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無人寵番外 子期誕生記
離月公主的驕縱與得寵,是所有的人都沒想到的。
大婚那日上,離月公主驚塵絕世般的美貌在眾人心中留下深不可滅的印象,而往往越是美貌之人,她的性情,也就越是難以讓人琢磨。
大婚數日以來,離月公主獨享三千寵愛,硬是拽著堂堂君王數日不早朝,本來煜羨剛剛覆國,正是百廢待興之時,萬事皆需皇上定奪,而離月公主這樣的行徑,搞得百官頗有怨言。
偏偏離月公主性格高傲,對這些怒罵往往一笑置之,而天天纏著當朝皇帝的行為,像個粘來粘去的糯米糰子,不論怎樣冷嘲熱諷,任你是抽是甩,是諷是罵,卻是怎樣都改不了。
御書房內藥氣氤氳,略微凌亂的藥材散落在大廳各處,宮侍御醫蹲下身子埋頭整理著地上的各種珍稀藥種,看似細心,卻時不時的,小心翼翼的,抬頭向那垂滿竹簾的室內窺去。
那個從沒來過人上之人,今日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突然駕臨此地,眾人不禁惶恐。
竹簾之後,清澈凝神的檀香裊裊上升,幾絲幾縷的,纏繞著柔美妖嬈的弧度,淡淡的,氤氳在揉滿藥香的空氣裡。
君贏逝坐在正坐上,一身明黃的龍袍將他襯得十分高大端正,頭上頂著燦燦生輝的九龍金冠,頗有幾分龍怒的威嚴,但他眉間緊縮,似乎是有什麼煩心事,讓他心中不快。
白予灝跪在他的身前,身上穿著御醫之首的墨綠色官袍,頭垂的低低的,黑黑的長睫輕輕地覆在白皙的皮膚上,越發顯得風神清秀起來。
君贏逝在這呆了已有不短一段時間,卻一直這樣坐著不說話,右手手指曲起弧度輕輕扣擊著一旁的桌沿,有一下沒一下的,緩慢沉重,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檀香幽幽,十分沁人心脾,淡紫色的煙霧飄渺地散開在空氣裡,周圍的一切,好像都不清晰起來。
半響,君贏逝終於咳了一聲,低低地發話:「關於君氏生育的秘密……你可知道?」
白予灝不知他是何用意,腦子裡轉了一圈,淡淡答道:「微臣略有耳聞,知道一點。」
君贏逝好像忽然鬆了一口氣,停了一停,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清茶,抬起眼來,緩緩道:「那如果說……朕要斷了這能力……愛卿可有辦法?」
白予灝抬起眼簾:「皇上的意思是……?」
君贏逝覆下眼簾,不好意思地乾咳一聲,放下手中的茶盞:「朕是說……咳……朕不想再懷孕了,愛卿可有辦法?」
白予灝好似才明白過來,不由抬頭與他對視一眼,又慌忙垂下頭去:「這……皇上問的突然,臣這裡有女子避孕的湯藥,只是皇上的體質,與女人又有不同,要容臣想寫時日……」
君贏逝嗯了一聲,道:「那就交給愛卿了。」
「臣惶恐。」白予灝連忙低下頭來,心裡感歎著怎麼他們君家的兄弟連想法都一個樣,自己家裡那位就不知幾次問他要過這種東西,其實憑他的醫術,區區避孕的藥物,哪怕就是男子,對他而言,不過也是小事一樁,可是作為男人,誰又不想兒孫滿堂?所以每當被贏冽問起,他總是多存了一個心眼,只支支吾吾地說,這男人避孕的藥物,是沒有的。其實有還是沒有,莫不是他動動手指的事情。
白予灝心思轉了好幾個彎彎,終於轉回正軌。
君贏逝站起身來,道:「這個事情,還是麻煩愛卿了。不過此事千萬不要透露出去,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白予灝呆愣一下,隨即便明白過來。
皇上說要瞞,瞞的是誰?白予灝不用想也知道。
離月公主姓蘇名引月,乃堂堂男子之身,這是他事後才知道的。
有幸曾見過蘇大樓主一眼,還記得那是在他與贏冽的婚禮上,初見時只覺得他相貌驚人,眉宇間夾雜著不可忽視的狠狠厲氣,想當然耳,那時的白予灝,對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好感。
咳咳……具體原因白予灝就不想多說了,總之一句話,看見離月公主的一剎那,白予灝就恍然大悟,居然連他自己,也被自家師傅設計了。
「皇上最近怎樣?身體可有不適?」白予灝咳了一聲轉移話題。
君贏逝道:「沒什麼,只是想讓愛卿快些找出藥來,免了這後顧之憂。」
白予灝笑了一笑道:「容臣為皇上把把脈,皇上眉間疲憊,該開些方子癢癢。」
君贏逝愣了一愣,想了想,才伸出胳膊。
「……」
「怎麼?可有什麼不妥?」君贏逝見他面露難色,不由有些奇怪。
白予灝抬頭看他,先是歎息一聲,停了一停,垂下頭道:「咳咳……皇上要的藥……以臣之見,怕是不用了……」
君贏逝愣住:「什麼?」
「皇上您……」白予灝清了清嗓子,極不自然道:「懷孕了……」
「什麼!」君贏逝皺眉,還未發作,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就是幾聲大聲呵斥的聲音傳來,中氣十足,怒氣沖沖,顯然開口人精神狀態十分良好。
這後宮之中,誰有這樣的膽子,敢在太醫院叫板?
