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羽接過克洛洛的身體, 眼淚……不聽話地落下……
………我捨不得你, 你卻忘了我的話……..
麻子一反常態的扯著小霞的衣服嚎啕大哭, 堅強如胡步勁的眼眶亦紅潤起來. 泠羽摟著克洛洛的頭頸, 剛剛印下的吻痕仍在, 人卻去了.
………..既然神的旨意是你的死亡, 那麼我也可以逆旨…….
我不在乎死…….. 只要你活著………
泠羽笑著撫摸克洛洛的黑髮, 道: 麻子, 他死了多久?
麻子喘著氣, 說: 才剛剛……. 他在回來的途中, 還嚷著想要見妳……
泠羽把臉貼在克洛洛的額上, 道: 妳哭甚麼? 一點也不像兇巴巴的麻子.
法古斯道: 旅團是不是完了……?
泠羽咯咯笑道: 胡扯, 我不會讓旅團完蛋的.
她在克洛洛身上摸到一柄尖刀, 道: 我不會……. 讓你死的.
麻子尖叫道: 妳想幹甚麼?!
泠羽默禱一段, 把刀子指著自己的心臟, 道: 我會讓你們見識, 血神皇族最為神聖的祭術…….. 喚醒死人的魔法.
查路拿古道: 血神…..皇族? 我記起了! 住手! 泠羽…..!
………. 過往我並不懂「愛」的意義……. 原來看見愛人的屍體……. 是不會發昏的……..
我愛你…….. 克洛洛………. 我不會讓你死的……...
她把刀子猛地插進心臟, 緩緩地, 傷口流出了一些沁香的血來. 她吃力地沾了些血, 把血滴到克洛洛的傷口上. 一眾團員驚訝的看見克洛洛的雙目漸漸回復神采, 手指微微郁動著. 泠羽掙扎著起來, 期待著他張口說話.
拜託..........該死的人是我...........
............醒來............讓我替你死..........
好不好.............
...........克洛洛.............醒來............
魔法終於生效了, 克洛洛看著泠羽, 微笑著低聲喚道: 泠羽……..
…….. 成功了……. 克洛洛………我………. 逆抗了神的旨意………..
除卻泠羽外, 眾人均高聲呼叫, 她倚在克洛洛的身上, 幸福的笑著, 雖然感到生命正迅速地從她的體內流頭, 但再次聽到他的呼喚, 她死而無憾了.
克洛洛想要抱起她, 伸手一摸, 卻摸到插在她心窩上的尖刀的刀柄. 這下子可使他剛剛恢復跳動的心臟立刻涼了半截, 他不知道自己那來的氣力, 使他一下子坐了起來. 泠羽氣若游絲, 但卻努力睜開眼睛, 凝望著那張將看不見的臉孔.
克洛洛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在瞬間凝固起來, 道: 泠羽……? 妳在開甚麼玩笑?
泠羽以蚊滋的聲線道: 我說過……. 我不會讓你死的……... 你不能先死, 我……. 我愛你……. 這是你不聽話…….. 膽敢先比我死掉的……. 懲罰………
克洛洛看著那柄刀子, 顫抖著道: 不….. 不……少開這種玩笑! 妳給我站起來…….
泠羽微笑道: 我好幸福啊, 克洛洛……. 我看見你……你的屍體, 竟然不會發昏…….
克洛洛熱淚盈眶, 叫道: 妳應該昏倒! 我情愿妳昏倒!
泠羽道: 笨蛋……. 昏倒的話………你真的完了……
克洛洛絕望的呼喊著, 道: 現在我也完了! 妳死了的話, 我才真的完了!
泠羽道: 別說傻話……..我……我會在另…. 另一個世界等……你….. 你…….. 要替我活下去……我希望你……. 更快樂………更強……..
克洛洛的眼淚, 終於滴在她的臉頰上, 他哭著道: 求求妳……別說這種話….. 我求求妳……. 妳乾脆殺了我…….
泠羽笑道: 你哭了……? 你…. 你的眼淚……可不可….. 以永遠只屬於我….?
克洛洛點頭, 更多的眼淚滑到她的臉上.
泠羽別過頭, 道: 麻子……..
麻子垂下身來, 道: 妳別說話, 我替妳縫好傷口.
泠羽搖頭, 道: 沒用的……我拜託妳…. 我把克洛洛交給妳….. 我求妳好好….. 照料他…….
