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馬爾福
早餐的時候,波特收到了一個巨大的包裹.打開一看,是讓所有人都眼紅的最新型限量版飛天掃帚 “霹靂”.食堂裏一下子沸騰起來,不分學院,幾乎所有的人都興奮得尖叫,一起沖了出去,參觀波特的試飛.
凱恩手裏拿著不知道是誰丟在桌上的《預言家日報》,隨意的閱讀著,沒有和大家一起去湊熱鬧.一口吐司正往嘴裏送,忽然覺得有人從背後猛拽自己的袍子,她差一點兒仰面朝天的從凳子上栽下去. “馬爾福先生……”凱恩回頭看見德拉科.馬爾福正怒視著自己,一隻手還死拽著自己的長袍.她轉了轉眼睛,正發愁作為一個格蘭芬多,自己沒有機會接近這個斯內普的得意門生,故交的兒子,他小少爺到自己送上門兒來了.
“你過來!我有話問你!”馬爾福命令道.
“哦……”凱恩放下手裏的吐司,踉蹌的被馬爾福拽出了餐廳,臨出門兒瞟了一眼教工席.盧平抱著肩無奈的搖頭,英格布魯很感興趣的挑了挑眉,凱恩趕快做了個 “你們別管”的手勢,然後又指了指在一旁面無表情進餐的斯內普,暗示英格布魯 “不要讓他注意到”.
兩個人拉拉扯扯很不雅觀的走到一個空教室,好在大多數的人都被 “霹靂”吸引,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的異常舉止.
“我看見了!”馬爾福突然沒頭沒尾的來了這麼一句.
“阿?”凱恩莫名其妙, “你以前失明的麼?”
“閉嘴,你這個地位卑下的人.”馬爾福完全不能領會凱恩的幽默,大吼著, “我看見是你寄出的那個裝有霹靂掃帚的包裹!”
凱恩有點意外,但也不是很在乎,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秘密吧, “那你還叫我地位卑下的人?你應該知道’霹靂’不是有錢就可以買到的,你試過了吧?”
馬爾福漲紅了臉, “你這個泥巴種,你怎麼有膽量和我這麼說話!”
“咦?”凱恩心裏忍不住發笑,這個孩子生氣的時候真可愛,白白的皮膚透著紅暈,本來服帖的金髮有些散亂的垂到頰邊,看起來很有活力,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純血巫師?”
“就你也配!”馬爾福看著凱恩的笑臉,有點兒發毛,但仍舊倔強的頂回去.
“雖然我不否認,混血甚至是麻瓜出身的巫師有很多比純血巫師還出色,但是要論到影響力,恐怕還有很大的差距.我能夠弄到 ‘霹靂’就是最好的證明.”
“誰知道你從哪里得到的!再說,你和波特是朋友,有什麼必要非要鬼鬼祟祟的用包裹郵寄?”馬爾福作出一副”你被我拆穿了”的表情.
凱恩不禁莞爾,這個孩子真好玩兒,單純衝動,沒分去格蘭芬多真是奇怪.她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總不能說掃帚是布萊克要送的,她只不過是運用了自己的一點兒影響力,外加付了帳吧? “我就是想要給哈利一個驚喜嘛.你的朋友從來沒有給過你驚喜麼?再說,這麼貴重的東西,要是我直接送給他,他一定會拒絕的.你不會說出去吧?”
馬爾福聞言做出一個”獰笑”,逗的凱恩差點兒樂出聲來, “我當然會!”
凱恩眨了眨眼睛, “我想斯內普教授會很想知道他的那本<動物性藥物和植物性藥物>是被誰給毀掉的.”
“我不是故意的!”馬爾福剛說完,就露出驚恐的表情,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如果你敢說出去……”
凱恩實在不忍心再逗弄這可憐孩子,看來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像醫院裏的被單兒一樣潔白. “做為一個淑女,我可不是那種會到處亂說的人.相信馬爾福先生也可以保持自己的紳士風度吧?”
馬爾福的臉色看起來就像早餐吃壞了肚子.凱恩終於感歎,難怪斯內普喜歡他,馬爾福豐富的表情可以讓最枯燥的言語變的戲劇化,這一定是斯內普的一項日常娛樂.
看著馬爾福恨恨的撇下一句, “你這個卑下的人，我們走著瞧。”轉身沖出了教室.凱恩的表情暗淡下來.倚著課桌陷入了沉思.
“他並非無辜的,這一點他自己從來不否認.當他用魔咒殺死第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再也沒有救贖了.
“那是一個雨夜,他和他的同伴成功的完成了任務,殺死了一家四口—一對夫婦和十來歲的一子一女.這家人只是非常普通的麻瓜,他們喪命的理由也只是碰巧住在了黑魔王看中的地盤兒上.這是他們兩個第一次殺人.從前跟著黑魔王,他只做一些研究,根據黑魔王的需求,製備各種各樣的魔藥.他的同伴也只是進行一些小宗的恐嚇事件.黑魔王交給他們這個輕而易舉的刺殺任務,只是想要把他們真正的變成心腹,換言之就是同流合污.
“他的同伴很激動,覺的終於有了出頭之日,欣然接受了任務.他卻很茫然,只是因為不知道有什麼不可以殺人的理由,所以沒有拒絕.可是當他們看見生命在自己手裏消失,平淡的就像是秋天落葉一樣,他們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了恐懼,和罪惡.他終於明白,人不可以殺人,不需要理由,因為當一個人殺死同類的一順間,就已經失去了被其他同類接受的資格.下手了以後,他們的同類就只剩下和自己一樣的食死徒,再也不可能變回普通人.
