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現代都市] 《迷亂》作者:歐凌【完結】

《迷亂》作者:歐凌【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星夜淚痕 您是第3018個瀏覽者
故事簡介
  他和他,一個任性,一個軟弱,相遇在夏末的大學校園,從此捲入纏繞不清的迷亂漩渦。
  他不懂愛,他渴望愛,他利用愛,他臣服愛,所以困著、綁著、鎖著、纏著,無法分離,直到那不知名的禍端展開,終於掙脫軀體控制。但心…始終不曾遠離,只是愈系愈緊,愈纏愈深…
  是愛嗎?這樣痛苦的情感;該愛嗎?這般灰暗的記憶…思量著,該向前或逃離,在這吹著寒風卻伴著溫暖的耶誕夜…
迷亂
  「這不是愛,他告訴我,這不是愛。」
  夜裡,一如往常,俊彥赤?著身子,用力擺扭那曲線誘人的臀,向著我挺進。空氣中瀰漫著淡淡香氣,那是俊彥古龍水的味道,混著從他身上滴落的汗水,那氣息總不禁讓我陷入狂亂。
  「不要呀!」心中再次響起那纏繞不休的念頭,但總被我不知恥的欲求貪念掩蓋。
  顫抖了,又顫抖了,伴隨著俊彥抖動的身體,一股暖流恣意注入,貫穿我私密之處,還自那兒汨汨不停流出,像混濁的河流,污穢的水源,與我不堪的身體竟如此契合,我……果然如此淫賤……
  「真爽,所以我說要買雙人床,玩起來就是不一樣。」俊彥躺在床上,點了根煙,自顧自的抽了起來。
  「別在房裡吸煙,空氣真差。」我咳了兩聲,罵道。
  「有空調何必浪費,我可也付了一半租金。」俊彥反嘴駁斥。
  「那回你床去,別躺在這。」我指著房間另一側的單人床,想趕離俊彥。
  「沒問題,爽過了就用不著雙人床。」俊彥下了床,卻又回頭向著我說:「可不是我要坑你,買雙人床本來就是要讓你爽快,當然該由你出錢。」
  「也不知道是誰三天兩頭要我睡在走廊,聽你在我床上和女人辦事,這雙人床到底是買給誰用的。」我心裡實在火大,忍不住說了出來。
  「我大部份時間還不是和你搞在一起,在這床上爽快的十之八九都是你,雙人床自然是買給你自己用。」俊彥搖晃著身子,朝著浴室走去,看來玩的滿身是汗,該洗洗澡先。
  望著俊彥的背影,一陣感慨尤然升起,這男人是我大學同學,大學室友,甚至退伍後依然同住屋簷下分擔房租,只要他沒帶女人回來的夜晚,就是我倆快活的日子,但我們不是情人,只是一對奇怪的友人,或許友人也不算……,對了,我們是主僕,我活在他的統治下,過著身心都被奴役的日子……
  ===========
  大三那年,若不是發生了那件事,或許……現在已非如此境地,我也能跳脫牢籠,擺脫纏繞不休的無邊梏桎。
  「放在哪呢?」始作俑者是我,而罪魁禍首是它,那本日記,記載一切心事的日記。
  從沉沉的紙箱中,找到了它,依然如當年一般,風華仍未褪去,只是自那日之後,我再也不寫,自以為這樣便能阻止我向下沈淪,但……只是空想。
  「這麼飢渴嗎?連自制力也沒了,若當時能多想一會……,賤、我真是賤,無法想像的賤,身體心理都讓他控制,竟捨不得這般的生活。」看著日記,雜亂的思緒從四面飛來,撞擊我心中最不想碰觸的部份。
  俊彥吊兒郎當的個性,從大學時代便是如此,新生訓練的第一天便成為眾人焦點,不僅遲到,還散著零亂的頭髮,皺巴巴的T恤,大搖大擺從大門進來,不理學長的招呼,自己隨意找了位置坐下,而這個位置,正巧便在我旁邊,是孽緣嗎?我想是吧。
  「你叫什麼名字。」俊彥偏著頭問我。
  「我叫……李世賢,您呢。」雖然俊彥的樣子有些不羈,態度有點狂妄,但基於未來四年同學的情誼,我還是很有禮貌的回答,也反問了他的名字。
  「李世賢?李世民的弟弟啊,小心讓你哥哥殺了,哈……」俊彥不回答問題,反而取笑了我的名字,這讓我有些不悅。
  「我叫黎俊彥,興趣是打籃球、看漫畫,目前沒有女朋友,所以生活起居不會受到女人的影響。」俊彥自顧自的說。
  「這人怪怪的,還是保持點距離好。」我心理這麼想,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向邊邊挪了挪。
  「就這麼決定,這是地址,你明天搬來。」俊彥拿出張早已寫好的紙條遞給我。
  「什麼?」突如其來的言語,我一時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你找到房子沒?」俊彥說。
  「正在談。」新生訓練後是星期六,還有兩天的時間,所以我仍在看房子。
  「我已經找到了,設備不錯,是套房,還供電視、冰箱及冷氣,大概有十二坪,我一個人住太浪費,反正有兩張床,另一張就租你好了。」俊彥不在乎的說。
  「可是我……」莫名其妙得和個不正常的人當室友,一般人怎會願意。
  「剛才不是說了,我現在沒女朋友,和我住不會有人打擾,難不成你有女朋友嗎?」俊彥說。
  「是沒有,但……」俊彥好似早已看準我沒女朋友且一臉好欺負的樣子,才會挑我身旁的空位。
  「這不就結了!醬子好了,就明天早上11點,我11點才起得來,你那時候來吧。」俊彥說。
  「我要考慮一下……」俊彥大剌剌的樣子,有些像流氓,搞得我心裡有些怕。
  「就這樣決定,我明天等你。」俊彥似乎是為了找室友才參加新生訓練,說完這句話扭頭便走,惹得幾位學長不太高興。
  「真要和這種人一塊住……?」我心裡坎坷不安。
  ===========
  「我真沒用,幹嗎擔心那種人啊?讓他等到死算了。」提著大包小包,照著地址來到俊彥口中的住處,哎呀!是高級住宅,房租肯定很貴,怎麼辦,真要進去嗎?
  「叮咚!」俊彥的眼光神准,果然是個沒用又好欺負的傢伙,我正哭喪著臉按著門鈴。
  「到底有沒有人,都十一點半,為什麼不出來開門。」站在門外的我焦急的等待。
  「誰啊!七早八早在吵什麼東西。」俊彥帶著一臉睡相,用力打開鐵門。
  「我……把東西搬來了。」面對像流氓的俊彥,我還是有些膽怯。
  「是你啊,我差點忘了。」俊彥趕緊偏過身讓我進去,還幫我拿了包包,這一點點的溫柔讓我暫時原諒他的無禮。
  「如何?很棒的地方吧!」俊彥帶著我觀看房內的架構陳設,只見這房子有個小小的客廳,鋪著地毯,還有套小沙發正對著電視;客廳外是小小的陽台,放有台洗衣機還有折迭式的曬衣架;浴室廁所也小小的,但應該是夠用;最有趣的是那間超迷你的廚房,放了一個瓦斯爐,一台小冰箱再配上水槽就滿了,還好不開伙,否則還真不知該怎麼煮。
  最重要的當然是房間,共有兩張單人床,兩個衣櫃和兩張書桌,那時還不流行個人計算機,否則配的該是計算機桌才是。燈光及壁漆都屬於柔和的淡粉色系,看來原是供新婚小家庭居住,大概是租不出去才會租給學生。
  「是很棒沒錯,可是……房租很貴吧。」看了這種套房,確實有些心動,但經濟上可大有問題。
  「放心,這房子是我爸爸朋友的,租金很便宜,一學期才兩萬元,只不過我想當二房東,賺點錢來花花,這樣吧,別說我不照顧你,我四你六怎麼樣。」俊彥說。
  「兩萬!那我只要花一萬二就能住這麼好的房子,離學校又近。」我心中雀躍不已,為自己的幸運高興。
  「但……要和這種人一起住……」抬頭望了望俊彥的臉,還是有些害怕。
  「右邊的床我要睡,你就睡左邊的吧。」俊彥好似篤定我一定會租一般,已經將我的行李收到左邊櫃子,但……偏偏我就是這麼沒用,竟也乖乖的走到床邊整理東西,看來是非住不可。
  「我去洗澡,你要看電視就自己看吧。」俊彥拿了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先試一學期再說,如果這人很難相處,我再另外找房子,反正再怎麼說也是同班同學,應該不會壞到那兒去。」
  我讓便宜又好的房子沖昏了頭,竟倉促做了危險決定,從此……步上這條無法回頭的不歸路。
  「像俊彥這種人,我究竟迷上他哪一點呢?」望著手中日記本,我不禁問自己。
  「個性?若是如此,我可真是被虐狂。」笑了笑,嘲弄自己的無力反抗。
  「賤,我就是賤,那張臉到底有什麼好,值得我神魂顛倒。」新生訓練那天邋裡邋遢的俊彥在沐浴後竟似變了個人,細長的單鳳眼微微向兩側吊去,高挺筆直的鼻子看不出一絲瑕疵,古銅色的肌膚配上運動練出的結實身材,真非他的名字,一個俊字可形容。
  「或許在那時我已為他迷亂,否則怎能和這種人同住四年,為他整理衣物、打掃房間、張羅食物,逃學得代替他點名,期考得幫他惡補、作弊,繳報告得替他多打一份,連他追女朋友所送的花、所寫的卡片也都由我代勞,我不像他的朋友,倒像他的奴隸,任他差遣吆喝,沒有一句怨言。」翻開日記本,所有傻事歷歷在目,但那時是以朋友、同學的身份做的,現在呢,我到底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在做這些事呢?
  「若當時別這麼衝動,沒發生那件事,或許我們現在只是偶爾聯絡的朋友,怎會陷在泥沼中,進也不行退也不能!」我懊惱的翻到最後一頁,那事發的一夜。
  「這樣放著,俊彥應該會發現吧。」那一天,扼止不住心中的慾念、對俊彥的愛意,為自己賭上個危險遊戲。
  輕輕放下日記本,攤開到最後一頁,裡頭記載了我對俊彥所有心情,從初相識的恐懼到鍾情愛戀的一眼,再至為他所做的每件事,所有文字都只在傳達一個消息,就是:「俊彥,我愛你。」
  這個賭局以我倆未來的關係為籌碼,充滿愛意的日記為賭具,俊彥的反應為結果。當然,我希望我能贏,但也知道成功的機率渺茫,因此為自己留了後路,就是在賭輸時先發制人,埋怨他不該偷窺我的秘密後走人,雖然從此不再見面,但至少不會那麼難堪。
  趁著俊彥外出約會,我執行了賭局,將日記本攤在書桌,只開了盞檯燈,希望燈光能引來俊彥的注目,日記能搏得俊彥的好奇。
  漫無目的的逛著,看著手錶,已近午夜十二點,俊彥應該已回家,我鼓起勇氣,朝宿舍走去,舉起顫抖的右手,吃力扭開門把,小心翼翼地向裡頭望去,只見一片漆黑,原來俊彥根本還未回來。
  歎了口氣,但心中其實也如放下顆大石般輕鬆,雖然這次的賭局失敗,但至少我還保有留在俊彥身邊的權利。
  帶著有些失望又有些欣慰的心情,開了寢室的門,「奇怪!怎麼連檯燈也滅了?難道停電嗎?還是壞了?」
  正這麼想時,忽從門後閃出一道影子,劈頭便蒙住我的口,將我硬拖至床上,突如其來的變化,我忘了該如何反抗,只是手腳揮動不停的掙扎。
  「你不是愛我嗎?我今天就讓你爽個痛快,讓你嘗嘗一直幻想的滋味。」那黑影說話了,原來俊彥早已回來,還躲在門後給我驚喜。
  聽了俊彥的聲音,我欣喜不已,原來……俊彥對我也……,早知如此,我又何需痛苦這麼多日子。
  俊彥粗暴地扯破我的衣服,沒有太多的前戲愛撫便大剌剌的進入我的身體,暴裂的感覺像身體開了大洞,還在上頭灑鹽,但不論再痛苦再難受我都忍得住,甚至盼望俊彥再猛一點,再久一點,我要一次品嚐忍耐三年的苦果。
  ===========
  一夜交戰,我近似虛脫的躺在床上,俊彥則坐在床邊,呼著煙圈。
  「俊彥……」我含著笑意叫著他,這是第一次以這種身份和他處在房子裡,雖然已同居三年。
  「爽嗎?我技巧很棒吧,讓我上過的都這麼說。」俊彥嘴角微微上揚,斜著眼睛看我。
  「你怎麼……」沒想到俊彥會如此說話,我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反應。
  「是第一次吧,夾的我真緊,不過你蠻有潛力的,叫的可真大聲。」俊彥依舊吊兒郎當。
  「別這樣……」我紅著臉,不敢看俊彥的眼睛。
  「別誤會,這不是愛,昨晚的事只是感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本來還以為我沒什麼可用來道謝,既然你愛我愛的這麼可憐,做個順水人情也不錯。」俊彥滿不在乎的說,好似性不過是個工具。
  「你……」我頓時青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麼,沒想到昨夜的一切竟只是同情,我還以為從此能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
  「別擔心,我雖然不是同性戀,可是不會歧視他們,你的事我不會向別人說。」俊彥站起身,走回他自己的床。「你太過份了!」我拉起棉被,蒙住雙眼,盡力不讓眼淚掉出,三年的思念竟換來這般結果,我氣我自己瞎了眼,為何會愛上這種人。
  「氣什麼?這樣吧,讓你高興一下。我搞過的女人多的很,但你可是我第一個上的男人,很榮幸吧!」俊彥自以為這麼講能讓我舒坦一些,但我聽了只是更加氣憤。
  「我就住到今天,明天我就搬,多的租金就當我送你的,你再找別的室友吧!」我已耐不住性子,未經思考便將搬家的話脫口而出,實際上今天才找房子怎麼可能找的到。
  「別這樣,我很需要你的,來嘛!笑一個。」俊彥趕緊奔到我床邊,摸著我的臉,想逗我開心。
  「放開,別妨礙我收拾行李,喲哎!」我撥開俊彥的手,作勢要下床,但身體才動了一下,便感到後頭傳來劇烈疼痛。
  「第一次都是這樣,果然沒經驗,不過後頭比前面窄多了,你應該會比女人多痛上幾天。」俊彥一付經驗老到的樣子。
  「那也不關你事,閃開。」雖然痛的像裂開一般,卻比不上我心裡的傷痕。
  「我們做個交易好了,你像以前一樣繼續住下來,我以後只要有時間就讓你爽,如何?」俊彥腦子裡只裝了這幾件事。
  「變態!」對於這種交易,我沒興趣。
  「話別說的這麼早,先試試再決定。」俊彥扯開棉被,壓住我的手腳,想強硬進入身體,雖然試圖抵抗,但根本無濟於事,不過幾秒,已淪陷在俊彥的攻勢下。
  「爽不爽?爽就叫出來。」俊彥的臉抵在面前,汗珠不停滴落,我雖感到體內熊熊慾火燃燒,依然忍住不發一語。「叫呀!叫呀!看你叫不叫。」俊彥不滿我閉口不語,突地加快速度,且用力重擊,終於打破我所有自尊,猛然一聲叫了出來。
  「只要聽我的話,就可以天天爽,答不答應,答不答應。」俊彥想強迫我答應他的要求,不斷以行動及言語逼迫。眼前是我愛慕癡戀三年的人,即使方纔已對他灰心失望,但心裡的愛戀怎可能在短短數分鐘便消失殆盡,況且他正騁馳在我身體裡,性交的快感如吸食鴉片般蠱惑著我,理智上雖一直喊著:「不要呀!」,但身體卻不由自主的跟著俊彥擺動。
  相同的人相同的動作,但昨夜心中充滿甜甜的愛意,以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沒想到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這樣想著,現在的我一邊喊著不要,另一邊卻又貪婪的乞求,如同毒癮發作的戒毒者一般。
  賤!賤得不像話。在俊彥洩出他的私密,停止進攻的動作後,我竟然開始幻想下一波的攻勢,即使理智不斷告訴我得切斷這一切關連,但行為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如何?交易成功了嗎?」俊彥喘著氣,右手握著我發燙的下體,雙唇貼在我的臉頰上詢問。
  「沒有……我不答應……」這是理智上要我說的話,但實際上脫口而出的卻是:「你要遵守諾言,在這房子裡我們就是情侶。」
  賤,我就是賤,賤得我不敢相信。
  ===========
  「卡當!」浴室的門忽地打開,俊彥披著毛巾一臉慵懶,連內褲也沒穿,那兒一晃一晃的在我面前擺動。
  「你也穿件褲子好嗎?搖來搖去的很噁心也。」我趕緊將日記本收好,想透過埋怨,轉移俊彥的注意力。
  「怎麼你含在嘴裡就不噁心了。」俊彥擦著頭說話。
  「反正現在看來就是不舒服。」我持續說著,將紙箱推入床底。
  「明天幫我買包套子,要大顆粒的。」俊彥開了櫃子,拿了件內褲穿好。
  「又用完了?!不是前兩天才買的嗎?」我訝異的說。
  「還沒啦!只是昨天那個美眉自備的套子是顆粒狀,用來蠻有趣,我也想買包用用。」俊彥躺在床上,擦著頭。
  「買什麼套子,我也沒用過,還要我去買……」我嘀嘀咕咕念個不停。
  「若不是關心你的安全我才不用套子,那些美眉亂的很,不小心中標回來不就傳染給你了。」俊彥義正嚴辭的說。「也不知道誰最亂,每次都讓我擔心的要命,為什麼和女人就用套子,和我就不用。」說到這我有些生氣,不知道是因為俊彥堅持和我做不用套子,還是生氣他的紊亂關係,這麼多年來,我已不明白到底是愛他還是沈淪在性愛中而無法自拔。
  「信任你才會這麼做,你沒瞞著我在外頭偷吃吧!」俊彥露出邪惡眼神盯著我看。
  「我才不像你這種變態,誰都可以上。」我掀起棉被,開了櫃子取出換洗衣物,朝浴室走去。
  「我明天要穿的襯杉及褲子還掛在浴室裡,記得幫我整理一下。」俊彥像吩咐老媽子一般交待我後便安心的睡了,完全不擔心我沒做完他說的事,因為那種情形從未發生。
  在浴室裡,我光著身子刷洗俊彥的襯杉,除了內衣褲及襪子外,他的衣物一向是我用手洗的,因為他說穿在外頭的衣服不能起毛球,一定得用手仔細的搓揉,從前他沒這麼龜毛,一件T恤皺巴巴的也可以穿,但出了社會便變得不同,也增加我的工作量。
  又洗又烘還得燙出筆直的線,真花了我好一番功夫,全都搞定後,俊彥已發出呼呼的鼾聲,進入甜美的夢鄉。看著俊彥的睡臉,我彷彿又見到當年令我鍾情的他,也只有睡著的俊彥才能再露出這樣的表情,我不禁吻了俊彥的嘴唇,像這樣接吻已好久沒有過,因為我不過是他控制的工具只有在作愛時才能吻我的臉頰,沒資格和他平起平坐,更沒資格做他的伴侶。
  我常常這麼想,俊彥會選擇我不過是貪圖方便與安全,甚至退伍後主動要求我搬來台北與他同住,幫他處理生活雜事。我也經常這麼想,若我不願幫他做這許多事,他還會理我嗎?若我不是只有他這麼一個男人?他還會和我作愛嗎?
  呵……我是妓男,倒貼男人的傻瓜妓男,只有一位恩客的三流妓男,爛到骨子裡的下賤妓男。
  「真丟臉,這附近的超級市場、便利商店以前都去過,到底還能到哪兒買呢?」此時正是下班時間,我開著車在大馬路上閒逛,希望能找到家沒去過的商店買俊彥要的套子。
  「都是那傢伙害的,用套子像吃飯一樣,沒幾天就用完,讓我愈走愈遠。」由於俊彥用套子的速度太快,導致宿舍附近的商店我都已去過兩次,不好意思再去第三次,怕那些售貨小姐在背後偷笑,我臉皮還是薄得很。
  「顆粒狀的?聽說這類型的套子很不安全,自己隨便買會不會買到不保險的,還是該到藥房問老闆才好……」基本上我不會到藥房買套子,因為怕藥房老闆囉哩囉嗦,這樣更不好意思,但安全重要,我不得不考慮俊彥及自己的健康。
  「反正去一次就好,下次打死也別進去。」為了安全著想,我暫時丟開面子問題,決定到藥房闖上一闖。
  「女的,又是女的,怎麼藥房老闆都是女的……有了,這間是男的。」找了許久,終於找到家男老闆的藥房。
  「老闆,有沒有買……嗯……那個……套子。」雖然老闆是男性,可我還是說不出口。
  「套子?您是指保險套嗎?」老闆直接了當指出我的要求。
  「對……那個……我要那種……有很多……顆粒在上頭的……套子。」我低著頭,非常不好意思的形容顆粒狀保險套。
  「花式的有很多種,顆粒的、螺旋的、螢光的還有各種口味的都有,您要自己用的嗎?」老闆親切的回答。
  「不是……」我急著撇清,但話才出口我就後悔了,為什麼會幫別人買套子呢?這藥房老闆真是混蛋,沒事問這種問題作什麼。
  「這個是日本貨,兩面都有顆粒,這樣雙方都能享受,彌補了以前只有外圍有顆粒的缺點……」藥房老闆親切的介紹各式套子,聽得我面紅耳赤,實在不想繼續聽下去。
  「我想要那種……有顆粒,但……也……很安全的。」我終於鼓起勇氣,打斷老闆的話,將自己的要求說了出來。
  「那這種最好,日本制的雖然花樣多,但安全性確實差了些,這個德國制的有附保證書,絕對好玩又安全。」老闆拿出另外一盒,還把保證書攤在玻璃櫃上讓我參考。
  「就這個好了。」現場氣氛實在太尷尬,我急著想結束這令人臉紅的對話。
  「您要什麼size,德國制的會比較大哦。」老闆說。
  「XL的……」我再次不經思考就脫口而出,但後悔也跟著出現,為什麼我會知道別人的尺寸,這豈不自己招認我是讓男人壓在下面的零號。
  「不用找了。」我急著想逃離現場,將鈔票丟在玻璃櫃上,拿了套子轉身就想離開。
  「先生,我們不會少收但也不會多收,您千萬得等一會,我找錢給您,而且這套子還有附抽獎活動,麻煩您填一下摸彩卷。」那老闆拉住我,不讓我離開。
  「叮咚!」又有一位客人走了進來,朝我們怪異的動作看個不停。
  「屋漏偏逢連夜雨,半路殺出程咬金,現在跑出去更奇怪,乾脆假裝什麼事都沒有,填完摸彩卷再從容的出去好了。」我回過身子,假意鎮定,取出原子筆填寫表格,由於太過緊張,我竟然填上真的數據,忘了作假。
  「感謝您的惠顧,若中獎我會用電話通知您。」老闆向我鞠了個躬,但我心中是希望千萬別中獎,我可不想再來第二次。
  從從容容的,我轉身離開,心想我表現的實在太好,那後來的客人一定不知道我買了什麼。
  「喲!有抽獎啊!買什麼東西可以參加?」那客人聽到中獎二字似乎非常興奮,立刻到櫃檯詢問老闆。
  「是買這個德國制的……」我一聽可真是丟臉,趕緊快步走出店面,心中直想:「保險套沒事辦什麼抽獎活動,鬼才有臉去領。」
  ===========
  「拿去,你的顆粒狀保險套。」我朝正坐在床上抽煙的俊彥丟了那包德國制的套子。
  「這不是大顆粒的……」俊彥有些不高興的說。
  「有顆粒就不錯了,安全比較重要。」我坐在床上沒好氣的說。
  「我先試試……」俊彥脫下褲子把套子套上,看來大小應該吻合,那是當然,還有誰比我更清楚俊彥的尺寸呢?
  「感覺還不錯,不知道用來怎麼樣。」俊彥看著我說。
  「我才下班,還很累,要試晚點再試。」剛才逛了好久才買到套子,連飯都沒吃,實在不想現在就做。
  「你不是抱怨我不用套子,現在都套好了,你又不試……」俊彥不悅的說。
  「好啦!你很煩耶。」其實我也想試試俊彥戴著套子上我的感覺。
  「怎麼樣,爽不爽?」俊彥頂著我,詢問我的感覺。
  「好像差不多……」我是覺得沒什麼差別,可是心裡安穩多了。
  「看來還是不戴最好,可惜和那些美眉玩不戴太危險了。」俊彥把套子抽掉,真槍實彈的進入我。
  「停……,接下來的晚上再繼續,先吃飯好嗎?」現在的食慾比性慾更強。
  「有人箭在弦上還停得下來嗎?」俊彥繼續扭動,不斷在我體內進進出出,好似觸碰了我全身性感帶一般,只覺得快飛上雲霄了。
  「哦∼爽!」俊彥照慣例射在體內,一付很爽快的樣子。
  「我去煮飯……」這般的身份只能認份,即使全身上下的骨頭都還酸痛,汗水仍濕漉未干,精液依舊黏稠滑膩,還是掙扎著起床,得到廚房做飯給俊彥吃。
  「今天出去吃,我請客。」俊彥抓住我往前揮去的手腕,我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他懷裡,雖然只是反作用力造成的結果,但依然讓我有種幸福的感覺。
  偶爾的溫柔便讓我開心許久,這代表了什麼?是俊彥還是有善良溫柔的一面?或是俊彥並不像他說的那樣對我完全沒有愛意?但……無論哪個正確,我都明白自己是個賤骨頭,別人施捨的小小恩惠便讓我如此雀躍,別人略加的關愛眼神便讓我充滿幸福,我到底有多久沒感受真愛了呢?