白予灝想不出別人。
「皇上……」白予灝低下頭去,低低道,聲音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皇后娘娘來了…..」
君贏逝皺了皺眉,挑起竹簾一角,緩步邁了出去:「皇后,你這是在幹什麼?」
蘇引月愣了一下,大聲呼喝的表情一下子散去,努力擠出十分溫柔的笑容來:「皇上……你跑到哪去了?臣妾找你好久了。」
眾人皆歎,當今皇后,真是翻臉翻得比翻書都快……
君贏逝側首看了看身後:「沒什麼,與白愛卿談了些事情。」
蘇引月一皺眉,一下子就不樂意了。
白予灝正好挑起竹簾出來,看見他那副明顯敵對樣子,心裡有些無辜。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引月皮笑肉不笑地來了一句:「白太醫啊……你剛才跟皇上說什麼呢?」
「回皇后娘娘,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
「白愛卿。」君贏逝冷冷地拋出來一聲。
白予灝一下子就住嘴了。
這下輪到蘇引月不依了,臉上明顯地掛出咬牙切齒的表情,手中的手帕幾乎就要被他絞斷。
君贏逝看他一眼,不滿道:「你這是在幹什麼?」
蘇引月強裝大度的笑笑:「沒什麼,你來這裡……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
君贏逝勾勾唇角,也沒有說話,抬腳邁步出去。
蘇引月又狠狠瞪了白予灝一眼,似乎威脅了句什麼,這才快步追了上去。
白予灝看他二人都已離去,御醫院回到了難得的寧靜,這才攤了攤手,無奈地笑了一笑,起身忙活別的去了。
君贏逝快步走在走廊上,身後跟著一干宮侍宮婢,急急惶惶地快步跟著,生怕一個不慎,被人落下。
皇上好似心情不好,一路上都不說話,一回到宮中,索性就把所有丫鬟宮侍都支了出去,自己一人在空曠的大殿中走來走去。
宮門關著,不到一會兒,只聽一陣十分響亮的霹靂光當,守在門外的宮侍縮了縮脖子,心裡暗歎,皇上這一怒,只怕是摔壞了不少價值連城的好東西啊。真可惜……
蘇引月追到寢宮,想了想,揮手撤下一旁的宮侍,抬起一腳就踢開房門。
光噹一聲,大門大敞,君贏逝驚了一下,抬起頭,怒瞪著他:「你幹什麼!誰准你這樣子大膽的!」
蘇引月走進去,掃視一周,看見地上碎成一堆的玻璃碎片,撇撇嘴:「我以為你遇到什麼危險,被哪個賊人控制住了呢。」
君贏逝一聽,更加漲氣:「出去。」
蘇引月不慌不忙走進他,一邊走一邊還撿起地上的碎片:「你這是怎麼了啊?怎麼這麼大的氣?」
君贏逝瞇起眼,沉下語氣道:「朕的皇宮,朕准你進來了嗎?」
蘇引月有些老大不樂意,明明他剛剛跟白予灝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一副溫柔和煦的表情,憑什麼到自己這裡了就是一副橫眉豎目的樣子?更何況他本來就生性高傲,不明不白地受這窩囊氣,縱使他真心愛著君贏逝,可是骨子裡天生的傲氣,怎樣都是磨滅不掉的。
「你的皇宮?你的地盤?你以為我願意進來嗎?」
君贏逝脫口道:「好啊!既然你早就不願意來了!那你就走啊!走的遠遠的!越遠越好,永遠也別要我看見你!煩!」
蘇引月擰眉:「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聽不懂!?」君贏逝心裡煩躁,看也不看他,走開他好遠。
蘇引月卻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為他真的厭煩了自己這麼霸佔著他的日子,不由面色陰沉的看他半響,最後咬咬牙,後退一步道:「好!好!你看著我煩!看著那御醫就好受了是不是!?」
君贏逝皺眉:「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蘇引月手指捏得咯咯作響,顯然已是怒極:「我哪裡無理取鬧了!?我老老實實地扮成女人呆著,你以為我願意啊我!」
兩人吵架,最忌口不擇言,這樣你來我往,一人一句,沒多大一會兒,誰都是氣鼓鼓的了。
「好!你煩!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找那御醫揍他一頓去!」蘇引月雙眼發紅,扔下狠話,抬腳就要離去。
「你個瘋子!」君贏逝去拽他:「關別人什麼事!」
蘇引月此時正在氣頭上,手下也沒個輕重,運氣斂神,一揮袖,將他震了開去。
「呃……」君贏逝只覺一團勁迎面撲來,直拍打在他的身上,不由蹬蹬的退了好幾步。
蘇引月其實震開他就後悔了,恨不得現在就跑過去查看他的傷勢,但礙於面子,也不好再去低頭。
「你等著!我揍不死他!」蘇引月瞇了瞇眼,甩袖而出。
子期誕生記之二
當今皇后再次駕臨太醫院,給眾人吃了不小的一驚,誰知他皇后大人一腳就踢開太醫院的大門,誰都沒有搭理,劈頭蓋臉地叫道:「白予灝那孫子在哪!?讓他給我滾出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位老臣驚恐不安地叫道。
蘇引月在屋子裡轉了幾轉,居然沒發現白予灝的影子,不由心裡更加憤怒,他走了兩步,忽然停在一名小童的跟前。
小童一驚,還來不及跪下請安,冷不防地就被他拽住衣領,瞇著眼威脅道:「白予灝呢?叫他出來見我。」
