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了4章番外,含2章作者發放的定製番外】
☆、永恆的交響曲
三月五日星期一,懶洋洋的日光從窗外爬進室內,斜斜照在精美的手工地毯上。和煦的春風依然夾雜著屬於冬季的寒意,華麗的跡部白金漢宮中卻始終保持著溫暖舒適的25度。
藤原管家不緊不慢的打開懷錶看了一眼,收好之後在心中默數了三聲,然後立刻向恭候在大門兩旁的侍女點了點頭。
雕刻著繁複花紋的大門應聲而開,藤原管家快步走到台階下方站定,豪華的加長轎車隨後停穩。他伸手打開車門,率先彎下腰,態度恭敬得無可挑剔。
“歡迎您回來,景吾少爺。”
“嗯,本大爺回來了。”
幹練的男秘書將公文包交給藤原管家,之後就熟練的行禮退下了。跡部景吾一邊走進大廳一邊隨手扯開了領帶,大門在他身後徐徐關閉,他卻在進門之後立刻就停下了腳步。
“少夫人陪臻一少爺外出了,預計要7點之後才能回來。”
藤原管家緊緊跟在他身後,一絲不苟的向他報告,聲音中沒有任何起伏。
“在這個時候外出?啊恩?”
陡然上挑的華麗尾音充分表達出他的不滿,看到藤原管家一臉無辜的表情,跡部景吾狠狠皺了眉,毫不猶豫的轉身向門外走去。
“臻一少爺吩咐我轉告您……”
看到自己的話成功讓他停住了腳步,藤原管家立刻畢恭畢敬的俯□,避開了那雙凌厲的銀藍色眼眸,語氣依然波瀾不驚。
“如果您想要少夫人早一點回來的話,最好不要去打擾他們。”
大廳中陡然寂靜下來,世界上最先進的中央空調也在跡部景吾凜冽的氣場下節節敗退,四周的溫度正在飛快向室外靠攏。
“臻一那小子,他是在威脅本大爺嗎?啊恩?”
即使不去看,藤原管家也知道跡部景吾此刻的眼神有多麼冷冽。面對他此刻的怒火,老管家相當配合的低下了頭,語氣中卻沒有絲毫的畏懼。
“臻一少爺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您會讓少夫人陪著他嗎?”
“藤原!你到底想說什麼?”
跡部景吾狠狠抽了抽嘴角,冷冷的瞪著他。老管家卻好整以暇的站直了,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眼神中卻帶著隱隱的戲謔。
“我只是有些感慨,臻一少爺和您的性格還真是像呢。”
“不過,您看不到少夫人的時候也只會發火而已,而臻一少爺卻是連睡覺都不肯。”
那麼,你的意思是本大爺只不過比一個七歲的小鬼稍微強了那麼一點而已嗎?
跡部景吾瞬間得出了上述結論,他的憤怒值也在頃刻間就超出了安全範圍。藤原管家立刻恭敬的彎腰低頭,卻有些意外的發現,他只是冷哼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黃昏降臨,水晶吊燈綻放出璀璨的光芒,老管家鬢邊的銀絲在燈光下分毫畢現。
腳步聲逐漸遠去,藤原管家緩緩起身,一絲不苟的挺直了脊背。看著那個無比熟悉的華麗背影,他慈祥的微笑著,眼中流動著欣慰而驕傲的光彩。
寬闊的網球場中靜悄悄的,只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其中隨意漫步著,舉手投足間充滿了貴族式的高貴傲然,就像是正在巡視自己領土的王子。
眼前這個小小的少年有著和跡部景吾幾乎一模一樣的銀藍色眼眸,就連那種不可一世神情舉止都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看著他那張稚嫩的包子臉,跡部琉璃眼中隱隱帶著笑意,聲音溫柔而寵溺。
“時間不早了,臻一。”
聽到母親的呼喚聲,跡部臻一立刻來到她身邊,緊緊牽起她的手,率先向前走去。
“那就回去吧。”
跡部琉璃邁著優雅的小碎步,配合的任由他拉著自己走向不遠處的豪華轎車。母子兩人很快端坐在車內,跡部臻一傲然的抬起右手,熟練的打了個響指。
“一刻鐘內給本少爺趕回去。”
輕柔的腳步聲逐漸接近,以冰之帝王敏銳的五感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發覺了。不過跡部景吾並沒有任何反應,依然漫不經心的翻閱著面前的文件,直到跡部琉璃微笑著彎下腰,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
“我回來了……”
話還沒說完,她就已經被跡部景吾緊緊的圈入懷中,令人窒息的熱吻隨後落下。過了許久,他才放過她,低沉的華麗尾音中卻依然帶著毫不掩飾的不滿。
“終於捨得回來了嗎?啊恩?”
這種隱隱帶著酸味的語氣無論聽過多少遍,還是讓她哭笑不得。不過之前無數次的經驗告訴她,現在絕對不能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
“我陪臻一去看了決賽的場地。”
“決賽?這小子果然打進決賽了。”
跡部景吾滿意的揚起了嘴角,笑容中帶著父親式的自豪。不過這樣的表情他只會在妻子面前顯露,絕對不會讓同樣驕傲的兒子看見。
“幸好您及時回來了,少夫人。否則景吾少爺他一定不會滿意今天的菜單。”
晚餐過後,藤原管家笑眯眯的開口。跡部景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被父親抱在懷裡的跡部唯卻忽然開心的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面對自家的小公主,跡部大爺的一身驕傲全部化成了繞指柔,看向她時,那雙銀藍色的眼眸中滿是寵溺。
“小唯,難道你是在嘲笑爸爸嗎?啊恩?”