  ===========
  「呼……啊……呃……」聽著房內高高低低的呻聲,閉著眼睛也知道俊彥又在房裡和美眉從事一夜情的活動。
  躺在門前冰冷的地板上,拿出早就準備好放在鞋櫃上的毛毯,今夜又得睡在走廊。其實我不是故意睡在這,但俊彥一夜情的頻率太高,若住旅館,只怕一個月的薪水就去了一半;而台北人生地不熟的,除了俊彥外我一個朋友也沒,更何況經常去住同事家也不太好,俊彥也不喜歡我到男同事家住,所以忍耐點吧,地板稍微窩一下就過去了。
  若說不在意那是騙人的,裡頭正和美眉打得火熱的人可是我最愛的俊彥,怎能不吃醋嫉妒甚至生氣呢?但那又能如何?我不過是奴隸,俊彥才是主人,主人想怎樣就怎樣,奴隸能說什麼,若主人生氣將奴隸趕出門,也只能凍死街頭,現在至少還有條毛毯,已是天大的恩惠。想到這,我又不禁在心裡咒罵自己的下賤,為何要裝作大方無事,守著冰冷的門口呢?
  「世賢,你幹嘛又睡在門口?」
  一個似是熟悉卻又遙遠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睜眼一看原來是雪兒,那個奇跡式的與俊彥來往了半年的女孩,這對俊彥這種一夜情高手而言真是不可思議,因此我一向將她視為俊彥的女朋友,對她的敵意也特別重。
  「我忘了帶鑰匙,正在等俊彥回來。」雖然心中不願,但幫俊彥圓謊騙騙這些美眉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算你好運,這次我自備萬能鑰匙,順便幫你開門。」雪兒取出把萬能鑰匙,看來她早就懷疑俊彥在裡頭搞七捻三。
  「不用了,這種萬能鑰匙如果不是專家也不會用,而且說不定俊彥就快回來,何必浪費時間。」我趕緊站起,擋在門前不讓雪兒開鎖。
  「放心,鎖店的老闆給我惡補過了,簡單的鎖沒問題,而且就算打不開也沒損失。」雪兒依然執意開鎖。
  「反正俊彥不在,你進去也沒用。」若讓雪兒進去,不知道俊彥會不會生我的氣,雖然俊彥並未直接了當的要求我幫他圓謊,但我就是這麼雞婆。
  「俊彥不在?那裡面咿咿呀呀的聲音是什麼?」雪兒有些生氣的說。
  「可能是老鼠,最近老鼠特多,我正想去買老鼠藥,不如我們一起去吧。」我雖不喜歡雪兒也討厭俊彥濫交,但總不能讓她進去。
  「不要!我就是要進去。」雪兒趁我向前拉他一道去便利商店時,衝到門口,將萬能鑰匙插進門把,唰唰兩下門就開了,看來雪兒這次是下定決心要揭穿俊彥的真面目,竟然連開鎖都學會。
  我趕緊拉住雪兒,閃到門前,氣喘噓噓的說:「看了你一定會生氣,然後懊悔為什麼要看,所以還是別看好。」
  「會發生什麼我早有心理準備,只是沒親見看到我就是不死心。」雪兒推開我,開了門走進去,其實我依然能強硬阻止雪兒,但既然她這麼說了,再阻止也沒意思,而且我也不想又有一個像我一般的犧牲者。
  「黎俊彥!你這個騙子!」只見俊彥正在床上和個美眉亂搞,而雪兒則似是冷靜又是激動的喊著這句話。
  俊彥呆了一會,在他底下的美眉則匆忙拉起棉被將身體蓋住,不過只蓋得住上中部,下中部正和俊彥緊密結合,根本無法掩蓋。
  「不是我要放她進來,是她自己開鎖硬闖的。」我趕緊解釋現在的情形,怕俊彥誤會是我搞的鬼,以後會不理我。
  「雪兒,你做什麼,沒看到我正在忙嗎?有話待會再說。」俊彥翻過身子,將那兒抽出,只見他戴著新買的顆粒狀保險套,還一翹一翹的對著我及雪兒。
  「黎俊彥!我早猜到你是這種人,但沒想到你竟然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還說這種話,你連禽獸也不如!」雪兒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激動的大喊。
  「知道了還不快滾,別妨礙我辦事。」俊彥冷冷的說。
  「你以前說只愛我一人,水遠不會變心,現在卻……嗚……」雪兒忍不住哭了出來,剛才在門外狀似冷靜所說的話全都拋到一邊。
  「在床上說的話也相信,你是三歲小孩嗎?」俊彥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不愛我當初為什麼想認識我,又為何給我那些承諾……」雪兒哭著說。
  「我只要一夜情,誰讓你自己纏著我,那些哄你的話當時你也聽得很開心,反正爽過就好,何必計較那麼多。」俊彥不想和雪兒多說話,已翻開一旁美眉身上的棉被,搞了起來。
  雪兒看了俊彥的行為,心灰意冷的跑出門外,我對著俊彥罵了聲「變態」後趕緊追了出去,只見雪兒正坐在樓梯上抱著膝蓋痛哭。
  看著雪兒哭泣的背影,我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也坐在一旁發呆。
  「我是不是很傻,明知道會發生什麼,還硬要進去弄個清楚。」雪兒低著頭說話。
  「說傻也傻,說不傻也不傻,愛情本來就是盲目的……」是呀,雪兒的傻哪比得上我,我是傻到下賤。
  「那時候遇見俊彥,我還以為夢中的白馬王子終於出現,高大挺拔、溫柔體貼,他的甜言蜜語說得我好開心,每天都希望能見他一面,沒想到現在被他說成我纏著他……」雪兒說到這又哭了出來。
  我拍了拍雪兒的背,慢慢的說:「更少你現在知道他的真面目,有些人……就算知道了也……依然深陷在裡頭,抽不出身……」講著講著,我自己也流下淚來,趕緊用手擦乾,怕給雪兒看見。
  「那是我的……第一次,我不是玩一夜情,我是認真的,沒想到第一次就讓人騙,我真笨,真笨……」聽著雪兒的訴說,我彷彿也回到自己受騙的那一晚,那自以為幸福的一晚,雪兒的美夢至少維持了半年,我竟然只有一個晚上,雪兒只看了一次俊彥與其它人亂搞的畫面,我早已看過上百次,甚至他用的套子是我買的,他的衣服是我洗的,他的晚餐是我煮的,他的謊言是我編的,想到這我巳控制不住淚水,嘩然流出。
  「你幹嘛?現在是你在安慰我耶,怎麼哭得比我還大聲。」雪兒拍著我,不解的說。
  「沒……事,我只是替你難過。」我不敢告訴雪兒我比她慘太多了,也許那會讓她心情好一些,但我還是不敢告訴她。
  「相信你只是怕傷害我,不是騙我,很愛過誰會捨得∼
  把我的夢搖醒了,宣佈幸福不會來了。
  用心酸微笑去原諒了,也翻越了,有昨天還是好的∼
  但明天是自己的,開始懂了,快樂是選擇。」
  (孫燕姿,開始懂了)
  雪兒忽然開口唱了首歌,我也在一旁跟著雪兒一塊哼,重複了幾次後,雪兒從樓梯上站起,轉身笑著對我說:「我選擇快樂,那你呢?」
  「呃?」我讓雪兒的話嚇了一跳,為何這麼問我呢?
  「剛才你哭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對他這麼好,原來我們都一樣,圍繞著一個虛偽的夢想打轉,在這過程中我很難過,但你可能比我更痛苦吧。」雪兒說。
  「我……」讓雪兒說中心事,我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想告訴我也好,不想告訴我也無所謂,不過為了感謝你剛才的安慰,我請你吃大餐,走,現在就去。」雪兒拉著我的手向大街走去,不久前還算是情敵的我們,現在卻像是多年好友一般,這是我好久不曾享受的朋友感覺,自後認識俊彥後,我的世界裡就只有他,沒有別人。
  「什麼!他用的套子也是你去買的!」雪兒坐在餐廳裡聽著我說自己與俊彥的故事,她好似從沒想過世上有像我這麼沒用的人,每次我提到為俊彥做的傻事時,她總大驚小怪的直呼,幸好這麼晚了餐廳內沒什麼客人,否則我還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小聲點,大家都在看我們。」我急著要雪兒放低音量。
  「我還以為他剛才對我所的話已經夠過份,沒想到他還用你幫他買的套子與別的女人作那檔事,又叫你在門口把風,這是什麼爛人,你以前怎麼不早點告訴我。」雪兒氣憤的說。
  「躺在門口是我自己要睡,幫他圓謊也是我自己要做,也不能全怪他……」我還是不捨俊彥,仍努力幫他說好話。
  「你就是這樣才被他吃得死死,他說的好聽是按照契約和你作那種事,但我看他根本就是在找不到女人時拿你做替代品。」雪兒依然非常生氣。
  「我也這麼想過,但……也只有這樣才能留在他身邊,唉!我真是賤骨頭,他說什麼我就作什麼,如果我能像你一樣這麼果決就好了。」我歎著氣說。
  「現在改變也來得及,只不過……可能得花些時間,說句不好聽的,要等他改變大概不太可能,再這麼下去,你只會愈來愈痛苦。」雪兒關心的說。
  「我會盡力試試。」我只能這麼告訴雪兒與自己,但能成功嗎?我也不知道。
  「要記得和我報告進度哦!」雪兒笑著說。
  「嗯。」我也笑著回答他。
  「來,舉起杯子,為我們這對『前情敵』今天能化敵為友乾杯!」雪兒拿起玻璃杯搖晃
  「化敵為友,而且是好友。」我也舉起杯子相雪兒手上的玻璃杯觸碰了一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沒想到我到了台北後第一個朋友竟然也是透過俊彥才認識的。」我有些感慨的說。
  「如果他的每個女人都像我這樣,你豈不是有好幾百個朋友了。」雪兒看來已走出俊彥的陰影,竟然還能拿他開玩笑。
  「嗯∼」我笑了笑:心中想著不知道明天之後還會有多少女人臣服在俊彥手上……
  「你還知道回來!」我才開了門走進房裡,便聽見俊彥不甚高興的說著。
  「反正也進不來,幹嘛一定要睡在門口。」我不理俊彥,逕自趴上床閉目養神。
  「你昨天晚上到哪去了,不是又到同事家睡吧?」俊彥一向不喜歡我到男同事家睡,我想他是怕我學他亂搞,染病回來。
  「我去唱歌唱了通宵。」昨晚和雪兒在餐廳聊天聊到半夜,本來雪兒要我到她家住,但我覺得男人住在女人家裡不太好,所以最後決定到KTV唱歌,唱那些療傷的歌,幫我倆治癒傷痛。
  「你哪來可以唱整晚的朋友,我怎麼不知道。」俊彥對我的交友圈瞭若指掌,其實也不能這麼講,應該是說我根本沒有朋友。
  「你不知道的多了,我要睡覺,別吵我。」今天是星期六,可以大睡特睡。
  「我還沒吃早餐。」俊彥雖沒直接講,但意思就是叫我去幫他張羅早點。
  「自己去買,我很累。」唱了一整個晚上,都快累死了,那有精神起來煮飯,更何況經過昨天雪兒的事,我覺得不能再這麼縱容俊彥。
  「哼!」意外地,俊彥並沒有強拉我起床,真的自己走出門去,我不禁心想也許這麼做是對的。
  「鈴……」在朦朧中好似聽到電話聲,接著便感到有人在拍打我的臉。
  「世賢,起來,你的電話。」俊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揉著眼睛接過電話,心中埋怨為什麼要叫我起床,何不叫對方晚點再打。
  「喂∼」我含糊的應了聲。
  「請問是李世賢先生嗎?」電話那頭傳來陌生的聲音。
  「我是。」心裡有些惱,如果是問卷調查或者廣告推銷我一定翻臉。
  「您好,這裡是XX藥局,您上次填的摸彩券中獎了,可以親自來領嗎?」電話那頭這樣說著。
  「中獎了!可是……如果那家藥房把中獎名單貼出來,寫購買德國制XX保險套中獎名單,那多丟臉,不過難得中獎,不領又可惜……」稍稍考慮了一下,決定以獎品的大小來衡量我的行動。
  「中什麼獎?」我開口詢問。
  「最熱門的『豬羅技公園第四集』首映電影票一張。」電話那頭這樣說。
  「豬羅技公園第四集!好像不錯,但還不夠吸引我去拿。」心裡這麼想,嘴上則說:「一定要親自去拿嗎?我最近沒什麼空耶。」
  「那我幫您送去好了,我正好要去那附近送貨,您待會在嗎?」電話那頭這樣問。
  「您可以丟在信箱裡嗎?我可能不在。」剛才說很忙,現在又說在家豈不是前後矛盾,只好騙騙他了。
  「好,不過明天下午就是首映會,您要記得去,不然過期就沒用了。」電話那頭關心的說。
  「好,謝謝,我會記得,再見。」才將電話掛斷,俊彥馬上問:「是誰打來的?」
  「沒什麼,我參加抽獎活動中獎了。」我聳聳肩,再走回床上躺好。
  「中什麼獎?」俊彥有些興奮的問。
  「『豬羅技公園第四集』首映電影票一張。」我說。
  「我想看,你把票給我。」俊彥興致高昂。
  「要看自己去買!」如果是以前,俊彥說要什麼我一定給他,但現在可沒這麼好欺負了。
  「哼!有什麼了不起,我又不是沒錢。」俊彥不悅的說。
  「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明天就是首映會囉!」我神氣的說。
  「試試看才知道。」俊彥話鋒一轉,對著我說道:「你打算睡到幾點,我連午飯都還沒吃。」
  「午飯嘛!忍到晚上和晚餐一起吃就好。」我閉著眼說。
  「現在就是晚餐時間,你打算讓我餓到宵夜嗎?」俊彥生氣的拍了我的臉。
  「晚餐!?現在幾點?」我有些驚訝的問。
  「差一分鐘六點。」俊彥說。
  「我睡了這麼久……」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俊彥會叫我起來接電話,他大概已經餓到極限了。
  「就是這一廳,哇!人真多。」看著手上的票,依照指示來到首映會場。
  「你的座位是11排2B,我的是20排30A,差這麼遠。」俊彥不知道是怎麼弄到票的。
  「你試試看有沒有人願意和你換座位,但我這個是好位子,大概不太可能。」雖然這幾天對俊彥很冷淡,但其實我還是希望相他一道坐著看電影,因為那樣好像情侶約會一般。
  「我換不到,你換不就成了。」俊彥叫我將手上的好位子換成和他一樣的。
  「好……像不太好吧,難得坐這麼好的位置。」我差一點就說好,幸好理智及時把我抓回。
  「隨便你。」俊彥冷冷的說。
  趁著電影還沒開始,燈光亮著,我找到了11排2B,坐下後趕緊將剛才買的零拿食出,打算好好享受難得有的好位子,雖然心裡覺得有些可惜。
  「真巧,您也坐在這。」坐在一旁11排4B的男子忽然對我說話。
  「您是……」這男子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是誰。
  「我姓杜,杜晨宇,XX藥局的老闆。」那男子開口說,並伸出右手。
  「哦!您好。」我也禮貌性的伸出右手,本來只想輕輕的握一下,但他卻用力握住,還搖了好幾回。
  「這個位子不錯吧。」晨宇說。
  「很棒!」我心裡覺得奇怪,為什麼藥房老闆也會坐在這呢?難道他自己也參加抽獎,還是有保留名額給藥房老闆做獎勵?
  「我覺得豬羅技公園還是第一集最好看,你覺得呢?」晨宇自動把您改成你,想拉近彼此的距離。
  「我也這麼覺得,希望第四集能改變這個想法。」我說。
  「我買了些滷味,我們一起吃,來,這是塑料手套。」晨宇遞給我一雙手套。
  「謝謝,您自己吃,我不餓。」我推辭的說。
  「滷味只是零嘴,吃不飽的,別客氣。」晨宇還是不斷將滷味推給我。
  「那我就不客氣了。」推來推去,倒不如就吃了吧。
  「味道好嗎?」晨宇問。
  「嗯∼好吃,您是哪兒買的?」我客氣的問。
  「在我藥房附近的滷味攤買的,你喜歡下次帶你去,對了你喜歡吃日本料理嗎?」晨宇藉著食物的話題轉到日本科理。
  「還蠻喜歡,但太貴了。」我說。
  「這附近有家平價而且好吃的日本料理店,電影看完後若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嘗嘗看,你說如何?」晨宇問道。
  「我……約了人,有機會再說吧。」說到這,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藥房老闆會坐在旁邊,原來他想釣我,看來他經常用抽獎的手法釣人,為什麼我總是遇到這種亂七八糟的人呢?在藥房露出的兩次馬腳肯定讓他知道我是同志。
  「這樣啊!那下星期六你有空嗎?我們……」晨宇仍不死心的想約我出去。
  「噓∼電影快開始了,有話等演完再講。」我打算演完後馬上離開,一個俊彥就夠我混亂,可別再加上個爛人。
  我眼裡看著電影,但心中卻想:「不論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都有一堆沒水平的爛人,偏偏我兩邊都遇上,真是倒霉到了極點,這事一定要和雪兒說,她肯定會笑翻天。」
  ===========
  「世賢,下星期六我們到那家日本料理店嘗鮮,你說如何。」電影一散場,我便急著離開,但晨宇仍不死心的纏著我,還主動改口叫我的名字。
  「杜先生,不好意思,我約了人,有機會再和您連絡,再見。」我難得如此果決的拒絕人,只因有俊彥這個前車之監。
  「那……記得要相我連絡,這是我的名片。」晨宇取出張名片遞給我。
  「好,謝謝您今天的招待。」這哪是什麼抽獎,根本就是晨宇自掏腰包騙我的,不過雖然如此,他還是比俊彥好多了,那傢伙連自己用的套子也要我買。
  「世賢!」俊彥已站在出口,向我招著手。
  「我先走了,再見。」我向晨宇揮了手,轉頭便向俊彥走去,我沒回頭,不知道晨宇的表情如何,但我想應該是恍然明白我到底是和誰約好,以後大概不會再纏著我才對。
  在回家路上,我開著車不發一語,心裡還為自己又遇到個爛人而難過,但奇怪的是,俊彥也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過了一會,我心情稍微平復了些,覺得車上的氣氛有些奇怪,便開口說:「剛才的電影好刺激,場面真大。」
  「那男人是誰?」俊彥沒回應我的話,反而問了這一句。
  「什麼?」我沒想到俊彥會這麼問,呆了一會。
  「和你坐在一起,還有說有笑的男人是誰?」俊彥冷冷的說。
  「剛好遇到個朋友而已。」我答道,總不能說遇到個想釣我的男人吧。
  「你在台北哪有幾個朋友,而且他還多帶了付手套給你,會是碰巧嗎?」俊彥冷漠中帶著怒氣。
  「你看得這麼清楚!」沒想到俊彥連晨宇遞給我吃滷味的手套也看見,真讓我無法相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和他來往多久?前天晚上沒回來是不是住在他哪?」俊彥生氣的說。
  「我才不像你這麼亂,誰都可以上。」我非常不高興的回嘴。
  「我就說你這兩天的態度都不一樣,叫你煮飯也不煮,電影票也不給我,昨晚還不讓我上,今天又不和我坐在一起,現在還帶我看你們親密的樣子,怎麼,向我示威嗎?」俊彥怒氣衝天的說。
  「就算是又如何?我是你什麼人?」我氣極了不經思考便脫口而出,但卻又立即後悔,心裡不停想著:「我這樣說俊彥會不會不要我?」但又想道:「我怎麼這麼賤,這種人何必理他。」
  「哼!」俊彥偏了頭去,不再說話,但胸口仍起伏不停,顯見他怒氣末消。
  看著俊彥,我心裡兩派想法又開始爭鬥,但我知道最後賤骨頭的我一定勝利,仍會乖乖的向俊彥搖尾乞憐,唉!我真是賤,賤得不像話。
  ===========
  一路上我倆都不說話,俊彥在生氣,而我則還未理清自己的想法,即使已然到家,我仍然在混亂中。
  打開門,裡頭一片漆黑,我將電燈開關扭開,把外衣脫去放在床邊的衣架上,正在想該如何和俊彥說話時,他忽然從身後將我推倒,還撕開我的衣服褲子,什麼也沒說便直接頂入我的身體。
  「好痛!你做什麼?」什麼潤滑也沒用,就算已讓俊彥做過上百次的我也覺得痛得不得了。
  「干,賤貨,干死你,敢偷人,給我戴綠帽,非操死你下可。」俊彥露出猙獰面孔,粗聲粗語罵著髒話。
  「沒有……我沒有……我不認識他……」這時才解釋好似為時已晚,但除了這麼說,我還能怎麼做呢?
  「有說有笑還不認識他,我比他醜嗎?他有我大嗎?你這賤貨存心要氣死我。」俊彥不相信我的話,仍然大剌剌的刺進挺出。
  「沒有……我只愛你……我真的不認識他……」意識逐漸模糊,下體的疼痛也慢慢轉為歡愉。
  「干,賤貨就是賤貨,被強姦也這麼爽。你喜歡大是嗎?我就讓你一次爽個夠。」俊彥從他的櫥子裡取出一條大型假陽具,應該是平時他和美眉亂搞時用的,我從來不曾用過這樣假的東西。
  「爽不爽,夠不夠大,還敢出去偷吃嗎?」俊彥將假陽具直接塞進我的身體,且不管我的哀叫聲,仍然用力將它整根插入。
  「沒有啊……我沒有……」下體暴裂的感覺比初夜的痛楚更甚百倍,我只能反覆喊著沒有,其它的意識全都沒了。
  「沒有什麼?還嫌不夠大是嗎?我讓你更爽。」俊彥放開手中假陽具,讓它停留在我的體內,雖然東西卡在裡頭,但至少沒再進進出出的移動,痛楚也少了許多,我終於暫時喘口氣,休息一下。
  「啊∼」忽然間我感到除了假陽具外,又有另外一根滾燙的東西插進我的身體,這兩樣東西交纏在一起,體積變得更大,而且還不停的在我體內遊走,頓時讓我冷汗直流,痛得哭爹喊娘。
  「真的假的混在一起爽不爽,他再大也比不上這種滋味吧。」原來俊彥將他自己的東西也給插進來,怪不得滾燙中還不斷衝刺。
  「不要……好痛……求求你……」我哭著哀求俊彥停止這種粗暴行為。
  「賤貨,還敢不敢偷人。」俊彥狠狠的說。
  「我沒有……」我哭著說。
  「沒有個鬼!我問你還敢不敢偷人,你該回答什麼?」俊彥右手拉住我的頭髮,粗暴的罵道。
  「我不敢了……俊彥……我不敢了。」雖然不願,但也只能順著俊彥的意思,喊著以後不敢。
  「這還差不多,賤貨,我就原諒你一次,以後再讓我抓到你和別人偷來暗去,可沒這麼簡單就放過你。」俊彥得到滿意答案,便將假陽具及他自己的東西抽出,我劇痛的身體終於得到安寧。
  「嘴巴張開。」俊彥握著他自己的東西,在我面前不斷抽動,看來已接近洩出的程度。
  「唔∼」我緊閉著嘴,不想讓俊彥得逞,但他拍了我的臉頰,硬將我的嘴巴捏出縫隙,緊接著便全數射進我的嘴中,由於昨晚沒做,所以數量特別多,幾乎是洩了滿滿一嘴。
  「惡∼」我吐出一些,但馬上被俊彥發現,他氣的將我嘴?住,還大聲罵著:「吞下去,否則有更慘的。」
  聽了俊彥的威脅,我不敢造次,只好乖乖忍著腥味嚥下這令人反胃的東西,現在的我只想衝到浴室漱口。
  「很好。」俊彥笑著說,「記得今天的滋味,下次再犯你就知道有多痛苦。」
  看著俊彥的臉,心中一股厭惡之情油然升起,但厭惡的不是俊彥的行為,而是我竟然覺得安心的情緒,俊彥不趕我走竟讓我如此欣喜,可以完全原諒方才對我的暴行,我還以為經過雪兒的事我已經醒悟,原來一點也沒有。賤貨!我果然是俊彥口中的賤貨。
  接連著幾天,俊彥實行了一連串奇怪措施想斷絕我和晨宇的來往,我一直向他解釋我根本不認識晨宇,是他主動想約我,但俊彥怎麼也不相信,依然規定許多法則要我遵守。例如:在家裡不准打電話也不准接電話;出門不可以帶手機,而且一定要報備,最好是趁他也有空時一起去;不准加班,下班一定要直接回家;下班後第一句話要說:「俊彥,我好愛你,求你幹我,只有你能滿足我」;他和美眉在房裡亂搞時我一定要睡在門口,而且每隔三十分鐘要敲一次門,以證明我確實沒亂跑;所有通訊數據及非工作相關名片全部銷毀,這中間當然包括雪兒及晨宇的。
  俊彥不只訂了些奇怪規定,還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大堆同性戀色情片,要我照著片中的主角服侍他,一般比較溫和的片子還好,如果遇到那種SM虐待劇情,我真是欲哭無淚,幸好俊彥還沒這麼狠,只是做做樣子,否則我可能早就死了。還有一點很奇怪,最近他和美眉搞一夜情的次數少了很多,我認為應該是他打算先把我的事搞定後再恢復以往的正常生活。
  由於我不能接電話,所以不知道晨宇到底有沒有打電話來過,但我想應該有吧,而且次數可能不少,因為我經常見到俊彥接完電話後繃著一張臭臉,還對著我罵賤貨,除了晨宇打電話來外,應該沒有其它理由。
  如果是以前沒有朋友的日子,我可能覺得這種生活也無所謂,反正我的世界裡本來就只有俊彥,更何況他現在專注在我身上的時間比以前多了很多,也很少把美眉,大部份時間都待在家裡跟我一起「練習」色情片的動作。但自從有了雪兒這個朋友,我就一直掛念著她的狀況,不知道她是不是已完全走出被俊彥欺騙的陰霾,雖然我知道她一定沒問題,但……還是經常記起這件事。
  這種生活過了一個月,我終於忍不住想聯絡雪兒,但我手上沒雪兒的電話及住址,而且當初沒想到俊彥會將所有數據銷毀所以沒背起來,我該怎麼做才好呢?