「娘娘……」小童大驚失色,一看就是剛被帶入宮裡的藥僕,顯然不太懂得察言觀色,一雙漾水的眸子躲躲閃閃地看了看竹簾之後,慌忙低下頭去,緊緊咬住下唇。
蘇引月是什麼樣的人?莫說這十分明顯的動作,就是連微小的眼神變化,他都能一絲不差地看進眼裡,見狀,他忽然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將那小童隨便地丟在地上,拍拍手,挑挑眉道:「怎麼?藏起來了嗎?」說著便抬腳走進那重幕垂落後的竹簾,挑起一角,探頭進去。
「光當」一聲,好大一聲聲響,接著是書籍啪啪落地的聲音,眾人被驚了一跳,紛紛伸長了脖子好奇地觀望。
蘇引月也被嚇了一跳,不過只過了片刻,就馬上恢復過來。只見屋內一人臉色冷冽的坐在椅上,白予灝顯然是不安分地對他做了什麼,卻冷不丁地被他推開,這才不慎撞到了身後的書櫃和瓷器,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看到這樣的景象,蘇引月心下忽然好受了點,便挑簾進入。
白予灝忙跪下來請安:「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引月怒瞪他一眼,轉過頭來看那不可一世的男人一眼,道:「四王爺倒是好興致,究竟是得了什麼病,大白天的,就整出這樣的動靜。」說完還咯咯地笑了兩聲,嘲諷的意思十分明顯。
君應冽陰冷地看他半響,忽然站起身來,冷哼一聲道:「皇后娘娘也好興致,大早晨的,來這裡做什麼?」
蘇引月一下子就想起來自己前來的目的,心裡暗罵白予灝與自己的贏逝卿卿我我不算,家裡還擱著這麼一個難辦的硬王爺,心思一轉,突然覺得,不做點什麼,實在是對不起自己好不容易來這麼一趟。
蘇引月眼睛斜瞟著白予灝,捂唇笑了一笑,別有深意地道:「我來也沒有別的用意,只是見白大人這麼忙碌,不僅這邊要顧著四王爺,還有時不時地關心我家皇上一下,果真是……」說著歎了口氣,有些哀怨地道:「大忙人啊……」
蘇引月明顯地感到君贏冽一瞬間冷下來的臉色,而白予灝晦氣地縮了縮脖子,,不禁心裡笑彎了腰,頗有狠狠報復他一場的快感。
可蘇引月是什麼人?他嫉惡如仇,你要是得罪他一分,他便會三分四分毫不客氣地追加回來,儘管成功挑起白御醫家的怨氣,可要是不結結實實地揍他一頓,還是平復不了心中的怨氣。
「四王爺」蘇引月忽然陰陰沉沉地開口,道:「我看四王爺心中也似乎藏了幾分不滿,我這個做皇嫂的,看著小叔子不高興心裡實在生氣,不如這樣,今兒個,本宮就幫您出出氣!」說罷,忽然手上一動,鬼魅般的接近白予灝,強大的內力揚起他的衣擺,衣隨風動,蘇引月陰險地笑笑,凝起一掌,眼看就要擊向白予灝。
危急之中白予灝側身一閃,堪堪躲過斜飛過來的雙掌,腳下一個運氣,退出幾步開外。
「臣愚昧,敢問皇后娘娘是什麼意思?」縱使被人攻擊,白予灝卻仍然不改面色,只是低下頭來平靜地問道。
蘇引月哼笑一聲,也不說話,緊接著飛身而上,與他大打出手。
一來一去,二人已過了不下百招,本來白予灝武功不弱,但與蘇引月對上,你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毫無翻身之地。
君贏冽在一旁坐著,既沒說話,也沒什麼表情,只是眼角鋒利,偶爾流瀉出什麼眼神,銳利冷冽,像出了鞘的寶劍,逆著寒光,冷冰冰的,讓人心顫。
轉眼間兩人已過了百招,白予灝漸漸有些體弱不支,畢竟蘇引月內力深厚,武功高深,他能撐住這麼長時間,已屬不易。
君贏冽抿了口茶,眼神淡淡的,身旁桌椅接二連三的慘遭毒害,一個接一個被強大的內力飛震開去,頓時粉身碎骨,卻奇異的,沒有傷到他一分一毫。
木屑飛塵,眼前頓時變得模糊,白予灝一個不慎,待到發現時已是躲避不及,一雙手掌猛然穿透木屑,毫不留情地直直拍了下來,只聽一聲悶響,他只覺胸口一痛,體內頓時如翻江倒海般疼痛難忍,忍不住悶哼一聲,湧出一口鮮血。
蘇引月正暗自得意,一旁的君贏冽忽然拍案而起,一把利劍,冷冰冰的抵在了自己的脖間。
「蘇引月,你太膽大妄為。」君贏冽不緊不慢地道。
蘇引月也不見害怕,挑挑眉道:「四王爺,本宮為你出氣,你居然還怪罪起本宮了。」
君贏冽冷哼一聲:「我自己的事自己處理,用不著你假好心。」
白予灝提步上前,氣喘吁吁地道:「不知臣是哪裡得罪了娘娘,讓娘娘這般生氣。」
蘇引月瞇起眼睛,惡狠狠地道:「你還敢說!你跟贏逝說了什麼!讓他回去這般跟我甩臉色!怎麼?你們二人之間,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白予灝愣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有些哭笑不得地道:「皇后娘娘……您……是誤會了吧?」
「我誤會什麼!?我哪裡誤會了!」蘇引月怒目而視。
白予灝歎了口氣道:「皇上心性不穩,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現在肚裡的小皇子一月有餘,懷孕初期,皇后娘娘自該要忍讓一些。」
蘇引月愣住,眨眨眼:「你說什麼?」
君贏冽冷道:「皇后沒聽清楚嗎?皇兄懷了子嗣,就算現在心性不穩,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蘇引月忽然回神,猛然抓住白予灝的衣袖,抿了抿唇,好似有些緊張,又怕自己聽錯了,有些狂喜之下的小心翼翼:「白予灝,你說的可是真的?……」
