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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對你認裁! 作者:莫顏

對你認裁! 作者:莫顏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無名 您是第3487個瀏覽者
前言:

「我們分手吧!」不敢迎視魅力無邊的他,千尋開口了。
交往兩年,小倆口甜蜜蜜,可結婚遙遙無期,她心酸∼∼
他是不婚主義者,但女人有幾年的青春可浪費?
放棄空姐工作,為他做飯洗衣,當家庭主婦是很幸福啦!
可情人遲遲不給她承諾,足見他不夠愛她!
她也該聰明點,拋棄軟弱個性及壞男人,自立自強去∼∼

唐仕誠很有信心,千尋收拾行李離家出走,只是耍性子。
她很快會回來,兩人繼續甜甜蜜蜜,就跟以前一樣──
然而,第七天了,這小女人真能撐,竟沒有回頭的跡象?!
打電話不接,事情不妙;野男人送她回家,他醋勁大發!
小女人忙於新生活,鐵了心不理他,他為情消瘦無人憐,心酸酸啊∼∼
少了她的陪伴,他的日子毫無樂趣可言,他認栽了!只想跟她說︰「我們和好吧!」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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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纖纖玉手伸來,線條優美修長,膚色淡粉健康,怎麼看,都不是干粗活的命,而是天生從事藝術工作的手。

  這柔荑,唐仕誠記得,多少個夜晚在它的撫摸下,總帶來無限的刺激和舒暢,卻想不到,如今這手伸來,是為了——

  「還給你。」

  才到唇邊的酒杯倏然停止,不輕易流露情緒的黑眸難得閃過一絲訝異,視線落在那手上的鑽石戒指,再沿著手臂,緩緩看向手的主人,鎖住那雙美麗深情、洩漏心虛的大眼睛。

  「為什麼?」

  韓千尋鼓起勇氣,告訴自己不要被他的眼神打敗,直直地看著他。

  「我們不適合。」

  濃眉挑高。「你要分手?」

  「是。」毫不猶豫的回答堅定而響亮,就因為回答得太快、太突然了,令那俊冷的眉宇多了道深折。

  「為什麼?」

  「因為你不想結婚,不喜歡有牽絆,更討厭小孩;而我想結婚、想生小孩、建立一個家庭,既然遲早要分,不如……現在分一分算了。」

  分一分算了?

  唐仕誠對這樣的回答感到意外,因為先前毫無預兆,不過他總能冷靜面對任何事,包括感情,在所有他交往過的女人中,千尋雖然不是最漂亮的,卻是和他最契合的。

  通常交往時一旦牽扯到結婚,他會毫不猶豫地放手,因為他一點都不想蹚結婚的渾水。但前提是,對方是「認真」的,不過他一點也不相信千尋捨得離開他。

  「如果我記得沒錯,當初那個向我告白的小女人,曾說過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算一輩子沒名沒分也沒關係。」

  她心虛地低下頭。「話是沒錯……」

  是的,回想當初對唐仕誠告白的那一天,她的確說過只要能做他的女朋友,就算沒名沒分,她也心甘情願,而唐仕誠也明白地表示他是不婚主義的奉行者。當時她並不在意,但現在,她想法改變了。

  看著手心裡的鑽戒,回想昨晚收到時的情景,她開心得簡直要飛上天了,還以為他終於被她感動,要向她求婚呢!結果,這不過是他心血來潮時所送的禮物罷了,就跟她抽屜裡的寶石項鏈一樣,璀璨奪目,卻不具任何意義。

  宓兒說得對,再不採取行動,等她老了,美色不再,就只能當一個可憐的棄婦。這是一個賭注,她一定要賭贏,而且不能讓唐仕誠看出破綻,更不能心軟。

  想起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她拋開猶豫,堅定地道:「那個時候我不懂事,但現在我懂了,既然我們相愛,為何不能結婚?你不想結婚,就表示你心不定,你愛我不夠深。」

  「你真的要分手?」

  「對。」

  「不後悔?」

  「不。」

  唐仕誠細細打量她認真的表情,這個小東西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不是他太自負,而是他太瞭解千尋多麼離不開他。

  他就不信她真捨得分,應該是小傢伙一時的胡鬧任性罷了,對於任性的女人,他自然有一套治她的辦法。

  「你該明白我的個性,我從不勉強女人跟我交往,也不會限制女人離開我,如果你提出分手,我會尊重你的決定。」

  韓千尋心兒一緊,她很清楚唐仕誠說的是事實,經他這麼一提醒,好不容易用鋼筋水泥打造起來的信心,又動搖了。

  「你跟了我兩年多,我從不曾虧待過你,維持這樣不好嗎?」

  「是三年又十五天……」

  「你記得真清楚。」

  「當然,我每天都把我們交往的日子用——」驚!她回過神來,及時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不對!不對!她不應該動搖,要堅持到底才行!於是她又挺起胸膛,很有出息地回復他。

  「我終究是女人,總希望能嫁人,你不想結婚,我也不想逼你,分手是最好的解決方式。」美麗臉蛋朝氣依舊,找不到分離的悲傷,開朗得很可疑。

  唐仕誠瞇細了眼,身體緩緩逼近,將酒杯留在酒櫃上,灼熱的黑眸射出超強電力,微揚的嘴角暗示著勾引。

  來了!

  她屏住呼吸,知道最難的一關來了。

  「跟著我不好嗎?」

  耳畔傳來他迷人的溫柔低語,這是當他枕邊人才能享有的福利,也是她最難抗拒的一招。

  所向無敵的性感磁性嗓音、眼裡的野性慾火,令她不由得血液沸騰,開口困難。

  「我——」

  開啟的芳唇,正好迎接他猛然侵入的火舌,單臂一攬,輕易將她勾入懷裡,她整個人完全籠罩在他的氣息下,嬌小柔軟的身軀與他這般契合,彷彿天生就為他而生。

  肆無忌憚的熱吻,存心勾起烙在她腦海裡的記憶,提醒她在無數個夜晚裡,糾纏的兩人引發多麼瘋狂的天雷地火,她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哀求他的施捨,又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癱軟在他懷裡。

  那些臉紅心跳的畫面,光用想的,就足以令她呼吸困難,紅潮染頰,禁不住要投降了,但她必須撐住,絕不能動搖,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豈能陣亡在他挑逗的熱吻下。

  當熱吻來到她的頸項,給了她說話的機會,用僅存的意志力輕問——

  「你願意娶我嗎?」

  有力的臂膀沒放開她,頸項上的溫唇依然留連。

  「我是單身主義者,你明白的。」幾乎將她融化的溫柔低啞,重複著他不曾改變的想法,想當初答應交往時,他開宗明義就宣告他的不婚原則,所以這話說得有理,他沒有對不起她。

  她明白,沒有人比她更明白了。

  「就因為知道A絕不會結婚,所以我才要跟你分手啊!否則幹麼放著又帥又有錢的你不纏,我又不是頭殼壞掉……」害她越想越難過,她不想愁眉苦臉的分手,人生有緣就要珍惜,無緣也不要強求,曾經擁有便已足夠,她不習慣悲情,把自己搞得很可憐。

  「嗶——嗶——」

  辦公桌的電話傳來內線撥入的訊號聲,她掙扎著,嘗試推開他。

  「唐……電話響了。」

  摟著她的臂膀反而縮緊,對她的吻更為激烈,沒有饒過她的意思。

  她慌了,沒料到唐仕誠會這樣,他一向公私分明,不會在辦公室裡跟她搞親密,宓兒還說這事很簡單,只要逼他結婚,唐仕誠就會瀟灑地放手,結果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啊!

  唇裡的龍舌蘭香味,是他的最愛,他的味道、他的霸氣、他的熱情……天呀!她她她,快撐不下去了!

  如果他不放手,她又如何能狠心離開?

  「叩叩!」

  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秘書的提醒。

  「唐律師,一位劉董事長親自來拜訪,正在會客室裡等著。」

  「我現在正在忙,沒空。」他徐緩的語調一如平常,聽不出任何異樣,即使懷中的人兒如此甘甜美味,令人血脈賁張,他也能保持過人的冷靜。

  但這個被他挑逗得幾乎哭出來的小東西就可憐了,明明已經慾火難耐,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一直忍耐著。

  他就愛看她這模樣,羞怯的神情分外迷人,或許……這就是為何有了她之後,自己不再對其它女人感興趣的原因。

  三年了啊,自己竟可以迷戀一個女人三年,不但不感到厭倦,還更加喜愛……

  敲門聲再度響起,秘書的聲音也更為急切。

  「唐大律師,老闆說這個客戶你一定要見啊!」

  唐仕誠頓住,神情有些許的不悅,若是老闆的意思,就不能隨便敷衍了。

  「好吧,我知道了。」

  韓千尋聽了鬆了口氣,心喜自己快得救了,但細微的表情變化還是逃不過唐仕誠的法眼,他唇角微揚,壞壞地補了一句。

  「說我十五分鐘後到。」

  十五分鐘?千尋心下叫苦連天,不會吧!他還要跟她勾勾纏十五分鐘,她哪撐得過去啊!

  當那不安分的手隔著衣服解開她背後的內衣扣時,她立刻明白他的企圖了。

  「不行呀!唐先生!」門外又傳來秘書的聲音。

  對對對!不行啊!才不要在辦公室跟他那個呢!如果被他那個,一定會被他馴得服服帖帖,忘記今夕是何夕,太危險了!

  「劉先生是公司的大客戶,老闆囑咐要您立刻就去。」秘書十分慎重且加強語氣地提醒他。

  唐仕誠極不情願,他正忙著,什麼時候不來,偏偏這時候來打擾他的好事,前後思量輕重後,他開口。

  「轉告對方,我馬上就到。」

  太好了!

  千尋鬆了口氣,這個門敲得真是時候呢!唇角忍不住給他偷偷幸災樂禍笑了一下下,忽然腰間的手臂一縮,抬起眼,意外瞧見他眼裡的怒意。

  「幹麼啊?」她無辜地回瞪他。

  「你心裡有數。」

  她當場說不出話來,被他識破了心中的想法,很是心虛,她發誓她唇角只是微微上揚了一厘米而已,這人怎麼眼睛這麼利啊!

  「你還耽擱什麼?快走啊,小心被老闆罵。」她催促著,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時,下一秒,她愣住了,身下一股熱燙傳來。

  「啊……」她呼吸一窒,一時大意,被他的手給探入裙裡。

  她臉兒犯燙,氣羞地瞪他,這人太奸詐了!但他一旦強來,是不容她拒絕的,只能可憐兮兮的任他擺佈,這男人啊,除了在商場上很有手段,對女人手段也高明得很,虧她還特地選在他上班時間來找他,念出自己想了好幾個月的分手宣言。

  結果,他還是掌控了全局。

  「你捨得放棄我?」

  「唔……」

  她緊抓住他,羞澀地閉起眼,微啟的唇開始輕輕喘息,漲紅的臉像艷紅的玫瑰一般,經他的愛撫,變得益加嬌艷而動人。

  「可愛的小東西,我瞭解你,就如同我瞭解你身上每一個地方一樣,所以……」灼熱的氣息來到她耳畔,用著最自信的磁性嗓音宣佈。

  「你離不開我的。」

  美眸瞬間睜開,原本迷茫的神智也如大霧消散一般瞬間清醒。

  唐仕誠並未察覺她的異樣,只當她已被自己再次征服。

  時間不容他再拖延,必須馬上去處理正事才行。

  「乖乖在辦公室等我,不要胡思亂想了,等我忙完,陪你去逛街,你想買什麼都隨你高興,嗯?」

  她低著臉兒,沒讓他瞧見自己的表情。

  唐仕誠只當她是害羞得抬不起頭,在她額上親了一記後,便放心地離開辦公室。

  門一關上,千尋霎時彷彿全身力氣都被抽光,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神情一片失望和懊惱,直氣自己不爭氣。

  宓兒說得沒錯,只要她在唐仕誠身邊一天,唐仕誠就不會改變心意,她一點勝算也沒有,與其守著沒希望的日子繼續騙自己,不如勇敢邁開腳步,為自己開闢一條出路。

  緊握拳頭,她向上天發誓,她要離開唐仕誠!

  不過話雖如此,想到適才他對自己所做的事,她就禁不住心跳如小鹿亂撞,被吻腫的唇瓣還殘留餘溫未降的激情。

  嗯,她還是偷偷摸摸地溜走好了。

  於是,她躡手躡腳,很沒種地,當天就包袱款款搬出兩人愛的小窩,正式和唐仕誠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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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

  時值三更半夜,女人的哭聲陰陰淒淒地,聽得人心惶惶,睡不安寧。

  「嗚嗚嗚∼∼」

  哽咽的哭聲斷斷續續,淒楚無依,仔細聆聽,它來自公寓的某一間房。

  「嗚嗚嗚∼∼」

  不像窗外的車聲那般清楚響亮,女人的暗夜哭聲恍若靜夜輕撥的弦,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哭聲已經持續好幾個小時了。

  室內的房間突然大亮,開燈的是一個容貌俊俏的女子,短髮雜亂未梳整,瞧得出一下床就直衝過來。

  她氣呼呼地走到床前,一把掀開被子,用她三天三夜沒睡好的熊貓眼,瞪著這個害她三天三夜沒睡好的女人。

  「你有沒有出息啊?哭了三天還在哭,別人還當我們家有死人呢!」安宓兒沒好氣地罵道。

  窩在床上的千尋,抬起那梨花帶雨的臉兒,水汪汪的美眸可憐兮兮地瞅著好友。

  「因為……因為……人家想他嘛……嗚嗚嗚……」

  「你嘛幫幫忙,才分手第三天而已,要是分手一輩子,你不是活不下去了?」

  千尋點點頭,抽噎道:「人家是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安宓兒摳摳耳朵,聽到這種沒出息的話,真怕自己的耳朵會爛掉,天底下居然有這麼沒用的女人。

  「不過跟男人分手而已,又不是世界末日。」

  「可是……人家真的好想仕誠嘛……嗚嗚嗚……」

  淚水如斷線珍珠一般,不斷滑下千尋美麗的臉龐,三天前,每個浪漫的夜晚,都有一雙溫暖的手臂摟她入懷,她粉嫩雪白的肌膚上,有他烙下的無數吻痕,嫣紅的唇瓣,總在他的吮吻下保持潤澤。

  但現在,只有冰冷的床,以及無數失眠的夜晚。

  「嗚嗚嗚∼∼仕誠∼∼」才三天,她便已相思氾濫成災,想他想得心都疼了。

  「我真是敗給你了,又不是生離死別,有必要哭成這樣嗎?」

  「我也不想哭呀,但眼淚就是不聽使喚掉下來嘛!」才擦去眼淚,又冒出來了。

  好吧,這件事自己也有份,誰教是自己出的鬼主意,慫恿千尋跟唐仕誠分手,不想辦法關水龍頭,她這間小公寓就要淹水了。

  安宓兒爬上床,摸摸那一頭烏黑柔軟的髮絲,安慰這個為愛癡狂的小女人。

  「傻瓜,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分手只是權宜之計,這樣才能讓唐仕誠體會你的重要性啊!」

  「我知道,可是……我擔心他嘛,每天早上,都是我為他準備好上班的衣服,以及香噴噴的營養早餐,出門前,他都一定要喝一杯我為他煮的研磨咖啡  」

  回想在他身邊的時候,她每天都像在過情人節那般,忙得好快樂。

  「他去上班,我就為他做家事,他的襯衫和西裝褲,我都一件一件地燙得又挺又直……」

  唯有她瞭解他的需要,而他也總是誇她善解人意。

  「傍晚他一回到家,我就會為他準備好愛吃的菜,吃完飯幫他放洗澡水,洗澡時幫他擦背,睡前還替他按摩,他睡覺會踢被,也都是我為他蓋好被子……」

  她反覆溫習著和唐仕誠過往相處的點點滴滴,神情就像在吃蜜糖一般香甜幸福。

  「現在我走了,誰能為他做這些事呢?一想到這裡,我就覺得他好可憐……」如今枕邊無人,她覺得心頭彷彿被挖空了一個洞,怎麼填都填不滿它。

  那一頭說得感人肺腑,這一頭聽得面無表情,還很不屑。

  「怎麼聽起來,都覺得他像個廢物。」

  「才不是呢!」千尋抗議。

  「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不做家事、挑食、還會踢被,這種一無是處的男人,你怎麼會喜歡他啊?」安宓兒搖搖頭,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他才沒有一無是處,仕誠他很優秀的!」

  安宓兒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擊掌。「喔,抱歉,我都忘了他還有一技之『長』,每天晚上都秀給你看。」

  「宓兒!人家難過死了,你還尋人家開心,討厭啦!」

  千尋抗議地嘟起嘴,兩腮紅通通的,也不知是害羞而紅?還是氣紅?但不管她如何氣,都沒有威脅性,只會顯得她更加嬌艷可人,讓人忍不住想逗她。

  這就是千尋可愛的地方,安宓兒心想,連身為女人的她都想逗千尋了,更何況是男人,真不明白那個唐仕誠到底哪條神經秀逗,放著這麼可愛的人不娶,任她離開跑來投靠別人。

  「好好好,不逗你,別嘟嘴了,我不是跟你講過很多次,唐仕誠那種人,若不給他一點教訓,他是不會想通而娶你的。」

  千尋漂亮的長睫毛朝她扇了扇,面露不安地問:「分手真的有用嗎?」

  「不分手,你一點機會也沒有。想想,你本來是人人稱羨的空姐,還是飛國際航線的,薪水高,生活優,多少條件好的男人哈你哈得要死,結果現在呢,你為他辭去工作,幫他洗衣、煮飯、燒菜,做他女奴外加陪睡,把他伺候得上了天,雖沒婚約,但其實你已經在做身為他妻子的事了,他卻不娶你,你一直待在他身邊,有希望嗎?」

  千尋深覺有道理地搖頭。「沒有。」

  「是嘍,享用權利卻不承擔義務,天底下哪有那麼好康的事,他不該這樣對你。」

  她贊同地點頭,附和道:「對,他不該。」

  「就因為你太好欺負了,什麼都不求,只會無盡的付出,唐仕誠就是看上你這點,所以根本不想負責,你甘心這樣下去嗎?」

  千尋又挺起胸膛,很堅定地搖頭。「不甘心,現在就算他求我回去,我也不答應!」

  宓兒一番話,讓她又燃起了鬥志,繡拳緊握,她斬釘截鐵地對天發誓,不管唐仕誠對她灌什麼迷湯,下什麼迷咒,她都要鐵了心堅守原則!

  宓兒欣慰地點點頭,換她感動得揩揩淚水。

  「真高興你終於想通了,不枉費我收留你,雖然犧牲三天的睡眠,還是值得的,其實好男人多得是,你乾脆也別嫁他了。」

  「不要。」

  靜∼∼

  千尋汗顏地把臉轉向另一邊,不敢面對宓兒的臉,她可以感受到,兩道灼灼射來的目光正在砍殺她。

  她明白自己很沒用,不管剛才說得多麼慷慨激昂,到頭來,還是捨不得深愛的男人。

  心虛的大眼兒看上看下,最後還是滴溜溜地偷瞧回好友那兒,卻意外瞧見好友一張笑臉。

  宓兒疼愛地拍拍她的頭。「好一個現代貞潔烈女,可惜腦袋灌了水泥。」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睡了,你也別哭了,晚安。」安宓兒決定爬回自己的房間睡大頭覺去。

  一腳尚未踏下床,卻發現睡衣的衣角,被一雙手給緊緊揪住。

  安宓兒莫名回過頭,望見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閃著晶瑩的淚珠,心中立刻浮現不好的預感。

  「幹麼?」

  「陪我睡。」

  「別鬧了。」

  「我一個人睡不著。」

  「又不是三歲小孩,別開玩笑了。」

  「我要和宓兒一起睡。」

  「我才不要,萬一你半夜把我當成了唐仕誠,抱起來猛親怎麼辦?」她才不搞同性戀咧!

  「宓兒∼∼」

  「別用那種嗲死人的聲音撒嬌,這招對我沒用。」

  「宓兒∼∼」

  「裝可憐也一樣,不行!」

  「嗚嗚嗚∼∼」

  「……」

  「嗚嗚嗚嗚∼∼」

  「……」

  「嗚嗚嗚嗚嗚∼∼」

  「別哭夭了,我投降,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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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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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桌上,文件堆積如山,每一個案件的成功,都代表了他輝煌的業績以及能力,創造了鍍金的身價、大好的前途。

  然而唐仕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打從早上開始,他就感到些許的……意外。

  黑眸又下意識地瞄向數字時鐘上的日期。

  第七天了,真能撐……

  他翻開桌上的行事歷,最後一頁夾著兩張他和千尋的合照。

  第一張,是穿著空姐制服的千尋,兩人邂逅在巴黎的香榭大道,當時她的帽子被風吹到他手裡,他將帽子還給她,她含羞地向他道謝,他只是點個頭便離開了。

  想不到,隔天在飛機上兩人又見面了,他是頭等艙的乘客,而她,則是服務他的空姐。

  身著美麗優雅制服的她輕易洩漏了心中對他的好感,那時他就明白,這女人對他一見鍾情,這照片就是那時候在機場,她羞怯地向他要求拍的,並希望能得到他一張名片。

  第二張是他們去韓國滑雪的照片,當時他們已經在交往中,她從身後攀著他的肩,小鳥依人地依附著他,笑容甜美而迷人,雖然是冬天拍的,但她的笑容有春天的味道。

  他猶記得那天的她穿著雪衣,靠在他身上時,仍能感覺得到那雪衣底下的柔軟豐滿,而在前一天晚上,他第一次要了她,當時她是那麼害羞無助,卻仍無怨無悔地對他全心奉獻。

  這張照片將前一夜激情餘溫殘留在她臉上的酡紅艷麗給拍了下來,也是眾多相片中他最喜愛的一張。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心緒,眼神裡暗燃的闇火,暫熄。

  「進來。」

  「唐先生,這是你要的咖啡。」

  穿著短裙的差麗助理,將咖啡端來他桌上,養眼的修長美腿隨著步伐的移動,展現出婀娜多姿的線條。

  「謝謝。」唐仕誠嘴角彎起俊美的弧度,對這位新來的助理小姐表達謝意。

  「哪裡,這是砂糖和牛奶——哎呀。」助理輕叫一聲,忙彎身撿拾不小心掉到地上的砂糖包,寬鬆的衣領秀出了裡頭的明媚風光,特意走光的動作,彷彿在向人宣告她的年輕熱情,暗示意味濃厚。

  「對不起。」助理小姐將糖包放到桌上。害羞地道歉。

  「沒關係。」唐仕誠微笑依舊。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暫時沒有。」他有禮地回答,隨即低下頭看著手邊的資料,但有人並不打算就這麼退出去。

  他再度抬眼,瞧見她一下子擦擦茶几,一下子整理書報架,存心引起他的注意,還不時故意彎身,秀出傲人的美腿,或是扭腰擺臀,深怕別人不曉得她有一副火辣的身材。

  在職場上女性對他暗示好感、拋送曖昧的眼神是常有的事,他早已習慣,心血來潮時也偶爾會逢場作戲回應對方。

  現在,他沒這個心情,而且,他對花癡沒興趣。

  「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聽到召喚,女助理立即欣喜上前。「當然沒問題,唐先生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地方?」

  唐仕誠將一份文件遞給她。「請把這份資料拿去給邵律師。」他決定把這個眼睛抽筋的機會,讓給別人。

  「好的。」女助理接了文件,便興沖沖赴命去了。

  不著痕跡地趕走了女助理,他合上資料,往後躺入真皮座椅,一手端起咖啡,請啜了一口,停住。

  眉宇間擰出淡淡的皺痕,這咖啡味,還是不合胃口。

  這七天來,他每天叫女助理泡咖啡,要求她改善口味,直到泡出他想要的味道為止,但不管怎麼喝就是不對味,不是太濃,就是太淡,味道不差,但……就是少了點什麼。

  新來的女助理,技巧沒什麼長進,倒是裙子越穿越短。

  他放下咖啡杯,神情有些懊惱,那種浮躁感又來了,翻開行事歷的最後一頁,出現她嬌美微笑的臉。

  指腹輕輕滑過她的臉,回憶著那粉嫩凝脂的肌膚,在他指間留下的愉悅。

  七天來,連個手機問候都沒有,他本以為最多只要三天,她就會後悔,自己乖乖回來,這也是為什麼他輕易放她走的原因。

  然而,已經第七天了,她可真能撐啊,好吧!

