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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 [骸雲]《一起掉下去又如何》

[骸雲]《一起掉下去又如何》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冥日 您是第1971個瀏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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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生與死之線時聽說人意識會壓到零值,風嘯過刷一下,你便死亡,以往對感情有過的激烈和無奈都會成為輕煙,連肉體帶來的疼痛都感受不及,眼睛最後會看到天空血染一片,蓋了你的眼廉,你於是長久地永遠沉睡。
『那跟刀鋒劃過我喉嚨口一刻沒分別,都是死亡給予的壓縮,一下子瞳孔和耳朵都縮緊成吋,幾乎不能呼吸。』
雖然有點不相信自己說出成串比喻性句子,他仍是很滿意已把意思表達出來。雲雀抽著薄荷菸,他始終喜歡這種口味,也許獄寺身上的濃烈往往令他不悅,他放棄做一個有氣味的人。
『小雲雀,你不要好的不學壞的學足,為什麼要跟炸彈人一起加入煙友黨?我看到彭哥列在菸氣薰天的會議室咳得像末期肺癌病患,看到你無視他咳聲他就更煩惱了,真是可憐。他白頭髮在廿五歲前一定已蓬勃地飊出來。』
『到時,找個鋏子,你幫他逐條撿啊。』雲雀垂下眼光,直至它愈瞇愈下,完成閉合。
『他一定不准,他怕我錯手拔光他的毛們,一夜光頭。』

天台灑下冷風樂聲,啪啪的,是雲雀聽過最靜的演奏。
他已經不願意回首,只想向前看,但抬頭又只會望得霧色昏沈。
他想起,以前的他,從來很少相信人,現在卻連懷疑都懶做,工作工作日復日,舊年是強要世界配合自己,這天是自己適應了世界。
聽到骸自言自語說畢了話,又神經大條的哈哈笑了數秒。
雲雀木無表情,像聽見笑聲分明入耳又很快飛出。

瞰一下樓下縱直四面的路口。
這高度…說很高不準確,說不高也失實。六七層樓,他突然想,掉下去,會怎樣?
先是自己掉,本來自己掉……雲雀閃過血紅的一線光,眼撇過吐出煙的骸。
再來,自己掉落中,一手扯過這傢伙,同掉。
怎?
怎的樣?
他們,兩個。
骸受猛力而一起掉?骸會想法子拉他上去?骸會因為自己有心拉他一起掉而反來甩開自己推一把?他不夠力抓骸而最終自己掉亡?
黑芝麻色的幾隻麻雀很快飛越他們尚未適年脫落的黑髮頂。
大概最普通的種類…雲雀又想,他不認識那個品種。叫山本武那傢伙查一查吧。骸瞄瞄上空後又一直訕笑。

恰巧的二人工作都安排在香港,完成了懷中槍枝硝煙餘韻未散,槍口暖著胳膊下正式襯衫裡的肌肉。他們一起在天台抽了兩三根菸。
叫佐敦的舊區,鐵皮的矮房似乎一走出地鐵轉角便看見一列。左方上前有什麼市政大廈和灰得近黑的石牆築架的舊式樓宇。天台誇張一大撮混亂天線相互糾結,大廣告板、未亮的一些霓虹,街道雜七雜八,蹓躂、或穿梭著人群。交通燈後有等待的路人丙丁戊,平民差不多的平淡衣式,偶有一二人突出,還有耳邊不絕而疏落的建築嘈音。
雲雀除日本以外,對其他地區的空氣都沒好感,儘管他一住意大利已有多個寒暑。他份外對馬路上亂飛的塵埃不爽,用衣袖掩著才跟著骸瀟灑的衣擺橫過,過了半小時,慣了,反而不慣自己的本能。骸倒是看得開,他說不覺得有問題,其實到哪裡,吸的空氣都是一個樣子。

在某個幾層高的蕭大廈內一間廉價的風月場所,找到目標物,遇著樓下修路,大聲大聲吵耳吵耳的響進鑽地音,快把樓梯也炸掉,雲雀忙堵著耳朵卻想掏槍,骸使個眼神,拔了自己那把黑星解決了。
骸說﹕『連滅聲器都省了裝。』
他聳著肩走出紅燈箱加字體的小門口,向上走,雲雀自然跟著去,半晌發現他們倆並沒有走下樓。

一個極簡單的殺人任務其實不用出動兩個守護者,這次任務費只付雲雀,而骸事實是主動說跟雲雀來的,來遊玩。他在總部悠悠對雲雀道﹕我未去過呢,我喜歡彈丸之地,也有興趣,小雲雀這次你走年頭大運,我免費助你一臂之力。
呸,都年末了,什麼年頭大運。

香港的冬天比起日本,不冷,最多只算讓日本人的雲雀稍感皮膚刺刺。
雲雀跟著,陪骸走了幾行又矮又窄的樓梯,梯間有報紙馬經、色情版和零落菸頭。居然自己懶得叫骸快點離場、警告他專業殺手該在殺完人第一時間遠離案發點。
鐵門嘎吱的開,像極一頭小老鼠叫,骸信步揚著似笑非笑嘴角走到只比半身高一些的圍牆。看上去雲雀覺得他有點倦,或者自己都差不多吧。
白天的舊街景物不見得精緻,人車交會兩者卻都很有一個次序進行各自的任務,規規律律,他們倚著觀察,樓下似一隻大時鐘滴滴打打行駛的零件圖則。
混凝土小石板鋪成滿地石色,許多塊都已有崩裂,雜青小草在隙中卑微而生機勃勃的探頭款擺。混凝土水份空氣都不是一般不足,卻仍常見到有植物能從中攝取生存的機會。