  「有了,雪兒本來是俊彥的『女朋友』,所以他應該會留雪兒的數據,我可以偷翻他的東西。」打定主意,我便開始留意俊彥每天的行程,他的東西放在那裡我都知道,只是得趁他不在的時間。
  這空檔時間可真不好抓,以前俊彥都自己洗澡,但現在卻要我進去一起洗,幫他擦背,還得洗他的重要部位,有時候在浴室就做了起來,所以洗澡時間不行。
  我也想過利用俊彥上廁所的時間,可是有時候很快,有時候很慢,我怕若來不及找到雪兒的數據就讓俊彥抓到,這下場一定很慘,所以還是不行。
  再來呢,睡覺時間可以吧,俊彥的精力不知道那裡來的,每晚都是辦完事才睡,我總在疲累的狀況下先睡著,所以依然不行。
  「真糟!所有時間都擠不出空檔,難不成我得趁上班時間偷偷回來嗎?上班時間……,好主意,反正俊彥只規定下班要直接回家,不能遲到,沒說不能早到,明天我就假裝身體不舒服,和公司請一小時假,先回家翻資料。」想到這我非常興奮,好,決定了,就這麼做!
  ===========
  輕輕的推開房門,向裡頭望去。
  「嗯,俊彥應該還沒回來,好,動作要快!」雖然沒看見俊彥的影子,但我還是有些擔心,因此依然躡手躡腳的進入房間。
  「俊彥有兩本通訊簿,一本公事,一本私事,我記得私事那一本他通常都放在這,很少帶出門。」我打開他書桌右邊第三個抽屜,果然有本簿子在裡頭。
  「就是這本,他不會查指紋吧。」我笑了一下,又不是警察,那有辦法查指紋。
  我趕緊翻開簿子,只見裡頭記了密密麻麻的字,而且都是女人的名字。
  「陳月明,六十五年次,長得還不錯,胸部大,床上功夫有待加強,88年9月8日,聯絡方式……;林夢築,六十六年次,名字比人美,不過口技不錯,88年9月10日,聯絡方式……;……」
  「這傢伙竟然把每個玩過的女人都做了記錄,還寫下評論,真是色鬼,如果他以前讀書有這麼用功,我就不用這麼辛苦幫他作弊了。」看了這本簿子,心裡實在不太舒服,但目的還沒達到,還是得硬著頭皮看下去。
  「有了,雪兒的記錄在這,這變態竟然在裡頭也寫雪兒很纏人,也不想想你自己最近是怎麼纏著我?」我想到了自己才不禁好奇這裡頭有沒有記載我的數據呢?從頭至尾再翻了一遍,都沒找到關於我的記錄。
  「可能這裡頭只能記女人的事,我只是他的契約工,沒資格寫在裡面。」我有些失望的放下簿子,收回抽屜,再看了看手錶,才四點半,現在打電話給雪兒應該來得及,我講幾句話就好。
  先跑到門口四處張望,確定俊彥還沒回來,接著趕緊走回電話旁,照著剛才抄下的手機號碼,打電話給雪兒。
  「嚕∼嚕∼,快呀,快來接呀!」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禁一直向外看去,深怕俊彥突然回來。
  「喂∼」電話那頭有人應聲。
  「雪兒嗎?我是世賢。」我很想大聲的說,但還是不放心的小聲講話。
  「世賢!你跑到哪去了,我打電話都是黎俊彥接,害我只好趕緊掛掉,到你家按門鈴也都是他來開門,你是不是想通了已經離開那個混蛋。」雪兒有些高興的說。
  「沒有啦!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不方便和你連絡,我現在也是偷偷打電話給你,不能說太多。」我急著講。
  「發生什麼事?你還好吧。」雪兒有些擔心。
  「很好,沒事,只是不方便和人連絡。倒是你最近怎麼樣,有沒有依照你說的,選擇了快樂的生活。」我關心的說。
  「有,那混蛋我已經不在意,只是不想見到他,聽他的聲音,其餘的都很好。」雪兒說。
  「那就好。」我總算安心。
  「你是怎麼了?為什麼不能和別人連絡,我現在過去幫你忙好嗎?」雪兒說。
  「不用,你千萬別過來,有事我會再和你連絡,記得,千萬別過來,你若過來我會生氣哦!」其實是她如果過來俊彥就會知道我打過電話,會非常生氣,接下來我就慘了。
  「好啦!不過有事你一定要馬上通知我。」雪兒說。
  「好,好,再見。」我趕緊掛上電話,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接著便走到床上躺好,假裝身體不舒服的樣子。
  過了一會,俊彥開門進房,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又馬上閉上眼睛繼續裝病。
  俊彥走到我身邊,開口便說:「賤貨,你剛才打電話給誰?又想偷人嗎?」
  我張開眼睛,目瞪口呆的看著俊彥,難道他有超能力嗎?為什麼知道我有打過電話呢?
  「你怎麼知道……」我本來準備打死不認,但俊彥是那種我說沒有他就會相信的人嗎?所以還是先承認,看看會不會從輕量刑。
  「算你衰,我今天也提早下班,在外頭看見你的鞋子,就偷偷看你想作什麼,正好被我看見你掛上電話,嘿嘿,我還故意在外面等了五分鐘才進來。狗改不了吃屎,你這賤貨的屁股又癢了是嗎?快說,是和誰講電話?」俊彥一開始是和顏悅色,但說到最後仍舊露出嚴厲臉色,讓我有些害怕。
  「剛好電話響了,我只是順便接一下而已。」我不敢說是和雪兒通電話,只好騙騙俊彥,說不定可以矇混過關。
  「那幹嗎要四處張望後再到床上假裝睡覺?」俊彥問。
  「因……為你也不讓我接電話,所以我有些害怕。」我怯懦的說。
  「真的還是假的?」俊彥嚴厲的問。
  「真……的。」我實在不會說謊,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不講是嗎?沒關係,你忘了這電話會保持十通通聯記錄嗎?我查一下就知道。」俊彥走向電話,在上頭按了幾個鍵,我心裡則不斷的祈禱,故障、故障……
  「這不是雪兒的電話嗎!?」雪兒是少數和俊彥來往半年的女人,所以俊彥還記得她的手機號碼,以至於一看就知道我剛才是打給雪兒。
  「你為什麼和雪兒通電話?」知道我這通電話並非打給晨宇,俊彥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但還是非常生氣。
  「沒……什麼,只是關心她。」我說。
  「她關你什麼事,你以前不是很討厭她嗎?」原來俊彥也知道我以前對她存著明顯的敵意。
  「還……不是因為你,我們現在是好朋友。」我說。
  「因為我?」俊彥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你不是同性戀嗎?還是這麼愛我,連我玩過的女人你也想要。」
  「別亂講,我們只是朋友。」我大聲喊著。
  「我們以前也是朋友,現在還不是變成這樣。」俊彥說。
  「那不一樣……」我嚷著說。
  俊彥突然撲到我身上,壓著我的脖子,狠狠的說:「你也想學人作一號,告訴你,你是天生的零號命,就等著被我干屁眼。」
  我讓俊彥悶得快無法喘氣,只好手腳並用想撥開俊彥的手臂,終於讓俊彥的手稍微鬆了一些,才能呼吸到空氣。
  「聽清楚,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尤其是屁眼只能插我的東西,你自己那根就認命點,用手套一套就好,別妄想太多。」俊彥全部講完才放開我的脖子,但馬上又剝開我的衣服,我就算不想也知道他要做什麼。
  隨著俊彥在我身上進進出出的衝刺,我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耳邊聽著俊彥在大罵:「哭什麼?不是很爽嗎?」卻仍止不住淚水,我難過的不是俊彥對我的態度、所說的話,而是為何都讓人這麼說了,我還是離不開他,我難道比油麻菜籽還賤嗎?
  ===========
  「世賢,外頭有個漂亮美眉找你。」同事肥仔對著我擠眉弄眼,笑得有些邪惡。
  「怎麼會有人到公司找我呢?」我有些疑惑的走出辦公區,在前往會客室的路上搔著頭想個不停。
  「世賢,你沒事吧。」我才踏進會客室一步,便聽見女性的聲音在叫我。
  「雪兒!你怎麼會到這?」我見到雪兒非常驚喜,但也奇怪為什麼他會知道我在哪工作,上回我們聊天時並沒告訴他,而且他也不可能問俊彥啊。
  「我是問黎俊彥的一個朋友才知道的,他朋友說黎俊彥提過有個大學同學在這裡工作,雖然不確定是不是你,但我還是來碰碰運氣,真不錯,讓我蒙對了。」雪兒高興的說。
  「俊彥的朋友……?」我一直以為俊彥的朋友都不知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因為俊彥從不讓我參加他的活動,也不提他自己的社交圈,甚至不准我打電話到他公司,最多只能打手機,而且如果不是他接的,就得馬上掛斷。
  「你還好吧?上次你說發生了一些事,我猜一定和黎俊彥有關,怎麼樣?他又做了什麼惡質的事?」雪兒關心的說。
  「其實也還好,只是……」我不經意瞄到了牆上的時鐘,「啊!已經三點了。」
  「雪兒,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一下就好,你不要走哦……」我趕緊衝出會客室,回到辦公室打了個電話,但只響了三聲便掛斷,馬上又回到會客室找雪兒。
  「還好……呼……趕上了。」我喘著氣說話。
  「你在幹嘛?玩遊戲嗎?」雪兒疑惑的說。
  「不是,我是打電話給俊彥,每天我要打五次電話給他,九點、十一點、一點、三點、五點。」我數著時間,確定是五次。
  「為什麼?」雪兒說。
  「他說要確定我這些時間都在公司,沒有到處跑,反正也不花電話錢,有留下來電記錄就好。」自從上回我偷跑回家打電話後,俊彥就弄了這個新規定。
  「什麼?我還是聽不懂。」雪兒不明白前因,哪聽得懂後果。
  「反正俊彥現在管我管得很嚴,早回家不行,晚回家也不行,像昨天有些塞車,我回去晚了十分鐘就被他罵了半死,還好今天有趕上,否則回去又有得受了。」好久沒看到雪兒,我忍不住抱怨這一個多月來的怨氣。
  「他幹嘛這樣要求你,他自己不是每天出去釣美眉,還帶回來叫你守門口。」雪兒沒好氣的說。
  「沒有,最近他很少這樣,大部份時間都待在家裡。」我是說的比較含蓄,其實他都在家裡照著色情片上我。
  「是嗎?……難不成轉性了?」雪兒不太相信的說。
  「不是,是有原因的……」我把和雪兒分手以後所有的事告訴她,她聽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道他在吃醋嗎?真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做。」雪兒早已認清俊彥的真面目,因此實在無法想像俊彥會因為懷疑我另結新歡而緊迫盯人。
  「不可能啦!他只是不甘願本來是他的東西讓別人搶走。以前讀大學時,俊彥有好幾個女朋友,其中有個女生後來又交了其它男朋友,當然沒俊彥這麼花,不過也腳踏了三條船,這事讓俊彥知道後氣了半死,就施展他慣用的甜言密語,硬是把那個女生騙得團團轉,把其它男朋友都甩開,還想搬來和我們一塊住,結果咧,俊彥看那女生被他迷得的暈頭轉向,便馬上將他甩掉,害那女生差點自殺,俊彥卻連理都不理她,所以說,俊彥現在只是在生氣,我看過不久被甩掉的就是我。」跟了俊彥這麼多年,看過他太多壞事,我打從心底就不相信俊彥會為我吃醋。
  「是嗎?但……真的很奇怪……」雪兒偏著頭,仍一付迷惑神情。
  「真糟糕,現在是上班時間,我不能離開太久,可是下班後又得直接回家,該怎麼辦呢?」我有些著急的說。
  「沒關係啦,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自己也有工作,待會就得離開。」雪兒停了一會,突將話鋒一轉:「黎俊彥現在這麼變態,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他才好,反正你也說他會甩掉你,不如你先甩掉他。」
  我看著雪兒笑了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微微搖了頭,接著便歎了口氣,把頭低下。
  「唉!我就知道你還是放不下,算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記得我的手機號碼,有事就聯絡我。」雪兒再次遞了張名片給我,這次我肯定好好收藏,絕不讓俊彥拿走。
  站在門口目送雪兒離開,心裡想著雪兒剛才說的話,覺得自己真是沒用,一樣是讓俊彥傷害的人,雪兒能果決的抽身,我卻愈陷愈深,藕斷絲連還曾經斷過,我卻始終陷在裡頭,不上不下,賤得可以。
  「看不出來哦!惦惦吃三碗公,第一次把美眉就釣上這麼優的,怎麼樣,上過沒?」肥仔突然從後頭勾住我的頸子,色咪咪的對著我說。
  「唉!我如果能愛上雪兒,或許今天就不會這麼痛苦……」聽著肥仔的話,我心裡不禁這麼想……
  「按用力一點,你沒吃飯嗎?」俊彥趴在床上看電視,還要我幫他按摩,若太用力他會罵我故意整他,但太小力他又說我沒吃飯,總之兩面都不討好。
  「我本來就沒吃到什麼……」我小小聲的說,俊彥今天不知道是吃了什麼藥,肚子餓得很,我菜才煮好,桌上就只剩一點殘渣,我只好挑著那一點點的剩菜剩飯勉強吃了半碗。
  「你的意思是我虐待你嗎?」雖然這次俊彥沒壓著我的脖子,但話中依然帶著重重的嚴厲,讓人聽了不禁害怕。
  「沒有,我哪敢,我本來食量就小。」我實在很賤,害怕俊彥會像甩掉那些對他不忠的女人一般的甩掉我,竟然昧著良心說話。
  「鈴……」電話聲突然響起,俊彥不知是讓我按得太舒服了還是懶得起來,竟然說:「去接電話。」
  雖然有些疑惑,但依然趕緊起身,跑到電話機前將話筒拿起。
  「喂!」我應了聲。
  「世賢,是你嗎?我總算找到你了。」電話那頭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唔……難道是藥房老闆!?」我想了一想,驚覺電話那端應是晨宇。
  正想將電話掛上時,俊彥突然衝了過來將話筒搶去,口中怒道:「賤貨,你敢接電話。」
  「是你自己叫我接的……」我委屈的說。
  「我一時忘了你也假裝沒事,這通若是你姦夫的,看我怎麼教訓你。」俊彥怒氣沖沖的拿起電話。
  「完了,怎麼會這麼巧……」我心裡大聲喊冤,但沒人聽得見。
  「喂!」俊彥餵了聲。
  「杜先生,你快和他說我們只是點頭之交,那場電影真的是偶然巧遇,我們真的什麼也沒有。」我在一旁大喊,希望晨宇能聽見我的話,向俊彥解釋。
  俊彥拿著話筒,臉色愈來愈難看,終於他左手捏住我的膀子,把電話轉成免持聽筒,厲聲說道:「你自己聽聽你做了什麼事。」
  「世賢,不用伯,我讓你靠,這個男人休想拆散我們。」從話機裡傳來晨宇的聲音。
  「我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不要害我,俊彥,他是亂講,不要相信他。」我不敢相信晨宇會說出這種話來,只能大聲撇清我們的關係。
  「事實俱在眼前,你還有什麼好說?」俊彥直著眼光瞪著我,好像要將我生吞了一般。
  「相信我,我沒有……」我哭著向俊彥哀求,希望他不要拋棄我。
  「世賢,不要哭,我馬上去找你,你等我。」晨宇透過電話說。
  「不要掛,我讓你聽聽你心愛世賢的叫聲,是不是和在你床上時叫的一樣。」俊彥大聲的說,隨即將我推倒在地上,剝開我的褲子,用力幹著我。
  「唔……唔……」雖然只是電話,但我依然不願在外人面前呻吟,因此?著嘴,忍著不叫出來。
  「賤貨,在姦夫面前叫不出來是嗎?叫、用力叫、我要你叫你就叫。」俊彥拉開我?著嘴的手,更用力的頂著我,在難堪與痛楚下,我終於忍不住快感疼痛交雜的刺激,大聲叫了出來。
  「混帳,放開他。」電話裡響著晨宇急促的聲響,我聽了不知該如何反應。
  「世賢,別伯,我馬上過去救你。」電話那頭傳來切斷通話的聲音,晨宇已掛上電話,向著這來。
  「賤貨,你的姦夫要來救你了,怎麼樣,高不高興,你高不高興。」俊彥拍著我的臉,惡聲惡氣的說。
  我流著淚,顫抖的說:「我……真的和他沒關係,你相信我。」
  我說的再多,也比不上晨宇一句謊言,眼前這男人為何這麼容易就相信別人的話,卻不相信跟了他多年的我呢?
  ===========
  「叩叩叩!」門前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看來晨宇已火速趕來。
  「呵!怎麼,這麼心疼,才沒幾分鐘就趕來了,果然是一對狗男『女』。」俊彥光著身子開門,一見是晨宇便想用言語羞辱他。
  「世賢!你沒事吧。」晨宇不理俊彥,直向著我奔來,我身上裹著棉被,慌張的大叫:「別過來!你到底什麼意思,想害死我才甘願嗎?」
  「我……」晨宇停下動作,不知該說些什麼。
  「賤貨,看到姦夫還不把棉被翻開,讓我看看你們是怎麼搞的。這男人也不怎麼起眼,你會看上他肯定有些原因,難不成……他一人有兩支嗎?」俊彥從後頭走來,語帶諷刺的說。
  「俊彥,我真的不認識他,是他自己設計圈套,騙我去電影院,我當場就拒絕他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他編的,你相信我。」我再次把這個月不知重複幾次的話說給俊彥聽,但他依舊不相信。
  「是這樣嗎?那我得證實一下……」俊彥走向我,扯開我身上的棉被,雖然試圖抵抗,將棉被拉得緊緊,但還是擋不過高頭大馬的俊彥。
  「你想作什麼?」晨宇緊張的說,但看見我的裸體,他似乎有些臉紅。
  「會心疼是嗎?我本來打算在你面前幹這賤貨,如果他願意,就代表你們是清白。不過……嘿嘿……我改變主意了,這賤貨這麼騷,屁眼又這麼松,只插一支我根本爽不到,反正搞一次和搞一百次一樣都是偷人,我這綠帽是戴定了,不如我們一起幹他,嘗嘗雙槍壓境的滋味。」俊彥話還沒說完已將東西頂了進來,我本來打算抵抗,但聽他說只要在晨宇面前和他作愛,他就相信我的話,因此賤骨頭的我竟拋下羞恥心,自動自發讓他深入我的身體,卻沒想到他竟然要晨宇也加入。
  「快呀!把你的也插進來,你不是一直想幹這賤貨的騷穴嗎?」俊彥扭動著身子對晨宇說。
  「別……這樣。」晨宇看著我讓俊彥躇踏,口裡喊著要俊彥停下,但我卻看到晨宇的褲襠已經逐漸隆起,還尷尬的用手壓住他不禁興奮的情緒。
  「不要啊!俊彥,求求你不要,我真是清白的。」發覺晨宇抗奮的情緒,害怕他禁不起誘惑,真會和俊彥一起強姦我,因此趕緊哀求俊彥停下他變態的行為。
  「賤貨,老公和姦夫一起干你還不夠爽嗎?難道還要再加上一根假的。」俊彥粗聲粗氣的說。
  「我沒有……沒有……都是他編的,我什麼都沒做!」眼淚已掛上雙眼,為何我得接受這般對待,這麼多年的無怨無悔,換來的是俊彥無情的咒罵與殘酷的對待。
  「快呀,這賤貨屁眼好騷,時松時緊,就等你一起插進來爽。」俊彥不理我的請求與哭訴,仍然放聲大喊,惡毒的污辱。
  俊彥的舉動,如一道重槌,擊碎我的世界。原本……在那裡頭便只有俊彥,而現在……主宰者無所不用的折磨我、蹂躪我,我……還有什麼能夠依賴?能夠生存?這個世界,是否已經破滅……我的心,該如何自處……
  「賤貨!哭什麼?這麼騷的屁眼還裝成處子嗎?」俊彥用力幹著,嘴上更歹毒的大罵。
  這話,如一把利刀刺穿我,終於……爆發……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羞辱我,你明知道我只愛你,你明知道我為了留在你身邊,甘願作牛作馬任你差遣,為什麼還要懷疑我……?反正你也不愛我,又何必在在乎我作了什麼,為什麼還要千方百計控制我、折磨我,為什麼……為什麼……」我哭倒在地板,發覺俊彥已經停止他頂入的行動,還將東西抽了出去,以為俊彥終於相信我的話,決定放我一馬。
  「俊彥……你相信我了。」我掙扎著爬起,趴上俊彥的大腿。
  只見俊彥一臉茫然,似乎在想些什麼。
  「俊彥、俊彥……」我喊著俊彥,希望能喊回失神的他。
  俊彥似乎回復神智,低頭看著我,但雙眼空洞,仍無明顯知覺。
  「俊彥、俊彥……」再度喊著俊彥,還拍了拍臉頰。
  這麼一拍,總算將俊彥拍醒,但望著我的眼神卻是驚恐,如碰上穢物般的將我推開,口中喊著:「滾,賤貨,我不想再看到你……」
  突遭俊彥推開又聽他要趕我走,我一時不知所措,只能怔怔看著俊彥發呆。
  「賤貨,滾,我膩了,你馬上搬走,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俊彥揮著手,大聲喊著。
  此時才明瞭俊彥是真要趕我走,甚至再也不想看到我,一時間,我慌了,俊彥如果不要我,我該怎麼辦,我是繞著俊彥打轉的月球,沒了他,我該如何活下去。
  「不要,不要趕我走,你要我作什麼我都作,來,快點,射到我嘴裡,我一定不吐出來。」我張嘴將俊彥那兒一口吞下,求他像上次一樣射滿我一嘴。
  「滾,我不想見到你,馬上滾,帶著你的男人滾出這裡。」俊彥用力推開,我整個人翻倒在地板上,晨宇馬上追過來扶住我。
  「你沒事吧!」晨宇說。
  「求求你,讓我留下來侍侯你。」我一路哀求的爬向俊彥,「只要別趕我走,你要做什麼都行,要在大街上干我也行,找男人輪姦我也行,逼我去賣也行,只要讓我留下……」
  此時我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平時經常出現提醒我的聲音不知都到哪去,只剩下賤骨頭的我在地板上像野狗一樣搖尾乞憐。
  「滾……」俊彥一腳踢開我伸出的手,由於用力過猛,我轉了一圈後再次跌倒在地。
  晨宇見俊彥及我都已呈現瘋狂的境地,害怕我讓俊彥誤殺,趕緊拿起一旁的棉被,將半昏迷我的包好,攙扶著走出門外,我雖然口中一直喊著不走,但全身上下根本沒有力氣阻止晨宇的行為,只能任由晨宇將我帶離屋外。
  ===========
  「俊彥,不要趕我走……」在昏迷濛嚨中,我彷彿看見俊彥正揮動拳腳,將我趕出門外,我只能跪在地板上無助的哭泣,嘶聲吶喊著。
  「沒事了,沒事了。」黑暗中忽出現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撫慰我的臉頰。
  「俊彥,我是清白的,不要丟下我……」如同在海中飄移的浮木,我趕緊捉住這得來不易的溫暖,祈求俊彥能給予我一點同情。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那雙手的主人這麼說著。
  「謝謝,謝謝……」我張開眼,卻發現眼前的人不是俊彥而是晨宇。
  「你……這是哪裡?」除了人物不同外,連屋內的裝潢擺設也不同,我不禁想問自己身在何方。
  「這是藥局的二樓,我住在這。」晨宇說。
  「俊彥呢?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我為不見俊彥而心慌,忘了這並不是我和俊彥的宿舍。
  「他不在這,你忘了他是怎麼對你的嗎?」晨宇說。
  「不是真的,一定是夢,俊彥怎麼可能不要我,沒有我他怎麼吃飯,怎麼穿衣,可能連睡覺也不懂,我要回去,他一定在家裡等我。」我掙扎著起床,但被晨宇阻止。
  「你昏了一整天,現在哪有力氣去找他,而且他也說了,以後不想看見你,你又何必回去求他。」晨宇心急的說。
  「沒這回事,一定是弄錯,我不相信。」我依然執意起床。
  「世賢,別自欺欺人,我也聽見了,難道會是假的嗎?」晨宇說。
  我怔了一會,忽地捏著晨宇的手臂大喊:「都是你害的,為什麼要說謊,我和俊彥過得好好的,不是你來搗亂也不會這樣,你還我俊彥,還我俊彥……」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弄成這樣,只是……忍不住愛上你……」晨宇低下頭說。
  「愛……?」沒想到這一向與我絕緣的字眼,才出現便讓我落至這般田地,早知如此,我寧願不要愛。
  「別生氣,過兩天你身體好些,我和你一道去向他解釋。」晨宇羞傀的說。
  「今天就去,我要你今天就去。」我大聲的說。
  「你身體還很虛弱……」晨宇說到一半便讓我打斷:「現在就去,我一定要現在去。」
  拗不過我的要求,晨宇終於勉為其難同意,開車載我往宿舍前去,一路上我反覆練習要和俊彥說的話,也設想了所有可能的情形,總之,我絕不甘心就這麼和俊彥分開。
  踏上樓梯,映入眼簾的是成堆的紙箱、物品,我翻動了其中幾件,赫然發現這些東西竟都是我的,趕緊從中找到大門鑰匙,緊張的插入門把,但怎麼插也插不進去,急得我滿頭大汗,這究竟怎麼回事?