  拿起手機,按下按鍵,在七天七夜毫無消息後,他決定小小地讓步,把美人魚釣回來。

  「嘟——喀、鏘!」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音,很明顯是打開手機,不小心掉到地上,又急忙撿起的聲音。

  唐仕誠忍不住無聲的偷笑,然後以平穩的嗓音回應了一聲。

  「是我。」

  「嗯……你好。」

  「你在哪兒?」

  「我在地球上。」

  不說?好!

  「有空嗎?」

  還嘴硬?沒關係

  「千尋。」

  「嗯?」

  「我想你。」

  「……」

  感覺得出來,她在猶豫,這對他有利。

  「我想見你。」

  「……」

  沒拒絕,很好。

  「下了班,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見不散。」

  電話那頭,在沉寂一會兒後,終於傳來低柔的輕應。

  「嗯。」

  唐仕誠掛掉電話,一切都如預期所料,笑意更加深了嘴角揚起的弧度。

  明天,就可以喝到想要的咖啡了。

  唐仕誠說一句想她,就將她的心融化了。

  止不住心頭小鹿亂撞的悸動,就像跟唐仕誠第一次約會時那般期待,她踩著高跟鞋,踏著雀躍的步伐,每走一步,身上的花裙子便飄起柔美的線條。

  仕誠說,女孩子就應該穿美美的裙子,才有女人味;為了他,她的衣櫃裡有近百件的裙子。

  他最愛摸她一頭烏絲長髮,尤其喜歡耳鬢廝磨之時聞嗅她的髮香;所以她長髮為君留,總是定期護髮,不敢稍有懈怠。

  他不愛濃烈的化妝品香味,說那太刺鼻,聞了不舒服;她謹記在心,每天勤保養,用最素淨亮麗的臉蛋迎接他,連口紅都不敢塗。

  確定萬無一失,她來到約定的地點,將最完美的自己呈現給他。

  等著她的,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那寬闊的背影和英挺的氣度,站在人群中永遠那麼出色耀眼,讓她人一到,便輕易地瞧見他站在路燈下。

  「仕誠……」她小聲地喚他。

  唐仕誠回過頭,望見她後,黑眸閃過異彩,揚起一抹俊朗的笑容,大步走向她。

  她換了新顏色的口紅,穿著他最欣賞的水藍色洋裝,耳垂上戴著他送的耳環,全身上下無一不是女為悅己者容的打扮,毋須言語,她已把「愛戀」的訊息,不經意地向他坦白了。

  目光鎖住她的同時,他沒忽略週遭男人對她關注的視線,他明白那些視線代表的覬覦,因為他也是男人。

  「終於等到你了,走。」大手一把摟住她的腰,圈在臂彎裡,向周圍宣告,她是他的女人。

  回到久違的臂膀裡,那熟悉的溫度透過絲薄衣料煨暖了她,也擄獲她的心,跟過去一樣,她總像只小綿羊,乖巧地跟著他。

  他說往東,她不會往西,他說往北,她絕不會向南,始終以他為天,沒有任何異議,一切就跟以前一樣,跟以前……

  一樣?

  千尋恍若大夢初醒一般,不對呀,他們已經分手了,不應該這麼親密的!

  她停住腳步,脫離他的臂彎,往外退開一步。

  「怎麼了?」他回頭。

  「我們已經分手了。」她有禮地回答。

  他往前想將她拉回,尚未碰到她的手,就被躲開,她又退了一步,不肯讓他碰。

  唐仕誠並沒有生氣,只是微微皺眉,把她的行為當成小女人在耍脾氣,只要給她一點糖吃,相信她很快就會氣消了。

  「千尋乖,別生氣了,你可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天,我有多寂寞難過。」他的小千尋,善良又乖巧,最捨不得他難過了,瞧,當他這麼說,果然見她動容。

  「我……我知道。」

  「過來我這裡,讓我們和好吧,嗯?」

  「不。」

  她的斷然拒絕,令他意外。

  「唐先生,我們已經分手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親密,而、而且我已經說過分手的原因了。」她低頭小聲說道,兩隻眼睛只敢看地上,不敢迎視他魅力無邊的俊眸,就怕一個不小心又被他煞到了。

  她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這些話,儘管內心既矛盾又掙扎,但她不會退縮。

  唐仕誠挑了挑眉,唐先生?連稱呼都改了?以前她都叫他仕誠、誠誠,阿誠,或頑皮地喚他唐唐,現在卻是一聲唐先生,兩人之間立即豎起了一道無形的牆。

  她的表情、眼神及態度,散發著對他的堅持和防備,是他從沒見過的一面。

  無波的心緒彷彿被一陣亂風打亂了規則,僅只是一下子,又恢復了冷然。

  她的改變令他刮目相看,但很快的,他看穿了她,相信她的堅持不會持續很久的,冷淡、拘束和生疏,根本不適合那張親切愛笑的容顏。不過這樣的她其實也挺誘人的,對他而言是項挑戰。

  雖然她的拒絕有點小小傷他男性自尊,但不打緊,他今天有的是時間,相信只要過了今晚,他會在午夜十二點前,把她又變成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的小女人。

  「對不起,看見你讓我情不自禁,別生氣,不過……我們還是朋友,是吧?」他將手放到身後,表示不會再逾矩,君子的翩翩風度,讓她心兒又是一蕩。

  她點頭。「嗯。」

  「那就好,肚子餓了吧,走,我們去吃飯。」

  「喔。」

  他們並肩走著,一路上,唐仕誠都沒碰她,這令她總算放下心,起碼不用擔心春心被攪亂,革命尚未成功,不能棄械投降。

  為了讓唐仕誠認真考慮結婚的提議,她一定要堅持下去,剛才沒有被他的溫柔軟化,是一大進步呢,加油加油!雙手禁不住緊握成拳,偷偷為自己打氣。

  坐上車,唐仕誠驅車來到一家裝潢氣派典雅的法國餐廳,進入餐廳前,她不禁遲疑。

  「記得這裡嗎?去年你的生日,我們在此共度燭光晚餐。」

  她點頭,怎麼會不記得?那時他還安排了一位法國佬為她拉一曲小提琴,害她感動得紅了眼。

  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去過的每一處角落,踏過足跡的每個地方,她都一點不漏地收藏在回憶寶盒裡。

  餐廳勾起了去年的回憶,提醒她回想唐仕誠對她的好,他的體貼和細心曾經在這裡深深感動了她。

  唐仕誠早就訂好了席位,東西也點好了,他們一到,立即就上前菜,南瓜湯、魚子醬、鵝肝凍、哈蜜瓜生火腿等等,滿桌都是她最愛的口味。

  很明顯的,唐仕誠想挽回她,雖然他嘴上沒說,但行動如此表示,令她心中暗喜。

  「你……今天為什麼突然找我?」她滿懷希望地看著他,也許他後悔了,願意考慮結婚也說不定。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因為我想你。」

  她表面故意裝鎮定,心下為這句甜言蜜語欣喜。「然後呢?」

  「我擔心你,不曉得你過得好不好,吃住方面有沒有問題?你現在沒工作,不是嗎?」

  她故作不在乎,一派輕鬆地道;「工作再找就有了,吃住方面沒問題,我現在住宓兒那裡,房子很大,也很舒服。」

  安宓兒?原來是那個男人婆,印象中,那個女人很冷傲,一點女人味也沒有,和他不對盤。

  他不悅,但也沒讓情緒表現出來。「原來是這樣……」

  「你找我,只是為了吃飯?」她忍不住問,按捺不住的問話洩漏了小小的期待。

  「當然不止。」他露出迷人的淺笑,溫柔道:「吃完飯後想逛街、買名牌、看電影,都依你。」他語氣誠懇,並覆蓋住她的手,表現出他對她的大方,始終如一。

  「我為什麼要陪你看電影逛街啊,我又不是你的誰!」將手收回,她低頭塞了一口食物,語氣難掩些許失望賭氣的成分。

  唐仕誠哪會不明白她的心思,其實只要她好好跟著他,他絕不會虧待她的,只除了結婚這件事無法讓步,他就不懂,結不結婚根本不重要,何必執著於一張紙的約束?

  他會讓她明白的,就算沒有法律上承認的正式婚姻關係,他依然會對她好。

  前菜吃完,侍者立刻撤走盤子,換上主餐,奶焗龍蝦、香檳醬淋牛肉卷、愛爾蘭燉羊肉、蟹烤飯等等豐富多樣的料理,看得千尋眼睛不停放大,猛吞口水。

  「來,吃吧!」他為她切了一小塊烤鴨,沾上餐廳特製的橘醬,放到她的盤子裡,對她適才的話,並沒有做正面的回應。

  千尋悶得很,好,既然他故意不回答,她也不會因此就範,才不會被區區幾塊食物給收買了。

  「吃飽了。」她用白手巾揩揩嘴,說道。

  唐仕誠看了她的盤子一眼,還剩下很多東西。「怎麼沒吃完,這些不都是你愛吃的?」

  「我食量本來就小,吃不下了。」反正就是不領他的情就對了,她有自己的主見。

  唐仕誠看在眼裡,沒多說什麼,還很體貼地道:「好吧,吃不下就別勉強,免得撐壞肚子,我會心疼的。」

  哼!

  她故意不看他,表現得很酷,若是以前,只要他稍微給予關心和溫柔,她都會開心得表現在臉上,但現在,她一概以毫無反應回應他。

  唐仕誠向旁邊的侍者招手,侍者立刻上前。

  「買單。」他道。

  「等等,我來付。」她開口阻止。

  侍者一愣,拿著賬單停住動作。

  唐仕誠挑了挑眉。「你?」

  「對,我付,以前都是你請,這回該我,這樣才公平。」擺明了不佔他便宜,她可是很有骨氣的。

  他不以為然地搖頭。「男女共餐,應該是男人付錢,這是紳士之禮。」

  旁邊的男侍者跟著點點頭,他也這麼認為。

  「我們現在只是『朋友』,沒道理讓你來付。」她態度高傲地堅持。

  侍者恍然大悟,關心的眼神改往男方那兒瞧去,示意他該加油才行。

  唐仕誠一點也不著急,始終勾著笑意,閒適地對侍者點頭示意,侍者才有了動作,將賬單拿給女方。

  千尋伸手接過賬單,一開始還能維持驕傲,但一看見賬單上的數字,當場眼珠子凸出來。

  兩萬?

  她眨眨眼,好讓視力清楚一點,再從個位數仔細數過來,真的是五位數!再仔細看看明細,光是一瓶紅酒就要八千多?有沒有搞錯啊!

  兩顆眼珠子往侍者那兒瞟去,她強裝鎮定地笑問:「這是不是寫錯了?」

  侍者笑容滿面,彎身禮貌回答:「沒有錯,總共是兩萬一千元。」

  她一口氣差點吸不上來,從來不曉得這家法國餐廳貴到嚇死人,因為仕誠沒讓她付過一毛錢,而她也沒注意過菜單上的價錢,每次吃飯都是他點什麼,她就吃什麼。

  她偷偷冒著冷汗,現在這年頭,誰會隨身帶著兩萬塊現金啊!她皮包裡根本沒那麼多錢,而僅有的一張信用卡,還是仕誠辦給她的副卡,在搬出他家的那一天,她也順便把卡留下了,沒帶走。

  這下糗大了!這就是事前沒想清楚,一時衝動逞口舌之快的後果。

  「怎麼了?」唐仕誠關心地問,眼中有著不露痕跡的笑意,就連侍者也很關心地看著她。

  她手上的賬單越拿越高,越拿越近,高過她尷尬焦急的臉蛋,遮住了想哭的美眸。這不可好了,話已出口,就像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要是此時說自己錢不夠,豈不笑掉別人的大牙?

  她臉紅得不知如何是好。

  唐仕誠強忍失笑的衝動,維持紳士風度,假裝沒事地等著,小傢伙冒冷汗的樣子固然可愛,但他終歸捨不得,何況若把佳人嚇跑,以後再不敢跟他見面,就不好了。

  他掏出一張白金卡直接遞給侍者,侍者雙手接過,然後有禮地看向女士。

  「女士,不好意思。」侍者微笑滿面,正等著她手上的賬單呢!

  雖不情願,但錢不夠,她也無可奈何,只好陪著尷尬的笑,奉還賬單。

  待侍者離開,她鬆了口氣,卻也心虛,對上唐仕誠似笑非笑的表情後,面子更是掛不住。

  「我今天剛好錢沒帶夠,這錢就當我向你借的,我會還你。」

  「這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

  「不管,我說會還就是會還,因為我們現在只是朋友而已。」

  他兩手一攤,一副拿她沒轍樣。「都依你。」

  想到荷包大失血,她心想不能浪費,拿起刀叉,決定把盤子裡剩下的食物全吃完,一點不剩。

  「你不是吃不下?」

  「浪費食物會遭天譴的,懂嗎?」她橫了他一眼,怪他多此一問。

  他點頭。「是。」舉手示意她繼續用餐。

  她不但吃得乾乾淨淨,連碎肉、碎菜和之後的甜點都不放過,又突然想到,對了,這瓶紅酒要八千塊,也得喝光才行,問題是她不喝紅酒的,每次用餐,她都只喝雞尾酒或是飯前酒,紅酒都是他在喝,她頂多輕啜幾口,意思意思一下。

  她看看還剩半瓶的紅酒,再瞄瞄他,問:「你不喝嗎?」表面上是好意,其實足擔心自己喝不了這麼多。

  他搖頭。「我喝不下了,而且待會兒還要開車,萬一遇到酒測就麻煩了。」

  其實這麼昂貴的紅酒,喝不完是可以帶走的,但他沒說,興味盎然地等著,看她如伺解決。

  喝不下幹麼點呀,真浪費!她在心裡嘀咕著。

  盯著八千塊的紅酒,她現在沒工作,借住在宓兒那兒,錢要省著點用,可不能浪費呀!

  心意一定,當下決定把紅酒解決掉,不過就是紅酒嘛,也不是很烈,應該沒問題。

  「你要喝?」他好笑地問,語氣有著懷疑。

  她可不想給他看輕了,抬高下巴。「不行嗎?」

  他搖搖頭。「這酒你不行的。」

  他越說不行,她越要喝給他看,他又不是她的誰,管不著她的事。

  將紅酒倒滿高腳杯,她一口氣把深紅色的液體灌入喉裡。

  咦?還滿好喝的嘛。

  她頗感意外,印象中的洋酒又烈又澀,但這紅酒並不像其它酒那樣烈澀,還有種甘甜的味道。

  原來這麼好喝啊,不愧是八千多塊的高級品,可不能浪費了。

  「好喝嗎?」

  「不錯。」她煞有介事地回答,宛如品酒的行家,不想在他面前漏氣。

  一杯一杯地喝,不知不覺,她把半瓶的酒灌完了,才滿意地開口。

  「好了,我吃飽了。」

  他眼中的笑意加深了,欣賞著她微醺的紅頰,唇角勾起會意的笑,一看就知道,那酒精已在她體內漸漸發揮作用了。

  千尋率先站起來,明明是那麼簡單的動作,但才踏出一步,卻踩得歪歪斜斜。

  「小心。」

  他已料事如神地伸過手來,大掌扶住那柔軟纖細的腰,就像過去的每一次,將輕盈迷人的她攬入懷裡,屬於她身上清新的香氣撲鼻而來,當然,這次多了點酒香。

  千尋在他的圈抱中穩住了身子,沒做出丟臉的摔倒動作,一靠近那熟悉的胸膛,一種懷念的衝動襲來,她很自然地倚偎著他,但才維持了幾秒她便驚醒,發現自己竟然下意識地出現習慣性動作。

  「謝謝。」她忙拉開兩人的距離。

  「瞧你走路不太穩,還撐得住嗎?」

  「我又沒醉,只是不小心絆了一下而已。」為了證明沒事,她大步走出餐廳,表示自己玩一整夜都沒問題。

  沒醉?才怪,他瞧她整個人都茫了。

  這個可愛的小傻瓜,紅酒雖不烈,後勁卻是很強的,何況她剛才還混了其它的水果酒喝,更易醉人。

  唐仕誠跟在她身後,雖然沒碰她,但也只隔著一點距離,帶著笑意的眼隨時注意著她的腳步,只要她稍有不穩,他一伸手便可攬佳人入懷,不讓她傷著一分一毫。

  「你臉好紅,恐怕走不了多遠,我看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聽到回去,她就拉下臉來,小嘴兒嘟得老高,對他滿心的不滿。

  「你就這麼希望我早點回去?這麼不想看到我?這麼想把我打發走嗎?」她伸出食指戳著他的胸,不知道為什麼,今晚好想數落他,把心中的委屈和不滿全發洩出來,七天沒見他,讓她心中好苦悶。

  「我是怕你走不動,沒精神逛街看電影,到時候又怪我。」他溫柔哄著,悄悄把胸前的小手給收在掌心裡,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誰說我走不動,告訴你,是你約我出來的,你要負責。」

  「好。」

  「我要看電影。」

  「沒問題。」

  「要逛街。」

  「一切隨你。」

  「我今晚不回去。」

  「聽你的。」

  黑眸變深了,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很好,他本來就不打算放她走,今夜,他要留下她,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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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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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做了……韓千尋實在無顏面對自己,懊惱得很。她全身差點沒癱瘓,貪杯酒醉的結果,就是陣亡在床上,若是宓兒的床還沒關係,偏偏她陣亡的地點,是唐仕誠的大床。

  她紅著臉,尷尬地呆坐在床上,被單下的身子一絲不掛,光滑的肌膚上儘是紅紅紫紫的吻痕,不用想,也知道昨夜自己幹了什麼好事。

  尤其看到枕邊人那張得意的笑臉時,她更是生氣。

  這就是激情過後的早晨,迎接她的是羞愧和不甘心,因為她再次臣服子唐仕誠的懷抱裡。

  「早。」唐仕誠輕聲道,朝氣十足,顯示出他心情非常好。

  她瞄了他一眼,心下暗自歎氣。

  男女纏綿本是兩情相悅之事,她也沒什麼好怪人家的,要怪,就怪自己意志不堅,還悲慘地發現自己捨不得醒來,難得睡得如此舒服啊,歷經孤枕難眠的七天七夜後,昨晚她睡得非常香甜。

  因為這床似曾相識,這被單柔軟馨香依舊,還有那結實的胸膛,有她熟悉的溫暖和心跳聲。

  失敗、郁卒,是她此刻的心情寫照。

  她用被單捆一捆自己沒穿衣服的身子,朝床沿爬去。

  尚未沾到床邊,身後的一隻手抓住被單一角,用力一拉,把她給拉了回去。

  「去哪?」熱氣呵向她的耳。

  「上廁所。」她敷衍一句,再朝床邊爬去。

  「騙人。」一個勁道又把地位回去,直接圈在臂彎裡。

  「上廁所就上廁所,我騙你幹麼?」她沒好氣地道。

  「因為你看起來一臉想逃的樣子。」

  「我要逃,起碼也得穿衣服吧,裸奔的事我可做不出來。」雖然背對他,但她知道他在笑,因為她的背貼著他的胸,可以感覺到那結實的肌肉正因為笑意而起伏。

  他有力的手臂環在她腰問,那粗獷的線條,是定期健身的成果,這男人雖然長相斯文,但她非常明白,卸下衣服的他有多麼強壯,既狂野又勇猛,就像昨夜……

  她的耳根子又熱了,不想被他發覺,嘗試著掙脫。

  「放手啦,我又不是壽司,幹麼拉我的被子。」

  「誰教你把自己包得像壽司,不過這樣更迷人可口。」溫熱的唇印在她敏感的耳,以及她光滑如玉的後頸,下巴新生的鬍渣子也搔得她一陣麻癢。

  若是過去,她會迎合他,但現在,她只想跟他唱反調,只因為不甘心被他「吃」了一整夜。

  「你不是一向最討厭吃壽司。」

  「我討厭的是生魚片,壽司無所謂。」

  「放開我啦,我要上廁所啦!」她把被單抓得緊緊的,不准他越軌一步,也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沉淪。

  「請便。」他笑笑,放開她的腰。

  他一鬆手,她立刻往床邊爬,這次,雖然沒再被他惡作劇地拉回身邊,但還是走不了,因為他另一手還抓住被單的一角。

  她回頭沒好氣地瞪他,他則勾起唇角,回她一個使壞的優雅笑容。

  看樣子,她是別想叫他放手了,而她也不會笨得再爬回他身邊抗議,那等於羊入虎口。

  好吧,怪只怪她不會喝酒還硬要逞強,上了人家的床,後悔也來不及了。昨夜脫下的衣物不知丟到哪去了,看著地板上一件一件從客廳延伸而來的衣物,八成是進門之後就開始脫了。

  昨夜他是如何地品嚐她,她又是如何地迎合他,隨著酒醒意識分明,那些畫面也一一清晰。

  唐仕誠擺明了要她光著身子下床,真氣人。

  「你不是想上廁所?」

  「你拉著我的被子,我怎麼去。」她負氣道。

  他搖頭,更正。「是我的被子。」嘴上的笑意,依然不減優雅。

  她噘起嘴怨瞪他。「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壞。」

  濃眉揚起,輕柔的語調特意提醒她。「以前的你,也從不會跟我唱反調。」

  奇妙又詭譎的氣氛瀰漫在彼此之間,像是一根繃緊的絲絃,誰也不肯改成對方的調,彈著對方的曲。

  以往和他歡愛後,她總習慣穿上衣服,或是披件外套才在房裡走動,一來她害羞,二來她不習慣裸體。

  但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沒穿衣服的又不只她一個,他大部分身體都裸露在外,他都不介意展現自己傲人的本錢了,她還害羞什麼?

  想通了,她也不再畏縮,索性鬆開身上的被單,大方下床,美好的曲線沐浴在窗外灑進的金色光輝中,照出她晶瑩剔透的雪白肌膚。

  無視於他赤裸裸的注視,她從容地拾起地上的內衣,懊惱地發現,居然破了!昨晚有這麼激烈嗎?

  她一向保養得很好,姣好的身材看似纖細,其實該飽滿的地方絕不少一分,摟在懷裡,對男人的誘惑力有多強,唐仕誠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千百年來,女人嬌美動人的線條,總是令男人百看不厭,喚醒男人血液裡的慾望因子。

  唐仕誠一邊欣賞著她的胴體,一邊感到些許的迷惑,她的裸身已看了不下數百次,但今天的她和以前有點不同,似乎多了一種……他說不出的魅力。

  在他意識到時,被單底下又有了反應。

  韓千尋將散落地上的衣物收好,放在梳妝台上,直接進浴室梳洗,自始至終都抬頭挺胸,對那道灼人的目光視而不見。

  打開蓮蓬頭,讓冷水淋遍全身,冷水的刺激,總算讓她頭腦清醒多了。

  分手的目的是為了讓唐仕誠著急,讓他改變心意娶她,可現在看來,她還是在他的掌握裡,身上的無數吻痕,讓她對自己下的決心感到羞愧。

  浴室裡燈光晃動,高大的影子投射在牆上,與她嬌小的黑影重疊。

  千尋愣住,回過頭,唐仕誠已在她身後,寬大的淋浴間一下子變得擁擠。

  她心跳加快,沒料到他會進來,那專注熾燙的眼神所透露的欲意,她心裡有數,不會吧,他還想……

  「我來為你服務。」他低啞道,順手將淋浴門帶上,拿起架子上的沐浴乳倒一些在掌心。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她連忙拒絕,語氣無措而慌亂,因為唐仕誠從沒在她淋浴時進來過,更別說要幫她……洗澡?