抽完了菸,即日,大家乘機回日本。骸尚笑笑說﹕不去旅行一下啊?出公費,彭哥列不會罵人的。
雲雀說懶得四處去。
也許骸可自己到處走動下,本來他就是自由身,只是那雲雀所認為的「多事」他跟來了。
骸又是正常地一聳肩。『那訂機票回家吧。』
淡季又是頭等,不愁沒機位。想乘同班機,但骸說弄掉了信用卡,不夠錢坐頭等艙。雲雀知道他定有辦法拆解,才不去管他。
骸搶了雲雀的錢包,雲雀拿著槍在街上尋人,轉過身骸回來已說用卡刷了兩張機票,同班次、雙人位。

座位向來一等舒適,服務的小姐看見雲雀自會笑容甜美。
不過,二人很少會一起坐飛機,雲雀明白這正是初時不願意幫骸刷多張票的理由。
骸一上機就說累,裹了張毛毯像條蟲蜷在座上,舒舒服服,大睡特睡。
雲雀想不到說什麼揶揄,托頭看圓方形小窗戶。
行雲越過於眼,白茫白茫地,匆匆告別了自己。
幸好,揀了窗邊位,否則他必定叫醒骸換位,不然這長途歸意大利的機,要他如何打發?

回國後,很快,骸隔日便接了大任務。
他笑著擅闖雲雀的私人基地,找到雲雀珍藏的綠茶葉,隨意用不正宗茶道在雲雀面前表演了兩杯,催促皺眉瞪著不速之客的雲雀喝吧喝吧。骸早年玩票地跟雲雀學茶道,好像也有三成功夫,雲雀極為勉強著飲下肚子,味道…真差勁。
雲雀除自己應做的任務不會過問他人去向,他喝完茶,聽骸胡扯了一會,覺得睏,也不理骸是否未說完,拉了被子睡在塌塌米上。
聽見微細的聲響才睜眼,原來已是一晚過了,他看到草壁在身邊小心翼翼收拾茶碗。沒多想便說﹕『人呢?』
草壁說骸出了任務。
雲雀也沒問詳細他歸期。
這一去,雲雀再見到骸是一年後。


天台的小段對話有後續。
不過轉了場所,在中環。
雲雀一個人故地重遊,去香港工作,其內容也是差不多,跟殺人離不了邊,殺完了,感覺很空虛,長年來其實感覺都消之不去,空虛趁壽命褪減進行中此消彼長著,即使回去日本,回去意大利,一個人的雲雀,孑然走了半個地球,日出夜來交替,看燈火明滅,都是一樣的表情眼光,厭得沒知覺,偶爾像忘記自己身份,有過衝動想嘗嘗隻身衝出繁忙的公路會怎樣。
完了事,走出比一年前見到的整潔又寬敞許多的商業大樓辦公室,卻收到綱吉長途來電,說骸也來他這邊了。
雲雀頓了頓。
掛線後收到簡訊。
『快上來天台,等你。』

雲雀照去了,覺得骸在幾十層樓的最高點等著自己,像是等著他一起去死。雲雀愈發感知到骸的等候,感受自己逐步去貼近,一種如潮的倒退抑或無垠的前進才是這刻的真實?界定、裁判、劃分,無以歸類自己腳步中的顫抖。他接近著骸立於幾乎半空了的屬於骸的過程。
骸回頭瞄向雲雀立即便被吹開的瀏海。
他訕笑。
雲雀呵出白氣,又是不大冷的冬天,歸因溫室效應。
流逝老半天雲雀才穩步過去。骸倒是不像催雲雀喝茶一般催促。
二人排在空曠天台的邊位,腳下忽然彷彿全世界了。
『雲雀,有記憶上次跟你談過…類似死的話題?』
『有嗎?』
『不是吧,你忘了啊,我真失落呀。』
『我記性向來不好。』

這幾句的往來中,骸亮了一根菸,似是馬虎的吸著,卻口口吸到盡,再抽肺呼出,非常享受。
雲雀也掏出自己的來抽。
這麼有一口沒一口,吸進呼出。自然的東西都在身邊流逝著。
骸裝做小狗般向雲雀縮鼻子,『小雲雀,你怎好的不學壞的學足,跟炸彈人一起成為萬惡的菸俘虜?彭哥列他咳嗽嚴重呀。』
『…你不自覺把一年前的話重覆了一遍?』
『哎呀,我說過了?』
雲雀大力冷笑一聲。
『抱歉,我像你一樣,記憶力退化。』
雲雀用力瞪,手中的菸截成兩邊,雲雀抖下煙屁股,繼續吸截肢的前截。
『你人去了外頭一年,又知道他咳得厲害?』
『我有天眼通呢,就算我去哪裡…都會知道你們在幹什麼。』
『說到底,你有線人吧。』
『線個鬼。我也會跟彭哥列通電話。有幾次你們都在房間。以你倆習性,尤其那枚大炸彈,即使我再去兩年,你們都不會改,就算現在拿殞石砸我,這一局都買不過。因為穩輸。』
這人打電話回來也要故作神秘,就那麼不想其他人知道他存在,跟自己倒是像。
『不過呢雲雀我好像嗅到醋味,你掛念我早說呀,我會多點給你撥國際電話。我電話卡多到用不完呢。』
『你連飛機票錢都付不起,倒是有收藏大量電話卡癖呀。話說,你未還我錢。』雲雀朝骸動動手指頭。
『有機會的有機會的。』

