綴有家紋。
沒辦法, 當家主大人發話要一套禮服時,五條家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傳統服飾,畢竟他們就是一個相對傳統的大家族。
周圍不少人開始小聲議論。
其一是突然出現的青年太過扎眼,極高的個頭,外加那雙讓整場宴會的燈光都黯然失色的眼睛,注定了他走到哪裡,都要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其二,青年攬住少女的姿勢實在是太親密了,像是要把人藏在懷裡,誰都不給看一樣。
這樣親密的舉動,似乎不太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小情侶明明可以躲在窗簾後醬醬釀釀,為什麼非要在聚光燈下閃瞎他們的狗眼。
身為遵紀守法的正值青年,憑什麼他們要被按頭吃狗糧,這不公平!
尤其是一起貼貼的兩個人都顏值極高,果然,高顏值的人總在內部消化,他們只是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NPC而已。
安保人員在躊躇,白發男人並未出現在今晚的賓客名單裡,哪怕他周身氣勢不容小覷,但那也不能未經允許就踏進別人家門啊。
然而就當他准備上前質問時,他看見董事長朝他搖頭。
鈴木史郎制止了安保人員的行為,身為霓虹頂級財團的掌權人,他自然知曉白發青年的身份——最強咒術師五條悟。
當然,旁邊那位少女他也清楚,畢竟,對方不僅是女兒園子的好朋友,更是名不可多得的特級術師。
目前全世界一共四位特級,他家的宴會上一下子就出現了倆,這可真是莫大的榮幸。
鈴木史郎移步上前,五條悟認出對方是宴會的主人,收回了周身外放的氣勢。
而圍觀的眾人見鈴木集團的董事長都如此恭敬,不免驚嘆,驚嘆之余又不斷猜測著青年與少女的身份。
至於清楚來者身份的人,他們自然也不會多說,敢隨隨便便暴露特級咒術師的情報,怕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
五條悟跟鈴木史郎客套完,伸手從餐桌上拿了幾塊巧克力,隨後拐著自家小姑娘來到二樓僻靜處。
這片區域沒開燈,只有落地窗外清冷的月色,五條悟自己吃幾個巧克力,又喂給女孩子一個,全部吃完後,他問道:
「我剛剛要是不來,修栗醬會接受他的邀請嗎?」
他,無疑指的是那位被五條悟一眼嚇退的少年。
膽子太小了,一看就不經嚇,我不怎麼跟這種人來往,怕一個不小心把對方折騰到住院,到時候醫藥費和精神賠償費還得我掏。
「不會。」我回答道:「他膽子太小了,不合適。」
「那如果膽子大呢?」五條悟繼續說,「修栗醬就會接受他的邀請了嗎?」
我:「也不會。」
五條悟拾起她的一縷長發追問:「為什麼?」
「因為在這樣的宴會裡,只要我接受了一個人的共舞邀請,那麼接下來就會有無數雙手向我伸來,依次拒絕太麻煩了。」我搖了搖頭,「還不如從源頭就制止掉。」
耳邊是清脆的話音,五條悟眨了眨眼,明明已經得到了少女的回答,卻完全高興不起來呢。
雖然女孩子分析的利弊五條悟明白,也理解她這樣做的原因,因為這就是他教給她的道理——當不希望一件事發生時,就從源頭去制止它。
但是,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不想聽這般如此正統的回答。
五條悟垂眸,為什麼不能換種方式回答呢,明明他都已經這樣了,難道她看不出他的不高興嗎?
貓貓甩了甩尾巴,圈住女孩子的手稍稍用力,對方圓潤的肩頭出現掐痕,又很快隨著自身治愈消失。
五條悟盯著那一小片剛出現不久又消失的痕跡,緩緩,他俯身,用幾近呢喃的低語:「修栗醬不如陪我跳一支舞吧。」
極輕的口吻帶著不容置疑的姿態,青年不等看文來摳摳君羊八六一齊齊三三零四整理對方回答,便直接順著肩膀往下,劃過後背裸.露的肌膚,最後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少女沒有拒絕,將手搭在了他的胸口,遠處宴會大廳的音樂仍在繼續,兩個身影在四下寂靜的黑暗走廊裡起舞。
剛剛說什麼不會跳舞之類的拒絕話完全是騙人的,五條本家精心培養出來的人,怎麼可能會不識社交舞蹈。
除必要的體術訓練外,茶道、禮儀、舞蹈一類的品鑒不求精通,起碼也要略知一二,家族內部一直都有專人負責這方面的課程。
而少女的天賦一向很好,在這些方面也不逞多讓。
離開白夜中紛雜的干擾,黑暗裡,人的五感往往會更加靈敏,更別提本來就在常人之上的咒術師了。
女孩子清淺的吐息近在咫尺,還有身上的氣味也是,香香甜甜的。
到底是噴了香水,還是原本就是這樣的味道呢?
實踐出真知,他想要知道的答案,當然會自己去尋找,於是男人停下了舞曲的腳步,低頭,在少女微微睜大的眼眸中,直接把頭埋進了她的肩窩裡。
不大不小的肩窩剛好可以容納最強的嘴巴與鼻子,只剩一雙隱在白發之下的眼睛露了出來,只是露出來的地方又恰巧在肩膀之上。
這就導致五條悟眼中一片雪白,潔白的雪原上還不時落下幾根凌亂的黑發。
真的好甜。
不是被盛放在玻璃瓶裡那種香水的味道,而是另一種甜膩,是五條悟很熟悉的,幾乎每天都可以在家裡聞到的味道。
思緒不知不覺飄到了今早的甜麥片與糯米糍,可以吃嗎,可以的對吧,就算咬一口也沒什麼關系,只是嘗一下而已,嘗一下就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反正有一點他是篤定的,那就是修栗並不會推開他。
「唔——嘶!」
五條悟咬在女孩子的鎖骨上,她的抽氣聲從上方傳來,聲音很輕,但聽在五條悟耳朵裡卻格外明顯。
她確實沒有推開他,就算牙齒已經沒入皮膚,就算口齒間有隱隱血腥的味道浮現,就算他輕輕舔了舔被自己咬碎的那片地方。
啊......這裡她開始向外掙扎了,帶著「悟哥你在干什麼」的問詢。
不過也並沒有用十足的力氣,只是推了推五條悟的腦袋,讓他的頭離開她的肩膀而已。
她才不舍得傷到自己呢。
五條悟起身離開,再次舔了舔唇,不同於之前的舔奶油,這一次,他舔去的是唇邊暗紅色的血跡。
「悟哥,你......」被青年放開後,我摸了摸自己已經愈合的鎖骨,抬頭看他,只是剛看了一眼,本來准備說出嘴的話就被卡住了。
因為他的臉上覆上了一層淺淺的薄紅,蒼藍色的六眼也是,興奮又朦朧,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呼之欲出。
我歪歪腦袋,想到了剛剛監護人喂給我的巧克力,夾心裡有極淡的清酒味道,這場宴會的主體大多為成年人,酒心巧克力什麼的似乎也很正常。
再加上,我自身酒量不錯,自然就沒在意這種度數為零的甜點。
但是我不在意,不代表五條悟可以忽視。
畢竟,我親愛的監護人可是個半杯啤酒仰面倒,一杯原地升天,再來一口最強直接say goodbye的酒桌菜雞!
他該不會是被幾顆酒心巧克力給弄醉了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我就要成為掌握五條悟黑料的第一人了,冥冥姐姐你在哪裡,我有關於六眼的新情報要賣給你!
與此同時,對面的五條悟心情並不平靜,一來是自己的原因,二來他想看看修栗醬的反應。
被這樣對待的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會討厭麼?還是因為習慣了親近,並不覺得有什麼,那樣的話,是不是就可以......
他垂首注視著女孩子,她的嘴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就在五條悟以為她要開口質問自己時,他聽見對方用不確定的聲音問道:
「悟哥,你是不是吃巧克力吃醉了?」
五條悟:?
他怎麼可能吃巧克力吃醉?
就算那的確是酒心巧克力,但其中涵蓋的酒味並不濃郁,況且他不過吃了四五個而已,真要醉的話,以他的酒量,怎麼也得吃上十個吧?
我:嗯,依舊很菜就是了。
總之現在並沒有醉,只是有一絲極淡極淡的微醺感,但這並不足以麻痹他的大腦。
五條悟張了張嘴,吐出一句帶著鼻音的:「我沒有。」
我點了點頭,表示我懂,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醉。
而監護人向來是個倔強又不服輸的人,所以,我:「嗯,悟哥你沒醉。」
聽出女孩子在敷衍他的五條悟蹙眉:「我真的沒有。」他俯身湊到少女臉上,讓她好好看看自己。
「嗯嗯,我知道。」我摸摸大貓的腦袋,瞥了眼下方燈光明亮的大堂,「還是早一點回家吧,我去跟園子說一聲,悟哥你先在這裡等我,我就馬上回來。」
說完,我轉身,只是在轉身的過程中被鞋跟絆了一下,我略微踉蹌,下一秒,在視野變幻中,我被人抱了起來。
「我沒事的。」我說道。
五條悟不語,六眼掃過她貼了清創貼的腳後跟,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腿,將女孩子往上提了提,提到她可以趴在自己的肩膀上。
隨後,青年推開窗戶,長腿一跨踩上窗沿,看出他意圖的我拍拍他:「我還沒跟園子說呢,這樣直接走掉很不禮貌的!」
「那就回去之後在手機上說好了。」五條悟笑笑,瞬移運轉,不過半分鐘,他們便出現在了東京塔對面的公寓樓頂。
這人瞬移的很快,不僅快,半路上還脫掉了我的鞋子,本來他准備直接丟掉,但被我制止了,嚴厲杜絕高空拋物,我們要爭做文明優秀好市民。
於是直到站在公寓樓頂,青年才把鞋子隨意一扔,幾百萬日元的鞋子就這樣被它的主人徹底遺棄了。
由於沒有了鞋子,我也只好任由五條悟抱著我一路來到家門口的玄關,又進門來到沙發邊。
「悟哥,你可以放我下來了。」我戳了戳他的胳膊,示意現在已經到家了。
然而青年依舊不為所動。
我鼓嘴,監護人好像確實有喝醉了後誰的話也不聽的毛病,上一次就是這樣,連夏油哥和硝子姐姐都拿他沒辦法。
而且,這個時候就更不能反抗他了,天知道一只醉酒脾氣倔的大貓能做出什麼事來,我明天不想收拾家。
五條悟:他真的沒醉!
我:嗯嗯。
雖然已經到家了,但五條悟並沒有松手放開人的意思,少女在他懷裡小小一只,手感也軟乎乎的,修栗醬說的對,這身裙子的確很好看,將女孩子美麗的身形勾勒無疑,也許他的人形抱枕可以重新上崗了。
五條悟從不遠處的等身鏡中觀看二人抱在一起的身影,視線飄忽間,他突然看見客廳的茶幾上被擺了一個紫色的圓柱。
「這是什麼?」他拿起來上下拋了拋。
我:!
「等等,那是彭格列送來的賠禮,不要拋它——!」
可惜我說晚了,還不等話音落下,隨著嘭的一聲,抱著我的人消失了,然而我也並沒有落地,因為馬上便有人接住了我。
只是這個人......
粉紫色的煙霧散去,我有些愣愣地看著面前重新接住我的男人。
臉還是那張臉,不對,似乎還是比現在看起來要年長一些,也不能說是年長,真要形容的話,該說是成熟才對。
頭發也稍微長長了一些,身體表面沒什麼歲月衝刷的痕跡,手臂線條依舊具有力量,下顎、喉結、前胸,腹肌也很好看......嗯,我為什麼知道呢,因為他上身沒穿衣服……
看著明明睡眼惺忪卻仍然下意識摟緊我的男人,我小心地出聲:
「悟……哥?」
第125章 【】裡面的是十年後的人
「悟哥?」
當懷中人以試探的語氣叫出這個稱呼後, 【五條悟】察覺到不對勁,他從半夢半醒中睜開雙眼,向下望去,於是他對上了一雙撲朔的鴛眸。
女孩子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阻止他的臉進一步靠近, 睫毛像蝴蝶一樣來回扇動著, 眼中帶著一些不確定與好奇。
不確定是因為時空相距十年, 她不知道他們的關系是否依舊如此,畢竟十年總是能改變一個人許多,幼時再怎麼親密的兄妹, 成年之後也可能天各一方,過著平日裡並沒有彼此的生活。
而好奇是因為,眼前這個五條悟明顯跟剛剛的很不一樣,雖然都是差不多的大貓, 但還是有所差別的。
一個每天都能見到的人, 和一個相對來說有著些許陌生的人, 怎麼會沒有差別呢。
上方,【五條悟】垂首看著這個比印像裡小了一號的修栗, 又抬眼望向家中的裝飾, 不是他目前居住的地方, 而是......以前的房子?
六眼被動觸發, 正對面等身鏡中的二人, 牆壁上二十二點的鐘表,掛歷本上倒退的年份全都呈現在男人腦海中。
朦朧的大腦在瞬間清醒,【五條悟】搞清楚了現下的狀況, 他嘖了一聲,不爽道:「這個時候過去, 可真是便宜他了。」
雖然十年前,他也曾得到過這樣的便宜,說到底也算受益人,但男人懟自己來依舊很不客氣。
大只五條悟的語氣莫名其妙,其中似乎還帶著一絲不快,我不明所以,收回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同時也移開眼睛。
即使露在外面的上身確實很賞心悅目,肌肉的手感也很好,但一直盯著自己的監護人什麼的,總感覺有些不妥。
我可不想被十年後的對方當成變態。
「放我下來吧,悟哥。」由於不好再隨便下手,我只好嘴上說著,隨後用眼神示意他趕緊將我放下來。
然而這個【五條悟】也沒有動作。
他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女孩子,觀察著她神態上的些許變化。
十年前的小修栗醬真可愛~
當然,不是說十年後的修栗不可愛,只是說,他的修栗,無論什麼時期,無論什麼樣子,都是最棒的,都是他的心之所向。
不過現在的她還並未對自己抱有其他的情感。
在十七歲的少女的認知裡,他們只是單純的監護人與被監護者關系,就算再怎麼親密無間,在她眼中依舊是這樣。
至少現在是。
但,很快就不是了。
想起曾經的自己的一些計劃和打算,【五條悟】不免勾了勾唇,感嘆一句:「年輕真好啊。」
可以看到對方臉上燃起的羞澀,可以撫上泛紅的眼底與耳廓,可以抱起來,在對方的忍耐中一點一點開發新的姿勢。
不像十年後的他們,什麼都試過了,當然也並不會膩味就是了,永遠不會。
這個時候,【五條悟】就不免想到他的修栗了,現在自己那邊是清晨,每天起床的時候,他都可以得到一個來自對方的早安吻與擁抱。
所以說啊,真是便宜那個十年前的自己了。
等他回去,要讓修栗雙倍補上才是,不對,是三倍!
【五條悟】將女孩子放了下來,像大人拍小孩那樣,拍了拍她的腦袋,感嘆道:「『悟哥』這個稱呼真是好久沒聽到了。」
畢竟你都是直接喊我Satoru——悟的。
而被拍腦袋的我卻不這麼想,果然,後來的我們的聯系變少許多了吧,應該挺久才見一面,不然他不會這麼說。
至於剛剛下意識的摟緊,或許也只是因為在他看來是久別重逢。
【五條悟】:並沒有,只是習慣性的摟摟抱抱,要不是他意識到了不對,早就親親了。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有些難過,說實話,我很難想像,如果家中一直熟悉的有關另一個人的痕跡徹底消失,那會是什麼模樣。
一開始絕對會不習慣吧。
【五條悟】收回手,注視著下方眼神有些飄忽的小姑娘,身為成熟大人的他,並不會對還只有十七歲的少女做什麼不妥的行為,把人嚇跑了就得不償失了。
要知道曾經他確實把人嚇跑過,跑去橫濱貓在她那個兄長那裡,見面都很麻煩,會被黑貓哈氣。
不過嘛,其實那個時候也挺有趣的,可以半夜偷偷爬窗,很刺激的。
算了算時間,五分鐘的交換馬上就要結束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五條悟】輕笑著俯身,伸出一只手覆蓋住了女孩子的眼睛。
這是十年前他所經歷過的事,現在該由他來做了。
與此同時,同一時空的十年後——
對於上一秒還抱著少女在客廳裡轉悠,下一秒,自己就突然出現在陌生的床上這件事,五條悟接受良好。
但對於床上不止有他一人,被子裡除了他,還有另外一個人形抱枕這件事,五條悟表示,即使是最強也會有一點點吃驚。
畢竟,那個人似乎沒有好好穿衣服,而他的手正搭在對方腰間,以至於掌心裡是一片光滑且細膩的手感。
五條悟抿了抿唇,消化著六眼隔開棉被給出的信息。
雖然被子遮住了大部分視線,對方一整張臉都深陷在柔軟的枕頭與黑發之間,幾乎看不清面容,但是,他又怎麼會認錯津島修栗呢。
哪怕,這是一個長大了許多的修栗,也......
五條悟的思想戛然而止了,因為被子裡的女性動了動,她白皙的雙臂向上伸展,做了個伸懶腰的動作後,稍微睜了一下眼,但又像睜不開似的很快閉上。
不過她並沒有繼續睡去,而是翻過身,兩只胳膊勾住了一旁五條悟的脖子,隨後靠近親了親他的眼睛,又輕啄他的嘴角。
長久以來的習慣,使她即使閉著眼睛也完全不會找錯地方。
做完這兩個動作後,她一邊呢喃著說早安,一邊將頭擱在五條悟的下巴上,嘴裡調笑:「你今天醒的好早啊....悟...」
溫熱的吐息落在喉.結,柔軟的身體投懷送抱,如果是一般人,此時此刻可能已經臉頰通紅,身體僵硬到不知怎麼是好了。
可五條悟不會,二十六歲的五條悟就算偶爾也會像個幼稚的jk,但說到底,他也是眼界與閱歷都在常人之上的特級。
更何況,剛剛六眼給出的情報可不止被子裡的人這一單一訊息,還有很多其他的。
比如——暖黃色的窗簾,衣櫃上往下垂落的吊蘭,正對著窗戶的女士梳妝台,衣架上掛著的屬於兩個人的外衣等等。
這些都無一不昭示著,這裡並不是只屬於他一人的臥室,而是兩個人共同居住的地方。
畢竟,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住的話,臥室不會這麼溫馨,他的房間一直都是冷色調的裝修,不會出現這麼多暖色調的東西,更不會擺放如此多的家具。
以及,五條悟的眼神頓了頓,他看到了不遠處壁櫥平台上被擺放的兩張相框,一張是只有他和修栗兩個人的,還有一張是......嗯,是三個人。
他動了動唇,沒說什麼,心裡卻在想,他就說吧,他的人形抱枕果然是個終身職業,然後,回抱住了懷中的女性。
而此時此刻,被五條悟擁抱的【津島修栗】終於意識到不對。
先不說悟的動作有些克制,克制的簡直不像是平常粘人精一樣的大貓了,再者,他為什麼穿著外衣?
剛醒時的困頓消散,【津島修栗】睜開雙眼,從對方的懷抱中脫離出來。
晨曦的微光照在床上,年輕女性撐起上身,以一副俯視的姿態看向白發男人,絲綢般的黑發順著肩頭滑落,遮住一些朦朧的東西。
五條悟看著這樣的修栗,心跳不自覺加快,她變得好霸道,他好喜歡。
「你......」
【津島修栗】本來正想質問,但卻在看清對方臉頰的那一刻收回了話語,轉而眯了眯眼,輕撫他的眼睛笑了一聲。
「什麼啊,竟然是這個時候。」她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我說呢,當初你回去後就有些不對勁,原來如此。」
噗通——她卸了力落在身旁,蹭著枕頭,像是在回憶一些高興的事情,一直在低笑。
終於,【津島修栗】笑夠了,她一邊在內心讀著秒,一邊緩緩湊近年輕的五條悟,隨後捧起了他的臉,調侃道:「悟......哥?你現在二十六歲對吧。」
她露出得逞的笑,湊到他的耳邊:「我二十七了哦,所以,叫姐姐~」
說完,嘭的一聲,她的悟回來了,強勢的地位翻轉,記性超好的某人一邊喊著十年前該叫的姐姐,一邊收緊手臂笑著掠奪了她的呼吸。
而此時正確的時間節點上——
第126章
五條悟回去的時候, 他發現自己正把手捂在女孩子的眼睛上。
掌心之下傳來了睫毛扇動的聲音,極其微小,但逃不過特級咒術師的耳朵。
而且,對方眨眼的速度明顯比平常快了幾分。
好癢……
分不清究竟是手心裡癢, 還是被肋骨包裹著的胸腔更癢一些。
但總之, 五條悟笑了笑, 他已經得到答案了, 是相當滿意的答案啊。
其實在今晚去參加宴會的路上,他就已經思考的差不多了,啊......或許也不是今天, 而是更早的時候。
當初他匿名發在論壇裡的,關於妹控的帖子,之後他也有找回去看過。
在最為底部的一些留言裡,他看到了比如「霓虹的堂兄妹是可以結婚」的評論。
那時他在想什麼呢, 他在想, 他與修栗甚至連堂兄妹都不算, 雖然明面上確實是監護關系,但那不過是當初任性的他, 為了心愛的玩具不被人覬覦而使用的強硬手段罷了。
輕狂又傲慢的少年會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搶過來。
看來他很有先見之明, 不愧是他。
畢竟, 若是沒有那麼做的話, 憑少女那時敏感的性格, 恐怕在她獨立之後,就會徹底脫離五條家。
不像現在,修栗與五條的關系相當密切, 因為她與五條悟是綁定的,他根本不可能放她離開, 哪怕離開,也要以另一種方式重新回來。
本來,五條悟覺得,其實只要他對她來說是最特殊的存在就可以了。
但事實證明,一旦這個想法從腦海中誕生,人心就會開始不斷的下沉,不斷的貪婪,不斷的不知足。
利用監護人的身份,五條悟可以毫無理由地向她索取,肆意作威作福,親近、耍賴,故意裝出某些神情讓她來對自己心軟,因為他清楚女孩子的弱點,就像她清楚他的口味那樣。
很卑鄙吧,卑鄙又可恥,他用這些方式一點點試探著他們的距離。
可是修栗依舊沒什麼反應,她對他總是那麼的毫無防備,這怎麼辦好呢,只會讓他越來越得寸進尺。
五條悟想,這大抵就是來自成年人的劣性吧。
不過那又如何呢,只要能抓住自己想要的東西,惡劣一些又何妨,五條悟並不是什麼道德高尚的家伙,要知道,他可是被歌姬喊了十年的人渣。
五條悟慢慢俯身,感受著掌心裡對方睫毛的顫動。
幾顆酒心巧克力並不足以讓他上頭,卻可以使他的大腦更加清醒——更加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的喜歡是什麼樣的喜歡。
不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而是想要緊緊摟在懷裡,將純黑的發絲握在掌間,扼住脆弱的脖頸,再順著脊骨向下,折斷腰肢,讓她只能攀附於自己,只能跟著自己的節奏來呼吸,只能順著自己的動作而抽泣。
在此之前,他曾想過這樣一個問題:可以是他的嗎?
在此之後,他擁有了無比肯定又確切的回答:當然可以,畢竟,本來就是他的不是嗎?
一個他帶出來的特級強者,一個了解他一切喜好的人,一個完全信任著他、在意他,會關心他的狀態,會擔憂的他身體的女孩子,當然是他的了。
五條悟知道自己在修栗心中的地位無與倫比,若是他讓修栗不再與突如其來的人接觸,少女大概率會聽他的話。
不過,五條悟才不會成為那樣不明事理的大人,他不會阻撓什麼,因為,根本沒有人可以越過他來站在津島修栗身邊,根本沒有!
所以,她本該就是他的所有物。
就算修栗醬暫時沒有那樣的心情也無所謂,溫水煮青蛙嘛,他可以慢慢引導,反正答案都已經既定了,只不過需要時間去實現而已。
現在,他才是手握劇本的玩家,這種感覺真有趣。
五條悟想,就像玩galgame游戲,其實大部分玩家在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結局,畢竟一共就那麼幾個走向,網上還給出了無數攻略與實況。
可之所以這類游戲仍吸引著那麼多人來體驗,不就是因為其過程充滿了激情與暢想嘛。
可以聆聽心動的聲音,可以挖掘隱晦的秘密劇情,所以比起迷戀結局,galgame玩家更懂得去享受過程。
「悟哥?是你吧。」
被蒙住視線的少女覺得奇怪,為什麼這人換回來了還繼續捂著她的眼睛,她准備後退避開,卻被對方出聲制止了。
「別動,修栗醬。」五條悟說。
根據聲音,她判斷出五條悟離得很近,但盡管如此,她還是聽話的照做了。
五條悟心情好的笑出了聲。
「你在笑什麼?」女孩子問道。
五條悟:「因為知道了有趣的事。」
「什麼有趣的事?」
五條悟:「是秘密哦。」
說完,五條悟低頭,親吻落在自己的手背,手背之下,是他喜歡的女孩子的眼睛。
畢竟,十年後的那家伙不就是想讓他這麼做嗎,因為十年前,對方也曾這麼做過。
時間被畫成完整的圓,未來的他,也將如此。
第127章
最近一個月, 我察覺到監護人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
首先是,這人突然變得很顧家,不但不怎麼出差了,還承擔起了每天早晚的飲食, 至於中午, 我大都是隨行程在任務地點附近吃的, 雖說偶爾也會突然收到某人空投的愛心便當。
趴在光線充足的陽台邊緣, 我撐著臉望向不遠處,個子極高的白發男人正邁著輕巧的步伐,手提兩個便利袋往這邊走。
目光對上後, 他揮了揮手,下一秒,便笑著出現在我的面前。
透明便利袋裡裝著番茄與青菜,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下班路上順手買菜的場景, 但不知道為什麼, 放在五條悟身上, 怎麼看怎麼奇怪。
比起蔬菜,甜食和伴手禮似乎才更適合出現在青年手中。
五條悟以前是很少買菜的, 大多數時候都是他一通電話下去, 輔助監督或者家臣直接送貨上門。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之間有種男媽媽夏油傑的既視感, 難道這就是摯友間的惺惺相惜嗎, 你與你的朋友越來越像之——延遲了十年的傳染效應。
而且不僅如此, 總感覺近來我們的肢體接觸變的頻繁了。
雖然零距離相處放在五條悟身上很正常,我也並不反感回家之後有擁抱,靠在沙發上肩頭會多一個腦袋蹭蹭, 以及無時無刻都能被人投喂一口對方正在吃的零食之類的。
但,總覺得他有些過於粘人了, 像怎麼也甩不掉,一定要被人抱在懷裡的毛絨玩偶。
不對,只有小號玩偶才能被人抱著,五條悟的型號是超大號,所以應該說是我被對方抱在懷裡才對。
作為平日裡熟悉監護者一切的人,這般微小的變化或許其他人無法察覺,但我是可以感受到的,畢竟我就是那個當事人。
按理說,只有人在安全感不足的情況下,才會迫切想要得到更多的親密接觸,但五條悟也不像個缺乏安全感的人啊,無下限還給不了他安全感嗎?明明就安全感爆棚了好不好。
「綜上,我想問一下,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關於悟哥的?」某一次任務結束後,高專的教學樓走廊裡,少女堵住迎面而來的黑發男人。
夏油傑停下腳步,一時間有些失語,這個問題過於抽像,他好像還真不清楚該怎麼回答。
總不能直接對女孩子說,你監護人對你有非分之想吧,這句話光是想想都覺得十分可刑啊,他親愛的摯友在放飛自我二十多年後,終於開始准備挑戰違背道德的倫理之戰了,他能怎麼辦?
夏油傑覺得只能涼拌!
半個月前,咒術高專的辦公室——
「傑,這個月歐洲出差的任務我放這了。」
聽到這話,夏油傑從一堆報告裡抬頭,看向拋棄一旁的人體工學椅與沙發,偏要坐在他辦公桌上的好友。
他皺眉道:「悟你這段日子是有什麼事嗎?」
把時間長和出遠門的任務全跟他互換了,導致夏油傑覺得自己的時間被嚴重壓榨,他現在真的很想高薪聘請九十九由基回來幫忙,實在不行,冥冥也可以。
夏油傑說完,白發青年點了點頭,用看似隨意卻又莫名認真的口吻回到:
「確實,我最近忙著處理一件事情,所以任務什麼的就拜托傑了。」
夏油傑點了點頭,看來總監部那邊又出么蛾子了,以至於悟不得不分散精力先處理國內的爛橘子。
夏油傑知道摯友想要進行的革新,對咒術界的換血不僅要從基層滲透,更要從最頂層的總監部著手,那裡才是腐爛的根源。
然而,就在夏油傑就此表達支持態度後,五條悟卻遲疑了一下,隨後搖搖頭說:
「改革確實是遲早的事,不過我最近在忙的不是這個。」說著,白發青年瞥他一眼,這一眼包含了太多,憑借曾經一起上房揭瓦的摯友情懷,夏油傑知道,接下來大概不是什麼好話。
不過,應該也不會特別糟糕就是了,十年的特級,五年的人民教師,他什麼大風大浪、大挫大折,問題兒童沒見過,他可是——
五條悟:「我最近在追人。」
夏油傑:???
等等,讓他緩一緩,這個他真沒見過!
五條悟要追人?追誰?男的女的,活的死的,是人是鬼?不對,五條悟竟然有喜歡的人了,關鍵是,他還意識到了自己的喜歡?青年究竟什麼時候開竅的,作為摯友,他怎麼一點風聲都不知道!
五條悟:明明最開始就是跟傑討論的,但是傑你分析出的結論是妹控,小貓咪委屈.jpg
好在夏油傑到底是真正穩重的成年人,對五條悟擁有喜歡的人這件事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確實到歲數了,緩和下來後,人類的八卦精神占據上風,他饒有興趣地問道:
「什麼時候的事?」
五條悟:「去年就隱隱有感覺了,不過前幾天才真正搞清楚,傑,你知道嗎,她跟我簡直就是絕配!」
什麼樣的人能跟五條悟成為絕配呢?夏油傑不知道,不過看來並不會弱就是了,五條悟選擇的另一半不可能是弱者。
「恭喜。」夏油傑道了一聲,隨後在心中默默回憶去年他知道的,跟悟有過交流的女性,事實上是——除了輔助監督新田之外,其他的好像並不清楚。
難道是以前出差的時候遇到的?也不對啊,悟最近只接手霓虹的任務,並沒有往國外跑的跡像,所以明顯是個霓虹人士。
想著想著,夏油傑從腦海中翻出一個幾乎快被遺忘的片段,五條悟確實曾詢問過他感情方面的問題,而使悟感到心煩意亂的對像是......
想到某個名字,夏油傑突然沉默了,沉默過後,他倏地睜大了雙眼,將兩只眯眯眼睜得快有正常人大小。
不、不會吧……
抱著最後一線希望,黑發青年定定地望向好友,一字一頓道:「悟γιモυā,我能冒昧地問一下,你喜歡的人,她叫什麼名字嗎?」
而五條悟卻像是期待這個問題已久似的,他撐著下顎,臉上帶著快要閃瞎夏油傑雙眼的笑意:
「還能是誰啊,傑,就是你想的那個名字哦,是修栗,津島修栗,我的——」青年故意加重語氣,「修栗醬~」
夏油傑:……
夏油傑:!!!
太炸裂了,毀滅吧,這個背德的世界!
「悟。」夏油傑的口吻古怪又嚴肅:「你沒在跟我開玩笑吧?」
桌子上的五條悟晃了晃腿:「難道在傑看來,我是一個經常開玩笑的人嘛?」
夏油傑:「不然呢!」整個高專還有誰比你更會開玩笑。
但是,作為好友,夏油傑不會分不出來五條悟的玩笑話,所以這一次,看著白發青年眼中的認真,夏油傑動了動嘴唇:
「悟,我不得不說,你....可真是個人渣啊......」不僅人渣,還是個變態!
怎麼會有人對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下手!
「怎麼不會呢。」五條悟笑著回道:「就因為修栗醬是我親眼看著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所以我才更不想松手,畢竟,她真的很好不是嗎?這麼好的女孩子,根本做不到拱手讓人吧,就算是傑也會這麼做的。」
將美好的東西占為己有,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夏油傑:不,他不會,你不要把自己的變態行為強加到他身上,他永遠都是美美子菜菜子盡責的歐多桑!只是歐多桑而已!
夏油傑頭疼地撫著額,果然,論問題兒童,還得是五條悟一馬當先,根本沒有人的問題程度能比得過他!
他是萬萬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把骨科文學和師生戀如此兼容的糅合在一起,太奇葩了,奇葩到他甚至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好的妹妹,養著養著變成自己老婆了,這也太刑了!
等一下,夏油傑反應過來一件事,五條悟說追人,追……人?那就是人家女孩子還沒喜歡上他啊!
對此,五條悟點頭:「嗯,因為修栗醬現在還是個小孩子嘛,雖然馬上就成年了,不過她目前確實沒有這方面意思啦,我也不想嚇到她,你知道,修栗其實跟個小兔子一樣,受到驚嚇會蹦的很遠的。」
說到這裡,五條悟繼續將手中的任務清單推了推:「所以傑,你會幫我的對吧,你可是我最好的摯友啊,你一定會幫我的。」
夏油傑:……你都說成陳述句了,給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他還能怎麼辦!
認命的接過任務,夏油傑痛苦面具地問道:「那其他人知道嗎?」
「不知道,目前只告訴了傑一人。」五條悟食指抵上嘴巴,「暫時先幫我保密吧。」他想了想,「畢竟要是讓歌姬知道了,她一定會從京都跑來打我的。」
夏油傑:「原來你也清楚。」
五條悟聳肩:「當然,雖說戰五渣的歌姬並沒有什麼威脅,但是她說不定會帶著修栗醬跑路,那樣事情就變的麻煩了。」所以還是先斬後奏吧。
回憶結束,此時此刻面對少女的提問,夏油傑輕嘆:「不用擔心,他最近沒什麼事。」除了忙著讓你上他家的戶口本。
我:我難道不在戶口本上嗎?
夏油傑:嗯......他的意思是,以另一種方式。
我:?
第128章
在經歷夏油傑的欲言又止, 與五條悟的不對勁行為後,我終於悟出了一件事——這兩個人絕對背著我有小秘密。
而且,這個秘密的主人公是五條悟,夏油傑是幫他打掩護的人。
太明顯了......
好歹我也是跟著二人一起長大的, 他們哪一次被夜蛾老師罰著寫檢討我不知道, 我幫監護人代筆了那麼多次, 連字跡都模仿的一模一樣, 夜蛾老師都看不出來。
這麼多年,不管是五條悟的插科打諢,還是夏油傑的反復橫跳, 我都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這一對摯友,他們確實彼此一個眼神就能理解對方的意思,但是, 我同樣也可以!
所以, 夏油哥的欲蓋彌彰實在是太明顯啦!
離開教學樓, 我鼓著嘴打開任務清單,勤勞如我, 早在中午就把今日的任務清完了, 所以, 現在再去把明天的任務結一下吧。
不然, 總感覺心裡有股莫名其妙的郁氣。
說到底, 我還是對監護人有事情瞞著我感到了微妙的不滿。
可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有些矛盾。
為什麼一定要去窺探五條悟的秘密呢?人與人之間有所保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就算是親近的人, 也總要給彼此留出一定的私人空間啊。
就像,其實我也有事瞞著五條悟一樣, 關於那個平行世界所經歷的一切,至今我都並沒有跟他提起過。
雖然......如果他再次詢問我的話,我確實會毫無保留的一一道出,但是,他沒有問,他似乎已經忘掉了一年前的這件事。
五條悟:不,沒忘記,在他的小本本上呢,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之後全都要朝修栗醬討回來哦,以他想要的方式。
幾天後,阿笠博士家——
工藤新一死魚眼:「所以你就來找我了?」找他談心,難道他是什麼婦女之友嗎?
我(疑惑臉):你難道不是嗎?
工藤新一:不是啊!
我:可是作為一名優秀的少年偵探,體察他人的情緒不是一門相當重要的課程嗎,這樣有利於判斷案件發展與走向,別告訴我,你看了那麼多年的心理學書籍白看了。
工藤新一:沒白看,但也跟婦女之友絲毫聯系不起來!