  「你好像很緊張?」

  「我沒緊張,是不習慣。」

  「你的身子我全都仔細看過了,還會害羞?」低啞磁性的語氣裡,促狹意味濃厚。

  「那不一樣。」

  「哪不一樣?」看她這模樣,明明很緊張,卻又要強裝冷靜,倔強的表情煞是迷人,非常有趣,這不表示從前那個百依百順的千尋不好,而是她帶點個性的另一面,也很吸引他。

  當然不一樣了,有關親密這件事,他們一向都在燈光昏暗、氣氛浪漫的床上發生,換個地方,那情境就不同了。

  淋浴間裡,燈這麼亮,看得這麼清楚,而他又這麼高大,即便赤裸著,那強壯的體魄仍散發著男人原始的野性魅力。

  最令人害怕的是,他居然要幫她「服務」,從那危險的眼神裡,想也知道,那服務的內容,必然是會讓她意志動搖的限制級畫面,她才不會傻得答應呢!

  唐仕誠當然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打發,手裡的沭浴乳抹上那柔滑的肌膚,直接攻上她腰間,引得她低叫。「不要啦,我自己會洗,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有什麼關係,我很樂意。」他從身後摟住她,好讓自己的兩隻手更方便服務她,但同時發現佳人肌膚冰冷,令他眉頭深擰。

  「你不適合洗冷水。」

  「才不呢!」

  她反駁,不肯承認他說得對,她一向怕冷,即使是夏天,她還是會洗熱水澡,無法接受冷水淋在肌膚上那種刺骨的涼意,剛才之所以洗冷水,是為了讓自己清醒點。

  但其實,她已經因為冷水的刺激而起雞皮疙瘩了。

  交往三年,這是他們頭一回共浴,唐仕誠發現自己很喜歡用這種方式跟她肌膚相親,以往怎麼沒想到呢?真是太可惜了,佳人無措的反應大大愉悅了他,想不到換一個地方,體內湧起的慾望竟如此地熾烈。

  沐浴乳在她胸前揉出了白色的泡沫,她的渾圓在他的按摩下更為尖挺,體溫也在他的懷抱裡升溫了。

  拗不過他,她極力忍著不呻吟出聲,那帶點粗糙的指腹,揉撫過她細緻的雪膚,留下陣陣戰慄。

  好可惡!這哪是幫她洗澡,根本是故意的!

  她試圖平穩因為情慾而紊亂的呼吸,討厭為什麼自己要被他影響、受他主宰?

  憑什麼每次都是她被搞得飢渴難耐,只能被動地等著他的恩澤賜予?

  不!她不甘心,她要改變遊戲規則。

  因為這個意念的驅動,她突然轉身面對他,化被動為生動。

  「換我來幫你服務,這樣才公平。」她柔聲嬌道,倒了些沐浴乳在手上,雙手貼上他的胸,揉出白色牛奶般的泡沫。

  唐仕誠沒反對,一直以來都是他掌控主導權,小女人向來順從接受,這次兩人位置交換,反倒很有新鮮感。

  取悅他這件事絕對難不倒她,因為她一向觀察力強,也知道他什麼部位最敏感。

  白皙柔嫩的柔荑撫上他硬韌的胸膛,靈活的十指在他全身搓出一圈又一圈的泡沫,從他的頸、他的胸,來到他的腰,連他雙腿間最敏感的部分都不放過。

  在為他揉搓的同時,她胸前的渾圓也在他身上貼合舞動,有若小貓咪向老虎撒嬌,黏得似蜜,軟得似棉花糖,按摩般地舞出銷魂的催眠曲,一點一點地征服他引以為傲的理智。

  突瞧,大事抓住她的手,她愕然抬起臉,迎上他的深眸。

  「你去哪學來的?」唐仕誠皺眉,料不到小傢伙的愛撫技巧竟如此高明,交往三年,他從沒發現她這一點,不相信才分開幾天,她進步神速到這種地步。

  她瞧見他胸膛起伏逐漸加快,呼吸沉重,眼裡火苗竄燒,曉得自己成功讓他失控了。

  這個自信過頭的男人啊,總以為可以掌控一切,她以前沒這麼主動,是因為知道他喜歡當主宰者,因為愛他,所以她配合他的喜好,做個順從的小女人,乖乖地任由他予取予求。

  現在她變得主動,他反而質問她?看來,她讓他嚇了一跳,內心有著大大的勝利感。

  「我本來就會,是你沒給我機會表現而已。」她嗔睨的眼神,轉出一抹媚惑的光彩。

  唐仕誠久久無語,只是怔愣地盯著她,像是迷惘,又像是在研究什麼。

  千尋才不給他時間研究呢!

  「不喜歡嗎?那算了。」收回手,作勢要離開。

  她才剛有了動作,下一秒又教一雙有力的手臂給霸氣地摟回,柔軟的身軀撞上那硬實的胸膛。

  「繼續。」他命令,聲音是低沉而乾啞的。

  她故作冷酷,極力掩藏眼裡的笑意。

  看著吧,這一回,由她主導,她會讓他知道,自己可以是被動的小女人,也可以是主動積極的性感女王。

  繼續燒,用她的烈火燒光他的乾柴。

  回到安宓兒的住處後,千尋悄悄打開客廳的門,拎著包包輕手輕腳地進門,又輕手輕腳地關上門,然後像個小偷似的,東瞧西看後,才拍拍胸,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宓兒不在!

  她挺起胸膛,大搖大擺地朝房間定去,可才踏沒幾步,浴室的門突然打開。

  「千尋!」

  啊!不會吧?

  韓千尋嚇得一顆心差點沒蹦出來,僵硬地轉頭,在望見安宓兒吹鬍子瞪眼的表情後,心下叫糟。

  「昨晚你去哪了?也不打個電話回來,整夜未歸,我還當你被人綁架了呢!」安宓兒大步上前逼向她。

  千尋心虛地退後,賠笑打哈哈。「原來你在啊?」

  「還笑!知不知道我急死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報警了——耶?你脖子怎麼了?」安宓兒眼尖地鎖住她的頸子,發現有個可疑的紅點。

  千尋用手撥順頭髮,裝傻。「什麼啊?」

  「你脖子紅紅的。」

  「有嗎?」

  她越躲,安宓兒就越覺得可疑,索性直接伸手將她的長髮撥開,看個仔細。

  「啊——不要——」千尋忙阻止,可惜動作太慢,快不過向來動作迅速的宓兒。

  隱藏在長髮下的雪白頸項,儘是可觀的「萬紫千紅」,宓兒先是瞪大眼,接著盯向她,眼睛緩緩瞇起。

  「昨夜被蚊子叮的,好癢喔!」千尋作狀抓抓脖子,可惜證據太多,根本無法隱瞞。

  宓兒毫不給她打馬虎眼的機會,劈頭就問:「你跟他過夜?」

  「沒有。」

  真是睜眼說瞎話!

  安宓兒毫不客氣地直接揭穿她的夢話。「連半個月都熬不過,我看你沒救了,這輩子注定被唐仕誠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不!我不會!」千尋抬高下巴自信地說。

  「是喔,你是不曉得自己被吃得多徹底嗎?麻煩你脫光光去照鏡子,看看自己被吃了幾口。」

  千尋臉都紅了,她自知理虧,也難怪宓兒生氣,當初是自己哭哭啼啼跑來投靠宓兒,還信誓旦旦地說不再做唐仕誠的女朋友,結果自己又打破誓言,一夜未歸。

  在好友指責的目光下,千尋尷尬地賠笑,瞄著宓兒冰冷的神色,伸手拉拉她的衣角,孩子氣地跟她撒嬌。

  「宓兒……」

  「少來,裝可憐這招沒用,你一晚沒回來,知道我多擔心嗎?」安宓兒冷道,跟嬌柔的千尋相比,她屬於冷靜理智型。

  千尋猛地恍然大悟。「你今天沒上班,該不會是因為我吧?」

  「你一個晚上都沒回來,我哪還有心情出去工作?」

  千尋感動得抱住宓兒,可憐兮兮地認錯。「對不起嘛……我沒先告知你是我的不對,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絕不會讓唐仕誠吃定我的,除非他跟我求婚,否則我絕不跟他交往,這次是真的,我已經覺悟了!」

  安宓兒哼了一聲。「最好是這樣,否則哪天你心碎哭倒在路邊,我也不理你。」

  千尋明白宓兒這番話是氣話,若自己哭倒在露濕台階,講義氣的宓兒絕不會置之不理的。

  留著一頭短髮,一言行舉止都比較男子氣概的宓兒,總是做中性打扮,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女人味,但千尋比誰都清楚,在宓兒那一身寬大的T恤及長褲下,藏著女人味十足的火辣好身材,只是她不愛打扮罷了。

  「你放心,我不會心碎,也不會被唐仕誠吃定,因為我決定打開自己的眼界,創造自己的事業,我決定去工作。」

  安宓兒挑高雙眉,懷疑地重複:「你要找工作?」

  千尋認真地說道;「我總不能等著坐吃山空,當一隻沒用的米蟲吧!以前有仕誠養我,所以我總是癡癡地等著他,以他為天地。為了改變這種狀況,我要走出去,讓仕誠瞭解,沒有他,我也可以活得很精彩,並不是什麼都做不了。」

  安宓兒讚許地點點頭。「這還像個人話,那麼你打算找什麼工作?」

  「什麼都好,只要能養活我自己都可以。」

  宓兒冷眼盯著眼前這個一臉純情誘人,隨便眼兒一眨,都會不小心電死一票男人的女人,嘴裡喃喃嘀咕:「你別出去被其它大野狼吃掉就不錯了。」

  「什麼?」

  「沒事,讓我想想,工作方面,我倒是可以幫你。」說到此,安宓兒靈光一閃。「有了,有一個工作機會很適合你。」

  千尋欣喜地問:「真的嗎?快告訴我是什麼工作?」

  「我有個朋友阿美,是婚紗設計師,正好缺人手!」

  「太好了!」千尋興奮地上前擁抱她,感激地道:「謝謝你,宓兒!」

  「喂……我只是說人家缺人手,還沒說要用你呢!」

  「安啦!只要宓兒說得出口,事情就一定會成功。」

  「我哪那麼神啊!」

  「我相信你,因為你是安宓兒嘛,是我認識的好朋友中最厲害又最優秀的一個!」這話可一點都不是恭維,千尋的確對她這個好朋友崇拜得五體投地。

  宓兒什麼都行,能力強、又聰明,大學時功課就好,出了社會,當別人還在朝九晚五的公司當一個領死薪水的上班族時,她已經在攝影界闖出一片天地,靠她敏銳的美感,成為許多大明星翠相指定的攝影師。反觀自己,學無專長又不知目標在哪,好在本身條件不錯,給她考上了空姐這份工作。

  但是空姐這份職業看似體面,其實沒有累積什麼社會歷練,何況她三年都沒出去工作,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要做什麼,所以宓兒的幫忙,無異是黑暗中給了她一盞明燈。

  身材修長的安宓兒比一六零的千尋足足高了一個頭,抱著宓兒,千尋就像一隻抱著尤加利樹的無尾熊。

  安宓兒拍拍無尾熊的頭,安撫這個容易興奮的女人。

  「是、是,別太興奮,小心樂過頭,到時候人家沒用你,又失望得恍如世界末日。」

  「嘻嘻,我高興嘛,沒辦法,人家就是無法像你這麼沉得住氣,我要是可以像你,懂得收斂自己的喜怒哀樂就好了。」

  「不用,做你自己就好,這是你韓千尋的特色。」

  「真的嗎?我這樣很好?」

  「當然。」就是這樣才好玩,看電視看電影看連續劇,都沒有看千尋這個小女人的表情來得有趣,光是哭相就有一百多種,刺激她許多拍攝的靈感。

  身為一個優秀的攝影師,需要各種感官上的刺激,她生性理智冷靜,不像千尋充滿感性,看喜劇會大笑,看悲劇會哭得死去活來,要是看到人家被亂槍打死,還會不自主地抱著身體,彷彿中槍的是自己。感情豐富的千尋,就連不小心踩死一隻昆蟲,也要歎息好幾天,可笑地跟屍骨連連說抱歉,與這樣的朋友在一起,正好可以彌補她的不足。

  倘若千尋壓抑自己的喜怒哀樂,那就不好玩了。

  「總之,你就是你,不需要在意別人的眼光,也毋須特意改變自己去迎合別人,知道嗎?」

  「嗯,知道。」

  瞧,多麼頭腦簡單的純真啊!

  「宓兒。」

  「啥事?」

  「為什麼你不是男的?」

  「為什麼我要是男的?」

  「如果你是男的,我一定會愛上你,這樣我就可以不用為情所苦,直接嫁給你了。」

  「如果我是男的,我一定不可能娶你。」

  「咦?為什麼?」

  「如果我娶你,就換我受苦了,懂沒?」

  「……」

  「不懂是吧,看你張嘴發呆的表情就知道了,你不用搞懂,因為我絕不會是男人,所以你想破頭也是浪費時間,知道嗎?」

  「喔。」無尾熊乖乖點頭。

  「很好,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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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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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是Sammy,唯美婚紗設計工作室的老闆。」

  在宓兒的介紹下,千尋目瞪口呆地盯著對方,因為她沒想到,居然有男人可以長得比女人還漂亮。

  叫Sammy的男人是個俊美無儔的中西混血兒,身高一七七,留著一頭長髮,黑髮中挑染了金褐色,垂在寬肩上,頗為有型:膚色白皙、五宮立體,修長的眉,挺立的鼻,漂亮的薄唇,以及正在仔細打量她的深邃藍眸,從每一個角度看都出色無比。

  「你好……」她友善地伸出手,沒想到才舉起手,便立刻被那大掌有力地握

  對方突然將她的手拉高到眼前,犀利的藍眸很仔細地看,與其說是在跟她握手,不如說他在研究她的手。

  這突兀的動作讓千尋嚇了一跳,不安的目光轉向一旁,求助地望向宓兒。

  安宓兒對她笑笑,表示不用緊張,彷彿這是預料中之事,很正常。

  千尋知道若有危險或是不合宜的地方,宓兒第一個就會保護她,既然宓兒覺得沒關係,對方又是她的朋友,給人家看一下手,應該沒關係吧?

  只是……這人到底在看什麼啊?她的手又沒什麼特別的,倒是對方的手令她大開眼界,想不到男人的手也能這麼白皙細緻修長,無名指上戴著鑲了藍寶石的白金戒指,色澤圓潤,就跟男主人的藍眸一樣,既神秘又高雅。

  對方盯著她的手好一會兒,那眼神很怪,好似羨慕,卻又有點不屑。

  男子冷哼一聲,放開她的手,什麼也沒說,開始繞著她轉圈圈,把她上瞧下看、左盯右望,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遍,那目光彷彿在評量一件貨物,銳利得很,只差沒發亮。

  當對方開口時,卻是對著宓兒,語氣還夾帶著抱怨。

  「宓兒,你沒事幹麼帶個醜八怪來啊!」

  冷不防,韓千尋心口被刻著醜八怪三個字的劍砍了一刀。

  她瞠目結舌,莫名其妙地看向宓兒,臉上寫滿了質問,自己哪裡丑了啊?

  宓兒老神在在,不疾不徐地對Sammy道:「她是最適合的人選,可以幫你的平面雜誌廣告加分。」

  「我不要,找她會傷我的眼睛!」

  這句話更毒,直接在她傷口上撒鹽。

  安宓兒無動於衷,只是冷冷地回答:「如果你要找我執鏡拍攝的話,就得用她。」

  Spmmy伸出食指,直指千尋的臉,不客氣地批評。

  「她長得不高,又沒受過訓練,比她專業的模特兒太多了,為什麼一定非這個矮冬瓜不可!」

  稍不注意,又一支刻有矮冬瓜三個字的冷箭射來,正中她的額心。

  千尋深吸一口氣,嬌麗的臉上堆起客氣的笑容,清了清喉嚨。

  「咳……不好意思,Sammy先生。」

  兩人同時轉過頭來,中斷了爭執,Sammy高傲地睨著她。

  千尋毫不畏懼他的氣勢,抬起頭,挺起胸,一字一字地回答他。

  「我也許不夠高,也不是最美麗的,但絕不是醜八怪、矮冬瓜,請不要用這幾個字侮辱我。」

  Sammy轉過身來,下巴拾得高高的,雙手插腰,一臉傲然地面對她。

  「不然你想怎樣?」

  千尋保持禮貌地回答:「別誤會,我不想找你吵架,只是覺得,像你長得這麼好看的人,又是從事這種見證幸福的行業,應該有容人的雅量和高貴的氣質才對,而不是一出口就罵人。」

  這一席話,讓Sammy原本倨傲的神情有了變化。

  「你……覺得我好看?」

  千尋老實貼頭,也不怕實話實說惹他生氣。

  「你不僅長得好看,還比女人漂亮,凡是第一眼看見你的人,都會被你俊美的外表給煞到,可令人失望的是,你說話刻薄,待人不友善,虧你還是幫新娘設計婚紗的專家呢!」

  她已有被轟出去的心理準備,明知自己需要這份工作,這麼做是給自己斷了財路,但士可殺不可辱,她還沒窮到要受別人冷嘲奚落的地步。

  本以為話說出口,會惹怒對方,但相反的,這男人不怒反笑。

  「看不出你這麼醜,審美眼光倒是挺好的嘛!」Sammy一邊摸摸下巴,一邊重新打量她,望著她的藍眸裡,開始對她有了好感。

  千尋禁不住退後一步,完全被搞糊塗了,這是哪門子的回話?聽不出是褒是貶,也瞧不出是怒是喜,該生氣的時候不生氣,不該笑的時候卻笑了,實在教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讓人有點怕怕。

  「你想幹麼?」她一臉防備地盯著他,也不知這人又哪根筋不對,望著她猛瞧。

  他突然丟下一句話,不是對她說,而是對宓兒。「好,試試吧!」宓兒滿意地勾起唇角。「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看在你的面子上嘍。」「你一定會滿意的。」「希望,我拭目以待。」「放心吧,我的技術何時讓你失望過?」Sammy冷哼。「但願如此。」千尋來回看著兩人,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我還有工作要忙,不招呼二位了。」說完,Sammy逕自走出會客室。千尋趁此追問宓兒。「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你被錄用了。」「咦?」「從明天開始,你就是唯美婚紗設計公司的平面模特兒。」千尋頓了下,猛然尖叫。「耶?!真的嗎?怎麼可能?剛才他明明……」

  「他人就是這樣,你習慣就好。」宓兒端起桌上的咖啡,頗有閒情逸致地慢慢品嚐。

  千尋苦著臉說:「習慣?我根本轉不過來好不好!還以為要被掃地出門呢!」

  真搞不懂那人在想什麼,難不成搞藝術和創意的人,脾氣都這麼古怪?

  會客室的門突然又被打開,出現Sammy那張俊美又高傲的臉。

  「忘了提醒,記得叫那個醜八怪明天打扮一不再來,不准穿得太俗氣,免得砸壞我的招牌。」語畢,門再度關上。

  千尋傻眼,張著嘴久久吐不出一個字,過了一會兒,才火氣上升地質問宓兒。

  「我到底是哪裡惹到他了啊?」

  安宓兒依然維持她慣有的氣定神閒,輕啜一口咖啡後,才不疾不徐地回答。

  「因為他嫉妒你長得太美。」

  一直想做專職家庭主婦的千尋,從沒想過要當模特兒,但是為了找一件有意義的工作移開自己的注意力,她願意努力嘗試。

  「早安。」千尋一早就來到攝影棚報到,因為爸媽從小教導做人要有禮貌,於是她漾開微笑,不管認識不認識,逢人便打招呼。

  「早……」幾個坐在梳妝台前的女人,轉頭看著她,談不上冷熱的目光,對她上下打量。

  「請問宓兒在哪?」

  話才問出口,女人們更用一種評估的目光大剌剌地打量她,彷彿她的問話有些失禮。

  「你是誰?」對方問。

  她很高興,第一天來就有人問她名字,這是認識新朋友的開始,於是她友善地自我介紹。

  「我叫韓千尋,你呢?」伸出手,等著搭起友誼的橋樑。

  不過,人家並沒有伸手回應,反而怪異地盯著她。

  「我是問,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只有工作人員和模特兒才可以進來。」

  「我是啊!」她點頭。

  幾個女人恍然大悟。「喔?新來的攝影助理小妹?」

  「不是,我是模特兒。」

  她才說出口,那些女人先是表情一愣,接著噗哧笑出,彷彿她說了什麼可笑的事。

  「小妹妹,你搞錯了,我們這裡是職業模特兒拍照的攝影棚,不是一般拍沙龍照的地方。」冷傲的語氣裡,帶了點狗眼看人低的意味。

  「我不是來拍沙龍照的,而是來拍婚紗照。」

  「那你更不該來這裡,該去對面的婚紗店才對。」

  她很有耐心地跟這些女人解釋。「我不是來拍沙龍照,也不是拍婚紗照,而是來工作的,我拍的照片會刊登在雜誌上。」

  靜……

  那些女人止住了嘴角上揚的笑紋,再度用懷疑的目光打量她。

  「你該不會是Sammy新用的那個平面模特兒吧?」

  「我是啊!」她不早說了?

  「什麼!」

  不光對方吃驚,她也被嚇了一跳,因為不明白自己哪兒說錯了,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怎麼可能?!」

  「你這麼矮,一六零都不到吧!」

  咻!她覺得頭頂中了好幾支箭,模特兒說話都這麼直接嗎?態度高傲,也不親切。

  但是她並沒有因此生氣,仍是好脾氣地回答她們。

  「不好意思,我剛好一六零。」她看起來有這麼矮嗎?

  「你是哪家經紀公司的?」

  「我沒有所屬的經紀公司。」

  「你沒經紀人?」

  「沒有。」

  「你進入這行多久了?」

  「今天是第一天。」

  「什麼?!」

  千尋好無辜地雙手搗著耳朵,就怕被這幾個女人刺耳的叫聲給震聾,她們一個個高得像竹竿,臉上的煙熏妝看起來既冷艷又冷漠,處在她們中間,她像個受困森林的小矮人,而且不知為何她們看起來很不高興,態度也不友善,好似她哪裡犯到了她們。

  「你們在那邊雞貓子鬼叫什麼?」

  「Sammy!」

  女人們一瞧見Sammy,眼睛全亮了,一個個由高傲的女王,變成了嗲聲嗲氣的小女人,全都簇擁過去,恍若接見國王般地圍著他。

  「哇……Sammy,你今天好帥好酷喔……」

  「對呀,為什麼每次看到你,都讓人眼睛移不開,你也英俊得太過分了吧!」

  「你又穿新衣服了,是凡賽斯的春裝,你穿起來就是與眾不同!」

  好噁心……

  千尋差點沒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明明剛才還冷艷得像冰山,一下子就變成了熱情如火的哈巴狗,還用那種嗲到骨子裡的嗓音說話,幾乎要電麻她的耳膜。

  對於週遭女人的恭維讚美,Sammy並沒有顯現出高興的樣子,反而眼神透露了不悅,別人沒發現,旁觀者清,千尋卻注意到了,奇怪,居然有人不喜歡別人讚美?