麻子喊道: 妳別胡說! 為甚麼要把這種事交給我? 妳快好起來自己照顧他! 妳又不是不知道, 團長只聽妳的話!
泠羽微笑道: 因為這樣….. 妳….. 妳才可以….. 照料他…..
她再看著克洛洛, 道: 我想….. 摸一下….. 你、你的臉……….
克洛洛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感受到她的身子開始冰涼, 他驚慌地想要把她搓暖, 一種不該屬於幻影旅團團長的恐懼在他的眼內表露無遺. 她的手撫過他的嘴唇, 他立刻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泠羽看著他的臉容, 微笑道: 我不會離……開你………我……我一輩子….. 也要跟著……. 你…….
克洛洛答應了, 說: 妳…. 妳的戒指.
他從衣袋裏取出她想要的戒指, 想要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但當天空劃過一條閃電後, 泠羽亦閉上了她的眼睛, 帶著克洛洛的歡樂走了. 她去世時的表情是多麼的幸福, 跟那抱著她的人發出的絕望的哀號成了一個大對比.
如果妳是罪人…….. 我也不是天使……
妳說妳愛我….. 所以救我…….
可是現在…………. 我情愿死……..
死了…….. 總比行屍走肉好…………..
妳說不會離開我……….. 拜託…….. 我也需要依賴的人……..
我遠非妳想像中的堅強………. 我也怕寂莫………
妳看到我嗎…………妳還愛我嗎………
我也很脆弱………只是妳不知道……………..
泠羽………. 妳聽到我說話嗎………..
我說…………………我情愿妳不要救我!!!!!!!!
克洛洛緊緊抱著她, 一次一次的呼喚她. 儘管他知道她不可能再活繃活跳的笑著向他撒嬌, 但他還是哭求著, 求她醒來.
然而, 泠羽還是一動也不動的躺著.
他絕望了………..
不經不覺天空已泛亮再暗黑, 這樣重覆了多少篇? 雨還是下著………. 風雪也不停止………世界天天在變遷………唯一不變是我對妳永恒的愛情…………. 花圃上的野草雖被風雪摧殘至死…….. 可是總有復生的一天……….. 我死了的心………卻像妳一樣…………永不醒來……
妳忍心這樣嗎………回答我啊………
麻子拿著一杯水進來, 道: 團長……
克洛洛不理睬她, 自顧自的撥弄泠羽的髮鬢, 把她抱得更緊.
…………即使妳死了, 妳還是我的………..
我一輩子也要看著妳………..
麻子把水遞到克洛洛的嘴邊, 道: 團長, 拜託你喝點水, 你已整整三天滴水不沾了.
克洛洛像看不見她似的, 儘管啜泣聲已停了下來, 為甚麼眼淚還是像關不上的水龍頭般流個不停?
麻子把水放在他的身旁, 自己也坐了下來, 道: 團長, 泠羽已經死了, 她不會醒過來.
……. 死了……. 死了…….
她不會醒過來……….
克洛洛像被焦雷打到般渾身一顫, 道: 不…….. 她會醒來的………我要抱著她, 要是她醒來看不見我的話….. 她又要哭鬧了……………..
麻子黯然一嘆, 以念力保護著泠羽的屍身, 使她在未來的一段日子內不會腐爛發臭. 她轉頭離開房間, 感到一陣強烈的頭痛.
… ….為甚麼………旅團會為了她的死而蒙上重重的悲哀………………….
團長……. 拜託你………現階段的旅團還是依靠你「維生」…………
…….. 求求你……. 別丟下我們…………. 還有人需要你…………………..
法古斯道: 麻子, 團長怎樣了?
麻子搖一下頭, 說: 他不愿接受泠羽已死, 還堅持她只是睡著了, 要抱著她直至她醒來.
查路拿古道: 這個女人, 影響了團長, 可能還會影響旅團的運作.
麻子怒道: 泠羽為了團長犧性性命, 怎麼你可以這麼薄情?
佛達道: 可是, 查路拿古的話也沒錯.
小霞道: 但……現在團長瀕臨崩潰是錯不了的吧?
眾人默然不語, 營地裏籠罩著一陣悲涼的沉默………假如團長崩潰了………旅團是不是得解散? 這個疑問在所有團員心中縈擾不去.
法蘭基道: 團長的事, 只能由團長解決. 我們甚麼也不能做.