白予灝笑了一笑:「皇上現在好像還沒有放開,上一個孩子無辜流產,他的慌張,還需娘娘好好安撫才是。」
蘇引月輕輕一震,猛然想起了,在這之前的一次,也是因為自己的過錯,曾經有個孩子,還未發覺出他的存在,就已悄悄流掉了。
那次也是與這次一樣的大打出手,自己憤怒之下打傷了他,那次的傷痛,對於他和自己,都追悔莫及,也都痛苦萬分。
「既然皇上懷孕了,娘娘就該好生照顧,至於上次的那個陰影,不管怎麼樣,皇上都該學著擺脫才是。」
蘇引月回過神來,唇中不免有些苦澀,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白予灝拎過來一包草藥,笑道:「剛才就幫皇上把過脈了,這是剛剛配好的,皇后娘娘拿著回去煎煎就好了。」
蘇引月心中五味陳雜,呆呆地伸手接過,忽然響起剛剛自己出門的時候做了什麼,不由臉色一變,心下一慌,拉起白予灝就往外奔。
「娘娘您這是做什麼?」白予灝摸不著頭腦。
蘇引月邊走邊急道:「剛才沒忍住推了他一下,你快去跟我看看!有沒有傷到他!」
「什麼!」白予灝低叫,忍不住怒斥道:「您什麼時候改改這性子!就連上次也是因為這樣!皇上雖然身體不錯,可是您這樣一來二去的折騰,就是誰都受不了!」白予灝剛剛被他打傷,本來就氣血不順,現在又被他拽著快步飛奔,雖然他下手不重,還是忍不住困難地咳了幾聲。
蘇引月看了他一眼:「你沒事吧?」
「沒事。」白予灝沒好氣地道:「快些吧,看皇上怎麼樣了!你若再是胡鬧,皇上要是再問我要起斷絕生育的藥的話,我可就給他了。」
蘇引月扯高嗓子:「他問你要這藥了!?」
「是,上次流產對皇上造成陰影,若這次還是這樣,我看,皇上這能力,還是斷了的好。」
聞言,蘇引月一下就軟了下來,他自然知道上次是他不好,都怪他這該死的自負心,用在哪裡不好,偏偏用在這裡,傷人傷己。
半響,蘇引月遲疑地開口:「……不要給他那藥。」
白予灝瞥他一眼,快步轉過長廊,沒功夫跟他廢話:「這也要看你的表現了,決定權畢竟在皇上,你要是想說,不如自己跟他說去。」
蘇引月隨著他的腳步,心裡不由有些洩氣,又有些不敢見君贏逝,畢竟自己剛剛盛怒之下,所做的事也不知輕重,萬一真的傷及孩子,自己就是有九條命,也賠不回來了。
轉過迴廊,白予灝匆匆走進昭陽殿,一入殿門,只看見君贏逝抱著肚子忍痛地在床上悶哼,豆大的汗珠滑下額際,似乎又有些慌張,五指緊緊扣著床欄,幾乎要按出血跡。
白予灝快步走了上去:「皇上?怎麼樣?我給你看看。」
君贏逝勉力地抬了抬眼,一時還撐得過去,便點了點頭,伸出胳膊。
蘇引月隨後進來,緊張不安地站在白予灝身側反覆觀望,始終不敢說一句話。
「還好,沒什麼大礙,只是以後可不要這麼大意了,這孩子根基尚淺,十分虛弱,
凍不得傷不得,皇上要小心療養才是。」
君贏逝點了點頭,吃下白予灝遞過來的藥丸,過了片刻,才漸漸好轉起來。
白予灝站起來:「皇后要十分小心,再胡亂妄為幾次,莫要說我不幫你,就是連皇上,
恐怕也不會原諒你了。」
蘇引月連忙哦了一聲,十分體貼的樣子。
頓了頓,白予灝又忽然想起什麼,邊收拾東西邊補充道:「還有,現在胎息不穩,還要切忌房事,皇后不論怎樣,還是要忍忍。」
蘇引月不滿地啊了一聲,見君贏逝皺眉看他,不由心下一慌,這才不甘不願地點了點頭,十分委屈的樣子。
待白予灝收拾好東西離開了,他才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靜默了一會兒,他才低歎一聲,輕撫著君贏逝的額頭呢喃:「怎麼不告訴我呢?你也知道……我這頑劣性子……一衝動就會做出後悔的事來……我,我真是該死……」
君贏逝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聞言,只是睫毛動了動,連眼也沒有睜,便翻身避開他。
蘇引月當然知道這是必然的後果,但仍不免心中小小失望一下,畢竟是他自己混賬,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我……弄疼你了吧?你要是早些告訴我,我一定,一定……」
「怎麼?早些告訴你,你好早點給我一掌嗎?」君贏逝冷冽無比地開口。
蘇引月乾笑一聲,知道他說了氣話,忙安撫道:「我怎麼會?我是皇后,要是知道皇上懷了龍子,自然會伺候得你舒舒服服,體體貼貼的,一定讓你動一根手指,都覺得累。」
君贏逝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蘇引月蹬鞋上床從身後抱住他:「還好孩子沒事,你放心,剩下的交給我,你什麼都不要操心,只要你相信我,我能幫你處理所有的事情。」說完還吧唧吧唧地親了他兩口,心滿意足地摟著他輕歎。
半響,君贏逝忽然哼了一聲,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故意為難他:「那好啊,那朕要你做的第一件,洗乾淨手給朕做頓湯去,如果做的不好,今天晚上,你就回你的寢宮,不要再來煩朕。」
做、做湯!?蘇引月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長這麼大,時時有人伺候,處處有人安排,衣食無憂,盡享繁華,他少年輕狂,下廚這件事,他又何時做過?