還不到三週歲的跡部唯完全繼承了母親的容貌,柔順的黑髮上紮著大大的粉色蝴蝶結,同樣墨色的眼眸笑得眯成了兩彎新月。
看到父親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跡部唯立刻伸出手臂抱緊了他的脖子,在他臉上響亮的啵了一口。
“小唯最喜歡爸爸了。”
跡部臻一腳步一頓,眼中的羨慕一閃而逝。跡部景吾不動聲色的看著他仰起下巴走上了樓梯,笑容中帶上了隱隱的戲謔。
起身在女兒柔嫩的小臉上回親了一口,跡部景吾同樣傲然的挑了挑眉,將跡部唯交到妻子手上,不緊不慢的走了出去。
“我也去稍微活動一下。”
晚上八點,跡部唯在母親輕柔的聲音中沉沉睡去。跡部琉璃輕輕合上面前的童話書,仔細替她掖好了被子,悄無聲息的走到窗前,低頭向外看去。
網球場上一片燈火通明,一大一小兩個極其神似的華麗身影正站在球網兩側,你來我往的進行著拉力戰。
網球急速的向後彈起,最終停在球網邊,跡部景吾傲然的挑了挑眉。跡部臻一不屑的哼了一聲,卻在他轉身時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眼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跡部景吾一回頭,跡部臻一就飛快的俯□去撿那隻網球,然後自顧自的轉身走回了發球區。跡部琉璃笑著搖搖頭,悄然走出了女兒的臥室,拿著一疊乾毛巾和一大一小兩隻精美的保溫杯緩緩走進了網球場。
三月九日星期五,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十幾分鐘,跡部臻一站在場邊漫不經心的調試著球拍,注意力卻一直集中在面前的看台上,眼中隱隱帶著期盼。
沒過多久,賽場中突然安靜了下來,緊接著,他身後不斷傳來壓抑的尖叫聲。
跡部臻一猛然轉過身去,看到母親正在對他溫柔的微笑著。而父親正傲然的站在她身邊,絲毫沒有理會周圍各式各樣的愛慕眼神。
“哥哥加油!”
跡部唯被父親牢牢抱在懷裡,正伸出白嫩的手臂拚命向他揮舞著。跡部景吾並沒有妨礙女兒的動作,只是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華麗的笑容中帶著不可一世的驕傲。
跡部臻一猛的握緊了球拍,對他們用力點點頭,帶著同樣驕傲的笑容緩步走上了賽場。
雖然他還只有七歲,但是跡部琉璃已經能夠從他身上隱隱看到跡部景吾當年的影子。場中那個小小的少年正在肆意的揮灑著汗水,哪怕面對比他大了三歲的對手,那雙銀藍色的眼眸中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對手凶狠的進攻,他也不甘示弱的狠狠回擊,利用更加精準的控球力不斷得分。
對手利用年齡的優勢打消耗戰,他同樣毫不在意的奉陪,體力消耗過大也依然從容鎮定的堅持著,不慎摔倒了就立刻爬起來,彷彿感覺不到任何的傷痛。
那雙銀藍色眼眸中有著與生俱來的驕傲,尚顯稚嫩的完美面孔上始終帶著充滿自信的笑容。那個小小的背影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許多年前,跡部景吾君臨天下的高傲身影。
跡部琉璃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又緩緩鬆開。跡部景吾輕輕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華麗的聲線中帶著理所當然的信心。
“他是我們的兒子,琉璃。”
獲勝之後的跡部臻一已然疲憊不堪,握著球拍的右手微微顫抖著,臉上的笑容卻如同正午時分的太陽一樣耀眼,胸前的金牌閃閃發光。
跡部琉璃心疼不已,隨手拿過他的球拍扔在一邊,輕輕替他擦著汗。他卻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狼狽,飛快的仰起頭,直視著跡部景吾的雙眼。
“我贏了,父親。”
自從跡部臻一五歲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叫過“爸爸”,而是一直稱呼“父親”。不過他的父母都非常清楚,他這樣的稱呼絕對不是因為生疏,而是因為太過尊敬和崇拜。
“當然了,你可是本大爺的兒子。”
跡部景吾傲然的挑了挑眉,轉過頭和妻子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將懷裡的女兒交給她,然後飛快的伸出手,毫不客氣的揉亂了兒子的頭髮,在他不滿的眼神中大笑起來,直接將他背起,旁若無人的向外走去。
跡部臻一反射性的伸出手臂,緊緊環住了父親的脖子,再也沒有鬆手。跡部琉璃緊緊跟在旁邊,看到他把臉貼在跡部景吾寬闊的背上,緩緩揚起了嘴角,笑容溫柔而寵溺。
當豪華轎車穩穩停在跡部白金漢宮中,兩個孩子已經睡著了。跡部景吾親手將跡部臻一抱進了臥室,親自為他換好睡衣,並且仔細的為他掖好了被角。
跡部琉璃看著他輕輕顫動的睫毛,微微眯起了眼睛,一言不發的跟著跡部景吾走了出去。剛走進大廳,周圍突然變得一片漆黑,她反射性的伸出手,立刻就被緊緊抱住了。
燈光驟然點亮,華麗寬敞的大廳空無一人,卻擺滿了鮮豔欲滴的紅玫瑰。跡部琉璃怔愣的看著眼前這一片絢爛的玫瑰海,過了許久才轉過頭,默默凝視著那雙溫柔的銀藍色眼眸。
“三十週年結婚紀念日快樂,琉璃。”
跡部景吾華麗的笑著,抬手將一串瑩潤的珍珠項鏈戴在她脖子上,隨後在她唇邊輕輕一吻,低沉魅惑的聲線中隱隱帶著笑意。
“距離我們最初的那場婚禮已經三十年了,你不會以為我忘了吧,啊恩?”