  今天的Sammy,依然是一襲時尚的打扮,絲質襯衫及黑色長褲,搭配及肩的金黃挑染髮,柔和中添了抹神秘的氣息,卻又有一股不容掌握的叛逆,跟時下一般男人的穿著不同,俊美得令人不看他也難。

  不過,她純粹是以欣賞的目光在瞧他。

  正當她默默欣賞時,冷不防與那雙冷眼對上,她忙移開眼,假裝往別的地方看去。

  「喂,醜八怪。」

  「……」又來了,當作沒聽到。

  「一六零我在叫你。」修長高大的身影,直接站在她面前。

  雖然很下想理他,但看在他是老闆的分上,千尋只好勉為其難地抬頭正視他。

  「什麼一六零,我叫韓千尋。」她沒好氣地說。

  其它模特兒好奇問:Sammy,你認識她?」

  「她是我這一季的平面模特兒。」

  「什麼?!」

  又是一陣歇斯底里的尖叫,沒關係,她習慣了。

  「怎麼,有問題嗎?」說也神奇,Sammy一個冷眼掃去,那些模特兒立即成了膽小如鼠的哈巴狗,忙搖手。

  「沒有沒有,只是好奇而已。」

  千尋這會兒倒是對Sammy另眼相看,這人似乎很大牌耶,那些模特兒居然都不敢惹他,嘿!可真絕,他這麼厲害?

  Sammy目光又落回她身上,令她不自覺地戒備起來。

  「你覺得呢?」

  「呃?什麼?」她一臉莫名。

  「我這身打扮,你有什麼看法?」

  問她?真奇怪的人,不過既然人家問,就照實回答。

  「很美,可是……」

  「可是什麼?」那對藍眸閃過一抹凌厲的光芒。

  「有點娘娘腔,如果從背後看,我還以為你是女人呢!」

  周圍有人抽氣,也有人竊笑,彷彿在責備她的口無遮攔,總之大家都在看好戲,有人要大難臨頭嘍!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Sammy居然唇角彎起笑意。

  「你說話可真直接啊,一六零。」

  「我只是照實說出感覺罷了,你也不喜歡聽假話吧。」她哼道,心下嘀咕,又不是犯人編號,居然叫她一六零,算了,總比被叫醜八怪好。

  Sammy笑得更樂了,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千尋!」安宓兒從攝影棚走出來,一瞧見千尋便插腰斥責。「不是叫你不要遲到,來了也不趕快進來,還在蘑菇什麼!大家都在等你知不知道!」

  「啊……是、是!我這就來!」她忙應聲,又緊張又不好意思,也沒機會解釋自己其實是準時到達,根本沒遲到。「都是你害的啦!」橫了Sammy一眼,便匆匆往宓兒那兒跑去。

  Sammy搖搖頭,嘴裡嘀咕著:「一六零就是一六零,腿短,跑起來也慢。」不經意往下一瞄,發現沙發上放著一個女用手提袋。「迷糊蛋,連包包都沒拿就走了,真是的。」

  巧的是,他才拿起提袋,袋子裡的手機剛好響了。

  攝影棚裡禁止開機,他猶豫了下,從袋子外側的口袋裡找到了手機,按下接聽鍵。

  「喂。」

  手機那頭,是一片靜默。

  「喂?喂?」

  他又餵了好幾聲,得到的,卻是電話切掉的聲音。

  Sammy皺眉地瞪著手機,哇!虧他好心幫忙接,結果是一通無聊的電話。

  大概是打錯的吧,管他的!

  男人的聲音。

  手機的那一頭,沒有佳人銀鈴般的應答聲,而是男人的嗓音。

  唐仕誠沉默了,看似冷靜的臉上,籠罩了一層冷郁。

  為什麼是男人接聽?

  心湖掀起從未有過的亂紋,他不得不承認,這通電話打亂了他的信心。

  他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中,始終把千尋分手的話當成小女人一時鬧脾氣,認定她遲早會乖乖回到他身邊,當個安分的情人。

  可現在,他動搖了。

  這也是他什麼都不說,便直接切斷電話的原因。

  「唐律師,客戶到了。」秘書來到門邊,對他提醒。

  「好,知道了。」他收回心神,同時站起身,交代秘書把他桌上的文件一塊帶到會議室去。

  現在有重要的會議,他得暫且把千尋的事放下,等有空再慢慢弄清楚。

  他以為自己可以公私分明,不會把情緒帶到工作上,然而這次,他高佔了自己。

  整個會議進行過程中,唐仕誠陷入連自己也沒發現的鬱悶裡。

  「唐律師……」

  他有必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危機來臨,他不得不正視千尋的問題。

  「唐律師……」

  經驗告訴他,必須有所行動才行,那通電話裡的男人是誰?他發現自己不但非常介意,還很悶。

  「唐律師!」

  耳旁的叫喚猛然拉回他的神智,叫他的,是身旁的實習律師兼助理,而其它律師,也正關注地盯著他看。

  糟了!現在在開會,他居然失神了,這情況以往可從不曾有過。

  「現在正在討論東林企業的違約案件。」助理小聲提示他。

  唐仕誠收斂心神,回復平日的沉穩幹練,身為一個優秀律師,是不可以讓私事影響公事的,東林企業是大客戶,後天就要開庭了,需要全力以赴打贏這場官司。

  他站起來走到台前,示意助理播放投影片,專心在工作上,天生不服輸的律師性格,告訴他唯有贏家才能得到一切。

  等開庭結束,他會去解決千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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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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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唐仕誠為首的律師團,成功打了一場大勝仗,這不單代表律師事務所及個人的名氣上漲,也代表下一年度東林企業將會繼續和事務所簽約,這次的勝仗,讓他名利雙收。

  唐仕誠心情非常好,官司打贏,東林董事會為了感謝律師團的辛勞,特於今晚舉辦慶祝晚宴,大手筆地將五星級飯店頂樓整個會場全包下來。

  他開著車,離晚宴還有兩個多小時,值此慶祝時刻,他希望他的女人能分享他的喜悅,因此立刻撥電話給千尋。

  手機響了很久,大約持續了十幾次的鈴聲,在無人接聽後,直接進入語音信箱。

  他曉得,千尋的手機螢幕是他的照片,而且他的號碼有專屬的特別鈴聲,每當他打給她,不超過三聲,千尋便會接起,回應的語氣充滿了期待和喜悅,顯見她的心思全在他身上,而他也視為理所當然。

  但如今,手機響了半天沒人應,他心中有說不出的……不習慣,還有種以往所沒有的失落情緒,印象中,和千尋交往的這三年,他從沒等待過。

  按下重撥鍵,響第八聲時,手機總算接通了。

  「喂?」輕柔悅耳的聲音傳來,她的聲音一向好聽。

  「是我。」

  「誰?」

  「千尋。」

  「啊!是仕誠嗎?」

  小女人居然沒立刻知道是他打的?

  唐仕誠眉心微擰,他瞭解千尋不是會故意耍這種心機假裝的人,難道她把他的專屬鈴聲取消了?而且電話那頭傳來吵雜的聲音,這表示她不是一個人……

  「你在哪裡?」

  「我現在——正在吹頭髮——」

  在美容院。

  他會心一笑,雖然她總是沒回答到重點,但只要一點線索,他就明白她要說什麼。

  「正好,吹完頭髮,晚上我帶你去高級飯店吃飯。」他今晚很渴望見到她,很懷念那次在浴室裡兩人激起的火花。

  經過那一夜後,他認為兩人之間沒有問題,更加想說服她再回到他的屋子裡,生活中少了她,很多事都下方便。

  「咦?不行呀,我今天沒空。」

  「你約了人?」

  「不是,我有工作。」

  原來如此,他放下心,倒沒想過她找到了工作。

  「那我等你下班後去接你。」

  「你要接我?不行呀,我不確定何時可以下班,別等我了,你自己去吃吧!」

  她叫他自己吃?

  濃眉微擰,這些話,通常都是他對她說的,曾幾何時,變成她對他的台詞?

  他正想問她做的是什麼工作,為何連下班時間都不曉得,手機裡這時卻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跟你說過多少次,在房間裡手機要記得關!」

  「有什麼關係,又還沒輪到我。」

  「不行就是不行!」

  唐仕誠愣住,她不在美容院?房間?什麼房間?怎麼有男人在旁邊?

  「他是誰?」沒有多想,他衝口而出,語氣緊繃,但千尋沒聽清楚,因為周圍聲音太吵,加上旁邊有人在鬧。

  「你很霸道耶,哎呀,討厭!」聽起來像是兩人在打鬧,看不到發生何事,更增加了其中的曖昧,過了一會兒,電話主人似乎終於有空理他,而且還是用手包著話機,小聲地講:「對不起。仕誠,我得關機了。」

  「……是嗎?那改天再約你好了。」

  「嗯,好,掰掰。」

  嘟!手機切斷,沒有任何不捨的跡象,反倒是匆匆打發。

  唐仕誠臉色十分難看,就像打輸了一場官司,黑了半邊臉,心情變得分外沉重,他不得不承認,佳人的拒絕令他情緒大受影響,對於今晚即將來到的慶功晚宴,完全沒了興致。

  他無法不去在意電話裡那個男人的身份,聽語氣,千尋似乎和那男的很熟。

  也許只是她工作上認識的夥伴,但從兩人打鬧的聲音判斷,敏銳的直覺告訴他,有人在覬覦他的女人。

  握著方向盤的手背凸起青筋,難以釋懷的情緒,讓那俊容的線條變得冷硬,深鎖的眉頭再也瀟灑不起來,只因為千尋頭一回為了其它男人,切斷他的電話。

  在此之前,他相信千尋的心還在他身上,但是剛才通過電話後,他不敢保證了。

  自從她搬出去之後到現在,兩人只見過一次面,一方面因為他忙,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不在意,所以並沒有積極掌握她目前的動向。

  或許,他和佳人見面的次數要密集一點。

  腦海裡一個聲音警告他,該是積極的時候了。

  關掉手機的千尋,本以為已經輪到自己上場拍照了,結果一問之下,宓兒還在忙,前一個模特兒還沒拍完呢,她沒好氣地瞪了Sammy一眼。

  「我是哪裡惹到你了啊?講個電話也要找碴,你很沒禮貌耶!」剛才講電話時,造型師正在幫她弄頭髮,聲音已經聽不太清楚了,偏偏Sammy今天不知哪根筋不對,硬是要鬧她,還騙她說輪到她拍照了。

  Sammy冷哼。「這是對老闆講話的態度?」

  「那也請你像個老闆的樣子好不好?弄壞我的情緒,待會兒我還有什麼心情拍照啊!」這個人實在很任性耶,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模特兒不只她一個,這人就愛找她的碴。

  宓兒說,Sammy之所以愛故意找她麻煩,是因為嫉妒她的美。

  哪有男人嫉妒女人美麗的啊?她當然不會信以為真,只當宓兒隨便說說安慰她罷了。

  「剛才是誰的電話?」

  她睨了Sammy一眼,低垂著眼,不想讓落寞的情緒外露。「一個朋友。」

  Sammy挑眉。「男朋友?」

  她沒回答,倒是念了他一句。「要你管。」

  「看你的表情,也知道是男朋友。」

  「我表情怎麼了?」

  「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

  她睜大眼瞪回去,急忙反駁:「我哪有啊?」不說還好,一說她臉都紅了。

  這個臭傢伙!講話一定要這麼坦白直接嗎?而且這人真奇怪,老是在她身邊打轉,每次他一接近她,其它模特兒嫉妒的目光就一塊掃來,害她整個火氣都上來了。

  「你幹麼有事沒事老愛纏著我?」

  「我喜歡跟你講話不行嗎?」

  一句話就讓她當場傻眼忘了發飆,料不到他連這種事也回答得毫不拐彎抹角。

  那對藍眸真的好美,像藍寶石般璀璨清澈,被盯久了,還真的給他瞧得雙頰酡紅,燒燙燙的,下意識地整個人拘謹起來,本來是和他並肩而坐,因為這曖昧的氣氛,她悄悄移開一點距離。

  Sammy的眉頭比她還皺。「剛剛是慾求不滿,幹麼這會兒又露出一臉發春的表情?」

  「我哪有?!」她臉更紅了,還有些戒備跟不自在。

  Sammy突然恍悟。「你該不會以為我對你有意思吧?」

  她呼吸一窒,狐疑地瞄著他,怯生生地小聲問:「不是嗎?」

  氣氛突然冷了下來,四目相對之間,瀰漫著一股詭異氣息。

  「你想的美哦!」

  咦?

  「就算世界毀滅,我也不會挑你這個一六零!」

  一刀見血,乾淨利落!

  千尋很慶幸自己心臟夠強,才沒有被他的話給毒死,不過也因為Sammy夠坦白,才讓誤會立刻解開。

  跟這人講話,一不小心就會自取其辱。

  「因為你老是故意逗我,模特兒那麼多,就不見你去找別人抬槓,剛才又說那種曖昧的話,我當然會誤會啊!」她覺得自己才冤呢!

  「是你自己愛做夢,幹麼怪別人啊?!」

  跟這人講理,三張嘴巴也鬥不過他的三寸不爛之舌。

  她很無奈地道歉。「是是是,是我不對,是我有這個榮幸,讓你喜歡跟我講話,行了吧!」她直接自認倒霉較快,好過被他罵得滿頭口水。

  Sammy嘴角勾起笑容,表示他滿意了。

  天!她是招誰惹誰了,沒事惹到這個怪人。

  她不想惹他,但Sammy可不想把話題就此打住。

  「你剛才講電話,整個人神情都不一樣,連說話聲音都特別溫柔,對方一定是特別的人,對吧?」

  她沒否認,也沒承認,只是有點糗,一想起仕誠,柔美的臉洩漏了淡淡的情愁。

  「是你男朋友?」

  「對啦對啦!」她也懶得否認了,只補了一句。「但分手了。」

  Sammy一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怎麼?你們感情不順嗎?」

  千尋歎了口氣。「感情這事,說不清的啦!」她避而不談,本以為Sammy會繼續損她,但意外的,他只淡淡回了一句。

  「我明白。」

  她頗訝異地抬眼。「你明白?」

  「當然,我也談過戀愛,知道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痛苦。」最後幾個字流露出酸澀的哀愁,這時候的他,臉上的線條變得柔軟,看在她眼裡,竟有種迷人的淒美感。

  其實愛情不分美醜、無關身份,並不是長得最美麗,最英俊或最有身價的人就可以贏得愛情,否則妮可基曼和湯姆克魯斯就不會離婚,英國黛安娜王妃和查理王子也不會形同陌路。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說出來。

  「很難相信有人拒絕得了你。」

  俊眸因為她的話而閃過一絲異彩。「是嗎?」

  「因為你很有魅力。」這是她的肺腑之言,絕不是恭維之詞。

  Sammy頓了下,俊抿的唇揚起了陽光般的笑容,大手用力往她背上拍去。

  「跟你講話真的比較有趣,比其它只會拍馬屁的模特兒實在好多了。」此話一出,本來盯著他們看的模特兒全都心虛尷尬地別開眼,忙補妝的補妝,弄頭髮的弄頭髮,而Sammy完全不會不好意思,很明顯是故意說給某些女人聽的。

  千尋忍不住偷笑,覺得這個傢伙壞死了,但平心而論,他這人挺有意思的,雖然嘴巴有點毒,不過其實人不怎麼壞,她突然想到,只要Sammy坐在她旁邊,其它模特兒就不敢對她怎麼樣,難道Sammy是為了保護她?

  「千尋,該你了!」宓兒打開攝影棚的門對她大叫,像個男人婆一般。

  「嚇死人,這女人就不能溫柔點嗎?」  Sammy禁不住叨念,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但千尋老早就習慣了,她站起身,撈起婚紗裙擺,漾開甜美的笑容,雀躍地跑向攝影棚。

  「我來了!」

  星期天的清晨,千尋很驚訝,因為她沒想到通常這時候還在賴床的人會來找她。

  「仕誠?」一開門,她就傻住了。

  「早。」就像從前那樣,他很自然地用手托住她的頭,帶向自己,溫熱的唇烙在那兩片嫣紅花瓣之間,挑逗她的了香小舌。

  毫無心理準備之下,她的唇就被他嘗去了。

  「別這樣。」她忙推開他,幸好宓兒也有賴床的習慣,才不至於被撞見,她不敢直視他的眼,低頭道:「我們已經分手……現在只是朋友,你不可以對我這樣。」

  「我們沒有分手。」

  她詫異地抬頭,很驚訝這話會從他口中聽到。

  「如果我們分手,就不會有那次浴室裡的激情。」如預料,果然立刻瞧見她美麗的兩頰,飛上兩朵紅雲。

  「那次是……是……」

  「是我們相愛的證明。」

  她咬著唇,無以反駁,她可以堅持要分手,卻無法否認還愛著他的事實。

  「既然我們相愛,就沒有分手的道理。」

  「不!」她搖頭。「如果你沒有結婚的打算,我就不會跟你在一起。」

  「你當真?」他語氣帶笑,下認為她是認真的。

  她用力點頭。「當真!」

  望著她堅決的神情,唐仕誠心一緊,但臉上沒表現出來,她的態度似乎少了先前的猶豫,兩人沒住在一起的這段期間,她似乎有些變了,變得……不再那麼依賴他。

  強壓下內心深處那份焦躁感,他對自己充滿自信,相信只要好好安撫,佳人會回心轉意的。但佳人越來越有主見,他並不樂見,她越獨立,代表失去她的可能性越高。

  好吧,算他自私吧,不想結婚卻想保有她,因為少了她,他渾身不對勁。

  他突然越過她,連徵求同意都沒有,便很自動地走進屋裡。

  「啊……你不能進來呀!」她低呼,忙跟在後頭。

  「為什麼?既然是朋友,總不至於連喝杯咖啡都不行吧?」

  「不方便啦!」

  「你有男人?」他突然沉下臉,黑眸裡藏著風暴,下巴緊繃著。

  「我沒有!」她忙正色否認。

  黑眸裡的陰霾斂去,微笑。「那就好。」說完便往客廳走去。

  千尋隔了幾秒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不對的地方,她幹麼要跟他解釋啊?男未婚,女未嫁,在分手的情況下,她根本就不需要對他負責什麼!

  「不必倒水,也不要茶,給我一杯咖啡就好。」英挺的身子直接落入客廳的皮沙發,有如回到自己家裡一般閒適自在,他每天都在回味她泡的咖啡,現在終於可以喝到了。

  「不行,要喝咖啡,自己去買。」她拉著他的手臂,試圖送走這個不速之客,要是被宓兒看見就慘了。

  濃眉無辜地擰緊,不滿她真的趕人。「你怎麼那麼絕情?」

  「噓,小聲點。」

  他才要問為什麼,房間裡這時卻傳來些許聲音,是宓兒的房間。

  「糟了!」她一邊推著他一邊低聲催促:「我朋友醒了,你快走。」

  「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

  「要是宓兒看到你會不高興!」

  他聽了十分不悅,何時開始她在乎別人比在乎他還多?既然來了,他就不會那麼容易被打發定,而且,他今天一定要喝到佳人煮的咖啡。

  方向一轉,他直接往飯廳走去。

  「啊,你去哪?」

  「找咖啡。」

  她又急又慌地追上前,幾乎是哀求的語氣。「你別亂闖呀!」

  房間門打開,安宓兒睡眼惺忪地打哈欠。「千尋……」

  「呃……早啊,宓兒。」

  「你在跟誰說話呀?」稻草般的短髮,加菲貓的睡眼,穿著中性睡衣的安宓兒像遊魂一樣地走出來,一臉沒睡飽地問她。

  「對不起,吵到你了嗎?我剛才在講電話。」她微笑道,站在吧台旁,故作鎮定地回答她。

  「可是我好像聽到男人的聲音?」

  「喔?那一定是電視機,對不起,我剛才開太大聲了。」

  「喔……沒關係。」安宓兒搔搔稻草般雜亂的短髮,繼續游她的魂,進她的廁所。

  門一關上,千尋掛在嘴上的微笑立刻消失,幸好剛才動作夠快,及時將唐仕誠給推進飯廳吧台下的櫃子。

  宓兒家的廚房是西式開放性的設計,設有吧台,吧台下的空間正好勉強可以容下他高大的身體。

  她蹲下身,對吧台底下的唐仕誠低聲警告。「你快走,趁現在。」

  「不要。」

  「你不可以這樣霸道。」

  被人硬塞在吧台底下狹窄的空間裡,他已經很不爽了,居然還要他偷偷摸摸像個賊似的溜走,他堂堂大律師的顏面置於何處?不但撈不到好處,還吃不到甜頭。

  他垮著臉,神情極度不悅,表現得很明白,賴定不走。

  「算我求你啦!」她雙手台十地拜託。

  他還是不肯,沉著臉,擺明了在生氣。

  怎麼這人拗起來像個孩子一樣,令她好氣又好笑,因為在她心目中的唐仕誠,可是風度翩翩的成熟男人,不曾像現在這樣賴皮過。

  「好,我煮咖啡給你喝,喝完就走,好嗎?」她沒辦法,只好退讓一步。

  那擰緊到足以夾死好幾隻蚊子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

  「行。」他想要走出來,卻又被她塞垃圾似地推回去。

  「躲在這裡不准出聲,如果被我朋友發現,我就不理你,也不煮咖啡給你喝。」

  他想抗議,正好廁所馬桶沖水的聲音傳來,門也隨之打開,千尋假裝在摸東摸西,準備煮咖啡的器具,讓他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雖然百般不情願,但為了咖啡,只好繼續窩著,保持最佳品質靜悄悄。

  「千尋,你怎麼起這麼早?」宓兒問。

  「我本來就起得早,是你睡很晚,所以不知道。」

  沒錯,千尋一向早起,唐仕誠回憶起兩人甜蜜的日子,她總愛早起為他準備愛的早餐。

  「你在幹麼?」

  「我在煮咖啡。」

  「喔,那順便幫我煮一杯吧!」

  「啊……你要喝?」

  「對啊,怎麼了?」

  「我以為你要繼續睡回籠覺。」

  「不了,等會兒八點半有個介紹法國一位知名攝影師的節目,我要看一下。」

  不會吧!

  「……」唐仕誠臉色很難看,這不等於告訴他得一直窩在吧台底下?

  「呵……這樣啊……」千尋悄悄往下瞄,她可以感覺到吧台下有人很不爽,她吐吐舌,無聲地偷笑,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快意。

  唐仕誠就這麼窩著,像個見不得光的烏龜,躲在龜殼裡不能出來,什麼事都不能做,只能當啞巴。

  聽著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他越躲越不爽,這小女人居然就這麼給他聊起天來,還開心得很,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他目光一垂,視線落在那雙裸足上,小巧精緻、又白又細嫩,勾起他的回憶,兩人親熱時,他曾頑皮地吻著她的腳,讓她癢得格格笑,直向他求饒。

  如今,這雙美腿就在他眼前,她身上穿著棉質的連身裙睡衣,裙長只到大腿,緊貼著臀部,曲線依稀可見。

  他眼裡燃起火光,唇邊勾起了邪氣的淺笑。

  很好,他找到排解無聊的事情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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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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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尋全身一顫,還倒抽了口冷氣。

  「怎麼了?」宓兒問。

  「呃,沒有啊,我只是做個深呼吸而已。」她面露微笑,強自鎮定,心下卻哀叫,因為有一隻不規矩的手正在她敏感的大腿上吃豆腐。

  她人站在吧台前,冷靜地將瀝好的熱咖啡倒入玻璃杯裡,而宓兒則坐在吧台的另一頭,眼睛專注在電視上,完全沒發現下面藏了一個男人。

  她想轉移陣地,但吧台下的人可不讓她這麼做,撫摸大腿的手在她肌膚上極盡溫柔地滑過,一發覺她有逃離的企圖,立刻收緊掌心,鉗制住她的小腿,還威脅地拉住她的衣角,意思是如果她強行走開,那麼他可不保證不會拉壞她的睡衣。

  這個壞蛋!