只是骸的確一年裡都沒連絡過雲雀,心情好就免費跟他一同出差,幫忙殺人;不喜歡就整年全不聯繫,隨性的品行有時令人心中惻然。
於是雲雀隨口道﹕『你確是整年都沒找我碴。』
骸靜下來,猶豫半晌,說﹕『……我以為你不歡迎我嘛。』
『你行事都學會考慮別人感受了?』雲雀挪動眼珠子。
骸呼出綿長的白煙絲,仿如暗暗嘆息。
他又扭頭道﹕『所以說,你都沒答我怎麼跟炸彈人一夥…我知道了﹗是想聯手減少彭哥列的壽命吧。』
『現在、這秒,和我同一個動作的人,有資格說我?』雲雀懶得看身邊某人,把眼放遠到無際商廈馬路的連結大景。
『我呢,吸又可以,不吸又可以,吸煙於我只是一種方便的掩飾,與我個人興趣無關…』骸說罷,便跺滅了菸。
他又探頭問﹕『薄荷比較好吸?』
『味比較淺,不易讓人發覺,站在角度吸,不會引來注目。』雲雀吐一口。
『雲雀殿下眉清目秀,光站也會有眼光自動投來吧。』
骸猜著大概自己會先吃一記子彈。
但半天了,雲雀卻只回﹕『…你懂得說,吸又是這不吸又是這,那就吸好了。』

骸茫茫的半啟眼睛,由風讓它變得乾澀,雲雀暴露的倒影很是暗啞。
『……雲雀,你說話不同以前了。』
『…那又如何。』
『沒啊,有些突發的傷感。』骸稍低頭。
『…彭哥列害怕你,又不敢開口說你。』
雲雀挑眉,『你說了兩次可憐,他到底有什麼可憐?』
『有你做部下就夠可憐的。』
『哼。』
雲雀槍都懶得拔。只會單音節。其實他該像骸剛才擔心的先拔槍,不管地點開槍算了,那會完滿破掉骸無聊的心理設防。
一直防著他人,慣於塗抹保護色,久了,雲雀卻沒企圖再加深修補脫落的部份。
棄用拐子兩年多,竟仍然滿不慣的,有時戰鬥得驚險,手探到腰間一探,只拔到槍枝卻非熟悉的鋼質條物,仍要鈍半秒才會恍悟。他也思度過自己的舊日本能太不合乎經濟原則。實在是不思進取。

『雲雀啊。』
『嗯。』
骸叫完雲雀,隔好久,才倏地說﹕『雲雀,你望下這個城市,有害怕嗎。』
『怕些什麼,我又不畏高。』
『如果墮下去呢?』骸稍笑。
『你推我?』
『是,我推你、拉你,或是,你自己跳。』
你想過死的一刻是怎樣吧?極致的恐慌?滅頂的驚悚?全身顫慄?還是,什麼都沒有,空空白白。
雲雀沉默著,看牢骸。
『…雲雀,這兒啊,不像上次的舊樓得幾層高。我們,由這裡墜落,一摔,會骨頭都折到找不回來。』
『……』雲雀不懂回答。
『和你一起摔下去,感覺會不錯吧。』骸笑得很爽朗。

是啊…
聯想千萬片的刺入腦海。
要是和這傢伙不幸一起掉墮,他們…
是會臨落地都狠狠想抓住對方喉領?
是會互捏對方脖子不管窒息?
…然後,到達地面砸濺腦漿前相視而笑…
『握著你一起掉下去也挺美妙的。』骸攤開臂,笑著補充。

完了那次對話,真正是他們最後一次在天台會晤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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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起二朗腰,雲雀打開電腦,開機進行中時,他去倒了杯茶。即時電郵顯示在屏幕,雲雀邊呻著開啟,果然是綱吉送來催結果的訊息。
開了視像通訊,綱吉的臉浮出來,他跟自己一樣在喝東西中。接著大家對著屏幕喝完半杯,綱吉才開口﹕『學長,你回得真快,任務還可以麼?』
『以後最好不要給我任何任務吧。』
『學長別開我玩笑。』
綱吉也知道雲雀愈幹愈沒勁,以前殺氣騰騰的人格在逐漸化走。

『嗨~彭哥列~』
雲雀一呆地向上看,骸的下巴便壓下來。
『你怎進來的…』
『門沒鎖。其實我房間在你樓上,用爬的可以攀到你平台,所以你一會把露台的門打開噢方便我進出。』
雲雀說個「唓」字,骸則把雲雀的熱茶搶走,自己喝了口。
『骸…』綱吉露出放下心又無奈的笑容,骸對屏幕中的他乾杯。
『哈哈,我跟雲雀君待多一天再走,你要預備飯席跟我倆洗塵。』(雲雀聽到稱呼後打了個嗝)
『好,你想吃什麼?』
『公仔麵。』
『那我叫廚子煎炒煮炸的也預備,你自己回來選,要杯麵麼?』
『好啊,不是日清的我不吃。』
『嗯嗯,我叫人安排空運吧。廚房也有貨存,吃撐你。』
雲雀聽那二人似乎還有得瞎扯,只得蹙眉說﹕『喂,你壓夠沒,很重。』


酒店的高級套房閃爍夜景的霓虹們,黑布覆蓋了城市,每一枚燈火是埋下的珍珠,大小不一平凡與高貴,和平地爭豔逐麗。
只不過露台靜靜站立的雲雀並沒看到骸從天而降跳入,但門卻規矩的被敲擊。