從上輩子那場婚禮算起,他們已經做了整整三十年的夫妻。這是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這一天,也是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紀念日。
“我從來不認為你會忘記,因為我也是絕對不可能忘記的。”
跡部琉璃緊緊環住他的脖子,那雙墨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臉上的笑容溫婉而柔媚。
撩人的夜色中,各種聲響交織在一起,最終融合成一首完美而華麗的交響曲,在他們綿綿不絕的幸福生活之中,直到永恆。
作者有話要說:大爺家的包子,兩隻,貨物既出概不退換= =
☆、完美的小夜曲
金秋九月,涼爽的秋風中不斷傳來隱隱的私語聲。遊樂園售票處的工作效率驟然下降了無數個百分點,幾位排隊買票的女性客人卻絲毫沒有理會,只是在原地頻頻回眸。
“哇,真的好帥,難道是明星嗎?”
“天啊,他走過來了……”
在她們興奮的議論聲中,忍足侑士邁著優雅閒適的步伐走到了唯一一個不用排隊的窗口,他面前那個年輕的售票小姐已經被這場從天而降的豔遇驚呆了。
“請給我三張門票。”
忍足侑士微笑著開口,低沉魅惑的聲線中隱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呆滯中的售票員頭腦一片空白,卻依然下意識的遵從了他的要求,立刻就遞上了三張門票。
“謝謝。”
隨手拿出一張鈔票放在她前面,忍足侑士彬彬有禮的道了謝,從容自若的轉身離去。周圍所有女性的目光依然集中在他身上,隨著他的腳步而移動。
“又開始了。”
遊樂園入口附近,清亮的童音不急不緩的響起,和他極其神似的墨藍色眼眸中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屑。話音剛落,忍足侑士就被一個年輕時尚的美女攔住了。
“抱歉打擾了,我是大阪大學四年級的山崎美步,可以把你的郵箱告訴我嗎?”
“走吧,媽媽。看來父親大人已經沒有時間理會我們了。”
不等忍足侑士開口,忍足俊彥已經毫不猶豫的拉起母親向外走去。忍足菱紗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沒有動,剛剛五週歲的忍足俊彥自然拉不動一個成年人。
“如果父親要離婚的話,我就跟你改姓天野好了。”
發現母親半點都不配合,忍足俊彥也沒有絲毫的不滿,而是一板一眼的站在原地仰起頭,相當認真的看著她,稚嫩的包子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
聽到他的話,菱紗滿頭黑線的蹲下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忍足侑士無奈的扶額,對著面前攔路的長腿美女揚了揚嘴角,笑容中帶著毫不掩飾的疏離。
“抱歉,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否則我的兒子就要帶著我的妻子離家出走了。”
說完之後,他絲毫不理會周圍的各種反應,逕自走到菱紗身邊,一把抓起忍足俊彥,把他高高舉起,讓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們走吧。”
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忍足侑士微笑著牽起妻子的手,那雙墨藍色的眼眸深邃而溫柔,就像是夜空下的海洋,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沉溺其中。
低沉的聲線完全不同於其他人,獨特的關西腔不僅沒有絲毫搞笑的意味,反而帶著無盡的魅惑,像是有魔力一樣,輕易就讓人心跳加速。
就算是聽了整整十三年,菱紗依然對他的聲音毫無抵抗能力,只能紅著臉乖乖的點頭。周圍的其他女性更是被迷得七葷八素,忍足侑士卻絲毫沒有理會她們愛慕或者哀怨的目光。
一家三口親親熱熱的走進了遊樂園,身後碎裂了一地的芳心。剛剛說到換姓都面不改色的忍足俊彥卻有些安靜的過頭,一直死死抱住父親的脖子,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
“俊彥,你就這麼急著想要換姓嗎?”
感受到兒子的手臂越勒越緊,忍足侑士停下了腳步,抬手拍拍他,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戲謔,那雙墨藍色的眼眸中有著隱藏不住的笑意。
看著忍足俊彥強撐出來的鎮定表情,菱紗心疼得揪成一團,卻沒有開口讓忍足侑士把他放下來,只是在一旁不斷撫摸著他的頭,努力安撫他的情緒。
忍足俊彥三歲時,一個人偷偷跑到了陽台上,差點就摔了下去。從那之後他就患上了恐高症,卻一直強忍著不肯說,直到前不久他們才發現。
這一次帶他來遊樂園,就是為了讓他克服心裡的恐懼。來之前她答應過忍足侑士,無論再心疼也絕對不會阻止。
“放鬆點,你真的想勒死你爸爸嗎?”
忍足侑士漫不經心的開口,緊緊握住兒子的手,輕柔卻不容抗拒的從自己脖子上拉開。
忍足俊彥一直努力克制著心中的恐懼,卻依然渾身僵硬。直到過了很久,感覺到父親的體溫從掌心源源不斷的傳達給他,他才漸漸放鬆下來。
看到兒子的臉色有了一絲紅潤,忍足菱紗才能夠放下心來。忍足侑士和她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眼中有著同樣的欣慰和驕傲。
將忍足俊彥抱上一匹高大的白色駿馬,菱紗坐在他身後的南瓜馬車裡,旋轉木馬緩緩開始轉動。忍足侑士舉起手中的單反相機,反方向繞著旋轉木馬一路慢跑,不斷按下快門,將他們母子兩人的身影留住。
鏡頭中的小小少年從一開始的全身僵硬逐漸變成了正襟危坐,最後已經能夠主動向他揮手,不再緊緊抓著面前的欄杆,臉上也漸漸露出了笑容。
坐完旋轉木馬,忍足侑士把忍足俊彥抱上了海盜船,菱紗坐在他們父子兩個身邊。
無論高度如何變化,無論周圍的人發出怎樣的叫聲,父親溫暖有力的環抱始終牢牢保護著他,也讓他心中的恐懼不斷蒸發掉,只剩下毫不保留的信任和依賴。
“要是能跟琉璃和景吾哥哥他們一起來就好了。”
玩了一上午,一家人隨便找了家快餐店點了一份家庭套餐。看著服務生端上來的紅茶,菱紗又一次想念起東京的跡部夫妻兩個。自從忍足侑士繼承了家裡的醫院之後,他們就回到大阪定居,已經有半年多沒見過面了。
“你不會想要帶著琉璃來遊樂園吧?”