  「好像……鎖頭換了。」晨宇在一旁小聲的說。
  「換了……為什麼要換……」我失神的說,隨即敲打大門,口中喊著:「俊彥,是我,開門呀,開門呀……」
  敲打了十幾分鐘,依然什麼響應也沒有,晨宇看了這種情形便說:「他大概不在吧!而且……他把你的東西都丟在門口,看來是想叫你搬家。」
  「不會的……俊彥不會對我這麼無情,一定是他在整理東西,對,是在整理東西。」我自欺欺人的說,依然不住的敲打大門。
  「你打得手都腫了,不如我們先把這些東西載回我那,過兩天再來。」晨宇抓住我的手,心疼的說。
  「不要,就算俊彥不在,我也要等到他來。」我不顧晨宇的阻止,逕自坐下,打算長期抗爭,等俊彥回來。
  「你身體不舒服,這裡又這麼冷,還是先跟我回去再做打算。」晨宇拉著我說。
  「走開,我又不認識你,幹嘛管這麼多。」我撥開晨宇的手,大聲喊道。
  「別這樣,先回去再說。」晨宇依然不死心想拉我回去。
  「不要,別管我……」在我倆拉扯之中,忽然從一旁冒出了句冰冶的話。
  「你在我家門前幹嘛?」只見俊彥右手挽個美眉,從樓梯口向這走來。
  ===========
  「俊彥,你肚子餓嗎?我幫你們準備晚餐。」我興奮的走向俊彥還不知羞恥的討好他和那個美眉。
  「不是叫你走嗎?幹嘛又回來?」俊彥冷冷的說。
  「我知道你是一時氣憤才這麼說,你看,這個男人也來了,他會向你證明我說的話是真的,我們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我拉著晨宇要求他現在和俊彥解釋。
  「我……」晨宇一時間不知如何將他說謊的事情解釋清楚,只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
  「快說呀!」我推了晨宇一把。
  「說什麼?那關我什麼事?你們想做什麼儘管做,反正與我無關。」俊彥拉著美眉從一旁穿過,還拿出鑰匙開門,我眼尖發現俊彥的鑰匙環沒變,但鑰匙卻變了。
  「俊彥,有小偷是嗎?鎖頭換了記得要打一把新的鑰匙給我。」我陪著笑臉,但心裡在淌血,其實到此我也知道俊彥是故意換掉鎖頭,打算和我切斷所有關係。
  「你又不住這幹嘛要鑰匙。」俊彥打開門,帶著美眉進去。
  我拉住門把,不讓門關上,從門外大聲喊著:「俊彥,我不搬,我還要住在這。」
  俊彥向著大門走來,對我丟了一把鈔票,冷冷的說:「這是你的押金和沒到期的租金,東西我都幫你放在門口,記得快點載走,看了真礙眼。」
  「俊彥,我搬走就沒人照顧你,這樣不好,我還是留在這比較好。」我仍厚著臉皮說。
  「叫你滾你就滾,用講的不聽,非要我動手嗎?」俊彥舉起右手,作勢要打我巴掌。
  「如果你喜歡,打死我也沒關係,就像那些錄像帶一樣。」我挺出臉頰等俊彥打我。
  「哼!真賤,真是個下賤的同性戀,打了怕弄髒我的手,呸!」俊彥朝我的臉吐了口口水後馬上用力將門關上。
  「俊彥……」我摸著臉上唾液,發著呆不知該如何反應。
  「世賢,他都這麼說了,你還想賴著不走嗎?」晨宇在我耳邊輕輕說著,隨即蹲下收拾行李,一箱箱的搬進車裡。
  「我早知道,在俊彥囚禁我時就已知道,甚更在同居的第一天就該知道,這契約總有完結的一天,只是沒想到……這麼快,這麼快,我還沒準備好就降臨,不要呀!為什麼這麼早,這麼早……」那總是提醒我離開俊彥的聲音這時應該蹺著腿哈哈笑個不停,卻為什麼我一點也不欣喜,或許理智對我而言已是昨天的事,現在的我只是沒有靈魂的軀殼,下不下賤一點也不重要。
  「世賢,我們走了。」晨宇已收拾完所有行李,攬著我的身子,朝著樓梯走去。
  我突然掙開晨宇的手臂,奔向門口,瘋狂的敲著大門,聲淚俱下的哭喊:「開門呀!我以後不敢和你頂嘴,你要什麼我就做什麼,求求你讓我留下……」。
  「你這麼敲手會斷的,快停……」晨宅硬拉住我揮動的雙手,拖著我下樓去,一路上我不停的掙扎,結果絆倒了晨宇的左腳和他一道滾落樓梯,幸好只剩個五、六階,但我再也沒力氣爬上樓去,只能任由晨宇擺佈,和他一道回藥局休息。
  「還痛嗎?」晨宇拿著紅藥水塗著我身上的傷口。
  我沒說話,或許是因為心裡的創痛比起身上的痛太多了。
  「我……從你剛進藥房紅著臉問我保險套的事時就喜歡你了,沒想到竟因此讓你弄成這樣,我真不是故意。」晨宇看我沒說話,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現在這個樣子,我實在不該再想什麼,只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很高興你住在這。」晨宇繼續說著。
  「不是一夜情嗎?這樣不會太麻煩了。」我淡淡的說。
  「什麼!?」晨宇有些驚訝我說的話。
  「你不過是像俊彥一樣想要一夜情,何必讓我住在這,反正我現在也沒力氣抵抗,你幹完就可以把我丟在路邊。」我沒表情的說著。
  「我不玩一夜情的,我是真的喜歡你。」晨宇急著澄清。
  「哼!騙我填摸彩券好留我的數據,又騙我中獎其實是要約我出去,這些技倆不是老手哪想的出來,我被騙一次不會被騙第二次。」我冷冷的說。
  「不是這樣,因為我太膽小,不敢大方約你,只好用中獎的名義騙你,這個手法是我在小說裡看到,我一直記在心裡,甚至也預先做好了摸彩券,希望有一天能派得上用場,在你之前,我從來不曾用過,真的,我發誓。」晨宇急著說。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我不過是俊彥口中的賤貨,讓男人上過千百回的殘花敗柳,何必愛我這種人,這樣吧,為報答你收留我,你想怎麼幹就怎麼幹,我隨便你。」我自暴自棄的說著,或許現在叫我到路邊拉客也無所謂。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讓你這麼痛苦,我不求你也喜歡我,只希望你珍惜自己的身體。」晨宇難過的說。
  「太晚了……太晚了……從認識俊彥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墮落,怎麼也改變不了,哈……我是賤貨……賤貨……」我笑著流淚,好似瘋子一般。
  「別這樣,我看了好難過。」晨宇抱住我,悲傷的說。
  沒有推開晨宇的擁抱,或許是因為我從不曾真正感受過別人的愛意,也或許因為到底是誰抱著我已經無所謂了。
  說過了再見,心卻沒告別你一天
  曾為你放棄一切,你還是有你的世界
  明知道不能越陷越深
  苦苦困住了自己,卻無能為力
  是否太軟弱,不能夠清醒
  是否太軟弱,不像了自己
  是否太軟弱,還想你
  為何反反覆覆,你的心難以靠近
  冷漠讓我孤單,心中卻放著遺憾
  (王菲,軟弱)
  晨宇抱著我好久好久,直到收音機響起這首歌曲,我忽地想起雪兒曾唱過的歌,也想起雪兒說過的話:「我選擇快樂,那你呢?」我呢?我該如何呢?
  ===========
  「世賢,你還好吧?」雪兒一接到我的電話便匆匆趕來,見到我全身無力,憔悴的坐在椅子上便關心的問我。
  「老實說,不怎麼好。」我很想說我很好,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黎俊彥真的……不理你了。」雪兒有些試探性的問。
  我點了點頭,並沒說話。
  「別難過,離開那種人其實是你運氣好,天下男人多的是,總有一天能遇到真正關心你,喜歡你的人。」雪兒關心的說。
  我沉默不語,或許這個人現在便在我身邊,但我卻怎麼也無法愛上他。
  「別談這種難過的事,這樣吧,我過幾天打算到南部走一走,你不是住在那嗎?不如你做個嚮導,幫我介紹些好玩好吃的地方,我們一道去。」雪兒說。
  「別因為我擔誤你工作,我現在雖然不好,但時間久了一定沒事。」我知道雪兒是為了我才硬擠出時間,否則一般上班族那能說請假就請假。
  「是我自己想去玩,難道你不肯幫我帶路嗎?」雪兒假裝生氣的說。
  「是呀,世賢你就答應吧,我也想一道去,可以嗎?」晨宇端著一盤水果走著過來。
  「這位是……」其實方才就是晨宇幫雪兒開的門,但她自己是客人,總不好意思問主人的名字,才會到現在才問。
  「我叫杜晨宇,是樓下藥局的老闆。」方才雪兒進門時已報過自己的名字,所以晨宇就不再問了。
  「你們別為我擔誤自己的工作,我會慢慢恢復的。」我望著雪兒及晨宇的臉,心想如果不是在這時候還有朋友陪著我,我肯定早就自殺了。
  「不行,一定要去,我明天就請假,你也得請假。」雪兒問。
  「請假……糟了,我今天沒去上班。」此時我才想起自己什麼也沒說便曠職了一天,但隨即又想:「俊彥都不要我了,我幹嘛還要在台北上班呢?」
  「杜先生,我明天一早就打電話到世賢的公司幫他請一個星期的假,今天晚上就麻煩你看好他,明早九點我再來,你有車嗎?我們可以坐你的車去南部嗎?」雪兒將晨宇拉到一旁小聲的說。
  「沒問題,就坐我的車。」晨宇說。
  「好,那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你一定要顧好他,別讓他胡思亂想。」雪兒小聲的說。
  「我知道,我一定二十四小時看著他。」晨宇拍了拍胸口,保證的說。
  「那拜託你了。」雪兒過來和我告別後就匆匆的走了。
  「你這個朋友真夠義氣,能這麼阿莎力說請假就請假的人其實不多。」晨宇望著我說。
  「雪兒她一向這麼果決,不像我……」我想起那天和雪兒在樓梯上哭泣的情景,今天角色互換,但我卻沒雪兒那種說斷就斷的能力,唉!我真是太沒用了。
  ===========
  「好累哦!」雪兒攤在沙發上,直喊著全身酸痛。
  「可是也很好玩,世賢,你說是嗎?」晨宇笑著說。
  「嗯。」我點了點頭,稍微笑了一會。
  「算算看,我們總共去了哪些地方,八卦山、九族文化村、墾丁、東海岸……,本來說去南部的,結果環島一周了嘛!」雪兒興沖沖的說著。
  「自從開這藥局後,我也很久沒跑這麼遠,這次多虧了世賢……」晨宇突然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趕緊?住自己的嘴,有些惶恐的看著我。
  「多虧了世賢幫我們帶路,才能玩的這麼痛快。」雪兒捏了晨宇大腿一把,雖然很痛,但晨宇不敢叫出來。
  「沒關係……我已經不想他了。」我口是心非,其實那可能這麼容易就忘記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不想就好,那種人不想也罷。」雪兒說。
  「是啊,有我們這些朋友就夠了。」晨宇說。
  我抬頭望了雪兒及晨宇,發自內心露出笑容,是呀,我有朋友了,不再是從前那個只活在俊彥一人世界的世賢。
  「杜大老闆,世賢就交給你照顧,若有什麼閃失,唯你是問。」雪兒一語雙關,一邊是交待晨宇要看緊我,別讓我做傻事,另一邊則是暗示我眼前這個男人雖然沒俊彥那種炫目外表,但絕對可靠多了,就像這一個星期來她不斷對我的耳提面命。
  「遵命,大小姐的話我那敢不聽。」經過一個星期的相處,我們三人已成為熱稔好友,說話也沒以前那麼拘謹。
  「好了,我要回去了,先好好洗個澡,再睡個舒服的覺,哇塞,明天可以大睡特睡羅!」雪兒伸了個懶腰後站起來,準備要回家去了。
  「我送你吧。」我及晨宇異口同聲的說著。
  「喔!你們口徑一致哦。我自己走就好,你們早點休息。」雪兒俏皮的說。
  晨宇紅著臉,送雪兒到門口,只見雪兒阻擋了晨宇,不讓他跟著下樓,晨宇只好摸摸鼻子回到屋裡。
  我看著晨宇的臉,心裡真的非常希望自己能愛上這個男人,但……感情的事如何能勉強,就像我勉強留在俊彥身邊一般,結局只是更多的傷心。
  「世賢,你先洗澡吧。」晨宇走到陽台打開了瓦斯。
  「杜大哥,你明天能帶我回去嗎?」我說。
  「回去哪?」晨宇有些不安的說。
  「回俊彥那兒。」我說。
  「你……還是想著他嗎?」晨宇顫抖的問。
  「不是,我的車子還在那,我想把它開走。」我說。
  「那我幫你開就好。」晨宇伸出手,要我給他鑰匙。
  「我想……自己去,但又怕見到俊彥,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嗎?」我說。
  「好吧,事情趁早解決也好。」晨宇歎了口氣。
  ===========
  「車停在哪?我們快過去開走。」晨宇說。
  「在那裡。」我指了指路旁的一台淡紫色的小車,隨即開了車門準備前去駕駛。
  「怎麼了,為什麼不開門呢?」晨宇見我走到車子旁邊,只呆呆的站在一旁,並沒有要開車門的樣子,便也下了車過來問我。
  我抬頭望著二樓,那曾經與俊彥共度許多時光的公寓仍好端端的矗立在那,但景物依舊,人事全非,以後,我還有可能再回到這來嗎?
  「別再看了,快走吧。」晨宇拍了拍我的背,提醒我今天的目的。
  「嗯。」我遲疑了一會,終於決定不再回頭,讓過去成為記憶,不論它是甜是苦。
  開了車門,我打算隨著引擎發動聲,拋開那擾人的過去,朝著未來前去,但怎知車子就是發不動。
  「發不動嗎?我來試試。」原本已坐回自己車上的晨宇,見我試了好多回也無法啟動引擎,便走了過來,我只好下車讓他進入駕駛座試試。
  「大概是太久沒發,得多試幾回。」晨宇說。
  我站在車門外,再度望著那棟公寓,想著俊彥這幾天不知道有沒有吃飽,睡得好不好,現在是不是正和美眉在裡頭鬼混。
  想著想著,眼前竟然出現了俊彥的身影,正慢慢朝著這兒走來,那個我最希望也最不希望見到的人。
  我呆呆望著俊彥,耳邊還聽見晨宇在發車的聲音,晨宇沒看見俊彥,因為他的方向正好背對著他。
  俊彥看見我似乎也怔了一會,稍微停了腳步後看也不看便朝公寓走。
  「俊彥……」我的賤骨頭竟又發作,努力向前追趕還抓住俊彥的手臂,但此時我該說什麼呢?
  「你來幹嘛?」俊彥冷冷的說。
  「我……來開車。」我小聲的說。
  「開了馬上走。」俊彥側著臉不看我。
  「俊彥……你好像瘦了一點,是不是都沒吃什麼。」我關心的問。
  「我吃什麼不關你的事,放開你的髒手,變態同性戀!」俊彥甩開我的手,頭也不回的跑進公寓。
  「你說過不會歧視同性戀的,為什麼現在又這樣……」我望著俊彥的背影,心中不停的吶喊,眼淚也不爭氣的流下,我已經傷的夠重,為何再多刺我一刀呢?
  我想算了吧,不如就這樣地分手
  我的心在痛,對你的愛太濃
  是否你能帶走過去的承諾
  不再對你奢求什麼
  只想讓你懂,轉過身就不能回頭
  已經做決定,又何必再強留
  選擇了離開我,還能說什麼
  愛使你愛使我迷惑
  明知道愛你不會有結果,為何還如此執著
  為你付出所有,你竟不顧一切就走
  明知道愛你只是繼續錯,為何還如此脆弱
  已經習慣有你,已經不能將你擺脫
  也許當一場夢,夢醒一切都隨風
  (許美靜,明知道)
  「杜大哥,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到廣場走一走嗎?」車子開回來已經三個星期,我的生活也逐漸回復平靜。
  「好啊!」晨宇非常高興,因為今天晚上可是耶誕夜,是情侶們最愛的日子。
  「這裡每年都張燈結綵,還會立上一棵巨大的耶誕樹,耶誕味十足。」晨宇和我並肩走在廣場的人行道上,看著來來往往的情侶夫妻,晨宇的心裡實在快樂極了。
  「我……去年來過這裡,和俊彥一起來的,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他在這種節日一塊出門。」我慢慢的說著。
  「哦!」晨宇的心冷了一半,原來我只是想找他一道緬懷從前和俊彥的時光。
  「那一天,俊彥本來約的美眉爽約,讓他氣死了,但臨時又找不到人代替,只好勉強拿我填補,雖然如此,我還是高興了好久。」我繼續說著,「俊彥和我一塊走在這條大道上,就像今天一樣,我說著話,他只是聽著,當然是心不在焉的聽,但那已讓我非常高興」
  「俊彥還買了根那一年很流行的仙女棒給我,雖然是小孩子玩的,卻是他唯一送我的東西,我很小心的保存到現在,你看,都褪色了,就像我和他的關係一樣。」我從懷裡取出了一根螢光的仙女棒,雖說是螢光,卻已經褪去光環,暗暗的沒一點色彩。
  「耶誕夜倒數時,我們站在耶誕樹前看著樹上冒出絢爛的煙火,趁著人潮洶湧,我偷偷握住他的手,俊彥並沒有甩開,任由我握著,那一刻,是我這麼多年來,唯一一次感到的幸福。」我笑著說,眼淚已在眼眶中打滾,但還是忍了下來。
  「杜大哥。」我喊了晨宇一聲。
  「嗯。」晨宇應了聲。
  「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你是個很好的人,專情、溫柔,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你。」我緩了緩又說:「但是感情的事真是很難說,我也試圖接受你的情意,但……真的很抱歉,我還是無法愛上你。」
  「沒……關係,我們當朋友就好。」晨宇溫柔的說,但心裡卻是千百個不願意。
  「謝謝,得到你的諒解我就放心了。過完年,我打算辭掉台北的工作,回家鄉去重新開始,雖然以後見面的日子可能不多,但希望我們還是好朋友,要經常保持聯絡。」我說。
  「你……真要回去嗎?你住我這裡沒關係的。」晨宇著急著說。
  「我想重新開始,如果不離開這,永遠也擺脫不了,希望你也能支持這個決定。」我堅定的說。
  「這樣……我也不方便留你,但你一定要記得和我聯絡,讓我知道近況好嗎?」晨宇說。
  「嗯!一定,我不會忘記你和雪兒,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伸出手指,和晨宇打了個勾勾,希望這個決定能讓我重新開始,忘掉那令我痛苦的回憶。
  ===========
  回到家鄉已經半年多,新的工作非常忙碌,經常到各地出差,馬不停蹄的奔波,讓我以為我已經完全忘了俊彥這個人,只是輾轉從同學那聽說俊彥的一絲絲消息,說他男女關係比以前更混亂,我不禁暗暗為他擔心健康的問題,會不會我不在後,他連保險套也不買了呢?
  「世賢,你最近怎麼都沒連絡,我差點到警察局報失蹤人口了。」電話那一端傳來雪兒的抱怨聲。
  「對不起啦,最近工作很忙,連睡覺都沒時間,就忘了打電話。」我急著道歉。
  「算了,原諒你,不過電話沒打,e-mail也要寄一下啊。」雪兒說。
  「是,遵命,明天開始一天一封。」我說。
  「這樣還差不多,如果沒寄的話,我照三餐打電話給你,讓你煩死。」雪兒說。
  「是,大小姐您是說到做到,小的我可怕死了。」我開玩笑的說。
  「會怕就好。」雪兒說。
  「那個……你知道……俊彥的近況嗎?」我有些膽怯的問。
  「你還想他呀。」雪兒有些生氣的說。
  「不是,只是聽同學說他好像比以前更亂,所以有點擔心。」我說。
  「放心啦,黎俊彥那傢伙什麼不會,釣馬子最擅長,你現在不在他身邊,他找不到代替品,當然出去亂來的機率就更高了,所以這是正常現象。」雪兒沒好氣的說。
  「可能吧。」我也只能這麼想。
  「不要談他了,你和晨宇怎麼樣?」雪兒說。
  「沒怎麼樣,我們只是朋友。」我說。
  「有機會要把握哦!別怪我沒告訴你。」雪兒說。
  「我知道啦,只是,真的沒辦法愛上他,或許要再等上一些時間吧。」我說。
  「好吧,這是你的決定,我也不能干涉,不過呢,晨宇現在是一個人,不保證以後也是一個人,你要下決心得快哦!」雪兒說。
  「嗯!」我含糊的應了聲。
  「好了,不說了,上班時間講太久,我那個課長又要碎碎念了。」雪兒說。
  「好,再見。」我道了聲再見後將電話掛上,心裡想的不是晨宇的事,而是俊彥的狀況,看來俊彥確實如同學說的一般愈來愈亂,不然雪兒部會這麼說。
  「不要想他了,我們已經什麼關係都沒有,再想有什麼用。」我用力?了自己的頭,逼迫自己將心思放在工作上,因為,唯有忙碌的工作能暫時讓我忘卻他的身影,看來,我雖然已離開台北,但心思卻仍留在那兒,完全沒有跟著我回家鄉的跡象。
  「唉!都半年了,還是和剛回到這裡時一樣,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忘記他,好好的過我自己的生活呢。」望著遠遠的窗外,心思已不知飛到哪去,是俊彥身邊嗎?我也不知道……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1-12 19:04 編輯 ]
加入夜玥的第16年♡
FB粉絲專頁搜尋「星夜淚痕」
☆坑☆
緩慢填坑然後繼續挖坑
_(:3」∠ )_

TOP

  ===========
  聽著耳邊的耶誕歌曲,我竟不知不覺的買了火車票,回到台北,只為到廣場再看一眼那棵耶誕樹。
  「我真笨,真沒用,為什麼又回到這裡來呢?」嘴上罵著自己的愚笨無用,但腳上仍不住朝著耶誕樹走。
  看著街道上來往的行人,有多少情侶是去年和今年都手牽著手到這過節?又有多少人和我一樣帶著破碎的心及酸甜回憶到這緬懷過去?
  踏著腳步,我不禁又回想起兩年前和俊彥到這遊玩的時光,從懷裡拿出的仙女棒比起去年又更舊了,一點螢光色彩也沒有,尤其看著身旁經過的小孩手上亮麗的飾品玩具,這仙女棒更顯得破舊,但我仍捨不得丟,只因為這是俊彥唯一送我的禮物,再舊再髒我也會一直保存下去。
  眼前就是耶誕樹,比起去年又更高壯龐大,上頭結著七色綵帶及可愛的飾品,隱約中還看得見樹上藏著煙火簡,看來今年的煙火表演肯定比去年更精彩。
  看了看手錶,離午夜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得先找個位置坐下休息才好。四處張望,到處都是人潮,夜裡的台北市本來就繁華,更何況是耶誕夜呢。
  找呀找的終於讓我發現一處低矮扶牆可以坐人,我趕緊走了過去,怕讓人給搶先,但才走不到一半,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呆呆望著耶誕樹。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我揉了揉眼睛,再看仔細些,是真的嗎!?那個即使已一年未見仍深映我心房的男人正站在我面前。
  他孤單一人,穿著厚重的長大衣,似乎在想些什麼,和我有關嗎?我甩了甩頭,嘲笑自己癡心妄想。
  「該走過去打招呼還是悄悄的離開呢?」我想起一年前在公寓前他說的話:「變態同性戀!」那句迄今仍不時出現在我夢裡的話,算了、算了,難不成還要再讓他羞辱我嗎?
  就像從前一樣,心裡想的總與我實際表現不同,雖然沒大膽的向前卻也躊躇在這,猶疑著自己的行為。
  我看著他而他看著耶誕樹,發呆的兩人在擁擠的人潮中顯得特別突兀。這麼看了好久,終於讓一位小女生劃破僵局。那小女生不小心撞到了俊彥,讓他的眼神脫離了耶誕樹的範圍,也發現了在一旁站了許久的我。
  俊彥初見我時臉上一片驚愕,這讓我有些害怕,難不成他又要來羞辱我嗎?但才過了幾秒,俊彥竟然笑了,他竟然對著我笑了,就像大學時讓我一見傾心的笑容,那眼神彷彿在告訴我一切已事過境遷,那笑容好似在告訴我他對我已無芥蒂,是呀,我已經一年沒見他笑過了。
  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在此刻彷彿都停止動作,一片靜悄悄的等著我倆的反應,我站在距離俊彥五公尺遠的地方,只是望著,只是想著,卻什麼行動也沒有,唯一流動的是我眼裡的淚水,一滴滴從我眼中滑落,我沒動手去擦,恣意讓它流個夠。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情緒也一點一滴的混亂,我該向前奔向他的懷抱,還是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般的遠走呢?這個問題,不知何時才有答案……
  多年以前,你忘了說再見
  獨自遠走天邊,留下我一個人慢慢熬煎
  經過多年,一切都已改變
  悲傷不再那麼明顯
  記憶中你的臉,慢慢的變淺
  我已經走出你的天,隱藏起我的眷戀
  當我再度回到傷心的街邊
  你卻站在我面前
  你已經等了一個冬天
  我心我情,負載不起這樣的改變
  熟悉的城市,依然變化萬千
  我們彷彿又回到原點
  我心我情,承受不起這樣的晝面
  過時的影片,怎麼會是我傷心的主演
  這一切,是不是上天對我的虧欠
  (關淑怡,亂了)
後記
  寫完囉,終於寫完囉,能夠從一開始看到現在的讀者大人們,小弟實在是非常佩服您的勇氣和毅力,畢竟我自己寫的都很不舒服了,更何況是看的人呢。這個故事的內容非常不快樂,而且又是以第一人稱的角度寫的,讓我經常不自覺的跟著世賢的情緒起伏,弄的我心情也不好,下次不要再犯這種錯誤了;但素,偶總是學不乖,手上正在寫的一篇新故事又是以第一人稱的角度看世界,嗚……我真是個大笨蛋。
  這故事的登場人物很少,讓人喜歡的可能更少,首先是最悲慘的主角──世賢,人家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世賢雖然遭遇很慘,但大部份也是他自己的軟弱個性造成,所以雖然貴為主角,但我想,喜歡他的讀者應該很少吧;再來是殘暴花心的俊彥,有讀者喜歡他嗎?若有的話,看來您有被虐狂哦!不過呢,俊彥會這麼壞,其實有他背後的原因,不知道您看出來了嗎?