『Room service~』
門開了當然就看到意料中的怪誕髮型,不過除了眼前的這人怕也沒其他傢伙適合這頭髮了。雲雀放手後輕諷﹕『Room你頭,又說從樓上攀進來的?』
『危險呀,我現在如非必要都不會無端發揮冒險精神呢。』
骸捧了一堆東西進去,他對雲雀又道﹕『好多好吃的,我逛觀塘的小街買來,真是有趣,一個大商場的樓下立刻便是橫街窄巷,巷子烏燈黑火一條通往另一邊,站在斜路中環視四邊,眼見到處四通八達,街道都一目瞭然,建設得奇怪又特色,但走入去隨時會發現小路…我貪著有趣踩進去,以為自己出來便會去到另外的世紀了。走著走著,看見那些叫小販的,賣什麼豆花又煎釀三寶、把魷魚放在小網子上乾烤、也有大叔即場用個鑊子炒金黃色的麵條,我在街上跟著人當場吃了些…是了,我好像還看到隻會飛、拇指大的蟑螂撲上放材料的透明櫃子 (雲雀此時皺眉),那賣東西的男人面不改容,但想吃的小姐看到了,便拖著男友急急走掉…』
『那在街頭解決就好了,還買上來?』
『我看好吃嘛,外賣過來跟你多飽一頓。』骸上前躋一下雲雀的肩。
『你自己貪食就真…』
『把露台的窗關掉吧,風把吃的都吹涼了。說到底我不會從那兒爬入來,我會很有禮貌敲門的。』
雲雀關閉落地窗時出奇的感到一絲心酸。

『…我要不要求,你也會突然消失吧。』
骸大口吞進豆花,沒去回答。在雲雀看不見的角落安靜皺下眉心。
『…我出差整年的事?你都說我機票錢也付不起,所以我要乘年輕賺多點,老來有保障…。』骸講得沉而慢。他覺得自己在找一個很沒說服力的藉口,說不過自己也不能讓雲雀信服。
『別這樣嘛,小雲雀快過來吃東西,不自己吃我用嘴餵你啊~』
雲雀只得像骸坐到地毯上,把雜吃送進食道。

自己總比骸更早會感到睏倦。雲雀喝了茶,打完嗝後,又想睡了。生活便是三字真言,「吃做睡」。腦開始失去運作力時,他軟趴趴蜷上被窩,骸尚在吃,看見那個蜷往被裡的人,對他喊﹕『你又先睡了﹗你學不學得會尊重下我呀﹗』
雲雀口中喃喃的道﹕我就是學不會…只是,眼已向下全合了。


熟睡了不知多久,雲雀淺淺地半開眸子。
骸的雙色瞳映在眼前,不變的神采,相異的色澤,一眨不眨。
雲雀看見裡邊的光華歷歷閃動。
是停定在歲月的方舟?
想停了,不是不想往前走,而是步伐想慢下來。雲雀知道腥鹹殺戮磨蝕了自己對生存的熱絡。
他總是訴不清自己生命此刻還差點什麼缺了什麼。

面前骸眼內凝聚出自己向外扭曲的皮囊,柔波搖晃,或者背著燈火幻變的暗色總存在失真。
他抵著自己額頭,體溫相差無幾互通,思潮漸漸也連接。
睫毛的顫動很近,撥動對方眼簾,久不久一掃,癢癢的,讓人官感不知該往哪集中。彼此沉積的掛慮,無其目的在大海流浪已好久,對在哪裡泊岸存有許多茫然。
『雲雀…記得上次你說過什麼嗎?你說死亡前如同刀鋒劃過喉嚨口,是死亡給予的壓縮,瞳孔和耳朵縮緊成吋,像是呼吸不能。…』
輕顫的吐息抹在極接近的雲雀唇前。
『你又說記憶力退化?原來,假的啊。』
『…我沒說謊呀,我自己說過的話,很容易便記不得,但你說過的,我則大多數都會記住。』

雲雀也不明白輕聲衝趕來又一下子撲熄的是哪番苦楚,這樣無形,極想抓住、抓住,但它們都殘忍地穿透狹小的指縫了。
雲雀由得骸把嘴唇濕熱地湊上,斑駁地吻著。
骸摸到對方溫暖平坦的胸口。
『為什麼你的心跳弱到我聽不見?』
簡單的暖息混夾在骸的鼻頭,微涼的掌也摸往雲雀脖子動脈,骸埋上去。
雲雀側耳感受自己心跳正被吸進骸的手心。骸另一單手按住的自己心臟確是輕不可聞地跳著。
撩動雲雀腿部,那兒的暖流是更深一層地。
骸嘆口氣把它抬高,手再撥至腰間收緊。

『雲雀,我以為你是死人呢。』
『笨蛋,死人現在跟你對話噢,還讓你佔便宜的扶著?』
骸笑笑點頭表示「你說的對」,伏上去,爾後兩手臂撥到雲雀身後,不顧一切的圈緊。
城中聲音窸窣,雲雀在被抱緊的力量中,感到外間光塊恍惚。近似螢色藍光綻於窗透析的範圍,頂天而立,一朵一點力,一道道痕跡,抹到雲雀眸子所能吸收的記憶極限,燈火最後碎片似飛過來了,刺入雙眼,教眼前疊了幾種都是偏濃重而質量只一簾薄影的華色,擦火最會讓他內心疼痛的某些,再局部溶毀幻滅,恍惚回到很久前,他還是整天被充實圍擠的委員長,帶動夜幕色校褸招搖過市,而漸漸到現在半生已消去生命的色彩。