看到妻子毫不猶豫的承認,忍足侑士好笑的搖了搖頭,語氣中隱隱帶著戲謔。
“以景吾那傢伙的個性,他只會為琉璃建一座私人遊樂園。”
這樣的答案讓菱紗愣了片刻,緊接著就笑了起來。以景吾哥哥的性格,一定會這樣做的,畢竟琉璃的身體並不適合一些驚險的項目,他絕對不會允許她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怎麼了,俊彥?”
笑了一會,菱紗看到兒子正對著面前的半個漢堡皺著眉,小臉上一副嚴肅的表情。
“我吃不下了,媽媽。”
忍足俊彥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坦率的說出來。雖然父母從小就規定他絕對不能浪費任何東西,但是他真的一口也吃不下了。
“遇到這樣的事情,你怎麼從來都不向我求助呢?真是傷心吶。”
忍足侑士似真似假的抱怨著,語氣卻是一貫的漫不經心,讓人完全分辨不出。忍足俊彥有些遲疑的看著他,他卻笑著拿起了那半個漢堡,毫不在意的吃了下去。
雖然他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讓忍足俊彥克服恐高的心理,但是忍足侑士很清楚,這件事情絕對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像是過山車一類的驚險項目他們全都沒有嘗試。
為了觀賞遊樂園中的花車表演,忍足俊彥再次騎到父親脖子上,不過這一次他絲毫沒有緊張,而是像模像樣的指揮著前進的路線,小小的身影挺得筆直。
吃過晚飯,菱紗去了洗手間,父子兩個在餐廳面對面坐著。忍足侑士看著兒子欲言又止的表情,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
“再不說的話,你媽媽就要回來了。”
忍足俊彥愣了片刻,然後抬起頭鄭重的看著他,稚嫩的包子臉上有著毫不相稱的凝重。
“我給你丟臉了嗎,父親?”
“為什麼要這麼問?”
忍足侑士不動聲色的反問,臉上的笑容依舊,眼眸深處卻有著同樣的鄭重。
“我只要在稍高一點的地方就會害怕,你帶我來這裡,不就是因為你發現了。”
忍足俊彥平靜的說完這句話,眼中卻有著掩飾不住的沮喪和自責,顯然他對於這個缺點相當的在意。
“如果你不想給我丟臉的話,那就答應我一件事。”
忍足侑士微笑著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太過深邃的眼神完全不是忍足俊彥所能理解的。
“等一下我們就去乘坐摩天輪,你上去之後就開始裝睡,不能被你媽媽發現。”
忍足俊彥不解的皺了皺眉,顯然無法理解父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要求,不過他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做到。
忍足菱紗回來之後,一家三口就去乘坐摩天輪,緩緩升到了高空。忍足俊彥也按照約定裝作睡著了,安靜的躺在父親懷裡。閉上眼睛不去看的話,高空也似乎沒那麼可怕。
“辛苦你了,侑士。”
看到兒子微微顫動的睫毛,忍足菱紗好笑的摸摸他的頭,看向丈夫的眼神中滿是溫柔。
“你搶了我的台詞吶,菱紗。”
忍足侑士戲謔的勾起了嘴角,抬起右手將一束調皮的發絲輕輕掖在她耳後,緊接著執起她的左手,低下頭輕輕一吻。
“一直以來都辛苦你了,親愛的。”
他的聲音太過魅惑動人,他的眼神太過讓人迷醉,忍足菱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直到他溫柔的吻住她,才習慣性的環住了他的脖子,任他予取予求。
一吻結束,理智才漸漸回歸,她迷惑的眨了眨眼,卻對上了一雙滿是好奇的墨藍色眼眸。
“俊彥!你……”
菱紗滿臉通紅的摀住了嘴,卻沒有勇氣再看兒子,只能狠狠的瞪著罪魁禍首。忍足侑士卻沒有絲毫的心虛,只是捏了捏忍足俊彥的臉頰,臉上依然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
“不是說好了不能讓你媽媽發現的嗎?”
“侑士!”