  她禁不住心下嘀咕,他擺明了相準她不敢讓宓兒發現,只好乖乖地任他擺佈。

  她柔滑似水的肌膚毫不意外地勾起他內心深處的狂野熾熱,腿部的線條在他指腹的撫揉下變得緊繃,顯示出他對她仍有很大的影響力。

  這種類似偷情的感覺頗為刺激,她完全在他掌控之下,他怎能不乘機恣意妄為呢?

  傾上前,溫熱的唇,輕輕啃咬她的肌膚。

  千尋一個失手,不小心把舀了一匙冰糖的銀湯匙給掉到桌上,湯匙碰撞桌面,發出了響聲。

  宓兒回過頭,瞧了她一眼。

  「手滑了一下,不好意思。」她一邊用抹布擦,一邊尷尬地笑道。

  好在宓兒不以為意,加上注意力放在電視上,所以沒發現她的不對勁。

  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但同時不可否認的,她無法抗拒他的挑逗,明知不該這樣的,但卻不由自主地在那熱燙的掌心和唇舌的吮吻下全身發熱。

  不安分的手延伸到大腿內側,細嫩敏感的肌膚清楚地感受到那雙大掌上的薄繭,激發一陣又一陣的麻癢難耐,令她的心跳一次比一次劇烈。

  當熱燙的撫觸來到她雙腿間最柔軟的稚嫩時,她無助地低喃一聲。

  「啊?你叫我嗎?」宓兒回頭問。

  「是……你的咖啡煮好了。」她喉頭乾渴地說。

  「謝謝,咦?你臉怎麼紅紅的?」

  「咖啡的熱氣,讓我有點熱。」為了取信於宓兒,她還故意用手揚風。

  宓兒不疑有他,端起咖啡啜了一口,目光又被節目給吸引去。

  「宓兒……」

  「嗯?」

  「這節目演多久?」

  「一個小時。」

  千尋心下叫苦連天,這表示她要忍耐一個小時。

  這個節目的內容是採訪世界各地的一流攝影師,介紹他們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並解說作品的拍攝過程,從如何取景、捕捉畫面,到如何用特別的方式製造出書面的效果,公佈一些不為人知的秘訣,並訪談他們到達事業巔峰前的辛苦歷程。

  宓兒看得出神,佩服得深吸一口氣,發出讚歎。

  「哇……好厲害,技術真好。」

  「是呀……嗯……」她跟她一樣,不由得呼吸加重。

  「不愧是大師,出神入化的技巧看得我全身沸騰。」

  「嗯……」她也是啊……不只熱,還快被燒死了。

  她極力忍著不呻吟出聲,還得假裝平靜無事地喝著咖啡,所幸電視的聲音夠大,蓋掉她略顯微亂的喘息。

  隨著裙下的毛手毛腳,她沒拿杯子的那隻手也越握越緊,那指腹正以著熟悉的韻律,隔著絲質布料折磨著她最敏感,也最脆弱的部位。

  她用力捏著拳頭,將手心壓出了印子,貝齒將下唇咬得分外嫣紅,得靠桌子撐莊,才不至於腿軟。

  咦?等等,他在幹麼?

  天!他在脫她的內褲!不要……討厭啦……

  耶?他他他——還用嘴巴直接親她的——她的——

  噢……不……

  嗚嗚嗚嗚嗚,她好想哭啊,這可惡的男人!一定是藉機報復她把他塞在吧台下。

  分不清這是最甜蜜的痛苦,還是最痛苦的甜蜜,這令人又愛又恨的男人,無情地在她體內點燃了一把火。

  下一秒,她感到有東西侵入雙腿間脆弱的秘境,她忙用手搗住嘴,以防不小心叫出聲……天啊!還以為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只在法庭上厲害,原來用在別的「地方」也很高竿。

  她額頭泌出了香汗,下半身快要融化,突然覺得自己像A片女主角一樣大膽,他們向來只關起門來在房裡歡愛,一切公式化進行,愛撫、纏綿、激情,然後筋疲力盡。

  唯一的一次脫序表演,是在浴室那次,但還是只有他們兩人,不像現在,不但在別人家裡,還在人家面前,偷偷摸摸地幹這種……這種……

  噢……她真的好想叫救命,印象中可不曾見他如此放浪形骸過,天殺的是,她拿他無可奈何……

  時間彷彿放慢了它的步調,每分每秒都漫長得很,她得費九牛二虎之力才能穩住手上這杯咖啡,不讓它灑出來。

  進去。

  出來。

  又進去。

  再出來。

  她的手,不斷地抖抖抖……

  一個小時後,節目結束了,她小命也差不多沒了。

  安宓兒深深地歎了口氣,雖然播完了,那份感動和震撼,依然回味無窮。

  看來要走出國際,成為第一流的攝影師,她要學習的技巧還很多。

  她轉回身子,打算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卻因眼前梨花帶雨的臉蛋而怔住。

  「你怎麼了?」她嚇了一跳,因為千尋整張臉紅通通的,眼眶又濕又紅。

  「我、我難過嘛……」

  「難過什麼?」

  「我想到那個臭唐仕誠,老是折磨我,好可惡!」

  宓兒恍然大悟,安慰這個為愛吃苦的小可憐。

  「傻瓜,想那個負心人做什麼?」

  負心?唐仕誠皺眉,他哪負心了?說分手的那一個可不是他。

  「我也不想啊,但有什麼辦法……」簡直有苦難言,她一邊說,一邊大口大口地喘息,安宓兒以為她是因為啜泣,所以呼吸比較急促。

  「你哭也沒用,對那種只想享受權利卻不肯負責的男人,勸你還是早早死心吧!」

  原來是有軍師在旁邊慫恿,怪不得啊,唐仕誠終於明白千尋突然提分手的原因了,這啊男人婆,該死的多事!

  宓兒不厭其煩地提醒。「記住,男人都很犯賤,你越順著他,他越無後顧之憂,別給他乘隙而入的機會。」

  來不及了!她……現在就被乘隙而入了!

  「把眼淚擦乾,別哭了,看看你的臉,氣得多紅啊,但說實在的,你哭得還真是好看……」安宓兒突然想到什麼,忙道:「等我一下!」說著,急急往房間跑去。

  趁著這個空檔,千尋終於有機會喘口氣,極力趕走賴在裙裡的臭男人,叫他趕快滾蛋。

  「別鬧了!」她以著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哀求他。「你快走啊……」

  「不要。」

  「算我求你啦——」

  「好。」他更賣力地滿足她,讓她氣羞地嗔罵。

  「我不是求你這個!」

  有生以來第一次,她真的很想扁人,竟然賴皮到這種不要臉的程度,讓她不知該哭還是該……呃……享受……

  「來來來,千尋!」

  聽到宓兒的聲音,她又嚇得立正站好,當瞧見宓兒手裡那台專業照相機時,禁不住哀號。

  「不會吧……你要拍我?」

  「你知道的,攝影師有拍照的癮,尤其是看到好畫面時就會手癢,你現在的表情……嗯,該怎麼形容呢?有一種對男人而言十足誘惑的性感媚態,啟發我好多靈感。」

  「不要啦……」

  「有什麼關係,你不老早習慣當我的模特兒了?來,不用特地擺pose,自然就好。」

  「別照啊宓兒……」她羞死人地忙用手遮住臉。

  卡喳——卡喳——快門不停地按著,宓兒用她銳利的目光,捕捉千尋欲迎還拒的羞澀神態,雖然不明白為何她會有這表情,但她知道,這將會是她人物攝影的一張傑作。

  嗚嗚嗚……怎麼會這樣啊……

  千尋此時此刻心虛得要死,只能又羞臊又膽戰地任由宓兒拍下她一張張受盡慾火煎熬的楚楚可憐樣。

  「啊,沒底片了?才拍了二十幾張而已。」

  對千尋而言,是二十幾張做虧心事的證據。

  「你等著,我回房間拿底片,記得還有一卷。」說完,又匆匆跑回房間。

  這是最後一次趕人的機會,千尋決定強硬一點,這次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把他給轟出去。

  她奮力抽開身,情急之下一腳抬起,往唐仕誠的臉上踹去。

  「唔!」他悶哼一聲,抱著鼻子,表情痛苦。

  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拉起他,一把將他推出門外,在宓兒走出來時,剛好千鈞一髮地及時關上門。

  「咦?你怎麼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沒有啊,我……我好累,我想再睡一會兒!」說完,也不管宓兒的叫喚,急急跑進房間,將門鎖上。

  「哈……哈……」彷彿缺氧般地大口吸著氣,她嚥口水,好滋潤乾渴的喉。

  剛才真是好險!

  千尋背貼著門,撫著劇烈怦怦跳的心口,一想起剛才仕誠對她所做的事,就羞煞得不能自已。

  幸好,她順利將他趕走了,但緊接著,她發現有件事不對勁。

  屁股怎麼涼颼颼的?難道……

  她低下頭,掀起睡衣裙擺,果真悲慘地發現——

  她的絲質性感小內褲,還在唐仕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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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你的薪資,拿去。」

  Sammy將一封薪資袋交到韓千尋手裡,信封雖不厚,卻很有重量,最重要的是,有一份實在感。

  賺錢除了讓人覺得努力有回韻之外,也是一種對自我價值的肯定。

  「哇!有一萬塊耶!」她好感動地親著薪資袋。

  「才一萬塊,就高興成這樣?」

  「當然,我已經有三年的時間沒在工作了,賺到這份薪水,讓人覺得很有成就感,而且只是在攝影棚當一天模特兒而已,就有一萬塊的報酬,我很滿足了。」

  「這是你應得的,你很敬業,配合度又高,雖然沒有受過訓練,但很上相,被罵也不會耍脾氣,很好。」難怪宓兒要他用她。

  她頗意外地望著他。「呃……是這樣嗎?」

  「當然,我的話你還懷疑?」他面露不悅。

  千尋依然一臉不可置信。「我只是很訝異你居然也會讚美我。」

  「為什麼不?我可是很善良的人。」

  這話聽了讓人額角不抽筋都很難,虧他還好意思說得出口,當初是誰動不動就罵她醜八怪,笑她矮冬瓜的?這人也未免太健忘了吧!算了!自己也不是記仇的人,而且,這頓中餐還是Sammy請客,她更不會跟他計較。

  「好稀奇你會找我一起吃飯,還請客呢!」

  「不行嗎?」

  她眼睛立刻彎成下弦月,嘴角堆滿了賠笑,對Sammy的說話方式早習慣了,也不以為意。

  「當然行,這是我的榮幸。」

  Sammy雖表面上吐她的槽,其實也被她容易開心的個性感染了喜悅,嘴角似有若無地勾著笑,並很好奇她剛才的話。

  「你剛提到三年沒工作,為什麼?」她有大學學歷,人又長得不賴,並且還很年輕,怎麼可能找不到工作?

  千尋聳聳肩。「因為我之前和我男友住在一起,他養我,我幫他打理家務、伺候他,自然而然就沒再出去工作了。」

  「那不跟家庭主婦一樣?為什麼不乾脆結婚算了?」

  結婚二字觸動了她內心隱藏的痛,原本富有朝氣的笑容,瞬間罩上一層烏雲密佈。

  「我想,但他不想。」

  Sammy恍然大悟。

  「所以你搬離他的住處,想一個人自力更生?」

  「這是原因之一,另一個重點是,只要我住在他那裡一天,我們兩人的關係就無法改變,只有先離開他,我才有勝算,我要讓他明白,一個人生活和兩個人生活是不同的,這樣他才會體會我的好,改變心意娶我。」

  「原來如此……」

  「你呢?」

  「我?」他皺眉,沒事幹麼扯上他。

  「你心情不好對不對?雖然你沒說,但我看得出來。」

  他只哼一聲,什麼也沒說,但她立刻明白了,是嘍,這人心情不好,所以才會找她一塊吃飯,希望有人陪陪他,卻嘴硬不肯承認。唉!真是倔強得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願意說來聽聽嗎?」

  「不要。」

  馬上就被無情地潑冷水了,沒關係,她已有免疫力,自尊被他踐踏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吃飯吃飯!

  「是感情問題。」

  「咦?」她抬起臉,兩腮鼓鼓地塞滿了食物,很努力地吞嚥下肚後,才興致勃勃地問:「你說什麼?」

  「沒有。」他別開臉,輕哼。

  「……」她很用力地、很用力地、用眼白的地方瞪他,明明就想講,卻又拽個二五八萬不肯說。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又必有欠扁之處,她必須要做個深深的吐納調息,才可以壓下扁人的衝動。她太瞭解了,他可以不說,但她不能不問,否則這個任性的傢伙,一定會記仇到天長地久!

  於是,她眨著期盼的目光,用著低聲下氣的語氣,雙手合十地拜託,進入笑臉迎人最高深的修為境界。

  「求求你,告訴我吧,你不說,我會睡不著覺,吃不下飯,愁眉不展,全身都不對勁的。」順便擠一擠眼睛,讓眼睛水汪汪的,逼真一點。

  Sammy掃了她惹憐的表情一眼,才慵懶施恩地道:「好吧,看你這麼有誠意,告訴你也無妨。」

  「謝謝。」真是謝天謝地!普渡眾生喔!

  Sammy歎了口氣,憂愁的俊美面孔,一時之間還真有秋意濃濃、楓葉凋零的淒美動人感。

  「其實我跟你一樣,有一個相愛的情人,對方因為一些世俗的眼光,不肯跟我結婚。」

  「耶?真的?」

  她了悟,難怪他懂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痛苦,之前還偶爾會見到他心事重重的模樣,原來是為情所苦。

  「我們有太多的困難要克服,可惜對方勇氣不夠,不肯跟我一起面對。」Sammy歎道。

  很難得見到Sammy感性的一面,他遙望遠方,目光失了焦距,這樣的他,禁不住讓人也跟著感染傷悲。

  千尋同情地蓋住他的手。「看來我們同病相憐,雖然有心,卻得不到對方的回應。」

  「愛情就是這麼一回事,永遠不會按著你要的步調走。」左一個歎。

  「感情下最多的人,總是受傷最重的那一個。」右一個唉。

  「為何愛情總是不由人?」左一個怨。

  「如果由人,我們哪會在這裡惋歎啊!」右一個悲。

  說著說著,兩人不約而同無奈地長吁短歎,互相舔傷,憑弔惆悵,因為他們同是天涯失戀人,彼此感同身受,還惺惺相憐。

  正當她感觸知己難尋,大歎愛情能有幾多愁,恰似兩行淚水鼻涕流的時候,想也沒想到,無巧不巧地遇見她癡戀的男人——唐仕誠。

  西裝筆挺的身影,打從走進這間雅致的餐廳,便一眼看到她,當然,連她約會的對象一併收進視線裡,黑眸瞬間放出森冷的寒光。

  唐仕誠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和客戶一起來這兒用餐,順便討論事情。

  在此巧遇,她也很意外,但不管如何,見到他,她第一個反應總是悸動的,加上昨天他在吧台裡對她所做的事,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會全身發熱。

  本以為他會跟她打招呼,誰知接收到的,是一抹寒光。

  唐仕誠轉開臉,跟一群人在餐廳服務人員的帶領下,走進高級包廂。

  韓千尋難掩內心的失望,那冷漠的眼神凝結住她的思緒,把她一顆心吊得老高。

  怎麼回事啊?他為什麼像個陌生人似的,連笑一下都小氣,難道他還在為昨天把他踢出門的事生氣?

  「怎麼了?」Sammy察覺到她的異樣。

  「沒有。」

  「沒有?你好像突然魂不守舍起來。」

  「別問啦,吃吧!」她低下臉,埋頭「苦吃」,但她哪吞得下肚啊,整副心思全懸在唐仕誠那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上。

  忐忑不安的心,不斷地往下沉。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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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尋回到住處時,已是半夜一點多了。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下了車後,對Sammy道謝。

  「早點睡,免得黑眼圈跔出來,又變回醜八怪。」

  她對Sammy做了個鬼臉。「知道啦!」真是的,不知是誰讓她這麼晚回來的,居然還好意思教訓她。

  轉過身,正要朝公寓大門走去,她突然想到自己的袋子忘了拿,忙又轉身。

  「Sammy!等一下!」

  「又怎麼了?」

  千尋把頭采進車窗裡,糗大地陪著笑臉。「我的包包沒拿啦!」

  在大樓旁的巷口隱密處,一雙炯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熊熊怒火,直往那對曖昧的男女燒去。

  唐仕誠已等候多時了,吹著冷冷的夜風,苦候佳人的身影。

  等到的,卻是這令人怒火中燒的一幕。

  千尋坐著那男人的車子回來,凱迪拉克的黑色轎車在路燈下高貴地發亮,在這曖昧的夜半時分,女人從男人的車子裡走下來,只更突顯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而且她下了車,卻還捨不得走……

  從這個角度望去,只瞧見她露在外頭的下半身,渾圓性感的俏臀,短裙下撩人的美腿,以及紅色的高跟鞋:而她的上半身,則伸進駕駛座的車窗內,這曖昧的動作,有經驗的人都猜得出他們在做什麼!

  火大!

  唐仕誠下巴繃緊,眼中危險的風暴呼之欲出,尚未抽完的煙被緊握的五指捏熄,即使煙蒂灼燙了掌心也不在乎。

  黑眸深不見底,除了那兩個人,什麼都看不到。

  過去交往過的女人,就算分手了,他也可以平心靜氣地祝福對方,瀟灑放手。然而,親眼見到千尋投入其它男人懷抱,他內心的震撼幾乎要撕裂他向來自傲的冷靜。

  他打過無數官司、見過各種大場面,面對任何艱難的挑戰,他總能輕鬆擺平;但現在,他只感到內心的護火正侵噬著他的理智。

  他對她的在乎,比自己想像的更多。

  Sammy終於找著她的包包,掉在座椅的下方。

  「拿去,迷糊蛋!」

  「嘻嘻,不好意思,謝啦!」

  「別忘了後天要拍照。」

  「放心,我寫在行事歷上了,哪敢忘啊!也會記得睡前敷臉,每天二十四小時勤做保養,行了吧?」

  「很好,走了,掰。」

  她離開車窗,在路旁對他揮手,目送車子遠去,才一邊在包包裡找鑰匙,一邊走向大門,完全沒注意到附近有人。

  站在門前,正打算拿磁條卡刷開大門時,一隻大掌握住她纖細的皓腕,嚇得她抬起頭來,張大的嘴正要高分貝地尖叫,幸好及時看清來人,才將到喉準備高喊的叫聲,化為長歎,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你。」

  「走!」不由分說,他霸氣地拉著她,離開大門。

  「去哪?」

  他沒回答,臉色難看得彷彿吃了十斤炸藥。

  「慢點——仕誠,我腳會痛哪——」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她的腳早不勝負荷,發酸又發痛,被他這樣快速的拉走,更是扯疼,害她走得跌跌撞撞,光保持不跌倒就已經很吃力。

  他在氣什麼呢?她又沒惹他,想起他白天時的冷漠,加上現在莫名的怒氣,一股委屈湧上心口,心酸酸。

  唐仕誠無視於她的抗議,大掌鉗制著那皓腕,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前座,自己則上了駕駛座,關上門,按下中控鎖。

  「仕誠,你到底在——」氣什麼?這三個字還來不及問出口,就被他拉向前,教火舌給吞噬。

  他的吻,充滿了佔有、霸道和激情,這一刻,他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意,承認自己一直不肯承認的事實。

  他無法放開她!

  家裡少了她,什麼都不對勁!

  回家不再是快樂的事!

  吃東西也變得索然無味!

  工作上的努力沒人分享!

  對未來也少了份期待!

  總之,沒了她在身邊,他做什麼事都不起勁!而且情況有越加嚴重的趨勢,這不得不讓他面對現實,千尋跟從前那些女人不同。

  他無法控制地受她擺佈,因為她征服了他的心。

  他已經習慣她的陪伴,再也無法接受一個人的日子。

  這女人成功地讓他嘗到甜頭,上了癮,捨不得放手。

  千尋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太多的疑惑,她沒機會問,他激情的吻著她,彷彿要烙下什麼證明,像脫了軌在發洩什麼,對於向來理性的他而言,是一次難得的失控。

  她暈了,全身軟綿綿、暈陶陶的,雖然很想知道他怒氣來自何處,但無妨,這一吻,讓她一整天的郁卒得以解套。

  他……還是在乎她的……

  直到久旱的慾望受到甘霖滋潤得到滿足,唐仕誠才結束了這個冗長又火熱的舌吻,盯著她,眸裡的慾火未熄,確認那鮮紅欲醉的唇瓣紅腫未消,留下他的烙印,這才甘心放過她。

  「為何這麼晚回來?」他的語調又回復了冷靜自制,和前幾分鐘的他完全大相逕庭,讓人錯愕也猜不透,懷疑剛才那個失序的人會是他?

  「嗯……和朋友一塊吃飯。」她輕輕喘著氣,剛才的熱吻所帶來的衝擊,還令她腦袋空空,心律不整呢!

  「那一定是很好的朋友,才會吃到這麼晚。」他眼裡妒火狂燃,但表情沒洩漏半分情緒,語調越是溫和輕柔,越讓聽的人毫無防備,低啞中帶著催眠似的柔情,讓人不自覺地鬆懈,這是他套話的一貫伎倆。

  「還好,很談得來就是了,會這麼晚,是因為後來又去唱KTV,才會現在才回來。」

  「一群人去唱,會弄到這麼晚也是很正常的。」

  「沒啦,就兩個人而已。」

  黑眸深處的火苗在風暴中閃著犀利的光芒,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很難讓人不懷疑發生了什麼事?

  「就兩個人?不會太無聊嗎?」

  「大部分都是我朋友在唱,我負責點歌,因為他心情不好,我只是陪他而已,反正我也搶不到麥克風,只好當聽眾了,況且那兒的滷味不錯,很好吃。」她老實地敘述今天的行程,整副心思全繞在他剛才狂野的行為上。

  她有感覺,仕誠今晚不太一樣,彷彿有什麼事要發生。

  他……是否有什麼事要對她說?一顆心期待地小鹿亂撞。

  唐仕誠仔細觀察千尋的表情,語氣正常,表情也不心虛,如果和那男人真發生什麼曖昧的事,她瞞不過他,因為她不擅說謊,一說謊眼珠子會飄來飄去,還會不自主地捏著手指頭,這個秘密,只有他知道。

  她還是那個他最喜愛的小女人,不要心機,不擅說謊,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如此依戀她的原因,律師的生活用「腦」過多,跟她在一起,他可以完全放鬆。

  心頭沉重的擔憂,剎那間解除,他放寬心了,但這並不表示完全不設防。

  「你為什麼這麼晚還在這裡?」她忍不住問,語氣流露出試探的意味。

  「我想見你。」

  「那你也不能一見面,就不由分說拉著我上車,還吻人家,我現在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不可以對我任意妄為。」她收回被他握住的手,表示得很明白,她的所有權可不歸他。

  「你不是也很喜歡」。」雖然是在盛怒下吻她,但他可清楚地記得,她毫無反抗,還很陶醉。

  她雙頰羞憤地染紅,禁不住負氣道:「我喜不喜歡不關你的事,還有,請你解釋,中午在餐廳時你幹麼像陌生人那樣嚴肅?還有剛才你為何生氣?」

  「生氣?這話從何說起?」

  「睜眼說瞎話,明明就有。」

  「我沒生氣,只是很擔心,因為你一直沒回來,所以看到你時,才忍不住用太大力,我吻疼你了?」

  每當他以深情溫柔的眼神望著她時,她就會心軟,吵架也要有對象,不然也吵不起來。她避開他灼熱的目光,提醒自己要堅持原則,否則努力都白費了。

  她想聽的,可不是這些柔情蜜意的表面話,她要的是他的承諾,在他願意給承諾之前,她不會屈服的。

  「千尋,搬回來好嗎?」

  她驚訝地抬眼,目光期待地凝視他。「你是說……」

  「我承認沒有你的日子,生活少了樂趣;清晨沒喝到你煮的咖啡,我一整天都渾身不對勁;晚上回家,沒有你的微笑迎接,屋裡一點生氣也沒有,我想念有你的日子,我要你回來。」

  嘿,他終於知道她的重要性了!