「呃……」
蘇引月看著君贏逝,第一次,徹徹底底的黑線了。
子期誕生記之三
「娘娘您記住了,這湯的味道不要太鹹,還要掌握好火候,肉還要燉的軟爛適中,入口即化,方為上品。」御廚小心翼翼地解釋著做湯方法,時不時地抬頭瞥上兩眼,見鍋中的湯頭開始沸騰,連忙丟出幾根柴火,將灶中的火勢弄小了些。
蘇引月連連點頭,抓著毛筆在紙上奮筆疾書,偶爾提上些不太高明的小小問題,御廚卻不敢怠慢,極為小心地一一解答。
蘇引月一連幾天下來也學了些時日,只是畢竟手生,又天生不是塊做菜的料,可偏偏他又好強無比,很有一股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氣勢,也因此,他起初那不甚糟糕的廚藝,比之前幾天,也略微的,有了那麼一點提高。
這讓蘇引月有了不小的興奮。
前幾天學了些菜色,只是十分簡單的輕淡小炒,他學不來御廚那樣雕來刻去的繁複菜色,對這些農家小菜,卻偏偏情有獨鍾,擺弄了幾日,居然給他做出一番不一樣的味道來。輕粥混著蛋花,濃稠清香,青菜根根挺脆,水靈輕淡,君贏逝拿著筷子翻了幾翻,有些驚訝。
「這是你做的!?」
蘇引月驕傲地一揚頭,道:「怎麼樣?我做的還不錯吧?」說完嘿嘿笑了兩聲,抱住他的身體蹭了兩蹭。
君贏逝夾起一點嘗了嘗,咀嚼得極為緩慢,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蘇引月,目光深沉,又皺著眉頭,似乎在琢磨著該說什麼才好。
「呃……」蘇引月忍不住緊張了。
本來他是十分有自信的,端來之前還偷偷地嘗了嘗,生怕被人挑三揀四了去,雖然不怎麼好吃,也應該不差才對啊……
蘇引月緊張得嚥了嚥口水。
「……有那麼難吃嗎……?」
君贏逝正撫額沉思,聞言,抬了抬眼,皺眉道:「……這……你不是找人代做了吧……?」
蘇引月沒聽見別的,只道是他冤枉了自己,不禁不滿地叫了一聲,連忙伸出自己的五指在他眼前亂晃:「你看啊你看啊!我怎麼可能是找人代做的啊!分明是我自己做的!」
君贏逝定睛一看,不禁驚訝地啊了一聲,連忙又緊緊地拉住了他,反反覆覆地看了個仔細。
有些小痂,帶著些暗紅的顏色,清清楚楚地烙在他修長白皙的手指上,尤其是圓潤的指腹處,不復光滑,雖然細細小小的,面積不大,卻已將之前的美態殆盡。
君贏逝慌忙握緊他:「怎麼弄的?怎麼成了這樣?」
蘇引月低低一笑,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細細摩挲:「沒什麼,又不是什麼大傷,這可是我好好工作的證明,你可要好好看清楚,不要每天一沒事就將我敢回去。」
君贏逝見他不正不經,反而沒了那擔心之意,用力甩開他握著自己的手,拿著筷子又撥了兩下,道:「做的還不錯,只是青菜切的太粗,蘿蔔切的塊大,雞蛋又打的不均勻,這兩樣東西,若是十分滿分,我看也就頂多值個四分。」
蘇引月不滿地啊了一聲,一瞬間又有些洩氣,道:「只是東西不雅觀而已,味道又不差,你就不能忽略這些嗎?」
君贏逝挑挑眉道:「所謂菜餚,講究的便是色,形,養,意,味。而你現在能佔的,只有養,味二字,你耍賴說要不算,又怎能不算呢?」
蘇引月撇撇嘴,一把端起桌上的小菜,撅著嘴道:「別吃了,既然不滿意,我就再學再做,你說要我做湯,我正暗地裡使勁呢,下次我端上來的時候,你可別嚇一跳。」說著哼了兩聲,顯然是對君贏逝的評價不甚滿意,想來自己從來吃香的喝辣的,莫要說做菜了,連廚房都沒踏過一步,現在短短幾天能有這樣的成就,本來他還翹著辮子等待褒獎一番,現在卻被人一下子潑了冷水,心中免不了有些抱怨。
君贏逝看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笑,點醒他道:「你忘記你承諾過什麼?現在說這些話,你還好意思?」
蘇引月不知想起什麼,眼睛轉了一轉,忽然擠著坐到他的身邊,嘿嘿一笑道:「沒忘記沒忘記,做湯嘛!讓你舒服嘛!我記得,可是,你答應我的事,也別忘記啊!」
君贏逝不解:「我答應你什麼了?我怎麼不記得?」
這下輪到蘇引月不滿了。
「你怎麼能忘了嘛!」蘇引月湊近他的身邊抱住他。
君贏逝摸摸下巴,想了想,卻仍然什麼都不記得,不由回抱住他,有些歉意:「我真忘了,現在記憶力衰退,不比從前。」
察覺出他回抱著自己,蘇引月心裡頓時甜得直冒泡泡,不由更加收緊了胳膊,將他緊緊嵌在自己懷中。
君應逝感覺著緊了,不由掙了掙。
「別動......」蘇引月聲音忽然暗啞下來,灼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脖間,透露著一分難以察覺的慵懶和低沉,君贏逝愣了愣,忽然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你.......」他想了想,猶豫著開口。
蘇引月又抱緊了他幾分,低低的聲音帶著些不可控制的情慾,他撒嬌似的將自己的頭埋在君贏逝的脖間,用力地吸了兩口,道:「我就這麼抱著你就好,你都讓我回去睡好幾天了,我都挺乖的沒再來煩你,現在這樣,不過分吧?」
君贏逝本來僵著身子,頗有些不自然,現在聽了這話,又不知不覺軟了下來。
前幾日剛與他吵了一架,自己心中煩悶,索性就將他趕回了鸞鳳殿,只要圖個清淨。現在被他這麼一說,好像這惡人,倒真的是自己了。
君贏逝心中歎氣,不禁低下頭來,撫著他的髮絲道:「你若不與我吵架,不存心氣我,我是不會這樣的,更何況我這些日子身子疲軟,你若真在身邊,我只會更累。」
蘇引月抬起眼看他,小聲地怨了一句:「我這不是什麼都沒做嗎?你緊張什麼?再說了,我就晚上抱著你睡,又不幹什麼......」
君贏逝斜了他一眼,根本不信地反問道:「你會嗎?」
蘇引月打了個哈哈,掩飾的意味十分明顯,他剛想轉移話題,只聽門外有人進來,步子著急著慌,好像是出了什麼事情。
君贏逝顯然也聽到了,連忙推開他坐正了身子,儼然一副威武端正的樣子。
蘇引月意猶未盡,不由小小的失望了一番。
「稟告皇上......」進來的是一個小宮侍,年紀不大,卻甚是清秀,蘇引月沒見過他,只道他是新來的,並未多加關注。
誰知下一句話,就差點驚得他從座椅上摔下來。
「皇上,三王爺回來了……」
「什麼!?」君贏逝還未搭腔,倒是一旁的蘇引月差點竄上房梁。
君贏逝斜睨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這麼激動,是幹什麼呢!?真是有失體統。
蘇引月怕他不高興,震驚之後,連忙恢復過來,乖乖巧巧地坐在座椅上,垂首斂目,儼然一副端莊賢淑的樣子。
君贏逝似乎滿意了,這才回過頭來道:「三王爺回來了?這是真是假?他不是在珞湅嗎?怎麼會突然回來?」
「回皇上,三王爺旅途跋涉,說是累了,現在在王府休息,說是明天一早,就來看您。」
君贏逝點了點頭,雖然心中奇怪,但想必這小小宮侍也不知道什麼,索性不再去問。
蘇引月在一旁卻有些憤憤,想他好不容易才將君贏離趕了出去,還沒呆夠兩天,這君贏離倒是自己又屁顛屁顛地跑了回來,自己煞費了苦心,卻沒有達到滿意的效果,這怎能不讓他鬱悶?