『剛才,你已知道,真正的剝奪呼吸是什麼?』正視雲雀,他嘴上的弧線和眼神讓雲雀錯覺前所未有好看,霎時只懂定定注目,後來本能的終於伸手觸摸上骸那塊唇。
骸卻抓起雲雀手,自己仰下封住身下的他呼吸,質感如綿絮的熱令他不想遠離。
扣緊雲雀因為緊張而顯冷的小腿,克制著進入,築起的熱指示生存的火光再一點點重燃起來,復甦至抓到希望的瞬間。
雲雀抿緊嘴接受骸擠入的壓力,根部帶著悸動繃緊。
壓完又順著氣氛強力再壓的聲音,盡跑入了空間壓毀的隧道,時間與燈火都在擠湧中失去。


雲雀也一度以為,夢醒後,始作俑者會得堂堂離去不留影蹤。倦極間,他先是動了動手指,卻呆呆地看到骸在身邊微弱扯鼾。
雲雀很累,看到骸在隔鄰,出師無名安心地垂下眼又入夢了。

骸踩牢地板,伸了幾下懶腰,又做早操,雲雀才摟著被子坐起,骸眨眨眼,說﹕「Hello,早安。」
忽然覺得,也不用再說什麼了。
就連本來尚建築中形成中理解中摸索中尋求中的糾葛,都可無視掃開。



回到日本兩天之內,半晴朗地掛了一兩小時太陽,陰雨偶有詩意,夾帶它的悲哀流灑馬路花草,吐著嘆息滲潤泥濘。
半濕的土地讓雲雀踩著不順暢,把人慣性悶在和宅基地裡頭,寧可半天用來品茶、看書。
午後雲雀交叉膝,打盹,一下巨響把他從夢中牽回來。

似乎是山本跟了平練打拳,大家的匣兵器受主人情緒影響,難以想像的情形下跑出來,毀掉基地接通彭哥列宅的進出口。
雲雀瞄過一地頹門敗瓦,再看煙霧中賠笑的山本,呆住的了平,青筋因為沒勁而浮現不了。
『雲雀,…對…對不起。』山本吞下冰寒的口水,了平的汗也半冷。

山本花了一個下午向雲雀解釋事件始末,1.了平提議打沙包鍛鍊肌肉,山本出於友情和空閒,一起打,2.二人進行三回合的拳賽,3.不知怎地匣兵器在互抽到對方的下巴尖時,豎立強悍的護主心切意念蹦出了…
『定是程序上錯誤。』山本極力表達遺憾,但似乎雲雀不接受他的誠意賠笑。

其實山本是笑數間中能讓雲雀發笑的人,這點上連骸也很少做到,骸令雲雀多數出現兩種感受,想把骸的話語頂回去;或不想說話。他把雲雀整得無奈,一肚複雜,那複雜的,卻又慘澹輾轉地消失為零。
最後山本新發明的鬼臉,把雲雀搞發笑了,雖然只是很淺一個霎眼的彎度,也驚險萬幸,把凜冽的氣場撲滅。

把山本打發掉,著草壁找人修復爛攤子,雲雀並加以強調無論任何手段都要把入口回復成出事之前,而且得加深牢固度。
交待完成,和室中已坐了骸。他在把玩雲雀的茶碗。
忙了一輪,近黃昏了,夕陽無限美好,卻偏要把最完滿的東西都帶去。
雲雀的臂翹在黑和服中,一腔沉默。而骸當然發現雲雀站在紙門邊,他聳聳眉頭,從容的笑著招呼﹕『Hello,雲雀。』
骸把雲雀召到茶具前對坐。
慢慢,他說﹕『兵器小子真夠滑稽可愛呢。常搞幾串樂趣出來也滿令人精神的。還難得地常能把你弄笑,讓我很慚愧。』
『你都看住了?』雲雀跪坐。
『我最愛、最擅長就是在你們不察覺時躲在你們不察覺的角落一邊注意著不給你們察覺觀察你們。很神技吧讓你羨慕不?』
雲雀已懶得去說他。

『雲雀,我去個任務,你不會不高興吧。』
雲雀便配合地露個不高興的表情,只是骸釋破那個不完全的不高興假臉,「雖然我以前便一直認為雲雀的臉孔很多破綻…」
雲雀不懂裝表情,並且不花時間鑽研人類之間遇上衝突而交涉前應該裝的一些虛偽,事實上,他是真不清楚自己該擺出什麼而又實際現在結論如何的臉色。
「我一年不在你好像不大贊同,但你又害羞,永不會說心中那句,臉上淡淡地,骨子裡應該也有所謂吧。其實我隨時都可以拆穿,但我很喜歡雲雀這樣的矛盾。」
骸說著時把涼透的茶灌完了,閉著嘴,舌頭把牙齒被茶沖過而乾巴巴的感覺一清。

「抱歉呢,雲雀,我好像,一直沒怎麼顧及你感受。」
話從骸的口中緩慢道出。
眼見黃昏腐蝕在敗朽的由心底滲上的酸意裡,不成形地亂撞著。
「…你去哪,天涯海角都好,懂得回來就行。」

那時骸迎著雲雀拋了個笑容。
雲雀始終不大會分人的表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說不定只有綱吉和草壁對著自己表情才最真,還有藍波、一平那幫純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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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做了幾個模糊夢。

夢的感覺不大好,花花白白,畫面不清晰,像看刮花的影帶,每個段落的銜接都卡住卡住。
他不將之歸為惡夢,雲雀一生人都不大會界分夢魘的定義,如果說在夢中失去一些東西、死去某樣事物而它對自己而言重要;看見天崩地裂,山河倒流,人們逐少與自己錯身而去,那便算惡夢?
雲雀做過數之不盡類似的夢,但裡邊人物都不重要的、不認識的,睜大眼首先會抓到的,也只是由自己溫暖了的枕頭或被子。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擁有過什麼。