“他不知道兩個人是怎麼回到他同伴的住處的,他只記得同伴如孤狼一樣的趴在他懷裏哀嚎.他木然的坐著,頭腦裏面一遍又一遍的播放著那一家四口死去時的情景,可是眼睛就像乾涸的河床,流不出一滴淚.他緩緩地舉起魔杖,抵著自己的太陽穴.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要做什麼,只是直覺得知道要如何解脫.
“就在他恍惚之間,一隻小小的手抓住了他的魔杖,那是一隻嬰兒的手,屬於一個有著淡金色頭髮的男孩兒,同伴剛剛出生幾個月的兒子.孩子的母親抱著嬰兒跪在他們身邊,淚流滿面.他緩緩地放下魔杖,女人立即把嬰兒塞進他的懷裏.他感受著那柔軟而弱小的身體,只有他的小臂那麼長,冰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無法形容的痛苦表情.
“再也沒有救贖!但是抱著嬰兒的一瞬間,他學會了尊重生命,包括自己的生命.情緒的極度波動引起了瘋狂的魔法反噬,舊疾再次肆虐,侵蝕著他的身體.在口中鮮血狂噴的倒在地上失去意識之前,他唯一記得的就是,把那個嬰兒小心的護在懷裏,不要受到一丁點兒傷害.”
每次看到這裏,凱恩的淚水就會止不住地流下來.她不知道他當時心裏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一切只是她的猜測就已經令人痛徹心肺.
擦幹了眼淚,她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出空蕩的教室.走廊裏已經沒有了人,看來已經上課了.凱恩向那個熟悉的教室走去.
斯內普眉頭緊皺,眯著眼睛看著那個一身柔和的女孩子走進教室.她眼眶和鼻頭掩飾不住剛剛哭過的痕跡,斯內普轉頭向馬爾福看去--他早餐的時候注意到了兩個人的糾紛.馬爾福察覺到斯內普的目光,回頭看見凱恩的樣子,臉立即漲得通紅,低下頭緊緊地咬著嘴唇.以為凱恩只是因為和馬爾福的矛盾而哭泣，斯內普的表情一松,換上了鄙夷, “遲到是不是已經成為你的愛好了，凱恩小姐?”
凱恩勉強的扯出一個微笑, “對不起,教授.”
“你可以走了.你沒有資格上這堂課.出去.”斯內普語調平淡低沉,卻讓人感到極度壓抑, “格蘭芬多,扣50分.凱恩小姐,一個月的禁閉.”
凱恩仰視著遠遠的站在講臺上的斯內普,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教室.
凱恩本來以為關不關禁閉並沒有什麼不同，反正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到斯內普的辦公室報到，現在無非就是有了時間限制而已。所以當她發現自己多了個同伴兒的時候，感到十分驚訝。
馬爾福垂頭喪氣的站在她旁邊，還時不時的會用一種擔憂和愧疚的眼光看她。目光相接的那一順間，凱恩甚至有些感動，但同時也感到深深的悲哀。這孩子其實真的不壞，可是自己又能用什麼方法來扭轉他那可以預見的無從選擇的未來呢？心底暗暗的歎了一口氣，自己還是不要不自量力了，即使賭上了性命，都未必能夠改變那個人的未來，更何況要兼顧其他人。
斯內普像是已經對兩個人完全失去了興趣，只是自顧自的判著論文。凱恩照舊開始配置狼毒試劑，一邊認真地觀察著藥劑的變化，一邊記著筆記。馬爾福不知道要幹什麼，只是在那裏罰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到斯內普用他漂亮的花體字在學生們的論文上寫滿了刻薄的評語後，終於抬頭看了看兩個學生，“馬爾福，你可以走了。明天繼續來罰站。”
馬爾福僵硬的行了個禮，蹣跚的退出了辦公室。斯內普皺著眉看凱恩顏色不正常的狼毒試劑，“這種程度的降溫是沒有用的，只會破壞藥物的成分。”
凱恩聽見斯內普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居然不是指責，心裏流過一股暖流。於是她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誠懇的道歉，“今天上課的時候，真的非常抱歉，教授。”
“馬爾福只是個孩子。”斯內普語氣很和緩。
凱恩搖了搖頭，“不是因為他。”
“哦？”斯內普有點兒意外，如果不是因為馬爾福，為什麼那小子自己一副內心有愧的樣子？
“他確實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可我不會和孩子認真地。更何況，他本性不壞。”凱恩看出了斯內普的疑問，解釋道。
斯內普點點頭，“反正那小子過度張揚又實力不濟，正欠缺一點兒教訓。如果不是因為他，那是怎麼回事？”
凱恩聽著斯內普平和的詢問，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跟前，斜倚在冰冷的壁爐旁邊，“我只是想起過去，想到未來，心裏難受。”
斯內普沉默的看著凱恩半晌，聲音悠長的說，“退出吧，現在還來得及。”
凱恩纖細的手指穿過棕色的細發，輕輕地歎息，“人生的舞臺上，唯一的退場方式就是死亡。我雖然不如你勇敢堅強，但也願意為了自己的理想放手一搏，不計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