  另外兩位是雪兒與晨宇,晨宇應該是個不錯的男人,但在這個故事裡他的個性並不明顯,出場次數也不多,算是有些可惜;至於雪兒,反倒成了這個故事裡個性最鮮明,最討人喜歡的角色,雖然才出場八次而已。說來有些諷刺,男同志愛情故事裡,表現最凸出的竟是女性角色。
  其實從故事名稱就猜的出來結局是什麼,「Love…?」當然是指不知道愛或不愛的一種感覺,所以結局就是醬子囉,我在故事中間放了很多的線索告訴大家俊彥對世賢的感覺是什麼,所以可能您覺得結局來的很突然也非常莫名其妙,但其實是有脈絡可尋的,若您不信的話,可以再把故事看的清楚一些就明白了,基本上我是覺得曖昧不明比較美啦∼∼
番外 Love…?─聖誕特集
  「干!臭娘們,老子我邀你過耶誕夜是給你面子,竟然臨出門才說有事,X你媽,下次別讓我碰到,一定干死你不可。」俊彥生氣的甩下話筒,嘴裡還不停罵著髒話。
  我看著電視,不知怎麼,心裡有些高興,大概是俊彥讓人甩了,今晚沒會好約,我有些幸災樂禍。況且,無處可去的俊彥總該乖乖待在家裡,雖然他心裡氣悶,但至少也算是兩人一道過的聖誕節。
  「嗯……有沒備眙好用……」俊彥翻著他那本記事簿,想找找臨時遞補的人選,畢竟他可是個風流的大帥哥,耶誕夜如果一個人過那多沒面子!……當然這兒還有我啦,但他不過把我當成台傭,而且還是免費的契約工。
  「什麼!?沒空!下次別想我再找你。」俊彥打了好多通電話,不是沒人應,便是抽不出時間,只見他電話愈撥,臉色愈壞,沒想到他這出名的花花公子也有落得沒人理的一天。
  「混蛋傢伙,一個個無情無義,虧我待你們這麼好,每次都幹得你們哇哇大叫,現在想找個人陪都沒有。好,很好,你們都列到我黑名單裡,下次我爽的時候,肯定沒你們的份。」俊彥掛上電話,氣憤憤的直念,看來他已經放棄再找人遞補的機會。
  「總算有報應了吧!就乖乖陪我看電視,哪兒都別去!」我笑著說,心裡可是高興的很,原本還以為今天得一個人抱著枕頭入眠,說不定半夜還讓人挖起,踢到外頭去守門口。結果……嘿嘿……不但不用擔心睡走廊,可能連抱枕也免了,因為照俊彥的個性,耶誕夜等於發情夜,他今晚肯定在我床上睡著的。
  「我黎俊彥是那種耶誕夜在家裡過的人嗎?起來穿外套,我們到廣場去。」俊彥對著我說。
  「我!?你在和我說話嗎?」我有些疑惑的說,畢竟和俊彥在重要節日一道出門這種事,我只敢在夢裡想一想,那敢奢望它真的實現。
  「這兒除了你還有別人嗎?」俊彥說。
  我呆了一會,清醒後趕緊起身,到櫃子裡取出外套,深怕俊彥又後悔說不想去,因此才花了不到半分鐘,我衣服、襪子、鞋子都已穿戴整齊,站在門口對著俊彥說:「好了,我們快走。」
  「你動作還真快。」還坐在門口穿鞋的俊彥,抬著頭對我說。
  「呃……因為我一直想到廣場看耶誕樹嘛!」我不好意思說是因為心裡很興奮,迫不及待想和俊彥一道過個只有我們倆人的聖誕節,只好牽扯到那棵樹上。
  「樹有什麼好看。」俊彥說著同時,也已穿好鞋子,推著我走出門外。
  「廣場人可能很多,要開車嗎?」我說。
  「騎車好了,停車方便。」俊彥邊走邊說,不一會已牽著機車,還遞了頂安全帽給我。
  我興奮的戴上帽子,真不知已多久沒坐俊彥的後座,自從我買車後,便理所當然的成為俊彥的司機,他想到哪,想買些什麼,只要出張嘴,我都幫他辦得妥妥當當,因此哪有機會坐俊彥的車呀!
  「這是什麼?」戴上帽子,只覺右邊臉頰有些癢,伸手一抓,竟抓到幾根長髮。
  「唉!……這安全帽到底多少女人戴過……?」撥開那討人厭的頭髮,心裡有些醋意,但……又能如何,契約工就是契約工,今天有機會和俊彥一道過耶誕夜已好得不得了,那敢多求什麼呢?
  「坐好沒?走了!」俊彥催起油門,嘯馳而過,我坐在略高的後座,身子不斷向前滑,因為俊彥為了把美眉,買的是那種前低後高的重型機車,除了外型好看外,重要的是,坐後座的美眉肯定無法抗拒地心引力的影響,自動自發的向前靠攏,整個人貼在俊彥身上,讓他能一邊騎車,一邊享受三貼的快感,這傢伙真是色情狂。
  不過這次倒成全了我,我也順著地心引力,向前貼在俊彥的背上,享受和俊彥三貼的快感,實際上當然是沒這個必要,我們早不知貼過幾次,身體連在一起幾百回,那差這一夜呢?但,耶誕夜的魅惑就是如此吸引人,光是隔著衣服貼在一塊,便讓我心跳不已,覺得……戀愛的感覺似乎又回頭眷戀了我,就像我鼓著勇氣將日記攤在桌上的那晚一般。
  ===========
  有些緊張的向前抱住俊彥,臉頰靠在俊彥肩上,害怕俊彥會生氣撥開我不知本份的手,推開我偷偷摸摸的頭。但大概是耶誕夜使然,也可能是方才讓那些美眉氣得食不下嚥,俊彥竟沒理我在後頭做怪,只專心的向前急駛。思∼我不禁在心裡跳起舞來,享受這難得的甜美時光。對了,我還得感謝賣這頂安全帽的商人,謝謝您賣給俊彥一頂半罩式的安全帽,否則我那有這般好運。
  俊彥的背脊寬闊結實,若不是早知他是個輕浮善變的人,我一定讓他看似可靠的外表給騙了,以為抓到個穩固的船槳,帶領我航向未知的未來。唉……或許這也是他能擄獲許多少女芳心的原因,迷人的外表和可靠的感覺,這世界有多少男人有這般本領呢?
  靠在俊彥肩上,我開始幻想自己是處於熱戀的青澀少年,雖然我年歲已過,更無緣一嘗戀愛的滋味,但,想像無罪,又有誰能阻止我這麼做呢?
  「俊彥!」我在俊彥耳邊喊了他一聲。
  「幹嘛?」俊彥回了句。
  「電視上說今年的耶誕樹是歷年最高的一次,甚至打算挑戰亞洲記錄,我們可以到那邊去看看嗎?」和情人一道在耶誕夜欣賞壯闊的耶誕樹,一直被我視為最浪漫的事,因此我得再確認一次我們的目的地。
  「不是就要去了嗎?」俊彥隨口回了句。
  「我怕你忘了。」我有些偷笑的說。
  「真囉唆。」俊彥悶悶的說了句,沒怎麼理我。
  真是棒透了,今天竟讓我莫名其妙實現了兩個願望,一個是和俊彥一道在重要節日出門,另一個是和他同時守在耶誕樹下渡過耶誕夜。沒想到我也有機會像灰姑娘一般,在苦命多年後,登上榮耀的寶座,雖然我不過是幸福一晚罷了。
  「後,人真多,車子都不知該停哪才好。」抵達廣場,只見人山人海,只怕連站的地方也沒,真不知該將機車停哪才好。
  「這,俊彥……,停這。」發現一旁有人正要離開,趕緊跑了過去,佔住個位子。
  「真麻煩……怎麼這麼多人吃飽空空,沒事好做。」俊彥走在人行道上,自顧自的發牢騷,也不想想他自己也是吃飽空空,沒事好做才會到這來。
  「耶誕夜嘛!當然得出來逛逛,尤其是情侶……」我看了看俊彥,只見他瞄了我一眼,沒說什麼。
  「別這樣,我是沒身材,但臉長的也不醜,你就勉強湊和湊和。」我開玩笑的說,希望至少今晚讓我有點戀愛的感覺。
  「算了,如果以『干』的次數來算,你也是第一名,就算情侶好了。誰叫我今天走霉運,一個美眉也找不到。」俊彥有些無奈的說。
  雖然俊彥說耶誕夜和我一道出遊是走霉運,但我可沒這麼容易就洩氣,畢竟和俊彥相處這麼多年,若沒點抗壓性,哪活得下去,更何況他若走霉運,那麼我就算吉星高照囉!
  「我早就想在耶誕夜出來走走,每年都在家裡看電視,無聊死了,尤其特別節目一年比一年難看……」我興高采烈的說著,俊彥則有氣無力的回答,我想這是他渡過最無聊的一個耶誕夜。
  「聽說倒數的時候,會在樹上放煙火耶,我只在電視上看過,實在好想到現場親自看看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比國慶煙火更美……」想到那棵耶誕樹,便不知不覺感到興奮,到底和俊彥一道站在樹下,抬頭看著煙火繽紛的樣子會是什麼感覺,幸福嗎?還是甜蜜?
  「還不就這樣。」俊彥不解風情的說,一臉不甚高興的樣子。
  「笑一個嘛∼∼」我伸出手,扯了俊彥的臉頰向兩旁而去,想硬逼俊彥擠出個笑容。
  「嘿……」俊彥皮笑肉不笑的露了個笑容。
  「這樣才乖!」我滿意的笑,就算是假的,總比滿臉哭喪好。
  「恬恬∼跑慢一點,小心跌倒!」只見前方有位小妹妹,手上拿著像滿天星一般的螢光仙女棒,高興的跑著、跳著,而這時我才發現,滿街的人,幾乎都拿著不同顏色的螢光棒,閃著紫色、藍色、紅色、黃色……等炫麗的顏色,就像煙火一般,發散在這沸騰的夜裡。
  一叢叢亮眼的色彩,襯托著四周精心佈置的耶誕景飾,彷彿圖畫一般,我和俊彥也成了這畫中的一員,欣賞著夜景也被夜景欣賞。
  探了探四周,原來這螢光仙女棒是今年最流行的玩意兒,路上到處都有小販在兜售,在我身邊便有一個。
  我走近那小販,向他拿了支螢光棒,摸摸口袋,卻發覺裡頭空無一物,哎呀!真糟,剛才匆匆穿的外衣,忘了放皮夾在裡頭,更糟的是,連零錢也沒有。
  有些尷尬的我,正想將螢光棒還給小販,但一旁卻伸出支手,遞了一百元過來,口裡還說:「算我送你的。」
  我拿著棒子,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動,因為從大學到現在,只有我單向的對俊彥付出,而俊彥則似理所當然一般指使著我、操縱著我,他天經地義是我的國王,而我默默承受做他的奴隸。國王該給奴隸什麼呢?一雙白眼?一句命令?或許俊彥已是仁慈的國王,他還給了我『性』,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
  雖然俊彥對於和我一道過耶誕夜表現得有些意興闌珊,但他還是展現了點紳士風度,陪著我一直到了倒數時刻。
  「五、四、三、二……」聽著台上台下大家一塊倒數的聲音,我興奮的抬頭望著眼前高大的耶誕樹,那裝飾得花彩炫目的枝葉,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冒出閃閃火花,萬頭鑽動的金色線煙,從樹間向天空直竄而起,頓時照亮漆黑的夜空。
  不絕於耳的爆裂巨響,在空中化作四散的光亮,時而金黃時而紅彩,紫黃藍綠亦夾雜閃爍,令人目不暇給,深怕錯過任何一次驚歎的機會。
  在人群中,此起彼落的歡呼鼓掌,讚美著設計者的巧思,也詠頌著這難得一見的美景。而我除了心迷於眼前的亮麗色彩外,更陶醉在耶誕浪漫的樂章中,身邊是我深愛的人,眼中是我夢想的景,那只在神遊中才會發生的時刻,今晚竟讓我碰上了,是幸也不幸,這短暫的幸福,讓我更難輕離俊彥的身邊,更無法聽信那經常在耳邊提醒我的聲響。
  夜,美美的;人,緊緊的;心,躍躍的。在動人美景下,我忍不住心中的渴望,趁著四周群眾盡在仰望著煙火時,偷偷攀上俊彥下擺的手掌,悄悄握住俊彥的左手,感受從他身上傳來的熱力與氣息。
  是迷人的夜或是動人的天,緊握的手,俊彥並未甩開,只是靜靜讓我握著,直到火花熄滅、人潮散去。那一段短短的時光,卻是我綺想多年的幸福甜美,若是夢,請別讓我醒來;若是幻,請讓我繼續沈醉。這般快意甘甜的感覺,再怎麼多,也不夠。
  「回去了嗎?」俊彥的話語,打醒飄浮在夢境中的我,也拉著我回到現實世界,那殘酷的世界。
  如果可以,我真想多待一會,但……我如何能違逆俊彥的要求呢?
  在車上,趁著最後一點時光,享受著貼附在俊彥身上的感覺,我不知道吉星明天是否還眷顧著我,只能把握當下的一分一秒。
  或許我受的折磨太多,老天爺想一次補償個夠,讓我擁有比灰姑娘更幸運的魔法,即使過了十二點,仍然有效。
  才踏進房門,俊彥便反身擁住我,溫柔的吸吮我的頸脖,一件件褪去我身上的衣物,緩緩的抱住我移向床邊。沾濕的手指,擴了擴我漸趨柔軟的身體,靈巧的舌尖,輕觸我敏感的山丘,我忍不住發燙的身子,喘息了起來。
  慢慢的,俊彥進入了我,不急不徐的,在我身子遊走,狂暴的俊彥原來也有細柔的一面,就像憐惜著嬌弱的花朵,俊彥第一次以這種姿態,與我共歡。
  俊彥的唇,似乎不滿於只舔舐著臉頰,竟漸漸移向我發燙的雙唇,輕輕吻了起來,這個吻如雷火石光一般,令我全身驚顫,因為……如果不算那些睡著後的偷吻,這是我的初吻,即使在和俊彥發生性關係的多年後,這依然是俊彥第一次主動吻我的嘴唇,叫我如何不臉紅心跳。
  顫抖中,俊彥在我體內發洩出他的慾念,隨即無力的俯在我身上沉沉睡去,我輕輕推了俊彥向右側而轉,再而伸出雙臂圍繞住他的身子,貼附在他的身上,感受俊彥的氣息。
  這一夜的幸福永留在我的心中,即使在兩年後,我已不再是從前依存在俊彥身邊的世賢,但這段回憶卻永遠不會磨滅,直到我生命走到終點的那一天……
歐凌小語
  喜歡嗎?我蠻喜歡這部番外篇的,世賢在這不會表現得特別無用,俊彥也不是那麼無情,而原來他們也曾經有過這樣一段時光,怪不得世賢永遠念念不忘聖誕節的那棵樹,唉……只可惜景物依舊,人物全非,到底他們倆還有沒機會重新開始?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呢。
Love…?—迷亂—〈1〉
  淚……何時乾涸
  決斷……卻無法等待
  我……是否已下好抉擇,在這吹著寒風卻伴著溫暖的耶誕夜……
  ===========
  望著俊彥的笑臉,那許久不見的笑臉,曾讓我醉心,也曾深深傷害。
  無話……即使在煙花四射,人群歡呼的廣場,沉默依然困著他與我。
  亂烘烘的腦子,無法遠離卻地無法靠近。
  猶豫,我的代名詞,或許俊彥也清楚明白,如此望著,何時才有決斷?
  終於,他緩邁著步伐,逐漸縮短我倆的距離。
  不知為何,我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直到碰著了扶牆,再也無法退縮,一股腦兒的坐下,雙手撐著臉頰,卻未低頭仍望著朝我走來的俊彥。
  依然無語,俊彥靜靜的靠著我坐在身旁,一股熟悉的熱力與氣息傳向我混亂的腦,令我心驚卻又令我心安。
  沉默,如一把沒了刀口的刃,想切斷我們曾有的束縛,卻怎麼切也藕斷絲連,那放與不放的感覺,侵蝕著時間,也侵蝕著決心,更侵蝕著回憶,管它好與不好。
  火花熄滅,人潮漸漸散去,空氣中似乎已回復平靜,只剩下三三兩兩的情侶牽手觀賞仍壯麗雄偉的耶誕樹,而我呢?空洞的眼神,不知望向何方,已干的淚痕,或許正等下一回的釋放,迷惘的心,誰來告訴我究竟該如何決斷……
  「近來……好嗎?」
  終於……俊彥劃破沉默,一句以已遙遠卻又貼近的話語,鑽入耳裡,令我不禁顫動,眼淚再度潰堤。
  俊彥取出張面紙,擦著我緩緩流動的淚,這溫柔的動作,從不曾接受,他真是俊彥嗎?
  沉默,再次繼續著,連哭泣,也雲淡風輕,聽不著一點聲響,唯有沾濕的面紙提醒我,臉上的淚水,確實來過,正……流動著。
  俊彥的手掌,不知何時已覆上我的手心,暖暖的,像當年耶誕樹下的情景一般,只是……我還是我……他還是他嗎?
  不發一語,俊彥拉著我站起,又拉著我向著廣場外走,我沒有抗拒,或許是忘了抗拒,只傻傻的跟著,心思沒有考慮,沒有預想,混亂的腦袋,沒有思考的能力,也或許這是我所希望,只是潛意識讓我無法分辨。
  我的沉默,因為無法思考,俊彥的沉默,我自然無法猜透,也不想猜透。
  或許在心裡,我期待著,或許在心裡,我預想著。那笑臉,讓我有不可抑止的幻想,像多年前一樣,曾經讓幸福佔滿的一夜,我是這麼想的。
  牽引著,我走向俊產所停的摩托車旁,戴上俊彥交給我的安全帽,彷彿就該這麼做一般,跨上後座,摟緊他,急奔向一年前曾居住的公寓。
  這期間,我們沒有交談,這期間,似乎理所當然。
  混亂的頭腦,卻有異常冷靜的舉止,不鬧、不吵,連流淚也靜若無聲。
  我不明白,也或許不想明白,無意識的行動,化解了思考的危機,讓猶豫的我,終於能做出反應,雖然,我自己仍不明白。
  過去所受的傷,依然深印我腦海,俊彥所說的一字一句,所做的一舉一動,我從未忘記。它……並未過去,卻也未阻止我配合著俊彥的行動。我……不在意嗎?連我自己也不信,卻為何彷彿不曾發生般的,消逝在寂靜的夜裡……
  ===========
  熟悉的影像,亂雜雜的印入眼簾,曾是我不捨不離的住所,依然一如往昔麼?
  進屋的大門,回轉的樓階,與當時並無二致,邁著步伐,攜手共進的卻是我與俊彥麼?
  無語的沉默,讓分針、秒針如著大石般沉重,每移一格,每走一步均發出響亮震耳的無義聲響。冰冷的機械,沒了體溫,無生命的音調,沒了感情,齊肩僵坐於餐桌,如一場角力,等待打破僵局,自己卻無勇氣跨出腳步。
  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已喪失思考能力。該想些什麼?該問些什麼?依然提不出勇氣。呆坐的我甚至不明瞭為何傻傻依著俊彥,從廣場到公寓,一語未發的跟著,他不討厭我了嗎?
  呼吸聲……心跳聲……在寂靜之時顯得莫名突兀,滴答滴答的秒針,似乎催著我紊亂的心絮,亂糟糟的想逼出決斷。
  說不出,依然說不出;放不下,依然放不下;好的、壞的、苦的、澀的,全都和成難以下嚥的烈酒,令我猶豫再三,卻又不捨放棄。
  思考許久,忍不住那一絲絲渴求的慾望,緩緩轉向俊彥,卻也見俊彥望著我,不發一語,那眼神,猜不透,那含意,量不出,我卻怔怔的,沉迷於俊彥難得專注的神情,對我專注的神情。
  四目相接,沉默的空氣似乎有些騷動,淡淡的蕩著一股衝動,我的?俊彥的?
  撥撩著心緒,像不知名的蟲子無聲無息在身上漫遊,一點一點觸著每寸皮膚,想抓卻抓不著,想甩卻甩不開,總讓人心神不寧,猶豫不決。
  手,悄悄的覆上,交迭的像從前那兩具赤裸的肉體,卻捨不得抽出,靜靜躺臥在俊彥的大手之下。
  慢慢地,距離縮短,是wk向俊彥,抑或他靠向我?
  漸漸地,變得曖昧,是我心理作祟,抑或環境使然?
  無言,卻未閒著,冰冷的臉頰忽地溫熱濕暖,一心狂跳,只為俊彥吻上我的唇,無預警的動作,驚嚇了我的心神,卻也喚醒我的理智。
  推開俊彥強有力的臂膀,坐不穩的木椅已然頹倒,斜躺在地板上的我,側過臉,閉上眼,不看俊彥,在固執什麼,似乎說不出,卻無法放棄。
  停了不知多久,只聽見我的心跳聲與俊彥的喘息聲,逐漸平息在寂靜的夜裡。
  秒針再度變得明顯,一刻一刻的規律運行,讓無話的沉默像大石般籠罩四周,令黑暗變得更沉,心緒掩得更低。
  聽不見俊彥的任何聲響,彷彿仍停在方纔的舉動,他生氣了嗎?習慣性的擔憂再度浮現腦海揮之不去,原來我仍是我,而他……仍是他嗎?
  猶豫著,思考著,是否該張開眼;膽怯著,猜想著,是否該正視他。
  思慮,沒完沒了,總找不著頭緒;時間,卻無法等待,一分分流逝。
  凝結的空間,忽地讓一起濁亂的氣息打破,沉重的似施行重物快跑,未及反應即讓這氣息包圍;未及釐清即被一把撲倒。
  掙扎抵抗全然無效,衣衫一件件撕退裂破,狂暴的吻如冰雹大作,一顆顆鏗鏘有力的落在身上,我彷彿能聽見雷聲大響,伴隨著沉重喘息,掩蓋我的身體、我的心智、我的一切。
  扳開的雙腿,怎麼合也合不攏,只緊緊夾著闖入體內的俊彥。久未經此陣仗的身體,竟已變得如此緊閉,不過一次出入便忍不住痛聲大叫,我……原來不是天生的賤貨,欲求對我而言,還未主宰我的身體,仍是清醒的,懂得痛楚的。
  氣息,來回交錯,分不清他的、我的;震動,彼此佔有,說不出誰對、誰錯。
  一次次的攻城略地,在這充滿淫慾的屋子,早司空見慣,但此時的我,卻完全不明白,為何方纔的溫柔體貼,最終仍換成強暴粗野,對他而言,我到底是什麼?對我而言,究竟想些什麼?
  強硬的衝撞,在一次猛擊後軋然停止,沉重的趴在身上,喘著氣息。我張開眼,只見散發披頭的俊彥抵在我臉前神情木然,而我……此時該哭該笑?連自己也說不明白……
  ===========
  沉重……
  一個人的重量……卻比不上心理負擔……
  激情讓人忘卻,冷靜卻令人心寒……
  或許……那句話是對的……
  男人……為守護家庭、延續後代……在激情後的一那……最為理智……
  但……
  此時……注視的雙眸……可有一絲愧疚……?……木然的神情……可有半點情愛……?
  僵持著,連那慾望的代表也未抽出,這麼維繫著兩人的身體。
  思尋著,除了身體的橋樑,我們還僅存些什麼?
  微溫的地板,逐漸回復冰冷,觸目所及,只是淡淡月光灑落,照在俊彥了無生機的表情。
  滴落的汗水,留下一道道水漬,淡淡的,卻又清楚清晰。
  凝結的空氣,帶著一陣陣寒氣,刺刺的,卻又毫無知覺。
  「放開我!」
  一句話,梗在喉裡,吐不出卻也嚥不下。
  他在等待什麼?思量什麼?
  我又在幻想什麼?考慮什麼?
  ……
  不知過了多久,但夜仍深。
  不知想了多少,但意仍迷。
  平靜的表面下,波濤洶湧。
  冷酷的神情下,是否有愛?
  終於……開口……
  「回來……一……起住……」
  沒有表情,依然如往,那熟悉的俊彥。
  沒點頭,卻也沒搖頭,只是……濕了眼。
  不明白呀……
  我不明白呀……
  眼角的淚究竟為何而來?……心喜?心怒?心哀?心痛?
  我以為早該深惡痛絕,卻瓦解的如此輕易。
  我裝作早已下定決心,卻崩塌的如此脆弱。
  「好嗎?」
  俊彥的話語再度響起,催促著我選擇答案。
  原來……無論如何,我都得做出抉擇。
  原來……逃避再三,只不過暫得舒緩。
  「好!」
  有個聲音,在心裡響起。
  「不好!」
  也有個聲音,在心底盤旋。
  往事,歷歷在目,不是說忘便能忘。但……那之中,有憎恨,有痛楚,卻也有愛意,有眷戀。
  想忘,卻不能忘。
  想恨,卻無法恨。
  想愛,但難以愛。
  想逃,但如何逃?
  對於俊彥,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呼來喝去的奴僕?寂寞洩慾的工具?
  為何當初驚如鬼魅的掃我出門,今日卻又一再要求的邀我同住?
  一年之間,讓他體驗沒人使喚的麻煩?
  一年之間,讓他感受無處洩慾的悶苦?
  方纔的溫柔只是欺騙我的假像?
  方纔的笑容只是引誘我的手段?
  因此迫不及待的強暴我,就像多年前的夜裡,我自以為幸福的夜裡,到頭來,仍不是愛。
  「所以要我嗎?……哈……哈……哈……」
  考慮許久,脫口而出的卻是淒慘的笑聲與幾近確定的問號。
  沒有回答,只是緊閉著嘴,微微顫抖。
  笑聲漸漸停止,伴隨的卻是低低的啜泣,哭的是我?哭的竟然是我?為何在確定俊彥的想法後,沒能一把推開,反倒傷心掉淚?
  堅強點!堅強點!契約早已終止,我也早已做下決定,何須再為此落淚?