做著斷續的夢兩個月,卻知道了骸回來的消息。


任務排除萬難完結了,聽家族傳來的評價,意外地並不是絕讚和大誇順利的風評。反而奇奇妙妙糾纏著些婉轉的嘆息和難以置信。

骸沒了一邊手。
他做夢都沒想過…,雲雀看著咖啡廳中的骸,靜靜用左手想把一小瓶淡奶加進黑啡色苦澀的液體,但沒力失手了,桌子濺滿一小角乳白。

骸看看他。『抱歉,我體力沒恢復十成,一時不習慣得半邊力,總像軟軟地…』
雲雀不太聽得下去,把頭低了一次,再抬高。
『雲雀,不會受很大打擊吧?』骸笑笑請侍者來抹桌子。侍者來了,他挪開身體,露出肩搭外褸下懸空的臂隙。
『嗯,我知你多少會有點驚奇。』
桌子清完,侍者又回頭招待其他客人。骸溫柔的注視仍舊不知如何分配愕然份量的雲雀。
他說過自己很喜歡雲雀那種矛盾。
『雲雀,你不要太替我難過。』
雲雀只得回嘴,沒法,那是習慣了,即便這種不願見到的狀況;『誰替你難過的?』
『沒有便最好。』
骸放下咖啡。
『倒是有個壞消息要告訴雲雀。』
雲雀惻然的看骸,骸稍挪姿勢,並不迴避,反而把雲雀的疑慮無言地反彈。
『我要辭工不幹了,我要離開彭哥列,雲雀。』
雲雀啞聲好一陣子。

再開聲,他駁回去﹕『彭哥列科技那麼昌明…』
『不。我覺得厭倦,你知這詞是怎拆?厭煩、並且倦透。我需要沒停止的休養,直至這生完結。』
『……』
『對方啊,火力和人數也挺強的,我要讚一下他們。』
『手術、治理、整頓、癒合,都花了個多月,到現在還沒全好,還會一波一波痛。』
『原本,我以為還有機會完完整整坐下來,跟你喝茶。』
『我猜不準的事太多了。』
骸的造句並沒堆上太沉重的重量。對面的雲雀只一昧沉默。
骸續下去﹕『手斷了,所以我不能再在彭哥列工作。』他又拿起杯耳朵,喝。
『我還想,可以陪著你睡覺。像以前一樣,守著你入睡的無防備樣,到你醒來前,我就走開,讓你以為我一早走了。』
雲雀耳鳴了很短的剎那。『……』

骸望他,說﹕『彭哥列那小子,他可是比你更誇的表情,哭喪地似,記得他在他母親的葬禮上都是同個哭樣,看得我心幾秒就揪一次,不好受呢。小子想悲壯地上演個愛的挽留,但我拒絕了,他真是小孩子…抓住多年,便不願放玩具走,我真要說他的教,人嘛不可以太自私,我都在他身邊勞動幾年,什麼都賠完了,都還給他,平了那筆舊債項。要說的話,我也畢生無憾,才不讓他繼續勞役我。合情合理吧?雲雀啊,那時,是第一次,我看住那小子,知道自己還會因為激動而難過。所以我問你,我知你一定也會為我難過;和你相處,陪你待著,就是第二次。原來我仍留有感情,所以,我也能夠試著向前走吧?』
雲雀察覺肌肉都僵僵的,活動和說話都一下子變得困難。

那段日子不在了,永遠不在了。過去了就不見了。
他現在手握的是幻象麼?是的,他就說自己從沒擁有過任何東西。他僅有的、剩下的,便只有歲數。不是任何價值的籌碼,一堆由他角度仰望沒意義的數字。

骸把黑咖啡反覆移動於唇與桌子,杯沿舉著,把對正雲雀的骸批走半塊臉。
久久,他還是只可以啞然說﹕『…啊?那我…這秒又是什麼表情,你說說看分別在哪裡我聽。』
『你嘛…
跟平時,沒兩樣。雲雀表現很好,我看著不會心痛,真的很好。』
骸率先把自己眼簾從杯影裡抬出,盯著雲雀半天。
『但你的嘴臉卻像頭喪家犬,我不喜歡。』雲雀回。
『雲雀,喜不喜歡,你都要接受,因為,這是命運。』
『你什麼時候信了這個。』
骸但笑輕輕甩頭。

