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顯然另有打算,「你先慢慢走過來,否則這個美麗的小姐臉上就要多出一道醜
陋的傷痕。」
明知道對方居心叵測,童紛若雖然恨得牙癢癢的,卻無計可施,「你——」她此刻
如同身陷蜘蛛網的蝴蝶,空有雙翅卻無法飛翔,越掙扎卻纏得越緊。
男人手上的刀在沈詩柔面前比畫著,「我數到三,你再不走過來的話,我就在她的
臉上劃一刀,每數一次就劃一刀,一直到你走過來為止。」
「嗚……」沈詩柔咿咿晤晤地發出聲音。
童紛若氣得全身發抖,卻不能不照著他的話做,「你最好言而有信,不然我不會放
過你的。」現在再後悔也無濟於事,是她讓自己陷入如此糟糕的情勢中,因投鼠忌器而
受制於人。
「—……」男人開始數了。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眼中極欲將他劉骨揚灰的渴望迅速類,但是此時此刻她只能鬱
悶地一步一步走近。
她每跨出一步,她們的希望便減少一分,等她走完這段距離的時候,亦即是她們萬
劫不復的那一刻。
情勢對她們極為不利,她卻無法力挽狂瀾,真是一步錯,全盤皆輸。
建築物外倏地響起一個陌生卻充滿活力的聲音——「燒餅油條可以送進去了。」
聽這聲音,所有人全都鬆了一口氣,緊繃的心情稍稍緩和了一些,原來是早點專賣
店的外送員,負責在指定的時間內將熱騰騰的早點送達顧客手上。
「大哥,是我們叫的燒餅油條。」有個人出聲說明。
男子點點頭。
不過,他是在跟誰說話?除非他有自言自語的傾向,不然就是來送的人不只一個。
另一個平板的聲音回答,「時間還早得很,別急。」
「不快一點送進去,東西要是弄壞了,咱們可就麻煩了。」
男子朝身邊的一個手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出去把東西拿進來。
那一名手下立即領命而去。
等了好半晌,別說燒餅油條了,連人也沒瞧見。
那一個原本充滿活力的聲音又響起,這一次帶了點驚慌,「哎呀!這位大哥你怎麼
了?心臟病發作嗎?還是腦中風?啊,原來是睡眠不足啊,可是,這裡的地板又硬又髒
,睡起來不舒服吧!不然也應該吃完我們店裡的燒餅油條再睡啊。」
男子心中的警鈴大作,不對勁,外面那兩個男人有古怪。他掏出手槍來,揚聲道:
「能不能麻煩你們把燒餅油條送進來?」
「當然可以啦,可是睡在地上的這位大哥怎麼辦?」門外那個聲音煞有其事地詢問
。
童紛若站在中央,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是要繼續走過去還是退回門邊?
而門外送早點的那兩個人究竟是故是友?
「既然睡著了就別管他,等他睡飽自然就會醒過來。」男子順水推舟道。他倒要看
看門外那兩個人是何方神聖。「麻煩你們把燒餅油條送進來。」
「好的。」隨著話聲一落,兩抹頎長的身影提著兩袋早點出現在門口。
兩張如出一轍的絕美容顏出現在他們面前,這一看讓所有人都為之驚艷,如此漂亮
的容顏應只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隨之而來的駭人事實,更是讓他們震愕得合不上嘴巴。
擁有如此絕美容貌的竟然是兩個性別和他們一樣的男人!
左邊那個男人一瞄見對方手上的槍,立即大驚失色地哇哇大叫,「弟弟,太可怕了
,他們手上有槍耶!」說話的同時,他不忘伸手調整一下身上印有早餐店名稱的圍裙,
看了看和自己擁有同一張面孔的孿生弟弟,即使是再平凡的圍裙,穿在他們身上都很好
看。「而且,還有個漂亮的小姐被綁著,這……這會不會是綁架勒索啊?」
「夠了。」能不能別再耍白癡下去了?被稱為弟弟的那一個始終冷著一張絕美的臉
,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美雖美矣,渾身繚繞的蝕骨寒氣卻叫人退避三舍,不敢輕越
雷池一步。
男人用槍指著他們,「你們究竟是誰?」
雙胞胎的哥哥舉起手中盛裝早點的袋子,拉拉身上印有早餐店名稱的圍裙,神情裡
有些懼怕,「我們是『好呷』早餐店的外送員,送你們訂的燒餅油條過來的啊!」不過
啊……這家早餐店的名稱還真不是普通的「聳」耶!
男子示意手下拿下他們,「不管你們是不是早餐店的外送員,橫豎你們都瞧見我們
的臉了,那就更不能讓你們離開這裡。」
「弟弟,他們打算要殺我們怎麼辦?」雙胞胎的哥哥緊張得有些誇張。
「你可以束手就擒,也可以撂倒他們,隨便你我沒意見。」他聳聳肩,一板一眼地
提供選擇。「別叫我弟弟。」聽起來說有多彆扭就有多彆扭,他的雞皮疙瘩都快掉滿地
了。
雙胞胎的哥哥不從,「你本來就是我的弟弟,不是嗎?」
「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哪有誰大誰小的問題!
「我硬是比你早了三分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就是哥哥。」神情裡有抹勝利的驕傲。
「哼。」
他們兩個人就這麼當著所有人的面,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了起來,完全無視於對
方的存在和眼前所要面對的惡劣情勢。
忽地,童紛若的目光被兩道閃光所吸引,仔細一看發現——那、那、那……是和她
耳上式樣相同的耳環式耳機!