我:這話從一個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全是女孩子的少年口中說出來,你會信嗎,新一?明明你安慰起小蘭園子來還挺順手的……等等,你是不是都沒怎麼安慰過我,好偏心,這不公平!
工藤新一:……
因為你根本就不需要人安慰!再說了,當年你牙疼的時候,他明明就安慰過你!
「你的任務呢,你們咒術師不是天天都在跑任務嘛?」說不過少女的工藤新一轉開話題。
我:「是這樣的,我一個不小心,就把這個周,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歡迎加入下個周,以及下下個周的任務全都搞定了,順手還清理了學長與學弟的任務,導致現在沒有事情做了。」
輔助監督:加班一個周,度假一個月,這種好事下次還可以叫上他!
工藤新一倒是知道,某人要是認真起來的話,辦事效率堪稱一絕,不僅一絕,而且其方式之絕妙,手段之驚奇,過程之離譜,總能給人留下足夠的心理陰影。
知道為什麼這段日子黑衣組織的人不敢出來露面嗎?
公認的一哥與勞模琴酒,都幾乎銷聲匿跡,放棄東京大部分任務與周轉,不隨意踏出安全線一步。
而這一切的罪惡之源都是——
工藤新一看向身邊從進門開始,嘴巴就沒停過,一直在吃他的餅干、零食、小酸奶的某人,全都是她的手筆啊!
不久前,她給向來冷酷的銀發殺手與公安,造成了同樣不可磨滅的心理創傷!
天知道,當上一秒,琴酒露出專屬於反派的陰險笑容,機關槍上好膛,准備給小偵探所在的東京塔來一波掃射,結果下一秒,直升機敞開的艙門外,突然冒出一個被風吹的像貞子一樣的腦袋時,這位黑衣組織的一哥都在想些什麼。
特別是,對方制止他的原因相當離譜,不是為了拯救藏在東京塔內的偵探少年,而是——
我:「你知不知道,這座塔不僅是東京著名的地標性建築,更是我監護人每天站著耍帥、放風,做廣播體操的地方。」
這個構架多合適啊,剛好夠他一米九的個頭做各種拉伸運動,而且視角好,站在這裡,可以將半個東京的風景收進眼底。
這麼多年過去,我都已經習慣了紅紅的塔尖上站著一個黑漆漆的白毛身影。
「所以,我不允許你摧毀監護人心愛的露天健身房,聽見了嗎!」
琴酒:???
她在說什麼風言風語?殺了。
殺念湧現的一瞬間,冷酷殺手當即立斷掏出便攜式手.槍,將槍口對准了黑發少女,畢竟距離太近,機關槍會誤傷直升機。
然而,隨著嘭的一聲槍響後,硝煙味彌漫,黃銅色的子彈被對方捏住了,剛好捏在大拇指與食指之間。
這人捏、捏住了子彈?!!
伏特加驚訝的沒控制好直升機平衡,導致自家大哥不小心磕到了腦袋。
琴酒的後腦腫起了鼓包,不過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怪罪伏特加,而是將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這個,一出手就將他的世界觀按在地上摩擦的少女身上。
被烈風卷起的發絲不停拍打在對方的臉上,一開始,她還有心情將其挽到耳後,但隨著一次次散落,她似乎也失去了整理頭發的耐心。
頭頂冰冷的月色,使其白皙的臉頰略顯蒼白,而腳下亮起的紅藍交替的警燈,更是映的她鳶色的眼底一片暗紅。
透過被對方掐在指間的子彈,琴酒看見她扯起嘴角,微微一笑,隨後不知從哪掏出了一把太刀。
伏特加:?不是,那麼大的太刀,你從哪掏出來的啊!
我:哦,剛剛被我放在你們直升機倉頂了。
總之,女孩子用十分輕快的語氣說道:「這年頭熱武器實在是太危險了,一個控制不住就會走火炸膛,要不,咱們還是玩冷兵器吧,這個安全些。」
說完,在伏特加的尖叫與琴酒的震驚,以及下方公安的凌亂中,直升機被她一刀兩斷墜機了。
可惜的是,忙都幫到這個份上了,公安最終還是沒能將琴酒抓獲,只抓到了他的小弟伏特加。
「你們的辦事效率簡直低下的令人發指。」有生之年,柯南還有沒有完結一說了啊。
工藤新一坐在位置上默默聽著少女的吐槽。
「你的任務是不是變少了?」男孩幽幽地問道,導致你最近都太閑了,閑的到處找樂子。
「因為冬天了嘛,天冷了咒靈就會變少。」我聳肩,「這本來就是一年裡,留給咒術師們喘息的時間。」不然術師全年無休,總監部遲早被下層咒術師起義鬧翻。
雖然五條悟好像就是全年無休,他真的超級敬業,沒有人比他更敬業、更堅守咒術師這一職業了。
所以說啊,我真的很搞不懂總監部那群人的思想。
因為忌憚,因為覺得不可控,因為威脅到了他們的地位,所以就要緊抓不放的同時,想盡各種辦法制裁。
好在,我的監護人真的很強,張揚、放肆又強大,我相信他這一生不會被任何事絆住腳步。
五條悟:嗯,只是會被某個人拌住而已。
「反正就是這樣,暫時我還挺閑的。」而且也不用上課,高中生的小蘭園子放學晚,以至於只能來找你這個小學生玩。
工藤新一:不要把他當成打發無聊時間的消遣啊,還有,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學生!
我:但是你現在不僅變小了,還享受了小學生的課後待遇,既然如此,就安心接受這個身份吧。
工藤新一無置可否,小學生的身份確實給他帶來了不少便利,不過,他並不想提這個就是了。
「所以,如果你需要的好,我可以——」
「不用了。」工藤新一打斷對方的話,「你上次推薦我的人很厲害,每一次,他都能精准判斷出那個組織的交易地點,並且給他們下套。」
而且,根據對方的意思,現在對黑衣組織的抓捕已經進入最後的收尾階段了,雖然工藤新一完全不明白,自己這邊還什麼都沒准備呢,對方那裡怎麼就快收尾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信任這個連面都沒見過,只通過手機郵箱交換情報的男人。
工藤新一想,大概這就是對朋友的信任吧,因為相信津島修栗,所以對她推薦過來的人也報以信任。
太宰治:?明明就是他超前絕後的個人魅力,你這個小學生怎麼搞的,小心他不帶你玩了!
第129章
「修栗醬——今年的生日, 你打算怎麼過?」咖啡店的卡座上,鈴木園子撐著臉,充滿期待地問對面的少女。
「唔......就像以往那樣過吧,白天和大家一起玩, 晚上回家吃蛋糕?」攪拌完桌子上的卡布奇諾, 我咬著小勺子說道。
「不行, 我不同意!」問問題的人替回答者伸手否決, 鈴木園子站起身,隔著桌子,將手搭在好友的肩膀上, 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可是修栗醬你的十八歲生日啊,必須要好好舉辦才行!」她可以把家裡最大最豪華的宴會廳免費借你!
旁邊的毛利蘭點頭:「嗯,畢竟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成人禮。」
就連裝小孩的工藤新一也附和道:「我覺得園子姐姐說的對,既然這是修栗姐姐十八歲的生日, 當然還是要稍微重視一些, 而且——」
他話音輕輕一轉:「其實我覺得, 這一次,就算修栗姐姐不主動提起, 姐姐你的家人應該也會布置的相當隆重的。」
對此, 我瞥一眼工藤新一, 不得不說, 他這一口一個姐姐叫的越來越順口了, 果然還是小孩子的樣子比較可愛,干脆以後也別吃解藥了,就這樣吧。
工藤:雙手畫叉表示拒絕!
不過, 新一說的也有道理,我側頭靠著櫥窗, 窗外是車水馬龍的晚高峰,窗戶內,三個高中生與一個一年級小孩子一同坐在卡座上。
這樣的光景莫名讓人感到懷念。
曾幾何時,我也如變小了的工藤一樣,總是跟在三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身邊——
五條悟提著他的甜甜圈走在最前方,夏油傑單手插兜跟在其後,然後就是硝子姐姐以及被她牽住手的我。
硝子姐姐的手比悟哥與夏油哥都要柔軟,而且在會顧忌我的步伐走得慢一些,不像前面那倆大高個,走著走著就沒影了,半晌才從遠處的拐角裡探個頭,對兩個女孩子說快一點,然後反而是他們放慢了腳步。
而當附近有敵人,或者某人察覺到危險時,幾人的隊形就會改變。
五條悟依舊走在正前方,只不過他的手裡會多一個小孩子,又或者,少年會把小姑娘直接抱起來,托在臂彎裡,讓她可以摟著自己的脖子。
畢竟再怎麼說,無下限才是最安全的護盾,至於硝子,夏油會跟在她身邊保護,他同樣也是一個很好的守衛者。
不知不覺中,這樣的場景已經過去了十個年頭,時間流逝得真快,快到,曾經那個需要被三個人圍起來保護的女孩子,如今已經長得跟家入硝子一樣......等等,我還是比硝子姐姐矮了半個頭!
算了,這並不重要,反正我還會繼續長個的。
總之,如今的角色互換,我成為了那個可以守護他人的人。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十年前,有一個任性的白發少年牽起了我的手。
如果他當時沒有那麼做的話,我不會成長的這麼快,更不會擁有現在的一切,說不定會變成跟兄長一樣的翻版黑泥精呢。
太宰治: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轉過頭,我贊賞地拍了拍新一的腦袋:「柯南小弟弟說得對,今年確實會有人幫我布置一個隆重的生日。」
我的監護人,他其實是一個很有儀式感的人。
每一年的生日,雖然外表看起來並沒有多麼華麗,只是大家聚在一起,將蠟燭點燃再吹滅,閉上眼睛許下願望,但只有真正收到禮物的那個人,才知道自己都擁有了些什麼。
無盡的祝福之下,是將我們維系在這個世間的無限情感。
惡作劇相當拿手的五條悟,同樣也很擅長制造驚喜,雖然有的時候驚喜也會變成驚嚇,但一場盛大的、大家臉上都充滿歡笑的鬧劇,也是很值得期待的啦。
工藤新一默默承受著少女的大力拍頭,對方的思維越飄越遠,導致下手的力道也越來越重,再這樣下去,他遲早要在腦震蕩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他抬頭看向津島,正欲說什麼,但在看到她彎著眼角,視線不對焦地望著窗外的人群後,又默默閉上了嘴巴。
算了,某人心情很好的樣子,他還是獨自承擔吧,不過,要是真的輕微腦震蕩了,他是一定會往她要醫藥費的,這一點他們明算賬!
我:沒關系,我認識全東京最優秀的醫療聖手,集治愈、解剖、分屍一條龍的那種,大家都是熟人,免費給你治。
工藤新一:不,我們不熟。
十八歲的生日很快就這樣到來,而這一天,是一個對其他人來說,寓意也相對特殊的日子——情人節。
新的一歲,從敞開帶有生活氣息的窗簾,在略帶水霧的玻璃上畫一個笑臉開始。
這是一個充滿了朝氣、陽光、又無限生機的年齡,同樣也意味著,從今天開始,我能踏足的地方變多了。
雖然作為叛逆的咒術師,大部分時間我總是踩在霓虹基本法的底線上,但是,夜裡砍咒靈、刀詛咒師、搞破壞,跟白天當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並不衝突。
手機屏幕上是一條接著一條的生日祝福,按時間排序的消息,最底部是兄長在0:00時分發出的祝語。
他每一年都這樣,似乎想要爭做第一個送我生日祝福的人,但......其實真正的第一名另有其人。
昨夜,半夢半醒間我感覺有人來到了我的床頭。
如今在非必要情況下,我已經很少熬夜了,年齡越大越懂得養生,保溫杯裡的可樂也換成了枸杞,大概這就是成長吧。
工藤新一:你那叫少年老成!
以往,五條悟都會卡在23:59的時候將我搖醒,這樣就可以聆聽他在0:00准時唱出的生日快樂歌。
但是今年有些不同,他並沒有將我叫醒。
我只知道白發青年在黑夜中來到了我身邊,沒有開燈,也沒有過往的生日歌服務,而是......
而是什麼呢,午夜夢回時的記憶有些模糊,好像有毛茸茸的發絲垂到了臉上,還有不可抗拒的雙手撫上臉頰,軟乎乎的觸感抵在眉心,以及落在耳邊的……
「生日快樂,修栗醬!」五條悟突然推開門說道,「怎麼,小壽星今天也要賴床嗎?」
「才沒有,我明明就已經起來了。」轉過身,我超迎面而來的青年露出微笑:
「早上好,悟哥。」
「早上好,修栗~」
第130章
嶄新的一天從哪裡開始, 玻璃窗水霧上用手指畫出的笑臉?
nonono——!
五條悟用實際行動證明,美好的一天,要從互道早安,以及一個充滿對方氣息的擁抱開始。
他十分自然地伸出兩根胳膊, 將對他來說尚且小只的女孩子抱住, 這幾個月他經常這麼做, 所以對方也已經很習慣了。
二月十四, 寒冬的余威還沒有徹底褪去,哪怕家裡的中央空調時刻都在運作,但少女還是穿上了帶有薄絨的睡衣, 五條悟也是,他的家居服也換成了溫暖又柔軟的款式。
所以這樣的擁抱,倒真的有種陷入大貓毛茸茸的肚皮裡的感覺。
好軟,手感也很不錯, 被青年擁住的瞬間, 我決定記下這款家居服的品牌, 待會兒就去下單女款。
擁抱一觸即分,五條悟摸摸小姑娘臉蛋, 表示今天沒有任務, 修栗醬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不過還是早一點回來吧。」五條悟說道:「晚上的超大號蛋糕, 還是要小壽星親自切才是。」
「知道啦。」我笑著點頭, 這是我可以正大光明找哥哥玩耍的日子, 畢竟壽星最大嘛。
我:「那我下午就回來。」
「嗯。」女孩子笑得甜甜的,臉頰兩側梨渦明顯,五條悟看著這樣的她, 雙手再次揉了揉她的臉頰,隨後退出了對方的房間。
沒辦法, 他的修栗醬實在是太可愛了,可愛到,是個人都會有股摁住她的衝動吧。
尤其是,剛起床不久,眼中的倦意還未完全褪去,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慵懶,黑發蓬松又凌亂,周身滿是軟綿與無害。
這也太犯規了。
五條悟在少女臥室門口駐足,這種難以附加的心情才更是奇妙。
歷代最強咒術師真的該擁有這樣的情感嗎?
對五條悟來說,他其實不太需要隊友,最強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六眼與無下限往往才能得到最大效果的發揮,其他人在場都有可能成為他的累贅,因為力量的爆發會受限。
不過嘛,五條悟想,修栗醬是例外。
少女的術式比無下限更高位,所以哪怕站在風暴中心,她也不會被蒼與赫波及到。
多棒啊,在她身邊,五條悟可以毫無顧忌的施展自己的力量,完全不用擔心對方會因自己而受到傷害。
雖然似乎對所有人來說,情感都是不可名狀的弱點,一旦對某人投入的過多,那個人就會成為你的薄弱處所在。
但是,五條悟輕輕笑了一下,津島修栗才不會成為他的弱點呢,怎麼可能會有人把一個特級術師當做別人的弱點啊。
所以上述說法在五條悟這裡不成立,他們永遠都不會是彼此的弱點所在,而是1+1>2的天生一對!
五條貓貓:沒錯,就是這樣!
太宰貓貓:等等,我不同意!
//
Scepter4的辦公室裡,太宰治陷在皮質沙發椅上,手裡的高階魔方被他玩出了花樣,每一面都是不同圖案張牙舞爪的貓貓頭。
他就這麼哢嚓哢嚓轉動著魔方,直到一旁的紅發男性從一堆文書中抬頭。
織田作之助看向百無聊賴的太宰治:「太宰,有關於黑衣組織的調查工作,你不繼續處理了嗎?」
「啊,那個呀,已經辦的差不多了,春天之前應該就可以取締。」太宰治晃著雙手說道:「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啦。」
織田作之助點頭,他清楚今天是太宰妹妹的生日,從上個月開始,太宰治就開始跟他討論這一天要干什麼,又或是妹妹醬會喜歡什麼樣的禮物。
然而到了真正實踐的這天,他卻發現太宰治唉聲嘆氣,眉毛都要皺到天上去了。
要知道,無論是在曾經的港口Mafia,還是現在的Scepter4,太宰治的名字說出去,都是讓對手聞風喪膽的存在。
能讓他做出這副幽怨模樣的人可不多,所以——
「是妹妹那邊出了什麼事嗎?」織田作之助問道:「還是你突然有新的工作耽誤了行程?」
「沒......」太宰治緩慢地吐出一個字,隨後又否定道:「不,就是她那邊的問題,至於我,我才沒什麼工作呢,而且就算有,織田作你也會幫我完成的對吧?」
織田作之助點頭:「嗯,今天特殊,要是平常,太宰你還是要自己做好。」
「織田作果然最好了!」太宰治這麼說道,然而快樂的情緒才持續了一秒,黑發青年的臉上就再次爬滿憂郁。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太宰治停下轉動魔方的手,轉身對著織田作,以一種試探性的態度問道:「織田作,我問你一件事情,你千萬不要介意,我只是隨口一問,沒什麼特殊指向的。」
聽到這裡,織田作之助放下筆,抬頭,對上好友真誠的鳶色眼睛,他頷首道:「你問吧,我不會介意的。」
太宰治輕咳了兩聲:「那什麼,就是.....嗯,就是織田作,你有沒有可能會喜歡咲樂……」
咲樂是織田作之助收養的孩子,如今剛上小學,是個經常扎著羊角辮的可愛小姑娘,而織田之所以看起來比他原本的年齡要更滄桑些,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那些孩子。
不過滄桑歸滄桑,他還是很享受養孩子的樂趣的,至於太宰治問出的這個問題,織田作之助不假思索道:
「我當然喜歡咲樂了。」畢竟她是自己的養女,父親自然會喜歡小女兒。
太宰治支支吾吾:「我說的不是這樣的喜歡,而是......呃,就是像我們的前東家那種,他對愛麗絲的那......」
說到最後,太宰治甚至有些氣弱,因為織田作之助的目光正逐漸變得冰冷,冰冷中又暗藏一絲殺機。
紅發男人皺起眉頭,語氣少見的沉了下去:「太宰,首先我並不是變態,其次,你的這個問題實在是太不禮貌了。」前少年殺手緩緩舉起自己的手掌。
太宰治伸手捂腦袋:「織田作——!我都已經事先預警過了,你也說自己不會介意,所以我才繼續問的!」
看著可憐兮兮的友人,織田作之助舉起的手掌終究沒落得下去,他收回手,嘆了口氣:
「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錯覺,我發誓自己絕不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行為。」
而他的這句話又不知道觸動了太宰治的哪根弦,黑發青年拍著手掌,目光灼灼地對上他:「織田作你說得對!」
織田作之助:?
太宰治:「這種監護人喜歡上自家孩子的戲碼簡直就是禽獸不如,喪盡天良,慘無人道,天理難容!」
織田:太宰這是在背成語嗎?
青年憤憤地說著,「虧他還是個老師,毫無師德的斯文敗類!不對,我敢打賭,他的教師資格證絕對不是自己考的,這是舞弊!我要舉報給東京教育局,吊銷他的資格證!」
太宰治自言自語地出去了,只留下織田作之助一臉懵的坐在辦過桌上,太宰又在說什麼,算了,友人腦子轉的太快,他跟不上,還是繼續工作好了。
半個小時後,新宿商業區——
「修栗醬~」太宰治遠遠就看見站在街口的少女,他上前牽住她手,摸摸頭又扯扯臉。
然而就是這個舉動,讓他發現了些許端倪。
如今他的洗白快結束了,趁著最後的空檔,長姐給他丟了一堆工作,美名其曰發揮一下前港.黑干部的最後余熱(明明就是壓榨),再加上黑衣組織那邊的事,太宰治忙了挺長一段日子。
他足足有兩個月沒有跟妹妹醬一起出來玩耍!
所以,當他的手撫上少女的臉頰,而對方比以往更親近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後,太宰治一雙鳶色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下意識的親昵是種極其可怕的習慣。
這意味著那個人已經逐漸攻破防線,能夠用一種非常近距離的姿態待在她的身邊,而習慣了被這樣對待的女孩子也絲毫不會設防。
習慣的養成需要多久呢,太宰治算了算日子,得出結論後,他咬緊自己的後槽牙,不行,太危險了,修栗醬——!
突然被兄長扯住臉頰往他那邊帶了帶,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別以為你是哥哥我就不揍你哦,想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我依舊可以成全你噠。
太宰治:五條悟到底都教了你些什麼!他溫柔可親的妹妹醬在哪裡!
我掰開兄長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拜托,我今天可是很忙的,忙到都快成為時間管理大師了。
早上一一回復大家發來的祝福,然後跟園子小蘭新一視頻聊天,上午和宰貓貓手拉手逛街,中午與哥哥姐姐一起吃飯,下午回家試穿新衣服,晚上和五條悟還有高專的大家一起慶生。
朋友、親人、同伴,一個都不能落下。
明明是過生日的一天,但卻有些忙碌,不過......我並不討厭這樣的忙碌。
因為每一個,都是我十分重要的羈絆,是我留戀並且喜愛這個世界的證明。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可以毫無負擔的承認我確實對生活充滿熱愛,究其原因,大概要感謝大家的駐足,尤其是那個人。
少女不再說話,而是目光有些悠遠地看著天空,太宰治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風和日麗的晴空之上,蔚藍的天際趨於無限。
習慣真的是種很可怕的東西,一旦養成就很難去更改,那個男人在做的事,身為兄長的太宰治怎麼可能會察覺不到,又或者......修栗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她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盡管因為童年的不美好回憶,在對待自我的問題上可能會有些小心翼翼,但,她跟他這個膽小鬼可不一樣。
青年垂眸,突然輕輕揪了一下妹妹的頭發:「修栗。」他叫她的名字。
我回頭:「嗯?」
太宰治:「既然成年了,就已經是大人了哦,要開始獨立起來,不能什麼事都麻煩監護者知道嗎,而獨立的第一步就是——」
他笑道:「搬出來自己一個人住。」
第131章
「獨立的第一步是, 搬出去自己一個人住?」我重復了一遍兄長的話。
太宰治點頭:「沒錯,趁早搬出去住吧,反正五條家有很多房產,只要你吩咐一句, 那些人明天就能給你准備好, 哪怕你想要還原所有布局, 他們也能做到的, 不是嗎?我記得五條家可不養閑人啊。」
我:「能做到是能做到,但是......」
「沒有但是哦。」太宰治打斷少女未盡的話,他豎起一根手指, 拿出為人兄長的嚴肅:「修栗如今已經是成年人了,既然成年了,就要跟監護人劃出一定的界限。」
十八歲,一個多麼朝氣昂揚、年輕氣盛。蓬勃向上的年齡, 更要獨立自主才是!
我:可就算是成年人, 和家長居住在一起的也不在少數吧。
太宰治:厲害的咒術師怎麼能跟普通人相比呢, 修栗醬是不一樣的。
我:有什麼不一樣?
太宰治:比如,只要我想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修栗醬你就可以送我去。
我:……其實你的前搭檔好像也可以。
太宰治(捂耳朵):啊啊啊——別跟我提那個小矮子!他不應該出現在我們的對話中, 他不配!
中原中也:……
太宰治努力忽悠著妹妹, 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進去, 不, 他堂堂操心大師忽悠人的話,對方就算雙耳失聰也得給他聽進去,不然Mafia歷代最年輕干部的威名何在!
太宰治繼續道:「根據霓虹基本法, 監護人對未成年人的監護權限只到十八歲,十八歲往後, 監護職責便終止,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對方已經沒有義務繼續照顧你了。」
青年的聲音帶著循循善誘的引導,像極了夾了巧克力夾心裡的甜膩蜜糖,他單手摟著妹妹的肩膀,故意湊將腦袋湊得很近:
「修栗醬~你也不想繼續麻煩你的監護人對吧,畢竟他已經照顧你這麼久了,是時候讓他休息一下了,對吧~」
聽著兄長的話,我漸漸陷入了無聲的沉默。
本來,前面的發言是很正常的,正常到,我甚至都開始思考如果要搬出去住,該把地址選在哪裡了,然而最後的這一句就猶如一盆突如其來的涼水,澆滅了我前一秒的心中所想。
五條悟照顧我了許久,所以是時候讓他休息一下了?
這句話總感覺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快速回憶了一遍七歲到十八歲的成長歷程,我恍然大悟,不對勁的對方就在於,它應該翻轉過來,明明就是我一直在照顧五條悟才對!
會搶小孩子糖果與薯片的人是他,早上賴床要人叫醒的是他,把不吃的東西挑到別人碗裡的是他,五子棋耍賴要撤回再來一遍的人是他,經常一個不順就開始鬧騰,要人好聲好氣地安慰哄人的家伙也是他。
這麼多年下來,別的技能我或許一般,但給大貓順毛毛的手藝,我可謂駕輕就熟。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我現在還不能獨立,而是五條悟小朋友暫時還需要我的照顧。
我將這個結論傳遞給兄長,不知道為什麼,他露出了驚恐萬分的表情。
太宰治:他一個親哥都沒被妹妹這麼對待過,五條悟何德何能,氣死他算啦!歪脖子樹在哪,他現在就要去吊一吊!
這樣下去不行啊,修栗醬,太宰治碰了碰少女的腦袋,對方實在是太危險了,沒發現嗎,在你的默許下,他已經快要成為你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
你看,你都已經下意識為不想分離而找理由了呢,多麼牽強的理由。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五條悟如今已經二十七了,一個二十七歲的成年男人,日常生活真的需要他人的照顧嗎,他故意偽裝出來的示弱,只是為了讓你心軟而已,太宰治看的明白,畢竟這是他們這種卑鄙成年人的一貫手段。
不知不覺中,黑發青年的眼底一片漆黑,像將人環繞起來,徐徐吐信的毒蛇。
太宰治垂首注視著懷裡的女孩子,她與他如出一轍的鴛眸透著清亮,但是,仍舊一眼望不到盡頭呢。
他挑了挑眉,都說溫水煮青蛙,可是……青蛙真的會不知道自己在被人煮麼,一個會隨周邊環境調節體溫的變溫動物,真的會感受不到外界環境的變化嗎?
你在默許他的靠近,你在享受他的依賴,你在沉淪這樣模糊不清的感受,你喜歡這樣的親密相處,對吧,修栗醬。
可是啊,你到底也沒有真正認清自己的情感,不然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迷離徜仿的隱意,親情變質的背德,不甚了了的姿態,你的內心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呢?
你是從來沒意識到你們之間的變化,還是就算注意到了,也根本不去細究?真正到了那一天,你是會選擇與之對抗,掙扎,妥協,又或者是沉溺其中……
太宰治輕輕眨了一下眼,並未將心中所想直言出來,畢竟,這是他的可愛的妹妹啊,而不是審訊室裡的敵人,他永遠不會以犀利的言語質問他的家人。
令人聞風喪膽的太宰大人也會為人妥協麼?
答案是——當然。
因為他早已不是下雨天要在街角獨自添傷的流浪小貓了,被人抱起來溫柔對待的他,也會將溫柔還給抱起他的人。
太宰治重重地嘆了口氣,不開心地嘟囔:「嘖,女孩子的心思好難懂啊——」
聽到他的話我大為震驚,歐尼醬你在說什麼啊!不說當年,就是現在,想要追求你的女性也能圍港口Mafia繞三圈吧?
還記得曾經兄長在Mafia任職的那段日子,作為哥哥傳聞裡的『富婆女友』,我甚至和他一起收到過其他女性的炸彈大禮包呢。
眼見少女不買他的帳,太宰治靈活的大腦轉動,轉換了思路,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開口道:
「修栗醬就不能陪我一起住嗎,我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東京,每天回去都是昨夜冷掉的飯菜,好慘。」
我:?
我狐疑地看著賣慘的某人:「長姐和你的朋友織田先生不是人嘛?還有,我聽說歐尼醬把Scepter4的食堂大媽們哄得心花怒放,天天給你開小灶呢。」所以才胖了。
太宰治一時間竟無言以對,畢竟他體重上升了確實是無爭的事實。
女孩子油鹽不進,真要命。
太宰治想,都怪五條悟,要不是他那個喪盡天良的混蛋教壞了他的妹妹醬,他的妹妹可聽他的話了。
修栗醬也是,「是小壞蛋!」太宰治憤憤地說:「小壞蛋休想得到生日禮物!。」
我:?
你到底在鬧什麼,真想掰開哥哥你的腦殼看一看。
太宰治:真巧,他也想這麼做!
第132章
說不給禮物就真不給, 就算女孩子拿小拳拳錘他胸口也沒用,太宰治是個有原則的人。
森鷗外&中原中也:真的嗎,他們不信!
太宰治:好吧,他其實會給的, 只不過內容方面要稍稍變更一下。
瞥了一眼少女鼓起來的臉頰, 太宰治笑著伸手拖了拖她的臉, 軟乎乎的跟奶油團子一樣, 手感相當不錯。
這一刻,太宰治突然覺得,五條悟沒道理不喜歡修栗, 他這麼可愛的妹妹醬,會招致其他人的喜愛完全就是理所當然嘛。
不過,這並不是五條悟道德淪喪勾引他妹妹的原因!
可愛才不是原罪,所以可愛的妹妹醬沒有錯, 錯的是控住不住自己內心欲望的肮髒大人!
「生日當天生氣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哦。」太宰治聲音溫柔下來, 「剛剛是騙你的啦, 我怎麼可能會不給修栗醬禮物呢。」
聽到這裡,女孩子高舉雙手, 伸到太宰治面前, 眼眸亮晶晶的, 其中的期待不言而喻。
而太宰治的做法是——輕輕的、再輕輕的將自己的腦袋放了上去, 喏,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你的生日禮物是一顆美麗的宰頭!
我:?我真的能把你腦袋擰下來信不信。
太宰治又被打了, 雖然並不算疼,只是不痛不癢的敲擊而已, 但他還是捂著腦殼當嚶嚶怪,同時控訴妹妹的暴力。
「這明明就是哥哥你自找的。」某人蹲在原地充當嚶嚶怪,我走到他的三步之遙處抱臂,二十歲的人了,像小朋友一樣往地上一蹲就嗚嗚唧唧個不停,丟不丟人。
這人跟五條悟簡直半斤八兩,都是一樣的幼稚。
太宰治:不一樣!我跟那個禽獸不一樣!
「好啦,歐尼桑,你的演技騙別人可以,但對我是無效的。」幾秒後,拽著兄長的一只手,我將他從地面上拉起來。
作為了解他秉性的人,我自然清楚剛剛的一切不過是胡鬧,他並不會真的扣下我的禮物,也不會真就把一個腦袋當做禮物送給我。
畢竟,再次相逢後的每一年,兄長都沒有落下對我的祝福。
他總是將這個日子看的很重要,會帶我去游樂場玩很多小孩子才會玩的設施,仿佛是為了彌補我們並不美好的童年,又或是為了跟當年松開我的手,騙我繼續向前的行為而道歉。
「走啦。」我搖了搖他的手催促道:「特級咒術師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哥哥你再這樣,我就要按秒收費了。」
太宰治不聽,這次換他向上伸手:「要修栗醬抱抱才能起來。」
我戳了戳他的頭頂:「哥哥,你在搞什麼幼齡化的角色扮演嗎?」
地上的青年搖頭,突然雙手捧臉,笑得可可愛愛:
「我只是猜測,如果是他的話,大概就會這麼做吧,而修栗醬你也會容忍他的耍賴,會溫聲細語的說話,會俯身給他一個擁抱,所以我也要哦。」
兩碗水要同時端平啊,不可以偏心,不然他就要開始折騰人了,要知道宰貓貓折騰人向來是一把好手。
五條悟:這個時候就不得不出示曾經的聊天截圖了,看到了嗎,我問修栗兩個人同時掉水裡她救誰,她說只救我誒,只·救·我·呢~
太宰治:???
五條悟:所以,這水從一開始就不是平的,以後也休想平。
太宰治:誰都別攔他,今天他就要跟這個禽獸決一死戰!
我弱弱舉手:那個……
太宰治:閉嘴,你待會兒也別想走,留在這給他解釋清楚!
我:QAQ
兄長口中的『他』我自然清楚是誰,這樣明顯的指代,我還不至於聽不出來,我發現他們兩個似乎總喜歡暗戳戳的較量。
這個擁有的,那個也要有,這個做過的,那個也想做。
然而有些事情吧,它也不是非做不可。
就比如曾經在橫濱的時候,聽說五條悟會下廚做飯的太宰治,當場借咖喱店大叔的廚房做了一鍋活力清燉雞。
咱也不知道他到底往鍋裡放了啥,只清楚那一天的咖喱店猶如大型喪屍現場。
神志不清的孩子們滿地亂爬,老板癱坐在地懷疑人生,下班回來的織田作之助臉色黑如鍋底,然後他不信邪的嘗了一口,結果嘴裡當場就飄出了白色的幽靈。
同樣喝了雞湯,雖然腳步有點踉蹌,但還尚存一絲理智的太宰治:啊,織田作飄到天上了,靈魂出竅,不愧是他!不行,他必定要把這碗湯送給加班的安吾,安吾知道了一定會感動到哭吧。
阪口安吾:他真的會哭!
不過,雖然上述料理比試不可取,但現在只是要個抱抱什麼的,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於是太宰治得到了妹妹溫柔的擁抱,宰貓貓高興了,拉著女孩子的手把玩具城的夾娃娃機玩了個遍。
一般來說,娃娃機夾上的概率只有十分之一,但在太宰治手裡,這十分之一的概率搖身一變,成為百分之二百。
以至於中午津島家三人一起聚餐的時候,津島修依一眼望過去都沒找到自己小妹,女孩子被太宰治夾上來的娃娃淹沒了。
然而,就在我以為這堆讓游戲城老板哭爹喊娘求放過的娃娃是禮物時,黑發青年卻伸出食指搖了搖,神秘地說:
「不,關於我的禮物,絕對會讓修栗醬大吃一驚。」也會讓你的監護人如臨大敵。
太宰治笑了笑,口袋裡的手機亮了又暗,作為曾經的雙黑之一,他的協助人與情報網很多,剛剛吩咐下去的事,現在已經有人替他辦好了。
太宰治:「是一個超級大的驚喜哦,今晚你就會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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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壽星忙碌的一天終於結束,現在是聆聽生日祝願的快樂時光。
市中心地段最好的公寓名頭不是蓋的,開生日宴根本不用去什麼高級場所,直接在家裡就可以,反正監護人一個電話,各種五星級酒店的特色菜就會送貨上門。
本來,五條悟准備包下全東京最豪華的宴廳,無比高調地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畢竟五條家那邊也是這個意思,修栗小姐的生日,尤其是十八歲的生日這天,當然要舉行的隆重一些了。
直到——他看見女孩子穿上他親自挑選的裙子,漸變的裙擺在白熾燈下閃著星光,霎時間,五條悟收回了以上想法。
為什麼要把這麼可愛的修栗醬展示出去呢,一個集相貌、力量、身份於一身的,無比優秀的女孩子,到時候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覬覦。
現在,就連他在她身邊的時候,都已經有人敢偷偷打量她了,那麼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呢?會有多少人向她拋橄欖枝,多少人紅著臉向她塞聯系方式,她又會被多少男人伸手邀請呢?
哪怕少女最終都會拒絕他們,但五條悟還是不想見到那樣的場面,果咩啊,他是只小心眼的貓貓,自己的寶物,當然要守在自己身邊啦。
於是他詢問了修栗醬的意見,被他從背後抱住的女孩子點點頭:「我其實還是更喜歡在家裡,要是舉辦大型宴會,肯定要應付好多人,真的超級麻煩。」
視角有限,懷裡的人看不見五條悟的表情,這一刻,白發青年眼中的占有抵達巔峰,他輕輕撫摸著少女柔順的黑發,輕聲呢喃:「好,那就在家裡。」
明明是他不想讓更多的人看見少女的美麗,但說到最後,卻像是女孩子自己主動拒絕掉大型宴會的舉辦一樣,至少五條家那邊就是這麼認為的,真是卑劣的手段,但用來圈住懷中人剛剛好。
而為了給少女過生日,高專的很多人都提前規劃好了任務。
美美子菜菜子和津美紀三個女孩子圍成圈,小聲討論最近的娛樂八卦。
伏黑甚爾人沒到,但伏黑惠替他送了禮物,是個信封,信封裡裝著銀座高檔牛郎會所的打折券,憑此券可享受多位頂級牛郎的貼身服務,五條悟看到了,當場把它撕爛。
伏黑惠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他剛剛都送出了什麼?!!