忍足俊彥立刻乖乖閉上了眼睛,菱紗卻感覺到窘迫極了,語氣中滿是嗔怒。只是她還來不及發火,忍足侑士已經把一根手指貼在她的嘴上,溫柔而專注的看著她。
每次被他這樣看著,她就會徹底忘掉一切,只剩下心中逐漸滿溢的喜悅和甜蜜。過了片刻,忍足侑士再次執起她的左手,天空中驟然綻放出一片絢爛的光芒。
他拉著妻子一起向外看去,璀璨的焰火已經點亮了寧靜的夜空,火樹銀花次第綻放。
過了許久,一個火紅的心形圖案浮現在空中。中間一片閃耀的墨藍色寫出了清晰的字句,讓每個看到的人欣羨不已,也讓菱紗驚喜得紅了眼眶。
“七週年結婚紀念日快樂。”
忍足侑士不知何時拿出了一隻晶瑩剔透的紅翡手鐲,微笑著替她戴在了手上,緊接著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我愛你,老婆。”
眼前這個男人有著足以顛倒眾生的魅惑笑容,那雙墨藍色的眼眸中卻始終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從來不曾在其他女人身上多停留過半分。
“我也愛你,老公。”
忍足菱紗拚命忍住眼淚,努力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而此刻在她面前,還有另外一雙墨藍色的眼眸,正在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媽媽愛你,俊彥。”
母親溫柔的吻印在右側臉頰,忍足俊彥有些羞澀的別過臉去,卻看到了父親戲謔的目光。
不等他反應過來,忍足侑士已經在他左側臉頰響亮了啵了一口,低沉溫柔的聲音中帶著父親獨有的自豪。
“我也愛你,兒子,你永遠都是我的驕傲。”
被父母緊緊擁在懷裡,忍足俊彥望著遠處綿延的黑暗,心中再也沒有絲毫的恐懼和不安。
再美的焰火也只是剎那,而他的父母會永遠為他保留著家中的那盞燈火,傾注他們全部的愛和期待,一天天陪伴他成長。
安心的閉上眼睛,他彷彿聽到了父親經常演奏的那首G大調絃樂小夜曲。明澈悠揚的樂曲聲在他耳邊輕輕迴響著,溫柔的伴他入睡,縈繞在他甜蜜完美的夢境中。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卡出來了,終於可以打上完結了,內牛滿面T T
☆、時光的奏鳴曲
春日的午後,溫暖和煦的陽光盡情揮灑在這棟清靜典雅的和式建築上,耳邊不時傳來竹筒清脆的聲響,呼吸間有著恬淡而清晰的茶香。
“爸爸,我走不動了。”
真田葵毫無徵兆的停下了腳步,軟糯的童音略略低了一度,一雙清澈見底的碧色眼眸中隱隱帶著希冀,一眨不眨的看向左側那個挺拔如松的身影。
被女兒用這樣孺慕的眼神看著,真田弦一郎只覺得心都要融化了。不過他此刻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堅毅如刀的皇帝陛下向來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你已經長大了,不能總是讓爸爸抱著。再堅持幾分鐘,前面馬上就到。”
略嫌刻板的聲音對於他來說已經是難得的溫柔,不過真田葵顯然並不滿足,還是站在原地不肯邁步。歪著頭思索了片刻,粉雕玉琢的和服小蘿莉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爸爸的意思是說,小葵現在長大了,所以不能再讓人抱了?”
這樣聰穎又善解人意的孩子,恐怕沒有哪個家長能夠不為之驕傲的,真田弦一郎也不例外。看著女兒稚嫩卻挺拔的小小身影,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可是,媽媽已經是大人了啊,爸爸昨天晚上為什麼還要抱著她回臥室呢?”
面對她天真無邪的詢問,皇帝陛下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幾秒鐘後就徹底風乾了。有些欲蓋彌彰的咳嗽了一聲,真田弦一郎一把抱起她,行走間其疾如風。
“時間要來不及了,我們絕對不能遲到。”
端坐在父親有些僵硬的手臂上,真田葵慢條斯理的拿出一條雪白的手帕,替他輕輕擦去額角滲出的冷汗。長長的睫毛低垂,那雙清澈見底的碧色眼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狡黠。
“好久不見了,弦一郎,小葵。”
古樸雅緻的茶室內,柳生比呂士在茶爐前正襟危坐,聽到腳步聲,不緊不慢的側過頭對他淡淡一笑。沒有眼鏡的遮擋,他眼中溫潤的笑意清晰可見。
按照真田家的家規,五歲之後的孩子就必須自己走路了。可是小葵五歲到六歲的這一年來,每一次他們聚會的時候,那個小鬼靈精都是被弦一郎抱著過來的。
見到柳生夫婦,真田葵立刻離開了父親的懷抱,走過去乖巧的行禮問好。
“午安,義父義母,哲也,好久不見了。”
年僅四歲的柳生哲也同樣一板一眼的向他們行禮問好,他有著和小百繪極其神似的紫色眼眸,言行舉止卻像極了他的父親,小小年紀就已經依稀帶著幾分溫文爾雅的紳士風度。
“弦一郎你知道嗎,琉璃的預產期就在下個月,跡部他已經把辦公室搬到醫院去了。”
先到一步的真央把女兒抱在懷裡,立刻興沖沖的開了口。即使十年之後身為人母,她的性格依然沒有絲毫改變,經常讓小百繪無奈到滿頭黑線。
柳生家和真田家同在神奈川,和她們見面機會最少的跡部琉璃自然就成為了她們最經常談起的話題。真央依舊拉著小百繪說個沒完,皇帝陛下則是在一旁耐心的傾聽。真田夫妻兩個對於她的事情向來是同樣的關心,和諧到讓其他人忍不住想要扶額嘆息。
“跡部家的繼承人就要出世了嗎?時間過得真快啊。”
熟悉的溫和聲線打斷了真央的碎碎念,幸村精市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其他人都是用微笑來迎接他,只有真田葵立刻就撲到他懷裡,毫不遲疑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精市叔叔你怎麼才來,小葵好想你啊。”
“我可是為了給小葵公主買禮物才會遲到的。”
駕輕就熟的抱起真田葵,幸村精市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精緻的發卡放到她手上。收到禮物之後,六歲的小蘿莉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再次親了他一口,然後就安安分分的偎在他懷裡。
“你的身體還好嗎,精市?”