  但……它就是不爭氣的一顆顆沿著眼角滑落,無法控制,無法停歇……
  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界,看不清楚……
  啜泣阻隔了我的耳力,聽不明白……
  只感到在我體內的俊彥再度蠢蠢欲動,只發覺在我唇邊的淚水已遭舔舐乾淨。
  溫熱的舌在嘴裡翻動攪拌,吸吮著每絲每毫,巨大的物在體內橫衝直撞,索求著全心全意。
  果然,我只是洩慾的工具,果然,我只是使喚的奴僕;用著相同的方式,以為我仍像從前一樣,屈服於慾念之下……
  但……我真的變了嗎?……為何……在心裡……無法告訴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
Love…?—迷亂—〈2〉
  冬陽,特別溫暖……
  隔著窗簾,一片灑落……
  開眼,清晰依舊……
  貼著身子,一股燥熱……
  無意?或是佔據?一隻手緊壓胸口。
  多心?或是賤命?一顆腦旋轉不停。
  我想扳開這箍緊的牢籠,躲回我以為安全的角落。
  我想逃脫這暈眩的故事,繼續我假意遺忘的生活。
  但…… 
  是無力還是無心?
  躺在這舊時淫慾的雙人床上,覆著厚實的被子與沉睡的人兒。
  猶豫了?
  又妄想了?
  昨夜笑著哭著所認知的事實,今日不復存在?
  今晨熱著暖著所接受的擁抱,明日可會再來?
  下體的疼體依舊,提醒著不變的事實。
  心靈的迷惘再現,遲疑著該有的行為。
  睜開眼,一片白茫,天花板的顏色。
  別過頭,汗味刺鼻,俊彥身上散落。
  我明白,只是貪圖,所以百般挽留。
  我瞭解,不過欲求,因此粗暴難堪。
  動了會,悶哼一聲,緊壓的手臂更形加劇,箍得我心沉氣虛。
  跨過腿,重迭交纏,迷惘的頭腦忽如棒喝,驚得我眉目大張。
  「不能!不能再墮入無邊深淵!」
  急促且沉重的念頭直衝腦門,我撥開俊彥跨在身上的手腳,爬向床邊,直打哆嗦,心冷?意寒?或是無意識的害怕?
  搔了搔頭,無力睜眼的俊彥,睡意仍濃的朝我望來。
  奇怪為何已驅趕出的我卻待在這房子裡發抖麼?那了無面容的表情似乎暗示著我。
  是了,昨夜的巧遇本非計劃,只是忽生意圖,因此一夜醒來,已無法憶起。
  否則,以我航髒污穢的變態身份,怎能再次踏入這大門一步?
  「很……冷嗎?」
  時間,稍凝結了一會,終於等到俊彥的開口。
  沒應聲,不敢看他的臉,緩慢移著身體,離開床,向那一堆已辨不出衣物的破布走去。
  「很……冷嗎?」
  俊彥的話再度響起。
  背影怔了一會,慢慢搖了搖頭,蹲下,撿著可用的衣褲。
  後頭響了幾聲,似是俊彥跳下床,雙腳搭在地板上,快步走來。
  「這破的不能穿,穿我的。」
  抓住我的手,拉向從前我為他迭衣折被的櫥櫃,打開抽屜,當時整齊清潔的衣履已成一團團未折未燙的捲曲布棉,果然,我走了,生活起了變化,所以……才想要我嗎?
  「這件……」
  俊彥有些慌亂的從衣櫃裡翻出件皺巴巴的上衣,粗魯的從上而下,套住我的身體,我的臉露在外頭,衣服則卡在頸子上,而兩手仍空空如也,只胸前垂吊著一圈有些泛黃的上衣。
  拍開俊彥愈幫愈忙的手,我逕自將衣褲穿好,站在原地,低著頭,看著地板。
  「你……」
  尾音淡而無聲,總不清俊彥說了什麼,也許,事實上,確實什麼也沒說。
  無話的尷尬,令空氣有些沈悶,我想下定決定,轉身便走,但兩腿卻似黏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主動權,無論何時,總在俊彥手上,或許這樣也好,思考對我而言,只是無盡的長夜,沒了外力的推動,永遠原地打轉。
  「回來……一起住……」
  俊彥的聲音,似是緩慢,卻又急促,停停頓頓間帶有濃濃的呼氣聲。
  他不安嗎?還是不得不屈服在生活的考驗下,感到莫可奈何呢?
  我知道我是他鄙視的變態,我知道我是他討厭的賤貨,為了生活便利得和我這個變態一起住很無奈嗎?
  他以為我會笑著接受邀請,他以為我會哭著撲向懷裡,經過風風雨雨,我依然和從前一般無怨無悔嗎?
  不明白……
  但抬頭……
  見著俊彥傲慢、殷切、鄙視、期待,五味雜陳的神情。
  他期待什麼?以是一位無薪無休的奴隸。
  他殷切什麼?不過一個隨時洩慾的工具。
  斷然了……不可思議的決斷了……那早該正視的痛苦……
  「我沒興趣!」
  冷漠的語氣,連我自己也不相信……
  面對難以割捨的俊彥……是我的聲音嗎?
  俊彥有些不知所措,慌張的神情,與總將男男女女玩弄於股掌間的桀傲不遜完全不同……
  報仇了?可以笑著揚長而去?卻為何……滴血……滲流在我的心、我的胃、我的四肢、我的五官……
  僵硬的雙腿,終於拉起,我狀似輕鬆實則困難的轉身走出大門,但才踏出一步,我便後悔,我不想呀……我不想呀……
  強忍著、拖拉著,終於走至當年與雪兒齊坐哭泣的台階,再也忍不住,掩著嘴,不發出聲響,獨自一人坐倒,顫抖著流淚。
  我明白,我依然愛著俊彥,但……我還能愛嗎?這般愛,還該陷入嗎?在歷經那種慘痛的教訓後,我還能笑著當作從不曾發生般的與俊彥生活嗎?
  這樣的愛……好痛苦……好複雜……好迷亂……
  ===========
  結果還是無所謂,讓夢想繼續的頹廢
  流言城市,霓虹燈火,怎麼能淹沒掙扎和寂寞……
  結果有誰∼在乎真偽,愛那麼徹底還心碎
  每個美夢∼飄忽難懂,每個承諾如此的朦朧……
  我愛你在這迷亂的城市裡,只是明天該如何繼續
  悲傷的歌,迫入心扉,哪有勇氣再和你依偎∼∼
  我愛你在這迷亂的城市裡,只是明天該如何跟隨∼∼
  告別的夜,請別流淚,這一切難以說明,錯與對∼∼
  (迷亂……許美靜)
  ===========
  獨自坐著,任由一滴滴淚水慢慢流動,只是輕輕顫抖,微微啜泣,在狹窄無人的樓梯間。
  想什麼?無法決定,猶豫再次撞入心底,尤其身後那雙灼熱的眼,推波助瀾。翻騰不定,再地無法裝作冷漠,再地無法好似無情,不顧一切,離開這牢籠似的公寓。
  盯著,不曾眨眼,只是盯著……看穿了嗎?看穿我軟弱無能的心,戳破我薄紙微糊的臉。明白了嗎?明白我違心衝動的話,瞭解我輕易後悔的傻。
  我不想愛,我害怕愛,那讓我討厭自己,為何如此無用,只是一雙眼,便能粉碎我以為堅定的決心,每分每秒變得如此難熬,連喘息也成為這般困難。
  灼熱,像放大鏡在身後集中焦點,那一股目光從未移過,注視著,令我全身發燙,連哭泣也停了,心痛也忘了……不行!我要逃,再這麼下去除了屈服,沒有別的!
  起身,跨著大步,在曾經跌落摔倒的樓梯間狂奔,像急著掙脫厚繭的蠶蛾,尋找出路。
  「雪兒!求你告訴我,絕不能回頭;杜大哥!請你支持我,讓我有說不的勇氣!」腦中閃爍著零散字句,無法決定,只能依靠朋友,我知道他們一定會告訴我,離開俊彥,離開那讓我痛苦的記憶,逃脫那永不停息的漩渦。
  忽然,一雙手緊緊抓著,任憑我跑著、逃著,仍無法甩開那沉重桎?!
  「別走!你別走!」俊彥的話語在身後響起,若不是那曾受過的苦痛回憶,我必定以為他正軟弱地懇求,那不可能的態度!
  「放開我!」反射般揮著手腳,喊著。
  「為什麼走……為什麼回來了又要走……」俊彥喃喃自語,只是喃喃自語,「很久了,很久了……」
  「你放開我……」無力,逐漸軟下手腳,而心呢?也軟了嗎?
  「你走了很久,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緊緊貼著,在耳邊呢喃,「回來好嗎?」
  「趕我走的是你……」垂下臉,好似自問自答般應著,「又為何要我回來……」
  「我……」無語,俊彥只是緊緊抱著,靠著肩……貼著發……呼著氣……
  沒有聲響,不再表示……
  他在想什麼?另一個……引誘我的方法?
  無法回頭,只是垂眼……
  我果然仍困在俊彥的小小天地,方纔的決心,不過薄冰,遇火即融,碰水即化。
  不該的,為何無法逃開,為何漸漸沉浸在這奇異氣氛中,像醺醉的傻瓜,心神竟逐漸安寧,失了反抗意圖……我在想些什麼?
  不知多久,直到日上三竿,空蕩蕩的樓梯間逐漸恢復人氣,擦肩而過總不禁好奇望著我們。
  每回一望,便感到身後的俊彥匆忙移了臉,鬆開手,有些退縮,有些膽怯。他在怕什麼……?病毒麼……?還是……同性戀……?
  「我們進屋去……好嗎?」俊彥移過臉,貼著耳鬢,輕輕說著,呢噥的低沉嗓音,像熏著沉香,輕飄裊裊,在腦子裡盤旋迴盪……
  「我不知道……」輕搖著頭,心神早已紊亂,這樣的溫柔,讓我迷惑,即使……他依然對同性戀無所好感。
  慢慢地,環在腰際的手臂往後拉移,同那花了無數力氣終於逃出的房間逼近,再次陷入。卡噹一聲,難得下定的決心,隨著門扉再度緊閉,下回……是否還有勇氣……
  安置在床上,俊彥翻著衣櫃,吹著口哨,似乎神情氣爽,「還沒洗澡呢!」
  只是背影,依然誘惑著我,難得的溫柔,總讓我忍不住軟弱,好軟弱……
  「穿我的好嗎?」手拿換洗衣物,俊彥望著浴室,側著臉卻拉著我,「只大了一點,無所謂吧。」
  「你要做什麼?」如此氣氛,為何俊彥能毫不在意地說出這般話語,那般輕鬆態度,好似什麼也不曾發生。
  「昨晚那樣……,難道你不洗嗎?」僵了會,俊彥勉力張嘴笑了笑,打破僵局。
  「我……」低下頭,望著地板,俊彥的舉止不斷擾亂我的思緒,方才表現好似是緊張中強加鎮定,故作輕鬆之態,怕我再度鐵了面,拂袖走人一般。
  「洗個澡舒服多了,就一起洗吧!」拉起,不理我消極抵抗,直向浴室走去。
  「你為何如此兩極,粗暴與溫柔,找不到平衡點,我該如何自處!」在心中大喊,卻說不出口,只是拖著蹣跚腳步,拉著走進浴室。
  衣物,一件件褪去,相同的俊彥,不一樣的方式,還記得昨晚撕裂的布片,今天卻緩緩從身上朝著應有出口,滑出。
  十二月冷冽的空氣,令皮膚有些發麻,淋上溫暖的熱水,有種解凍的暢快。冒起呼呼白煙,鏡子染上一層迷霧,照不清我的、俊彥的身體,只是兩具模糊影像,在上頭搖晃。
  雙手搓著香皂,搓出白色泡沫,俊彥伸出手在我身上擦著,從頸滑過胸,經過臀,到達腳,全身抹上亮亮薄水,好似我從前為他所做舉動……
  搭上腰,緩緩推著,靠上牆。臉,近在眼前,是煙迷濛我的眼?是熱催紅他的臉?好燙……貼上的唇交換彼此體液,吸吮著每分每毫……
  分開,他笑了,提起蓮蓬頭,灑上水花,洗去那白色泡沫,我的、他的……和成白色漩渦,捲入出水口。
  擦乾水珠,套上衣褲,毛巾還留在我的頭上,覆著濕濕黑髮,緩緩吸取滲流水分。
  好……溫柔,溫柔的我不敢相信,溫柔的我想大哭一場,在這時候,瀕臨絕望深淵的邊界……
  吹乾頭髮,我像喪失行動能力的病人,任由俊彥右翻左騰,梳出筆直的旁分。
  背對著我,俊彥不知在收拾什麼,口中念著:「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但……可以給我個機會嗎?好嗎?」
  該如何回答?在那般溫柔後,再也說不出之前斬釘截鐵的話,沒用……我真沒用……和從前一樣賤……那樣的賤……
  「我以為你應該瞭解我……」背對著,俊彥的話,比起昨天多了不知多少倍,「畢竟……我們一起生活了好多年……」
  「那是場……」我想說惡夢,卻說不出,若不留發生那件事,難不成我有能力從夢中逃脫?我是心甘情願,身陷其中,雖然我的理智總在痛罵自己,卻……無法行動。
  「我知道是惡夢。」俊彥竟猜出那未說的字眼,令我不禁發怔,「我是夢中的劊子手,把你逼至絕境……但……我又何嘗不是……」
  「什麼?你說什麼?」為何我聽不懂俊彥話中含義,究竟誰被誰逼至絕境?
  「過去一年……」中斷,說到這卻停了許久,「我……以為你瞭解……」
  「我瞭解什麼?我只瞭解自己是傻瓜,自己是賤貨……」我能瞭解什麼?在看遍俊彥的遊戲人間及自己的苦痛下場後,還剩下什麼?
  「犯賤的是……」俊彥的話語再度沉沒,只是慢慢吐著:「我……以為你瞭解……」
  一場沉默的爭吵持續著,打破方才溫柔感覺,但……卻更增疑惑……
  「可以留下來嗎?」俊彥仍背對著,自顧自說著,「我知道我很自私,但……希望你留下……」
  沒有回答,只是想著,「你好詐……好詐……為何說得好似委屈,為何不大聲辱罵,讓我有再度說不的勇氣!」
  時間,慢慢洩流,在兩人僵持的早晨。
  思考,總是漫長,在渴望求去的衝動。
  終於,俊彥再度開口:「我以後會好好對你,別走好嗎?」
  「我……」困難的言語,便在喉間,半響接不出字,我不知如何回答。
  忽然,拉起被子,蒙住臉,躲在見不著俊彥的小小空間,「我不能再當你圍繞身邊的月球,那讓我痛苦,我要自己轉,自己轉……」
  我能說話了!在見不著俊彥的視線中,找回說話的能力,難道……俊彥也是因此總背對著我?
  「你不需繞著我,我只想你留下,沒別的意圖。」
  「我不相信!你只是發覺生活不方便,沒人幫你處理雜事,所以要我。」冷冷地,終於將最大疑惑說出,「所有溫柔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你的花言巧語騙過多少人,我怎能相信!」
  「也騙了我自己……」俊彥話中帶著淡淡歎息,卻讓人無法不查覺,「自作孽不可活,原來世上真有報應……」
  「你別一直迷惑我,我不會被騙,不會被騙……」裹著被子,我爬下床,走向電話,撥下雪兒的手機,「雪兒,我是世……」
  卡當!嘟……嘟……嘟……
  「幹什麼!為什麼切我電話!」抗議著,那不讓我通話的手正橫在面前。
  「我們的事,別讓其它人干擾,左右你的想法!」那蠻橫的俊彥再度浮現,是了,就是這般個性才能讓我下定決定。
  「你好野蠻!又想隔離我!」激著,我知道這是契機,讓我決心離開這兒的唯一契機。
  「我只是害怕……」低下頭,像無辜小孩,「他們會說什麼,我早知道,所以寧願被你誤解。」
  「你不是俊彥,俊彥不會說這的話,俊彥不會道歉,俊彥不會考慮別人的想法,俊彥只為自己而活……」反應出乎意料,令我忍不住大喊。
  「那才是我……連我都不知道的我……」俊彥仍低著頭,慢慢說著,「我花了許多時間終於瞭解,無奈卻得不到你的信任。」
  「才剛強暴過我,卻和我談信任……」努力強迫自己,絕不能被他這般態度蒙蔽雙眼,「真可笑……連正眼也不敢看我的人卻和我談信任……」
  「很多因素……讓我無法控制,但以後不會了,你相信我,以後我會溫柔,會呵護,給我機會,我會證明。」俊彥抬起頭,望著我,「看著你……我說……不出,對不起……」
  「別說了!我不信!」?起耳朵,我知道我快被他打動,幾乎已要信任他所有話語,「從昨天到現在,溫柔比粗暴有效,你知道我的弱點,所以才這麼說,一定是如此!」
  俊彥背對著我,無語沉默……直到秒針走了好幾圈,終於開口:「我……該如何做,你才能相信……」
  「或許……」停頓了會,在腦中茫然思索,「當我不再害怕你的溫柔,不再浮現恐懼記憶,連雪兒與杜大哥都不再說服我……」
  我認為……這一天永不會到來……
Love…?—迷亂—〈3〉
  大門,拍著,一敲又一敲,在耳邊響起。
  「黎俊彥!放了世賢!」門外,雪兒的聲音,有些急促,「開門!」
  「世賢!你沒事吧!」晨宇也在門外喊著,「黎俊彥,混蛋!」
  「連姓杜的都來了!」俊彥口氣似乎有些糟,轉頭望著坐在床上的我,「擋得了嗎?就算我不開,你也能不開嗎?」
  別過頭,以無言代替我的回答。
  歎了口氣,俊彥緩緩移著步伐,走向門,伸手一拉……
  「黎俊彥!」晨宇破口大罵,一見俊彥便是一拳!
  悶哼一聲,俊彥毫無防備地讓晨宇打倒在地,我在一旁不禁驚叫,心房好似縮了會,沖也似地奔向兩人之間,擋在俊彥之前,緊緊抓著晨宇,高喊:「杜大哥!別打!住手!」
  晨宇呆了!望著讓我抓住的手,不禁發愣。而我……也低下頭……為自己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做出的傻事懺悔……
  「世賢!你沒事吧!」雪兒從門外走進,臉上有些愕然,不知是為現場奇異情勢而怪,或是為我為何又回到這兒而疑,「幸好有來電顯示,不然哪想得到這混帳又囚禁你。」
  「我沒囚禁世賢……」俊彥摸著微微浮腫的臉頰,有些模糊的說,「世賢……你還愛我,才會護著我,難道你不承認嗎?」
  「我……」茫了……這是我真正心意?即使再怎麼膽怯,我仍無法抗拒俊彥的魔力?不顧一切,維護那身後的人……
  「別理他的說詞,勸架只是正常反應,若今天我打的不是這混帳,世賢你也一樣會出手阻止我。」晨宇整了整服儀,又說:「任這混帳再狠再惡毒,也攔不下三個人,世賢,我們走!」
  「別走……」俊彥仍側躺在地上,伸手便抓住我的褲角,「你是自願留下,對不?」
  「你這種人也想假裝可憐,搏取同情,告訴你,一點都不像!」晨宇硬拉開我,掙脫俊彥控制。
  「干!關你屁事!」俊彥怒火中燒,從地上爬起,抓住晨宇領口,大罵:「你算哪根蔥?我和世賢做什麼關你鳥事?」
  「放手!」晨宇推開威脅,整了整服裝,咳了聲,「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世賢你看清楚,這種人值得相信嗎?」
  「可惡……」俊彥舉起手,朝晨宇打去,但卻又忽然停下,似乎想著什麼,只咬緊牙關,緊緊握拳,怒目望著,兩人便這樣僵持,互不相讓。
  「世賢!」雪兒將我拉至一旁,低聲說:「你怎麼會在這?我看黎俊彥的態度似乎希望你回去,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搖搖頭,緩緩說著,「不知不覺來到這兒,俊彥他對我笑,還說別走,很溫柔……但……卻又強暴我,撕破我所有衣物……」
  「黎俊彥的花言巧語我也聽過,確實會讓人……迷惑……」雪兒似乎想起過去,眼神有些迷離,「但……為何也這樣對你?有什麼目的……」
  「怎麼辦……雪兒……怎麼辦……」有些慌亂,終於讓我捉著依靠的浮木,「我覺得我快抵擋不住他的溫柔,讓我愉快地好似飛在雲端,但……一想起過去發生的事,我又害怕……我寧願他一直對我粗暴,惡言相向,也不想時好時壞地想著他……」
  「若是我,只會覺得黎俊彥另有目的,但若是你……」雪兒看了看我,歎了口氣,「還是先離開這吧!你需要時間沉澱。」
  「但……他說別走……他好溫柔……從不曾這樣對我……」望向俊彥,突然有種不捨的情感在心中升起,「不行呀!我真沒用,輕易便敗在他的花言巧語下……」
  「走吧!」推著肩膀,雪兒領著我,為我決定出路。
  「世賢!」俊彥大喊,想拉住我卻讓晨宇擋在中間,「留下來!」
  「留下來再讓你折磨?黎俊彥你真不是人!是魔鬼!」晨宇阻著俊彥,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我已經說了,以後會好好對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有一絲哭喪,在俊彥的高喊中,「相信我!昨夜那樣對你,是我笨,我不知如何表達,但我已經改了,難道你看不出來馬?」
  「狗改不了吃屎!黎俊彥會改,不如相信太陽會從西邊出來!」晨宇冷冷地,一字一句反駁。
  俊彥火紅著眼,怒目盯著晨宇,「世賢別信他們,我們生活了好多年,你不瞭解我嗎?不明白我嗎?難道……你不再愛我嗎?你別騙你自己……」
  「別理他!」晨宇撥開俊彥試圖拉我的手,「這種人的話不能相信,後頭都有陰謀存在,他一定是嫌沒人照顧他,所以擺得一付好似後悔過去,深愛你的樣子,千萬別被他騙了!」
  「媽的,又是你!挑撥離間!」俊彥氣極了,瞪大眼,一臉凶狠,「看我打得你說不出話!」
  「住手!果然是假裝,你和以前一樣野蠻!」向前護住晨宇,這次……我終於做了該做的事……
  「相信我……是他挑撥,世賢……你不是愛我?」俊彥再次擺出委屈之態,不懂……為何他能裝的如此自然,好似真心一般……
  「騙人!你騙人!我不能信你……不能信你……」低頭搖著,彷彿這麼念著能催眠自己,不再信他。
  「這人一張嘴騙了多少人?世賢你總算認清事實。」晨宇在一旁加強我的決心,「雪兒也在這,最清楚他那一套,專門花言巧語。」
  「你!」俊彥火冒三丈,胸口起伏,顯是氣憤不已,但只站在原地,握緊拳頭,狠狠盯著晨宇。
  「別忘了曾受的罪,曾嘗的苦,局外人的我在一旁看著也不禁心酸,更何況是你呀!世賢,醒醒!這人如果懂得悔改,天早塌了!太陽早打西邊出來!千萬別信他的任何一句好似懺悔的話。」
  「走!你真要走便和我一起走!」俊彥用力一推,大步一跨,終於突破晨字的防線,拉住我手臂,「這混蛋有什麼企圖你心知肚明,只是嫉妒所以胡言亂語!別被煽動!」
  甩開,搖頭,僵立,就是不理俊彥的拉扯。
  「干!你不走我偏要你走!」一手抱起,扛在肩上,轉身便想奪門而出。
  「放手!放手!」敲打著俊彥,「我不信你!」
  「放開!世賢不想和你一起走!」晨宇從後頭拉住,眼前大門已近在眼前,卻無法奔去。
  「黎俊彥!你像只瘋狗!」雪兒在後頭大喊!
  「這裡不適合我們,世賢,他們在的地方不適合我們……」企圖甩開,但扛著我,力量怎比得上行動自如的晨宇,只能鬆手,放下。
  「不適合……」茫然念著,「我們什麼時候適合了……?俊彥,我們什麼時候適合了……?」
  「你愛我的呀!剛才急著阻止這混蛋的拳頭就是最好證明,你依然愛我,像以前一樣愛我,不承認嗎?」俊彥直言,將證據搬出。
  「我愛你……我愛你……那……你呢?……你愛我嗎?」茫然念著,疑問終於說出,在晨宇與雪兒的推波助瀾下。
  「我……」
  時間呆立了不知多久,氣悶的宿舍,密閉的空間,沉滯空氣,慢慢地,逐漸加高氣壓,積在心裡,難以喘息。
  渴求答案,豎耳凝聽,卻始終聽不著隻字詞組,告訴我,愛我……
  想著,如果說愛我,我該如何反應?
  想著,如果不愛我,我又如何面對?
  笑?哭?還是面無表情,終於解脫?解脫多年桎梏,明白確定,不論愛或不愛?雖然我早已聽說不愛的答案……
  如果愛呢?如果愛呢?我便該愛嗎?我能夠愛嗎?像他說的一樣輕鬆,揮揮手,告別過往苦痛,擺擺頭,忘卻一切煩憂,但……疑慮……能這樣輕易斬斷?從此,信任他,心裡沒有任何掛礙?
  愛與不愛都煩惱……而我……真心希望聽見的是哪個……?哪個……?我彷彿明瞭,卻無法面對這樣的自己……
  「說不出口嗎?花花公子卻說不出這個字,真諷刺!」停了許久,終於晨宇打破沉默,「世賢,他連愛你這種謊話也說不出,還有什麼值得期待,能夠信任?」
  「黎俊彥……這種經常掛在嘴上的話,為何你現在卻說不出?」雪兒在一旁,亦提著質疑。
  沒有反駁,異於往常,只是停在最開頭的那個字,「我愛你」最開頭的那個字,真說不出口?真存心欺瞞?
  是嗎?你一切只是騙我,那些看似溫柔的舉動,那些總吞吐不清的話語,只是騙我……只是騙我……就算如此……為何不騙到盡頭……連一句話……都不給我……
  「我們走吧……」眼淚,在心裡流,「我不想……看見你……」
  「我……」依然僵著,說不出……立在原地……打轉……
  「還不滾!少站在這礙眼擋路!」推著,晨宇試圖轟俊彥離開所佔據的門口,但僵直的身子,雖未出手反抗,卻也不易移位,任憑晨宇推打。
  轉過身,背對著,低下頭,等待奇跡,或許……我還能聽見……等了不知多少年的話……我好希望……親耳聽聞……從俊彥嘴裡……說……愛我……
  「滾!快滾……」推移著,愈來愈遠,依然未聞俊彥一字詞組……只是沉默……只是叫囂……只是一顆心……向下飄移……
  走著,沉重步伐,晨宇……雪兒……一個個在我之後邁出大門……
  「我……以為你瞭解……」微弱的一句話,終於鑽入耳際,但……為何依然只是如此,不是……我想聽見的那三個字……
  怦!