那麼他們兄弟也是神山鬼沒徵信社的成員了?童紛若先是一喜,喜的是她和詩柔有
救了,但是得救了的欣喜隨即被憂慮掩埋,憂的是鬼斧大概也知道她擅自行動的事了,
他會有什麼反應?
她一回過神來,看見的便是有人偷偷從那一對雙胞胎兄弟身後接近,打算一舉將他
們拿下,「小心!」在她開口示警的同時,那一對雙胞胎的身形迅如閃電,以二敵五仍
游刃有餘。
轉眼間,他們就將五個對手解決掉了。
他們果然不是早餐店的外送員!男子的臉色微微一變,看來他們這一回是踢到鐵板
了,不僅那個婦產科醫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就連這一對看似乎無縛雞之力的孿生子
也不是易與之輩,主使者給他的資料裡指出童紛若是在育幼院長大的,又怎麼會認識這
麼多厲害的角色?
他舉起槍瞄準他們,準備扣扳機。
「你們快點逃。」童紛若不敢看。
一聲細微的「咻——」破空而來,隨即是一聲問哼,最後是手槍落了地發出的聲響
。
她疑惑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瞧見一把閃爍著銀光的手術刀赫然插在那個男人的
手上,鮮紅的血沿著鋒利的刀鋒淌下,一滴滴地染上掉落地面的手槍。銀色手術刀!是
鬼斧,他來了。
鬼斧的視線在那一對孿生子身上兜了一圈,「你們什麼時候來台灣的?」
他們是魍魎的軍火庫的意大利分部負責人修羅和羅剎。
「前天,魍魎要我們過來,在必要時出手幫忙救人。」雙胞胎的弟弟羅剎從袋子裡
拿出一份燒餅油條,徵詢其他人的意思,「要不要來一份?」
鬼斧搖搖頭。魍魎也知道這件事,八成又是鬼魅的傑作。
他轉向一旁的童紛若,「小姐呢?」
她小小力地搖頭,動作有些僵硬,不敢回頭去看鬼斧的表情。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們一大早就跟在童紛若身後出門,根本沒時間吃早餐,現
在還真有些餓呢!
既然買了這麼多早點就別浪費。修羅也拿了一份當場吃將起來。
男子抓著受傷的手,想要趁著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逃離,卻被一把飛射而來的
手術刀劃破了他的臉頰,也有效地讓他不敢再移動分毫。
「下次刀子瞄準的會是你的心臟。」鬼斧的聲音有些緊繃,像是極力在隱忍些什麼
。
光聽他的聲音她就知道他在生氣,很生氣!童紛若的心直往下沉,更是不敢想像待
會兒要怎麼面對鬼斧,她的耳際彷彿已經聽見鬼斧怒吼的聲音了。
他自眼角瞟見她僵硬心虛的背影,滿腔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秒,但是一想到她的莽
撞極有可能會害她自己丟掉一命,如果不是修羅和羅剎出現的話,他不敢想像會有什麼
結果,怒火隨即又猛烈地竄燒起來,「剩下的事情就麻煩你們處理,把他們帶回去交給
鬼魅。」
修羅一口應允,「沒問題。」
來了,接下來他就要找她算帳了。童紛若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被他狠狠地臭罵一
頓。她閉上眼睛等著,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三分鐘過去,身邊始終一點動靜也沒
有。
有沒有可能鬼斧沒在生氣?隨即她又推翻了自己異想天開的想法。童紛若偷偷地睜
開一隻眼睛,瞟了瞟,沒看見鬼斧的身影,她很是納悶地睜開雙眼,還沒做好轉身的心
理準備,就聽聞外頭傳來一陣引擎聲,然後是車子駛離。
不會吧!她心底有股不祥的預感竄起。
剛剛駕車離去的人不可能是鬼斧,不會的……她不停地在心中反覆念著,雖然害怕
卻還是得去面對事實。她徐緩地轉過身去,早已不見鬼斧的身影,這個事實像一道閃雷
狠狠地朝她當頭劈下。
有那麼一瞬間她的腦中是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那麼剛剛駕車離去的人真的是鬼斧了!她無法相信他竟然連一句話也沒有跟她說就
這樣走了!
她不敢想像他有多麼生氣,竟然會對她不聞不問,就這樣掉頭離開,她要怎麼做才
能讓他氣消原諒她?
「阿童,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脫困之後的沈詩柔來到童紛若的身邊,關切
地詢問。
她搖搖頭,「沒事。」她和鬼斧的事告訴她也沒用,就別讓她擔心了。
「封醫生是不是生氣了?」沈詩柔並不是毫無所覺。
連詩柔也看出來了!「沒有啦,怎麼會這麼問?」她故作輕快地笑問。
「不然他怎麼會那麼快就走了?還把你留在這裡,他是不是因為你來救我在生氣?
」
「沒啦,因為他還有點事要處理,所以得趕時間。」別再問下去,她已經快要笑不
出來了。
「喔,原來是這樣啊。」沈詩柔總算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給了童紛若一個喘息的時
間。
吃完了早點,修羅走近她們,「兩位小姐,我先送你們回去。」
「那就麻煩你了。」她此刻歸心似箭,渴望早點見到鬼斧,得到他的原諒,卻又害
怕見到他……其實她害怕的是他若不肯原諒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