神之子的笑容固然是令人目眩神迷,不過在座的幾個人都不會被他的表現所迷惑,就連粗神經的真央都沒有忽略他眼角那一絲疲憊,皇帝陛下更是直截了當的開口詢問。
“已經十年了,弦一郎。你每一次見到我,第一句話都是這個問題。”
幸村精市笑著搖搖頭,端起面前的茶碗輕抿了一口,輕鬆愜意的轉換了話題。
“你的茶藝又進步了,比呂士。”
柳生比呂士微微躬身謝過了他的讚揚,再次坐直之後,並沒有順著他的話題繼續下去,而是靜靜的看了他片刻,斯文平和的語氣中隱隱帶上了寒意。
“那些人又不安分了嗎?這樣拖泥帶水可不像是你的風格吶,精市。”
自從幸村精市的父親,幸村家的現任家主因為身體原因住進醫院之後,關於他要讓出家主之位的傳言就愈演愈烈。幸村家本家的幾位長輩一直小動作不斷,其他人也是蠢蠢欲動,幸村精市卻一反平日凌厲果決的作風,遲遲沒有任何反應。
他身上還穿著大衣,顯然是連換和服的時間都沒有就匆匆趕來,卻還是遲到了。視線在他眼眶下隱隱的青色上一掃而過,柳生比呂士優雅的拿起茶槳,輕輕撇去茶湯上的浮沫,眼中的凌厲一閃而逝。
“惦念父親的人太多,我必須把回禮一一備好。”
幸村精市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像是飲酒一樣,仰頭將茶湯一飲而盡,俯身把茶碗遞了回去,隱藏在睫毛下的紫羅蘭色眼眸中一片森然。
“如果一不小心漏掉了誰,那就太過失禮了,不是嗎?”
依然平靜溫和的聲線卻讓人在頃刻間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真田真央下意識的看向了丈夫,真田弦一郎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眼中隱隱帶上了怒意。
“幸村伯父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逐漸緊繃的氣氛中,小百繪不急不緩的開了口。幸村精市會意的笑了笑,語氣輕快許多,真田弦一郎的表情也跟著放鬆了下來。
“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礙,只要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等到伯父出院,我們應該來慶祝一下。”
他們兩個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聚會的氣氛也再一次熱烈起來。真田葵恰到好處的撒嬌讓茶室中一直笑聲不斷,柳生哲也一直安安靜靜的端坐在母親身邊,偶爾開口,也是童言童語讓人忍俊不禁。
“小葵,告訴義父,你最喜歡的人是誰?”
一陣歡笑聲過後,茶室中逐漸安靜了下來。柳生比呂士不緊不慢的熄滅爐火,轉頭看著幸村精市懷裡的真田葵,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
眨眼間成為焦點,六歲的小蘿莉卻沒有絲毫的緊張,而是睜大了眼睛在周圍幾個人身上看來看去,似乎是一時想不到答案。
“小葵,你不是說過最喜歡媽媽嗎?”
看到女兒遲遲沒有給出答案,真央也忍不住開口湊熱鬧,皇帝陛下只是靜靜的看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眼眸深處卻有著濃得化不開的寵溺。
思索了半天,真田葵最後還是撲進了幸村精市的懷裡,死死抱著他不肯送手。
“我最喜歡精市叔叔了,精市叔叔也喜歡小葵嗎?”
“那是當然了。”
幸村精市毫不吝惜的給出最熱情的反應,一大一小不動聲色的看著真田弦一郎眼中瞬間閃過的淡淡失落,然後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嘴角的弧線同時上揚了幾分。
看到這一幕,柳生比呂士戲謔的揚了揚嘴角,小百繪則是無奈的扶額。
真央是個粗神經的單細胞生物,真田弦一郎更是堅毅正直到近乎頑固,他們兩個人生出的女兒居然像是幸村精市一樣腹黑,這真是太不科學了……
“那麼,小葵你最羨慕的人又是誰呢?”
沒等小百繪在心裡吐槽完,柳生比呂士再次開了口,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這次的問題似乎比上一個更難回答,可是真田葵卻沒有絲毫猶豫,答案脫口而出。
“琉璃義母。”
“為什麼?”
聽到女兒的答案,真田弦一郎心中相當疑惑,立刻反射性的開口詢問,卻看到了幸村精市似笑非笑的戲謔眼神,他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因為她是媽媽和爸爸最關心的人啊,尤其是爸爸。”
這樣的答案讓他徹底愣住了,緊接著就是異常尷尬的感覺。看著女兒不含一絲雜質的清澈眼神,皇帝陛下忽然覺得相當的愧疚,卻絲毫沒有發現幸村精市和柳生比呂士眼中的笑意,還有小百繪再次扶額的動作。
“抱歉小葵,是爸爸做的不夠好,爸爸以後不會再鬆懈了。”
皇帝陛下這樣鄭重其事的道歉立刻換來了女兒熱烈的擁抱,不過當他說完這句話,就連粗神經的真央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自從真田葵五歲以後,皇帝陛下一直都在她面前完敗,然而每一次都敗得心甘情願。
揮手告別了好友們,幸村精市倚在車內舒適的座椅上,卻遲遲沒有發動車子。過了許久,他微笑著長長嘆了一口氣,眼眸深處隱含著一絲期待。
即使是他,也不可能輕易的騙過真田弦一郎,何況是個六歲的孩子。
真田葵所看到的一切,不過是父親對她無條件的寵溺和縱容,從來都無聲無息,卻從來都實實在在的存在著。
那個堅毅如刀的少年一直都在這樣無聲的守護著他所珍視的親友們,這一份寬容和愛永遠都不會有絲毫改變,哪怕經過時間無情的洗禮,也溫暖的一如最初。
用力踩下油門,感受著車窗外不斷湧進的氣流,幸村精市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份期待。
真田弦一郎和井上真央,柳生比呂士和櫻井小百繪,跡部景吾和淺蒼琉璃……