  巨響!
  咳了聲……
  拍拍手掌……
  「總算離開!」晨宇的聲音,有些興奮,有些開心……
  「沒事了!一切雨過天青!以後不用再擔心……」晨宇拍拍我的肩膀,驚呼:「怎麼了?為什麼哭?」
  淚流……潸潸……卻無聲……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淚……滴上地板……濺起……像盛開的花朵……綻放……稍縱即逝……
  我真的走了……走了……不說……不言……我在這呀!愛你的人在這呀!為何不說愛我?為何連騙我也難?只是一句,簡單的一句,我便願信你……跟你走……卻……不願開口……說……愛我……
  「為他?……太不值,這樣的人,不值你為他流淚!」
  晨宇的話,如雷如夢,聽的清,卻辨不明,像風聲呼過,不留一絲塵埃……
  「短痛不如長痛,放棄他,才是明智選擇。一年都過去,還有什麼放不下、斬不斷?哭完後又是一天。答應我,別再為他難過好嗎?」晨宇牽住我的手,尋求承諾,那一年前,我曾許下的承諾……
  沒點頭,卻也沒搖頭,只是舉起空著的左手,拭去淚痕……
  「唉……你還是這麼傻,為何總是放不下……」歎了口氣,雪兒搖搖頭。
  我……不止傻……更是笨……作賤自己的是我!是我……我也不想,只是……無法控制……愛他……
Love…?—迷亂—〈4〉
  「還好嗎?」晨宇端了杯熱茶,冒著煙,模糊視線……
  點了點頭,這一趟,竟再度陷入困境,結果,仍是相同,白費一年時間,我什麼也學不會,甩不開……
  「傻瓜,有什麼事不能和我們說?」雪兒拍了拍我,「朋友是什麼?就是在痛苦的時候,互相支持鼓勵,快樂的時候,彼此分享喜悅,你說是嗎?」
  「我……這麼沒用,怕你們生氣罵我……」垂下頭,無力……
  「你真該好好罵一頓才是,老實說,突然上來台北,是不是為了那顆耶誕樹?」晨宇遞給雪兒杯熱茶,「趁熱喝。」
  沒應聲,不敢點頭,默認。
  「你真是……」轉頭,對著雪兒,「我們該怎麼罵他?」
  雪兒……會怎麼罵我?狗血淋頭?誰讓我這麼沒用……
  「其實……我覺得……」雪兒似乎考慮著什麼,停了半響,也未說出個頭緒。
  「怎麼了?」晨宇望了望雪兒,有些疑惑。
  「俊彥的態度,我有些在意……總覺得……」雪兒偏著頭,轉著髮絲,好似苦惱,「……算了,別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為那種人花腦筋思考叫做浪費時間!」晨宇一提到俊彥更氣惱,臉色微慍,「以後別和那混蛋見面,知道嗎?」
  低頭……想答允,卻……哽在喉裡,說不出……
  「別逼他!你也知道世賢的個性。」雪兒在一旁打著圓場,「但經過這次,你也該徹底死心吧!雖然有些奇怪,但要我相信俊彥真是因為愛你而留你,依然不可能。」
  「他曾經讓我有過那麼一點期待,只是……」在心裡想著,無法說出,「卻摔得更重……」
  「去床上躺會!」晨宇盯著我脖子上點點吻痕,歎了口氣,「你昨晚沒好好睡吧!」
  低頭,仍無語,想起俊彥昨夜狂暴,不禁心悸,但又想起今晨溫柔,一顆心撲咚跳著,懷想……如果那是真心……該有多好……多好……卻偏偏……
  不該想的……那樣的人……為何無法克制……比以前……更想他……
  幾次吞吐的話……曾經以為……愛我……最後……仍無法偽裝……對男人……說不出口……?
  「別誤會,這不是愛!」……是了……從開始便已宣誓,為何我還傻傻幻想,蠢……真是蠢……
  如果可以,我寧願昨夜沒到過廣場,沒見過那顆耶誕樹,努力壓抑一年的情緒,暴發後,卻更為苦痛。已死的心,像點著了火燭,蠢蠢欲動……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讓我忍不住期待……死灰復燃……
  「去睡吧,你一臉憔悴,看了真令人難受。」晨宇摸了摸我的頭,催促著。
  起身,朝房裡走去,躺下,覆上被子,開眼……難眠……
  聽著……有些聲響……雪兒與晨宇不知在說些什麼……
  逐漸……靜聲,只剩偶爾的紙片翻動……大概晨宇正在讀報……
  冬季的午後,空氣仍有些冷冽,露出的手腳,冰冰、涼涼……卻未縮手,只是放著……沒有知覺……
  恍惚……有些蒙隴……黑影掠過……在眼前忽明忽暗……是誰?俊彥?……找我?……我在這!我在這!回來說愛我嗎?你愛我嗎?
  只是沉默,無語,身影散聚,像薄霧般……不成人形……卻好似深烙……形影不離……總在眼前……
  波動……一折一折……散去……又重聚……逐漸逼近……籠罩……漆黑……蒙眼……壓身……混成一體……我……在黑暗中……無法喘息……
  拉著、扯著、無數灰色手掌攀附身上,向下……向下……拖向沉淪……我的宿命……?
  掙扎、呼氣、盜汗……依然不得動彈……著了魔或附了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
  猛然!張眼!忽也似坐起!喘息……呼……呼……起伏不停……抹了抹汗……方才是什麼?陰魂?……是麼?還是……陰霾……那永遠解不開的陰霾……
  呆坐,無神,這裡……有太多苦痛回憶,我曾經逃離,再度回首……只是更加難堪,我得走……得走,從此以後……再不回頭……
  步下床,走出房門,晨宇與雪兒已不在客廳,大概在樓下店面裡……
  走吧,難得放下的決心……他們必定也高興得很,我終於……離開俊彥,雖然這話早在一年前便已說過……
  「沒有行李,除了唯一撕不破的外套,衣服也不是我的……」摸索著,全是俊彥的衣物,從裡到外,只有那厚重的外套仍完好如初。
  「不再回頭,是否……該連這身衣物也丟棄,徹底斬斷那所有回憶……」想著,只是想著,卻沒有動作,只不過移著冰冷的手,放進口袋……
  「手機……?」碰觸到口袋內另一個冰涼外殼,腦子裡起了念頭,「如果……我今天用的是手機,不是俊彥的電話,會不會……一切又再不同?沒有雪兒與社大哥,我能下決心嗎?這樣的結局是好還是……」
  不敢再想,我知道我又開始動搖決心,以為那曾經期待的未來……真的會來……
  取出手機,那或許左右命運的小方盒,上頭寫著:「五通未接來電……」
  按下最近來電,還未看清顯示,手機卻開始震動……
  「喂……」附在耳邊,卻什麼也聽不著,只是一片靜悄……
  「喂……」回音在房裡蕩漾,卻不見響應,只是一片死寂……
  放離耳際,準備結束這場莫名對話,卻響起一絲微弱音樂聲響……那是……情歌……
  沒想過,我還能握著你的手
  還能和你一起走,一起走
  你曾說過,就算走到路的盡頭
  你還是堅持陪我,陪著我
  去找一個開始,就這樣也找到了最後
  不放手,我和你到最後
  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我只相信愛沒錯
  不要對我懷疑太多,或去猜測我們的以後
  不怕再多冷眼看我,我只相信愛沒錯
  不問結果是什麼,永遠不算什麼
  (愛過……戴佩妮)
  顫抖,小小的方盒子操縱我的喜哀,這首歌……來自……
  說不出……所以這樣表達,是我想的嗎?或者只是我另一次自以為是的誤解……
  斷線,低低的音樂已然停下,只剩餘音似有若無在空氣中飄蕩。急忙地,望著手機,那來電……果然是……
  上頭,還有留言未聽,微微抖著手指,按下按鍵……每通、每通,都是……那首,我一遍一遍,聽著,那從他捎來的消息……
  不自覺中……眼眶滾著淚水,沿著臉頰滑下,無聲無息……
  一字一句……那麼清晰,充斥腦中每個細胞,彷彿在說:「愛我……」
  ===========
  「你聽到了嗎?」
  最後一通,不再是歌聲,是俊彥……
  心跳,加速在冰冷的十二月,血液,流動在熱燙的軀體裡……
  「我選的歌……送給你……」
  「……喜歡嗎?能……瞭解嗎?」
  或許……真是我所期待,但……我沒有把握,沒有信心,沒有能力……信服,只為那些揮之不去的陰影……
  「我……不知如何……說不出……想說的那些話……」
  「面對你……我沒有勇氣……我知道曾經傷你那麼重……」
  「但……我可以用時間證明……我真的改了……已經改了……」
  「相信我……好嗎……」
  「我……」
  「我……」
  「我……用唱的好嗎?我愛你∼愛你∼一直愛你∼」
  終於……聽見了!那一直等待的三個字,我等了好久……好久……
  但,為何此時除了那無法抑止的激動落淚外,還有……數不清的奇怪影像滑過腦海……
  「別誤會,這不是愛!」那日清晨醒來,迎接的,是俊彥輕蔑的臉孔。
  「明天幫我買包套子,要大顆粒的。」每次每次,像奴隸般,使喚著。
  「干,賤貨,干死你,敢偷人,給我戴綠帽,非操死你不可。」兇惡的面容,毫不留情的嘶吼,記憶永遠抹滅。
  「你也想學人作一號,告訴你,你是天生的零號命,就等著被我干屁眼。」狂暴、自私,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賤貨,在姦夫面前叫不出來是嗎?叫、用力叫、我要你叫你就叫。」痛苦,吶喊,誰能聽見我在求救……
  「快呀!把你的也插進來,你不是一直想幹這賤貨的騷穴嗎?」
  「賤貨,老公和姦夫一起干?還不夠爽嗎?難道還要再加上一根假的。」
  「快呀,這賤貨屁眼好騷,時松時緊,就等你一起插進來爽。」
  「賤貨!哭什麼?這麼騷的屁眼還裝成處子嗎?」
  滲流,從眼眶直直滴落,染濕整片衣襟,一切的一切我都記得,它從未逝去……
  「叫你滾你就滾,用講的不聽,非要我動手嗎?」
  「哼!真賤,真是個下賤的同性戀,打了怕弄髒我的手,呸!。」
  「我吃什麼不關你的事,放開你的髒手,變態同性戀!」
  畫面,如潮水般湧來,太過刺激,我已沒了反應,只是呆立著,無法思考,直到手中振著手機……反射般,按下按鍵……
  一片空白……無聲般的空白……話筒那頭靜得好似什麼也未發生,話筒這頭寂得好似什麼也不存在……
  「……世……賢……」
  那頭,俊彥小心翼翼的聲音,輕輕地,不甚清楚。
  「你聽了吧,我想你一定聽了吧。我……說的都是真的,相信我。」
  「我想了很久,一定是因為……在真正……愛的人面前說不出該說的話,才會……」
  「現在……全都說的清楚,你……願意接受我……留下來嗎?」
  再度空白,等著我打破沉默。
  「……嗯……」低低地,應了聲,為何會這麼做,我也不明白,也許是那個歡喜流淚的我,自做主張。
  「真的……太好了!世賢,你在藥局嗎?我馬上過去!」
  嘟!嘟!嘟!……電話……切斷……
  「他來了……俊彥要來了……」古怪的念頭,在腦裡盤旋,「說愛我的俊彥來了,趕我出門的俊彥也來了,強姦我的俊彥也來了,羞辱我的俊彥也來了,指使我的俊彥也來了,所有人都來了……」
  「我不要……不要他們……我只要愛我的,其它的我不要,不要到了最後才發現他是騙我……」喃喃念著,自言自語,「就留在那最美的印象,曾說愛我的俊彥……」
  跑著,衝著,奔向一樓,晨宇正與雪兒談著天。
  「杜大哥,求你,載我回家,我現在就要回家,拜託!」求也似地,抓著晨宇,「我現在要回家……」
  「怎麼了?為什麼……」晨宇話說一半,便讓我打斷,「拜託你……」
  晨宇看了看我,雖有些疑惑,仍點了頭,「雪兒要一塊去嗎?」
  「好呀!反正假也請了。」雪兒一貫豪爽地答應。
  「快……快點!」我急著衝向車,開了門便坐進去,向後招手,「快呀!」
  「到底在急什麼?」念著,晨宇坐上駕駛座,發動。
  「是呀!怎麼了?」雪兒也問。
  只是搖搖頭,不發一語。
  「又和那混帳有關嗎?」一提俊彥,晨宇口氣便變得不甚和悅。
  「我們是朋友,有什麼事別放在心裡。」雪兒也在一旁幫腔。
  「我……」最好的朋友,我怎能在他們面前隱瞞,「只是接到電話,俊彥打給我的電話……」
  「那混帳又在電話裡羞辱你?還是欺騙你?」晨宇有些激動。
  「我看,多數是說些好話吧……」雪兒好似察覺什麼,一語道破。
  「他說……愛我……」好遙遠的一句話呀,現在近在耳邊,我卻無法輕信,雖然……那讓我心情無法平靜,激動落淚,但,我更怕它只是一句謊言,一句欺騙我的謊言。
  「假的,一定是假的,根本不用理他,那種人什麼事做不出?」晨宇直直念著,好似怕我又回到俊彥身邊。
  「我知道……所以才逃離那裡,我害怕結果又是一場騙局,害怕面對俊彥後才發現愛我只是謊言。」說著,腦中出現那首歌,那句話,那句俊彥扯著五音不全嗓子唱出的「諾言」,「我要在俊彥找到我之前逃開,至少讓我擁有曾經被愛的證據……還未戳破的證據……」
  沉默了一會,靜靜地,不發一言。
  「黎俊彥……要到藥局找你?」雪兒打破沉默,開口。
  「嗯……」點頭。
  「哈哈!太好了,這樣做才對,早該這樣果決!」晨宇大笑,神情愉悅,「那傢伙現在可能正在我店面口跳腳,哈哈……氣死他這個大混蛋。」
  「很痛苦吧……」雪兒轉頭向我,輕輕拍著我的肩膀,「這個決定……經歷多少痛苦回憶……」
  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點點頭。
  「辛苦了……」雪兒輕撫我的背,很輕很輕……
  「以後就別再想他!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晨宇說。
  幸福,在朋友的支持下,讓我心安。忽然,口袋中的手機再次振動!不停地、不停地,它不停地動著,沒有結束,無法靜止,……我……該接或是不接……
  握著那小方盒,終於按下按鍵,放至耳邊……
  「世賢!……我知道是你!」
  不響應,只是聽著。
  「為什麼走了?為什麼不等我?我在這裡,藥局的門口……」
  依然沉默,始終不語。
  「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沒有其它意圖,只是……愛你……」
  這句話依然讓我不禁落淚,濕了滿腮……
  「你在哪……」
  忽然,手機讓晨宇搶去,對著話筒大罵:「混帳,世賢已下定決心不再聽你謊言,你就識相點別再糾纏他!」
  「為什麼告訴你?有本事自己不會找?」
  「總之世賢會到一個你怎麼也找不到的地方,你死心吧!反正你只是想找人照顧你,何必一定要世賢?願意讓你欺騙的女人多的是!」
  關機,晨宇將手機拋至一旁,任憑俊彥怎麼撥也撥不通,他到底……會不會再撥……
  「這混帳真煩人!」晨宇開著車,口中直念,「我看你得換電話,暫時離家一陣子,不然可能每天得受他騷擾。」
  「嗯……為了世賢好,讓日子變得單純,我也贊成。」雪兒略為思考了會,亦發言附合。
  「……嗯……」想著,疲倦,在這複雜關係下,我覺得好累……好累……
  「世賢,你再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拿起外套幫我蓋上,雪兒移位至前座,讓我一個人在後座休息。
  睡著,半夢半醒,聽見了聲響,有些吵鬧,但依然閉眼,不理。
  繼續睡著,幻夢,夢中有個男人,走近我,朝我嘴唇吻了下,我露齒而笑,環往他的脖頸,也給他一個淺吻。
  笑著,我喜歡這個男人,想和他一生廝守,永不分離。偏著頭,靠在背膀上,前方微風吹著,兩人緊緊相貼,只覺得好幸福。
  天空閃著煙火,抬頭望去,五彩繽紛,忍不住驚呼,忍不住高喊,牽著手,共同讚歎,美麗的景像,只願和他共享。
  轉過頭,漫步,三三兩兩的路人望著我們,指指點點,但他依然握著,對我笑了笑,不理那些擾人言語,我也報以一個微笑,輕輕吻上臉頰,低下頭,靦腆笑著。
  煩人的鍾總是不響,台前老師講課說的我昏昏欲睡,從後方拍了拍我的肩,傳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大大的三個字,「我鐥愛鐥你」,一股笑意從心底傳上,忍不住大笑,讓老師丟了粉筆,罰在外頭提水桶思過,他也一塊,兩人手上一個,頭上也頂了一個,開懷笑著,隨即丟下水桶,深深擁吻……
  拿著掃帚,在林間步道裡掃著落葉,陽光點點,灑落而下,照在他身上,也灑在我身上,一塊塊,好似101忠狗。一片落葉飄然而下,不偏不倚正落在頭頂,我看著不禁發笑,指著他大喊變身狸貓,他也笑了,拿起掃帚裝著生氣,追著我,一個不小心,兩人抱著跌落在落葉床上,膨膨的,還會一跳跳彈起,我咯咯笑著,他拿起一片落葉,放在頭頂,雙手合十,偏著頭,咕嚕嚕念著,更開心的大笑,甩開落葉,好似變身般扮了鬼臉,朝我張開雙手,擁入懷中,親密的靠著、躺著。
  走進漆黑房裡,突地大發光明,他拿著一束玫瑰,紅著臉,赤著耳,說他愛我,他好愛我,怨我為什麼不早些告訴他,讓我們白走了這好些路。微笑,流淚,接下玫瑰,慢慢訴說一直藏在心裡的情意,摟著,貼著。
  低頭吻了我,一點一點褪去衣物,吻遍全身,顫著,卻好溫暖。溫柔眼神,令我羞澀,紅著臉,伸手想取得擁抱,忽然,變的冷冽,雙眼如電,目露凶光,取出把小刀,朝我心窩猛力刺下,血水飛濺,像艷紅花朵,絢麗綻放,襯著他冰冷笑容,微翹嘴角,如畫……
  「俊彥!」大喊,從睡夢裡忽醒,驚魂未定,喘息吐氣,起伏不休……
  「是你嗎?說愛我的人,是真的你嗎?」問著,現實中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答案?愛或不愛……該由誰決定……
Love…?—迷亂—〈5〉
  「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如果可以,我想吻你的唇,表達我的感謝。」
  「我選的歌……送給你……」
  「嗯,這是份最美的禮物。」
  「……喜歡嗎?能……瞭解嗎?」
  「喜歡,我愛死了,我還特地買了這首歌,從起床到入睡,每天每天,反覆聽著,好似你在我身邊吟唱,那愛我的誓言。」
  「我……不知如何……說不出……想說的那些話……」
  「我明白,有些話,用寫的、唱的容易,但面對心愛的人反而說不出來。」
  「面對你……我沒有勇氣……我知道曾經傷你那麼重……」
  「幸好已經痊癒,你看,我現在能和你一句一言的對答呢!」
  「但……我可以用時間證明……我真的改了……已經改了……」
  「是呀……已經改了。」
  「相信我……好嗎……」
  「我相信你是真心愛我,每句每言都是真心。」
  「我……」
  「怎麼了?」
  「我……」
  「你想說什麼?」
  「我……用唱的好嗎?我愛你∼愛你∼一直愛你∼」
  「我也愛你,永遠愛你……」
  陌生城市,飄著淡淡音樂,我在音樂中哼著,按下收錄音機,播放從手機留言中錄下的獨白,那唯一能證明俊彥愛我的證據。
  一句一句,對答似地,我寫了好久的腳本。不止這些,我還有幸福家庭對白,甜蜜生活對白……只可惜在這些劇本中,總是找不到另一位男主角的聲音,只有我一人飾兩角,自問自答……
  「你好嗎?今天又是耶誕,這裡雖然沒有那棵高大的耶誕樹,但氣氛依舊濃厚,如果你在身邊就更好了……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牽手微笑的情侶,我好希望也能牽你的手,在大街上歡渡我們的耶誕夜。你也這樣想嗎?我知道你一定也這麼想……」
  停筆,拿出隨身聽,重複播放著那句:「我……用唱的好嗎?我愛你∼愛你∼一直愛你∼」
  「我也愛你……」
  微笑,眼中閃著淚光,我在異鄉,因為你的話繼續生存,因為你的愛而有力量,我已經離不開你,離不開……愛我的你……
  或許,你現在也在想我,或許,你現在真的愛我,只要想起在遠方有個人默默愛我,我便心喜,我便喜樂。
  「我昨天在街上看見一個人的背影和你好像,不過他沒你高,身材也沒你好,我猜想他一定也沒你帥,是呀,在我眼中,你永遠是最好的,最愛我的。我也是吧!我在你眼中也是最好,最愛你的,你說是嗎?」
  「雪兒快訂婚了,你知道嗎?對像是他公司同事,他那個同事呀,好害羞呢!認識這麼多年才鼓起勇氣追她,呵呵……這可能是一種互補效果,豪爽又果決的雪兒配上害羞的新郎倌,算絕配呢!」
  「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你一道參加雪兒的婚禮,只不過……你不方便出席吧……沒關係,那我去就好了!我會連你的祝福一起帶給雪兒,不過……你別以為在那裡就能找到我哦!我一定會和你玩躲貓貓,絕不讓你找到!」
  「今天就說到這,明天再聊。不過……你喜歡在哪兒聊呢?還是在家裡好吧!因為今天是聖誕節,我才特別到街上,想感受一下那種氣氛。可是……在家裡比較舒服,能聽著我們的歌曲,隨時播放你愛我的證據,那樣的感覺,好像沈醉在幸福裡……」
  合上筆記薄,厚厚的一本,是我每天與俊彥對話的內容,每字每句,都那麼甜蜜,在我與幻想中愛我的俊彥間,留下一筆筆記錄。
  邁著步伐,踢著行人道上飄下的落葉,耳邊是雙雙對對情侶的笑聲私語,我,微笑望著,心中沒有嫉妒,沒有羨慕,因為……我也有愛我的人,在我心裡。
  向公寓走去,眼前……出現熟悉背影,「他……!?」
  「這麼巧,又遇見昨天那個人嗎?」想著,我望著背影便已滿足,無需往前看他一眼。
  繼續走著,卻形影不離,他與我同路。
  有些懷念,但寧願不再想起,在我記憶中,只願留下愛我的他,其它全都不要。
  直走,越過門前,未停下腳步,仍直直向前……果然不是俊彥,當然不是俊彥,這裡只有雪兒與晨宇知道,連爸媽也沒有地址電話,唯一連絡方式,只有我主動連絡,不然,哪能找我。
  進屋,第一件事按下按鍵,從音箱中流洩那首他送給我的歌,充滿我的身體。
  隨著音樂,哼唱,隨著節奏,擺動,想像俊彥與我在音樂中共舞,摩擦著身體,感受彼此狂熱。
  電話響起,是雪兒,告訴我他的婚期,提醒我一定參與,還說記得保留她美美的喜帖,上頭有她和她未來老公的婚紗照。嗯,一定,我怎麼會忘了我摯友的叮嚀呢?
  電鈴聲,是誰呢?收房租的房東太太?隔鄰調皮的小男孩?忙碌送信的綠衣郵差?還是不請自來的推銷員?
  移步向前,可惜沒在門後窺人的電眼,只得半開門縫,憑著那鐵製門鏈保護自己。
  門開,笑臉,卻僵了我,立在門後,不知所措……
  「世賢!終於找到你!」是俊彥,一年未見的俊彥,只在幻想中出現的俊彥。
  砰!關上門!wk在門後,全身發軟,好似癱了一般,無法移動。
  電鈴聲,敲門聲,此起彼落,透過薄薄門板,外頭聲響雖微弱,仍一清二楚。
  「世賢!世賢!是我,開門……」喊著,俊彥不停喊著。
  不響應,我不想記憶中愛我的俊彥煙消雲滅,我不想痛苦的回憶再度襲上心頭,我不想最後終於明白愛我只是謊言……
  「我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你,至少開門見我一面。」
  「我已經見了,我每天都看著,記憶中你的笑臉,我不需要其它的你……」想著,在腦中想著,一直想著……
  「這一年……你過的好嗎?我知道你在躲我,斷了所有音訊,連你父母也無法和你連絡……你應該知道吧,我經常煩擾他們……」
  我……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不願面對……
  「連雪兒和杜晨宇,我也厚著臉請他們幫忙,但……得不到響應,只是咒罵。」
  是嗎?……這些事,我從未聽他們提起……
  「若不是雪兒訂婚,我跟著她未婚夫到了郵筒,假意投錯信,和郵差懇求,終於從信封上得到住址,否則……我怎麼也找不到你……」
  眼眶,有些濕潤,含著一絲光亮,閃動……
  「請你開門,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為什麼你要躲,在我終於發現自己的心意,向你表白時……」
  緩緩地,淚流,緊緊靠躺在門板上,身軀一點一點抖動,我想無聲無息,卻止不住抽泣,重重呼吸。
  「開門好嗎?請你開門好嗎?我會證明我的真心,不是口頭說說;我會證明我已改變,不是說謊騙你……」
  「你……的話,我怎麼相信,在那樣苦痛的對待後,我還怎麼相信你的諾言。我寧願時間永遠停在你說愛我時,不想面對原來一切只是騙局的真相。」終於,說出口,隔著門板,我大聲喊著。
  「世賢,以前是我錯,我不好,那樣對你,原諒我好嗎?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把握。」喊著,看不見的神情……是懺悔?「我愛你!再也不需用唱的才能說明。你離開的第一年,我在心裡喊了千百次,你離開的第二年,我對著天空、大海不斷的喊;現在和以後,我要在你面前喊,直到你厭,直到你煩,只要你喜歡,我能做任何事。」
  還記得那天清晨,從甜蜜夢裡醒來,迎接的卻是殘酷事實。叼著煙,笑著,俊美的臉龐不帶一點情意,告訴我這不是愛!