怪不得離家前,甚爾那家伙翻箱倒櫃的找了個信封,然後把禮物塞進去,真該死啊,哪有在人成年禮當天,當著人家監護人的面送牛郎會所打折券的,而且送的還是他工作的會所!
明擺著想讓人去給他衝銷量,伏黑惠氣得不行,轉頭給垃圾老爹打去了電話。
結果,滴滴滴——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伏黑惠:!!!
伏黑甚爾:這就叫先見之明。
客廳另一邊,庵歌姬忍著對五條悟的嫌棄從京都遠道而來,坐在沙發上對冥冥瘋狂輸出雞掰貓的惡行。
七海建人也跟金融公司請了假,一向工作嚴謹,生活一絲不苟的男人突然在情人節這天請了假,公司裡的大家不免露出八卦的表情。
甚至七海帶的後輩還十分有干勁地說道:「我明白的,前輩加油去追求你的終身大事吧,剩下的工作我一定會好好完成!」
七海建人:……等把你帶到能獨立工作他就辭職,這個班他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灰原雄摟住七海的肩膀,二十六歲的他跟十五歲的他並沒有什麼不同,依舊充滿活力。
而我就是被這樣的一群人環繞在最中心許下了願望。
蠟燭被輕輕吹滅,鼓掌聲中,我慢慢抬頭,對上了一雙好看的天空藍,藍天的主人在對我笑,我也彎了彎眼角。
我的願望是——
第133章
五條悟訂的蛋糕果然如他所說, 是超大號,或者換一種說法,跟我的身高一樣高。
頂部包裹著手作巧克力外殼,下方是馬卡龍色系的奶油雕花, 從上到下, 蛋糕直徑依次增大。
這樣一看, 倒真的很像一位穿著長裙的美麗少女, 而且還是可愛的泡泡裙。
這麼大的蛋糕,光憑十幾張嘴是吃不完的,哪怕有五條悟這個甜食無底洞, 最終大家也只將七層高的蛋糕消滅了四層。
至於剩下的,菜菜子用手指挖了一下奶油,將其抹到壽星的臉上,這似乎成為了一個信號, 一個在場的所有人, 臉上、身上都不免要被奶油洗禮的信號。
奶油大作戰持續了二十分鐘。
放肆的打鬧過後, 為了不讓明天的鐘點工發出尖銳的爆鳴,津美紀主動承擔起收拾殘余的任務, 伏黑惠跟在其後默默幫忙。
而一旁有良心的大人們, 比如庵歌姬、灰原雄之類的, 也加入了打掃衛生的行列。
夏油傑喚出咒靈提垃圾, 七海建人摸著今早剛換的西裝嘆氣, 拿起手機開始預約明日的干洗服務。
我在一旁用濕紙巾擦拭著臉上的奶油,余光瞥見一個高高的身影向我走來,抬頭, 我衝他笑笑。
剛剛混亂的蛋糕作戰中,五條悟並沒有維持無下限, 以至於有一小縷頭發都被黏糊糊的奶油粘在一起了,還有臉上也是,即使拿濕紙巾擦了,也沒有徹底擦干淨。
「悟哥,這裡這裡,還有奶油。」我用手指著自己臉上同樣的位置,見監護人不為所動,便稍稍墊腳,用紙巾替他擦了擦,又把他黏住的發尾分開。
「修栗醬也是哦。」五條悟俯身任由她動作,溫熱的呼吸落在她額頭,「都變成小花貓了。」
「誒,我還以為自己已經擦干淨了。」我摸摸自己的臉頰,光滑平整,什麼都沒有。
「在這裡。」五條悟伸出手指,隔空示意著少女的嘴角還有。
「沒有呀。」順著他的指向,我又摸了摸,隨後仰頭,「悟哥,你是不是眼花——嗷,你干嘛打我!」
少女的話說到一半,五條悟就用食指彈了她的腦門,她的眼角頓時下垂了一些,嘴巴也癟了下去,雙手捂著腦門朝他控訴,樣子可愛極了。
五條悟輕笑:「彈你腦門是因為,修栗醬好大的膽子啊,竟然敢說六眼眼花。」
我:「可是明明就什麼都沒有嘛。」
「我說有就有。」五條悟拿指腹點了點她的嘴角,「就在這裡都摸不到,修栗醬是小笨蛋。」
「我不是!」說著,我准備轉身去找鏡子,只要照一照,就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笨蛋了。
只是,我轉身的動作被人制止了。
五條悟一只手按住女孩子的肩膀,另一只手從脖頸撫上她的臉頰,並沒有用多重的力道,但卻足以讓她的腦袋無法轉動。
緊接著,青年緩緩俯身,舔去了對方嘴角所謂的奶油殘余。
我就這樣看著他的臉越來越近,直到蒼藍色的汪洋將我包圍,直到視野裡只剩下白茫的雪原,而白雪之下,柔軟的觸感落在嘴角,有什麼濕潤的東西輕輕滑過。
輕得如同被天鵝身上剛長出來的小絨毛輕輕碰了一下,很不真實,但是,我的記憶是真實的。
舔去奶油,五條悟起身,在少女微眨的眼簾中,吐了吐舌頭,桃紅色的舌尖上是一抹純白的淡奶油,像好吃的櫻桃派上的點綴。
他的語氣依舊自然又隨意:「我就說吧,修栗醬的嘴角沒擦干淨,你還不信。」
「我……」有些語無倫次,我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細微的濕濡感被.干燥的空氣蒸發,不久前那裡確實沒有東西的。
「我沒......不信。」我緩緩說著,「只是以為……」
「嗯?以為什麼?」五條悟追問。
我抬頭望著五條悟的眼睛,裡面的一切都很平靜。
我還以為你剛剛要直接親上來呢。
這句話並沒有被說出口。
我搖了搖頭,微笑著說:「沒什麼,謝謝悟哥啦。」
此時五條悟背對著眾人,女孩子剛好被他擋在身體落下的陰影裡,所有並沒有人看見二人的互動,更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抵因為他們本來就很親密,又因為少女很快就與五條悟分開,來到客廳和大家一起收拾桌子。
就這樣,時針來到了晚上八點五十九。
五條悟站在窗前,將本就推拉自如的落地窗全部敞開。
「修栗。」轉過身,五條悟伸出一只手,「過來。」
話音落下,少女告別津美紀與美美子菜菜子,從女孩子的團體中來到白發青年身邊。
夜晚的風有點大,黑色的發絲飄到了五條悟臉上,他握住這一縷發絲,順著向上,將其捋到少女耳後。
做完這個動作後,男人的手掌並沒有褪去,而是繼續輕撫著女孩子柔軟的臉側:「修栗醬想看煙花嗎?」
「是禮物嗎?」我問道。
五條悟點頭。
「沒記錯的話,東京的煙花管理條例有規定,除了新年以及特殊節假日外,其他的時候燃放煙花是要被通報批評的。」我眨了眨眼,「悟哥,你又要上官方的警告名單了。」
「沒關系,我已經搞定了。」有權人士的好處就是,只要提前跟上面打個招呼,再捐一大筆錢,便可以直接開啟綠色通道。
以前之所以被警告,是因為他沒有提前聲明,每次都是事後賠款,而這一次,因為要給小姑娘過生日,所以五條悟做了准備。
畢竟,真的是一場十分盛大的煙花,規模覆蓋全東京十八個區,不提前打招呼的話,官方恐怕在煙花升空的下一秒就直接上門問候了。
隨之,鐘表上的指針指向九點,巨大的,如同天梯一樣的禮花一節節攀升,至最高點處砰然炸開,而炸開的不只有絢爛燃燒的火星,還有漫天的紅色花瓣。
玫瑰的寓言——集愛與美於一身,既是美神的化身,又溶進了愛神的血液。
走在街頭的路人一個接著一個駐足,他們抬頭望向不斷升起的煙花,伸手接住隨著煙花飄落的玫瑰,感嘆有錢人的浪漫,窮人終究親眼目睹。
殊不知,這其實是某個人的生日禮物。
只是那個人的生日恰好在情人節這天,所以才有了這場花雨。
而我也如街邊的許多人一樣,伸出一只手,接住幾片紅色的花瓣,「這場雨能下多久呢?」我問道。
「很久。」五條悟回:「修栗醬想要它下多久,它就可以下多久。」
「那就再下一會兒吧。」女孩子笑著說,眼睛裡摻雜著歡喜與雀躍。
五條悟看著這樣的她,不自覺回憶到兩個小時前,少女剛吹完蠟燭,睜開雙眼的那一刻。
透過不斷跳動的燭火,清澈又明亮的雙眸看了過來,與他對視。
那一瞬間,五條悟想,世人都說六眼的璀璨無可比擬,那一定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修栗醬的眼睛。
鳶紅色的眼眸如同山間日暮,也像透過層層霧靄的初升朝陽,很好看,好看到五條悟都忍不住為之側目。
如果可以親一親就好了……
親一親的話,那裡面會蓄滿水霧嗎,眼眶也會逐漸泛紅吧,還有鼻尖也是,會變得紅彤彤的,說不定還會屏住呼吸,到時候小巧的嘴唇會微微張開,那樣,他是不是就可以順著往下了。
五條悟的眼神暗了下去,其實也是可以的吧,他想嘗一嘗可愛的琉璃糖,因為,肯定很甜。
他動了動嘴唇:「我可以……」
「不,你不可以!」
突如其來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另一邊的陽台上不知何時冒出一個腦殼,頭發與五條悟身邊的女孩子是相同的色系,眼睛與五條悟身邊的女孩子是一樣的眼睛。
他伸出手,微笑著朝另一側的陽台打了個招呼:「生日快樂修栗醬,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他的聲音像粘稠的蜜糖:「喜歡的話,就搬過來和哥哥一起住吧,畢竟……」太宰治頓了頓,「房本上寫的是你的名字呢。」
我:???
其余人:哇塞,是修羅場!
第134章
事情是如何發展到眼下這個地步的呢?
太宰治與五條悟對峙, 二人目光碰撞出激烈的火花,而我則成為了白貓貓與黑貓貓拔河的中界線。
而這一切都要從兄長的獨門秘技說起。
太宰治,一個史無前例的撬鎖小能手,就算是令東京警視廳頭疼的怪盜基德, 都得喊他一聲前輩。
無論是老式銅制鎖芯, 還是現代高科技密碼鎖, 哪怕是已經鎖住他手腕的銀手銬, 統統一個響指便可拿下。
人送外號——橫濱開鎖王。
所以,當他用不知道從哪找出來的發卡,哢哢兩下, 當著一眾咒術師的面,堂而皇之的撬鎖開門時,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沒看見太宰治的臉之前,大家的視線都若有若無地飄在門把手上。
畢竟除了津美紀外, 公寓裡的人無一例外全是咒術師, 就算是被五條悟喊菜雞的庵歌姬也是一級, 在術師眼皮底下搞小動作,對方好大的膽子!
再加上, 門外的那個人像是生怕屋裡人不知道他在撬鎖似的, 弄出的聲響極大。
伏黑惠本來想喚出玉犬, 但他抬頭環繞一圈, 發現成年人都沒什麼動作, 他這個未成年人頓時也收回了手,坐到津美紀身邊和她一起聽雙生子的討論。
不過——
伏黑惠偏頭看了一眼仍站在落地窗邊的二人,他們倆的表情看起來為什麼那麼奇怪, 特別是五條悟,想吃了蒼蠅一樣, 他臉上竟然也會出現這樣的表情,真難得。
以及,剛剛窗外似乎有人說話?陽台那邊的煙花聲比較明顯,伏黑惠沒有聽清。
可除了五條悟,還有誰能在十幾樓的窗外跟人說話呢,這麼想著,玄關的大門被人敞開,伏黑惠曾見過一面的青年出現,瞬間,少年知道五條悟為什麼會露出一副怪異的表情了。
因為女孩子真正的娘家人找上門了。
面對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太宰治露出鄰家大哥哥般的無害笑容,伸出一只纏滿繃帶的手打著招呼:「多莫,米娜。」
他用著嫻熟的語氣和並未見過面的眾人說:「我是你們的新鄰居,初次見面,還請多多指教~」
至於被打招呼的人們,大家的反應各有不同。
像夏油傑,他很久以前就知道太宰治的存在,津島家不輕易露面的第三人他也清楚,所以對於太宰治的突然到來,他也不過挑挑眉,並未多說什麼。
畢竟,悟搶走了人家可愛的妹妹醬,親哥上門找茬似乎也很正常吧。
沙發上,家入硝子瞥了一眼,便繼續喝著酒,不工作簡直一身輕松。
冥冥撐起下巴,勾唇欣賞著眼前的一幕,作為咒術界手中掌握八卦最多的人,她自然也清楚真相,前雙黑的名頭那麼大,她的烏鴉怎麼可能注意不到。
庵歌姬左看看右看看,原本是很驚訝,甚至都捂住了嘴,但在看見五條悟臉上有些吃癟的表情後,她頓時變成了瓜田裡的猹,並對太宰治充滿了好感。
雖然這份好感並沒有維持多久就是了。
七海建人拽住了想要辨認真偽的灰原,說是靜觀其變。
最坐不住的當屬菜菜子了,她最近不知道看了什麼動漫,小腦瓜裡充滿了各種中二的想法,不顧美美子的勸阻,她當即跑到窗邊捂住黑發少女的眼睛。
「修栗姐不要看,是二重身復制體!」菜菜子大聲說道:「一旦對上視線,馬上就BaN會被他替代掉!」
我:……孩子病得不輕。
嘆了一口氣,我對菜菜子搖了搖頭,示意沒關系,又拍開五條悟非要扯著我一縷頭發不放的手,在一眾注視下來到撬門的黑發青年身邊。
我:「抱歉,跟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叫太宰治,是我的一母同胞的兄長。」
我解釋著以前保密一是因為情況特殊,二是黑漆漆的繃帶怪物實在是不好拿出來見人,雖說現在裡子還是半黑不白,但起碼外表像陽光開朗大男孩了,所以可以見見光。
太宰治小聲幽怨:如果不是他自己找上門,他指不定要被修栗醬藏到什麼時候呢。
少女介紹完,有人開始感嘆,也有人為少女的血親在世而感到高興,氣氛其樂融融,跟五條悟周身環繞的低氣壓格格不入。
明明就差一點了,在這種關頭被人打斷,真的很令人不爽啊,白發青年摸了摸後頸,目光有一絲不善。
而被六眼盯住的太宰治也毫無畏懼,他極其自然地與五條對視。
要說這世上能頂住六眼目光壓力的人還真不多,但恰好,太宰治就在其中,抗壓能力極強的他,不僅對上了五條悟的視線,還勾起嘴角,衝對方微微一笑。
「感謝五條君替我照顧修栗這麼多年。」他說道,「那麼接下來,就讓我這個不負責任的兄長重新接過屬於自己的責任吧,反正——」
太宰治輕輕一頓,繼續道:「她現在已經不需要你的監護了。」
說著,他牽住女孩子的手,一邊繼續跟其他人客套,一邊朝門外走去,「修栗醬的房間是我親手布置的哦,你看看喜不喜——」
然而,太宰治的話沒能說完,因為他的動作突然遭到了巨大的阻力,五條悟拉住了女孩子的另一只手。
無聲的硝煙升起。
兩個早已成年的男人開始用一種極其幼稚的方式互相較量,那就是——拉扯中間的女孩子。
這邊拽一拽,那邊扯一扯,中間的人東倒西歪。
哈,這是什麼兩男爭一女的精彩場面,家入硝子接過庵歌姬遞來的薯片,一旁的冥冥舉起相機抓拍了好幾張。
夏油傑對想要上前的菜菜子招手,成年人的游戲小孩子不要隨意插手了,反正一個都鬥不過。
伏黑惠冷漠地移開腦袋,又忍不住一會兒瞥一眼。
至於被二人拉車的我。
看了看自己有些發紅的手腕,又望了望兩個幼稚至極,把我當玩具一樣搶來搶去的男人,我驅動咒力,抽回了手,給每個人腦袋上來了一下,打不到的腦門就跳起來打。
很快,兩個同樣裝可憐捂腦袋的人朝我看來。
我攤攤手,果咩呀,我可不是什麼任人爭搶,扯痛了也不還手的柔弱美人,也不是在修羅場中央盈盈欲泣的小白花,而是有著充分自我思維的厲害咒術師。
所以——
無視喵喵叫的黑白貓貓,我轉過身看向硝子:「硝子姐姐,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嘛?」
冥冥看熱鬧不嫌事大:「和我睡也是可以的哦,反正我家的床也很大。」她弟弟還小,不會介意的。
於是當著貓貓們的面,少女被大姐姐拐走了。
悟貓貓宰貓貓對視一眼,同時扭頭,哼╯^╰
第135章
「爆炸——咳咳。」狗卷棘話沒說完就捂住嘴巴開始咳嗽。
「抱歉, 咒言無效哦。」對面,我伸手摸了摸臉色難看的小學弟,然後一腳把他踹到不遠處胖達的肚皮上,「抽測完畢, 體術不合格。」
落在熊貓軟軟又毛茸茸的肚皮上, 狗卷棘小聲地說了句木魚花, 隨後便整個人埋進巨大的玩偶裡, 一副惡作劇不成反被惡作劇的樣子。
胖達拍拍狗卷,示意沒事的,他被她從小欺負到大, 這種程度算什麼,他都習慣了。
「下一個誰來?」女孩子清脆的聲音傳來。
胖達無動於衷,和對方認識十多年,雙方的實力彼此都清楚, 他才不想縮水變小。
以前每次跟修栗對戰, 最後都是他拖著癟了一大圈的身體, 去找夜蛾正道縫縫補補,現在正道年紀也大了, 辦公室燈光幽暗對眼睛不好, 作為好大兒, 他得給老父親省點心。
狗卷棘指指點點:你就是不想挨打而已, 他已經看穿了!
胖達:那你從我肚子上下來。
狗卷棘:鰹魚干......
兩位男士躺平擺爛, 禪院真希握緊了手中的咒具,上前擺出對戰姿勢。
一年級剛開學,班主任五條悟就因為臨時任務外派, 走之前,三年級唯一的前輩被其囑托成為他們的陪練。
也就是眼前的少女——津島修栗。
禪院真希知道她, 對方的名字在整個御三家都耳熟能詳,她幾乎是從小聽到大,尤其在她那個人渣堂哥直哉嘴裡,這四個字簡直是一點就炸的存在。
在她很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據說禪院家的咒術師只要出門就會被人套麻袋,禪院直哉更是在床上躺了兩個星期才堪堪下地。
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直哉欺負了五條家收養的那個女孩子。
當時,真希和自己的妹妹抱在一起,她還記得真依小聲跟她說:
「真希,我好羨慕她啊,直哉欺負了她之後,整個禪院都遭了殃,雖然大家不說,但一定是五條家的手筆,五條家為她做到這種程度,證明五條悟真的很重視她吧。」
「明明她跟我們一樣,都是沒有術式的孩子......」那個時候,少女的實力還尚未向外界揭露,不明真相的人們只覺得那個女孩子很幸運。
幸運的被五條悟選中,幸運的擁有了強大的庇護,幸運的即使身為弱者,也可以衣食無憂,不必擔驚受怕,也不會被外人欺辱,因為五條悟會幫她討回來,她甚至還可以被五條悟帶離本家,在外面的世界成長。
這在以實力為尊的咒術界幾乎是難以想像的事,所以,那個女孩兒真的很走運。
這是禪院真希對津島修栗的初印像。
再然後就是真希十歲的某一天,禪院直哉突然發瘋,她被他各種看不爽與找茬。
後來她知道了原因——五條家曾經被他欺負過的那個女孩子開了領域,目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特級咒術師了。
真依聽到了撇嘴道:「我就說呢,五條家怎麼會看上一個柔弱不堪的小丫頭,原來人家並不是咱們這樣的弱者。」
聽著雙胞胎妹妹的抱怨,禪院真希並沒有說什麼,她只是抬頭望了望被牆壁圍住的藍天,她想,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見見她,對方一定跟她們是不一樣吧。
現在,她終於見到她了。
禪院真希注視著不遠處朝她微笑的少女,她抿了抿唇,確實不一樣,她很耀眼,又因為自身實力的強大擁有著絕對的自信。
就算永遠都追趕不上,她也想看一看彼此之間的差距。
於是禪院真希上了。
幾分鐘之後,KO!
禪院真希躺在地上不停喘氣,她知道對方很強,畢竟特級本就在一級之上很多,但她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這麼強,簡直強的有點離譜了。
不動用咒力,光憑體術就解析了她的所有招式,速度用肉眼無法捕捉,自己最順手的武器不如一根從地上撿的小木棍,力量就更不用說了。
真希清楚對方大概對自己放了一個海,不然她現在可就不是脫力這麼簡單了。
這絕不是一般人可以達到的程度,這樣強大的力量,禪院真希篤定,她完全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滅掉整個禪院,禪院家引以為傲的自衛組織炳與軀俱留隊,對她來說還不如路過的草芥。
這麼想著,禪院真希突然有點沒自信了,差距實在是太大,自己不過是個不具備咒力的天與束縛,果然還是辦不到啊。
真希平躺在草地上,耳邊傳來另一邊熊貓與狗卷的打鬧,她仰頭看著藍天,太陽有點刺眼,正准備用胳膊擋一下時,頭頂卻落下一片陰影。
「前輩。」真希稱呼到。
「都說了叫我修栗就可以了哦。」少女蹲在她身後,投下的影子為真希遮擋了刺眼的陽光,「或者學姐也行,帶著敬稱的前輩聽起來好正式啊,我不習慣。」
禪院真希嗯了一聲,沒繼續說什麼,她在這方面也不同,明明是大家族出來的人,一點也不注重禮儀與形式,相處起來相當隨意。
原以為,像她這樣的強者,相處起來會有些距離感的,但,禪院真希看了看笑著的少女,真的很親切,也很有耐心。
在她身邊真希感到了久違的放松,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種被人照顧著的感覺了。
會指出她的不足,幫她規範行動,跟她講解從未有人告訴她的知識點,還有各種新奇咒具的使用方法與詛咒的弱點。
會覺得她的發質有些枯燥,於是推薦給她覺得好用的洗護產品。
也會像現在這樣,幫她遮住陽光,這都是以前在禪院家沒有體會過的。
「喂喂,真希怎麼開始發呆啦?」少女溫柔的聲音將禪院真希發散的思維拉回現實。
「抱歉,我走神了。」她回道。
「哎呀,這有什麼好道歉的。」向後坐到草地上,我摸摸真希的腦袋,「只是走神而已啦,不過,既然你剛剛沒聽到我說的話,那我就再說一遍吧。」
禪院真希點頭。
「是這樣的。」我伸出一根手指點著她的額頭,「雖然真希幾乎不具備咒力,但天與咒縛給予了你強大的身體素質,只要合理訓練,到達一級標准是沒有問題的。」
禪院真希:「真的嗎?」
「當然,不過——」
「不過什麼?」真希追問。
「不過天與咒縛太少見了,恐怕高專的課程沒辦法開發你的最大潛質,所以——」
在下方女孩子亮起高光的眼神中,我繼續說道:「我給你找了一個經驗豐富的體術老師,你的情況絕對適合他來教。」
就這樣,禪院真希被對方帶到了銀座著名的歌舞廳伎一條街。
此時此刻,站在一家明顯是高檔牛郎會所的門店面前,女孩子眼裡的高光滅了。
轉過頭,看著手執一張黑色卡片在指間轉動的少女,禪院真希幽幽地說:
「學姐,你如果想逛這裡的話,可以提前跟我說一聲。」她打死都不會陪你來!
我知道真希誤會了,帶人來這種地方確實很難不被誤會,要怪就怪伏黑甚爾,明明小白臉是個吃青春飯的行業,但他年近四十歲依舊是業內翹楚,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嘛,真可怕。
「你不要告訴我,你給我找的老師在這裡!」被少女拉著進入會所後,面對滿眼一看就很會花言巧語哄騙人的牛郎小哥,禪院真希甚至都不用敬語了,她反扣住少女的手,認真道:「不要繼續了,不然我就跟五條老師打小報告。」
我:?
我好心幫你,你竟然想害我!
我解釋了好一會兒,禪院真希才終於消化自己那位叛逃家族的強大堂哥是這家店頭牌的事實。
而伏黑甚爾也在這時姍姍來遲,男人瞥了一眼禪院家的小丫頭,正准備拒絕。
這時早已准備好的黑卡便發揮了用處,我:「按小時付費,一個小時這個數。」比劃手指。
伏黑甚爾:「好的老板,沒問題老板。」
禪院真希:她怎麼覺得自己被這倆人賣了。
事實證明確實是賣了,因為她親愛的學姐說,體術補習班的錢算她借的,等以後真希做任務掙了錢再還給她。
真希:……
第136章
下午五點——
太宰治結束了一天的帶薪摸魚, 理平被國木田揪亂的領口,熱情地對樓下咖啡廳的小姐發出殉情邀請並毫無例外地被拒之後,他終於踏上了自橫濱開往東京的電車。
一路上,織田作之助都與之同行, 他手裡提著大包小包, 裡面裝著晚飯的材料, 以及給孩子們帶的零食。
不久前, 國際上頗具威名的黑衣組織宣告解散,與此同時,太宰治與織田作之助的洗白歷程也終於結束。
本來, 太宰治還以為解決黑衣組織要花上好一段時間,畢竟人家比港口Mafia的資歷更老,是實打實的國際犯罪團體。
結果他只是稍稍調查,就發現某酒廠雖然明面上真酒遍天下, 實際上全是摻了水的假酒。
於是在太宰治的推動下, 本就臥底臥的跟篩子一樣的酒廠不過半年便迅速垮台。
在那之後, 知名銀發殺手被捕,但由於公安與FBI就琴酒的關押一事並未達成協議, 都爭著搶著想要人, 以至於殺手老哥一直被扣在Scepter4的拘留室。
不過, 雖然酒廠倒了, 但他們的研究人員卻並未停止科學探索的腳步——因為Scepter4把實驗室裡的人全收編了。
能進酒廠實驗室的研究員就沒普通人, 尤其是那位年僅十七歲的天才少女,這樣優秀的人才,自然要上交給國家了。
而那位少女也的確不負眾望, 很快便研制出APTX4869的解藥配方,就此, 在海外解決了大半年案件的工藤新一,終於可以回到學校正常上課了。
只是,在他以柯南的身份對小蘭告別時,毛利蘭笑著說:「以後每年暑假的時候,柯南如果有時間要記得來看我們啊,到時候新一也在,大家可以一起玩。」
披著柯南殼子的新一:「沒問題小蘭姐姐。」反正他到時候絕對不會有時間就是了。
至於太宰與織田,他們拿著官方的推薦信入職武裝偵探社,在經歷了刺激的入職考試後,二人正式成為偵探社的一員。
這之後,兩人便開始每日坐電車往返於橫濱與東京。
不同於太宰為了防貓,織田作之助將家定在東京,單純是因為孩子們已經在帝丹上了兩年小學,現在轉學比較麻煩,再加上孩子在學校裡交到了不少朋友。
所以他干脆就跟太宰一樣,選擇兩頭跑,反正東京距橫濱不遠,電車半小時就OK。
回家的路程很順利,只是當太宰治打開門,聞到空氣中傳來的甜膩氣味後,青年的眉毛不自覺上挑。
哦豁,看來有人即將結束出差回來了。
畢竟他與妹妹都不是對甜食有偏好的人,太宰治看向坐在地毯上吃福餅的女孩子。
不知道她自己有沒有注意到,五條悟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其實很少會買甜品,可一旦五條悟快要回來,連帶著她也會在任務結束後,被路邊的甜點鋪子吸引視線。
因為腦子裡想的是那個人,於是與那個人有關的一切都會潛移默化影響到自己。
即使太宰治軟磨硬泡將妹妹騙來了自己這邊暫住,但只要五條悟撒撒嬌,她說不定馬上就要被對方拐走。
他的妹妹吃軟不吃硬,這一點,太宰治清楚,五條悟同樣也清楚,不僅清楚,白貓貓也很會利用女孩子的柔弱點。
將鞋子踢掉,太宰治仿佛工作了一天累得不行一樣,攤在妹妹身邊。
少女將手中的福餅轉個圈,把沒咬到的那一半遞到太宰治嘴邊。
太宰治泄憤般的咬了一大口,嚼嚼,隨後狀似不經意地跟對方談論起五條悟的行程。
「嗯,他明天上午就回來了,還給我帶了一個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歡迎加入新的小學弟,據說是特級呢,有點期待誒。」女孩子的聲音中都充斥著歡喜。
太宰治無聲注視著少女,她說起五條悟的時候,眼睛裡都在發光,他當然知道有些東西似乎已經定性了,想要改變很難,又或許根本就沒辦法更改。
其實新來的學弟並沒有那麼期待,她更期待的是五條悟馬上就要歸來這件事。
太宰治不語,等妹妹再次將福餅遞到他嘴邊時,他搖了搖頭,小聲咕噥:「太危險了……」
「什麼危險?」我轉頭看去,「尼桑你工作上遇到了什麼危險的事嗎?」能讓你說危險的程度,那一定相當嚴重了。
「唉~」太宰治沒回答少女的問題,而是幽幽地嘆了口氣,又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說道:
「我是指東京實在是太危險了,要不修栗醬你收拾一下,跟我搬到橫濱去住吧?」他在橫濱的安全屋還挺多的。
我:可橫濱不是更危險嗎?Mafia天天都在搞槍戰呢。
太宰治:不,修栗醬你不懂,你的危險,我的危險,大家不一樣!
總之,為了避免妹妹醬當著他的面,腦子裡想的全是另一個男人,太宰治硬拉著少女通宵了一款高難度的冒險游戲。
這導致我第二天一整個人都處在昏昏欲睡的狀態。
直到——
五條悟俯身,微涼又柔軟的唇瓣落在我臉上的那一刻,我清醒了。
//
介紹完乙骨憂太後,看著大家的防備,五條悟拍拍乙骨的肩膀:「沒關系,為了米娜桑能更友好的相處,這兩天的課就先不上了,老師給大家准備了能促進同學情誼的溫泉之旅哦。」
而面對眾人一副「真的嗎,老師竟然會帶我們翹課去泡溫泉」的眼神,五條悟微笑著點頭:「當然——是要先解決掉伊豆附近的詛咒啦。」
就這樣,一年級的各位在班主任的帶領下啟程,奔赴名為翹課,實為戶外學習的溫泉之旅。
走的時候,五條悟還不忘帶上在三年級教室裡補覺的修栗,少女昨夜通宵,今天又很早就辦完任務,只為在五條悟歸來的時候送上第一句「歡迎回來」。
對此,五條悟將困頓的小姑娘抱在懷裡揉了好一會兒,給旁邊的乙骨看的不知所措,心想他出現在這裡是不是有些多余,就連裡香也從乙骨身後探出腦袋暗中觀察。
沒辦法,他們真的很好奇這二位的關系啊,一看就很不一般!
幾個小時後,伊豆——
一年級的學生分成兩兩一組,趕往不同的方向祓除詛咒,作為班主任的五條悟則悠閑地牽起黑發少女的手,帶她順著當地的小吃街從南逛到北。
期間,少女的眼皮一直在打架,五條悟手裡拿著各類團子與零食,隔一會兒就投喂她一個,看她迷瞪著眼咬住他手指間的食物,然後臉頰鼓一鼓,腮幫子動一動,再咽下去。
真可愛,可愛到五條悟起了壞心思,故意喂了一個他讓老板擠了芥末醬的烤土豆。
女孩子被嗆得眉毛蹙到一起,鳶色的眸子很快便蒙上一層水霧,眼眶也有些發紅,抬起頭,濕漉漉地望著他。
「好辣……」她的聲音帶著尚未完全清醒的困意。
五條悟忍著內心欺負人的欲望,低頭,輕輕抵了抵她的額頂,六眼掃到不遠處的海報,他低聲說道:「那我帶修栗醬去買冰淇淋吧。」
「嗯。」我並未多想什麼,只當是五條悟想吃。
於是便有了眼下的這一幕。
五條悟:「要兩份隱藏款∼」
店員小姐:「你好,購買隱藏款需要關系證明哦。」
就在我迷糊地思考為什麼買個冰淇淋還需要關系證明時,視野裡闖入一片純淨的潔白,隨後一個涼涼的,又略微有些濕潤的觸感落在眼角。
五條悟俯身,親了親女孩子微微泛紅的眼眶,舔去對方眼角的一點點淚痕,又順著向下,碰了碰鼻尖,最後才來到對方淺粉色唇瓣上,蜻蜓點水地啄了啄,又孩子氣的咬了一下。
做完這一切後,在懷裡女孩子呆愣的目光中,他抬頭看向店員,微笑道:「這樣就可以證明我們的關系了吧。」
狗糧吃撐了的店員小姐表示:「當然,歡迎二位參加本月的情侶免單活動,稍等,馬上就為您制作隱藏款。」
第137章
大腦被強制開機, 我的困意如潮水般悉數褪去。
一遍又一遍,我不停回顧著剛剛發生的一切,每一分微小的細節都不曾放過。
在反復確認了好幾遍後,我終於無比肯定地得出一個結論——五條悟剛剛親了我。
不是親人間的那種親吻, 更不是兄長對待妹妹的親昵, 而是帶著一種模糊不清態度的, 有點曖.昧的親熱。
眼尾與下嘴唇的感覺最為真切, 有被舔舐與輕咬的觸感。
店裡的機器傳來轟隆隆的聲響,是店員正在制作冰激凌,我稍稍側目看向身旁的青年, 他今天並沒有用繃帶蒙著眼睛,而是帶上了許久未見的黑色墨鏡。
從我這個角度看去,只能看見一小片泛光的澄藍,剩下的全都被墨鏡遮住了。
所以, 我看不到他眼裡有什麼。
畢竟五條悟的表情相當平靜, 面色也一如往常, 他目光直視的方向是正在做冰激凌的機器,仿佛對能吃到隱藏款這件事十分高興。
或許是我的目光太過明顯了, 被我目不轉睛地盯了兩秒, 五條悟扭頭看來。
「怎麼啦?」他語氣輕快地說著, 「修栗醬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見女孩子不說話, 五條悟上手捏了捏她的臉, 指腹不經意劃過了晶瑩的唇瓣,是剛剛被他咬過的地方。
他勾起嘴角笑道:「明明不久前還一副瞌睡得不行的樣子呢,修栗醬清醒的真快, 啊~~」白發青年歪了歪頭,故意湊近, 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
「只是為了參加隱藏款活動才親了一下而已,修栗醬該不會這就被嚇到了吧?」
我:……?
什麼叫只是親了一下,眼睛也舔了,嘴巴也咬了,結果你輕飄飄地跟我說,只是親了一下?
還有,明明單純親親臉頰就可以假扮情侶了吧,你做那麼多多余的動作干嘛!
好氣!
雖然明知這是五條悟用激將法捉弄人的一種,但我還是好氣。
就算我與人相處也秉承著負距離社交的原則,可也絕不是這樣的負距離!
話說,五條悟該不會覺得這樣很正常吧?
不,我敢肯定,他並不會對別人做出這樣的舉動,就算日常也會跟學生勾肩搭背,懟臉教導,但絕不會像對我一樣對待他們。
畢竟我們的日常完全可以用三個疊詞來形容:摟摟抱抱,膩膩歪歪,黏黏糊糊。
每一個四字詞都十分親密,親密的簡直就像是...像....熱戀中的......
我:……
救......這句話,僅僅是說出來都有種巨大的罪惡感,以及背德的彷徨。
我並不是什麼一無所知的單純女孩子,我的世界很復雜,千絲萬縷的蜘蛛網在編織,而蛛網的正中心,有著那麼幾個我很珍視的人。
所以珍視之人的變化我總是能第一個察覺出。
所以五條悟的變化我也......
但是完全沒往這方面思考過!