蘇引月的手帕都要讓他絞擰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朕的三弟回來,至於讓你如此不開心?」君贏逝皺眉說道。
蘇引月一怔,連忙回過神來,見他面色不善,不由自主地討好笑道:「哪裡哪裡?三王爺回來我自然高興,許多日不見,我也想他想的緊呢。」蘇引月幹幹笑著,姣好的面容不由有些抽搐,手裡的帕子擰得死緊,有些內外不一的意味。
君贏逝看了他一眼,也不知琢磨什麼,蘇引月被他看得發懵,繼續乾笑兩聲,硬生生地轉移話題。
「累不累?到床上休息休息?我前些日子看了些書籍,有講到按摩技術,你躺下,正好我幫你試試。」蘇引月躍躍欲試,連哄帶騙地將他推至床邊,一雙爪子強硬地將他按到床上,然後動手動腳起來。
君贏逝皺皺眉,喂了一聲,不滿道:「你撓癢癢呢!?」
「沒有啊!我這是正宗的按摩技術!按摩技術!」蘇引月自以為是地道。
幸好君贏逝並不懼怕這個,只是被一雙爪子上下其手地摸來摸去,心裡多少有些不適應。
「好了!」他動了動腿,催促道。
蘇引月嘿嘿一笑:「舒服吧?舒服吧?我比那御醫厲害吧?」
君贏逝怒敲了他一記:「你想什麼有的沒的!?」
蘇引月邊揉著他的小腿邊嘟噥了兩聲,似乎是有什麼不滿,卻含在嘴裡,半天沒說出來。
君贏逝笑了一笑,放軟了身體,開始享受這難得悠閒的時光。
說實話,整日奏折朝堂,面對群臣也是心機叵測,君贏逝日理萬機,再好的身體,也不免有些疲累。龍椅並不好做,上面蘊含了太多太多的權力地位,君贏逝單單看著它,即便什麼也不做,就沒由來地感覺到一陣怠倦。
像現在放鬆了精神躺在床上,卻是這輩子的頭一回。
蘇引月雖然早就進宮做了皇后,但他天性驕傲,看誰都是高高在上,整日來不是嫉妒就是吃醋,惹得後宮內雞飛狗跳,好不安生。
君贏逝躺在床上,忍不住有些睡意朦朧,模模糊糊地想到。
可現在這樣的溫柔安靜卻是頭一次。
君贏逝閉著眼睛,感覺著他靈巧的手指極為細緻地揉按自己的腿肚,雖然手法不甚高明,卻十分仔細的,一點一點的,幫助自己排解著疲累。
君贏逝忽然生出一種被寵愛的感覺來。
奇異的,溫暖的,甜美的,像嫩綠的小草,滋生在自己的胸間。
君贏逝笑了笑,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蘇引月。
蘇引月也看著他,溫暖和煦的眼神,含著嬌寵,透著親暱,直直撞進君贏逝心裡。
君贏逝笑笑,正當蘇引月感動之時,卻眼睛一轉,拉著他的手,惡魔般的道:「引月,御書房的折子,我一個月沒看過了。」
「什麼……意思……?」蘇引月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子期誕生記之四
看著眾人將一大摞一大摞的折子搬到自己眼前的時候,蘇引月一下子就懵了。
「你……這是幹什麼……」蘇引月呆呆地問他。
君贏逝狡黠地笑笑,伸出手來拍拍他的臉頰,放輕聲音道:「欠了一個月的折子,朕想皇后端莊賢淑,幫朕分憂解勞,應該不會拒絕才是。」
「不,不是、那個……」蘇引月差點咬下自己的舌頭,瞠目結舌:「你是讓我幫你處理這些?」
君贏逝撤回手,站起身來正尋找著什麼,聞言,略微抬了抬眼,有些不耐道:「怎麼?你不願意?不願意就放著,我自己來。」說完又轉身匆匆地翻起了東西,不再理他。
蘇引月以為他不高興,也不管自己究竟做不做得來,忙道:「我做我做,我怎麼會不願意做,看折子就是我最大的興趣,你好好歇著,保證你滿意。」
君贏逝停下動作,對他笑笑道:「那好,那這些東西,就要麻煩你了……」
蘇引月嘿嘿一笑,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攬上他,在他的脖間輕蹭:「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哪裡麻煩不麻煩的,我是你男人,當然要幫你。」
君贏逝挑挑眉:「皇后,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蘇引月訕訕地笑了兩聲,知道自己觸怒了他的逆鱗,便親了親他的脖子討好道:「說錯話了說錯話了,皇上您就不要怪罪臣妾了啊……」說著拽著他的袖子搖了兩搖,嫣紅的嘴唇微微嘟著,偏生他又是一副女裝的打扮,傾城絕代,君贏逝只看他一眼,就再也不忍心責備。
蘇引月討到好處,心情也不由雀躍,圍在他身邊來來回回地轉了兩圈,手也絲毫不閒著,上上下下摸了個遍。
君贏逝被他弄的心情煩躁,一怒之下狠狠拍開,沒好氣地道:「你這是幹什麼呢!丟給你的折子是不嫌多還是怎麼的!?」
蘇引月撇撇嘴,摸摸被拍疼的狼爪,道:「才一個月的份量,沒什麼大不了的,想當初我管著整個傾月的樓的時候,那裡的秘函壓的,我還不是一個晚上就處理完了。」
君贏逝顯然不信,不禁勾唇一笑道:「是嗎?你有這樣大的本事?怎麼我從來不知道。」
