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日記緣起
窗前的雨淅瀝瀝地下著,這樣陰雨綿綿的天氣,已經持續了一整天。
梁心影數著窗邊滑落的水滴,指尖無意識的輕劃泛著薄霧的玻璃,直到玻璃窗上,滿滿、滿滿地重疊著同一個名字──
任牧禹。
她怔怔然停手,唇畔泛起一抹帶點苦、帶點澀的淺笑。
心底,仍清楚地烙著這個名字。
相戀七年,感情不是說收就收。
重疊的長短針,指在十的數字上,外頭也同時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
「吃過飯了嗎?」任牧禹停在玄關處,脫下身上微濕的外套,回頭問她。
「沒。」她懶懶道,沒動一下。
養了兩年的小博美狗Luck在他進門的同時飛撲過去,顯然比她這個當女友的還要熱情。
任牧禹準確無誤地將狗抱了個滿懷,看了她一下,先到浴室找毛巾擦拭濕髮,再到房裡拿了條薄被出來,覆在棲臥在沙發的慵懶嬌軀身上。
「最近天氣不太穩定,出門記得多穿點衣服,小心別感冒了。」
「嗯。」同樣的話聽了太多遍,已經沒有太多的感覺。
「想不想吃點什麼?」
「隨便。」事實上,她現在根本什麼都不想吃。
將狗塞到她懷中時,狗兒還依依難捨,抗議地咿咿嗚嗚。
打開冰箱,裡頭的食物已經所剩無幾。
任牧禹利用冰箱僅剩的食物,煮了碗營養與美味兼具的海鮮粥,一面暗自計量,明天該抽空去添購些什麼。
「趁熱吃了。」
梁心影撐起身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透過氤氳繚繞的煙霧,看他清理好廚房,順手整理起客廳,並低聲交代:「別有一餐沒一餐的,會壞了胃。」
這是她的家,他卻比她更像主人。
他總是這樣,生活瑣事都替她打點得好好的,從來都不需她煩心。
但是他知道嗎?她要的,並不是一個稱職的全能管家,而是他多一點點的溫存,讓她感覺自己是個戀愛中的女人……
只是,他卻連一句情話都吝於出口。
她已經記不起,他上一次說愛她是什麼時候……
「沒胃口?」見她端著碗神遊太虛,任牧禹很自然地接收碗中剩餘的食物,也讓Luck分杯羹,兩人一狗共同分食了一碗粥。
「禹──」
「嗯?」他輕應,放Luck到角落去品嚐美食。
「愛我嗎?」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股衝動,好想問。
他拉回視線,笑了笑,沒說話。
又來了!
每回只要一談到這個,他就只會溫柔她笑看著她,一句話都不說。
「你,愛我嗎?」她專注地凝視他,又重複了一次。
他仍是笑,輕撫她柔軟的長髮。「孩子氣!」
他的眼神太包容,語氣太寵溺,就好像--她只是個鬧彆扭的小孩。
「我問,你愛不愛我!」她揚高音量,情緒的堤防幾欲潰決。
察覺她今天的態度異於往常,他收起笑,關切地蹙眉看她。「怎麼了?」
她還能怎麼了?一個連愛她都不肖說的情人,還能讓她怎麼樣?
「沒什麼。」地無力地垂下眼瞼,分不清是失望,還是其他。
「今年情人節──」
「我有門診。」他歉然地望住她。
「無所謂。」她笑得有些恍惚。「不需要你陪了。」再也不需要了……
任牧禹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妳在電話中說有事跟我說」
「嗯。」抽出鎮壓在電話機下的信,默默遞出。
任牧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正要抽出信紙,她按住他的手。「回去再看。」
「好。」沒問為什麼,他依言收起了信,起身。「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影?」他低下頭,她纏握的五指並沒放開。
「吻我。」她抬眸要求。
任牧禹輕笑,俯身碰了碰她的唇,本想給個蜻蜓點水的柔吻,沒料到她異於尋常的熱切,勾纏住他的頸子,吻得既狂且烈。
他淺淺喘息,被她深切撩吮的唇舌擾亂了神智,啟唇與她纏綿。
狂了呼吸,亂了心跳,體溫因熱吻而急遽升高,雙手本能地探索薄衫底下玲瓏細緻的曲線,順勢覆上了胸前的柔軟……
「別!」他及時清醒,意志力驚人地出狂熱情纏中抽離,連連喘了幾口氣。
再任情勢發展下去,要想在今晚走出這道門簡直是癡人說夢。
「我真的該回去了,明早有個重要手術,得養足精神。」
「信,記得看。」
「嗯。」
「路上小心。」
「嗯。」
「記得常把傘。」
「嗯。」
他一向寡言。
已經無話可說,她終於鬆了手,看著他走到門口──
「禹!」她坐直身子,脫口喊。
任牧禹側身回眸,等待著。
「再見。」真的……再見了……
任牧禹稍稍一怔,心影從不對他說再見的。
若有所思地深深看了她一眼,垂眸點頭。
看著他再一次走出她家門,梁心影隱忍許久的淚終於滑落。
她知道她會傷心,在決定這麼做時,就預料到免不了的心痛,畢竟,他是她這輩子第一個愛過的男人。
但,卻沒料到淚水會這麼排山倒海地決堤……
對他的依戀,比預料中的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