為什麼我會不在意他的靠近,是因為長時間的相處已經習慣了嘛?原來我已經習慣被他以一種十分親密的姿勢抱在懷裡了啊……
所以才會變得遲鈍麼。
又或是,潛意識其實早就注意到了,但卻一直不願去細究。
眼前快速閃過各種片段,去年園子家的商業宴會,眼罩,還有過生日的那次......可惡,越想越不對勁,不能再想了!
長吁口氣,我平復著雜亂的思緒與心跳,同時試探性地松了松與五條悟牽在一起的手。
然而一下秒,另一個人卻突然收緊了力道,緊緊相扣的手掌裡傳來彼此掌心的熱度,他力氣大的像是要把我的手骨揉碎。
面對少女投遞過來的眼神,五條悟垂眸,聲音低低的,又帶著莫名的委屈:「難道修栗醬不想吃隱藏款冰淇淋嗎?可是網上都說很好吃誒,所以我也想吃。」
明明用上力氣扣住人手掌不讓松開的人是他,但像貓咪一樣貼著女孩子裝無辜的人也是他。
十分矛盾的行為,可放在五條悟身上又很是合理。
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相當強勢,也相當會撒嬌、會耍賴,所以——
「修栗醬會陪我一起吃冰激凌的對吧,畢竟真的很好吃呢。」很甜、很柔軟、也很美味。
太宰治:你最好是在說冰激凌!
五條悟:嗯....怎麼不是呢。
傍晚——
忙碌了一天的一年級學生回來了,只不過,
胖達觀察著面前的場景,湊近狗卷,悄聲說道:「我怎麼感覺氣氛有點不對?」
狗卷棘抬頭看了看相對而坐的白發青年與黑發少女,他們各拿著一個小勺,又一下沒一下地吃著桌子中間的草莓蛋糕,一人吃這邊,一人挖那邊。
狗卷棘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木魚花。」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這不是很正常的在吃東西嗎。
聽到二人對話的乙骨憂太也向那邊望去,看了幾眼後,他弱弱地說道:「我覺得......他們好像不如之前那般親密了?」明明早上還一副恨不得粘一起的樣子。
不過這兩個人竟然不是情侶,原本他還以為對方的關系跟他和裡香一樣呢,結果一起出任務的時候,真希說:
「嗯?不是啊,五條是修栗的監護,不過他們關系確實很好,似乎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們兩個給人的感覺很像。」乙骨嘟囔。
墨綠發少女沒反駁,她舞動著手裡的咒具:「畢竟修栗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人嘛,五條悟會帶出一個跟自己一樣的家伙也很正常。」
「不過,」說到這裡,少女微微停頓了一下,「其實很久以前修栗剛被五條家收養的時候,御三家裡的確有一些謠言,比如——」她沒有直接說出口。
乙骨憂太好奇:「比如什麼?」
禪院真希看向他,緩緩說道:「童養媳之類的。」
乙骨睜大眼睛,真希擺擺手:「都說了只是謠言而已,早就不攻自破了。」
「其實......」乙骨憂太斟酌著用詞,作為英年早婚的少年人,他自然看得懂五條老師看向少女的眼神,是強烈的、絕對要據為己有的、不容置疑的霸道。
超級可怕的占有欲,這樣的感情一旦化為詛咒,自己的裡香恐怕也要位居第二吧。
「其實也不一定是謠言呢。」他小聲地說。
忙於趕任務的真希:「你說什麼?」
乙骨隔空撫摸著裡香,搖頭:「沒什麼。」
//
夜晚,我與真希一同走在廊道,由於剛跑完溫泉,所以我們都穿著浴衣。
大堂裡,男生們早已點好了夜宵,五條悟坐在卡座上喝奶昔,狗卷與乙骨在烤肉,熊貓則自己默默蹲在一旁,接著個盆,心累地擰干自己。
少女過來後,五條悟往卡座裡面挪了挪,空出一個剛好能做一人的位置,他招了招手,叫住正欲坐到另一邊的女孩子:「修栗,過來。」
說實話,我是想拒絕的,但腳步的下意識偏離卻讓我直接來到了青年身邊。
現在這個情況似乎也沒辦法離開,不然,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我們鬧了別扭,我不想在外面營造出我與五條悟不和的現像。
不過其實也不算鬧別扭啦,而是親情變質的道德敗壞感壓在身上,以及控制不住的想法的滋生,讓我暫時不得不先選擇冷靜一下。
可總有人打破我的冷靜。
坐下來後,屬於成年男性的身體很快就貼過來,五條悟也剛泡過溫泉穿著浴衣,他這麼一靠近,周身的熱氣全都撲到我這邊來了。
簡直就像個粘人的被爐妖精。
我撥開他想擁上我腰間的手,「太熱了,悟哥。」小聲地說著。
五條悟不動了,只是輕輕蹭了蹭女孩子的耳朵,耳垂下方有些發紅,他在她耳邊輕聲說:「修栗醬的耳朵好紅。」
我:還不都是因為你!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面上並未顯露半分,我:「泡溫泉泡的,你看真希也是。」
突然被cue的禪院真希:……
你們的play為什麼她也要被迫加入?
看著對面腦袋懟在一起磨耳朵的男女,真希突然覺得烤肉食之無味,也許……乙骨是對的。
「修栗醬喝奶昔嗎?」蹭過耳朵後,五條悟將自己的杯子遞了過去,然而女孩子搖了搖頭。
「不了,我剛剛點了飲料。」
「真可惜,味道很不錯的。」五條悟的聲音有點遺憾,不過他遺憾的倒不是少女沒喝到他覺得好喝的奶昔,而是看不到她嘴巴上蒙了一圈白色奶油的可愛模樣了。
真的很可惜誒,不然他還能幫她擦一擦,又或者......嗯,直接舔掉的。
在冰激凌店鋪前注意到修栗想要掙開他的手後,五條悟就變得格外得寸進尺。
畢竟,這是好事不是嗎?
她在掙扎,想要疏遠他,但也沒有徹底推開他,而是半推半就地一點點被他圈住。
故意疏遠的樣子很可愛,撥開他手的動作很像欲迎還拒,克制著身體的自發反應,動作僵硬,耳垂卻不自覺發紅的模樣也十分有趣。
白貓貓咬了咬牙,心想這個機會多難得啊,要是在家裡,每當他要做什麼的時候,對面那只宰就會探頭過來,脖子伸得跟百鬼記裡的長脖子女一樣。
話說太宰治為什麼每次都能准確無誤的打斷他?
想到這裡,五條悟眯了眯眼,決定回家好好檢查一下屋內設施,他懷疑有連六眼也無法察覺的小部件存在。
「您好,這是您點的龍舌蘭日出。」服務員的突然出現打破了寂靜,我從對方手中接過飲料,往旁邊挪了挪,試圖營造出我想靜靜的氛圍感。
五條悟:不,靜靜不想你,所以你也別想她了。
我:……
「修栗醬的飲料看起來很好喝。」見少女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著,不搭理他,白貓貓直接上手搶了過來。
青年嘗了一口,咂咂嘴,果汁與辣味在口腔裡炸開,有點上頭,於是他直接一口干了。
我伸出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
五條悟把空杯子還到少女杵在半空的手裡:「味道不錯,可以再來一杯嗎?」
「不可以!」我嚴厲拒絕,「你知道剛剛那是什麼嗎?」是酒啊!雖然喝起來很像果汁,但龍舌蘭畢竟是烈酒,哪怕做成雞尾酒飲料,度數也不下二十度。
二十度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但五條悟可是個連十度以內的干啤都能一杯倒的菜雞,絕對不行。
我看著他的眼睛:「不能再喝了,再喝你就要......醉——」說到一半,我閉上了嘴,因為此刻的六眼裡早已沒了往日的清澈。
我:很好,這個菜雞已經醉了:)
第138章
被化身八爪魚的五條悟纏住手腳, 我用力扯了半天,最終放棄掙扎,被人抱著癱坐在沙發上,只露個腦殼在外面, 不然我就無法呼吸了。
好累也好困, 今天本來就很沒精神, 上午的強制開機還是被五條悟嚇的, 現在一泡完溫泉,隱退的疲倦感再次上湧,我已經沒什麼力氣去掙脫眼下這個懷抱了。
抬眼, 我示意胖達別顧著擰水了,還有棘和憂太也是,趁著你們親愛的五條老師還沒開始發酒瘋,趕緊把他抬走。
然而一個兩個三個, 三個咒術師加在一起都搬不動五條悟的一根手臂。
禪院真希露出『你們男的一個都沒用, 跟軟腳蝦一樣還行不行了』的表情, 隨後擼了擼袖子上前,拽——好的, 她也拽不動。
真希:……最強果然名不虛轉。
她狐疑地盯著五條悟紋絲不動的手臂, 這人的胳膊不會是鐵做的吧, 焊上去了?
眾人一點點嘗試, 可即使用上咒力也毫無作用。
哪怕一根一根掰開手指, 但只要一個不注意,男人手上的動作又會立刻恢原,就好像他是少女的半生藤蔓一樣, 任憑怎樣的舉措都無法將他們分開。
漸漸地,大家放棄了將五條老師扒下來的想法, 而是站在原地,同情的看向生無可戀的學姐。
「其實,修栗你也可以維持著這個姿勢將悟送回房間。」熊貓提議。
只是聲音剛落,他就對上了少女冰冷的眼神,滿是棉花的後背瞬間發涼,被揍癟到漏氣的回憶使胖達轉變話音:
「或者你哄一哄悟吧?我覺得他就算醉了,聽到你的話應該還是會有所回應的。」
我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勉強接受了熊貓的第二個建議,至於第一個,pass,我才不要迎著其他旅客異樣的眼神,負重著一只一百多斤的白貓往回走,雖說最後還是那樣做了。
於是,醉酒的白貓貓突然感覺有人戳了戳他的腦袋,嗓音輕柔又帶著掩飾不住的倦怠:「悟哥,起來啦,我們回去睡覺好不好,嗯?」
酒精麻痹了語言系統,他沒有第一時間作答,反應也慢了一拍,所以少女又連著戳了他好幾下,到最後更是像擼貓一樣呼嚕著他的頭發。
青年緩緩低頭,意識在半夢半醒與理智全無之間橫跳,但盡管如此,他還是看清了懷中之人的表情。
女孩子看起來有些懨懨的,似乎被消磨了力氣,又或許是今天發生的一切使她身體與精神都十分疲憊,到了晚上就更撐不住了。
見他有了反應,少女拿額頭抵了抵他的下巴,繼續輕聲說著,「先放開我,我——」送你回去。
話沒有被說完,回應我的是腰間被收緊的手臂,與埋進純黑發絲裡的腦袋。
看到這一幕的狗卷棘拍拍熊貓:「鮭魚,大芥明太子金槍魚蛋黃醬?」
熊貓:「你問他們這麼親密是不是有什麼超越師生的關系?當然了,悟是修栗的監護人啊,哦,你說除此之外?」
「沒有。」熊貓肯定道。
狗卷棘:「鰹魚干海帶木魚花?」
熊貓搖頭:「你是沒看到以前,其實他們這樣很正常的,修栗小時候天天被悟抱在懷裡,悟還會摟著她睡覺呢。」
狗卷棘:「……腌高菜!」
熊貓:「放心,悟不是蘿莉控。」他只是某位特定的黑發少女控罷了。
狗卷:「腌魚子。」
聽了半天的禪院真希:她討厭加密通話。
另一邊,我繼續哄著頭頂的貓貓,萬萬沒想到,五條悟喝醉了,最糟心的人竟是我自己。
我為什麼要點那一杯龍舌蘭日出,明明也不是那麼想喝酒來著......
等等,我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五條悟真的不清楚他喝下去的是酒精飲品嗎,其實第一口就會有所察覺吧,龍舌蘭的辛辣感還是挺明顯的。
而且就算沒喝那一口,六眼也絕對能辨別出酒品與果汁。
所以,
我仰頭,把住某人的腦袋,使他目光向下他直視著我,現在那雙湛藍色的眼眸裡,除了明明滅滅的燈光,便只有我的影子了,看起來很像我正倒映在天池的水面上。
你是故意的,我動了動唇。
五條悟無動於衷,畢竟,就算喝下對方的飲品時確實存了一些心思,但酒渣的實力不容懷疑,現在的他是真的被酒精麻痹了大腦。
所以面對下方女孩翕動的粉色嘴唇,他只覺得那像無聲的邀請。
邀請他品嘗美味的草莓蛋糕。
就這樣,我眼睜睜看著自己在對方瞳孔裡的影像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眼疾手快,我急忙捂住他的嘴,同時咬牙切齒,又第一次用帶著命令的口吻對他吩咐道:「運轉蒼。」
被捂住嘴巴的五條悟很可愛的歪了歪頭,像好奇的小貓咪那樣。
我:「用你的蒼帶我瞬移離開這裡,現在,立刻馬上!」
一般情況下,即使最強處於意識不清醒狀態,他也不會隨意任人差遣,但修栗醬不一樣,對於津島修栗說出的命令,五條貓貓會毫不猶豫地照做。
下一秒,瞬移發動,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消失在一年級面前。
狗卷棘遲疑:「大芥?」
熊貓搖頭:「我覺得不需要去找了吧。」
乙骨小聲:「嗯......」現在去打擾五條老師的好事,明天應該會死的很難看吧。
禪院真希:嘖。
不遠處,由於蒼的瞬移無法無視障礙物移動,所以我們並沒有瞬移到很遠,而是落到離大堂不遠處的走廊裡。
這裡燈光昏暗又四下無人,屬於很適合做一些隱秘小動作的地點,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
我狠狠扯住青年兩側的臉頰向外拉。
「悟哥,你絕對是故意的。」我再一次說到。
嗯……?什麼故意的?故意什麼?
五條悟似乎找回了一些殘存的理智,又似乎沒有。
視野有點模糊,頭腦也很昏沉,他知道自己剛剛喝了酒,也知道自己喝下那杯酒後一定會醉,但他還是一飲而盡。
為什麼呢?
黯淡的燈光下,窗外的月色如沙籠罩,白青青年嗓音低沉的笑了笑,因為有些事情不能在清醒的時候做啊,那樣對方說不定會拒絕。
可如果喝醉了,情況就不一樣了,修栗醬才不會拋下醉酒難受的他呢。
她總是那麼容易心軟,會在他露出沮喪的神情時遷就他,會在他裝作不開心後立馬安慰他,所以他才能愈發得寸進尺,一點點入侵,然後占有她的全部。
「修栗……」五條悟垂下腦袋,拿額頭碰著少女的額頭,語調下垂,有點委屈巴巴的意味,「難受。」他說道。
「誰讓你一口氣把酒全喝光了。」女孩子的聲音很氣惱。
但氣惱歸氣惱,她手上的動作卻變輕了,也沒有急於掙脫五條悟逐漸收緊的禁錮,以至於當對方意識到這點時,更加沒有辦法逃脫了。
鳶紅色的眼眸染上關切的情緒,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著,根本沒辦法什麼都不做啊。
五條悟俯身,蜻蜓點水般親了親少女的眼睛。
我准備摸他額頭的動作僵在那裡。
「不……」睫毛控制不住地顫動,寂靜的夜色裡,心跳聲大的明顯。
「嗯……」五條悟呢喃。
我拿手擋住他的臉,緩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悟哥,我覺得我們不該這個樣子。」
「為什麼呢?」
「因為不行。」
「為什麼?」問題又變成這三個字了,五條悟仿佛非常想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能吃糖的小朋友,不停重復著這句話。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行?
然而對方一直沒有回答他。
說到底,我也沒辦法給出一個具體的答案。
為什麼不能這麼做?
因為我們是監護人與被監護人關系,是哥哥與妹妹,是老師與學生,是……但,並沒有血緣關系,我也很快會畢業,甚至從我踏進五條家的第一天起,就有無數人將我當做專屬於他的存在。
「我難受,修栗。」五條悟不問為什麼了,而是又說了一遍他難受。
明知道這很可能是他的偽裝,明知道他這麼說不過就是為了讓我放松警惕,明知他是故意為之,可我還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額頭。
體溫確實有些高了。
「很難受嗎?」我心疼地問。
青年點了點腦袋。
五條悟很少說『難受』這兩個字。
也許他會將生氣的情緒表現在臉上,會把憤慨發泄在總監部與咒靈上,但他幾乎從不訴說自己的難受與辛苦,畢竟啊,咒術界的最強可是個超級驕傲又自大的家伙。
所以我心軟了,心軟就意味著妥協,妥協就代表投降,投降就會被拿捏,而一旦被五條悟這個人拿捏住,那就永遠也別想逃離他的身邊。
或許我必須承認的一點是,此刻心動的感覺是真實的,真糟糕,對自己的監護者dokidoki了,也許兄長說的對,我確實是個壞孩子。
拿鼻尖摩挲著近在咫尺的臉頰,我慢慢開口:「那怎樣才能讓你好受些呢,親——唔…」
未盡的話語被堵在舌尖,脊背撞上身後冰冷的牆壁,肩膀也被對方牢牢控制,我拿手掌抵在他的胸前,承擔著將投降的話說出口的代價——一個強勢中沾滿血腥的啃咬。
至於為什麼說是咬,因為五條悟並沒有接吻的經驗,本質上來說,他還是個活了二十七年的小學雞,再加上他的意識並不是很清醒,所以只會毫無章法的索取。
「唔…嗚嗚……輕…點啊,悟……」聲音變得支離破碎,連看文來摳摳君羊八六一齊齊三三零四整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心髒被巨大的罪惡感和刺激攥緊,脊骨也是,硌的生疼,我推了推他的胸膛,想要換一口氣。
但霸道的白貓貓卻不這麼想,察覺到少女退縮的動作,他更過分了,直接按住她的後頸,加深了這個本就並不算多淺的親吻。
水漬呢喃喘.息,以及一些極為窸窸窣窣又細微的拍打與悶哼充斥在黑暗中。
雖然都沒什麼經驗,但二人身為學習能力十分優秀的特級咒術師,再加上是相當熟悉的氣息,於是很快便掌握了節奏與對方的呼吸起伏。
太激烈了,仿佛跳過了前置,沒有由淺入深的過程,一開始就是如此深入又熱烈的親吻。
又或許是他們本該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兩個人的眼眶裡都蘊滿水霧,久到松垮的浴衣稍稍滑落,久到少女鎖骨上的咬痕一遍遍愈合,五條悟的嘴角滲出血跡,兩個人才停下來。
中途,女孩子踮起的腳尖支撐不住,以至於最終被白發青年拖在了手臂裡。
我捂住臉嗚咽了一聲,明明只是單純的親了親,為什麼會搞得這麼澀氣。
都怪你,我伸手想要推開五條悟讓他把我放下來,卻發現指縫裡夾了好幾根白色的碎發,那是剛剛他埋在我頸窩裡時,我沒忍住拉扯他的頭發拽斷的。
我:……
「你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啊……」我不死心地掰過五條悟的臉,左看看右看看,「快說你是裝的!」
然而回答我的只有大白貓的傻笑,以及又被輕啄了一下嘴角,很顯然,我目前是貓貓最喜愛的逗貓棒。
如果是清醒狀態的話,五條悟才不會笑的這麼傻,也根本裝不出來這樣傻乎乎的笑容,所以確實是醉了。
真是的,明明能拒絕,但是卻沒有拒絕,明明能反抗,但也沒有反抗,其實我可以推開他,甚至直接拿手刀打暈他,畢竟五條悟對我沒有絲毫防備,可我沒有那麼做。
我根本就拒絕不了,因為我也很喜歡,是不敢承認的,超越親情的那種喜歡。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嘆了口氣,先送他回房間吧,又累又困,我像是被裡裡外外煎烤榨干力氣的烤栗子。
所以被五條悟抱住要一起睡覺的時候並沒有離開。
當然,這並不是最讓我感到不妙的,更不妙的事情發生在第二天。
當我揉著一頭毛躁的頭發從五條悟房間裡出來時,正好對上了晨起鍛煉的禪院真希。
四目相對,有億點點尷尬。
禪院真希瞥了一眼少女露出來的肩膀,通紅的眼角,以及凌亂不堪的浴衣,隨後默默地問:「需要讓旅店給你們准備紅豆飯麼?」
我:不需要!
我們什麼都沒發生!!!只是在一個被子裡睡了一覺而已!
禪院真希:嗯……只是一起睡了一覺。
我:真希!
第139章
陽光透過紙窗變得稀薄, 鳥雀在窗外鳴叫。
五條悟從充滿糖果與大福的香甜夢境中醒來,帶著初醒的困乏,不清楚具體時間,閉著眼睛, 他蹭了蹭旅店柔軟的枕頭。
昨夜攝入的酒精量並不算多, 所以倒也沒有那種醉酒之後的頭疼, 不過......
輕嗅著軟枕上來自另一個人的氣息, 五條悟睜開了眼,看來他確實睡得很沉,以至於連對方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清楚, 棉被的另一端已經完全沒有溫度了。
想來她為了掙脫自己的懷抱也花了一番力氣,五條悟抬起手臂,仔細觀察了一下上面的一小排牙印。
也就是這時,他察覺到嘴角與鎖骨處的異樣, 伸手摸了摸, 五條悟半眯著眼, 因為不吃虧的小姑娘把昨天他啃咬過的地方全還回來了。
還回來的也是咬破皮出血的那種,不痛, 但是癢癢的。
並沒有用反轉術式治愈的想法, 五條悟起身找到昨天被丟到一邊的手機, 打開相機, 超高清攝像頭下, 印記的深淺都是那麼明顯,雖然就算不用手機也能看到,甚至六眼看得更加清晰。
但是, 他舔了舔嘴唇上殘留的鐵鏽味,按下相機的按鈕, 哢嚓,一張白發帥哥的性感自拍照出現在屏幕上,只有這樣才能保留證據嘛。
不然某位狠心的少女賴賬可怎麼辦。
親也親了,咬也咬了,晚上還一起擁抱著睡覺,結果第二天醒來就人走茶涼,整個房間就只剩下他一人,五條悟覺得自己像被渣男老公吃干抹淨後拋棄的小媳婦。
當然,這只是個不合理的比喻,畢竟對方為他妥協,他才是那個嘗到甜頭的人,真正即將被吃干抹淨的人是她。
以往醉酒後五條悟都會斷片,事後觀看傑拍下來的視頻,才清楚自己都做了什麼。
但這次就很神奇,他不僅沒有斷片,今早醒來還能清晰記得昨晚發生的一切。
他怎麼能不記得呢,修栗醬被他親的眼尾發紅,眼裡濕潤卻又帶著忍耐,被他抱著托在身上啃脖子,一副想要用力捶打他又不舍得下手,最後只能甕聲甕氣地哼唧的樣子。
想想都好可愛,好想接著欺負她,只可惜他目前沒這個機會了,因為女孩子在天剛亮的時候就已經跑掉了。
他猜得到她會去哪,所以並沒有很著急,晚一點再去接她,現在他要先去處理一件小事,一件不算重要又有點重要的小事。
唰——五條悟推開和室的拉門,迎面對上他的四個學生。
除乙骨憂太外,其余三人用看人渣的眼光看著他,尤其是熊貓,他端著一張嚴肅的包子臉,認真道:「悟,你得給我們一個解釋!」另外他已經通知正道了,他說待會兒要跟你談談。
五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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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街頭——
一個小巧的身影正蹲在街邊,她一邊像倉鼠一樣吃著小點心,一邊薅著花壇裡的草,綠油油的小草都快被她薅禿了。
不時有路人從她旁邊經過,清晨的微風撫起女孩子的碎發,露出她超脫常人的優秀外表。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美麗的小姐,並且她正被某件煩心事困擾著心緒。
如果是東京街頭或者其他城市,說不定會有人上前詢問,但這裡是橫濱,老練的橫濱人可不會隨意泛濫善良。
上一秒幫助的可憐少年,下一秒就被一群黑衣人圍在中間恭敬地喊大人辛苦了,這在橫濱並不罕見。
你永遠不知道身邊坐著的另一個人是什麼身份,窮極惡煞的危險在逃犯,只要不下班就不用上班的三面間諜,外表無害實際卻聳人聽聞的Mafia干部,又或是通緝名錄上赫赫有名的少年殺手。
無常就是橫濱的日常,善變就是橫濱的不變,再加上少女周身明顯環繞著一副生人勿近,靠近就給你哢嚓了的氣勢,這下更沒人敢靠近了。
但不接近並不意味著無視,畢竟這裡Mafia盛行,黑夜的掌權者行事謹慎,任何事都要盡在把控,他的眼線遍布各處。
於是,剛吃完早餐不久的森鷗外收到了下屬的八百裡加急報告:
【報告首領,為愛變性的太宰大人正蹲在總部大樓兩條街之外的花壇上,似乎准備拿繩子回來找您索命。】
森鷗外:???
天知道這名打報告的黑手黨成員有多惶恐。
本來,他正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每日街道視察工作,作為曾經太宰大人直屬小隊的一員,就算沒學到精髓,也貫通了太宰大人的摸魚小技巧。
他放松身心地摸著魚,然而快樂的摸魚進行時突然被一位神秘的黑發少女打斷。
她穿著從未見過的黑紫色制服,蹲在不起眼小花壇邊,一邊拔草,一邊做著咬牙切齒的動作(其實是吃到堅果硌牙了),還緊緊攥著手裡的白色繩索,偶爾,她會抬頭望著某個方向發呆。
順著少女的視線望去,該成員發現對方的目光指向之處是——PortMafia總部大樓最頂端的辦公室?
我:不,只是發呆的時候目光剛好落在那裡而已。
總之,對方的行跡很可疑。
該成員如此想著,直到風吹起了少女的秀發,她的臉全部露了出來。
呼吸在一瞬間變得困難,曾被惡魔支配的恐懼感上湧,臉色煞白的Mafia成員心想:救命,變成少女的太宰大人回來索命了!!!
我&太宰治:……
瞥了一眼不遠處暗中觀察的黑西裝,確定他只是個不聰明的Mafia小弟後,我回過頭,繼續吃著手裡的點心。
這是Scepter4接待處的淡島小姐拿給我的早餐。
回到東京後我先回了趟公寓,可惜兄長並不在,於是去找了長姐,結果長姐也在海外出差。
看著瞳孔失去對焦,獨自坐在接待室椅子上發呆的少女,路過的淡島世理去餐廳打包了一盒點心,見她手機沒電,又拿了充電寶與數據線,做完這一切後,她就把這位讓儀器爆表好幾次的特級請了出去。
我:QnQ
手持精致的小點心與長長的數據線,我站在Scepter4的大門口吹了一會兒風,少頃,我踏上開往橫濱的電車。
手機上還有來自兄長的未接來電,關於為什麼昨天沒有接電話這個問題,我決定當面狡辯,畢竟還指望他收留我呢,東京是暫時不想回了,反正也不用上課,任務手機就能通知。
不出意外的話,我需要冷靜一段時間。
人會下意識回避難為情和不自在,又或者是難以抉擇的決定或煩惱,我現在似乎就是這種狀態。
雖然也沒什麼好逃避的,親都親了,我也接受自己的心意,但果然還是......嗯,想躲一下,完全沒辦法直視那雙眼睛了,一看到他就會回憶起昨晚反生的事,控住不住的心率加速實在是太糟糕了。
關鍵是,並不討厭,甚至因為背德的罪惡與羞恥而感到刺激和喜歡……這就更糟糕了!
話說哥哥這方面的經驗好像很豐富,也許他可以給我點有用的建議,當然,如果他願意的話。
太宰治:他不願意!
吃完盒子裡的點心,我拍拍手,正准備起身往偵探社出發,一個不大的身影突然遮住了面前的陽光。
圓頭皮鞋映入眼簾,我抬頭看去,是一個穿紅色洋群的小女孩,金發藍眼,白白的臉蛋很是可愛,四目相對,雙方同時眨了眨眼,她試探著伸手戳了戳我的腦袋,戳完之後像有了什麼重大發現一樣,整個人既興奮又震驚。
看來我不用去偵探社尋找兄長了,因為有人正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這邊衝來。
太宰治:森鷗外——!!!給我拿開你的髒手,她不在你的狩獵範圍!!!
第140章
森鷗外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看著面前跟少女委委屈屈告狀的太宰治, 運籌帷幄的Mafia首領露出『這個世界充滿神秘與未知,以致於他時常無法理解』的表情。
十五分鐘前,他收到了下屬發來的太宰君要找他索命的報告,說實話, 森鷗外還真小小的緊張了一下。
畢竟兩年不見, 他並不清楚對方的成長, 就算本部有魏爾倫與中也坐鎮, 可兩個人腦子加起來乘二也不是太宰君的對手。
以及,他一直都知道太宰君有一位神秘的協助者,那位總是在暗中助力的協助者異常強大, mimic事件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被其解決了。
所以,如果太宰君真的對他心生怨恨,妄圖索命,似乎也不是做不到?
不過對方應該並沒有這樣的想法, 其實早在太宰重新踏進橫濱的那一刻, 森鷗外就收到了情報。
他之所以沒有去監控, 一來是港口Mafia成員幾乎捕捉不到太宰治的行蹤,再加上曾經的畏懼, 恐怕沒有人願意接手這項任務。
嗯......芥川那個頭鐵娃除外, 不過他就更不可能尋到太宰了, 如果說其他成員是希望渺茫, 那芥川龍之介便是根本沒有希望。
其次, 據森鷗外所知,太宰君加入了他曾經某位老友的組織,正式成為那個偵探社的一員, 如此一來,他就更加不必忌憚太宰了。
因為, 對方已經不屬於黑夜了。
不過盡管如此,看著手上的報告,森鷗外還是不免好奇,比如——太宰君為什麼會穿裙子蹲在大街上?
上次中也君似乎也做過類似的彙報,說什麼太宰君為愛變性之類的,當時他只以為中也又被太宰治給忽悠瘸了。
現在這麼一想,難不成是真的?太宰離開港.黑之後徹底釋放了天性,變成了喜歡女裝的異裝癖?
太宰治:手癢了,想找個人割喉玩。
森鷗外:……
這件事放在其他人身上似乎有點不可理喻,但一旦放在太宰身上,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太宰治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啊。
所以森鷗外才會對他忌憚又頭疼,最終施計把一位絕頂聰慧的智囊逼走。
沉思片刻,手頭工作不算繁忙的首領換上白大褂,牽著愛麗絲醬就下樓遛彎了,看似不緊不慢的步伐,實際行動很快,僅幾分鐘後,他便來到了下屬說的地點。
果不其然,那裡有一位正在無聊發呆的小姐,觀察著這位小姐的側臉,森鷗外漸漸沉默了。
難道太宰君真的去東南亞變了個性嗎?
不對呀,前段時間看其他情報組織送來的照片,上面的太宰治還是很正常的。
然而現在,森鷗外摸了摸下巴,隱晦又仔細地打量著不遠處的少女,幾秒後,他心中隱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也許這就是太宰君那位神秘的協助者,以及,她是太宰君的......
半晌,愛麗絲邁著步伐上前,與少女對視,對方並無警備,只是懶懶地看著她動作,仿佛知道她是誰一樣,於是愛麗絲伸出小手,大著膽子戳了戳她的發絲,沒有消失,不是無效化。
抬起頭,愛麗絲正欲跟林太郎分享這一訊息,然而下一秒,金發女孩就被百米衝刺過來的青年給拍沒了。
真是一巴掌下去整個人消散的那種,太過分啦,她討厭太宰治!
無效化完愛麗絲,太宰治將少女擋在身後,目光不善地看向正對面的森鷗外:「對街頭無知少女動手動腳,看來我離開後,森先生真是越來越hentai了!」
作為實實在在的幼女控,森鷗外並不介意別人稱他為變態,甚至每天愛麗絲都會重復好幾遍這個詞,但,如果這兩個字從太宰君口中說出來的話,果然還是......
森鷗外捂著胸口,一副悲傷到難以自已的模樣:「太宰君,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好歹我也是你曾經的——」
「無良BOSS。」太宰治面無表情地接到,隨後扭過頭迅速變臉,自己也換上一副慘兮兮又委屈的表情,拿腦袋蹭著少女的肩膀,「修栗醬,就是他!」
太宰治像找大人告狀的小孩子一樣控訴森鷗外:「以前抓我當童工,害我熬夜出任務,住海邊集裝箱,壓榨我的私人時間,最後開業證明到手便把我趕走的人就是他!」
森鷗外:其他的他狡辯不了,但海邊集裝箱是你自己要住的,他明明給你安排了宿舍!
太宰治不管:
「好歹我十四歲就加入PortMafia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了,那些年我為組織做的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修栗醬你也知道,就是因為那些雜七雜八的任務,所以我連陪你玩的時間都沒有。」都怪森鷗外!
森:……
太宰治用不存在的手絹抹著不存在的淚花,最後,他總結:「所以,修栗會幫哥哥教訓這個黑心老板的對吧?」
我欣賞著他浮誇的演技,隨後墊腳拍了拍歐尼醬的頭:「今天先這樣吧,附近有好多眼線和監控。」眨了眨眼,「等下次,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套他麻袋,這裡人多眼雜不好下手。」
森鷗外:喂喂喂,這種事真的要當著他的面說嗎,他這個Mafia首領不要面子的啊!
「這有什麼關系,反正異能特務科才沒權限管你呢。」跟青組交接也需要請示,有那個時間,麻袋早套完了。
太宰治有意無意地向森鷗外表明,少女是異能特務科都要給面子的人,港.黑就不要試圖探查她的身份了,反正也查不到。
我聽懂了兄長的隱意,瞥了一眼正對面的白大褂,歪歪頭:「可是說不定會對上不好惹的地下勢力,那樣會很麻煩吧?」
「他們啊......他們就更不敢了。」轉過,太宰治對上森鷗外略顯犀利的視線,微笑道:「你說對吧,森先生?」
青年的語氣帶著明晃晃的威脅,森鷗外眯了眯眼,能讓太宰君擁有如此口吻,看來少女的身份的確不一般。
剛剛的談話中,青年提到了『權限』一詞,如果連異能特務科都無權限管制,那麼他們港.黑自然不會惹其不快。
畢竟這麼多年了,他連對方的存在都不知曉呢,該說是太宰君將她隱匿的太好了,還是說,是上面的人不允許她的隨意暴露呢?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容小覷啊。
五條悟:?明明是他把修栗醬保護的很好,為什麼功勞全被人搶去了!他不服!
所以,對於太宰君的威脅,森鷗外的回答是:「當然,不過如果這位可愛的小姐願意來港.黑喝一杯下午茶,在下一定盛情款待。」
「或者,如果能被小姐邀請,我也深感榮幸。」把被人套麻袋說成邀請,也就森鷗外能如此厚臉皮了。
太宰治感到一陣惡心,諷刺了幾句後,他拉著妹妹離開,花言巧語的老變態!
森鷗外也在二人離去後,朝著相反的方向踱步,只是走了幾步,他突然回頭望了一眼兩人的背影,少女與青年並排,她湊在太宰治耳邊說著什麼,太宰也很自然地垂首去聽。
看得出是關系很好的兄妹,原來......太宰君並不是一無所有呢。
走遠後,他喚出愛麗絲,牽著對方去了熟悉的洋裝店,來都來了,那就逛逛小裙子再回去吧。
愛麗絲:hentai林太郎!
森鷗外:愛麗絲醬QAQ
街道另一邊,直到再也看不見白大褂的身影,太宰治才放慢腳步,仿佛森鷗外是什麼新型病毒,讓他連呼吸都不想吸一口,生怕感染肺炎。
「他的問題處理完了。」太宰治說道,「那麼接下來該解決你的了,修栗。」青年嗓音中帶著迷離的危險,「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一下,昨晚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呢?」
對上兄長充滿危險的眼神,我心虛了一秒鐘,不過也只有短短的一秒鐘,畢竟我是個誠實的孩子,所以我選擇如實作答。
我:「因為我被一個煩惱困住了。」
太宰治把玩著少女的頭發,目光漫不經心地掃視,然而並未得出什麼結果,衣服褶皺正常,頭發也經過一番打理,人魚肉的自愈效果更不會讓身體留下痕跡。
可他怎麼想怎麼不對勁,五條悟那個混蛋一定做了什麼,不然他可愛的妹妹怎麼會露出如此苦惱的表情,還一大清早就來橫濱路邊拔草。
「所以,究竟是什麼樣的煩惱?」太宰治問道,殊不知下一秒,他就後悔自己的提問了。
因為少女的答案是:「是有關戀愛方面的煩惱。」她的聲音很誠懇,帶著對兄長的絕對信任。
然而——
太宰治表情如厲鬼,他拔高聲音,一字一頓地重復:「戀·愛·方·面的煩惱?!!」
我點頭,順了順兄長炸毛的腦袋,繼續道:「於是想來問問哥哥你,畢竟你在戀愛方面應該很有經驗吧?」那麼多小姑娘為你咣咣撞大牆呢。
太宰治沉默,太宰治痛心疾首,太宰治倒地不起。
啊啊啊,他就知道那個混蛋一定對他妹妹做了什麼!!!他要殺回東京!