蘇引月低低一笑,雙臂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吁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我本事大著呢,整天在床上伺候你,這你都不知道?」
「哦?」君贏逝勾勾唇,反手摟緊他的腰身,學著他的樣子道:「既然皇后心有怨言,朕也不是個勉強人的人,不如以後,我們來換換位置如何?」
蘇引月覺得他的贏逝越學越壞了,但道高一尺,魔就要高一丈,就算他的皇帝大人如何陰險狡詐,對付他蘇引月,顯然還是稍顯稚嫩。
「討厭!」蘇引月嬌嗔,伸著漂亮修長的指頭挑逗著他的耳垂,見那飽滿的形狀微微泛上些桃色的粉紅之後,蘇引月微微一笑,吐了口熱氣,猛然含上。
君贏逝輕輕一震,雙手抵上了兩人的胸膛之間,有些微微抗拒的意味。
蘇引月並不管他,逕自收緊了箍在他脖上的手臂,貼近二人的距離。
灼熱的呼吸毫無保留地噴在他的耳郭處,濕潤的舌頭一點一點的舔遍整個耳朵,溫熱情炙,含著憐惜到骨子裡的溫柔,蘇引月極為細緻地,著迷地吻遍他的側臉。
君贏逝僵著脖子微微的側開了一些,感覺著他濕熱的唇舌輾轉來到自己的唇邊,不由咬緊了牙關,不再放鬆一分。
蘇引月在他的唇上遊走了一遍又一遍,炙熱的呼吸與摩擦弄得他有些焦躁,偏偏眼前人咬緊了嘴唇不讓他入侵一分,心內漸漸升騰上一股不可抑止的情動,隨著他試探的親吻,越來越膨脹。
「贏逝……」他開始感覺到,連他的聲音,他夾雜了一絲不可抑止的顫抖。
君贏逝雖然也愈漸情動,可心裡畢竟還有幾分理智,現在光天化日,更何況,他現下的身子也絕不允許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想到這裡,君贏逝喘著氣推了推他:「別鬧了,再鬧下去……就要出事了……」
蘇引月反而一把抓住他推拒的手,拉到嘴邊親了親,柔下神色道:「先給我嘗嘗甜頭,一會就幫你處理折子去。」
君贏逝開始討價還價:「一個月的怎麼夠,這一年的,也要勞煩皇后了。」
蘇引月箍著他腰間的手重了重,緊貼著自己的身體輕輕摩擦:「皇上這是要開條件了?……」一邊說著手也一邊不安分起來,靈巧的五指也不知怎樣一動,十分熟練地解開他繁複冗雜的衣飾,悄悄地潛了進去。
「呃……」君贏逝壓低嗓子悶哼一聲,濃濃的情慾味道從嗓子中間瀰漫開來。
蘇引月低低一笑,嫣紅的雙唇輕輕啄了啄他的額頭,帶著明顯寵溺的神色。
君贏逝怒瞪著他,喘息了半天,咬緊了牙關才能開口:「你放手!」
蘇引月一手撫摸著他的胸膛,一手正要去解他的腰帶,聞言,抬了抬頭,有些不滿道:「只是嘗些甜頭罷了,沒關係的嘛,我能忍住,你放心。」
君贏逝就算傻了也不會相信他這些,可奈何他武功高強,內力又驚人,自己掙了半天,也沒有從他手下溜掉。
「你放開!」君贏逝有些怒了。
蘇引月撅了撅嘴,雖然心裡不滿,但看他的表情,也確實知道他生氣了,不由放鬆了些手勁。「你好小氣。」
見他松下力氣,君贏逝想也沒想,猛然使力掙開他,退道一旁,冷笑道:「我小氣?你要換作我的位置試試?」
蘇引月見他似乎真生氣了,便心裡一歎,乖乖地道了聲歉,收回了爪子,靜靜地垂在身體兩側。
「那個什麼……」蘇引月試圖找尋著話題。
君贏逝看他一眼,走開去抱桌子上厚厚的折子,好像想要將它搬回御書房中。
蘇引月連忙過去拉他:「你這是幹什麼?」
君贏逝哼了一聲:「你不想看就拉到,看個折子還要嘗什麼甜頭,這折子一般人朕還不讓他看,你要是不願意看,朕留著自己解決。」說完轉身就要走,也不看蘇引月的臉色,顯然是已經生氣了。
蘇引月心裡憋氣,但也得隱忍著不言,見他真要離去,慌亂之中又急忙扯了扯他的袖袍,可誰知他心裡鬱鬱,用的力氣也不免大了些,君贏逝似乎也沒料到他如此不知輕重,一個不慎,腳下被扯得一個踉蹌,差點沒跌在地上。
蘇引月也被驚了一大跳,連忙扶住他,關切道:「怎麼樣怎麼樣?」
君贏逝捂著小腹彎著腰站著,原本抱在手中的折子已經劈劈啪啪地掉在地上,剛剛他也受了不小的一驚,現在小腹隱隱的疼,雖然不甚厲害,卻叫君贏逝猛然就想起了上次那個流掉的孩子,想到這裡,他皺眉道:「有點疼,你去幫我叫一下白予灝。」
有了上次那樣一個不堪回首的經驗,君贏逝一直都對小腹的大痛小痛十分敏感,尤其隱隱的疼痛越來越明顯,這讓他開始驚慌不安。
蘇引月著實是不想去找那姓白的,可是眼看著他忍痛咬牙的模樣,心裡一震,也開始驚慌擔憂起來。
「你等著!我這就把他帶來。」
蘇引月留下一句話,火急火燎地轉身離去。
這廂的太醫院,白予灝正悠閒地抿著茶水,身旁堆了大包小包的藥材,低頭用筆刷刷地記錄什麼。身旁跟了個小小的影子,白白嫩嫩的皮膚,只有七八歲大的樣子,漆黑的頭髮上盤著閃閃發亮的小金冠,兩鬢垂下兩縷短短的青絲,黑得發亮的瞳仁嵌在他眉清目秀的小臉上,十分乖巧的樣子。
「爹爹……」小孩子拉著白予灝的袍子,怯怯地叫了聲。