突如其來便說﹕『雲雀,你跟兵器小子處得還滿好吧?跟他遠走高飛,應該不俗。』
為什麼忽然這麼說…
但問不出來,雲雀咕的把話吞走。
他只好改道﹕『……你辭工,我們又辭,草食動物一時間找誰去填職位空缺?』
骸扶著杯子垂眼。『天大地大,總有人才。』
『……』雲雀緊合唇齒。
『我知你的意思,雲雀。彭哥列一堆器材,科技追得上美國或日本研究院。給我調個義肢,裝上去,總不難的,再不然,花費點找最好的醫院幫我處理,做做物理治療,不出一年我也可以活動自如,像個普通人。相信彭哥列也不會計較那筆小錢。…以我身手,落功夫訓練下,也會回復到以前水準的六七成…一定夠用了…我可以自在地帶著個假手便過完下半輩子,庫洛姆那可愛的小女孩也很樂意照料我…』
『但我再不願意了,雲雀。不見得會比以前現在更樂在其中,不見得很愉快,我省得累著,憑殘掉五成的身體、力量,撐著在家族悠然過日,實在沒需要那樣,又不為護著面子…』
骸把脖子伸正眼睛放長,看著對方雲雀抿著半邊嘴不搭話的模樣,『所以,我現在終於可以完全自行選擇做喜歡的事。我摟著大把時間,到處去也可,愛怎樣便怎樣。』
『你去得了哪裡?』
『天大地大,總有容身處的。』丟出一樣語式。
『……』
問﹕『如果到最後,真是一個也沒有?』
『那我大概,都應該窮了一生力量去尋找吧,是時候死了呢。』
雲雀不懂回應。
『……會去再輪迴嗎?』
『不會了。』骸斬釘截鐵。
他想聽他說「會」,他覺得自己較為願意聽見那樣的答案,可以恥笑下。
『…那麼,你準備去哪?』聲音仍是沙啞地沒改善。
『我暫時沒定案。坐輪船出發,也許隨手買張機票,看看去到哪個地方,再說。』
『我在你卡擦掉的錢,我不還了。讓我欠著你一輩子吧。』骸空了一邊的手擱放著。
……景觀,氣像,怎都失去存在感呢。
雲雀一昧的盯看。
『雲雀,我不是說笑。我其實到最尾最不願拿你的幸福和人生開玩笑,所以我也不會任你拿來賭在我身上——』骸渾身充滿認真。
『雲雀,我看著你悶騷,我也會悶騷;你站在天台,抽煙,生命力彷彿在你身上慢慢減少。你的人生好像活得沒意義,你要把它活得有意義。』
『這是走過六次生死的傢伙給你的last comment,希望你會接受。呃呃,我今天也奇怪地多話。』


骸很輕快的步出咖啡餐,平常雲雀走到人多的地帶就會把手揣到口袋中,今天不論走到哪裡,頭上腳下都空空蕩蕩,天有一種要塌陷的詫異。
去到馬路口也不自覺,骸只好在雲雀木納的眼前做點小動作,『嗨,小雲雀,你發起呆時,蠻徹底的。』
雲雀不經意又瞄到外褸蓋不住的空隙,人們推撞,令骸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臉部。
『…你忍痛也很有一套。』冷冰冰的人群裡,雲雀說。
『早點見你,不讓你掛心。』骸一派輕鬆的口吻。

機械式的燈號像沙鎚的沙沙響,又仿同密集鼓聲。紅總算轉換到綠了。
如男主角這種時刻會拉住女主角走快點,只為不想失散。
骸拉著雲雀,與鬧市又碰正放工時間的行人作寸土之爭,人太洶湧,秩序開始失衡。他們前推後湧,雲雀被弄得相當失措,他傾向居高臨下而不愛降落地面,因應冷漠的繁華可連繫到前因與後果。
骸拉緊自己的手,雲雀鞋要沾地卻情況狼藉,人們四方八面把空間搶得滴風不漏。
忙亂間他也試著拽緊握住自己的手指。骸平衝感該比自己更差吧最少現在不會優秀多少,他擔憂著骸傷處上的疼痛。
雲雀被抓緊向前走,卻找不到骸的頭身。
…他只可以盡量扶著骸給自己的掌握。
腳步漸顯紊亂。男女老少粗暴地踏過不幸的人的鞋面。
雲雀不由自主隨波逐流,看來是有必要開槍鎮壓…這般思想胡亂一番。
……他們,甩掉了。
手被外力拆開,沉甸甸的生命體們把雲雀最後的堅持踐破,雲雀親眼看著他不樂意接受的局面來臨。
雲雀被鬆了手。
他便往前看,等待骸再抓回自己。
不過,或許是人多連累。
雲雀停下來,停在馬路的一半。
再看,骸站在馬路對面,他已成功橫過。
然後人潮便減慢,彷彿好讓他清楚找到骸的位置。
骸回頭看住雲雀。
線條像繞上納豆絲般是透明的混亂。
骸向雲雀擺了兩下手,消失於灰色的人海。


他說,他會攀下來,叫自己預先開窗。後來卻在門外叫『Room service』。
他說,「和你一起摔下去,感覺會不錯吧。」


骸去了哪裡,真的也沒人知道。連綱吉都來反問雲雀。
獄寺猛抽煙時,對綱吉說,『他死不去的啦。』
雲雀反倒罕有地不信綱吉的不知情,以前骸出任務究竟最終都必須找綱吉交待行蹤。可能骸身首異處,綱吉會是唯一知道他死在哪裡的人。
綱吉抖出的惋惜訴說著一個理由,他已不是家族的部下,他再沒必要履行向我交待的義務。
雲雀反過來留給綱吉一句話,『他在哪裡,永遠是你守護者。他撇下你走,是因為你現在已有很多可以保護你的人。』



雲雀又在和宅中造茶,打盹是他的慣性需要。曾經有人不知是否開玩笑的說他經常在他不察覺時看著他入睡再提前走開。
雲雀對於時間的感受仍是每況愈下,出任務與否,幾天過去,也可完全渾然不覺,有一天,他覺得自己,並不能做到骸的要求。
『雲雀。』
雖然很像幻聽,但他知道並不是骸叫自己。
抬頭時,山本在自己對面坐下來。斜陽深紅濃郁的柿子橘把和室快壓垮。
『有事?』雲雀啞啞地問。
山本整張臉都柔和得教人感動。他那道疤痕雲雀一直想撫撫看。『雲雀,是這樣的,我問准阿綱了。我想找個另外的地方生活。』
『……』雲雀靠在邊上一動不動。
『雲雀,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雲雀,我以為你是死人呢。」
「所以我問你,我知你一定也會為我難過;和你相處,陪你待著,就是第二次。原來我仍留有感情,所以,我也能夠試著向前走吧?」