第141章
太宰治痛苦的倒地不起, 雙目緊閉,手掌合十放於胸前,一副他走的並不安詳的樣子。
看起來很像死後怨氣叢生的厲鬼,而他的索命對像正是某只藍眼睛白貓。
只是一個晚上而已!
一個晚上能發生什麼呢?
能發生很多事啊!比如他只是一個沒看住, 卑鄙無恥的白貓貓就給他偷家了!
果然他操心師的敏銳雷達沒有錯, 痕跡全無並不代表著沒有問題, 相反問題更大了, 掩飾就是欲蓋彌彰!
況且,她甚至連掩飾都不掩飾,就這麼明晃晃地問了出來, 相當於他這個劇本精失去了作用,因為來者直接將劇本一頁頁鋪平攤在了他面前。
「你是准備氣死我嗎?」像八條腿全被繩子捆住的陽澄湖大閘蟹,太宰治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他躺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
「......」我蹲下來戳戳他的腦袋, 沒有直面問題, 但也並未反駁, 過了一會兒,才小聲地嘟噥:「說到底, 我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好孩子, 也許哥哥你說的對, 我確實是個小壞蛋。」
這是過生日那天太宰治親口說的, 可現在他聽到這話卻不自覺皺了皺眉。
「沒有。」太宰治緩緩說道:「你一直都很好。」
睜開眼, 兩雙同樣斑駁的鳶色眼眸碰撞,幽暗的瞳孔裡藏著深不見底的情緒,僅僅是這樣互相注視著彼此, 他們便能立馬理解對方的深意。
太宰治怎麼會不了解津島修栗呢,他們可是很小便依偎著一起取暖的人, 是血濃於水的至親手足,她開口學說話的第一個詞就是『兄イモザエ』。
所以他的妹妹才會這般輕松地對他敞開心扉,因為她信賴他,她有些不安,所以希望有經驗的兄長能給予她足夠的引導。
對此,理論豐富,撩人無數,但戀愛實操為零的太宰治表示他無能為力。
他給不了什麼引導。
倒不是因為他不會建議,而是他看懂了她的眼睛,有些東西一經戳破便一發不可收拾,濃郁、深厚、無法遏制。
這是一個由黏膩的蜜糖堆積而出的沼澤,混雜著甘甜、香醇、溫暖,是足以讓味蕾在其中起舞的快樂,但,這到底是一個沼澤,是一個一旦深陷其中,便無力掙脫,只能被包裹著不斷下沉的深淵。
感情這種東西著實很奇妙,如果一方恆為零,那無論另一方的數字如何,乘積都不過為空。
可如果兩方都趨於無限呢,數字一下子就變得恐怖起來了,愛是最扭曲的詛咒,何況是特級與特級之間的愛意。
單相思實際是雙向明戀,真可怕啊,他們兩個人。
太宰治小小地切了一聲。
細水流長的事最為難收,其實早在女孩子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心裡就已經有了差不多的答案,之所以還要詢問,只是因為她希望能從最親近的人口中得到鼓勵,希望她的答案也可以被他支持與贊同。
畢竟親人的理解與認同是很重要的,這一點,太宰治本人相當清楚,他就是那個總在被他的家人們包容的人。
所以眼下這個情況,他根本就沒辦法說什麼其余的話嘛,所有的後路都被一口氣堵住了,太可惡了,都怪五條悟啊啊啊——!
在地上陰暗翻滾了好幾圈,太宰治終於起身,他長長呼出一口氣,甩甩頭,拍去掌心繃帶的灰塵,隨後雙手捧上女孩子的臉頰。
他的妹妹值得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也應當得到她想要的祝福。
「修栗。」指尖摩挲著少女的臉頰,太宰治前額抵上她的額頭,注視著她的眼睛:「去做你想做的事。」他語氣低沉,卻又帶著難得的認真,「沒有人能成為你前進路上的障礙。」包括他。
當然,這裡有一個小小的漏洞,比如,雖然他不能成為妹妹的攔路虎,但可以成為五條悟的絆腳石,反正都沒差對吧。
只可惜由於叛徒就在身邊,以至於太宰治最終連個絆腳石都沒做成,自家的送人頭,對面的來偷塔,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太宰治:他真的好不爽啊——!
與此同時,距離橫濱三百多公裡外的京都——
剛被夜蛾正道訓完話的五條悟走在本家的長廊上,他步伐飛快,身後的侍從要一路小跑著才能跟上。
「他們人都齊了?」五條悟問道。
被問話的家臣點頭:「是的,長老們都已經在會議室等候了。」
半個小時前,家主大人突然發話說他要宣布一件事,讓老頭子們收拾好,去□□等著聽他發落。
介於如今的本家確實是五條悟的一言堂,所以哪怕家主大人的安排過於臨時,他們也並無異議,畢竟他總是這樣,唰的一下就空降本家了,不等侍從反應過來,就自己拿了東西,又嗖的一下飛走了。
事實證明,會瞬移會飛就是這麼了不起。
眼下便是,得到家臣的回話,五條悟點了點頭,下一秒,人就已經不在原地了。
某家臣:……跟不上,他選擇擺爛。
會議室裡,本家的幾位長老互相討論著,不清楚五條悟又搞出什麼么蛾子了,這倒不是他們嫌棄家主(說實話也有點嫌棄),而是每一次,他把他們聚在一起都沒什麼好事。
果然,五條悟推門而進後的第一句話便把所有人鎮住了。
他說:「通知一下,我要撤去對修栗的收養手續,從現在起,津島修栗將不隸屬於五條。」
第142章
五條悟說出這句要把津島修栗剔除五條家的話後, 當即迎來了所有長老的反對。
眾人反應激烈,開什麼玩笑,那可是特級啊,天知道一個特級咒術師的含金量有多大, 那是能讓家族躍升一個規格的存在。
五條如今為什麼能成為御三家之首, 不就是因為他們坐擁兩位特級術師嘛, 而且還是兩個與家族密切相關的特級, 並非那類會因不穩定因素隨時離去的人。
六眼就不用說了,津島修栗,她從七歲起便一直被五條悟帶在身邊, 從一個眾人眼中無足輕重的掛件,逐漸成長為立於無數人之上的強大術師,她是被這幫人注視著長大的。
所以他們才敢斷定她永遠不會背叛五條,或者說只要有五條悟在, 她就永遠不會離開五條家。
至少在今天之前大家是這樣想的。
但是現在, 長老們萬萬沒有想到, 主動背刺的人竟然是自家家主,五條悟這是要干嘛, 把一個能跟他比肩的咒術師推遠嗎?
為什麼?!!
兩個人鬧矛盾了嗎, 還是吵架了, 又或是少女找到親哥後就不要義兄了?不是, 家主大人你就不會哄哄人家女孩子嘛, 真是白瞎那麼一張感天動地的臉,一張嘴就把人家懟到千八百裡遠,誰能受得了你。
五條悟:?
「我不同意, 您不能這樣任性。」為首的長老說道,「這是事關家族生計的大事。」
他一表示反對, 剩下的人自然也遵循他的意見。
雖然明白他們可能誤會了什麼,但五條悟聽後還是挑了挑眉:「家族生計?我倒是不知道,修栗的存在還能影響五條的生計了。」明明只會影響他的生計好不好,你們跟著湊什麼熱鬧。
再說了,明明整個五條家他最大,他說出來的話竟然有人敢反對!
當然對本家人,他不會像對待總監部那樣冷酷,只會更隨意而已!
「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哦。」他環著手臂,「正式地通知大家,我即將撤去修栗的收養手續。」
青年肆意地訴說著在眾人看來不負責任的話,無論語氣還是神態,都跟十幾年前牽著小女孩的手走來的少年極為相似,就連口中的話語都如出一轍。
幾位年長的人甚至幻視了曾經那個少年時期的五條悟。
歲月的增長並沒有給他帶來過多的穩重,反而更加任性了,好在至今為之,青年並沒有為他的任性買過單,由於自身實力的強橫,他可以一直放肆地使用權力。
那麼希望未來也是如此,畢竟五條悟才是五條家真正的保障,至於津島修栗也不過是個......
嗚嗚嗚——!是個特級咒術師啊!還是會有所打擊的,先讓他們哭一哭。
到時候一經除名,會有多少世家向少女拋橄欖枝長老們都能想到,其他小家族可以勉強接受,但是禪院與加茂不行,他們咬牙切齒地想,到時候一定要從中作梗才是!
然而不同於其他長者們的擔憂,某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青年注意到一點——五條悟在叫少女的名字時,還是會下意識放緩語調,他對她的稱呼依舊帶著極為密切的親昵,
想到某種可能,他抬頭試探著詢問:「那...等修栗小姐回來後,她還要繼續住原處嗎?」
「不。」五條悟看他一眼,「住在我那裡。」
其余人:?她不本來就住在你那嗎?
青年:果然如此。
「明白了。」他頷首。
家主離開後,面對其他人投來疑惑的目光,這位較為年輕的主事笑笑:「其實家主的意思並非是讓修栗小姐離開,而是——」
要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看來曾經流傳的關於童養媳的謠言並非空穴來風,不過謠言興起之時女孩子還很小,嗯,家主大人也是夠變態的。
五條悟:……你,big膽!
另一邊,離開本家後,五條悟並沒有第一時間去處理積壓的任務,而是拿出手機,看了看他一個小時前向少女發出的消息。
她還沒有回復。
這很罕見,畢竟五條悟是她的特別關心,擁有著最特殊的提示音,對於他的消息,女孩子基本上都會秒回,很少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一個多小時了還未回復消息。
不過也情有可原,五條悟想,昨晚睡得那麼晚,今早又很早就起來了,據真希說,少女離開的時候還不到六點,那麼她應該在補覺吧。
我:沒......在玩哥哥的掌機,因為玩自己的號會被抓包,所以只能玩兄長的了。
將手機揣進口袋,五條悟心情好好地去做任務了,只是,一直到了下午,他都沒有等來對方的回復。
難道是手機丟了嘛,不對,丟了手機的話,按照修栗的習性,她會第一時間借他人的通訊工具聯系,才不會就這樣把人撂這。
所以是故意的嗎?
這麼想著,五條悟無意中刷到了五條祐的動態,於是他的眼神凝固了,因為十幾分鐘前,某人剛給這條動態點了小心心。
五條悟:……?
為什麼能給五條祐點贊卻不回他的消息?!!他還是不是她最心愛的小貓咪了!
五條悟感受到了難得的危機感,她…她不會真的想賴賬吧,喂喂,他鎖骨上的證據都還在呢!
越想越不對勁,莫名有一種即將從家貓變為流浪貓的既視感。
發完最後一條消息後,他關上手機,決定去橫濱吹吹海風。
而此時此刻屏幕的另一端,我看著五條悟發來的『你在干嘛?』這幾個字發呆。
畢竟,這句話的隱藏含義其實是『理理我,快放下你手中的事理理我』不是嗎?
好粘人,只是幾個小時沒回而已,好粘人啊……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著的,但嘴角卻不自覺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其實也不是故意已讀不回的,而是我被兄長的小雞燉蘑菇給荼靡了。
小雞是活力清燉雞裡的雞,蘑菇是後山今年新長出來的蘑菇,五顏六色的很可愛,一看就要躺板板的那種,但在兄長真誠的眼神,以及再三保證沒有問題的說辭中,我最終還是接過了他舀給我的雞湯。
就這樣,我不負眾望地暈菜了,合理懷疑兄長是故意的……
只可惜,太宰治的算盤落了空,他的本意是不希望妹妹腦子裡都是五條悟,順便給五條悟找點麻煩,結果沒想到的是,他這湯又成了另一種助攻。
因為,在這場由毒蘑菇湯引發的綺麗夢境中,我夢到了五條悟。
第143章
該如何形容這個綺麗的夢境呢?
一個, 從一開始我便知曉自己在做夢的夢?
很有意思,就像有些人吃了毒蘑菇後會產生幻覺,可還是能一邊跟眼前的小人聊著天,一邊沿著熟悉的路去找熟悉的醫生一樣, 清醒又不清醒, 迷離又不迷離。
而我之所以清楚自己在做夢, 是因為上一秒剛在兄長的注視下喝了蘑菇湯, 下一秒,世界就熄燈了,等到再次睜眼, 入目一片潔白,我趴在了總裁家一百八十平米的大床上(bushi)。
其實是一只超級大號的貓貓身上。
身下是手感極好的白色絨毛,蓬松、柔軟、帶著被陽光沐浴過的味道,貓派的我毫不猶豫地埋頭吸貓。
可緊接著, 貓咪突然大變活人, 變成了擁有貓耳的白發青年, 他張開手臂,將我以抱公仔的方式摟在懷裡。
果然是夢, 五條悟都變成貓耳娘了, 不得不說, 還挺可愛的, 沒忍住, 我上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而對方也是很順從地埋了埋腦袋,將兩只耳朵全部顯露在我面前。
這時我還沒注意到我們糟糕的姿勢,直到他又拱了拱, 溫熱且潮濕的氣息噴灑在頸邊,我的下巴抵在了他的頭頂上, 整個人也被迫懸空。
夢裡的五條悟跟現實裡的同樣不安分,他的嘴巴到處亂動,舌頭上仿佛帶有小刺,又痛又癢,不過很乖,會乖乖地聽我這個夢境主人的話,我讓他停下,他就停下了。
太乖了……
一點都不像五條悟,我的監護者明明是個超級任性的大人。
......等等,都說夢是人潛意識的反饋,那麼現在這個情況,難道說我其實希望他會是這個樣子的嗎?
一個絕對聽話的,俯首帖耳的,可以任人擺弄的五條悟。
不,我敢肯定這絕對不是我的想法,萬惡之源是那鍋小雞燉蘑菇!
兄長做的東西似乎總會有種神奇的魔力,全麻、失憶、致幻統統不在話下,據說他的某位友人在吃了他做的愛心便當後,當場喊出工作就是狗屎的口號,這可給他的同事們嚇壞了。
什麼?!!把工作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安吾前輩,異能特務科加起班來卷生卷死的特級卷王,竟然會說出工作就是狗屎這句話,天啦擼,安吾前輩的腦子壞掉了!
後來從精神科病床上醒來的安吾:……他這輩子再也不會吃太宰送來的料理了!
畢竟太宰治的料理不僅僅是生化武器,有時還可以是物理武器。
比如那個經過多次配方改良的硬豆腐,拍起核桃來相當順手,從此橫濱的豆腐渣工程再也不配擁有姓名,因為豆腐渣的硬度遠超鋼筋混凝土。
不過說到底,我並不抵觸聽話的五條悟就是了,相反還覺得挺新鮮。
也可能是擺弄大號玩偶的機會相當難得,更何況還是一個完全長在自己審美上的可動玩偶,而且,現實裡不方便做的事,現在總算可以肆意為之了。
招了招手,他將腦袋伸了過來,臉頰挨得很近,我捧住他近在咫尺看文來摳摳君羊八六一齊齊三三零四整理的臉,伸出手指,用指腹輕輕刮了一下這雙一直以來都被稱作蒼天之瞳的眼睛。
夢裡的他不會躲開,雖說如果我在現實裡這麼做的話,五條悟應該也不會躲,但到底是被戳眼睛,異物感會讓眼睛不舒服,所以我沒有那麼做過。
可夢境不同,被摸眼睛的悟貓貓不僅沒有感到不適,甚至喉嚨裡還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響,並且睜著天藍色的大眼睛又湊近了一些,似乎在說快摸,都給你摸。
但是我並沒有繼續,在他不解的眼神中,我收回手,揉揉兩只白色的耳朵,隨後低頭親了親這雙只倒映著我的臉的眼睛。
乖寶寶自然值得被人親親。
五條悟:那要是不乖呢?
我:也親!
//
橫濱上空——
五條悟很快便根據殘穢鎖定了少女所在的街區。
原本,對於從整座城市中搜尋一人的情況,就算是六眼也相當棘手,可巧就巧在,女孩子在去往住處的路上順手祓除了一只咒靈。
哪怕她的手法十分嫻熟,咒力絲毫沒有外泄,但五條悟還是憑借他超高的視力,以及對對方咒力的熟悉,從那麼一丁點的蛛絲馬跡中推斷出了她的位置。
事實證明他還是有一些推理天賦的。
鞋底踩在看不見的空氣牆上,五條悟透過玻璃窗看向屋內的女孩子,他咬了咬牙,輕哼一聲。
找到你了,不回消息的小壞蛋!
隨後,他正打算曲指敲擊玻璃,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收回手,張了張嘴:
「喵~」一聲小小的貓叫從五條悟的喉嚨裡傳了出來。
今早從夜蛾正道的辦公室裡出來後,他在走廊上碰到了夏油傑,黑發青年看到他後,咳嗽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詢問:
「悟,我三年級唯一的學生突然跟我請了半個月的假,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麼頭緒嗎?」
五條悟微笑:……他沒什麼頭緒。
夏油傑:真的?
五條悟(繼續微笑):假的。
對視半晌,夏油傑眯起他的狐狸眼,在學生與摯友間做出了選擇。
「悟。」他笑眯眯地開口道:「你想不想知道修栗對九十九由基的回答。」
九十九由基,一個見人就要打聽一番性癖的家伙,五條悟曾在海外遇見過她,金發女性一上來就問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或者男人也行。
當時他的回答是沒有,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可以給出一個具體的答案了,或者說具體的人。
「當然。」五條悟一副虛心請教的好老師模樣,「優秀教師自然要了解學生的全部喜好啦,所以,我想知道。」快告訴我,傑!
於是就有了眼下的場景,他站在窗外喵喵叫,窗戶內的少女驚訝地睜大眼睛望了過來。
我:?
原來我還沒有睡醒嗎?哥哥這鍋毒蘑菇湯威力這麼神奇呢,都出現夢中夢了!
女孩子的神情有些呆滯,五條悟眨了眨眼,很少見的表情,真可愛,不過能被他這樣的小貓咪迷住,也算你有眼光。
翕動了一下嘴唇,他准備繼續發動魔法攻擊,但下一秒,青年就被閃現而來的女孩子止住了動作,她快速地推開窗戶,撫上他的臉頰。
五條悟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她揉揉自己的臉,又捏捏兩腮,最後雙手來到頭發上,似乎在尋找什麼。
小巧的手指穿梭在發縫間隙,五條悟覺得很舒服,不自覺眯著眼睛垂下了腦袋,甚至在對方收回手後還有些意猶未盡,拿起她的手又把它們放回了自己腦袋上,示意還要繼續。
然而少女卻並未遂他的意,不但收回了手,嘴裡還小聲咕噥著:「嗯…果然還是剛剛那個更乖,是乖寶寶……」
聽清了一整句話的五條悟:……?
剛剛那個?
根據少女說話的語氣,五條悟判斷出她話中對像並不是太宰治,而是另一個比較親昵的男性,那麼問題就來了,有誰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跟修栗保持了密切聯系,並且不久前還在她面前裝乖?
五條悟震驚臉:他堂堂最強被人偷家了?!
而她突然一上來就對自己捏臉摸頭之類的,也是因為不久前剛對那個男人做過?
要知道津島修栗的人際關系五條悟向來一清二楚,現在這種連他都不知道是誰的情況,那不就意味著少女是在有意隱瞞麼,很好,修栗醬的小秘密又多了一個。
……該不會那個人才是修栗不回他消息的真正原因吧,因為剛剛他們一直在一起?!!
僅半秒鐘的時間,五條悟就已經在腦海裡補腦了好幾出自己被始亂終棄的戲碼,歸功於六眼強大的信息功能,他甚至連之後的手刃情敵、霸總強制愛、小黑屋囚禁劇情都寫了一半。
心中伴隨著慍怒同時升起的還有委屈和不解,五條悟不明白,有他這麼漂亮的極品貓貓在,還有哪只貓咪能入她的眼,根本就沒有好不好!
捉住對方的手腕,五條悟將她往自己的方向帶,直到少女上半身全部探出窗檐,他湊到她耳邊咬了咬她的耳垂,低聲詢問:「剛剛那個人是誰?」
手腕被人牢牢攥住,怎麼抽都抽不出來,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也因為血液不流通而變得明顯,此時此刻我終於意識到一點,這好像不是夢,眼前這個五條悟是真的!
「沒、沒有誰啊。」耳垂上傳來的刺痛感讓我卡殼了一下,而這似乎成為了某種證據。
五條悟的語氣都變了,帶著正宮捉奸的意味:「你還幫他掩飾!」
「真的沒有,剛剛那是個夢,我只是夢到你了而已。」我盡力解釋,可他握住我手腕的力氣絲毫沒松。
「夢到我什麼?」五條悟不依不饒地追問。
「就是...夢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你,比較乖巧......那個,悟哥你先進來。」
我往後退了退,示意五條悟進屋,不要這麼站在窗邊拉拉扯扯,路過的行人已經准備給警察署打電話了,我不要登上明日的橫濱頭條,而且還是北大街情侶鬧矛盾雙雙跳樓一類的字眼!
五條悟不為所動,於是我用上了些力氣拉扯,原以為拉動他需要很大力氣,沒想到輕輕一拽他就順著我的手進來了,這也導致我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後倒去。
當然,並沒有倒下來。
五條悟一只手攥著少女的手腕拉高,另一只手扣在她的腰間,將她以後仰的方式牢牢控制在身前。
胸膛緊密相貼,擠壓感使呼吸變得困難。
他低頭,靠近少女細膩的脖頸,緩緩問:「所以修栗醬喜歡乖巧的我嗎?」
「不……」這個姿勢也很糟糕,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鼓鼓臉,畢竟在戀愛方面我也是個小學雞,但小學雞的戀愛一般都是從牽手開始,牽手、擁抱,最後才是接吻與親密接觸。
思路沒辦法繼續了,有人強勢地蹭了上來,我直視著五條悟的眼睛,想跟他友好討論一下,關系發展是需要循序漸進的,但他卻突然說:
「喜歡像貓一樣的人,軟軟的,抱起來手感很好,能一頭扎進去的那種,而且也要會撒嬌?」
我:???
你在說什麼?
對上少女疑惑的眼神,五條悟咬了一下她的脖子,露出無辜的表情,「其實就是我對吧?」
「我什麼時候說......唔…」記憶有些久遠,但還是在被掠奪的呼吸與吞咽中回想起來了。
嗯,我確實這麼說過,是小時候回答九十九由基問題的那次,不過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想到五條悟,現在他這麼一說,我突然發現,自己的指向還是很明顯的。
第一眼就覺得很好看的眼睛,自然也喜歡其中翻滾起只屬於我的浪花的模樣了,我又怎麼可能不為這樣的波濤而心動呢,對吧?
第144章
「修栗醬, 我覺得你有些不對勁哦。」
休息日四人聚餐,眼尖的鈴木園子發現了異常,少女的脖子上多了一條結繩。
黑色的結繩順著纖細的脖頸向下,滑過鎖骨, 最末端隱入女孩子的衣領中, 所以看不清底部小物的模樣。
但有一點鈴木園子很清楚, 這條結繩以及被系於其上的物品, 必定是被主人家所珍視的存在。
女生的觀察總是會更細心一些,尤其是在關系很好的朋友之間,對方任何微小的舉動都會在彼此眼中放大式呈現。
所以, 鈴木園子很快便看出這條結繩對修栗的意味很不一般。
她很少這樣注重一件飾品,時不時就會隔著衣服輕撫一下,明明上千萬的寶石飾品對她來說也不過是玻璃珠的存在,她可以因為她和小蘭喜歡就隨手相贈。
園子那位喜歡收藏寶石的叔叔都沒有她這麼大氣。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鈴木二小姐眯起她充滿智慧的眼睛, 她可是做過偵探助手一類的工作, 這種程度的推理對她來說小菜一碟!
霓虹的結繩擁有許多種含義:神官巫女的祭祀, 萬物生長的產靈,至親之人的祈願, 以及——人與人之間的結緣。
很明顯真相只有一個!
鈴木園子推了推眼眶上並不存在的反光鏡片, 指著對座的少女道:「修栗, 你背著我們談戀愛了, 對不對!」
「不愧是園子。」我拍手, 「好厲害,一眼就看出來啦。」
鈴木園子本就這麼一說,她其實並沒有真的認為少女會戀愛, 畢竟結繩這種東西,親朋好友間都可以互相贈予, 津島修栗是個很看重情誼的人,他人送她的東西,她都會好好珍惜。
再加上她最近都在橫濱,和哥哥一起住,所以鈴木園子自然而然地認為這是太宰治送她的禮物。
可是!她聽到了什麼?!
她、她她她竟然主動承認了自己的戀情,紅豆泥?!!
明明只有一個多周沒見面而已,她不過考個試的功夫,親愛的好友就已經脫單成功了?
並且在這之前,她甚至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到底是她這段日子對修栗醬太不關注了,還是對方隱瞞的太好了!
鈴木園子憤憤,還是不是可以在一條被子裡夜談帥哥的好朋友了,怎麼可以剝奪她當軍師,指揮戰況的資格!!!她也想親臨戰場作戰啊!
其實不只是園子,一旁的小蘭與工藤也同樣驚訝,特別是工藤新一,他的目光在驚訝之余,還附帶了一絲古怪,難得的,聲名鵲起的少年偵探皺了個包子臉。
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修栗醬你也太過分了,這種事情竟然不告訴我們。」鈴木園子拉著黑發少女的一只手使勁晃,嘴巴都癟了起來。
「因為真的算事發突然吧,這次來就是准備跟大家表明的,說實話我也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發展。」我撐著臉,視線看向窗外,「越過了前置劇情,直接快進到happyending了。」
我和五條悟談戀愛,甚至連見家長的步驟的都省去了呢……
「哇——」消化過來後,鈴木園子捂住嘴巴,興奮地湊近:「那修栗醬你脖子上戴的不會是戒指吧?」將戒指用繩子穿起來隨身攜帶,這是在年輕人堆裡盛行的一種浪漫。
「不。」某正牌偵探的專業性在這一刻體現:「雖然被衣服遮擋住的吊墜輪廓是圓形的,但如果是戒指的話,中間會凹下去一小塊,這個反而呈現外凸狀。」工藤新一打量著少女領口,摸了摸下巴道,「這應該是個......」
我接話:「是扣子。」說完,我拎起結繩的一端將它拽了出來,最底端赫然連接著一枚金色的螺旋紋紐扣。
由於這兩年津島修栗沒少穿著校服跟他們碰面,所以大家自然清楚這是哪裡的東西——金色螺旋穩紐扣,咒術高專的專屬校徽。
盯著這枚充滿神秘氣息的紐扣,鈴木園子意識到什麼,指了指自己身上同樣的位置:「這是——」
輕嘆,我點了點頭:「沒錯,就是園子想的那樣。」是制服領口下方靠近心髒的那枚紐扣,俗稱男高的畢業告白神器。
不過,其實五條悟的教師制服上並沒有相應的紐扣,所以他將自己高專時期的那枚給了我。
與之相對的,我曾經國中畢業時送他的那顆銀色櫻花紐扣被他戴在了脖子上。
這讓我不得不感嘆某人的蓄謀已久,因為從結繩到紐扣,上面無一例外都被施加了咒法。
特別是紐扣本體,被做成了可以相互關聯的咒具,只要其中一方對著扣子輸入咒力,另一方便會有所感知,無論相隔多遠都會生效。
這也是為什麼我時不時就會摸一摸它,因為五條悟像個多動症兒童,平均一個小時能輸兩次咒力,這還是我多次阻撓的結果,要不然他能每過五分鐘就敲一敲。
關鍵是我還必須要回應,因為不回應的話他會大半夜跑來一遍遍地鬧人:
漆黑寂靜的夜晚,我正躺在夢鄉裡安眠,卻被翻窗而入的大貓突擊,肩膀被兩只手掌牢牢按住,膝蓋也被對方的雙腿壓制,整個人都無法動彈,只剩下手臂在拍打,可也很快被捉住了。
然後就只剩下喘.息聲,可喘氣也不敢太大,兄長就在隔壁,鬧大了會驚動到他,他已經不止一次咬牙切齒地跟我提起「天涼了是時候該封窗了」這句話了,所以就只能發出一些極小的、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嗚咽,伴隨著腳後跟與小腿在床單上的摩挲。
每當這個時候白貓貓都會表現得異常興奮,他會在換氣期間,嘴唇湊到少女耳邊咬咬耳朵,用略帶暗啞的氣音輕笑道:「吶,修栗醬,我們這個樣子好像在背著兄長偷.情啊……」
這家伙叫兄長也叫的越來越順口了,不過他並沒有當著太宰治的面這麼喊過,不然,我已經可以想像宰貓貓渾身炸毛,原地起跳三米高的場景了。
他絕對會對五條悟瘋狂哈氣的,至於為什麼不伸爪,因為打不過。
太宰治:……!
好在五條悟是個有分寸的人,他並不會真的鬧得很過分,每次得到了足夠的甜頭後,他都會安安靜靜地鑽進被窩裡舔舔女孩子糖果一樣的眼睫,然後摟著人睡覺,畢竟如果再不主動安靜的話,他就要跳進窗外冰涼的鶴見川裡被迫靜靜了,那對年輕氣盛的他來說並不友好。
「所以修栗你的男朋友也是咒術師?他跟你在一個學校嗎?」鈴木園子睜著八卦的眼睛詢問。
我:「嗯……」這些倒是都對得上。
鈴木園子雙手撐臉,帶著粉紅色的愛心背景板繼續:「同校生耶,那麼是學長還是學弟呢?」
我有些欲言又止。
見女孩子張了張嘴沒說話,園子也停頓了一下,隨後斟酌地小聲問道:「啊…是學姐或者學妹麼?」
「想什麼呢。」我點了點園子的腦袋,「我的性取向和你一樣啦。」
鈴木園子不好意思地摸摸頭。
「其實也算是學長吧。」大十屆的學長也是學長,不過更准確地說應該是老師。
「帥不帥?不對,能做修栗醬你的戀人,對方一定是個大帥哥對吧?」鈴木園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挽著少女的手臂道:「有沒有照片,快給我看看,修栗醬~」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那就不得不攤開說了,反正本來就是要挑明的。
我相冊裡有很多五條悟的照片,好多都是無意中抓拍的,衣架子一樣的人,無論穿什麼衣服,擺什麼pose都好看,更別提那張能讓無數人一眼看去就小鹿亂撞dokidoki的臉了。
翻了翻,我從其中找出一張他在黃昏中靠在沙發上,輕闔著眼的照片。
「喏。」我竟手機攤開,平放在桌子上。
鈴木園子一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她看了看照片裡的人,疑惑道:「這不是修栗你的監護人嗎,不過這張確實好看,甚至還有點憂郁帥哥的意味,嘿嘿……」
然而笑聲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了眨眼睛的小蘭和抽嘴角的新一。
鈴木園子反應過來,她伸出一根手指,顫巍巍地指著照片上的人,目光卻直勾勾地盯著好友的臉:「男朋友?!!」
一旁的工藤新一拉了拉鈴木園子,示意不要這麼失態,雖然他也很震驚咒術師竟然玩的這麼花就是了,但也不要這麼大聲啊,新一瞥了一眼對面的黑發少女,畢竟人家說不定也是鼓足了勇氣才跟大家說明的。
結果令他沒想到的是,鈴木園子的下一句話就是:「哇啊啊啊——!好刺激,修栗醬你真是太棒了,竟然能拿下他,不愧是你!!!啊啊啊,我要聽細節!」
工藤新一:……他不想參與你們的對話了。
第145章
近日, 咒術界流傳著一條新鮮出爐的謠言。
但是其內容卻讓不少咒術師瞠目結舌,術師論壇上更是為此吵得不可開交,打賭真假的帖子甚至從論壇裡賭到論壇外,賭桌也從線上擺到線下。
而聚眾賭博的地方, 自然少不了某位精壯人士的身影, 看著轉盤上他人下注的大額數字, 伏黑甚爾扯嘴一笑, 大手一揮,壓上了伏黑惠給他的原本讓他去交水電費的錢。
一群無知的咒術師,這次他贏定了!
伏黑惠:你給我住手, 玉犬——!
而能讓逢賭必輸的伏黑甚爾認定自己必贏的賭局,或者說認為必定為假的謠言內容則是——兩位特級咒術師分道揚鑣了。
也就是津島修栗和五條悟,據小道消息稱,他們倆鬧掰了。
這可是讓能讓整個咒術界都震一震的大八卦, 許多術師都停下趕往任務的腳步上號吃瓜。
論壇首頁hot貼裡——
證人甲:他們吵架的那日我替同事頂班, 臨時當了一次五條君的輔助監督, 我可以證明,他的臉絕對黑了一整天。(因為已讀不回)
證人乙:是真的, 偷偷跟你們說, 我有位Mafia的朋友, 他做任務正好遇到了獨自一人蹲在橫濱街角哭泣的少女, 我朋友說哭了好久呢, 他都想上去遞紙巾了,結果被蘿莉控首領搶先了一步。(與事實嚴重不符)
證人丙:津島她似乎成年後就從五條君的公寓裡搬出去了。(搬到了對門)
證人丁:自他們吵架後,少女就再也沒接過任何詛咒的祓除任務, 連高專都不去上了。(請了大半個月的假休想讓人加班)
「而且!」某位下注賭他們鬧翻的人繼續說:
「吵架當天五條君好像回了一趟本家,據說他撤銷了對津島修栗的收養手續, 現在津島修栗已經不屬於五條家系了,不過五條宗室目前口風很緊,我問了好幾個人都不說,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
對此許多人不禁感慨人心難測,這可是培養了十年的感情啊。
曾幾何時,最強以及被最強親自帶大的少女,這一對感天動地的兄妹cp誰看了不說好,cp黨為此哐哐舉大旗,結果正主竟然親自下場炸了他們的糧倉!
聽到這裡,伏黑甚爾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咒術師果然喜歡胡說八道,還兄妹?呵……就因為你們這麼傳,他才要這麼做呢。
作為歌舞廳伎經驗老到的頭牌小白臉,伏黑甚爾會看不出五條悟的心思嗎,都是卑鄙無恥的成年男人,對方心裡想的什麼他一清二楚,從去年開始,青年看向少女的眼神就不單純,這件事伏黑甚爾早就知道了。
好在五條悟明白要在成年之後下手,不然......不,就算是這樣也很變態啊,等以後惠上高專,得讓他跟五條悟保持正常社交距離才行,不負責任的老父親如是想到。
外界的傳聞就這樣風生水起愈演愈烈,其他家族開始著手趁虛而入,有心之人盤算著搞事,吃瓜的猹只想繼續看熱鬧,最好是打起來的那種。
兩位特級打架,他們都還沒見過呢,場面一定很壯觀!打起來打起來!
而此時此刻,傳聞裡的主人公還沉浸在夢鄉,絲毫不清楚在其余人口中,他們已經到了准備開打的程度了。
五條悟:嘛,其實如果換一種打架方式,比如在床上打架,也不是不可以啦~
眾人:……?