  她心跳加快,但努力克制著不要太過興奮,故意嘟著嘴,看似不在乎,沒讓心頭的得意表現在臉上。

  「回去?我又不是你的誰,憑什麼回『你家』啊?」

  「你是我的女人。」

  女人?不是老婆?

  「我不要沒名沒分。」她迎上他的眼,再次聲明。

  「我愛你,千尋,除了婚姻,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就算沒結婚,也不代表我對你的疼愛會少一分。」大掌輕輕覆蓋在她手背上。

  她無法置信地看著他。「你既然什麼都可以給我,為何唯獨不能給我一個名分,難道你認為我不會是個好妻子?」

  「這跟你是不是好妻子無關,我們住在一起那麼愉快,你又為何執著於名分問題?現在離婚率那麼高,我同事天天都在處理離婚案件,我看太多了,結婚只會讓兩人的生活變得更複雜,其實就算沒婚姻,我們也可以過著像夫妻般的生活,不是嗎?」

  律師的身份,讓他看太多社會的現實面和人性的醜陋,事先避開風險,是他的生活態度,也是他事業成功的不二法門,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這輩子從沒對女人做出這樣的承諾過,千尋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難道……你就這麼對我沒信心?」

  「不是針對你,今天換了任何女人,我不結婚的心意不會改變,如果你怕沒保障,我可以把房子過戶到你名下。」

  是了,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他們兩人對婚姻的看法完全不同。

  她憧憬夫妻生活,他只想同居一輩子。

  這男人根本不懂,婚姻不光是一張結婚證書而已,它是一種誓言的表徵,表示願意攤在陽光下,讓眾人曉得,他們選擇了彼此作為人生伴侶,會愛對方一輩子,照顧對方一輩子,不離不棄,人生路上風雨再大,也會牽著對方的手走完一生。

  這才是婚姻的真諦,這男人根本不懂!

  她不是想把婚姻當成鎖煉綁住他,倘若相愛了幾年,他厭倦了,決定結束婚姻生活,她絕不會纏著他,當然,以他的個性,必然會饋贈她可觀的錢財,當作陪他生活的代價。

  但這些,她根本不在乎,也不屑,她真正害怕的是,他不瞭解兩人一起生活的意義在哪。當緣分走到盡頭,那時她一顆破碎的心,要如何收拾?

  「千尋?」他怔住,只因那雙明眸毫無預警地掉下淚珠,令他一時之間措手不及。

  他伸出手,想撫摸她的臉,不料被她不領情地甩開。

  千尋深吸一口氣,瞪著他。

  「我現在鄭重警告你,我的唇和我的身體,只留給會娶我的男人,你不准再碰我!」

  打開車門,她走下車,沒有回頭,也不給他機會抓住她的手,毅然決然地走進大門,在他面前,關上那一扇門。

  唐仕誠站在門外,呆了好一會兒,關上的門差點沒二度撞痛他的鼻子。

  他說錯了什麼?

  他給她舒適的豪宅、高級的生活品味、浪漫的情感,有時候,還給她驚喜。

  這樣不好嗎?她有什麼好不滿的?

  他從沒有追回分手女友的經驗,已經為她破了例,死皮賴臉地纏著她,被塞進桌子底下,像個小偷鬼鬼祟祟,還被踢出門呢!

  他可是頗有名氣的名律師,這些事若傳出去,他那堆同行肯定笑掉大牙。

  他還開口求她回來,連愛你這種很少放在嘴上的肉麻話都用上了,不過就是沒跟她求婚罷了,但有差嗎?

  除了名分,該給她的,他一點都不吝嗇。

  雙拳緊握,他也生氣了,因為實情是,當他在餐廳瞧見她和另一名男子用餐,她的手蓋在對方的手上時,他就亂了分寸。

  不可思議地拋下中午的重要飯局,他丟下大客戶中途離席,只因為想搞清楚那個男人跟她是什麼關係。走出包廂,卻發現他們不在了,他心急地跑出餐廳追尋她的身影,並打了一整晚接不通的電話,最後,在這裡苦苦守了一個晚上。

  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竟然像在警告色狼一般地警告他不准再碰她,並拒之於門外?

  夠了!

  他轉身,大步走回車上,氣惱地用力關上門,他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既然這是她的決定,基於尊重女性的紳士風度,他不會再「騷擾」她,也不會再用熱臉去貼冰屁股。

  女人不能太寵,寵壞了便開始任性。等時間久了,當她發現他不再搭理她時,慢慢就會沉不住氣跑回來找他,他有把握,因為千尋還深深愛著他,剛才的那一吻,就是明確的證據。

  推動排檔,發動引擎,他踩下油門,高速駕車離去。

  他相信只要耐心等待,她會妥協的,只不過腦海裡怎麼也揮不去,她離去前眼睛裡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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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上白紗,梳上高髻,服裝很夢幻,臉上的妝也完美,唯一不對的,是模特兒臉上的表情。

  透過鏡頭,安宓兒的目光變得犀利而專業,能夠抓到正確的感覺,是優秀的攝影師必備的條件,同樣的,模特兒的情緒和表現,也是攝影師必須適時掌控和引導的。

  「停!」

  她舉起手發號施令,突然叫現場工作人員暫停一下,並對千尋勾勾手,示意她過來。

  撩起婚紗,千尋踩著鑲假鑽的白色高跟鞋,走向宓兒。

  「怎麼了?」

  「感覺不對。」

  「耶?」

  「你心不在焉。」

  千尋忙喊冤:「哪有,我很認真的。」她是真的真的很努力地要做好自己的工作。

  宓兒挑了挑眉。「是呀,很認真的強顏歡笑。」

  千尋一時語塞,宓兒不只目光犀利,就連說話也一針見血,讓她無法反駁,臉上的微笑再也裝不出來了。

  宓兒吩咐大家先休息十分鐘,把千尋拉到化妝室去,只剩她們兩個了,才問清楚個中緣由。

  「好,現在告訴我怎麼回事,什麼事惹你不開心?」

  「沒事。」她避而不談。

  不說?好!

  「那我通知大夥兒,今天不拍了。」

  「啊……為什麼?我又沒怎樣。」

  「沒怎樣?」宓兒一對銳目橫來,不客氣地點出問題所在。「你表情僵硬,眼睛無神,拍出來的東西叫我如何拿去見人,雖然你沒受過正規的訓練,但我就是看上你未經訓練的自然和單純,在我的鏡頭下,只能呈現最好的一面,拍照並不是擺擺pose、裝裝樣子而已就好,否則誰來都可以。」

  千尋啞口無言,還被教訓得很心虛。

  「我的表情……真的很僵硬?」

  「比麥可傑克森的假臉還做作。」

  這批評還真是一針見血得不留情面,千尋輕咬著下唇,低頭。「對不起,我……的確心情不好……」

  宓兒歎了口氣,千尋天生就感情豐富,沒受過訓練,不懂得把感情和工作分割開來。

  「是唐仕誠的事?」

  她別開臉。「別提那個人。」

  安宓兒頗為意外,好難得看見千尋這麼有個性,以往每次提到唐仕誠,她不是像小媳婦,就是小女人,雖然不曉得千尋和他怎麼了,但這是好現象,說不定因此有機會接受其它好男人,其實已有不少異性向她打聽千尋的事了。

  「好,不提就不提,但你可以暫時忘卻他,好好專心拍照嗎?」

  「可以!」

  想到那個男人嘴巴說愛她,卻死不肯娶她,她就生氣。她也是有骨氣的,並非沒了他就什麼事都做不成,若再不振作,就太對不起自己,化氣憤為力量,她當場鬥志狂燃,蓄勢待發。

  宓兒雙臂橫在胸前,提醒他。「不是嘴巴說說就行了,要做得到才可以。」

  「放心,這次我一定可以,不然不收工錢,走,開工吧!」說完拉起兩邊的花裙子,逕自往攝影棚大步定去。

  她決定了,要靠忙碌來忘掉不愉快的事,最好忙到腦袋瓜子沒有空去想那個臭男人,把他的身影從心中趕走。

  說到忙,就是不能太閒,而說到閒,她就想到Sammy。每次拍照,Sammy都會來監工,畢竟他是婚紗設計者,來關心他的服裝拍出的效果,同時不忘找她吐槽兼消遣,讓她休息時也不得閒是他的樂趣之一,但今天卻沒見到他的影子。

  明明是他提醒她別忘記今天要拍照,自己卻偷懶沒來。

  「Sammy沒來?」她問宓兒。

  「他今天不會來。」

  「喔……」她禁不住心中有些失望。

  「你該不會是對他有好感吧?」

  「耶?」千尋一開始還不懂宓兒的問題,不一會兒意會了,連忙見鬼地大喊冤枉。「才不會呢,我和他只是談得來,就是像哥兒們那種感覺,雖然他很英俊,但我們不來電啦,你別亂想!」

  宓兒放下了心。「那就好。」

  千尋突地眼兒大放異彩,恍然大悟。

  「嘿,你怎麼這麼在乎?難不成你對他……」

  「不可能。」隨便三個字,就直接把千尋的話給駁回去。

  「真的?」

  宓兒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尷尬的跡象,好似在回答一個很普通又理所當然的答案。

  「我跟他不可能。」

  「為什麼?你們是好朋友,又是合作的好夥伴。」其實宓兒長得很漂亮,只是不喜歡打扮罷了,總是一條牛仔褲加一件寬大的T恤,中性的穿著、不拖泥帶水的脾氣,讓人覺得她很有個性。

  如果她肯打扮一下,絕對百分之百令人驚艷。

  宓兒只是平淡地回答。「你以後就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麼?

  聽起來似乎有內幕哪!好奇寶寶想再追問,但安宓兒可沒那麼多美國時間陪她閒嗑牙。

  「來!大家就定位!」在她一聲令下,全員動了起來,沒人敢多耽擱。

  工作中的安宓兒,自有一股不可褻瀆的威嚴,一拿起攝影機,整個神情都不一樣了,那強大的專注力,讓拍照的人也不知不覺受她影響,驅動著前進,但……

  「要表現出待嫁新娘悸動蓋澀的感覺,不是發春!」宓兒罵道。千尋欲哭無淚地僵著笑,好友一認真起來,也是口不擇言,亂嚇人的。「很好!就是這樣,像第一次上床一樣!Good!幹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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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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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Sammy好幾天沒出現,原來是因為重感冒臥病在床後,基於朋友道義,千尋當然要去探望朋友,並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叮……咚……

  門鈴按了好幾次,始終沒動靜。

  「不在嗎?還是睡著了沒聽到?」千尋擔憂地問;「門鈴按半天沒反應,會不會是病得太嚴重而昏迷不醒?」她和宓兒手上各拿著水果和花束,來看望Sammy,但遲遲無人應門,讓她很掛心。

  千尋又努力按了幾次鈴,還是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響,不禁越想越毛。

  「不行,為了預防萬一,我還是去找管理員,叫他找人來開門。」她急著轉身要走,又被宓兒給拎回。

  「不用,有鑰匙。」

  「耶?」

  在千尋怔愣的目光下,就見安宓兒悠哉悠哉地隨手一摸,在門旁的盆栽裡找到了一把備用鑰匙,放在感應鎖上一刷,門便打開了。

  「進來吧!」

  「原來有備用鑰匙啊……」千尋自言自語地呢喃。

  一進門,迎面而來的,是死氣沉沉的陰暗,以及空氣不流通的窒悶感。

  「哎呀?怎麼不打開窗簾,這樣空氣不好,病好得了才怪!」千尋一進屋裡,家庭主婦的本性就出來了,很自動地把每個窗戶的簾子全拉開,打開窗戶,剎那間,室內大亮,新鮮的空氣也流入屋內,紆解令人不舒服的窒悶感。

  宓兒東看西瞧,很快的在客廳沙發上找著了病懨懨的Sammy。

  她走上前,發現他閉著眼,臉色蒼白,動也不動。

  「……」她觀察了一會兒,沒出聲叫他,也沒揉手推他,而是抬起腳,碰那個看起來像屍體的東西。

  「你別太過分……」蒼白俊美的面孔,緩緩睜開一雙瞪人的眼睛。

  「喲,你還活著?」

  「廢話……」

  「那就好。」她慶幸地點頭。「沒買菊花是對的。」

  「……」他連罵髒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用貞子的白眼球瞪她。

  「啊!Sammy!你還好嗎?天呀……你臉色好蒼白……哪兒不舒服,快告訴我!」千尋忙來到他身邊,探探他的額頭,摸摸他的臉,檢查他有沒有發燒。

  很好,總算來了個有點人性的,唉……還是千尋善良。

  「我全身上下都不舒服,難過死了……」他虛弱地抱怨。

  「去看醫生了嗎?」

  「他每次重感冒,不病個十天半個月不會好的。」宓兒淡道,反而沒像千尋那樣大驚小怪,因為她和Sammy是老朋友了,對他這情形見怪不怪。

  「是嗎?」千尋狐疑地抬頭望她,再求證地看看Sammy。

  「如果第十六天,你們還看不到我出現,就來幫我收屍吧……」他把臉轉開,賭氣地不看她們。

  鬧脾氣了?

  千尋忍不住想笑,現在她真的放心了,會耍任性就表示沒問題,她像哄小孩子一般地安慰他。

  「才不會呢,你生病,我和宓兒擔心死了,剛才按門鈴沒人應,本來還想找人把門撬開呢!」

  他哼了一聲,還是那個拗脾氣,千尋早習慣了,他越拗,就表示人還很硬朗得很。

  「你沒事就好,我還得趕回攝影棚呢!」

  Sammy沒好氣地瞪她,表情上寫著「真沒良心」!

  千尋幫好友解釋:「宓兒本來今天走不開,為了你,特地挪了半天時間來看你,這些吃的、用的都是她買的。」

  「知道啦,你這大忙人的時間多寶貴,我還不清楚嗎……」他也不是真的生宓兒的氣,只是身子實在不舒服,想找人發洩一下。「好啦,我沒事,你們可以走了。」

  「放心,我不走,我來照顧你。」

  Sammy眼兒一亮,其實他很希望生病的時候有人可以陪陪他,只是嘴硬不說,表面上愛裝酷罷了。

  「那怎麼好意思?」

  「我們是朋友嘛,朋友有難,怎麼能不顧呢?幸好我是閒人,你就當我太閒,讓我有事可做,我會很感激你的。」

  宓兒鼓掌道:「這決定太好了!千尋,你就留下來照顧他,他為了感謝你,以後就會多多用你當模特兒拍婚紗,一切皆大歡喜,我也可以放心走人了。」她風度翩翩地將花束遞給Sammy。「祝你早日康復,我走了,兩位,告辭。」對俊男美女拋了個飛吻,她瀟灑的離開了。

  就這樣,千尋負起照顧Sammy這個病人的任務,這也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因為如此一來,她就有事可忙了。

  做家事和照顧人,本來就是她拿手的長才,她發誓要讓自己很忙很忙,模特兒拍照的Case並非天天有,所以Sammy的生病,正好給了她忙碌的理由。

  只是沒想到,這一忙,就忙了兩個多月。

  兩個多月了,她竟然完全沒跟他聯絡!

  唐仕誠坐立難安,心浮氣躁,眼睛看手機的次數比看文件還多,查詢來電號碼的頻率比查電腦資料還密集。

  我是怎麼了?他疑惑地自問,想委託他的客戶一堆排隊等著,想跟他約會的女人隨時引頸期盼著。

  他年輕有為、多金英俊,多年努力之下有了今天的成就,單身貴族的生活讓他保有自我品味,得以享受充分的自由。

  但……他的快樂不再百分之百,心裡掛念的儘是千尋的身影,她越不跟他聯絡,他就越感不安。

  難道,她真的一去不回頭?

  他站起身,隨手拿了西裝外套和公文包,走出自己的辦公室,經過秘書辦公桌時,丟了一句。

  「我出去拜訪客戶,如果有一位姓韓的小姐找我或打電話來,務必通知我。」

  「好的,唐律師。」秘書恭敬地應答。

  在即將跨出門外時,秘書及時喚住他。

  「等等,唐律師。」

  「還有什麼事?」

  秘書有些尷尬地提醒他。「您袖口的扣子掉了。」

  他愣住,繼而檢查自己的袖子,這才發現少了一顆扣子。

  律師的門面很重要,穿著打扮上的小細節絕對要注意,以往像掉扣子這樣的事不曾發生在他身上過,因為千尋向來把一切打理得有條不紊,他從來不需要操心。

  少了她,清晨再也沒有人在他臉上親親,鬧著要他不准賴床;餐桌上也沒有香噴噴的飯菜和百喝不厭的咖啡等著他;沒人幫他洗衣、曬衣和燙衣,夜晚也沒人為他按摩肩頸,消除疲勞。

  心兒一緊,回憶這些甜美的過往,他不禁汗顏,原來……她為他做了這麼多事,而他總視為理所當然。

  「唐律師?」秘書還等在一旁,納悶地望著出神的他。

  唐仕誠收回心神,紳士地微笑。「幸好你提醒,不然就這樣見客戶太失禮了。」

  「哪裡,這是應該的,我現在立刻幫你縫,我這兒有多餘的扣子,雖然不太一樣,但很相似。」

  「不用,我用袖扣代替就好。」他走回辦公室,拉開抽屜,從一個精緻的錦盒裡拿出一對燙金的袖扣和領帶夾。

  他還記得,這是千尋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那一天,她比他還開心,直說這禮物她找了好久,因為上面的英文字,正好跟他名字的英文開頭字母一樣;而那一晚,她自己也是禮物之一,為了取悅他,她穿上一直不好意思穿的性感內衣,躺在床上讓他「吃」……

  濃眉蹙起,他汗顏地往下瞧,亂想的結果,就是刺激「某個地方」的隆起。

  他冷靜地壓下男人天生的衝動,及時用意念冷卻它。

  這個袖扣他一直沒戴過,現在剛好派上用場,他把袖扣扣上,發現它的確好看,奇異的,浮躁的心情居然好了七、八分。

  想見她。

  這樣的渴盼一天沒停止過,反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更加深了思念,他以為可以等到她回頭,但事實證明,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千尋的意志力。

  難道只有結婚一途,才能解決兩人的問題?

  忽然靈機一動,唐仕誠暗罵自己笨,如此簡單的問題,他居然現在才想到解決的辦法。

  他知道該如何說服千尋了!他得快點結束今天的事,好去見千尋,要她多給他一點時間,也許再過幾年,他會跟她結婚,但他仍需要時間去適應。這招緩兵之計,不但可以留住佳人,也可以給他充足的時間想別的辦法。

  最重要的是,他要她回到身邊,這樣也不算失信子她,至少他退讓了,她……應該不會太為難他吧?

  隔天——

  今天是星期六,他一大早就去買了一束玫瑰花,照往例,要說服情人和好,花束是不可或缺的道具。

  他拿著大把玫瑰,驅車來到千尋現在住的公寓大樓,大樓平日進出雖然有管理員看守,但他可是律師,輕易就說服了管理員配合他的驚喜計劃,加上他西裝筆挺、儀表斯文,天生的好相貌容易給人好感,管理員認得他,因此沒有通報便讓他上去。

  他登記一下後,便直接坐電梯上樓。

  唐仕誠來到門前,按下電鈴,一開始沒人應,他很有耐心地繼續按了幾聲,大約等了五分鐘,終於有人來應門了。

  來開門的是安宓兒,她有賴床的習慣,一早就被門鈴聲吵醒。有點不爽,但看見對方時。她呆了下。

  唐仕誠瞧見她,雖然這女人頂著雞窩頭,穿著也不像個女人,但他還是紳士有禮地微笑。

  「早。」

  安宓兒倒沒料到他會找來,因為好友的關係,她不喜歡唐仕誠,而剛好她這人也不懂得含蓄,所以全表現出來了。

  「原來是你。」

  面對不歡迎的嘴臉,唐仕誠不以為意,也習慣得很,法庭上的針鋒相對看多了,他不會這樣就打退堂鼓,仍是保持笑容。

  「我找千尋。」

  「她不在。」

  他不信,星期六的早晨,她又沒上班,能去哪裡?

  「千尋是我女友,希望你別為難,或……從中作梗。」該尖銳的時候,他是不會客氣的,千尋之所以會離開他,這女人是幫兇,他還能保持風度跟她說話,是他修養好。

  安宓兒挑了挑眉。「你不信?」

  「基於一些線索,以及你的不友善態度,我有合理的理由懷疑你說的話。」

  所以說,她討厭律師!尤其是他!不信就不信,一句話就夠了,偏要拐著彎講一堆廢話!

  忽兒靈光一閃,她沒趕他,反而笑了。

  「千尋是真的不在,不信你自己進來找。」說完她立刻轉身,讓他自己進來搜證。

  唐仕誠面露狐疑,不相信她這麼好商量,居然就這樣放行?

  在看過每間房,遍尋各處後,他的懷疑消失了,千尋是真的不在。

  「她去哪?」

  「她不是去哪,而是沒住我這。」

  「她搬走了?」

  唐仕誠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因為屋裡有點亂,客廳茶几上有沒喝完的過夜茶,廚房裡的碗盤也沒洗,勤於做家事和保持乾淨的千尋,是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想找她,喏,這是地址。」她將地址遞給他,在他視察每一問房,尋找芳影時,她就把地址寫好了。

  唐仕誠看著手中的地址,很難相信她會給得這麼爽快。

  「不信的話,就丟掉吧!麻煩出去時把門帶上,謝謝。」她一臉無所謂,反正律師的疑心病都很重,真是職業病!

  安宓兒打了個大哈欠,逕自回房裡去,擺擺手,不送了。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門關上的聲音,表示人已離去,窩在被子裡的她,禁不住揚起一抹賊笑。

  也好,給姓唐的一個震撼教育,教他不要等到失去時,才懂得體會情人的好,閉上眼,繼續睡她的大頭覺。

  循著地址,唐仕誠找到了地方。

  在管理員那兒登記完訪客資料後,一聽到管理員用對講機和屋主的對話,唐仕誠立即變臉。

  屋主是男的?

  千尋住在陌生男人的家裡,為什麼?

  他心亂如麻,克制著不亂猜,坐上電梯後,鏡子反映出他陰森難看的臉色。

  不會的,千尋不可能這麼快就變心!他不信,因為他很明白千尋有多麼依戀他,只是隨著電梯數字的上升,他越來越沒把握。

  沒得到真相前,他是不會死心的!