看過了他們之間的悲歡離合,看到他們如今恩愛幸福的生活,依然孤身一人的神之子也忍不住開始期待,期待自己也能夠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一份永遠不會在時光長河中褪色,那一份專屬於他的愛情和美滿。
作者有話要說:
立海大總集合,幸福的兩家讓神之子也開始期待愛情了O(∩_∩)O~
☆、勿忘的祈願曲
墨香縈繞,茶韻悠長,清淺規律的木屐聲由遠及近。訓練有素的秀麗女侍畢恭畢敬的跪坐在桌案前,將一碟碟精緻的茶點擺放整齊。
離開之前,她終究忍不住向窗前偷偷瞄了一眼,又以更快的速度低下頭,紅著臉輕聲告退。只可惜,她所在意的人根本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持著畫筆的纖長手指行雲流水一般揮灑著,一朵水藍色的矢車菊隨即躍然紙上。
“精市,我知道這樣的做法讓你很難接受。”
看到他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幸村夫人在心裡默默的嘆了一口氣,輕輕放下茶碗,和他有六七分相似的絕美容顏上滿是愧疚。
“我並沒有哪裡不好,您多慮了,母親。”
幸村精市同樣放下了畫筆,轉過身對她微微一笑,無可挑剔的精緻五官配上他溫柔的表情,有一種超越了性別的極致美感。
“兩個月裡相親十次,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厭煩,可是精市……”
“母親,條件是他們提出來的,我都明白。”
幸村精市抬手打斷了她的話,溫和的聲線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冷厲,幸村夫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終究沒有再說下去。
如果不是他的父親突發疾病,他也不會這樣被動,就連繼承家主之位也要先達成那些長輩提出來的要求,首先定下一門對家族有益的婚事。
為了家族的利益而犧牲他的幸福,這根本就不是她和他父親的本意。
“抱歉,精市。”
心中的愧疚和不捨終於蓋過了理智,幸村夫人眼角晶瑩閃爍,隨即飛快的低下了頭。幸村精市的眼神有了一瞬間的波動,卻被他臉上的笑容徹底遮掩了下去。輕輕握住母親微涼的左手,神之子的聲音無比溫柔。
“我的事情根本沒什麼可擔心的,父親也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幸村夫人,上杉夫人和上杉小姐到了。”
女侍恭敬的聲音打斷了母子倆的談話,幸村夫人立刻整理好儀容,再次換上了優雅端莊的微笑。門外的上杉知世剛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卻看到女侍輕輕拉開門,幸村精市端坐在畫布旁邊,緩緩抬起了頭。
長長的睫毛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顫動,她的心臟立刻劇烈收縮,把她好不容易喚回的冷靜徹底擠出了腦海。她知道母親正在禮貌周全的寒暄著,卻一動也不能動,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他綻放出足以顛倒眾生的笑容,就像她記憶中不曾褪色的每一個瞬間。
看到她呆滯的反應,幸村精市眼神一凝,隨即微微垂首,收斂起眼中細微的波瀾。上杉夫人跪坐下來,同時不著痕跡的拉了她一下,讓她立刻回過了神。
“幸村夫人,幸村君,我是上杉知世。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無懈可擊的優雅舉止伴隨著微微透露出粉紅色的羞澀面容,上杉知世及時挽救了自己的形象,卻同時在心裡大罵自己沒出息。
兩位母親大人努力維持著熱絡的氣氛,幸村精市端坐在一旁微笑聆聽,無論是開口的時機還是內容語氣都完美得無懈可擊,讓上杉夫人不斷點頭,眼神中有著毫不掩飾的讚賞。
上杉知世努力維持著淑女的儀表,眼觀鼻鼻觀心的正襟危坐,只有問到她的時候才輕聲答上一句,溫柔乖巧的樣子也讓幸村夫人頗為滿意。
“您和幸村君事務繁忙,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下一次就讓精市帶知世逛逛神奈川吧,不要總是聽我們囉嗦。”
確認了對方的誠意,上杉夫人率先做出了告辭的姿態,幸村夫人按照慣例出言邀約,同時不著痕跡的看了幸村精市一眼,眼神中隱含著淡淡的歉意和懇求。
“當然可以,不知道上杉小姐你方便留下手機號碼嗎?”
幸村精市絲毫沒有猶豫,笑著點點頭,目光中透露著清晰的暖意。看到他並沒有像前幾次一樣厭煩,幸村夫人這才松了一口氣,笑容更溫柔了幾分。
按照相親的一般流程交換號碼,並且約定好大致的日期,上杉知世隨即跟著母親告辭離開。她拚命壓抑著內心的雀躍,卻絲毫沒有發現,自己比來時歡快許多的腳步已經徹底洩露了心底的秘密。
她更沒有發現,幸村精市的視線在手機屏幕中她的名字上飛快掃過,之後抬頭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快說快說,重逢的感覺到底怎麼樣?”
相當大眾化的街邊快餐店裡,加藤郁子緊緊盯著上杉知世,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聽到“重逢”這個詞,上杉知世第一時間就想起了幸村精市那個笑容,立刻露出了迷醉的表情。不過緊接著,她也想到了他那句淡然自若的“初次見面”,剛剛還閃亮的雙眸立刻黯淡下來,低下頭死命攪動面前那杯果汁,一句話也不肯說。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但她還是忍不住偷偷期待過,期待他能認出自己,微笑著說一聲“好久不見”。
“知世……”
看到她瞬間改變的表情,加藤郁子眼中的興奮立刻散去,眼眸深處浮現出濃濃的擔憂。
“不要在意,知世。你知道的,他可是幸村。”
“嗯,我知道。”
上杉知世抬起頭微微一笑,清澈的眼眸中滿是倔強。熟悉她性格的加藤郁子在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臉上卻再次露出了賊兮兮的八卦表情。
“快說說看,你跟幸村大人的第一次約會是在哪裡?”