*
清晨的微光透過窗簾間隙打在臉上,被子鼓動了一下,女孩子露出小半張臉,打了個哈欠,蹭蹭枕頭,她的眼睛並未睜開,在這個不算暖和的天氣裡,人總是會下意識尋找暖源,於是黑色的腦袋挨在了白色的下巴殼下面。
下巴的主人也順勢蹭了蹭對方柔軟的發絲,場面很像團在一起互相依偎的貓貓。
過了一會,青年伸出一條長長的手臂環住她,手指在對方身後用力,被子裡的兩條腿也勾住她的小腿往自己這邊帶,最後按住女孩子身後的棉被,將她連人帶被子整個摟進自己懷裡。
「嗯......哼…」很快,被摟住的女孩子發出了不舒服的呢喃,大號暖爐的壓迫感很強,胸腔傳來陣陣窒息,她動了動,但對方抱得很緊根本動不了,後背被掌控,就連雙腿都被牢牢纏住。
於是她只好小幅度的晃晃腦袋,用頭頂抵抵五條悟的下巴,胳膊肘也頂了頂他,同時嘴裡發出一些很可愛的、小小聲的咕噥,但這樣並沒有換來大貓的松手,反而變本加厲地鬧了一下。
終於,在少女的窒息感達到頂峰之際,五條悟貼近她的嘴巴,給她度了一口氣,隨後又深吻了下去,給人親的亂七八糟,拿牙關磕他的牙齒,甚至結束的時候,她還狠狠咬了他一下,力氣大到血都溢出了嘴角,但五條悟並不在意,他甚至好心情地用舌尖舔了舔。
被他這一通搗亂,我從困頓中清醒,隨後懊惱地嘆了口氣。
事實證明就不能讓貓貓鑽被窩,因為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而有了第二次,就會有無數次,制止的話,會得到他委屈又無辜的大眼睛,然後就心軟妥協,以至於根本沒辦法制止。
我的床顯然已經被圈成了貓貓的領地,而這僅僅是我們確定關系的第八天。
我曾試圖跟五條悟討論過戀愛要循序漸進這一說法,結果他竟然給我掏出了霸總先婚後愛的狗血言情小說。
我:?
這絕對不是你自己買的書,快告訴我你的狗頭軍師是誰,我要讓園子跟他談談。
狗頭軍師夏油傑:沒記錯的話,他給悟買是《戀愛小妙招一百講》?
菜菜子:咦,她放在客廳裡的小說怎麼不見了,還多了一本奇怪的書?
夏油傑:……噢,那是他拿錯了。
對此我沒收了他的小說,准備繼續跟他講明白什麼叫由淺入深的遞進關系,結果就被他托舉起來親了半天,親完之後,貓貓還眨著他天藍色的眼睛,抬起腦袋,以一副虛心好學的模樣問:
「由淺入深,是這樣的嘛?」
我:不是接吻方面的由淺入深!
五條悟:哦,那就是從深到淺,他一定好好學習!
我:我不......唔……
呼吸交錯間,我放棄了這個說法,畢竟人類是沒辦法跟一只耍賴皮的小貓咪講理的,小貓咪只會用他黏人的大尾巴死死纏上來,然後喵喵叫個不停,直到給他足夠的親親抱抱貼貼才肯松手。
屈服、縱容、心甘情願,總之我敗下陣來了,鑽被子就鑽被子吧,天氣並不算暖和,有一個橡皮糖一樣的暖水袋也不錯,至少不會感覺到冷了。
第146章
早安吻結束, 我坐在餐桌前吃三明治,手裡翻著昨日的橫濱日報,頭條是鶴見川上游浮現不明人形生物,周身繃帶環伺, 四肢偶爾攢動, 專家懷疑千年木乃伊成精了。
太宰治:咕嚕嚕, 吐黑水中......
我:很好, 哥哥創造的都市奇談又多了一個。
「修栗醬在看什麼?」洗漱完畢的五條悟將腦袋伸了過來,他沒有好好擦臉,額前的發尖上還淌著水珠。
俯過身, 他將帶著潮氣與濕意的臉頰貼上女孩子的臉,然後張嘴咬了一大口她的三明治。
瞬間,我的三明治出現了一個切口整齊的半圓,本就不大的面包片只剩下了一半。
五條悟腮邊貼在我臉側鼓動, 我頂了一下他的腦袋, 就著咬過的痕跡繼續吃。
其實這種情況並不罕見, 甚至在過去一直是我們的日常,從小到大, 只要我手裡有吃的, 五條悟看見了都要湊過來。
特別是少年時期的他, 會直接從小孩子手裡搶走玩具和零食, 那個時候我個子矮, 墊腳尖伸出雙手也夠不到他的胸膛,所以只能鼓起兩腮看他,而五條悟也總是會肆意調笑, 一邊伴隨著哈哈聲伸手將我的腮幫子捏癟,一邊往我嘴巴裡塞一個剛從我這裡搶走的薯片。
頑劣的少年人即使長大了也並不穩重, 明明二十七歲的年紀在外面都要被女高喊大叔的,但性格卻時常難以捉摸得比我這個真正的jk還要像jk。
少女走神之際,大貓纏了上來,貓咪本來就是一個喜歡貼貼的生物,更何況還是熱戀期,熱戀就要瘋狂貼貼,這是他不看戀愛小妙招也知道的事。
兩只手從背後伸來,抵住脖頸向上,緩慢地輕撫著下顎,我在他的動作中回神,腦袋被帶著後仰,目光對上正上方低頭的青年。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他這麼說著,聲音卻越來越近,直到雪白色睫毛與黑色的鴉羽相扣,泛著光澤的嘴唇落在額頭,我感受到了來自他發尾滴落的水珠,冰冰涼的,順著我的臉頰滑到耳後。
張了張嘴,我回答道:「在瀏覽橫濱新晉木乃伊的光榮事跡。」
五條悟:?
六眼掃過報刊上的報道,五條悟哦了一聲,然而起身的時候卻被女孩子揪住了頭發。
「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了嘛?」我可不信哥哥會主動讓出安全屋,一屋不容兩貓,你絕對做了什麼。
我繞著五條悟的發絲在手指上打圈,他的頭發不長,所以只能環手指一圈。
「沒什麼啦。」五條悟聳肩,笑得像只做了壞事的小貓,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拖長了聲音緩慢道:「我只不過是叫了他一句歐·尼·sama而已,在那之後他就突然不見了。」
五條悟眨眨眼睛表示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是一只需要修栗醬親親的小貓咪而已。
我:……
啾了一下五條悟湊來的鼻尖,我松開他的頭發,撐著下巴嘆息,「怪不得都聯系不到哥哥了。」這似乎已經是兄長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他現在不想看見我,因為見我就會看到五條悟,所以干脆眼不見心不煩。
太宰治:不,就算眼不見,心也很煩!
天知道,當他敲開妹妹的房門,結果開門的人是衣領滑落露出肩膀,並且脖子上痕跡還未消的五條悟的那一刻,他經歷了怎樣的頭腦風暴。
雖然早有心理准備,在這之前他已經翻了無數遍劇本了,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希望他所看到的劇情是假的。
特別是,這只氣死人不償命的白貓還笑著跟他打招呼:「早啊,歐尼撒嘛~」
他這一聲兄長大人差點讓太宰治當場暴斃。
你一個大他六歲的人,怎麼有臉在這裡稱呼他為兄長,而且還對一個比你小九歲的女孩子伸出魔爪,簡直就是禽獸啊啊啊!
可五條悟的表情卻很無辜,甚至看太宰治捂胸口,還關切地詢問:「歐尼sama你怎麼了,歐尼sama你沒事吧?」
終於,在對方一聲聲魔性的歐尼sama中,太宰治崩潰了,他的耳朵聽到了這世間最惡毒的污言穢語,他的精神遭受了比十八層下地獄還慘痛的鞭撻,那是來自最強的詛咒!
就這樣,他捂著耳朵,淚流滿面,大喊著我還會回來的,一頭扎進窗外的鶴見川,這一扎就是好幾天,連偵探社的班都翹了。
每天拿漁網蹲河邊撈人的國木田獨步:太宰——!!!
對此,五條悟笑笑不說話,摟過少女的腰,將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著被困在餐桌與自己胳膊之間繼續小口吃三明治的她,他將下巴搭上她的肩膀,漸漸收緊手臂。
惡龍占據寶藏,貓貓圈地盤成功,她是屬於他的。
*
晨間時光過去,上午九點,我站在了浦見東中學門口,這是小惠與津美紀上學的學校,今天是他們一年一度的學園祭。
一個月之前我就收到了來自津美紀的邀請,因為第一次出演話劇,她有些緊張,所以我准備在她上台前告訴她一個驚喜(也可能是驚嚇),由此來緩解她的緊繃感。
此時,距離津美紀知道她的好朋友與監護人發展成了戀人還剩下一小時。
本來五條悟打算和我一起前來,但來的路上他被一通電話給截胡了,看了眼任務內容,又看了眼時間,大貓不耐煩地甩了甩尾巴,說了聲稍後就趕了過去。
於是便只剩下我自己一人閑逛,好在那個任務地點並不遠,他應該一會兒就處理完過來了。
但外人並不知情,在他們眼裡,這是一位形單影只的美麗少女,她背著手,獨自漫步在兩側全是海報與邀約的走廊裡,不參與任何活動,也不做任何停留,四周全是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參觀者,這樣一看,就顯得她的背影莫名有些孤單。
至少在伏黑惠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是這麼認為的,想到最近咒術界的傳聞,少年抿了抿嘴,看來他們兩個真的吵架了,不然應該會一起才對。
實際上——
我:津美紀在哪棟樓來著,我是不是走錯了,誒,這裡好像是國中部,我應該去高中部找她,啊啊,高中部高中部,高中部在哪裡......完蛋,迷路啦!
就在我駐足思考要不要抓個人問路時,眼前闖入一片熟悉的海膽刺刺。
伏黑惠本來正默默跟在她身後,雖然修栗很強,哪怕她獨自一人行動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危險,她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但心情不好的時候,人總是需要陪伴的吧。
伏黑惠記得,小時候每當他不開心,津美紀都會搬個小板凳坐在他身邊,也不說話,就這麼一邊做她自己的手工,一邊無聲地陪著他,直到他的情緒有所緩和,女孩子才起身離開。
現在,伏黑惠做的就是以前津美紀做過的事,畢竟他的監護人是個不負責的家伙,自己在術式方面的知識是少女一手包攬,他的式神幾乎都是她幫助收服的,她是他的家人。
所以在看到對方突然停下腳步後,伏黑惠就上前了,他走到她身邊,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隨後問道:「沒事吧?」
我重重地回答:「有事!」
伏黑惠點點,聽見對方繼續說:「我迷路了,惠惠。」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點委屈,伏黑惠伸手,像曾經她拉他的手一樣牽著她走:「是找津美紀對嗎,我帶你去。」
少年拉著少女來到了隔壁高中部,一路上不時有人小聲討論,兩人外貌都不俗,其中一位還是浦見東赫赫有名的伏黑哥,自然會有人議論,但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被伏黑惠冷眼瞥了過去。
被瞥的人寒毛都豎起來了,要知道少年是連附近的混混頭子都不敢招惹的存在,他們怎麼敢隨便說閑話,這幫人立馬鞠躬道歉。
收回眼神,伏黑惠注意到了來自身旁人的目光,她打量著他,恢復了往常的口吻,揶揄道:「看不出惠惠子這麼厲害哦。」女孩子用空閑的那只手摸摸他的頭,笑道:「不愧是我的小弟。」
這一次,伏黑惠沒有反駁:「嗯。」
第147章
從國中部到高中部本來有段距離, 但伏黑惠避開紛擾的人群,走了一條鮮有人跡的小路,這樣大概不用十分鐘就可以到了。
他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減少路程,更重要的是, 少年想趁著周圍沒人, 問清楚她和五條悟究竟怎麼了。
說實話, 他內心並不希望他們兩個背道而馳, 因為二人都在他成長的路上占了很大分量,可如果她真的做出了那樣的決定,那麼他也會尊重她的選擇。
思來想去, 伏黑惠喊出平日裡很少叫的姐姐,繼而問道:「你和五條老師吵架了麼?」
此時我正欣賞著不遠處打網球的男子高中生,充滿陽光氣息的少年人太抓眼球,以至於回答慢了一拍:「沒有耶。」
伏黑惠沒在第一時間回話, 而是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遠方, 過了一會兒才說:
「其實也沒必要跟他生氣, 五條他就是這樣,是個純粹的享樂主義, 經常不假思索, 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有的時候, 他可能自己本人都不清楚惹到了對方。」
說實話, 伏黑惠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在津島修栗面前為五條悟辯解。
他現在有一種很強烈的既視感,那就是家長准備離婚了,他正在選擇要跟著其中的哪一方走, 如果非要選的,那麼他應該還是會選修栗。
如此思索著, 浦見東聲名遠揚的伏黑哥把自己干沉默了,他到底是大腦進水膨脹了,還是小腦脫水萎縮了,他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啊。
最後,少年像是放棄了思考般說道:「算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你需要人陪的話,隨時都可以找我。」
說完,他抬頭望向少女的臉龐,然後就對上了一雙瞳孔裡充滿了問號和迷茫的鳶色大眼。
我:?
這孩子說啥呢,明明每個發音都是那麼熟悉,為什麼拼湊成一句話就變得如此晦澀難懂?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腦門,確認溫度正常後停下了腳步看著他,兩人就這麼杵在路上大眼瞪小眼,直到我回味了一下小惠剛剛的話。
無論直譯意譯,語音語境,字面還是深層,很明顯他說的這些話都是在表達安慰,那麼問題就來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自言自語一般也不會這麼大聲,那就代表他的說話對像只有我......等等。
我眯眼看去:「小惠,你應該沒有什麼看不見的好朋友之類的吧?」
這年頭咒術師的腦子多少都有點大病,要是小惠被詛咒衝擊,以至於精神出現了異常,幻視出什麼看不見的朋友的話,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正好津美紀總擔心他沒有朋友來著。
伏黑惠:……
他的腦子沒有問題,不對,有問題,擔心你就是他最大的問題!
「我沒有。」伏黑哥面無表情地吐出了三個字,周身空氣都變得冷颼颼的。
我哦了一聲:「所以你是在安慰我?」
伏黑惠點頭。
我眨眨眼,回想起他最初的那句『你和五條老師吵架了嗎』的問題,之後的所有安慰,幾乎都圍繞這句話誕生。
明明我都回答了沒有,為什麼他還要堅持認為我們就是吵架了呢,惠惠可不是個固執己見的孩子,他有自己的思考,日常行事也都認真謹慎,當然,偶爾被外界信息干擾一下下也很正常,所以——
我捏捏端起臭臉的酷哥,微笑著問道:「是誰跟你說的?」關於我和五條悟不和這一消息。
伏黑惠看了她一眼,掏出手機登錄咒術師論壇,占據了一整個首頁的流言與打賭赫然呈現,他將手機屏幕懟在她眼前,意思很明顯——還用人告訴他,是個人都知道好吧!
我:……比如我這個當事人就不知情?
接過手機,我飛快的瀏覽了一遍,記下幾個說我壞話的頭像,有兄長這個網絡小能手在,匿名我也能給你揪出來。
不對,到這裡我突然反應過來,這其中說不定也有他的手筆吧。
港口Mafia曾經的智囊不負其名,在洗白期間就已經將咒術界的彎彎道道梳理完畢,而在住到五條悟對面,接觸了一些咒術師與輔助監督後,他更是坦率地直言:
「修栗,你們咒術界有叛徒。」
並且讓我請半個月的假待在橫濱也是兄長的主意。
太宰治:「你沒發現曾經對你出手的那個人...那個腦子,他每次都挑五條悟不在的時候搞事嗎,我建議你們可以分開一段時間,給人家留點作妖的時機。」當然也是公報私仇,他見不得你們膩在一起。
太宰治:他的計劃簡直完美。
五條悟:所以我選擇翻窗爬床。
太宰治暴斃。
聽著妹妹點頭說好的聲音,黑發青年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有一點他其實沒說,這次與以往不同,對方的目標很可能變成五條悟,畢竟在少女這邊吃了兩次虧,換一個方向著手也很正常啦。
一想到白貓貓很有可能被關貓箱的場景,太宰治甚至心情好地哼出了小調,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五條悟能被關的久一點,最好關他個一百年!
五條悟:然而一分鐘不到他就被女朋友放出來啦!
太宰治:可惡!
思緒回到現在,我將看完的手機還給小惠,少年的目光依舊充斥著一絲擔憂,我好笑地摸摸他的腦袋,隨後嘆了口氣,狀似感慨地說道:
「我和他的關系確實沒辦法恢復到從前了,因為——更近了一步。」是情侶了,不是兄妹,以後也只會越來越近,像我們這樣的人,一旦擁有了,就永遠不會放開彼此。
伏黑惠沒聽明白少女的留白,他抬頭:「什麼?」
「沒什麼。」呼出一口白氣,我搓搓手,「話說又到了吃熱乎乎的火鍋的季節啊,惠惠子想吃紅油涮腦花嗎,過幾天我請你。」
伏黑惠:和你聊天總想不到下一句會是什麼,話題跨度也太大了。
不過他嘴上並沒有這麼說,而是答應道:「好。」
有了伏黑惠的帶路,我很快便找到了津美紀,而少年也在女孩子們相聚後駐足。
不過在離開前,他掏了掏口袋,把上午班級分發的巧克力給了她們,都是草莓夾心的口味,太甜了,他果然還是更喜歡黑咖夾心的。
對此,我和津美紀分了一個,還剩一個,准備待會兒犒勞做任務的乖貓貓。
「馬上就開場了,我好緊張啊。」身穿繁瑣的舞台劇服裝,津美紀拍著胸口,「這次班級宣傳的很成功,應該會有不少同學前來,我還沒在那麼多人面前表演過呢。」
「沒事,把底下的人當做白菜就可以了。」我鼓勵津美紀,「正好趁這個空當跟你說一件事。」
「嗯。」津美紀坐好,正准備聆聽好友的話,後面卻有同學喊她去准備了。
「沒時間了,等結束後再......」津美紀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少女湊在她耳邊,以極快的語速說了一句讓她無論如何也意想不到的話。
我笑著拍拍她的肩膀:「怎麼樣,不緊張了吧。」
伏黑津美紀:!!!
這已經不是緊不緊張的事了!
把津美紀推到後台的同時,室內的燈光也暗了下去,於是我走到觀眾席的最後,安靜地靠著牆觀看話劇。
話劇演到一半時,高個頭的青年悄然來到少女身邊,伸出食指勾了勾她的小指,摩挲手背,隨後將整個手掌覆了上去,穿插進指間縫隙十指相扣。
五條悟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找到津島修栗,這不光是因為他擁有六眼這個無敵作弊利器,更是因為對方也有留下痕跡,他是順著她的咒力找來的,畢竟沒有答案的話,就算是作弊也無從下手。
二十分鐘的話劇很快便要收尾,結束前我從教室後門離開。
得趕緊跑啊,不然待會兒就要被津美紀扣下了,我還記得前不久被園子按在甜品店,硬生生給她講了一整個下午細節的場景呢,才不要重蹈覆轍。
兩人就這樣牽著手走在走廊裡,吸引了周圍大多數人的視線,原因無他,這是一對極其亮眼的組合,女孩子矜貴漂亮,男生高大帥氣,極為般配的一對,外貌協會給出爆表的打分。
學園祭的活動很多,走著走著,五條悟停在了一個怪味糖挑戰的攤位前。
坐在一旁的同學看見有人前來,興致勃勃地介紹著內容:
「這裡有許多古怪和瘋狂的口味,而我們的挑戰內容就是,具體描述你所吃到的味道,如果與答案一致可以獲得隨機小禮品一個,怎麼樣,要嘗試一下嗎?。」
特級甜黨當即點頭,憑他二十年多啃糖豆的經驗,這世上還會有他不品鑒不出來的糖果嗎?
事實證明還真有,當五條悟咬碎怪味糖,其中的味道彌漫出來之後,最強表現出『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種味道,他實在是難以理解』的表情。
青年說了幾個都沒說對,我戳戳他,示意可以放棄,但小貓咪向來爭強好勝,他偏要再次嘗試,於是又拿了一個,顯然這次的味道更讓人難以忍受,他好看的眉毛都皺成了一團。
沒辦法,我朝攤位上的人打了個手勢,轉身拽著五條悟走到樓梯口,又順著樓梯一路向上,直到周圍一個人影都看不到才停下。
「低頭。」
少女如此說道,可青年仍沉浸在回味糖果的世界裡,他沒聽見,於是兩只手拽上了他的衣領,他在牽扯下被迫俯身,對方墊腳,柔軟的唇瓣貼了上來。
舌尖撬開唇齒,向其中深入,靈活地卷走他嘴巴裡的糖球,五條悟看見她的眉毛也皺了起來,小巧的鼻子都被嗆得縮了縮:「好怪的味道,像攪拌了牙膏的刷鍋水……」
話並沒有完全說完,因為嘴巴又被堵了起來,但這一次,我卻用力推開了五條悟。
「接吻的時候,嘴裡不可以是這種奇怪的味道哦。」說著,我掏出之前小惠給的巧克力,撕開包裝,將怪味糖果吐了出來,又咬住巧克力的一端,把另一端對朝他,「要這個樣子才可……」
好的,又沒辦法說話了。
巧克力遇熱即溶,流出裡面包裹著的草莓夾心,甜膩、柔軟,所以很快被人舔去,身後是貼著白瓷磚的牆壁,但是並不寒冷,因為有無下限將其隔住,細碎的聲音也被樓下熱鬧的人聲掩蓋,無人的角落裡,白貓貓和縱容他的少女在干壞事。
這一親就是好久,不過好在最終我們還是得到了獎品,是一條跟怪味糖一樣奇怪的手機鏈。
我:不好看。
五條悟:沒關系,草莓巧克力很好吃。
而另一邊從津美紀口中聽到真相的伏黑惠:……他真是受夠了,毀滅吧,這個世界!
第148章
「喂, 你要是再不走,待會兒就要迎接輔助監督的奪命連環call了。」
「沒關系,讓他再多等一會兒吧。」
某位最強說出了相當不負責任的發言,同時收緊手臂, 橡皮糖一樣將人圈起來, 然後用下巴抵了抵女孩子的發頂, 又拿臉頰蹭蹭。
或許貓科動物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 無論何時何地都想要粘過來,並且會用腦袋去磨蹭對方。
不光如此,貓咪, 特別是強大的貓咪大多都比較霸道,五條悟亦然。
在一些可以稱之為親密行為的動作上,比如親吻、擁抱、打鬧,他都喜歡掌握主動權與節奏, 並且留下一些專屬於他的印記。
可惜少女的自愈效果實在是太好了, 那麼好看的咬痕, 上一秒還在白裡透紅滲著血絲,下一秒就光滑細膩, 恢復成最初的潔白, 以至於小貓咪必須反復用尖牙啃噬, 才能不斷欣賞到喜歡的光景與好聽的聲音。
雖然偶爾也會被對方小小地反攻, 沒辦法, 都是特級咒術師,真打起架來,修栗的體術並不在他之下, 而五條悟之所以能輕而易舉控制住她,完全是因為她對他的偏愛。
他是她最心愛的小貓咪, 這一點不接受反駁。
太宰治:可是他還是想反駁一下呢,比如,你不是她唯一的貓,喵~
五條悟:!
*
軟綿的布藝沙發上,女孩子被青年從後方環住,整個人坐在他岔開的兩條腿之間,看起來很小只地被他擁在懷裡,像被主人抱住的精致洋娃娃。
我:……
明明我一點都不小只,與哥哥姐姐同樣優秀的基因使我的個頭長到了一米六五。
這個身高在霓虹女生裡絕對算高個子,而且比哥哥的前搭檔足足高了五釐米呢,可惜男朋友一米九,導致我被迫小只,變成了大號貓咪的小號逗貓棒。
用指腹點了點他的手背,我示意某人該去做任務了,請半個月假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不可以跟著我一起偷懶哦。
其實在這裡我還要感謝一下五條悟,身為特級,我放棄的任務自然要輪到其他特級頭上。
乙骨目前還有待成長,九十九照例找不到人,夏油傑也曾在五條悟的戀愛路上付出過許多,比如幫攬需要出遠差的任務,所以如今包攬我絕大多數任務的人仍是五條悟。
這也導致他的日程繁忙了不少,雖然這人看起來一派輕松的樣子,可實際上,他的任務清單已經多到可以翻頁了。
不過最強就是最強,即使任務多到數不清,他也能鑽空隙找時間貼貼,反正那對他來講都是一個響指便可搞定的小事,可以說毫無難度,只是數量有點多,所以還是會覺得有些冗雜。
但是沒關系。
因為——他有超級柔軟且舒適的充電寶,只需在任務中途充個電,親親抱抱舉高高一下,便可以活力十足地奔赴下一個場所了。
充電寶本寶·我:你高興就好。
黏人精充滿電後便自動離開,只剩下獨自坐在沙發上的我,嘆了口氣,我向後倚,深陷在柔軟的棉麻布料中。
雖然身處假期,但本著就近原則,如果周邊有什麼新生咒靈,我也會出手接管,畢竟橫濱並不是一個安靜的城市,詛咒會伴隨著血腥與暴力滋生,所以這裡時不時就會出現咒靈傷人事件。
只不過,最近的咒靈出沒的似乎有些頻繁,我歪了歪頭看向窗外,天氣很不錯,陽光明媚,是時候熬一鍋火鍋底料了。
*
在經歷了三天的逆流而上,兩天來自國木田的怒吼,與最後一天吊樹風干後,太宰治終於重振心情來見妹妹醬了,或者說因為被指派了委托,需要相應的技術人員陪同。(由於案件涉及到詛咒,所以咒術師≈技術人員。)
「事發地點位於化工廠的舊倉庫,雖然那裡已經廢棄許久,但也因此成為了一些不法分子的交易地點,這次被襲擊的就是一群做走私生意的少年團體……」
嘴上這麼說著,太宰治卻並沒有帶人前往倉庫,而是一路朝市中心的商業街走去,也就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以前兄長還是Mafia的時候,我們也經常這樣手挽著手走在街上,不過那個時候大多走的是一些人少或者是避開監控的小路,鮮少有現在這樣,哪裡人多去哪裡。
不得不說,當一對長相十分優異,外表又極為相似,並且一看就是好哥哥與乖妹妹的組合走在大街上時,回頭率還是相當高的。
尤其是,在這樣一個遍地都是太宰治老熟人的城市。
從帽子鋪出來的中原中也表示自己可能也需要放個長假了,近來公事疲勞,他都開始出現幻覺了,不然為什麼迎面走來了兩個太宰,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並且其中的那位女版太宰看到他後,還微笑著朝他揮揮手打招呼,看起來一副極為熟稔的模樣,好似他是她多年不見的友人一樣,對此,向來雷厲風行的Mafia干部嘴角一陣抽搐。
我:咦,難道不是嗎,我們曾經打過很多次架誒,雖然那個時候我都是帶著頭套的,你也誤會我是哥哥的女友,還因此開導我許久。
中原中也:……嘴角更抽了!
而與少女不同的是,真正的太宰治見到他後,頓時露出了一種『嗚哇,看到了黏糊糊的小蛞蝓他要無法呼吸了』的作嘔表情。
中原中也:嗯,對味了,這條青花魚才是他認識的太宰治……不對,他為什麼要在意這種事啊,可惡!
跟中原中也同樣反應的還有某位知名宰吹。
當芥川龍之介看見兩位太宰先生手拉手出現,並且由於妹妹在身邊,作為兄長的那個難得給了他一個好臉色時,垂耳兔兔當場宕機,幸福地捂著胸口原地狗帶了。
我:……
哥哥你到底對他做過什麼?
太宰治攤手:沒做什麼,也就打了五槍。
我:?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街道傳來尖叫與喧囂,我與兄長對視一眼。
計劃進展順利。
我要收拾收拾進橘子了(bushi
第149章
鬧劇的起始是兩位突然發瘋的路人。
在普通人看不見的視野裡, 他們身上的咒力幾近溢出,像快要被開水燙爆炸的礦泉水瓶......或許不是像,而是他們真的馬上就要爆炸了。
所以鬧劇的收場是——
我殺死了這兩個『人』,或者說改造人。
於是從此刻開始, 收場成為了嶄新的開幕:
二人是前不久在廢舊倉庫做走私生意的少年團體, 現在他們已經被改造成了半人半咒靈的定時炸彈。
根據咒力溢出量判斷, 炸彈的威力不亞於中型手.雷, 為了安全起見,我必須及時制止他們。
而最好的制止方法就是將其抹殺,畢竟人肉炸彈太不穩定, 時刻都面臨著臨界的可能,與其按住他們輸入精密咒力破解,不如直接首落一勞永逸。
改造人不可逆,他們永遠無法變回人類, 這是最優解的做法, 無論怎樣都是。
就這樣, 我成功地跨進了這場驚心謀劃的劇本,一個專門為控制住『我』為主要目的的圈套。
眾目睽睽之下, 特級咒術師當街殘骸普通人, 即使窗並未在橫濱駐扎, 可那麼多雙眼睛盯著, 每一道目光、每一張嘴、每一個惶恐的表情、每一次閃光燈過後的鏡頭都是證據, 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這是個好問題。
既然如此,那就不辯解啦!
改造人的外表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並且死後也沒有之前咒力溢出的痕跡, 全都消散了,這個殘穢散去的速度也經過特殊處理, 散的很快,看得出策劃者的良苦用心。
突然發瘋可以用狂犬病來代替,當街殺人卻是證據確鑿的事實,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總監部的老頭子們很早就看我不爽了,難得逮住個機會,恐怕連關押室都安排妥當了。
我撇撇嘴,雖然劇本的策劃我也有參與,但真到了本人要登場的那一刻,果然還是會感到煩悶和不爽。
此時的我還不清楚更不爽的事情還在後面,比如,腦花醬的真正目的不是控制我,而是——封印五條悟。
半個小時後,總監部的專用車輛來了,這類車中貼有抑制咒力的束縛咒,一般咒術師無法在其中運轉咒力。
但很可惜我並不是一般咒術師,這些符咒對我無用,更可惜的是高層的人不知道這件事,因為以輔助與監督為名義的伊地知潔高站在我這邊。
說白了,他們其實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我術式的衍生用途,不了解我領域展開的具體範圍,不清楚我會自愈與返生,更不知曉我與五條悟彼此是戀人關系,在他們眼裡,我們仍未和解。
到底,老家伙們還是吃了信息時代情報與事實不符的虧。
這年頭網上的虛假宣傳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道聽途說滿天飛,這種時候更要有自己的獨立的判斷,怎麼能看到什麼就是什麼(指指點點)。
要知道眼見還不為實呢,就比如說現在,明明做了正義的好事,但卻被定義為當街行凶的殺人犯,我覺得自己好無辜,如果不殺死那兩個改造人,一旦他們爆炸,這裡人流量密集,傷亡數量至少在二十人以上。
此刻,在總監部人員的催促與兄長的眯眼微笑中,我默默鐵窗含淚。
其實在對待總監部這一問題的處理上,我有時會與我的監護者意見相左。
五條悟主張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他覺得處理一筐爛橘子,樹上又會結出新的小橘子,橘子樹無法砍去,小橘子終有一天也會腐爛,所以殺光高層沒用,他想要培養新生代,讓那些經他手成長的年輕咒術師,未來逐漸滲透總監部。
可我卻不同。
在我看來,既然都已經爛掉了,那不如就直接換一批好了,武力震懾也好,殺雞儆猴也罷,在這件事上,我們才是擁有絕對話語權的一方,規則、秩序、條例,本就是由強者制定的指標。
不過作為聽話的好孩子,我還是會以他的意願為先,除非......
車輛即刻運轉,我坐在光線昏暗的後座上摸了摸下巴,話說,兄長剛剛那意味不明的微笑是怎麼回事,像是惡作劇成功期待他人倒霉一樣,難道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劇情嗎,唔...搞不懂他們劇本組的心思,算了。
與此同時,東京某個大型地下商場出現詛咒暴動,推測特級咒靈出沒,派遣特級咒術師五條悟前往支援。
*
咒術總監部——
木質長桌前,我第一次獨自直面高層,在這之前,都是五條悟替我應付一切。
這些年他確實盡到了一個監護人該盡的責任,為我擋住了大部分不堪入耳的指摘與苛責,讓我不必被咒術界迂腐的渦輪侵染,雖說我也並不懼怕這些就是了。
老頭子們的說道無外乎就是那些,首先是定罪:
「經窗證實,津島修栗於今日上午9:55在橫濱當街殺害兩名非術師,嚴重違背咒術總則第九條,立場不明,現判定為咒術界危險人物。」
不去考證,不思索事故的緣由,不驗查屍體的情況,這群人光憑模糊的視頻與他人口中的言論就斷定當事人有罪,像法庭上的一群小學雞。
其次就是處罰:
「加強對津島修栗的監管,嚴格限制人身自由與術式活動。」
「東京校三年級班主任夏油傑管教不嚴處以懲戒。」
「東京校校長夜蛾正道管理不當剝奪其職。」
「東京校……」
一些列的處罰措施聽得我想要打盹,竟然有那麼多人陪同處分,雖然處罰不會真正下來,但也真是辛苦大家了。
而更讓人更意外的是,高層們嘮嘮叨叨說了大半個小時,結果一直到了最後都沒有出現五條悟的名字。
我:?
不是,這個也罰了,那個也判了,就連伊地知潔高和一幫與我交好的咒術師都被警告了,怎麼只有五條悟不在這個名單系列?!
憑什麼大家都要寫檢討、打報告、挨批評,只有他不用,這不公平!!!
眼見少女的神情越來越冷,上首的人停下宣讀,並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呵斥道:
「津島修栗,這裡是總監部,你在干什麼,如此目無看文來摳摳君羊八六一齊齊三三零四整理尊卑,真不知道五條家是怎麼教導你禮儀的。」
說到這裡,他突然話音一轉:「哦對了,忘記你已經被五條家除名了。」對上少女微微睜大的眼眸,他故作驚訝地問:「你不知道嗎,五條悟已經撤銷了關於你的收養手續,現在你不屬於五條家系了。」
我:……?
這個我還真的不知道,他都已經考慮到這方面了,還挺嚴謹。
女孩子臉上驚詫不似作假,對此,總監部更加確信她與五條悟分道揚鑣這一傳聞。
可實際上,撤除撫養是為了更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他們終究是一家人,只不過換一種方式回家而已。
可憐的老家伙們仍幻想著兩大特級背離的美夢,這樣他們便可坐收漁翁之利,又或者,可以通過拉攏津島修栗來制衡五條悟。
畢竟少女的實力不容置疑,滿嗜是唯一能夠突破無下限的存在,若是津島修栗站在他們這邊,那六眼便不足為懼。
再加上根據過往報告,津島一直都是服從安排、聽後差遣的好孩子,比起放肆的五條悟來說,她明顯更容易控制。
於是,其中一位長者大膽地發出邀請:「津島修栗,如果你願意徹底歸順總監部,那麼處罰便可從輕處理,並不會真的判定你為詛咒師,而是——咳......」
比話音更早一步落下的是被咳出的鮮血,老者痛苦的捂著胸口,那上面插著一只經過咒力加持的圓珠筆,本來它在對座的少女手中把玩,但現在,它深深嵌入他的兩根肋骨之間,避開心髒要害,卻依舊是難以忍受的重創。
「不可能,你怎麼還能驅動咒力?」老者驚呼,面對能危及到他們性命的力量,高層們開始慌張,「明明都已經封住了。」
「啊,你們是指這個嗎?」我晃了晃兩只手腕上的咒具,隨後伸手將它們輕松掰斷。
被特殊咒禁加持,並且材料極其堅固的咒具在她手中一扯就斷,這一次,被迫睜大眼睛的是震驚的高層們。
「果咩納塞,不小心手滑了。」少女若無其事地調笑著,甚至還好心地跟他們解釋了一下咒禁為何無效:
「因為在咒具套上我手腕的那一刻,術式就被動觸發了,吸收了其上的所有咒力,現在它們對我來說就是一對普通的鐵環而已。」她還挑眉,「哎呀,你們不知道嗎,我可以吸附咒具上的咒力誒,就像吞噬咒靈的咒力那樣。」
延伸之意是:人身上的咒力自然也可以。
她話音不緊不慢,雙手撐起支柱下巴,面帶微笑地注視著他們,這樣的黑發少女,莫名有一種翻版五條悟的既視感。
此時此刻,高層們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哪怕現在立場不明,但津島修栗曾經的監護人是五條悟,她是被最強撫養長大的另一位最強,他們都有著屬於特級的驕傲,他們的性格同樣大膽又乖戾,他們是一樣的人。
「你究竟……」
滴...嗡嗡......