查路拿古道: 不行, 這樣下去, 團長只會抱著泠羽的屍身活活餓死.
麻子喊道: 難道你有辨法嗎? 有的話快去救他, 他已經三天不吃不喝.
查路拿古微微一嘆, 說: 我們先把泠羽的屍身搶了過來再說. 麻子、小霞、佛達, 你們找鐵鑭趁機綁著團長, 我和法古斯、法蘭基搶走泠羽. 柏古, 拜託妳把團長對泠羽的記憶統統拭掉.
佛達道: 以下犯上嗎?
查路拿古道: 佛達, 如果你有更好的辨法, 我愿聞其詳.
他狠狠的瞪了佛達一眼, 舉步跟眾人走進克洛洛的房間. 而然, 房間內除了床和書櫃、蠟燭外, 別無他人. 從打開的窗子看來, 克洛洛是抱著泠羽走了. 「殉情」二字不約而同的閃進他們的腦袋.
為甚麼...........被微風吹起的紗窗簾子會為房間帶來.......
淒涼.........?
麻子顫抖著道: 別…. 別呆站著好不好? 快去找團長! 快啊!
………. 團長……. 你不能死………. 你斷不能死……….
難道你不知道……….. 世上除了泠羽外………還有人愛著你嗎……?
……………………我求求你…………………………….. 不能死…………………
「砰」一聲, 不遠處傳來一陣爆炸聲, 麻子首當其勇往聲音的來源地衝去. 其他人也不甘落後, 結果他們看見的是一個駭人的場面.
克洛洛站在路中央, 橫臂抱著泠羽, 空洞的眼睛依舊流著淚. 他身旁的建築物均染上了血跡, 屍體的殘骸散落一地, 據多具被炸至四分五裂的屍體和多顆頭顱看來, 克洛洛似乎把整個街巷上的人統統殺了. 灰白色的地上染上血液, 雨水卻拼命想把它們沖洗掉. 克洛洛像傻了般站著, 他本人也被死者的血噴得一身髒, 但躺在他懷裏的泠羽卻一塵不染, 雪白潔淨.
麻子上前看著克洛洛, 耽心的問道: 團長, 你還好嗎?
克洛洛點頭, 乾澀道: 總….. 不會死……
麻子聽到他不會自尋短見的保證, 心頭一寬, 安心的淚水在眼眶打轉. 克洛洛抱著泠羽, 一直往前走. 穿過大廈、越過樹林, 由早上步行至晚上, 仍然漫無目的地走下去.
法古斯道: 團長要走到甚麼時候?
佛達聳聳肩, 誰也不敢停下腳步. 但當他們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走了五天, 從樹林走到沙漠到原野後, 小霞終於禁不住疲態盡現, 她拉著查路拿古的臂膀, 氣喘呼呼的請求休息.
查路拿古阻止克洛洛走下去, 道: 團長, 請你休息一下好嗎? 小霞已受不了.
克洛洛盯著他的眼睛看, 默然不語, 死死的看著他, 彷似想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
查路拿古在他的眼前揮一下手, 道: 團長……..?
克洛洛仍是一動也不動, 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查路拿古訝異的研究著克洛洛的眼神, 然而, 當他發現克洛洛眨上眼睛時, 也察覺他不動的原因………他閉上眼睛, 身體往前傾倒, 他懷內的泠羽亦直挺挺的向外飛去. 麻子衝前接著了她, 當她回過頭來時, 查路拿古亦接著昏倒的克洛洛.
法蘭基大為緊張, 上前察看克洛洛的情況.
查路拿古嘆道: 沒事的, 他只是………身心皆疲. 八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還走那麼多的路, 饒他再強也挺不住.
柏古諾特道: 我看, 我還是去拿點水回來.
佛達道: 也要吃的.
柏古諾特不耐煩的揮手, 道: 我曉得了.
麻子把完好無損的泠羽放到克洛洛的身旁, 強行按捺著想哭的衝動.
………..這樣你會安心點吧……….. 你一直離不開她……….
她看見你因承受不了悲痛而昏倒會不會感到心痛………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 心痛的感覺…….. 幾乎撕裂我……….
別這樣…………………….... 我求求你…………………….別這樣……….
………...泠羽………. 妳忍心讓他半死不活嗎……..?
他說得對……………………. 為甚麼妳不乾脆殺了他……………….
……………救了他後………他還是會枯死…………….
拜託…………………………有人可以救救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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