  跨出電梯,找到了正確的門牌號碼,他舉起手,按下電鈴,同樣也是按了許多次後,才聽到有人來開門的聲音。

  開門的是一個俊美無儔的外國男子,唐仕誠不由得怔住了。

  Sammy也呆住了,管理員說訪客姓唐,他以為是某個同樣姓唐的朋友,但見著對方後,才知道不是。

  門外的男人,穿著極有品味的成套西裝,身材挺拔,相貌堂堂,長相斯文,俊逸中有剛強,粗獷中卻又有著一分紳士氣度,眼睛深邃有神,再加上手裡拿著一束紅玫瑰,看起來是那麼的風雅迷人。

  「……」Sammy不動聲色地從頭到腳細細打量對方,而同時,對方也在打量池。

  「我找千尋。」唐仕誠表明來意,冷沈的語氣裡含著一絲不輕易讓人察覺的壓抑,內斂的黑眸裡藏著護火,他極力克制著不火山爆發。

  「你是……」

  「唐仕誠。」他報上自己的名字。

  Sammy俊美的唇揚起魅力無邊的笑容,一雙藍眸,直勾勾地看入他的眼。

  「我叫Sammy。」他伸出手,回他一個友好迷人的笑容。

  唐仕誠猶豫半刻,但很快做出決定,既然對方如此大方,他當然不能遜色,伸出手,握住對方。

  一分鐘過去了,兩人除了握手,沒有再進一步的行動,他的表情越來越嚴肅,因為對方始終對他微笑,握住的手也沒放。

  「……Sammy先生。」

  「是。」

  「我找千尋。」他冷冷地,一字一字地重複來意。

  「呃?對喔,瞧,我真失禮,居然忘了,對不起對不起,快請進。」Sammy伸出雙手,很自然地要接下他手裡大把鮮紅的玫瑰花。

  唐仕誠擋住對方伸來的手,語氣森冷地回絕。

  「我自己拿就好。」

  Sammy縮回手,毫不介意他的嚴肅和冷淡,讓開路,讓他進來,彷彿挖到寶似地盯著他,視線始終跟隨其後。

  唐仕誠沒料到對方如此好客,還非常熱情的招呼他坐下,心中不免感覺怪怪的,一個陌生男人找上門,指名要見千尋,對方難道不好奇他的身份?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忙進忙出,心中猜測著這外國男子和千尋是什麼關係。

  「要咖啡還是茶?」,Sammy笑問。

  「咖啡……」

  「我這裡只有拿鐵,可以嗎?」

  「可以……」

  「請稍等。」

  接下來,又看到對方忙進忙出,沒多久,一杯拿鐵咖啡和一塊吉士蛋糕端來他面前。

  「請用,希望合你的胃口。」Sammy柔情似水地招待他,一點高傲的神態都沒出現,趁對方不注意時,還悄悄摸了一下胸口,他冷卻的心,已經許久沒著火了。

  瞧得出對方非常真誠地招待他,唐仕誠更加迷惑了,瞄了瞄桌上精緻典雅的咖啡杯組,及盛裝吉士蛋糕的玫瑰盤,一切有種說不出的不協調感。

  打從一進門,他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意,令他不自覺全神戒備,這男人太過友善的目光,令他猜不透,而他猜不透的人,必然深藏不露。

  對方也許是沒弄清他的來意,才會盛情招待他。

  「找是千尋的男明友。」

  Sammy怔住,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噢……是嗎?」熾熱的目光裡,難掩一絲失望。

  總算有正常的反應了,唐仕誠體內蓄積的怒火正在翻滾,眼前的男人衣衫不整,只穿著家居服和一條短褲,露出兩條腿,很難不讓人朝瞹昧的方向去想,他實在無法接受,千尋居然選擇這個長髮的外國人。

  噢……天哪……

  對方打量的目光,令Sammy呼吸困難,他試圖壓下心慌意亂,這男人的視線好危險,分明在挑逗他,心頭小鹿撲通撲通地亂跳,早知道有帥哥要來,他昨晚應該刮腿毛的。

  唐仕誠沉聲問:「她在哪?」

  「她……」尚未回答,便聽到開門的聲音,兩人不約而同望向客廳的大門。

  千尋打開門,抱著一堆剛從傳統市場採購回來的食材走進來,自言自語地碎碎念著。

  「呼,累死了,好重喔。」因為東西擋住了她的視線,所以她沒看見客廳的兩人。

  正當她吃力地關上門,用快要沒力的雙臂抱著一大袋的食材做最後努力時,一雙大手接過她手中的袋子,瞬間減輕了她的負擔,讓她快酸死的雙臂得到了救贖。

  「謝謝你喔,Sammy,你今天怎麼會起得這麼早?肚子餓不餓!啊!」當她終於把鞋子脫好,抬起臉,終於看清楚對方是誰了。

  「辛苦了。」唐仕誠咬牙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低呼。

  「我來找你,經過安小姐的指點,終於找到這裡。」他語氣聽似平靜,實則充滿了山雨欲來的危險性。

  千尋嗅到了怒氣。

  她從驚訝中回復,想起他們最後一次不愉快的分手,臉色也拉下來。

  「找我做什麼?」

  「跟我回去。」

  「憑什麼?」

  唐仕誠知道這裡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

  「我們另外找地方談談,好嗎?」

  就在此時,有個不甘願被忽略的人介入兩人之間。「千尋,他就是你說的那位男朋友?」

  千尋的回答,讓唐仕誠措手不及。

  「不是,我們現在只是朋友。」

  她從他手上抱回食材,逕自越過他,往飯廳走去。

  這回答讓唐仕誠很沒面子,眉頭擰緊,顯示出他極度不悅,就在此時,他突然覺得背脊升起一陣刺骨的寒意,不禁奇怪,為何滿身的雞皮疙瘩?他沒發現,身後那一位藍眼男人正直直地盯著他看,一臉詭異的笑。

  「原來只是普通朋友。」

  「不,我們是男女朋友。」唐仕誠臉色緊繃,對Sammy臉上的得意感到憤怒,還有一絲莫名的……畏懼?笑話,他何時怕過什麼人來著,不過是個長得不錯的外國人罷了,他不信千尋只看外表。

  千尋將東西放到飯桌上後,才走出來,插腰道:「哪有你說了算的?我說過,我只和有結婚意願的人交往。」

  唐仕誠拳頭緊握,誤以為她指的是那個看似娘娘腔的外國人,不禁動了肝火。

  「就為了結婚,所以你就隨便找個外國人和他同居?」

  隨便這兩個字觸怒了她。「你是來找我吵架的嗎?」

  「才分手不到三個月,你就找到了別的男人,還和他同居,我過去和女友分手,再快,也不像你這麼快就另外有了新歡!」這純粹是氣話,他一直隱忍著怒氣,所有的煩躁不安及窒悶終於在此時爆發,只因為她這麼快就變心,他無法接受!

  千尋瞪大眼,張大嘴巴,從他的反應,她便明白了,宓兒給了他錯誤的情報,她該解釋的,但盯著他未審先判的態度,一股火氣燒來。

  交往三年,她是什麼樣的女人,他還不明白嗎?竟然用那種口氣、那種態度、和那種眼神污辱她!

  她為什麼要跟他解釋,他又不是她的誰!

  「對,我和他同居,怎麼樣!」她勾住Sammy的手臂,存心氣死他,Sammy則詫異地看她一眼,會意她的想法後,很合作地搭住她的肩,俊美的面容上,笑容迷人又詭異,一開口,就是讓人跌破眼鏡的話。

  「如果你覺得不公平,不如一塊住進來,一起比個高下如何?」

  此話一出,原本即將火山爆發的兩人全都呆掉了,一致見鬼地瞪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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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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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還很火爆的場面,因為Sammy無厘頭的一個建議,讓現場霎時瀰漫一股怪異詭譎的氣氛。

  千尋張大眼瞪著Sammy,她一定是聽錯了。

  「你開玩笑的吧?叫他住進來?別鬧了。」

  「有什麼關係?多一個人,熱鬧點。」

  熱鬧?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理由,對於Sammy古怪的脾氣,以及偶爾不按牌理出牌的行為,她皆不以為意,但這次,她真的弄不懂Sammy到底在想什麼!

  她跟Sammy之間只是朋友,之所以這陣子住在此,是因為他重感冒。

  Sammy的重感冒嚴重到全身肌肉疼痛,四肢無力下下了床,還一陣一陣的發燒,大部分時候,Sammy都在昏睡,她義不容辭地照顧他,為他煮三餐,定時叫醒他吃藥,免得睡過頭。

  最後為了方便,她乾脆暫時搬來跟他一起住,反正還有空房間,一方面省時,一方面也方便隨時注意他的病況。

  但現在Sammy早就康復了,她之所以還待在這裡,是因為Sammy愛上她的廚藝,賴著她不希望她走,而Sammy撒嬌時,連她也拗不過他,反正模特兒拍照不是天天有,在找到更適合又固定的工作之前,時間也多,她便答應了,在這多住了一個多月。

  本來她打算這兩天就要搬回宓兒家,誰知唐仕誠今天會突然找來,還說這些話氣她,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她乾脆就讓他誤會好了,假裝和Sammy有一腿,存心氣死他。

  Sammy明知她的用意,幹麼突然提出這種叫人家住進來的奇怪意見啊?姑且不去深究Sammy的意圖,巨正膏仕誠也不會答德。

  「你別來亂啦,怎麼可能讓他住這啊!」她沒好氣地道。

  「有何不可。」

  這次,輪到千尋和Sammy兩人呆住,一致看向那個回答的人。

  天生就勇於接受挑戰的律師性格,刺激他接下Sammy丟出來的挑戰書,也為了千尋那句「怎麼可能」,他當場就決定了!

  「我願意接受挑戰,來個公平競爭。」他表情認真,看見千尋為他的話感到驚訝、疑惑以及無措,他找回了自信,也回復乎日理智果決的思緒。

  他相信千尋的心還保留著他的位子,否則她不會出現那種猶豫不決的複雜表情。

  「太好了,歡迎歡迎。」三人中最高興的就數Sammy了,他丟下千尋走上前,熱切握住唐仕誠的手,發自肺腑地歡迎他的加入,而被他突然放開肩膀的千尋,還差點站不穩腳步。

  千尋被攪亂的芳心,終於回復冷靜,忙上前反對:「不行,我不答應。」

  唐仕誠看向地。「為什麼?」

  「因為……因為……」因為如果他住下來,很快會發現她的謊言,而且變成她也得繼續住下來。

  唐仕誠一臉瞭然的說;「因為你怕我。」

  「胡說,誰怕你啊,我、我才不怕呢!」

  「千尋,別這樣,大家住在一起,才能多瞭解彼此,也才會明白誰跟誰最適合。」

  千尋怪異地瞪著Sammy,這人什麼時候講話變得這麼聖潔和理性啊?一點部不像那個任性的Sammy。

  「可是——」她還想阻止,卻不料被Sammy轉過來警告的目光給熊熊瞪了回去,害她未出口的話就這麼卡在喉裡。

  「感情不可以意氣用事,不然留下遺憾,後悔也來不及,你說是不是?」當他轉回臉時,已恢復溫和俊雅的面容,笑望著眼前這個帥氣迷人的男子。

  情敵如此大方,願意來個君子之爭,唐仕誠將之當成男人間的挑戰,當然不會退縮,氣度上也不能輸給對方,嚴肅的神情上硬擠出一個帥氣的笑。

  「先聲明,在這場競爭上,我是不會客氣的。」

  「我知道,沒關係。」笑容更加燦爛,絲毫瞧不出任何敵對的態度,反而友善得心機高深莫測。

  唐仕誠有預感自己遇到對手了,對方若不是心胸夠寬大,就是太有自信,或者,他其實比他更聰明,懂得以退為進,表面上歡迎他來競爭,其實是要趁此機會抓住千尋的心,藉由兩人的差異,好斷了千尋的猶豫。

  若是,那麼這人就深沉得太可怕了。

  握住對方的手,他竟有一絲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將是一場難纏的戰役。

  絕不能輸!他告訴自己。

  兩個各懷心思的男人,握手訂下君子之約,只有一旁的千尋,還杵在驚魂未定當中。

  剛才那瞪人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啊?

  唐仕誠帶了簡單的換洗衣物,就這麼搬進了Sammy家裡。

  「歡迎光臨。」

  門打開,迎接唐仕誠的,是穿戴一身異常閃亮行頭、笑得迷倒眾生的Sammy。

  唐仕誠呆住,盯著情敵,他不得不承認,這男人……真的很英俊,他向來對留長髮的男子沒好感,總認為不男不女,但沒想到,原來男人留長髮也可以這麼好看,不同於昨天的穿著,今天對方換了個打扮,一身英國絲質軟衫穿在身上,散發出不凡的貴族氣息。

  唐仕誠表面保持冷靜,沒露出心中的訝異,這男人……果真是強敵。

  「打擾了。」他走進屋裡,隨身只帶苦一個行李箱。

  唐仕誠掃了屋內一眼,搜尋的,當然是佳人的身影。

  「來,我幫你拿行李。」Sammy笑道,伸手就要接過,但被唐仕誠擋住。

  「不用麻煩,只要告訴我住哪一問房就好。」他的語氣始終冷冷淡淡。

  雖然他態度冷漠,但Sammy不以為意,心裡偷偷亢奮著,不枉費自己一大早敷臉、洗頭、吹頭、打扮得漂漂亮亮,為的就是給他一個「好看」呀!雖然對方沒有太大的表情,但他看見了,對方盯他的眼神裡有著壓抑的驚艷。

  「你的房間是那一間,請跟我來。」Sammy將一間品味不凡的單人房秀給他瞧,在這房間裡,唐仕誠也找到了他思念的佳人。

  她綁了個馬尾,身穿T恤和短褲,正背對他跪在地上擦地板,這個角度,剛好讓他瞧見思念已久的……水蜜桃俏臀。

  他記得,千尋向來堅持要用抹布擦拭地板,覺得這樣才可以把地板擦得纖塵不染,連死角也不會還漏,而當她這麼努力不懈時,也是自己暫時放下報紙,欣賞她性感有型的俏臀的時候。

  這時的她雖無錦衣華服,卻比任何女人都性感美麗,她全心全意地為他付出,如同一道暖風吹進他心裡,融化了他因為瞭解世情、一向冷硬的心。

  他開始明白自己放不開她的原因了,也慶幸自己搬進來的決定是對的。

  他要追回她!

  發現他來,千尋站起身,用手背拭去額上的香汗,與那墨黑的眼相對幾秒,便不自主的移開視線。

  「整理好了,你可以把東西搬進來了。」她眼睛並沒有看他,而是看著地板。

  唐仕誠照做了,但目光始終盯著她,心下感歎,她做家事的樣子好美,以前也很美,只不過那時候每天都看得到,所以沒有特別觀察,但在分開近三個月後,他仔仔細細地將她這一面刻入腦海裡,細細品味。

  汗水浸濕了她的衣衫,緊貼著肌膚的上衣,更加突顯她凹凸有致的曲線,令他望得出神。

  千尋故意表現得漫不在乎,雖沒看他,但同居三年的默契還在,知道那灼燙的視線還盯著她不放,所以更不敢看他,免得洩漏了自己的羞怯,只會讓他更得意。

  他要看到什麼時候啊?那專注的視線令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幸好,程咬金總會適時地介入當電燈泡。

  「來來來,把行李箱放下,就當自己家,別拘束。」Sammy親切地招呼著,其實是故意橫在他們中間,阻擋兩人的視線。

  這男人果然心機很重,唐仕誠可不讓情敵得逞,識破了對方的好計,一顆心全放在千尋身上。

  「你住哪一間?」如果他沒看錯,剛才他大概瞧了一下,發現四個房間,好像只有兩間是睡覺的地方。

  「隔壁。」她隨口應著,正要走出房間,在經過他身邊時,突然被他拉近,灼熱的氣息欺來。

  「不行!」

  她嚇了一跳,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激動,口氣還如此霸道,不一會兒,她恍然大悟。

  「不是左邊那間,是右邊那間啦!」她雙頰臊紅地更正,明白唐仕誠霸道的原因了,這人以為她要跟Sammy同床共枕,睡那間有雙人床的主臥房。

  唐仕誠緊擰的眉心舒展開來,但又很快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右邊那間沒有床。」

  「當然沒床,因為是影音室。」

  Sammy是主人,理所當然住主臥房,這間客房本來是她住的,另外兩個房間,一個是Sammy的設計工作室,另一個則是影音室,現在多了一個人,兩男一女共處一個屋簷下,房間當然要分配一下。

  總而言之,三個人,但只有兩張床。

  她說得輕鬆,他聽得眉頭再度緊蹙。

  「你睡影音室?」

  「怎麼,不行嗎?」她沒好氣地回瞪他。

  唐仕誠一雙利眸,不悅地射向Sammy。「你讓她睡影音室?」

  再怎麼說,也應該讓女士優先才對,何況千尋是他們共同的目標,怎會讓她睡最差的房間?這沒道理!

  那無情又冷酷的眼神,令Sammy心兒緊了下,滿懷淒楚無辜地回答:「其實我本來是要把房間讓給千尋,但好說歹勸,她就是不肯,我也沒辦法。」轉向千尋,苦口婆心地向她勸道:「千尋啊,你不要那麼固執嘛,讓我很不好受呢。」

  見鬼咧!

  千尋拳頭真的很發癢,要扁Sammy一頓才能爽到癢除!實情根本是Sammy要她把房間讓出來,還說若不這麼做,對客人太失禮,現在卻一副呵護心疼樣,他也太會假仙了吧!

  她之所以沒拆穿,還不是因為Sammy說三人同處一室,只有他們兩人繼續曖昧下去,才能讓仕誠緊張,激發內心的渴望,達到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夢,她被說服了,覺得這真是個好主意。

  但……是她多想嗎?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總覺得好像被設計了。

  唐仕誠當然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受委屈。

  「不用了,我睡影音室。」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他直接拉著行李箱走出房間。

  「你不用為了我!」才打算拒絕他的紳士犧牲,不料他突然轉回身,低下臉,而她正好往前,兩人唇瓣的距離,只差幾公分就碰上了。

  「如果你不同意,想和我一起窩在影音室也可以。」他的嗓音變得低啞而磁性,雖沒碰到她的唇,但吐出的熱氣,將她唇瓣撩撥得麻癢而乾澀,害她一時耳根臊熱,偷偷吞著口水,滋潤乾渴的喉頭。

  「不行!」  Sammy當然不贊成,介入兩人之間,拉開他們的距離。「你們不可以睡在一起,要嘛也是我們兩個男人睡一間。」

  唐仕誠掃了他一眼,冷哼不語,走出房間外。

  他坐在客廳沙發上,把行李箱裡的東西拿出來一一分類。

  箱子裡頭裝有他日常的盥洗用具和換洗衣物、以及兩套西裝,他帶的不多,打算若不夠用,再回家拿就行了。

  「其實你不必這麼辛苦,我們擠一張床就好了。」Sammy中肯地建議。

  唐仕誠緩緩轉過頭,與他冷眼對熱眼,因為對方與他並肩而坐,一隻手很熟絡地搭在他肩上。如果沒記錯,他們是情敵,不記得曾幾何時變成了好哥兒們?

  Sammy看著他,心有靈犀地安慰他。

  「你放心,我不會介意的。」

  他管他介不介意做啥?

  「但我介意。」唐仕誠站起身,冷漠地走向浴室,不管Sammy表現得如何友善,在他眼中,對方只有一個身份——情敵。

  進了浴室,他將刮鬍刀、牙刷、牙膏、毛巾等等用品,一一就位。

  接著,他走出浴室,回到客廳,將東西搬入影音室,先找個地方把西裝掛起來,至於不怕縐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則放在行李箱就行了,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

  然後,把折疊在角落的床墊拿到適當的地方鋪開,影音室是木質地板,只要在床墊上再鋪一層厚厚的棉被,睡起來就很舒服了。

  這些事做起來很簡單,也沒什麼好研究的,但他感到非常不自在,額角不悅地微微抽動著,終於忍不住回頭,冷冷瞪著那個男人。

  「你一定要在旁邊盯著看嗎?」

  在浴室時也看!

  在客廳時也看!

  到了這房間,還在看!

  Sammy並不因為他嚴峻的警告而有所退卻,臉上的笑意始終那般閒適自得。

  「我只是好奇,你有什麼魅力,讓千尋那麼喜歡你,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總要研究一下情敵嘛!」

  唐仕誠心下暗自警戒,這男人比他更沉穩內斂、從容不迫,相較起來,反而自己太沉不住氣了,因為搞不清對方在想什麼,所以下時動氣,這對自己很不利。

  頭一回,他深覺自己遇上了強勁的對手。

  三人行的生活,開始上演。

  每一天清晨,唐仕誠都在食物燉煮的香味中醒來,他記得這味道,是南瓜炒肉絲。

  他走出房間,循著飯菜香,在飯廳發現佳人穿圍裙的芳影。

  千尋正在擺碗筷,發現他後,輕聲道:「早。」

  窗外灑進的金光,將清晨妝點得更為溫馨,空氣中瀰漫的香味、她賢慧的側影、以及豐盛的早餐,交織成一幅美麗的圖畫,這久違的感動,讓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地盯著她瞧。

  從他的眼神中,她感受到他的情意,有時候愛是一種眼神的交會,毋需言語,便能明白。

  他們有多久沒有一起共度早餐了?真是恍如隔世……

  Sammy睡眼惺忪地走出來,剛好瞧見這一幕,升起滿復的醋意,不一會兒藍眸裡閃過一絲詭光,繼而唇角勾起了邪氣的笑,他走向千尋,沒有預告地從身後摟住她。

  「早安,親愛的。」在她側臉香了一個,這個舉動,差點沒讓唐仕誠給氣炸。

  千尋也沒料到Sammy會突然這麼做,她知道Sammy是故意的,忙假裝附和:「我做了你最愛吃的早餐。」搞什麼啊!要演戲也不會先通知一下,害她差點穿幫。

  「謝謝,在房間裡,我就已經聞到幸福的味道了。」

  這話說得還真是高明,沒有肉麻的甜言蜜語,卻甜進心坎裡了,聽得人一陣軟酥酥,千尋不得不暗自佩服Sammy,原來這傢伙是調情高手啊!

  才第一天清晨,唐仕誠就輸了一局,他縱然不滿,但說好是君子之爭,還是得保持風度,即使心下快氣爆了。

  他走上前,溫柔輕道:「我來幫忙。」接過她手上的碗筷時,掌心覆蓋在她的手背上,溫熱的體溫,暖和了她向來冰冷的柔荑。

  那熱度傳到她的心口,暖暖的。

  就跟過去一樣,每當她準備飯菜時,他總會過來幫忙端湯,就怕鍋子太重,一個不穩讓熱湯灑了出來,燙傷她的玉手。

  在這方面,他是非常體貼的,這也是他最大的優點,他不會只在旁邊當觀眾,而是加入她,跟她一起享受兩人做家事的樂趣,以行動證明對她的寵愛,不像有些男人光是嘴巴說說而已。

  這感覺像在複習做過的功課似的,兩人默契十足,就像老夫老妻一樣,外人完全無法介入,千尋唇邊不自覺沾染了笑意,這淺淺的一笑,被他接收到了。

  他朝Sammy看去,果然瞧見他吃味的表情,黑眸挑釁的一瞪,這叫鹿死誰手,尚未分曉!