突然之間,在座的所有人手機同時震動了一下,術師論壇向他們推送了一條消息,內容只有七個字:
五條悟被封印了。
第150章 正文完結
空氣在一瞬間變得寂靜, 眾人連呼吸都刻意放輕,只剩噠——噠——的敲擊音環繞在耳邊。
那是指甲與木桌碰撞發出聲音,明明只是普通的敲擊,卻使人遍體生寒。
如果說在收到這條消息之前, 對方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帶有調侃的示威, 那麼現在, 她是真的生氣了。
特別是, 在女孩子撥出一則通話,而電話另一端並未接通後,伴隨著手機裡機械女音的回復, 室內的氣溫逐漸降低至零點,來自特級咒術師的威壓讓人喘不過氣。
在座的高層不過是些一級術師,有的甚至只是二級,這樣的一群人連特級的威壓都頂不住, 又怎麼可能制裁特級, 所謂的制裁不過是仗勢欺人, 但他們現在連「勢」都沒有。
「說真的,如果你們的目標是我, 還有可能保住性命, 但如果是他的話, 那麼很抱歉。」她誠懇地說道:「沒有一個人可以活著走出這裡了, 除非——歸順我。」
少女把剛剛他們對她說的話還了回來。
「津島修栗, 你...你......我...」老人本就斷斷續續的話變得更斷斷續續,因為在喊出對方名諱的下一秒,他便永遠也無法再度開口了。
重物砰然倒地, 始作俑者揉了揉耳朵,緩緩說:「聒噪, 下一個。」
「你不可理喻...噗——」
「下一個。」
「就算五條悟不在,你也不能如此......」
「吵到人耳朵了。」
「也許我們還有交談的機會,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呃...」
「好煩啊。」
接連著四位高層的死亡使巨大的恐慌蔓延開來,剩下的人鴉雀無聲。
此刻,他們終於意識到對方的可怕之處,也意識到她與五條悟終究是不同的。
六眼雖然狂妄目無尊長,但他不會蠻橫地大肆屠戮,五條悟總是會給他們留有一線余地,也正是這為數不多的余地助長了總監部的氣焰,使他們愈發頤指氣使。
可津島修栗不同,她一上來就用刺骨的涼水澆滅了他們所有的聲勢,將他們像蟲子一樣踩在腳底下說:不歸順就要死翹翹嘍。
恐懼是最好的臣服,而比恐懼還要有威脅性的自然就是死亡了,少女的手段殘忍,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就連好言相勸的解釋她都不聽。
總監部想要制裁六眼的原因就是害怕五條悟會威脅他們的地位,現在好了,不用管什麼權利與地位了,因為馬上小命就要沒了。
女孩子嘴角微微上揚,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她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為什麼啊?
不都說她與五條悟鬧翻了嘛,為什麼聽到六眼被封印的消息,她的反應會這麼大,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了?
難道他們的情報有誤嗎?
像是看穿了他們的心中所想,對座的人點了點下巴,笑著開口道:「我有的時候真的會覺得你們很蠢。」
被罵蠢貨也一聲不吭的總監部高層們:……
「大家不會認為我平日裡的聽候差遣就是順從吧?」明明是銀鈴般清脆的聲音,此時卻如同小惡魔低語,「不是哦。」她尾音打了個轉:「我只是聽我家大人的話而已。」
我的乖巧全部來源五條悟,乖乖聽候差遣也不過是為了幫監護人減輕負擔,但現在,你們這群家伙竟然當著我的面算計他。
啊...雖說這裡面好像也有兄長的參與,我就知道他肯定背著我搞小動作了,畢竟某人當時笑得那麼歡快,一看就不對勁。
不過老橘子怎麼能與貓貓相提並論呢,貓貓是種活潑可愛的小動物,互相之間的小打小鬧也無可厚非。
但是來自上層的挑唆,尤其是挑唆我與五條悟之間的關系,那就是罪不可赦了。
要知道那可是五條悟啊,是我在這世上為數不多會小跑著去見的人,是我每當吃到好吃的甜點、看到有趣的事物都要分享的對像,是我可以交付所有權限與弱點的信賴者,是我決定要一直牽手共度余生的羈絆。
「所以,究竟是誰給你們的膽量這麼做,以及——叛徒是誰?」
高層們戰戰兢兢,面對生死攸關的大事,他們將該說的和不該說的全倒了一遍,雖然他們也不清楚叛徒是誰,但不妨礙吐露許多高層的陰謀。
就此,咒術界的清洗開始。
走出總監部,我分別給夜蛾老師與夏油哥發了一則通知,恭祝他們成為新晉總監部一把手和高專校長。
莫名其妙升職的二人:?
發完消息,我開始趕往貓箱所在地。
在得知五條悟被封印的第一秒,我的確焦躁又心急,但捋順思路,發覺這其中也有哥哥的手筆後,我的不安便消散了。
畢竟兄長他一直都是個有分寸的人,小貓咪打架很正常,所以五條悟應該沒事......嗯...應該,沒事吧?
嘆了口氣,我加快了速度。
此時的最強封印地——
黑帳籠罩了整個區域,帳設有禁制,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所以趕來支援的咒術師只能皺著眉頭站在賬外。
當然也有不皺眉頭的,比如看見學姐跟大家保證沒事的高專同學,以及看見修栗給自己發恭喜他成為高專校長的夏油傑。
他現在倒是不擔心悟了,就是有點擔憂自己的頭發,當三年級的班主任就已經夠頭疼了,要是當校長管理整個學校的話,會頭禿的吧……他還年輕,不想青年早衰。
而賬內——
打量著眼前布滿藍色眼睛的獄門疆,羂索發出了他的計劃終於成功了一次的感慨。
自從得知津島修栗與五條悟不和的消息後,他就時刻關注著咒術界的動態,關注的同時還要攛掇咒靈與詛咒師搗亂,以此干擾咒術師們的視線。
快一點,再快一點,勤勞的腦花兢兢業業搞大事,必須趕在他們和好前把最強封印住!
雖然津島修栗也是他的心腹大患,但到底五條悟才是最具殺傷力的那個,有六眼在,他的理想就不可能成功,所以六眼必須消失!
而五條悟是不可能被殺死的,所以只能封印,至於如何封印,演技小天才腦花發揮了他的專業特長——角色扮演。
扮演津島修栗的戀人來跟五條悟說:我們是真心相愛的,請將她交給我吧(ps:來自不知名好心人的建議)。
當即,五條悟陷入不可思議的瞳孔地震狀態:???
這家伙在說什麼,等等,你是她的戀人,那我是誰,貓貓震驚.jpg
於是乎,在一連串的『她怎麼能這個樣子,她除了我竟然還有別的小貓咪,她是不是不愛我了,她到底還有幾個男朋友,不對,不可能,這人長得不及他千分之一好看,修栗醬絕對不會喜歡他』的頭腦風暴中,最強被封印了。
留了一手二手三手and無數個後手的羂索:……
竟然真的這麼簡單,他要感謝那位不知名好心人送來的情報!
太宰·好心人·治:不用謝~
然而羂索的計謀終究落了空,他低估了津島修栗的實力,或者說,整個咒術界,除了五條悟以外,沒有任何人清楚少女的真實情況。
一個十二歲就能開領域、獨立斬殺特級咒靈,甚至領域還能二次展開的人,六年過去,她只會更強而不會退步。
做任務時從不彰顯實力,是因為祓除那些詛咒對她來說不過是抬抬手的小事,能用巴掌拍死的蟲子本就沒必要搞太大陣仗。
所以,當巨大的領域從某一中心點開始向外發散,直至覆蓋大半個東京市時,所有來支援的咒術師都被這樣的規模驚呆了,賬內作亂的詛咒師更是整個人都懵了。
咦,他們的咒力呢......自己怎麼突然就變成無法使用術式的非術師了啊!
以及,這展開的範圍也太大了吧,喂喂喂,津島她是不是作弊了,開眼了,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大範圍的領域展開。
東京市二十三個區,少女的領域起碼籠罩了十三個區,這已經不是特級的程度了,有人呢喃:「津島她...她也太強了吧,這樣的人真的會有弱點嗎?」
「有吧。」同行的某位咒術師回答道。
眾人向他看來,他摸著自己的鼻子聳肩:「五條悟不就是她的弱點嘛,你看,能讓她這麼生氣的也就只有他了。」
雖然說最強是弱點聽起來很扯,但事實就是這樣,五條悟一伸手,津島修栗就會小跑著來到他的身邊,同理,只要女孩子扯扯衣角,青年便會低頭看去,俯身詢問怎麼了。
他們的關系明明一直十分牢固啊,到底是從哪傳出的吵架傳聞,可惡,謠言害人,他的錢包不保。
在賭局上賺的盆滿缽滿的伏黑甚爾:又可以賭馬了~
*
領域範圍內,所有以咒力為構架的物品都會失效,這其中自然也有擋住眾多咒術師的帳,以及將最強貓貓關住的貓箱。
帳在一瞬間便消失,但獄門疆是個特級咒具,它的失效要慢一點,現在還有機會把它帶走。
羂索朝砸在地上的黑色方塊伸手,可是——搬不動啊啊啊!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擋住自己腳步的竟然是獄門疆本疆,根本拿不起來!
就在他努力想要把獄門疆從地面摳出來之際,疾馳而來的天逆鉾切斷了他的腦袋,相隔百米的樓頂,少女一躍而下,從容地踩爛了正在掙扎的腦花,順帶解救出自己的男朋友。
然而白發青年出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質問道:「他是你的誰?」指著地下陰暗爬行的羂索。
我:……?
解釋了好一番後,我揉了揉太陽穴,領域展開的範圍太大,平均每分鐘消耗1/4咒力,現在自身咒力已經所剩無幾了,果然還是有點......唔。
被人抵住舌尖親咬了一下。
感受到力量變化的我抬頭。
「這是最高效的方式。」不久前還在鬧脾氣的青年此刻雙手捧住女孩子的臉頰,捏捏她軟軟的腮肉,與她額頭碰著額頭。
是補魔......通過黏膜的接觸或者血液交換以此來達到傳輸咒力的方式……看來這個領域能夠維持很久了。
因為欲求不滿的貓貓需要足夠的親親才能哄好。
至於領域外圍抓到兩只特級詛咒想要聯系一下好友,卻始終聯系不上人的夏油傑該怎麼辦,那就沒有辦法了,因為最強現在被人堵住了嘴巴,接不了電話,抱歉。
夏油傑:終究是錯付了。
最後——
「對了修栗醬。」
「?」
「要不要改個姓氏?」
「這就是你補上的告白嗎?那麼如果我說不,你要怎麼辦?」
「那我來姓津島也不是不可以。」
「我會被長老們圍殺的。」
「有什麼關系,反正他們又打不過你。」
「說的也是,所以——」
「所以?」
「我答應了,悟。」
太宰治:等等,我不答應!
——正文完結——
第151章
意識是突然之間變得黑暗的, 再次睜眼,伏黑惠坐在了一張課桌上。
周圍的環境也由不久前的交流會現場變成了陌生的教室,只不過四周全是潔白的牆壁,沒有窗戶也沒有門, 只有面前一張閃著黑白雪花的屏幕, 看起來很像那種壞掉的老電視。
這是一個完全密閉的空間, 身體被迫禁錮在座椅上, 且無法使用咒力。
得出這些結論後,伏黑惠扭頭看向身側的白發男人。
此時五條悟摘掉了眼罩,手指輕點著下巴, 臉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他不說話,其他人也摸不著頭腦,氣氛安靜了一小會兒,坐不住的學生們開始小聲討論。
虎杖悠人:哇, 出差在外的七海海竟然也在誒!七海海七海海, 我在這!(招手)
七海建人:他看得見。
釘崎野薔薇:還有新面孔, 這個穿著白色校服的人沒見過,不對, 好像聽真希前輩提起過。
沒搞清楚狀況的乙骨憂太:那個, 我是二年級的乙骨, 之前一直在海外。
釘崎野薔薇:哦哦, 前輩好。
虎杖悠人:乙骨前輩, 我是虎杖!
乙骨憂太靦腆點頭。
熊貓:話說悟在想什麼?他思考的好認真,俗話說,貓若安靜必在作妖。
狗卷棘:鮭魚木魚花。
熊貓:不, 棘,這一點我要糾正你, 熊貓屬於熊科而不是貓科,所以我才不是貓!以及,術式都消失了,棘你為什麼還在鮭魚!
狗卷棘:……因為習慣。
不想說話的伏黑惠&同樣不想說話的禪院真希:人類的悲歡並不相同,他們好吵。
家入硝子:她剛剛還在解刨啊……
大概又過了幾分鐘,庵歌姬終於忍不住敲了敲桌子:「喂五條,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裡到底是哪裡?」
她一個京都校的教師,為什麼要跟你們東京校一起被傳送到這個空間啊,四周全都是姐妹學校的學生跟老師,她這個京都校的人格格不入!
冥冥:沒關系,她這個兩校都不算的人也在這裡呢。
庵歌姬:……這不一樣。
「不清楚哦。」被問話的青年攤手,點了點自己的眼睛:「畢竟我的術式現在也被束縛了。」這還是他自誕生以來,第一次體驗沒有六眼的世界,大腦不用過濾信息了,說實話,挺新奇的。
「不過就算沒有術式,我依然也比歌姬強很多就是了,所以——」他語氣慣常不著調,「如果歌姬害怕的哭了,我也不是不能保護一下你啦。」
「啊啊啊,五條悟——!」庵歌姬怒吼:
「都這個時候了,你能不能靠譜一點啊,眼下我們所有人的術式都消失了,身體也被禁錮在書桌上無法動彈,如此強大的領域,必定是特級詛咒……」
「不。」五條悟否定,「不是領域,也沒有詛咒,這世上沒有任何詛咒能困住我。」
這一次,他自大的口吻並沒有得來庵歌姬的唾棄,畢竟青年說的是事實,最強的身份永遠是既定的事實。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夜蛾正道發話。
五條悟摸著自下巴:「應該是一場……」
庵歌姬:「一場?」
青年勾了勾唇,面向前方,屏幕裡的黑白雪花正在淡去,漸漸的,一行字出現了,與之相對的,他的話音也落下。
「一場電影。」
【——觀影開始——】
首先映入屏幕的是一個在座的眾人都熟悉的房間。
為什麼說它熟悉呢?
因為——這是東京咒術高專的學生宿舍。
設施基本差不多,南北朝向也只有一個方向,十幾年來都沒什麼變化,就算被破壞了重新翻修也總是一個樣,只要在高專上學的人基本上都住過。
所以大家都很清楚這是哪裡。
就連庵歌姬和冥冥都知道,再怎麼說,十年前,她們也曾是這裡的學生,東京咒術高專也曾承載著她們四年的回憶。
只不過,多少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地方,比如——這個房間布置的十分溫馨,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每天忙碌任務的咒術師,更像熱愛生活的女孩子:
床邊掛有粉色的可愛捕夢網,桌子上貼滿卡通貼紙,地板上鋪了柔軟的腳踩毯,壁櫥上還從大到小擺放著精致人偶。
到處都有些滿滿當當的,但並不雜亂,而是精致地填充好每一個可以被陽光照到的角落。
「肯定不是釘崎的宿舍。」虎杖悠仁說道:「不過也不像真希前輩的。」
「這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房間。」釘崎野薔薇接到,但說完後又覺得不對,高專哪來的小孩子。
然而接下來的畫面卻讓他們瞪大眼睛,因為,真的是個小孩子耶!
【鼓囊囊的被子裡,一只小手先伸了出來,緊接著是第二只,然後嘩的一下,裡面的人掀開被窩坐了起來。
可愛的小蘿莉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模樣,她揉揉眼,伸手攏攏頭發,唔姆唔姆幾聲,又搓了一下臉,像一只清早起來舔毛的小貓。】
好可愛,在座的人感受到了來自卡哇伊小蘿莉的暴擊。
為什麼會這麼可愛!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庵歌姬不自覺感嘆。
釘崎野薔薇盯著那張莫名有點眼熟的臉,遲疑道:「……這個孩子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伏黑惠:「呃……」
注意到小惠的欲言又止,五條悟支著腦袋望去。
對上五條老師的目光,伏黑惠點了點頭:「她就是當初在少年院救過我們的少女,不過……」頓了頓,「屏幕裡好像是她小時候的模樣。」
這樣窺看人家小時候的生活總覺得怪怪的,不過到底還是好奇心占據了上風,他也很想搞清楚她的身份,搞清楚那個時候莫名的親近感是怎麼回事,以及,之後的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此刻冥冥意有所指的說:「我可從沒聽說過高專還有這麼小的學生。」
五條悟則注視著上方笑了笑:「津島修栗麼。」(由於當初釘崎跟人家互通了姓名,所以他也從學生嘴裡得知了對方的名諱。)
一個六眼都查不到的人,有趣~
【畫面繼續。
洗漱完的小蘿莉打開房門,走廊也是極為眼熟的走廊,剛剛一閃而過的銘牌……】
確實是津島修栗沒錯。
這讓大家更好奇了,高專竟然真的允許這麼小的孩子入學,怎麼可能,她看起來是才剛剛上小學的年紀!
【噠噠…
清脆的小鞋跟踏在走廊裡,沒兩下,她放輕了腳步,大概是怕干擾到別人吧。
直到走出宿舍區域後,她的腳步才重新變得歡快起來。
不遠處迎面走來了一人,那人從食堂的方向回來,手裡還提著便利袋。】
除了沒見過夏油的一年級以外,其余人的面色變得古怪,尤其是五條悟,他嘴角的笑意淡了淡。
【來者身穿標志性的闊腿燈籠褲,大抵是剛起床的緣故,他還沒扎丸子頭,黑發松散地垂落到肩膀。】
那是在去年聖誕節前夕被最強親手處決的人類最惡詛咒師——夏油傑。
【「哦哈喲夏油哥。」小蘿莉打招呼。
夏油傑微笑駐足,等女孩來到他面前後,少年遞給了她一個咒靈球球:「看來悟又起晚了。」】
熟悉的人,熟悉的校園,熟悉的少年時期,不熟悉的小孩子。
五條悟不語。
【「是的!」小蘿莉看起來有些氣憤,她接過咒靈球,放在手心團了團,似乎做了什麼後,才再次還給夏油傑,「而且悟哥昨晚玩超級太空人的時候還耍賴了,不然贏的就是我!」】
雖然語氣憤憤,但其中的親昵不言而喻。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個孩子跟五條悟的關系比夏油傑更好,光是稱呼就更為親近。
被眾人視線打量來打量去,五條悟並無不自在,反而換了只手支撐下巴。
他真是越來越好奇了,畢竟他高專的時候可不認識什麼小女孩,更沒跟小孩子一起打過太空人,所以上面的發展是什麼呢?
即使六眼失去作用,但大腦的判斷力並沒有下降,短短幾分鐘的觀影,他已經做出了斷定。
屏幕裡呈現的並不是他們所在的世界。
不然,他怎麼可能找遍了全日本都找不出一個名叫津島修栗的特級咒術師,以及……傑的狀態看起來也有些不同,似乎……更放松一些?
所以這是天內還沒去世的時候麼……
【告別了夏油傑,女孩子來到食堂,食堂的櫃台有些高,以至於她必須踮起腳尖才能看清裡面的食物。
然後就有人站到了她身後。
黃發少年打量著餐品,黑發的蘑菇頭則俯身問道:「修栗醬想吃什麼,我幫你拿。」】
「那是——年輕的七海海!」虎杖悠仁的聲音響起,「原來七海海還是學生的時候就這麼穩重麼?」臉上沒多少表情。
「不過那個人是誰?」虎杖悠仁看著屏幕:「看起來跟七海海關系很好的樣子,不過從來沒見……啊,抱歉。」
虎杖看見了七海建人繃直的嘴角,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七海海身上見到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明明一直以來,對方展露的都是十分可靠的成年人形像。
那麼就意味著,屏幕上那個人已經去世了吧……因為死亡對咒術師來說已經是日常了,身邊的人終究會一個個離去。
家入硝子的眼神也有些感慨。
【吃完早飯的小蘿莉揣著兩個菠蘿包離開了食堂,路上還被庵歌姬捏了捏臉。】
座位上的庵歌姬:?
【回到宿舍區,這一次她沒有放輕腳步,而是噠噠噠的來到了銘牌上標著五條悟的房間門口,也不敲門,就這麼直接推門而入。】
「關系果然很好。」
「大芥。」
【進到房間裡的女孩子放緩了動作,她來到五條悟床前,雙手抱臂看著仍埋在被子裡的少年,半晌,她搓搓小手,似乎准備偷襲。
只是才剛爬上床,就被人整個一卷,連人帶被子卷進懷裡,眼見少年想要張嘴咬她的臉蛋,小蘿莉眼疾手快地將菠蘿包塞進他的嘴裡,動作十分嫻熟,看得出她已經被咬臉蛋很多次了,所以才有了如上應對措施。】
「變態。」不知道誰小聲說了一句。
五條悟不為所動,那又不是他,另一個世界的『五條悟』是變態跟他有什麼關系。
【「悟哥,起床了。」】
隨著這一句脆生生的話音,屏幕暗了下去,就在眾人自發地討論剛剛呈現給他們的內容是什麼意思時,畫面再次亮起。
這一次出現的人是——
伏黑惠皺眉。
因為屏幕上赫然呈現出一張屬於他的臉龐,看身上穿的校服,很明顯已經上高專了。
這樣的話,電影的時間線是過去了多久,十年麼?
不過他這是在干什麼,步伐這麼急切,難道哪裡發生了緊急任務嗎?
【再次看了眼手機上的數字,伏黑惠加快了腳步。】
於是,眾人就眼睜睜看著他進入了一家便民超市,又眼睜睜看著他越過人群,從一堆人頭攢動的大爺大媽中成功搶來了一盒......雞蛋?
「噗——」釘崎野薔薇笑出了聲。
熊貓拍桌子,狗卷棘在鼓掌,只有我們的伏黑哥臉黑ing
「啊,原來伏黑是趁雞蛋特價日搶雞蛋去了。」在這方面虎杖悠人表示他有經驗,他曾經也幫爺爺去搶過雞蛋。
面對眾人的調侃,伏黑惠嘆氣,接受屏幕上的自己正在買雞蛋的事實。
過去也不是沒做過,津美紀在的時候,她確實會拜托他在特價日買來雞蛋,只不過自津美紀昏迷後,他沒再那麼做過了。
因為只有自己的話,吃什麼都無所謂,只要都保證日常所需就可以了,不需要津美紀說的,每天必須吃兩個雞蛋。
等等,伏黑惠突然睜大了眼,自己仍會繼續在特價日賣雞蛋,這樣是不是意味那邊的津美紀沒有出事?
至於為什麼要說『那邊』,伏黑惠也不清楚,他只是隱隱約約感覺到,那是另一個世界。
果不其然,屏幕中的『伏黑惠』來到了自己並沒有印像的公寓。
這是一個高檔小區,怎麼看也不像是他會選擇的公寓,更不像津美紀會選的,難道是五條老師幫他們找的新住處嗎?
這麼想著,伏黑惠看見自己打開了門,然後......他沉默了。
而同樣沉默的還有五條悟,因為眼前這個身穿緊身衣,勾勒出上半身完美又曠野的肌肉線條的男人是——
【沙發上的伏黑甚爾打了個哈欠,大爺似的毫不客氣地說:「你怎麼才回來,我都要餓死了。」
伏黑惠朝他爹扔了一個雞蛋。
生的。】
第152章
這個人是誰?
自四歲以後, 伏黑惠就沒再見過伏黑甚爾,他沒給他留下絲毫照片與回憶,他早就不清楚對方的模樣了。
所以對觀影中這個黑發碧眼的大號男人,伏黑惠感到十分陌生。
可是……因為另一個自己也在屏幕上, 這樣一大一小放在一起比對, 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們的關系, 畢竟...
「實在是太像了!」釘崎野薔薇指著影像中的人, 又側過身子對同期招了招手:
「伏黑,你跟你父親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而且他身材好棒啊, 臉也十分年輕,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有個十五歲兒子的人。」釘崎感嘆道。
其他人也發出了類似的感慨。
狗卷棘:肌肉好棒。
熊貓:與之相比,伏黑就顯得十分寒酸,明明都是同樣的基因, 訓練也沒有偷懶, 所以果然是不行吧。
狗卷:嗯, 不行。
伏黑惠:……因為他是召喚類法師,上面這個男人一看就是肉坦!
不同於學生們的打趣, 五條悟與家入硝子對視一眼。
他們倆, 一個當年親手用茈殺死伏黑甚爾, 一個參與了天與暴君的收屍工作, 以至於現在的表情都有些意外。
不過很快又坦然下來, 或者說,他們更加確切地意識了到一點,那邊跟這邊是不同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五條悟把玩著眼罩的手停下動作。
如果伏黑甚爾活下來的話,那是否意味著他放棄了星漿體的任務, 又或者出於某種原因導致任務失敗並未殺死天內理子,不然,自己根本不可能讓他活著。
所以,那邊的天內應該沒事。
如果天內沒事……那麼傑呢,他是否會有所不同,還會踏上義無反顧的大義之路,最終也無法挽回麼?
這是個好問題,也許接下來,他要帶著問題繼續觀影了,相信不久便會得出他想要的答案。
【伏黑甚爾接住少年瞄准他腦門的雞蛋。
明明是用了很大力氣投擲的生雞蛋,但還是被男人用巧勁化解,穩穩地接在手中,沒有使其破碎。
「餓了就自己找吃的!」面對又雙叒叕因為賭馬輸光了錢,以至於在家癱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親爹,伏黑惠沒給他好臉色,「是公寓樓下沒有便利店,還是外賣訂餐你不會用。」
伏黑甚爾理直氣壯:「是沒錢。」
伏黑惠:嘖。
這人無論賺多少錢最終都能輸光,手裡根本就留不住鈔票,也許就不應該叫他天與暴君,而是散財暴君才對。
換完鞋子,少年從甚爾上手中拿回雞蛋,朝廚房走去,走到一半又突然轉身對男人說:
「今天津美紀跟同學在外面吃,晚飯只有我們兩個人,所以吃蛋炒飯。」
伏黑甚爾嚷嚷:「我要吃肉。」
伏黑惠:「沒有。」
伏黑甚爾:「肉——!」
伏黑惠:「自己做!」】
觀影的眾人:……
「怎麼感覺這個伏黑好活潑。」熊貓默默吐槽了一句,又看了看他冷面酷guy的伏黑學弟,「差別真大。」
「也許不是活潑,是話多。」狗卷棘接:「聲調也多,情感十分豐富。」
釘崎野薔薇捂著嘴:「沒想到伏黑你私下裡跟家人是這樣相處的。」
虎杖悠仁:「你跟你父親關系真好。」
伏黑惠:?
關系好?這不是明擺著態度很惡劣嘛,屏幕裡那個自己就差沒把嫌棄二字寫臉上了。
他不解地看了眼虎杖,粉發少年神情十分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跡像。
伏黑惠:他偶爾會有一種無法融入同學們的格格不入感。
不過……目光再次回到銀屏,伏黑惠卻不自覺松了口氣,剛剛『自己』有說津美紀在外面吃飯,那麼就意味著她沒有在八十八橋的事件中陷入昏迷……雖然那不是他的世界,但也真是太好了。
這麼想著,他咽下了那句到嘴邊的『我沒有父親』的話,還是等出去後再跟他們說吧,至於現在……
【聽著來自客廳電視機裡播報的足球解說,正在打雞蛋的伏黑惠停下動作,以極快的速度來到沙發前,伸手把伏黑甚爾剛下注的賭球取消。
「我剛給你的錢是生活費,不是讓你到處揮霍的,要是花完了,我可不會再給你。」伏黑惠說完便沒收了他的手機,回到廚房繼續打蛋。
隔著一扇推拉門,客廳裡的男人罵罵咧咧,伏黑惠沒再管他,往未成年的兒子討要生活費,也就甚爾這種人渣做得出來,有錢了就去賭場昏天黑地,兜裡分文不剩便打著哈欠回家。
明明對方才是具有贍養未成年義務的那個人,結果反過來了,是他和津美紀照顧這個不省心的大人。
很快,手藝嫻熟的少年將蛋炒飯做好了。
之前嘴上說著不吃這個只想吃肉的男人來到桌前,徑自端走大份的那一盤,重新回到沙發上,一邊專注地分析著輸贏,一邊大口吃著不斷冒熱氣的炒飯。
少年則自己落座於餐桌,安靜地吃著屬於自己的那份。】
雖然吃飯期間兩個人並無交談,各自都被其他事物吸引了注意力,但不知為何,這樣的場景落在觀影人的視角裡,怎麼看怎麼溫馨。
就是那種同一空間裡各干各的兩個人,哪怕不用說話,他們也在彼此陪伴的感覺。
這是一個有溫度的家,或者說還算有默契的父子。
伏黑惠面色如常,指間卻在暗自發力,作為當事人,他最能體驗到兩個世界的差異,也看得出『自己』的變化。
伏黑惠說不上來自己的感受,他成長的路上從未有人扮演過父親的角色,五條悟對他來說是老師與監護者,並不是父親。
原來……要是那個家伙一直在他身邊沒離開的話,自己是這個樣子的,確實如同熊貓所說的,看起來更活潑一些,也更情緒化一點。
那麼為什麼,這邊的他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伏黑惠抿了抿唇,神色淡了下去。
【吃完飯,伏黑惠將自己的盤子洗了,扭頭一看甚爾還在咬著勺子看比賽。
這人連用來下注的手機都沒了,還在關注輸贏呢,伏黑惠無語,瞥了眼牆上的時鐘,他走到玄關穿上外套。
「天黑了我去接津美紀。」穿好衣服,他又示意甚爾:「待會兒別忘了刷碗。」他不想回來後看見洗碗池裡多出一個沒洗的髒盤子。
……
伏黑惠:「聽見了嗎!」
伏黑甚爾撓了撓耳朵,沒好氣道:「知道了。」
等到伏黑惠徹底離開,沙發上的男人嘟囔了一句「臭小鬼也不知道像誰……」然後起身來到座機前:
「喂——孔時雨,幫我下注今天的西班牙隊,對,還是老數字,錢我過幾天打你。」】
正在觀影的伏黑惠:……
他好像知道另一個自己為什麼那麼情緒化了。
被人渣爹氣的。
「呵。」五條悟笑了一聲,對上伏黑惠的眼神,他說道:「當年他把你賣給禪院,還是我花了十個億贖的你呢。」
本就冷酷的伏黑哥臉色更冷了。
打量著小惠的神情,五條悟視線重新落回屏幕。
映像中人與十年前並無多大變化,真是好熟悉的一張臉。
目前為止,他還沒跟惠提起過伏黑甚爾離去的真相,在少年眼中,他是被父親給拋棄了,但實際上,那個男人臨死前最後一句遺言都是關於兒子的去向。
也許是時候挑明了,五條悟心想。
......
【現在屬於五六點鐘天色就會完全黑下來的季節。
雖然東京的治安相對安全,即使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問題也不大。
但是,伏黑惠想到了瀏覽術師論壇時看到的消息,鎮目町南北巷的第二街區出現一級詛咒,那是上午被其他咒術師掛到論壇上的任務,直到現在都無人認領。
而第二街又是津美紀回家的必經之路,就算碰到詛咒的概率並不大,畢竟詛咒都喜歡待在陰暗的小巷,女孩子很選擇走那裡,但盡管如此,伏黑惠還是准備接下這個任務。
去接津美紀的同時順手祓除詛咒,然後把錢打到甚爾賬戶上,不然那家伙沒錢了又要去當小白臉了。
收起手機,伏黑惠向任務地點走去。】
剛剛少年接任務時,鏡頭給出了他手機屏幕的特寫。
因此眾人得以看清這個與他們目前的論壇截然不同的專屬軟件:
分區更多的專欄和頁面,千奇百怪的懸賞與任務,熱火朝天的八卦與求助,以及——
【伏黑惠】個人認證後面跟著的『特級』二字,加粗標紅,身份不言而喻。
沉默,是現在的觀影室。
此刻,大家已經沒心情管為什麼那邊的論壇會有專屬軟件這件事了。
幾秒後,釘崎野薔薇高聲吶喊:「伏黑——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們成為特級了,你不是個二級麼咒術師麼!」
伏黑惠:別問,問就是他也不知道!
【少年的腳步很快,不過十分鐘,他便來到了詛咒出沒地點。
面前是打眼望去漆黑一片的巷口,伏黑惠指間比著手勢,腳下黑影蠢蠢欲動。】
很明顯是個大家伙。
看到這裡,一直繃著臉的伏黑惠終於忍不住動了動嘴,他的臉頰染上一絲意外,呢喃道:「那是魔虛……」
伏黑惠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屏幕裡自己的結印被打斷了。
第153章
【肆虐的火光燃起一瞬便消失, 巷子裡傳來咒靈痛苦的嚎叫,空氣變得炙熱。
一名單手插兜,嘴裡叼著吸管的紅發男人走了出來。
看到巷口的少年後,他停下腳步, 示意裡面的詛咒已經被燒成灰了。
伏黑惠點了點頭:「麻煩周防先生了。」
將草莓牛奶盒子隨手扔進一旁的垃圾箱, 周防尊散漫地回:「這裡是吠舞羅的領地。」作為赤之氏族的王, 他自然會承擔起清理周邊潛在危險的責任。
說完, 男人不做停留的離開了,領口上帶著翻毛的皮衣使他的背影格外瀟灑。】
釘崎野薔薇豎拇指:「好帥的大叔!」而且給人的感覺十分可靠,不像伏黑他父親, 一看就很不著調,跟五條老師半斤八兩。
五條悟:請不要拿他跟那個人渣作比較。
熊貓感慨:「他比伏黑這個酷哥還像酷哥。」
狗卷棘:「而且還有反差萌,這種草莓牛奶一般都是給小孩子喝的。」
熊貓:「棘你懂的好多。」
狗卷棘:「因為我經常逛便利店。」
熊貓:「不,我是指你還知道反差萌這個詞。」
狗卷棘:木魚花…
熊貓:你怎麼又木魚花了?
狗卷棘:明太子。
這時乙骨憂太突然插了一句:「那個男人……他剛剛使用的力量似乎不是咒力。」
少年看向一旁的五條老師。
收到乙骨的眼神, 五條悟頷首:「憂太說得對, 那不是咒力。」雖然術式被封, 六眼無法使用,但身為特級咒術師, 關於是否是咒力的判斷, 他還是做的出來的。
所以, 那是一個除了咒力外, 還有其他特殊能量體系的世界麼?
五條悟心想, 畢竟紅頭發的男人看起來很強啊,如果對方活動在東京的話,自己不可能注意不到。
絕對是因為不存在吧。
世界之間的偏差。
作為任務之於也會購買周刊少年jump來消遣的人, 五條悟沒少看少年漫,目前他已經確定銀幕上世界是一個與他們極為重合的平行世界。
而平行世界之間多少有些偏差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此時的五條悟還不知道, 兩個世界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往後還有更大的偏差在等著他,那是足以讓最強都感到震驚的事。
【與周防尊道別後,伏黑惠在公交站牌前接到了津美紀。
少女在高中交到了許多好友,課余時間經常會像今天這樣和朋友們小聚,見到弟弟站在那裡,她微笑著打招呼:「小惠。」
耳邊傳來其他女生們「哇,津美紀的弟弟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呢」的打趣,伏黑惠摸了摸後頸,上前接過津美紀手中的便利袋。
頭頂路燈昏黃,姐弟二人並排走在回家的路上,彼此閑聊著各自學校裡的瑣事,雖然家裡還有一個垃圾父親在等他們,但已經習慣了。】
伏黑惠嘴角染上淡淡的笑意。
他這邊的津美紀已經昏迷了許久,雖然自己每隔幾日都會去醫院看她,少女的臉頰依舊生動,看起來似乎只是睡了一小會兒而已,但果然還是這樣鮮活的她更好。
畫面在兩人的步伐中逐漸黑了下去,等再次亮起,眾人看到了他們熟悉的場所——東京咒術高專教學樓。
【剛訓練完,伏黑惠站在一樓的自動販賣機前買咖啡,不遠處的走廊裡傳來歡快的步履。
是兩個人,一人小步慢跑,一人跟在其後踱步。】
咒術師的感官向來敏銳,每個人下腳輕重,走路的方式都各不相同,根據腳步聲辨人並不是什麼稀奇事,所以平常就算不抬頭,也大致可以清楚來者是誰。
那麼問題就來了,現在這個步履的聲音十分陌生,雖然根據走路習慣可以判斷出年齡並不大,但也不是他們認識的人。
「像女孩子。」熊貓小聲地說,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兩位同學,搖搖頭表示,「但肯定不是真希和釘崎。」因為感覺要更可愛一些。
釘崎野薔薇:你什麼意思!