為什麼,我這一刻,會反而悸動得快像有東西從眼中剝落下來。


雲雀不改聲沙的啟口﹕『…笨蛋,……你辭工,我們又辭,草食動物一時間找誰去填職位空缺?』
說罷,自己都震盪了一刻。呆呆愣著僵硬的唇。
山本體諒地,一直對他放著油油笑意。


他跟了山本,去美國的一個海外州,波多黎各。
東部便是羅德島。
那是個熱門的旅遊勝地。
四季的氣候都差不多,暖陽把山本曬得像塊巧克力。雲雀怕熱,但竟然漸漸適應,如果現在要他流連在冷的地區,他可能會受不了。
波多黎各三百多萬的人口,主要做旅遊業,本地沒什麼生產力。這塊四方環海的島嶼,只要見到海,便會隨處見到富麗華美、各式各樣的酒店、餐館和賭場。
這裡的人們生機勃勃,影響著素來一枚冰似的雲雀。
山本開始去上西班牙語的教學班,還認識了許多美女;在海灘上遇到同國藉的日本同胞,他可以跟人談一個下午。
他們在非工作天駕車到首都採購,眺望加勒比海的風光明媚。

他們算是半退下火線。山本以彭哥列名義也行使彭哥列的名聲在他們居住的海岸區開了餐館,居然便命名為『大小剛好』,他對雲雀誇下海口,總有天他會學懂用西班牙文唱並盛的校歌。
他們順便看管彭哥列在波多黎各旗下的酒店賭場生意,雖然彭哥列勢力主要集中意大利,但在美國各州省也開設了不同業務。
山本說,綱吉一定是他見過最有人情味的老闆。原本這種優差,一定不會留給守護者。
雲雀彈他額頭,『你一生人跟隨過幾多個波士?』
山本每日插科打諢度日,受盡年輕一輩歡迎,鬧著跟他學木刀。老頭子也愛找他聊天餵大杯的啤酒。
雲雀,閒時塗足防曬油,在沙灘漫步,跑到不明一隅看日落,等山本回來牽自己回家。
時間變得極容易打發,生命踏入暖和,添進昏眩沉醉的氣味,把整個人吹醒,認為它毫無提昇,但漸漸在漫無目的中擁有了意義。

轉眼兩年。雲雀開動電腦,現在的他極少會打開這部電算機,主要是山本叫他收發電郵,他才沒事做的去啟動。
綱吉寄來一通視訊了,螢幕中藍波一平累透地伏在綱吉專用辦公桌上憩睡。
綱吉一臉不好意思﹕『雲雀學長,哎…我…剛趁個空檔,陪他們玩五子棋,現在他們午休,真是的…。我乘有空給你和山本錄個像,待會呀,我又得同里包恩去開會了。
『近來過得還不錯麼?意大利下月下雪時,你們那邊還可以戴住太陽帽給狠狠曬…』
雲雀托著腮幫子,不自覺輕笑一下,聽螢幕中人繼續說。

綱吉再大致自個兒獨白了些近況、煩惱,和關於迪諾、其他人的,接著,他又說﹕『對了…雲雀學長…
骸他,結婚了呢。』

雲雀﹕『…………』
最先想到,是庫洛姆。
『不是她,是個平凡溫婉的女孩子。』
『他給我傳了照片來,初時我真的不信,再想想,他已經不是會隨便開我玩笑的人了。』
『雲雀學長,山本…你倆,有空,也要回來探探我噢。』
綱吉,露出稍微寂寞的笑臉。

雲雀關好視訊,放檔案在桌面,等山本回來看。
『雲雀~』
才合上手提本,山本便提著自家餐館的外賣叫人了。『我往廚房親自做菜,新鮮燙手﹗』
雲雀便又把機開動,『草食動物寄了東西來。』
『啊?』
『我…出去走一下。很快回來,你先吃吧。』
『但,已經入黑了…』
他留下有點疑惑的山本。
海灘涼涼的風一出屋子便從岸邊趕上。
雲雀環著臂彎,陪同海岸線烙印下綿長的足印子。
星座的成員又大又閃,密如少女睫毛上的雪花,每一顆都彷彿快掉下人間。

他回想起當初那一幕。在天台,適應了嗆鼻的煙霧,聽他談論,一起掉下去,會……
臨落地都狠狠想抓住對方喉領?
互捏對方脖子不管窒息?
…然後,到達地面前相視而笑…
還是最後…………
『握著你一起掉下去也挺美妙的。』
還是最後…………

雲雀寂靜踩著幼沙。

『雲雀。』
又是幻聽?
回身一望,是山本在後面呼喚。
『回去吧…。雲雀。』山本放緩了緊張。
『…………』雲雀想要回他,他卻不走近身邊來,隔著彼此的倒影凝望。
他便做個嘴型,招山本過去。
對望著雙方,海風快把影子拂亂,雲雀穿過山本手臂摟住他,山本無言地接住。他們在沙灘上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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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骸雲的....心痛啊...
Schoggi wong~
喜歡,就是淡淡的愛! 愛,就是深深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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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 SAD !!!WHY IS NOT骸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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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擺明是8018啊....=w="
天若有情天亦老  `  月如無恨月長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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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感傷的一篇文
有股淡淡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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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o is. 草食动物????
假如你老了十歲,我當然也同樣老了十歲,世界也老了十歲,上帝也老了十歲,一切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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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點悲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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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18之后居然还有8018...
早知在山本辞职是就不应该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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