  不是愛!不是愛!所有一切,與愛無關,只是交換,交換我的利用價值,交換他的虛情假意。
  卻為何……開口說愛我……
  變了……?我變了什麼?或是……俊彥……變了?為何愛上我?明明不愛我……為何現在說愛我?
  我不要,不要,不要給我太多期待,讓我想破壞現在小小的幸福,沈浸在自己編織美夢中的幸福,停在一年前他說愛我的幸福……
  「開門好嗎?讓我有機會愛你,讓我重新愛你。」
  我害怕,非常害怕,害怕我忍不住開門,追求那也許不真的幸福。
  「難道你已不再愛我,難道你不希望我愛你,我還記得當時你的日記,當時你的告白,當時你的愛意,為何……在我終於察覺自己所愛時,你卻已不愛我……為何……為何……」
  記得嗎?你一切都記得嗎?……我以為你已忘了,我以為在你心中我從不曾有過一席之位,我以為在你眼中我只是個呼喚隨意的隱形人……結果……你竟還記得,記得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現在告訴我,我該如何自處……該如何抑止那股開門的衝動。
  終於……轉過身,顫抖著扭開門把……
  「世賢!」他的臉,欣喜,彎著的唇,難道真是為了我……?
  「愛我……?為何愛我?你什麼時候愛上我?」淡淡的,反似冷靜般不帶一絲表情,竟然……沒有表情……
  「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只知道,現在愛你……」這句話,竟是如此誠懇……
  「如果愛我,為何趕離我?為何羞辱我?為何使喚我?為何強暴我?為何在我面前,總有女友?」
  「我……」俊彥低下頭,慢慢說著:「我也不知道……只是見到他和你曖昧,就生氣,除了我,你還有別人,忍不住,便干了許多事,等我發覺,才知道,那好像就叫愛。但我不是同性戀呀!為什麼愛上男人,連女人也不曾讓我有這種感覺,所以……感到不安……害怕……無所適從……」
  「是嗎……」我的心,跳動,為了俊彥,在他一點一滴說著愛意時。
  「我……不是同性戀……我愛女人……不可能是同性戀……所以害怕……害怕讓人看不起,害怕我一直嘲笑的你,害怕自己是被你傳染……」俊彥仍低著頭,斷斷續續說著。「我不知道呀……我不知道為什麼為你生氣,卻又急著想綁住你,好似擔心你跑了一般。見到他,就像看到你在床上被他幹,叫的好爽,你只能被我干,怎麼能被別人干,我好生氣,好生氣……忘了我幹過的女人也都讓別人干,忘了我玩過的女人也都讓別人玩,忘了我只是把干你當成交易,忘了我們說好的所有條件,忘了我愛的是女人不是男人,忘了我根本不是同性戀,忘了我為什麼綁你在身邊……」
  「世賢!」俊彥拉住我手,「給我機會,我會證明!」
  凝望著眼前失去高傲風采的俊彥,一顆心卻不知為何平靜如止水,腦中閃動著千百個畫面,曾經為他笑、為他哭,為他瘋狂,為他苦痛,一切的一切,彷彿鏡花水月,稍縱即逝,那苦澀的過往,刻在記憶,無法泯滅,而動心的歡喜,也深埋在心,無法抹去。
  直到那粗暴的一幕,厭惡的嘴臉,心房突激烈跳動了下,再想起甩開手,罵著變態同性戀,心似一把利劍直穿而下,軋然停擺!
  是呀,我怎可能相信他,相信一個曾狠心對我的人,只憑三言兩言,便相信他的承諾。我想留在愛我的他面前,害怕面對最終原是騙局的事實,但……心中卻不禁有種放手去愛的念頭升起,不斷醞釀……
  失神地,看了俊彥,想起他不安的臉龐,輕放的雙手,開口,「就算你愛我那又如何……?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能牽手在大街上走嗎?能不在乎別人的眼神流言嗎?能像男人、女人一般相愛嗎?不能吧……你不能吧……」
  「可以,我一定可以,給我時間,我什麼都能給你!點頭好嗎?說你願意好嗎?」終於,沒有遲疑,允著承諾。
  「我能相信你嗎?不再鬆開我的手?不再躲著、藏著?」問著,那難以置信的答案。
  點頭,堅定,這一次,充滿決心……我也問自己,是否我……充滿決心?我知道決定……只能有一個,該停留原地,活在編織的美夢中,或向前擁抱,試試那也許是假像的未來,而此時……我彷彿有了決斷的勇氣,就像多年前,為了向俊彥表白,攤開日記的勇氣,也曾經有過,只希望,從俊彥口中聽到一句愛我。
  但曾幾何時,變得愈來愈膽怯、退縮,依附在俊彥身旁,沒有自己的生活,一邊罵著,一邊留著,一邊逼著,一邊想著。雖然不愛我,但……他的身體屬於我,我的世界屬於他,他的生活我安排,我的愛情他掌握。我們像生命共同體,連結點是我的愛,他的性,我的付出,他的享受。
  他不愛我,早已說過,但我愛他呀……所以放不下……丟不開……擔心有一天,他不再需要我,那麼……我何去何從……?因此……不願分離,害怕分手,我願為他付出一切,就算心在淌血,就算腦在抗議,仍不棄不離,因為愛他……
  曾經想過,如果他也愛我,該有多好,相愛的兩人,是幸福,是快樂,生命充滿喜悅,還有什麼不能滿足……
  終於夢想成為現實,偏偏……卻在這時,在我充滿膽怯、害怕的時候,經歷的事,總像惡夢般纏著我,無法寧心靜意,無法不去想它,無法像從前一樣,不顧一切,愛著俊彥……
  但……不愛了嗎?我不愛了嗎?因為害怕,所以決定不愛了嗎?這個問題,好難明白,而……俊彥呢?他的答案是哪個?能夠……信任嗎?我想知道,我好想知道……在俊彥說愛我之後……
  「你確定愛我嗎?!」凝視,清徹,平靜的不可思議。
  「我愛你,在腦子裡想了好久,終於知道,我愛你,愛你,沒有疑惑。」堅定,信心,快速得令人吃驚。
  「為什麼人總要在失去後,才明白可貴,有些東西,去了不會再來,有些感覺,來了難以揮去。」說著,掉下淚,「在那些事情之前,雖過得辛苦,活得卑微,但還撐得住,不過在心裡罵著自己。能與你一起生活,我仍覺得是老天給的恩惠。為何你當時不說……現在才說……」
  「來不及了嗎?來不及了嗎?」顫抖的問,「我知道錯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沉默,無語,只是望著,只是想著,決定……該是如何……
  「只要你願意聽,以後我每天都說愛你,愛你,說到你煩,說到你厭,說到你要我閉嘴,我還是要說,愛你!彌補我過去沒說的,彌補我過去該做的,彌補曾有過的傷痛,彌補我犯下的錯誤,好嗎?再愛我好嗎?」
  激動,急著表白,夢中畫面,不知等了多久,終於發生……這是什麼感覺……什麼感覺……
  「你會一直愛我,像我愛你一樣?」問著,不安的疑惑,「你為什麼愛我?憑什麼愛我?我如何相信你的每句每言,不再害怕擔心,不再惶恐不安……」
  「我也不明白,自從你離去,想的都是你,我以為我病了,再美的女人,也讓我提不起勁,我知道有地方不對勁,但說不出。又猜想是習慣,不能適應你不在身邊的生活,只要時間久了,自然恢復。但……沒有呀,我沒有呀,只是一天比一天更思念,總望著電話,卻沒勇氣拿起,害怕電話那頭響起的聲音,害怕你說你已經不愛我,害怕我造成的傷害,所以一直待在這,只是思念,思念我們曾有的日子,我終於明白,我已經愛上你,不可自拔……」
  剖析著自己,那轉變的由來,或許,從來不曾明白,就像我從來不曾明白,為何這般愛著俊彥……
  「去年耶誕夜偶然巧遇,燃起一絲希望,或許你還愛我,或許你能原諒過去一切,卻……不知怎麼說,怎麼做,只能像從前一般粗野、一般任性。對不起……我開不了口,不知為何,就是開不了口……說愛你……」垂下頭,低聲,「想了很久,鼓起勇氣,我知道如果和從前一樣害怕、退縮,便會永遠失去,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說,也要告訴你,我不會再顧忌別人的眼光,只愛你,請你給我這個機會!」
  望著,微笑,淚流,滑過臉頰……
  想起,苦痛,皺眉,揪住心房……
  愛或不愛都痛苦……我……終於明白……
  夢中提著花束告白的片段,心中等著俊彥愛我的念頭……
  記憶裡粗暴怒斥的鏡頭,現實中低頭承諾的畫面……
  拉扯著,拔河著,吆喝著……想撕碎我的身體……
  誰來救我、誰來救我……黑暗中……是誰?邪惡笑著、深情望著,都是俊彥,都是俊彥,我的天使與惡魔……
  「你……」緩緩舉起左手,撫著心房,「……知道嗎?這裡住著什麼?」
  「我……」短聲,似是回應,又似疑問……
  笑了,眼角有淚,閃著光芒……「這裡住著一個影子,有時純白,有時漆黑,有時讓我欣喜,有時讓我淚流,無論何時,他都不走,形影不離,睡著、醒著、笑著、哭著,永遠住我心裡。」
  「從前,這個影子,只是淡灰,直到那年終於漆黑一片,讓我無法喘息,以為離開這裡便能擺脫,但,錯了、我錯了……有些事原來並非時間距離便能一筆勾消。」
  「未來……還長,信任我,過去種種請你原諒,也請你試著忘記好嗎?」懇求著,以未來,換取信任。
  沒點頭,卻也沒搖頭,只是望著,輕輕開口:「影子……時明時暗,我卻無法阻止、無法抹去。能嗎?你真能幫我除去心中桎梏嗎?難吧……難吧……」
  點頭,許下另一個承諾。
  我卻搖頭,歎息,「過去,有太多苦痛回憶,無法安心,像重重黑幕包圍,要到何時才能去除陰影……」
  「我們一起努力好嗎?」笑著,在眼神中,有著未來,有著怎樣的未來……美好?或是……
  「影子,神出鬼沒,在心底……像一顆不定炸彈,阻著你也阻著我,讓我害怕、讓我無助、讓我膽怯、讓我無法去愛……就算一起生活,只要無法忘記過往,無法擺脫一切,無法重新再來,或許也沒有幸福……」微微顫抖,說著,蒙著陰影的愛情,沒有把握……也許又是另一場悲劇。
  「不試試怎麼知道?請你給我這個機會!我相信這次一定幸福!」不可思議的誠懇,再度出現臉前,這次,我是否真能相信……那曾讓我心喜心痛的男人……
  淺淺牽起嘴角,撫著心房,感受裡頭的震動,那道陰影,仍若隱若現,不停盤旋,就像黑夜與白天,交接運行,覆蓋我的世界,控制我的思慮。很難呀,很難不去想它;很難呀,很難不去理它,苦澀與甜美,西沈與初陽,交會相融,無法分離,和成灰白色的漩渦,四周圍繞打轉,它……將會隨著時間淡去,或是茁壯長大……
  望著俊彥,點頭,視線朦朧,這事……將由我倆決定……
  ===========
  帶我離開這裡到一個被遺忘的小鎮我只想靜靜和你相愛一生
  帶我離開這裡到一個被遺忘的小鎮找回我和你暗淡已久的星辰
  只有你的吻才能抵擋夜寒冷
  只有在緊緊擁抱中才能感覺到一點永恆
  就算注定是流浪的一生讓我隨你這旅程就算失去勇氣和自由不悔恨
  就算注定是漂泊的一生讓我隨你這旅程要你永遠感動我最深處的靈魂
  (許美靜帶我走)
《全文完》
後記
  開心~~終於把故事都寫完囉∼∼放鞭炮∼∼慶祝∼∼好耶!
  首先得感謝您買了這一本小說,我的第二本商業志……感動……真的有人買,就算是租的,我也非常感動,您願意翻開瀏覽一二,我就很感謝了啦!
  本故事在網絡上連載時,原名為《Love…?》,便是愛或不愛的意思,這在一第一部的後記時應該已經交代清楚了吧,在此就不再贅述。想當初,在寫第一部時,結尾才貼出去就被好多人追殺,說故事內容還沒交代清楚,一定要寫第二部,不過……對我而言,當時我認為的結局就是那樣子,而且覺得其實在文中,雖然並未直接了當把俊彥的情緒表達出來,但相信大家都看得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其實不需要太多文字贅述的吧!
  隔了半年多,竟還是有人在問第二部的事,沒想到這故事還有那麼一點點魅力呢,而正好,聽到了「迷亂」這首歌,腦中不自覺浮出世賢又愛又怕的心情與畫面,才會有迷亂這個故事的誕生,嗯……在經歷苦痛回憶後,是否還有能力與信心愛人呢?
  但是!迷亂這故事真是寫的我快瘋了,而且小光光好狠哦,讓人家把後半部整個大修了一次,等於是重新寫了一萬五千字,嗚嗚嗚……而且迫在截稿之前呢!不過呀,幸好有重新修改,我覺得第二個版本比較好,在情緒處理上比較豐富,也不像第一個版本那麼混亂的感覺,謝謝小光光啦!
  在結局安排上,雖然兩個版本的結局全都一樣,但從中間的過程看來,第一個版本的結局是一個看似喜劇的悲劇,但第二個版本也就是您看到的這個版本,卻是真正的喜劇,世賢身上的陰影在第二版本中減清了許多,而俊彥的真正心意也清晰多了,所以呀……本來想寫假喜劇,最後還是變成了真喜劇,不過……我很喜歡這個結局哦,本來不打算寫番外篇(因為我覺得我一定會寫成悲劇),現在卻有可能羅!
love..?迷亂特典--婚禮
那一天,穿上婚紗的雪兒,比天使更美…
「我在這兒等吧…」靠躺著前座坐椅,俊彥望著前方,緩緩開口。
「嗯…」微微點著頭,開了車門,跨出車外…
「世賢!」忽然,他喚了聲。
「怎麼了?」回頭,只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幫我…」俊彥張了嘴,好似五味雜陳的神情,慢慢地,說著,「…祝福雪兒。」
朝他微微笑了笑,點頭…
人聲鼎沸的喜宴,大紅裝飾的物品,不停笑著點頭的招待,這是雪兒重要的一天,身為好友的我沒來幫忙真是不該。
在印有雪兒婚紗照的棉布上簽下姓名,還偷偷在一旁留了俊彥的名字,代表…他的祝福。
四周望了望,找著了方向,循著迴廊走到了休息室,只見緊閉著門,正在化妝或穿禮服呢?
猶豫了會,決定還是別替雪兒惹麻煩,依她的個性,肯定見著了我有話要講,便將其他人趕出房外。訂婚喜宴上,新娘和個陌生男子單獨處在房裡,那可有話好說。
隨意找了張桌坐下,撐著頭想著,在車上一人坐著的俊彥是否正喊著無聊呢?想著想著不禁笑了出來,嚇著了同桌的媽媽嬸嬸,張大眼盯著這似乎精神不正常的男人,我只得趕緊整了整衣物,假裝沒事般咳了聲清清喉嚨。
「你這麼早!」肩上讓人搭了一下,轉頭,原來是晨宇。
「杜大哥!」微笑,自從我逃避俊彥、遠離人群以來,已好久不見晨宇,「坐這!」
「謝謝。」晨宇拉了把椅子坐下,「怎麼來的?開車嗎?」
「嗯…」點頭,車上還有俊彥,我們一道來。
「你要不要坐靠門口的桌子,我怕…」晨宇移過身子,在我耳邊說:「那傢伙會跑來找你,把雪兒的婚禮搞砸。」
搖了搖頭,只是笑著,我還未將與俊彥的事告訴雪兒與晨宇,怕他們擔心,也怕他們生氣。
「…」晨宇似乎有些發怔於我的反應,只是聳了聳肩,「可能我想太多,那傢伙沒膽子來吧。」
「杜大哥!」望著晨宇,我懂得你的保護,我懂得你曾有的愛意,我只能說…
「嗯?」
「謝謝你!」我說,由衷的感謝。
「怎麼突然這麼客氣?」晨宇似乎有些摸不著我語中涵意。
「沒什麼…只是想說謝謝…」真實的話,我想留到雪兒見面時再一起說明。
「你呀!這麼見外!」晨宇笑著推了推我的肩。
我是真的感謝,感謝你們在我最痛苦的時刻陪我一路走來,不論我未來是否真能幸福,我都不會忘了你們這對好朋友。
時間在談話中慢慢流逝,我有些掛念在車上的俊彥,不禁望了望手錶,已接近一點,也該是開桌的時間。果不其然,不一會便響起結婚進行曲,燈光變得昏暗,一道聚光燈投向入口,那對幸福的新人手拉著手走進會場。
遠遠走來,始終愉快笑著,雪兒的笑容真是開懷,自然的一點也無矯飾。從天而降的喜炮綵帶投向他倆身上,新郎溫柔地撥開雪兒眼前的彩絲,那畫面…好甜蜜。
從身邊走過,黑暗中,雪兒似乎並未發覺坐在一旁的我,只是擦身而過,走向主桌。我拍著手,為雪兒的婚禮增添更多掌聲,那祝福的掌聲。
「新娘子好漂亮呀!」隔壁桌的小男孩大喊著,不安份地在桌旁跑鬧,「我要看新娘!」
「是呀!我也想看呢!」晨宇也在一旁附和起哄,「應該早點來的,和最漂亮的新娘子拍張照,以後好拿來糗糗雪兒,原來她也有這麼小鳥依人的樣子呀!」
「被她聽見了可會臭罵你一頓!」我笑著為晨宇倒了杯果汁,「多喝多吃多看可別多說,小心讓雪兒聽到。」
「說的也是,母老虎可不是披上婚紗便成了家貓。」晨宇停不了挖苦,反正雪兒遠在主桌那兒,怎麼也聽不見。
我笑著,原本便已為婚宴感染的幸福感覺更加愉悅,無法彎下那總笑著的嘴角。
「我說呀…」晨宇拍了拍我,「不如做些實際行動,為雪兒祝福。」
「那該怎麼做?」不甚瞭解晨宇話中涵義。
「我們上台去唱首歌,祝雪兒永遠幸福!」晨宇眨了眨眼,好似認為這是個好的不能再好的主意。
「啊?」有些驚訝,再而望了望晨宇為他自己倒的酒杯已空了一半,臉上也浮了點紅暈…「你不會是醉了吧!」
「我才喝了兩口,哪會醉,最多叫壯膽!」晨宇可自信滿滿,「走呀!我們上去唱!」
「不好吧…」看了看這滿滿的人潮,可害羞的很。
晨宇不理我的為難,我想他真的有點醉了,拉著我走上台去。
「各位好…」晨宇拿著麥克風,「我們是最漂亮的新娘雪兒的好朋友,今天在她的婚禮上我們特別要為她獻唱兩首歌,祝福他一輩子快樂、幸福!」
我漲紅著臉,好似我才是喝醉的人一般,站在台上僵直身體,只能拿著麥克風張嘴卻唱不出聲音。
「世賢!」晨宇趁著間奏的空檔,開口說話,「下一首歌我也點好了,你主唱!」
「什麼!不行啦…」我可著急了,「我唱不出來!」
「這首歌你一定要唱!」晨宇正經地說,「你要唱給雪兒聽!」
「為什麼…」話才說了一半,歌聲再起,晨宇不理我的反抗,張嘴唱著。
台下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這種歌喉有人願意鼓掌已是萬幸,我真想趕緊跑下台別真唱那第二首。
「要唱哦!」晨宇提醒了句,將他手上那支聲音較大的麥克風塞到我手上和我交換,我急著說:「什麼歌,我不會…」
音樂響起,令人舒暢的前奏在耳邊飄著,是…伍思凱的「分享」,那首好朋友才能體會的歌曲。
隨著旋律,許多事不自覺地鑽進我腦海,那曾經心痛的畫面因為雪兒與晨宇而變得輕鬆,而…現在,更因為俊彥對我的愛而逐漸淡化,融解在心靈深處…
望向台下總微笑看著我與晨宇的雪兒,我也張了嘴,笑了開懷。是呀,有什麼需要緊張、需要害怕,在雪兒面前,我就是我,就是世賢,完全不需掩飾,因為…我們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與你分享的快樂勝過獨自擁有,至今我仍深深感動,好友如同一扇門讓世界變開闊!」
歌聲從喉裡自然而然的洩流而出,這是我的祝福,這是我的感謝,雪兒!我衷心希望你永遠幸福。
筵席散去,隨著人群我們走向托著糖果的新娘新郎,望著雪兒愈來愈近,直到伸手拿起一顆喜糖,我注視著她,說:「雪兒,恭禧你,祝你們白頭偕老,永俗愛河!」
雪兒也望著我,開口:「謝謝!你們先別走,我有事要告訴你!」
帶著點疑惑,我和晨宇走到一旁的空曠處等著雪兒。終於送走所有客人,她招著手讓我們和她一道到休息室。
「雪兒!這樣不好吧!你還在忙,更何況…我們兩個男的和你單獨處在這裡…」我不禁有些擔心。
「我老公都不怕了,你怕什麼!」雪兒一貫豪爽態度,「讓你們進來當然是有重要事。」
「嗯?」我說。
「你…見到黎俊彥了吧!」雪兒眨了眨眼。
「啊!?」我禁不住驚呼了聲,雪兒竟明白此事。而一旁的晨宇更較我訝異,不禁對著我大喊:「黎俊彥!?那混蛋找到你了!?」
「你們先別這麼驚訝,聽我說…」雪兒拍了拍我們的肩膀,「其實是我故意留線索讓黎俊彥找到世賢的住處。」
「為什麼!?」晨宇可慌了,這麼重要的事,雪兒怎會將它洩漏出去。
「因為…」雪兒笑了笑,「二年前從黎俊彥對世賢的態度,我便覺得有些奇怪,再加上一年前黎俊彥更怪異的行徑,我實在忍不住猜想其實他對世賢存在情感,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情感。但只是猜想,我可不能拿世賢做試驗品,所以當時我不願說出,不想讓事情更複雜。」
「之後我用了一年的時間觀察,發覺我的想法愈來愈有可能。黎俊彥不斷向我及杜大哥請求,希望能得到你的聯絡方式,就算只是一點消息他也開心,這樣的態度我從不曾見過。」雪兒繼續說著,我與晨宇靜靜地,不敢打斷。
「我原本以為黎俊彥一定撐不了幾天便放棄尋找你,沒想到過了一年,他依然四處打聽著,還托我朋友想套我口風。這樣的堅持終於讓我相信,今後的他再不會成為刺傷你的利器,反而是治癒你傷口的最好靈藥!所以…我似有若無地將我會寄喜帖給你的消息透過朋友傳達給他,如果他有心,便能找到你,而現在…」雪兒望著我,笑了笑,「你感到幸福嗎?」
「雪兒…」沒想到,我沒想到這一切原來都是雪兒的安排,我現在品?的幸福感覺,全都是朋友的幫助。
「嗯…」點頭,我望著雪兒點頭,「我很幸福,謝謝你!」
「那就好,我沒想錯,也沒做錯,看到你能快樂,我真的很開心!」雪兒笑著,改而向著晨宇說:「杜大哥,真抱歉,我怕你反對,所以擅做主張。」
呼了口氣,晨宇也開口笑,「只要是為了世賢好,哪有什麼不對?」
望著雪兒,現在的她真的好似天使,照亮我生命的天使…
「沒想到黎俊彥這混…傢伙也有讓我相信的一天…人真的會變呀…」晨宇有些感概地說,「連雪兒也相信了,我還有什麼理由不相信呢?」
望著雪兒與晨宇,我腦中不自覺地浮起一段話:「當我不再害怕你的溫柔,不再浮現恐懼記憶,連雪兒與杜大哥都不再說服我…」
這件事真的發生了,那一年前我背對著俊彥所說的話,認為我永遠不會相信俊彥的話,今天真的發生了…我不敢相信…真是不可思議…
「下次…也帶他一塊來,我想…過去的事,我也終於能完全釋懷。」雪兒微笑著,將從前的事畫上最完整的句點。
「嗯!」點頭,現在的我最想做的便是奔向俊彥懷裡,告訴他一切已雨過天青,真的…雨過天青。
「快去吧!他該在等你吧!」雪兒向我招了招手,「但可別忘了我們這些朋友!」
「我知道!」點頭,轉身向電梯奔去,我最愛的俊彥,你等我,我馬上來。
望著前方那熟悉的小車,俊彥彷彿也看見我,開了門走下車,向我招手,高喊:「世賢!」
「俊彥!我回來了!」我跑著,向那終於為我而溫暖的胸膛跑去,這一次,我會緊緊抓牢,不再放手,而他…一定也會緊緊抱著我,告訴我,愛我…
(婚禮…完)
加入夜玥的第16年♡
FB粉絲專頁搜尋「星夜淚痕」
☆坑☆
緩慢填坑然後繼續挖坑
_(:3」∠ )_

TOP

很好看!!!! 俊彥後來的改變令人感動.
但一年一年的過去
他們的戀情也拖太久了

TOP

好不容易才接受他
但是卻一直沒有寫出俊彥是怎樣彌補的
至少也要來點甜蜜番外阿~~~~~~~~~><

TOP

不錯的故事
只是描述心情的部份仍是有點混亂
相比起來
結合了第二部會較令人把握到故事的結局

TOP

這小受實在太沒尊嚴了
老實說這樣的賤受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5-8-25 00:44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52805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