而五條悟則微微眨了眨眼。
咦——?
【「惠——」
走廊轉角處跑出一名身穿高專校服的丸子頭少女,她拿著手機,將頁面懟到伏黑惠面前,「快,幫我選一下,你們男生過生日都喜歡什麼禮物?」】
這是......
二年級經歷百鬼夜行的幾人驚訝出聲。
「那個人不是當初來宣戰的詛咒師之一嗎?」被夏油傑帶在身邊的一對姐妹,對,她還有個姐姐,話說她們叫什麼來著......
【「菜菜子,你慢一點。」緊隨其後的美美子也從轉角出現,走到了伏黑惠身邊,兩姐妹就這樣一左一右圍著少年,共同討論起手機裡的內容。】
畫面裡的『伏黑惠』面色如常,看起來很習慣這樣的場景,畫面外的伏黑惠卻渾身不自在,他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有種……自己被她們當成了姐妹的既視感?
釘崎將手放在嘴上,眼神故意:「看不出來你竟然是這樣的伏黑。」
真希也投來了『希望你不會發展成和直哉那個混蛋一樣』的目光。
伏黑惠:他不是,他沒有!
【伏黑惠認真思考,指出一條圍巾。
菜菜子:「可是我不想織圍巾。」
伏黑惠看她:「可以買現成的。」
菜菜子:「那樣多沒有誠意呀,送圍巾當然要送親手織的了!」
伏黑惠無奈,又說:「那手鏈呢?」
菜菜子:「這個我們有。」她舉起手腕,「看,還是情侶款的哦!」
伏黑哥露出他平常已經吃夠了某人的狗糧,不想再從你這裡繼續吃狗糧的眼神。
「其實你可以問問狗卷前輩。」
「啊,已經問過了。」說到這裡,美美子撇嘴,「胖達出任務去了,他不在,根本聽不懂狗卷前輩在鮭魚什麼,而且鮭魚一點都不好吃,最討厭吃鮭魚了!」】
狗卷棘:鮭魚……
熊貓毫不留情地笑了出來。
「話說,」觀看著屏幕上三人的互動,虎杖突然出聲:「感覺伏黑和她們關系很好誒。」
可以肩膀挨著肩膀討論,彼此間說話也很隨意,稱呼都是直接叫的名字,不像他和釘崎,還在喊伏黑的姓氏。
這樣一看,虎杖悠人敲擊手掌:「不像是普通同期,更像從小一起長大的小伙伴!」
熊貓指指自己:「好像和我的關系也不錯。」稱呼棘為狗卷前輩,自己就是胖達,省去了前輩二字的敬稱,一般都是關系足夠熟絡才會這麼做。
「真奇怪。」熊貓喃喃,總不能他也是跟她們一起長大的吧。
殊不知熊貓的猜測是正確的。
由於夏油傑在高專任教,所以美美子菜菜子也算在高專從小玩到大,並且因為女孩子喜歡毛茸茸的天性,導致被夜蛾散養在校園裡的熊貓成了姐妹兩人的玩具。
【熊貓】:多年之後,他再次成為家家酒的迫害對像,這日子真是沒完了!
五條悟思考的卻不同。
枷場姐妹叫棘是前輩,也就是說她們此刻是一年級,那不就意味她們成為了自己的學生嘛。
而且跟惠和熊貓都很熟悉...從小一起長大麼,等等,該不會是他收養了她們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傑呢,傑去哪裡了?
怎麼感覺自己帶了一群娃,那邊的他是什麼新型男媽媽嗎?五條悟對另一個自己感到好奇,他明明不是個喜歡小孩子的人。
【「算了,問你們都沒用,我要去問修栗姐,她在這方面應該有經驗。」菜菜子嘆氣道。
然而她這番話剛說出來,就得到了另外兩個人的否決。
伏黑惠:「那樣只會得出五條老師的喜好,並不具備參考性,畢竟五條老師就不是什麼正常人。」他可是能把愛到掏心掏肺變成動詞的家伙。
美美子也補上一句:「修栗姐最近在進行東大的自主招生考試,好像很忙的樣子,為了避開粘人的五條老師,她甚至都跑到Scepter4了。」聽說大白貓天天去人家總部門口撓門。
菜菜子:「……說的也是。」】
Scepter4?
又出現了一個在座的各位不認識的稱呼。
還有,什麼叫做為了避開粘人的五條老師所以跑走了,五條悟他……粘人嗎?
眾人隱晦地掃了眼最強白毛,他好像並不是個粘人的家伙啊。
對此,五條悟眯了眯眼,他有種微妙的預感。
畢竟貓這種生物向來只會粘著自己喜歡的人,就算平日裡再高冷傲嬌,遇到了喜歡的人也會心甘情願被擼肚皮。
他抵了抵牙,笑得意味不明,難道自己也會有喜歡上某個人的一天麼,真是難以想像……
第154章
五條悟從不認為自己會喜歡上一個人。
能跟上他步伐的人太少, 想要長久的待在他身邊,就不能輕易掉隊。
這一路上掉隊的人他都已經數不清了......
白發青年勾了勾唇,蒼藍的瞳孔卻並未有多少笑意,在其余人看不到的地方, 最強要承擔的隱性責任很多, 經歷的悲傷也......
最強不會悲傷。
屏幕再次變動, 鏡頭一轉, 畫面來到上個月一年級三人去過的少年院。
【英集少年院門口,被臨時召齊的五位一年級同學靜靜地聽著伊地知的講解。】
這麼多人麼?
虎杖悠人睜大了眼,他看見了順平。
那個被真人迫害, 變成改造人,最後因咒力暴走倒地而亡的少年。
對於他和其母親的慘死,虎杖一直覺得很抱歉。
在那個世界,他已經成為了高專的學生麼, 而且似乎並不是插班生, 是按照正常流程升學的新生。
等等!
看到這裡, 虎杖悠人意識到不對,他呢, 他自己到哪裡去了?
剛剛聽伊地知講一年級的大家都到齊了, 可上面並沒有他的身影, 難道他沒入學咒術高專嗎?
釘崎與伏黑也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冥冥調笑:「這是高專建校以來, 一年級人數最多的一屆了吧。」
庵歌姬:「是啊, 有時人少,可能四個年級加起來都還不到五人呢。」
五條悟神色不明,身體卻處於完全放松的狀態, 他往後靠,靠在了後座的桌子上, 雙手抱臂,繼續直視著屏幕。
嘛,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咒胎一旦成型,很有可能生成特級咒靈。」伊地知繼續說,「不過問題不大,伏黑是特級術師,只要大家不分開,安全性還是有所保障的。」
菜菜子舉手:「但如果是一隊的話,感覺效率好慢啊,還是分頭尋找更快一些。」
伊地知扶眼鏡:「那樣就需要兩位特級帶隊了,五條先生和夏油校長都在出差,乙骨在北美,一時半會兒都趕不回來。」】
眾人沉默。
不是,伊地知剛剛說什麼,夏、夏油校長?!!
聽見伊地知對夏油傑的稱呼,五條悟露出他是不是出現幻聽的表情,一只手掏了掏耳朵。
他聽見了什麼玩意?!伊地知叫傑是夏油校長,真的假的,是他出現幻聽了,還是對方說錯了?
怎麼感覺知道了了不得的東西!
而其他聽到稱呼的人也滿頭問號,尤其是夜蛾正道,他不解,夏油是校長的話,那他是什麼,總監會會長嗎?
眾人小聲討論,庵歌姬覺得不可置信,冥冥繞著眼前的頭發喔~了一聲,夜蛾正道皺起了眉頭,大家都在探討伊地知所說的『校長』究竟是哪裡的校長,應該......不是咒術高專的吧?
難不成盤星教私底下修建了教會學校?
總之,最惡詛咒師絕對不可能是高專校長!
【「特級的話,修栗姐在東京誒......」說到一半,菜菜子似乎也察覺到不妥,自己敲了敲腦袋,「對哦,她現在在忙。」
伊地知點頭:「據我所知,今天上午是她的面試,還是不要去叨擾......」
「沒關系,已經面完了哦。」
一道聲音突然從伊地知身後傳來,幾個學生的眼睛都亮了亮,大家不約而同抬頭望去,不遠處,一位黑發少女站在那裡朝他們招手。
「嗨,米娜桑~」】
「當初救我的人就是她!」
釘崎野薔薇指著畫面上的人道:「不過這個樣子好像還是成熟了一些,一個月前我們見面的時候,她也才一年級,現在看起來已經臨近畢業了。」
不同時空的時間差真的好奇妙!
五條悟盯著她的臉觀察,小時候就很可愛的女孩子長大了自然也很好看,光看臉的話,確實是他會喜歡的類型,因為很漂亮。
女孩子靜靜的站在那裡,嘴角噙著微笑,及膝的裙擺隨風飄動。
簡單的百褶裙,簡單披散下來的黑發,簡單的招手,但看了卻讓人不自覺放下一切戒備,心生親切。
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不像普通人,也不像能把兩面宿儺踩在地上摩擦的特級咒術師,更像那種隱世家族的大小姐。
當然,這只是少女外表給人的錯覺,很快,在座的各位便意識到,這位的的確確是個實力強大,不容置疑的特級。
【「修栗姐!」美美子菜菜子是最先湊上去的,從小一起長大,她們的關系很好,兩人圍在少女身邊,像等待被摸摸頭誇獎的小動物。
其余人也走上前去,伏黑惠問道:「已經結束了?」
左右手各自拍了拍兩姐妹的腦袋,被問話的少女點頭:「因為我抽到了一號,所以是第一個結束面試的。」她呼出一口氣,「還好一切順利。」
「這樣的話,就可以分成兩隊了。」菜菜子高興地說道,「多虧修栗姐趕來。」
「其實我趕來也有自身的原因。」面對大家看來的目光,少女笑笑。
「莫名比較在意這次的少年院事件啊......不知道會不會有所不同呢,不過根據調查,那名叫虎杖的少年似乎已經去打排球了,應該也不會發生宿儺事件......」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微乎其微,再加上故意含糊其辭,以至於幾人都沒聽懂她的意思。】
但觀影的一年級卻聽懂了。
虎杖悠人指著自己:「誒,我...去打排球了嗎?」
【「那接下來我們兵分兩隊去找咒胎?」釘崎野薔薇擠到少女面前,「我想跟津島前輩一起!」
美美子菜菜子:「我們也要!」
吉野順平看了一眼伏黑,露出我很抱歉的表情,隨後默默舉手:「那個,我也是。」
被迫自己一隊的伏黑惠:……
有種被同班同學孤立的心酸。
見狀,伊地知輕咳了一聲:「那就——」
「哈哈,不用分成兩隊了。」被學弟學妹們熱情包圍的少女笑著說,「我知道咒胎具體位置,以及地下倉庫還藏有一只二級咒靈,窗的監測漏掉了,伊地知,麻煩你待會兒上報一下。」
伊地知潔高:「是。」
說完,少女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朝少年院中心走去。】
氣氛十分歡快,每一個人都沒有面對特級的緊張,反而在聊著沒什麼營養的小事,比如哪家新出的小蛋糕好吃。
「他們看起來像手拉手去春游的小學生。」熊貓看著屏幕說道,不把即將分化成特級咒靈的咒胎放在眼裡,這樣是不是有些自信過頭了,那可是特級咒靈啊。
「因為隊伍中有一名超規格的存在吧。」冥冥緩緩說,「那個女孩子,她一來,其余人都變得放松了許多。」
就像,如果和五條悟一起搭檔出任務的話,另一人似乎只需找個視野好的角落吃爆米花,然後靜靜地觀看最強發揮就好了,畢竟對五條悟來說,他人只會成為他的累贅。
那位少女或許也擁有如此實力
事實證明,冥冥說得對。
當大家看著津島修栗無比輕松地展開領域,又無比輕松地將已經孵化而成的特級咒靈玩弄於掌間,甚至還把咒靈丟到空曠場地,現場教學,鼓勵大家依次上手實戰一下時。
在座的人露出了『你的世界我的世界好像不一樣』的表情。
她、她她拿特級咒靈給學弟學妹們當教具演練?!
短短幾分鐘,女孩子端莊靜雅的初印像就被顛覆了。
不用結印便可使出領域展開,領域範圍極大,持續時間超乎尋常,這絕對不是一般的特級可以做到的。
誰家可可愛愛的美少女能夠單手扼住詛咒的脖子,還天真的眨著眼睛說:「不要怕,戰損了也沒關系,缺胳膊少腿都可以讓硝子接回來,所以誰第一個上。」
眾人驚嘆,津島修栗恐怖如斯。
庵歌姬露出牙疼的表情,明明小時候那麼可愛,長大後怎麼就...就變成了一個翻版五條悟呢!
無外乎她這麼想,觀影的其余人幾乎也是這樣的想法。
美麗、強大、任性、自信、肆無忌憚……
似乎每一個形容五條的詞,放在她身上也不例外,該說她不愧是在五條悟身邊長大的人麼。
這麼想著,大家朝白發青年的位置望去,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於是就看到了兩只眼睛都在布靈布靈冒著金光的最強。
眼神直勾勾的,活像貓貓看見了自己最喜歡的逗貓棒。
釘崎野薔薇低聲吐槽了一句:「老師現在的表情像看見美少女就走不動路的變態。」
狗卷棘:鮭魚(表示贊同)
五條悟沒管他們,依舊緊盯著屏幕,或許別人沒看出來,但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領域的原理。
特級咒靈倒地那麼快,是因為少女的領域吞噬了詛咒的咒力,那麼同理,她也能消除咒術師的咒力。
這也就意味著,她可以破解自己的無下限!
她的確不負特級之名。
五條悟好像知道另一個自己為什麼會喜歡津島修栗了。
足夠瘋狂,足夠強大,並且眼睛也很漂亮,美麗的鳶紅色,像落日前將世界染紅的夕陽。
喜歡!
他真的好喜歡!
釘崎野薔薇:喂,警察叔叔嗎,這裡有變態。
第155章
【少年院事件在教學中結束, 除了伏黑惠外,其他幾人都多少都有些掛彩。
但也並無怨言,咒術師本就是在實戰中不斷變強的,況且能在足夠的安全保障下與特級詛咒對戰, 這樣的機會可是其他咒術師想都不敢想的。
釘崎野薔薇擦著臉上的血跡, 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少女, 見她看來, 她笑著揮揮手。
前輩真是個奇跡一樣的人,釘崎心想。】
在這之後,大屏畫面便出現了卡頓, 如同連接不好一樣,又像是機器出了什麼故障,黑屏了好一會兒。
學生們都在趁著空檔議論。
差不多過了十秒,觀影屏才再次亮起, 但這一次最先呈現的並不是誰的身影, 而是東京咒術高專的教學樓走廊, 以及,鞋底與大理石地板碰撞而出的摩擦音。
之前就說過, 根據腳步聲辨人是咒術師的基本功, 所以現在, 某些人的呼吸都變得輕了起來。
剛剛還滿腦子都在想『她好強, 自己好愛』的五條悟回過神, 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
因為,他終於看到了期待已久登場的人,他曾經的同期, 被他親手抹殺的摯友——傑。
【手執一沓報告,黑發青年不緊不慢地穿梭在走廊裡。
他穿著咒術高專的黑紫色制服, 下擺依舊是特意做寬的垮褲,他向來喜歡這種風格,學生時期的校服是,成為老師後的教師服也是。
發型一半丸子頭,一半直接披散下來,但看起來並不散漫,反而透露著一種成熟人士的隨性。】
只不過,五條悟摸著下巴,這個傑的發際線是不是有點後移,以及他的臉上似乎多了一抹本不存在的滄桑?
【夏油傑】:這一天天的,學生們搗亂,悟也不讓人省心,他太能體諒當初的夜蛾老師了!
不過還好只是外表有些滄桑,內心並未走上歧途。
五條悟注視著屏幕裡摯友的眼睛,眼神不會騙人,這雙狹長的紫眸中沒有教主傑的疲憊與割裂,更沒有無力回天的絕望與絕情,他確實不是他們這邊的詛咒師傑,而是高專的......
想到這裡五條悟笑了,笑的很大聲。
庵歌姬嫌棄地瞟他一眼。
五條悟並不在意,笑夠了,他咳了幾聲。
看來伊地知沒有口誤,傑真的是校長,好神奇啊,要是把平行世界的夏油傑成為咒高校長這種話放出去,老橘子們一定會認為是傑帶領詛咒師攻下了高專,然後又開始戰戰兢兢地消滅一波有可能對他們造成威脅的詛咒師,那樣的場景真是想想都覺得好笑。
【拐角處,夏油傑與七海建人碰面了。
半年前,七海辭去金融公司的工作,被忙到頭禿的夏油傑特聘回來,成為三年級的帶教老師。
七小時工作制,五險一金,上三休一,出差補助等待遇讓他再次簽下勞動合同,沒有課的日子裡,每天都是帶薪休假。
如今的咒術界在某位少女的推動下經歷了大改,曾經的壓榨局面早已不見。
總監會與高層都經歷了全然的換血,那些還在蹦跶的世家也被五條悟摁了下去。
夜蛾正式接管總監後,接受了Scepter4方的提議,同意將所有咒術師實名登記在政府特殊部門的管理下。
咒術界不再是可以被高層肆意玩弄的迂腐泥潭,而是充滿希望與陽光的新時代。】
這是五條悟從夏油傑與七海建人的交談中得出的信息。
再簡單不過的聊天內容,卻讓每一個觀影者都感到不可思議。
尤其是五條悟,當一直獨自承擔一切的他,看見了一個許多人幫他共同分擔責任的世界,就算是最強,此刻內心也會有所波動。
說不上來的感受,是什麼……嫉妒麼,原來他也會嫉妒別人啊......嫉妒另一個自己?
真是,難以想像......
【「對了,話說灰原什麼時候回來?」談論間,夏油傑提到了灰原雄。】
聽到這個名字,七海建人神色一怔。
灰原也還活著嗎?!
【「似乎是傍晚前。」七海建人思考,「他說能趕得上。」
夏油傑點頭:「晚些來也沒關系,反正悟的飛機也晚點了。」他還是發起人呢。】
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但聽起來像是聚餐。
事實也確實如此,鏡頭一轉,畫面出現在一家烤肉店內。
這家店主推懷石料理,是五條悟經常光臨的餐廳之一,所以這邊的大家也算熟悉。
似乎是被人提前包場了一般,整家店內只有咒高的人在來回走動,其中半數都穿著差不多的黑色校服,還有不少生面孔。
比如,並未在這邊的高專上過學的五條祐,以及與保守派發生爭執,最後和星綺羅羅休學去開賭場的秤金次,還有一些從未見過的學長學姐們。
甚至連庵歌姬和冥冥都在,夜蛾正道也坐在角落默默戳著毛氈。
在那邊的世界,大家的關系似乎更團結更緊密,五條悟看到了許多過去的熟面孔,那些曾在他記憶裡變成灰色的頭像再次生動起來。
好久不見各位,原來在平行世界,大家都有好好的活下來呢。
看到這裡的家入硝子也有些動容,作為反轉術式持有者,她所處理的同伴們的死亡並不比五條悟少。
而現在,大家不再是躺在手術台上或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屍體了,而是在聚會上有說有笑的人。
那麼這一切是因為誰呢,那位名叫津島修栗的少女麼,家入硝子瞥了一眼白發青年,其實她也看出端倪了,呵,真有你的啊,五條。
【「嗨嗨,大家怎麼不等我們就開始吃了,老師好傷心啊。」
桌子上的烤肉吃到一半時,最先提出要大家一起聚餐的人終於到場,一路的瞬移使青年頭發略微凌亂,在他胳膊下面,夾著一只同樣風塵僕僕的乙骨。
乙骨憂太:老師,他真的能自己走。
五條悟:駁回。】
看到自己的模樣,乙骨憂太微微吃驚,因為他穿的是正常顏色的校服,而不是代表問題兒童的白色制服。
【「還不是因為老師來的太晚了,要是等你的話,肉都要烤焦了。」雖然嘴上這麼說著,菜菜子卻讓出了位置。
只是卡座的座位終究有限,如今再怎麼讓,似乎也只能多容下一人了。
乙骨指著自己:「要不我去秤學長那桌吧,反正大家都是熟...」
「不用,憂太坐在這裡就行了哦。」沒等乙骨憂太說完,青年教師便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在了菜菜子剛讓出的位置上面。
隨後,自己走到另一邊,當著眾人的面,將看熱鬧的少女像抱玩偶一樣輕松抱起,大長腿一跨,徑自坐下,再把她放到自己的兩腿之間,這樣一來,就相當於兩個人只占了一個位置。
抬頭,白貓貓眨巴著天藍色的大眼睛,似乎在說,你們看,這樣不就可以了麼?他可真是個解決問題的小天才。
氣氛寂靜了兩秒。
習慣了被狗糧糊臉的眾人表示問題不大,卡座很快便再次熱鬧起來。】
但是!
畫面裡的他們習慣了,並不代表畫面外的人能接受啊!
所有人目光齊齊地盯向五條悟。
「五條——!你要不要解釋一下,這是在干什麼?」庵歌姬對現實中的雞掰貓投去譴責與質問,這是正經老師會對學生做出的舉動嗎?
釘崎野薔薇與禪院真希同樣露出看人渣的眼神。
五條悟微笑不語,他並不准備為另一個自己辯解,畢竟,『他』實在是太幸運了不是麼。
從屏幕上的『自己』進門開始,五條悟就在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
外表沒什麼差別,他的臉依舊十分完美,但隨著【五條悟】摘下眼罩,露出了那一雙盛滿天空的蔚藍雙眸時,座位上的他看出了不同。
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這個『他』是一個被人溺愛的孩子。
為什麼是孩子呢?
因為——他有被人好好照顧,有人願意接納他所有的任性與放縱,包容他的所作所為,為他的耍賴與無釐頭妥協,導致他的性格比起自己來講,多少還是有些天真和稚嫩,眼神也比自己清澈。
人總是能從死亡與背叛中得到成長。
那個五條悟沒經歷過這些,沒有灰原的死,更沒有傑的叛逃,想要改革咒術界的心願也得到了滿足,還有......能與自己站在同一高度的戀人。
同樣的二十八歲,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呼——
津島修栗麼......
五條悟深呼吸,咀嚼著這個在他心中留下印記的名字,她確實是奇跡,那個世界因為有她的存在,一切都被重新書寫了。
見被大家質問的五條悟不說話,虎杖悠人接到:「可能那個五條老師也沒多想吧,他好像......」
少年的話沒說下去,因為屏幕上的五條老師開始動手動腳。
此刻鏡頭是他們二人的特寫,以至於本該屬於情侶間的小動作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女孩子很放松地靠在身後的人懷裡,擺弄著他的掌心,偶爾拍拍他的胳膊,還會把烤好的肉切成小塊,遞到他的嘴邊。
而五條悟也不安分,被喂飽喝足的他一會兒將臉伸過去貼貼少女的臉頰,一會兒拽拽她的頭發,蹭蹭腦袋,示意她往自己這邊看,一會兒又將整張臉都埋在了她肩膀與脖頸間的凹陷處,還一直很小聲地叫著修栗醬。
像一只調皮又粘人的小貓咪。】
觀影的大家:……
那不是五條悟,根本沒眼看!
以及,這絕對是在占便宜吧?
【從肩胛骨到腰間,少女被五條悟的手臂控制住了動作,雙腿也被對方交叉起來的小腿夾住,她想要將手機拿過來都不行。
再三遭到阻礙後,她側過臉,用額頭碰碰五條悟埋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
「放開一點啦,乖。」聲線溫柔,像在哄只有三歲的小寶寶。】
嘶——庵歌姬的牙又開始疼了,不光光是牙疼,她全身上下有神經的地方全在疼。
她總算知道為什麼之前的觀影菜菜子說五條悟粘人了,這樣一看,是真的很粘人啊,這跟她認識的五條是同一個五條嗎!該死,為什麼要給她看這個,她的眼睛要瞎了!
再看看他們這邊五條悟,庵歌姬歌更無語了,不是,你為什麼一臉被ntr的表情啊,你在吃醋什麼?!!
【畫面上的人還在黏黏糊糊,直到有人喊了一聲外面有煙花耶,其余人紛紛起身去看煙花了。
只留下兩個人在這裡。】
於是大家就目擊了更加炸裂的場景:兩個人先是輕輕啄了啄嘴角,然後就親上了......
親·上·了!
啊?
他們在干什麼?
光天化日之下,小情侶怎麼可以在烤肉店大廳醬醬釀釀,不對!是五條悟怎麼可以跟他的學生親親我我,而且還是從小養到大的學生!
如果說剛剛的貼臉埋肩可以用趕路勞累來解釋,雖然也很牽強,但現在他們都親上了,是個人都能明白五條悟與少女之間的關系,怪不得他把女孩子放在腿上時,那邊的人沒什麼表現的,原來是因為——
這倆人本身就是情侶!
庵歌姬不理解!
究竟是天塌了還是世界要完了,為什麼五條悟這樣的家伙都能有女朋友啊,而且還是超級可愛的美少女,而且還是超級強大的咒術師!
「五條,你是禽獸吧?」
庵歌姬痛心疾首說道:「你怎麼能對自己帶在身邊的孩子下......不!」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庵歌姬的表情變得更驚恐了,「你把她帶在身邊不會就是為了......啊啊啊——五條悟你個衣冠禽獸!」
狗卷棘點評:「這是養成系。」
熊貓:「棘你還是別說話了,接著鮭魚吧。」
狗卷棘委屈地說了聲腌魚子。
釘崎野薔薇也想到了曾經少女來到她這邊時候說的話,什麼天天跟五條悟住在一起之類的,果然是——
「無良教師,斯文敗類。」她唾棄道。
這時,乙骨憂太發現了亮點,或許是某種已婚人士的默契,他第一個注意到了二人中指的對戒。
他小聲解釋:「那個,他們好像是合法的......」
冥冥:「我也看見了哦。」
熊貓:「啊...確實。」
狗卷:「鮭魚!」
伏黑惠:「嗯…」
家入:「恭喜。」
虎杖:「什麼?噢噢!」
五條悟:「可惡!」
庵歌姬:「你有什麼資格可惡啊,你這個混蛋!!!」
屏幕在庵歌姬的不斷輸出中暗了下去。
這一次,它不再呈現畫面了,而是出現了四個白色的字。
【——觀影結束——】
眾人返回了原有的位置,學生們再次出現在交流會現場,五條悟也坐到了高專內部的沙發上。
不過他在笑,嘴角的弧度不斷放大。
從一場遙遠的美夢中醒來回到現實,或許一般人都會感到失落與遺憾吧,但五條悟不會。
因為他看到了希望與可能,過去已成定性,與其羨慕別人的世界,不如讓自己的世界變得更好。
況且......不屬於他的記憶在湧入。
有其他世界正在與他們的世界融合。
那麼,這會不會是一個津島修栗存在的世界呢?
他要去找一找。
第156章 注:本章貓咪元素過濃
事情的起始是我幫助了一位路過的不知名妖怪。
為了報答, 它詢問我喜歡什麼動物。
我下意識回答是貓咪。
於是,身旁好奇盯著妖怪觀察的男朋友就光榮大變活貓了。
五條悟:喵喵喵?!!
而那只妖怪也在這之後消失,於是周三上午空曠的河畔小路,只剩下我與一只白貓相互歪頭眨眼。
拜托晴阪搜尋無果後, 我將電話打給了認識的除妖師。
……
「總之就是這樣, 所以名取哥你有什麼辦法嗎?」
收到津島的求助, 名取周一思考了一會兒, 回:「應該沒什麼問題,這種妖怪跟日月食差不多,猜的不錯的話, 一天之內就會恢復。」他笑了笑,「不過接下來的這幾個小時,就辛苦津島你了。」
得到回復的我松了口氣,畢竟養只貓也挺不容易的, 更何況還是五條悟這樣的大型貓。
「謝謝名取哥了。」掛斷電話, 我垂首看著地面上纏著我小腿撒嬌的大咪。
就算變成貓了, 五條悟也是好大一只,比常見的貓都要大得多。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好呢。」
我蹲下, 任由白貓貓攀上我的膝蓋喵喵叫, 真可愛, 盡管知道這是五條悟變的, 可我還是沒忍住撓了撓他的下巴, 又摸摸小腦袋,一直順著脊背擼到尾巴尖。
五條悟也拿臉蹭蹭我的手掌,喉嚨裡響起了小小的咕嚕聲, 看來變貓之後,他也繼承了貓咪的習性。
既然如此, 那就——
五條悟感受到自己的腳懸空了,一雙手穿過他的肚皮下方,將他抱了起來。
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這樣抱起,以往都是他這麼抱別人。
不過他適應的很快,無論做出什麼舉動都不會ooc的男人,變成貓貓這種可愛的生物就更不會ooc了,他原本就是一只可愛的小貓咪嘛!
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他在女孩子懷裡團成一團,將下巴搭在她的胳膊上,長長又毛茸茸的大尾巴則順著對方手臂的縫隙垂下來,時不時拍打一下。
五條悟半眯著眼睛,心安理得的接受著來自少女的撫摸。
現在,
他有了一個新名字:五條貓。
喵喵喵!
好吧,是悟咪。
*
帶貓游玩的第一站是高專。
因為夏油傑不相信摯友變貓了,以為這是五條悟閑來無事的惡搞。
於是,為了讓親愛的校長大人開眼界,我將悟咪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偌大一只貓將桌子的空余全部占滿,還壞心眼的留了幾個梅花腳印在夏油傑沒寫完的報告上。
或許是摯友間的心有靈犀。
當夏油傑看見悟咪的那一刻,他不再懷疑五條悟變貓的事實。
只是,青年無語地看著眼前撒嬌賣萌的貓貓,你變貓就變貓,在他桌子上露肚皮打滾干什麼!
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只嗎,他整理好的文件全亂套了!
五條悟被他的好友趕了出去,不服氣地在校長室門外撓門喵喵叫。
這樣的一番場景被前來送報告的伏黑惠看到了。
或許是擁有許多動物類式神的緣故,少年對毛茸茸的小動物很友好,尤其是這一只,莫名倍感親切。
他屈膝,正准備試探著摸摸它,白貓便直接跳到了他身上。
少年站在原地,有些無措的抱著懷裡的大貓,等到它沒什麼動作後,才緩慢地伸手,一點一點地順著腦袋輕撫。
以前沒在學校裡見過,是不小心跑進來的麼,伏黑惠一邊擼貓一遍心想,也不知道它餓不餓,食堂現在應該還有吃的。
總之,海膽與貓貓相性融洽,伏黑惠很喜歡這只親人的小貓,如果沒人要的話,他可以收養。
打開門看見這一幕的我:……
「修栗姐。」看到少女,伏黑惠對她點頭,隨後問道:「你知道五條老師去哪了麼」
今天上午一年級本來是有課的,可班主任卻沒來。
雖說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情況——最強臨時被指派任務,以至於無法上課,直接丟幾個小任務給大家自習——但那樣五條悟一般都會提前通知他們,不像今天,一聲不吭地便消失,發出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就算清楚對方不會出什麼事,他還是不免詢問一下,然而,伏黑惠很快就後悔這麼問了。
因為在他說出這句話後,對面的人欲言又止地望向他懷裡的貓,動了動嘴,卻沒說出什麼話來,似乎在組織語言。
伏黑惠:......
他好像懂了什麼。
少年低頭,碧綠的眼眸對上天藍的瞳孔,打量著這雙怎麼看怎麼熟悉的眼睛,啪嗒,伏黑惠的手松了力道,失去支撐的五條貓摔在了地上。
當然並沒有真的摔到。
貓咪的動作十分靈敏,就算背朝地面摔下,最終落到地上的時候還是能四腳著地。
「喵~喵——」五條悟不滿地叫喚著,圍著伏黑惠打轉,似乎在控訴:小惠你怎麼可以將老師摔下來!
伏黑惠不為所動。
盡管腳下的貓貓很是可愛,叫聲聽起來也很軟綿,手感超乎想像的好,可一旦把貓帶入五條悟的臉,可愛一下子就變成了可惡。
伏黑惠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嫌棄的拍拍衣服上的貓毛,說了一句:「五條老師的掉毛有點嚴重。」
然後哢嚓一聲,用手機抓拍下聽到這句話後張牙舞爪的小貓咪。
雞掰貓黑歷史+1
五條悟:小惠學壞了!
伏黑惠:跟你們學的。
而接下來的場景差不多也是如此。
當湊上來誇小咪真可愛、快給姐姐親一口的釘崎、美美子菜菜子得出貓咪=五條悟的結論後,女孩子的變臉體現無疑。
菜菜子:仔細看,其實也就一般般。
釘崎:不如貓咖裡的貓乖巧。
美美子:長這麼大,一看就很能吃,應該不好養,修栗姐你還是別養了,世界這麼大,讓他去流浪吧。
悟咪:喵——!
小貓咪都記住了!目無尊長,欺師滅祖,等他變回來全扔去拉練,一個都別想跑!
就這樣,帶著垮起個小臉的貓貓,我離開咒高,前往橫濱。
只是悟咪怎麼都不肯進貓包,非要我抱著走,以至於電車的選項pass了,只能叫車。
好在五條家的御用司機隨時聽後差遣,對方趕來需要一些時間,我先一步來到約好的公交站等候。
在這裡,我與一名同樣懷裡抱貓的少年相遇了。
互相點頭後,我做到了椅子的另一邊,這時,少年懷中的三花貓湊到他耳邊,用自以為我聽不見的聲音說道:「納茲米,她身上的鹹魚味好大,我們離她遠一點!」
其實這種說法在妖怪裡已經算委婉了,大部分妖怪都會當面將我稱作怪物,不過到底還是很過分,美少女聽不得這種話,所以——
「在背後議論人家是很不禮貌的哦,小妖怪。」扭頭,我對少年肩膀上的帳三花貓微笑。
斑謹慎地看向少女。
並未反駁她叫他小妖怪這件事,畢竟真打起來的話,他不一定能勝過,對方的氣勢內斂又強大。
而聽到她這麼說的夏目貴志卻瞪大了眼睛,「你、你能聽到,也知道貓咪老師是…」
「嗯。」看出少年眼中一絲期待的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因為我也可以看見。」
第一次遇見同類的夏目貴志不知道該說什麼,幸好對方是個耐心又溫柔的人,在詢問下,他得知了一些除妖師的信息。
不過很快就有車來接她了,是很高檔的轎車,也是,對方一看就是家世良好的大小姐類型。
告別前,他躊躇:「那個……」
少女懷中的貓瞥了他一眼,夏目貴志並沒有說下去。
等到黑色的轎車變成一個小黑點,貓咪老師才放松下來,「納茲米。」他提醒道,「還是少跟她接觸的好。」
夏目不解,它繼續道:「笨啊,她剛剛一直在套你的話都看不出來,還有她不是除妖師,是咒術師,而且很強的那種。」
以及,她懷裡的白貓總感覺也很不一般,明明沒有什麼妖力,但卻給人一種大妖的既視感,是它的錯覺麼。
悟咪:喵~
半個小時後,橫濱武裝偵探社——
辦事回來的中島敦在樓下遇到了太宰先生的妹妹。
說實話,他一直覺得太宰先生的妹妹是個很神奇的人,能讓太宰先生乖乖聽話真的很神奇!
當然,更神奇的是她的那位男朋友,或者...現在該叫未婚夫了?
總之,那個男人幾乎可以稱之為太宰先生的天敵,是能夠讓平日裡運籌帷幄的太宰先生,當場炸毛成黑煤球的存在。
想到這裡,中島敦笑著對其打招呼,今天只有女孩子一個人,看來太宰先生不用炸毛了。
不過,這只貓真是可愛啊,比偵探社裡的三花貓要可愛許多,小老虎問道:「津島小姐,這只貓叫什麼名字呀?」
我微笑:「悟咪。」
「哦哦。」不知為何,總覺得有點耳熟,但中島敦也沒在意,而是繼續上樓,直到他打開門,太宰先生與白貓相見了。
這一次,炸毛的貓變成了悟咪。
因為抓不到貓的太宰治在妹妹耳邊攛掇:「綜合研究表明,為了貓咪的健康,更為了延長其壽命,絕育是最佳選擇,所以,我出錢,咱們給悟咪做絕育吧!」
五條貓: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