白予灝回過頭來,衝他笑了一笑,彎下腰,拍了拍他粉嫩粉嫩的臉頰,柔聲道:「想想,怎麼了?恩?」
君衣想眼睛裡還閃著淚光,聞言,更是抽了抽鼻子,大而黑亮的眼睛眨了一眨,就這麼撲簌簌地掉下淚來。
白予灝將他抱起,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道:「想想還想著剛剛的事呢?沒關係,爹爹沒事。」
小小的君衣想倔強地擦了擦眼淚,趴在他的肩上,蜷曲著小小的背脊,諾諾道:「父王打爹爹,父王不好。」
聞言,白予灝哈哈笑了一聲,順著他的背脊撫摸,安慰道:「父王沒有打爹爹哦,剛才我們在比武而已。」
原來,剛剛他又不知道哪裡惹毛了贏冽,贏冽看見他二話不說,拿著劍就斜斜刺了上去,他怕傷到贏冽,嘴裡一邊解釋一邊躲閃,看在小人眼裡,不免成了打架。
「比武?」小小的君衣想抬起頭來,眼淚汪汪地咬著手指:「什麼比武?打人就是比武嗎?那耀真哥哥打我是不是比武?」
白予灝笑著正要解釋,忽然一人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拉起他就往外奔。
「等等……」白予灝手裡還抱著孩子,身子一動,掙開了他:「呃!?皇后娘娘?」
蘇引月點了點頭,剛要解釋,白予灝就已經放下了手中的孩子,拍拍他的小腦袋道:「皇上身體不舒服了,爹爹要去看看,想想在這裡不要走開。」
君衣想怯怯地瞅著蘇引月,哭哭啼啼地道:「我要跟爹爹一起去,我也要去看皇伯伯。」
白予灝本想拒絕,一旁的蘇引月倒是不耐了,一撈手將小小的君衣想抱在了懷中,皺眉催促道:「白大人快點,這小傢伙我先幫你看著,你收拾東西,咱們這就去。」
白予灝愣了一愣,然後應了一聲,忙收拾好東西趕了過去。
君贏逝小腹一抽一抽地痛,白予灝搭著他的脈搏診了一會兒,皺眉道:「怎麼又是這樣?雖然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驚,但要一來二去幾次,我就是大羅神仙,也保不了這孩子。」
蘇引月聽出他口氣地不耐,心中雖然憤憤,但他畢竟是御醫,自己皇帝老婆的命還掌握在他的手裡,也不好得罪:「那……沒事了吧?」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白予灝抬了抬眼,又垂下頭寫起了方子:「這次沒事,要下次再是這樣,誰都不好說。」
一旁的君衣想笑著扯了扯君贏逝的袖子,脆生生地喚道:「皇伯伯。」
君贏逝聽著這聲心都軟了,腹部也好像不是那麼疼了,他點了點君衣想的小鼻子,溫言道:「怎麼了?想想今天有空來看伯伯了?」
君衣想黑漆漆的大眼珠轉了兩轉,好像想到什麼,白嫩嫩的小手輕輕地撫摸著君贏逝的小腹,小大人樣地道:「皇伯伯不舒服嗎?皇伯伯不要怪皇娘娘,爹爹和父王也經常比武打架的,一會就好了。」
君贏逝心頭一熱,拍拍他的小腦袋,心內不禁感慨,這麼乖巧的孩子,水靈可愛,簡直就想讓人疼到心坎裡。
而反觀自己家的耀真,霸道狂妄,無惡不作,仗著自己太子的身份,不知做了多少捉弄人的壞事。對比之下,君贏逝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白予灝寫好了方子,將它遞到蘇引月手裡,面色陰沉地警告他:「皇后娘娘,不要怪我沒有提醒過你,現在胎兒還小,卻最是危險的時候,皇后若真的想要皇上保住皇子,那就好好改改您這脾氣,否則真有什麼差池,真是後悔晚矣。」
蘇引月垂著頭,有點蔫了精神。
白予灝不善地看了他一眼,收拾好東西,起身拉上君衣想,道:「臣先告辭了,皇上先好好休養,臣看皇后娘娘嫌得很,皇上若為腹中龍子著想,以後盡量少動,一切……就交給娘娘打點好了。」
君贏逝恩了一聲,擺擺手,示意他退下。
最後君衣想拉著君贏逝的大手,依依不捨道:「皇伯伯,耀真哥哥最近都不跟我玩了,都不理我,皇伯伯若是看見耀真哥哥就幫想想道個歉,想想不知道哪裡得罪耀真哥哥了。」
君贏逝寵溺地拍了拍他的頭,看著他蹦蹦跳跳地離去。
蘇引月期期艾艾地靠過來,一臉認罪狀:「贏逝你什麼都不要說了!以後我肯定什麼都干,能讓你坐著就絕不會讓你站著,能躺著就絕不會讓你坐著。」
君贏逝瞥他一眼,轉過頭去。
蘇引月一心想要求得原諒,想了一番,猛然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將一地的折子一本一本的撿了起來。
君贏逝正奇怪他不說話,一轉頭,不禁怔住。
蘇引月整理好了折子坐在書案前,拿起毛筆,蘸了蘸黑漆漆的墨汁,翻開一頁。
「你……」
蘇引月抬起頭來,與他對視片刻,十分誠懇道:「真的,以後什麼事情,我都干。」
君贏逝愣了愣,忽然垂下眼簾,算計得逞般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