  早餐時光,就在這各顯神通之間,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地度過了,當兩個男人各自出門上班後,接下來是屬於千尋的個人時間。

  將碗筷和剩下的飯菜收到廚房裡,她正準備開始一天的家事,本該已經出門的人,卻又突然回來了。

  「咦?忘了東西嗎?」

  「對。」

  他走過來,毫無預警地一把摟住她的腰,罩下深深的一吻,他忘的,是過去每天出門前,向她索取的再見吻。

  侵入的火舌徹底品嚐她好一會兒,直到滿意了,才放過她甜美的嘴。

  「我去上班了。」說完,便帶著一臉的滿足,大步離去。

  「真……奸詐……」千尋搗著被他吻腫的唇嘀咕著,嘴角卻洩漏了嬌羞的笑意,他留在嘴裡的甜蜜滋味,早擴散到心坎裡去了。

  這樣的日子延續到第三天,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安宓兒有家不回,偏賴在Sammy這裡不走,有戲可看,她怎能放過。

  她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雙手舉高報紙,上頭的新聞,她是連一個字也沒瞄,視線的焦距,落在報紙之外的三角戀情。

  兩個男人追一個女人嗎?

  噢不,這種戲碼沒有看頭,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真正的內幕是,唐仕誠的心在千尋身上,而Sammy的心,在唐仕誠身上。

  Sammy只對男人有興趣,這個秘密,只有安宓兒知情。

  「剩下一條香蕉誰要?」千尋問。

  唐仕誠快狠準地搶去,一口塞入嘴裡。

  「啊!你太奸詐了,留一點給我!」Sammy一手架著他的肩,一手從手臂下繞過,將他抱個死緊,臉龐貼在唐仕誠的側臉,湊上嘴想咬留在嘴巴外面的另一半香蕉,一切看起來那麼自然,表面上是爭一根香蕉,實際上唐仕誠被吃了好幾口豆腐都不知道。

  「噗……」一聲悶笑,來自安宓兒。

  別人以為她是在笑他們搶香蕉,只有Sammy曉得她在笑什麼。

  他橫了宓兒二眼,警告她低調點,不准洩漏他的秘密,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在走過感情的創傷後,又對另一個男人動了心。

  趁著無人注意,寶石般的璀璨藍眸,悄悄對著唐仕誠傳遞深情密碼,如果可以把他弄上床,該有多好……

  一隻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摸上唐仕誠的臀部。

  唐仕誠突然感到一絲異樣,回過頭,Sammy正在優雅地喝茶,並無怪異之處。

  安宓兒要努力克制,才不會暗笑到內傷,雙手拿高的報紙,抖啊抖的,遮住她沒有聲音,卻笑到流眼淚的嘴臉。

  「宓兒,你看報紙怎麼一直抖啊?」千尋一邊削蘋果,一邊納悶問。

  隔著報紙,宓兒深吸一口氣,勉強用著平靜的語調回答;「有一則性騷擾的新聞,看了令人凍未條……」

  千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她瞭解宓兒生平最不齒的事就是性騷擾,記得以前大學社團有個學長吃宓兒豆腐,被她痛宰到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性騷擾最討厭了,要嘛就光明正大,偷雞摸狗的最可惡。」千尋橫了一眼放在自己腿上的那隻手掌,說這麼明白了,居然還不懂得收斂,重重打了那隻手掌。

  「很痛哩。」唐仕誠抗議。

  「好啊!你對我的千尋性騷擾,可惡!」Sammy從身後偷襲他,這一次,他整個人壓在他背上,再也不放開了。

  安宓兒面前的報紙始終停留在同一頁,盯著兩個糾纏在一起的男人,用著只有自己聽到的聲量,喃喃佩服。

  「性騷擾能做到正大光明,也是不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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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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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況對唐仕誠很不利,因為他需要飛一趟美國,出差半個月。

  用完晚餐後,他將這件事告訴了其它兩人,他在意的,是千尋的反應,然而,他沒見到預想中的表情。

  「喔。」千尋只是淡淡應了一聲,然後跟平常一樣,吃她的飯,在那嬌美的臉蛋上,完全沒有和愛人分離的悲傷。

  唐仕誠難掩心中的失望和焦急,以往他每次出遠門,千尋哪一次不是哭得浙瀝嘩啦,但現在,愛神不再眷顧他了。

  住在這裡的這陣子,他使出渾身解數,希望能挽回佳人的心,但事情並不順利,千尋給他的回應,令他很緊張,但表面上仍維持笑容。

  「我很快就回來,你別難過。」他輕道。

  「怎麼會?我還是會跟平常一樣,讓每天都過得充實而有意義,是不是?Sammy。」她笑笑地望向自己的老相好,哪裡料想到,竟會瞧見一張世界末日的表情。

  那俊美的容顏染上一層悲意,含憂的藍眸彷彿要融化全世界的冰山,害得坐在他附近的人,也覺得自己被一種無形的淒楚給包圍住。

  照道理說,三人中最得意的該數Sammy才對,可他現在一副天要塌下來的苦情樣,弄得另外兩人呆愕莫名,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你一定要去那麼久嗎?」Sammy沉重地問。

  「……是。」唐仕誠本來要警告他不可以趁虛而入,不過面對那張淒楚的臉,他卻說不出無情的字眼,而且,搞不清自己為何會汗顏才是最奇怪。

  沉默一會兒後,Sammy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緩緩開口。

  「我會等你回來。」唐仕誠一震,恍若被什麼東西給重擊,他瞪著sammy,內心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激盪,是震撼,也是感動,許久之後,他才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話。

  「謝謝。」

  他低下頭,安靜地吃自己,無法迎視那太過聖潔的笑顏,滿心的慚愧和挫敗,原以為Sammy會乘機向他示威,想不到對方如此光明磊落,還願意等他回來再一決勝負,怎不教他汗顏呢!

  這人是真正的君子,他……輸了!

  千尋不知該說什麼,突然覺得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牆將她阻隔在外,說不上來哪裡不對,但就是怪怪的。

  仕誠要出國半個月,不難過才怪哩!其實她心在滴血,只不過在硬撐罷了。

  這頓飯,就在各懷心思、異常安靜的氛圍中,悄悄結束。

  當晚——

  千尋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了許久,始終無法入睡。

  她心裡有氣,悶得發慌,回想這陣子三人同處一個屋簷下,每天可以見到心愛的人,說不高興是騙人的。

  他的溫柔,他的幽默,他的深情款款,已深植她心,除了他,她再也無法愛上別的男人了。

  可他呢?始終沒對她說出承諾,他對她越好,她的心越痛,深怕洩漏了自己的脆弱,所以故意對他表現不在乎,甚至對Sammy表現熱情,只為了掩飾自己快崩潰的面具,但那時,見到仕誠一旁著急難過的神情,她自己更不好受啊!

  該死的唐仕誠!其實他只要向她求婚不就得了!笨蛋笨蛋笨蛋!

  她在心裡咒罵他好幾遍,沒注意到,房門被謹慎無聲地打開,黑暗中一個鬼祟的影子悄悄向她匍匐前進。

  她被突然的擁抱嚇得倒抽一口冷氣,在驚聲叫出時,及時被一隻手搗住。

  「噓——是我。」

  她訝異地瞪著對方,認出了唐仕誠的聲音,扳開嘴巴上的手掌質問:「你怎麼可以進來?」

  「你在哭?」他詫異,摸到了她臉上的水。

  「沒有!」她忙轉開臉否認,可惜已經太遲了,唐仕誠不是笨蛋,很快看透了她,原來,她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在乎得都哭了。

  喜悅霎時溢滿心囚,本來他還很猶豫,擔心自己沒有機會了,才會偷偷摸摸的搞小動作,希望在離開的前一晚,能夠力挽狂瀾。

  「你還是愛我的,千尋。」他語氣熱切,令她心慌意亂。

  「才沒有!」她羞憤地打死不承認,雙手不斷推拒,想把他趕下床,反而弄巧成拙地讓兩手也跟著淪陷在他的鉗制下。

  「聽我說,千尋,說完後,我就會離開。」

  「什麼話不能白天說,偏要晚上偷偷摸摸溜上床。」這奸詐的男人一定是要對她採取床上攻勢,鬼才信他咧!

  「白天我哪來的機會?那個電燈泡那麼亮,要接近你就像打仗一樣,就算克服萬難,還不見得能碰到你一根手指哩!」他抱怨的語氣像是吃不到糖的小孩,氣呼呼地對大人控訴。

  千尋十分意外,因為現在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不再自信滿滿,反而充滿不安,坦誠面對自己的失敗。以往那個意氣風發的唐仕誠,可不曾在人前表現自己脆弱的一面。

  她訝異,但卻發現……自己非常喜歡這樣的他,因為這代表,兩人的心更近了。

  「看我如此狼狽,你居然還笑?」

  千尋努力憋著,抬高下巴,哼道:「不然呢?」

  「起碼……給我一點同情,我已經很低聲下氣了,明天就要出國了,我可是鼓足勇氣,才對你說這些心裡的話。」

  她的態度軟化了,其實他不用說,她也曉得,平常有Sammy這個陰魂不散的程咬金,她和仕誠根本沒有機會單獨相處,看在他辛苦潛入房間的分上,就給他機會吧!而且自己難得被他逗笑了,重要的是,她……也很想知道他到底要對她說什麼?

  千尋不再掙扎,安靜地望著他,熟悉的氣息和體溫,讓彼此找回過去甜蜜的回億。

  她沒掙扎,就是願意聽他說了。

  唐仕誠深吸了一口氣後,才輕輕道出這些日子以來,他心中無限的感慨和懊悔。

  「我……」他挫敗地向她承認。「我終於明白,自己哪裡不如人了。」

  他承認自己輸給別的男人,這對一向眼睛長在頭上、信心一把罩的他來說,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千尋不可思議地盯著他。「你明白?」

  唐仕誠點頭,這一生他都在為別人辯論、打官司,而現在,他面對此生最大的挑戰,就是為自己辯駁。

  「我辜負了你,也確信,再也找不到像你這樣值得我去愛的女人,一想到會失去你,我感到害怕,我也許不是個完美的男人,但我真的很想好好愛你,甚至……用一輩子的時間。明天,我就要走了,但我好擔心,離開這半個月,回來後得到的結果,是失去你,造成這輩子無可挽回的遺憾。」

  千尋望著他,呼吸開始急促,她害怕,擔心自己期待落空,誤會了他所要表達意思。

  「你想說什麼?」

  唐仕誠深深望著她,緩緩低下臉,灼熱的氣息在她耳邊細語,說出了到目前為止,他一直不肯,也不敢說出的承諾。

  千尋瞪大眼,低呼:「你……是認真的嗎?」

  他點頭,溫熱的掌心,撫上她柔滑似水的臉蛋。

  「我想不出來這輩子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我下這個決心,說真的……面對婚姻,我對自己很沒信心,也許是長年來根深蒂固的想法,一時之間要改變真的需要適應的時間,但是我非常確定,如果失去你,我一定會痛苦一輩子,與其如此……」他現出律師本色,嚴正道:「那我寧願用法律契約綁住你。」

  她噗哧笑了出來,難掩興奮激動地伸手摟住他的頸,明明就是結婚,這人偏要用法律契約這麼沒情調的字眼來形容。

  沒關係,管他什麼說法,總之,她非常、極度,心甘情願地被他綁住,她愛、她想、她恨不得被他綁得牢牢的,她等這句話已經等太久了,連做夢都在想。

  眼看佳人熱情地攀住自己,這個動作,代表她的心喜和釋懷,接受了他的建議。

  「你是答應了?」他問得很小心,她回答得卻是熱情有勁。

  「當然,我恨不得立刻嫁給你,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會不答應啊,我可警告你,說出口的話可不能反悔,要是反悔,我這輩子都不原諒你!」

  唐仕誠大大地鬆了口氣,繃緊的神經,在此時得到紆緩和安慰,不枉費他做賊似地溜進來,幸好沒有悲慘地被踢出門外。

  「讓你被別的男人追走,我才會後悔哩,你可知道,我急得都長白頭髮了。」

  她抱著他,將臉埋在他懷裡格格地笑著,其實她跟Sammy根本不來電,不過……還是先不告訴他好了,讓他保持戰戰兢兢的心態,才會懂得珍惜她,她呀,要好好享受這種勝利的滋味。

  現在他應該可以名正言順吻她了吧?他好久好久沒嘗她的滋味了。

  「千尋……」

  他的唇,在黑暗中尋到了那兩片柔軟,毋需太多言語,對她的渴望和思念,在得到解禁後盡情發洩,由淺轉深、由溫柔轉為狂野的索愛。

  今夜,他要一點一滴地巡視每一塊朝思暮想的領地,找回屬於他們愛的進行式。

  窗外的月光,映照出兩道縫蜷交纏的影子,這個夜晚變得漫長而美好,屬於兩人新的未來,就從今夜開始。

  唐仕誠預定搭乘下午的班機,吃完中餐後就得動身了,千尋煮好了白米飯,配上幾樣家常小菜,已熱呼呼的上桌,就等他開動。

  安宓兒已是飯桌上的常客,只要有空,她一定來,唐仕誠一直以為她是來湊熱鬧的,到現在還不曉得,其實她是來看「連續劇」的,今天播到男主角要遠行,女主角心裡很依依不捨,只是沒表現在臉上,反倒是男配角最難過,躲在房間裡不出來。

  早餐只有他們三人享用,吃完飯後,千尋一如往日,收了碗盤後,進廚房洗碗,唐仕誠也跟了進去想要幫忙,但被她拒絕。

  「時間差不多了,你該走了。」她催促著,比他還急。

  「這麼急著趕我走?」他不悅,雖說不希望看她難過,但是當她沒哭得死去活來時,心裡卻又有那麼了點不平衡。

  女人獨立固然好,但太獨立就不行了。

  千尋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我是怕你耽誤趕不上飛機啊,你倒怪起我來了,公司的車子已經在外邊等了,要是遲到,看你怎麼辦!」

  的確是該走了,唐仕誠知道不能再耽擱,於是將她一把摟進懷裡,神情變得十分嚴肅。

  「這半個月,你會「乖乖』的嗎?」

  「什麼乖乖的,聽不懂。」她故意裝傻。

  「千尋。」

  「好啦好啦,我答應你OK?這樣你放心了吧!」從何時開始,拖拖拉拉不乾脆的人變成是他了?

  唐仕誠再三叮嚀她,又給她一個最纏綿冗長的熱吻後,才依依不捨地大步走出廚房,拿了行李,準備離開。

  「仕誠。」

  他回頭。「嗯?」

  「一路平安……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喔。」她緋紅的臉蛋上,是一片春意情濃。

  「知道了,你也一樣。」俊朗的笑意,消失在關上的門後。

  安宓兒坐在沙發上,將那兩人的互動全看在眼裡,一臉疑惑,因為千尋的反應突然變得熱絡,跟幾天前相較,簡直判若兩人。

  唐仕誠離開後,她走向千尋,發現她嘴唇腫得很可疑,很顯然是被某個色狼蹂躪的證據。

  「你跟他和好了?」

  千尋轉過身,毫不掩飾自己的亢奮,激動地抱住宓兒,等不及跟好友分享好消息,總算可以一吐為快了。

  「宓兒!仕誠他!他!」

  「瞧你激動的,有話慢慢說。」

  千尋紅了眼眶。「他向我求婚了……」她喜極而泣,聲音沙啞了。

  宓兒一愣。「真的?」

  「嗯!」她用力點頭。「是真的,昨天夜裡,他親口對我說的!」

  宓兒向來冷靜理智,她秀眉微擰,半信半疑。

  「他真的要娶你?」

  「嗯!他還說,等半個月後他回來,就要去南部向我家人提親!」

  「喔……恭喜……」

  想不到那唐仕誠真的向千尋求婚了?她實在很難置信,不過看千尋那麼high,她也不好潑冷水。

  只不過,三角習題真的就這麼結束了?讓人總覺得意猶未盡哩……

  「對了,Sammy為什麼一直在房間裡不出來呢?」千尋始終不懂,Sammy又是那條筋不對在鬧脾氣?

  宓兒挑了下眉頭,避重就輕地一語帶過。「習慣就好,別理他。」

  那傢伙當然不肯出來,現在大概已經哭得眼睛都腫了,唐仕誠出差半個月,最傷心的人是他!宓兒看向別處,免得自己不小心笑出來。

  千尋撫著因為興奮而泛燙的雙頰,一張嘴還說個不停。

  「還是男人最懂男人了,我們花了這麼多時間,想了這麼多辦法,他出個三人一塊同居的主意,就讓我美夢成真,我真該好好謝謝他,多虧他,才終於讓仕誠改變心意,不再排斥結婚,我現在就去跟他報告這個好消息!」

  「不必。」宓兒快手一伸,把她拉回來。

  「為什麼?」

  「他跟我說很睏,今天要睡晚一點,別吵他。」

  「咦?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你在廚房洗碗時。」

  「是嗎?」她疑惑。

  「是的。」她微笑。

  「好吧,等到午飯時再叫他好了。」千尋又咧出幸福滿溢的笑靨,甜甜地道;「然後把好消息告訴他。」

  「不用了,午餐也不必叫他。」

  「啊?」

  「晚餐也不必。」

  「耶?怎麼……」

  「總而言之,就算會讓他餓死,你今天最好都不要去理他,如果還要命的話。」



  尾聲

  白色的教堂,翠綠的草坪,穿著一身白色新娘雪紡紗的千尋,手捧著新娘捧花,美麗的臉蛋上,是一片春意濃濃的羞澀。

  她走向紅地毯的盡頭,將自己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交付到新郎——Sammy的手上了。

  兩人深情的凝望,在漫天紛飛的彩紙中,在眾人的祝福聲中,她輕輕閉上眼,檀口微張,等待新郎的一吻。

  整個儀式都很流暢,音樂也很浪漫,背景也很完美,只除了不遠處的一輛私人轎車,正用不要命的速度頒來。

  像是酒後失控駕車,又像是拚命趕投胎似的直衝過來,大老遠的引起眾人的注意,撞倒路邊的公共垃圾桶,又打轉了幾個圈,最後在刺耳拔尖的煞車聲中,停在教堂門口。

  停住的車子,引擎蓋上還冒著白煙呢!

  車門被粗魯的踢開,男人狼狽著急地下車,原來中途殺入這場婚禮的,是唐仕誠。

  新娘子韓千尋在看清來人後,當場傻住了,而她身邊的新郎Sammy,也同樣呆愕。

  應該三天後才會從美國回來的人,卻在這時候出現了,用這種驚天動地不要命的方式!

  眾人們議論紛紛,隨著男人的接近,自動讓開一條路。

  唐仕誠這輩子沒如此驚慌失措過,他官司未曾打輸過,情場上也未曾失意過,但在親眼見到千尋的新娘裝扮後,他真的受到驚嚇了。

  原來這一切是真的!

  他還以為她信裡說要跟別人結婚只是鬧著玩,故意讓他緊張,他不敢想像。如果他沒搭飛機回來,沒來得及趕上,這一次錯過,將在他心裡留下多深的悔恨。

  他一絲不苟的頭髮亂了,領帶也歪了,步伐有些不穩,一來到她面前,立刻單膝跪下,激動地握住她的手。

  「千尋,別嫁他!」

  「我……」

  「嫁給我,我願意現在就娶你,真的!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只求你別嫁給他,千尋!」

  她愣住,美眸因為他這句話而放出異彩,但她根本沒機會開口,所有話都被他搶去說了。

  「我無法把你交給任何男人,我知道讓你等太久了,但是一收到你的電子喜帖,我拋下了客戶,拋下了工作,就為你匆匆趕回來了,請你給我機會,不要扼殺我的希望,我願意用一生來彌補你,好嗎?千尋。」

  千尋只是盯著他,眼中驚喜交加,但沒說話,而是靜靜地聽他說。

  唐仕誠在她手上印下珍惜的一吻,有如浪子回頭,訴說他的不該,他好害怕她說不,原來一個人面對審判,是如此的恐懼無助。

  他無法想像若失去了她,往後的日子該怎麼辦,所以收到她的電子結婚喜帖後,他震驚得無法置信,甚至還打電話求證,她的親朋好友都說收到了她的喜帖,就在今天要結婚了。

  他長年建立的信心崩潰了,飛越十萬八千里,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只為了回來阻止遺憾發生,希望一切還來得及挽回。

  千尋望著他,從一開始驚疑交加,到現在終於有點懂了,仕誠搞錯了一件事,但更令她開心的,是他的告白。

  她笑了,笑得絕美而嬌艷,令他一時盯得出神。

  柔荑撫上他憔悴的俊容,她輕輕柔聲低語。「你放心,這輩子,我唯一想嫁的人只有你。」

  「千尋」。」他驚喜,但還有一些不確定。

  「若你不娶我,我就終身不嫁,說不定還會出家。」

  他激動地擁抱她,在她耳邊發誓。「不會,我不但不讓你出家,還會讓你有個家!」

  「真的?」

  「我發誓,若有違誓言,不得好死!」

  「我才不要你死呢,我可不想當寡婦!」她不喜歡聽他亂髮誓。

  「好,不說,我們快快樂樂當夫妻,過一輩子。」

  她開心地點頭,唐仕誠沒騙她,依約回來給她一個驚喜,他真的實踐了他的諾言,還用這麼浪漫的方式向她求婚。

  「跟我走。」他道。

  她失笑。「我很願意,但是現在不行,得等我拍完廣告才行。」

  唐仕誠整個人怔住。「廣告?」

  此話一出,周圍立刻傳出爆笑,讓唐仕誠一時之間傻了眼。

  千尋也忍不住笑到掉淚,伸手摸摸這個受驚的大男人,心疼道:「我不曉得是怎麼回事,也不明白為何你會搞錯我要結婚?我根本沒寄喜帖給你呀,今天這場婚禮是假的,我們在拍婚紗廣告,這是宓兒介紹給我的工作,Sammy也只是客串而已,因為結婚禮服是他設計的哪,偷偷告訴你,酬勞不少呢,嘻嘻。」

  唐仕誠如晴天霹靂,瞬間恍然大悟,環顧四周人群,找著了那個在一旁看好戲的安宓兒,她正勾著唇,眼中露出的,是對他的嘲笑。

  那個女人……

  唐仕誠臉色僵硬,終於明白自己被耍了,那封電子喜帖,以及那些千尋的朋友,跟這支廣告,全都是她設計好的。

  看看周圍,所有人都瞪著他看,這麼說來,他豈不做了一件天大丟臉的事,那個狡猾可惡的女人!

  「仕誠……你怎麼了?臉色突然變得好可怕,你……在生我的氣嗎?」

  他回過頭,望著佳人不安怯憂的容顏,她的情緒,永遠因他而牽動著。

  深深地望進她眼底,內心的怒火在瞧見她擔憂的容顏後軟化了,即使現在氣得要死,也絕不能發作。

  罷了,就算是一場騙局又如何,他無法失去她,除了千尋,他這輩子不可能再對其它女人這般用情了。

  他溫柔地安慰佳人:「別多想,好好拍完,這次,換我等你。」

  她感激地笑了,心安了,如初戀中的小女人,羞澀地點頭,去找化妝師補她的妝去。

  秋瑟的冷風吹在Sammy臉上,連頭髮亂了也無心整理,就像他的心,也跟著亂了。

  有人拍拍他的肩,他回過頭。

  「你還好吧?。」宓兒問。

  他別開眼,不讓人瞧見他眼裡的淚光。

  「不要理我。」

  是嗎?才怪咧!不理他,他事後一定罵她沒良心。

  「要不要肩膀借你?」

  他沒答話,也沒拒絕,直接用行動表達他的心有多破碎,將臉埋在安宓兒的肩膀上,盡情哭泣。「別難過,天涯何處無芳草,下一個女人會更好。」他哭得更加悲愴淒涼。「對不起,一時口誤,應該是下個男人會更好才對。」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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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男人會更好XDD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你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樂,那就放手吧;如果,捨不得、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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