夜涼如水,上杉知世懷抱著一本精美的相冊,隨意的坐在窗前,手支著下巴默默出神。
攤開的相冊中只有一張被精心保存的照片,照片上兩個少女一左一右站在幸村精市身邊,同樣身著立海大的校服。左邊那個少女稍顯稚嫩的俏麗面孔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緊張。
這是她國二那年在海原祭上照的,也是她唯一一張和幸村精市合照的照片。自從進入立海大繪畫社之後,她一直受到社長加藤郁子的照顧,當郁子知道她暗戀幸村精市,不僅沒有嘲笑她,還處處幫她製造機會,只可惜那時的她根本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
她當然明白學姐的好意,也清楚學姐不曾出口的提醒。他可是幸村精市,是無數人崇拜愛慕的強者,是僅憑一個笑容就能讓無數人神魂顛倒的神之子。
她知道自己不自量力,可是她真的忘不掉。無論見過多少青年才俊,無論遇到什麼樣的追求者,依然只有這張舊照片上的那個少年能夠輕易牽動她的心弦。
輕輕合上那本相冊,上杉知世緩緩閉上眼睛,仰頭深吸了一口氣。
再次睜開眼睛,她將左手放在胸前,緊緊握成拳頭,眼神中帶著毫不動搖的堅定。
不自量力也好,飛蛾撲火也好,這一生她絕對不可能再爭取到第二次機會。
而這一次,哪怕是粉身碎骨,她也要拼盡全力,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星期日的早晨,美術館門口比平日多了幾倍的行人,幾乎都是年輕的女性。大部分人都保持著最搖曳多姿的步伐,緩步向前走著,還有少數人來來回回的往返,臉上的表情既興奮又期待。
八點二十分,上杉知世趁著幸村精市轉身的時間偷偷溜出了冷飲店,然後立刻換上了一副淡然微笑的表情,就好像她剛剛根本沒有在那裡狠瞪著那些“路人”一直瞪了三十分鐘。
等她走過去,幸村精市剛好轉過身來,溫文爾雅的向她點頭問好。微微垂首的那一刻,他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完美的遮住了眼底轉瞬而逝的一絲笑意。
他們兩人同樣出自書畫世家,對於美術的鑑賞能力都是一流的。談得興起,上杉知世徹底忘記了自己一直堅持的淑女風範,興致勃勃的點評著這次展出的畫作,那雙清澈的眼眸中閃耀著動人的光彩。
幸村精市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邊,每次都是恰到好處的開口,眼眸深處的興味也越來越濃,讓她始終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露出了馬腳。
吃過午飯,幸村精市微笑著告辭。上杉知世知道他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只是這樣短暫的相聚終究讓她不自覺的露出了依依不捨的眼神,還有眼眸深處隱藏不住的擔憂。
記憶中似曾相識的眼神讓幸村精市心中一暖,只是他表面上依舊波瀾不驚,只是彬彬有禮的告訴她,過幾天再聯繫。
處理完那些因為人為干擾而變得格外繁瑣的家族事務,幸村精市活動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脖頸,低頭思索了片刻,走到書架前拿出了一本舊相冊。
隨手一頁頁翻開,翻到最後幾頁的時候,終於看到了加藤郁子千方百計拉著他拍下的那張照片,還有照片上那個繪畫社的學妹。
被遺忘在時光長河裡的記憶隨著這張照片逐漸清晰起來,幸村精市索性閉上了眼睛,記憶中的一幕一幕讓他臉上的笑容有著發自內心的溫暖。
每次在校園相遇時,那個禮貌周全卻又掩飾不住緊張的她。
每次不經意的看向球場邊,那個會用盡全力為他加油的她。
在他國三住院時,跟在加藤郁子身後經常來看望他的她。
探病離開之前,敢於大聲說出“絕對不要放棄網球”的她。
畢業典禮上,強忍住眼淚微笑著對他說請務必保重身體的她。
她做的事情,大部分有很多人也曾經做過。但是有些事情,只有她一個人為他做過,或者說他只知道她曾經做過。
如果不是住院部那個女孩子的母親無意中說起,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曾經在他治療期間每天都去那個教堂為他祈禱。
如果不是柳生比呂士有意的暗示,他不會看到她在傍晚的教學樓頂為他放飛那一千隻許願的紙鶴,每一隻都為了祈求他能夠率領網球部創下全國三連冠的霸業。
如果不是把文件遺落在繪畫室,他不會發現她在他畢業前夕偷偷拿走了他的一支畫筆,並且珍而重之的收藏在盒子裡。
“上杉知世。”
幸村精市緩緩睜開眼,平靜的說出那個越來越清晰的名字。修長的食指輕點著相冊,他緩緩揚起嘴角,露出了能夠顛倒眾生的笑容。
“就憑你也想嫁給精市?真是會做夢。”
高挑豔麗的美女不屑的哼了一聲,故意展露出自己傲人的魔鬼身材,死死擋住了上杉知世的去路,絲毫沒有讓開的打算。
“就憑你這樣的容貌,站在精市身邊還不夠自卑的,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我和幸村君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干涉,給我讓開。”
見到幸村精市第九次相親的對象,而且還被對方這樣肆無忌憚的攔住,上杉知世已經不僅僅是不舒服,而是憤怒的想要抓狂了。
就算知道前面幾次相親都是那些不懷好意的幸村家長輩安排的,但是親眼見到這樣不知羞恥的人,她還是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這種人,這種檔次的女人怎麼配得上立海大的神之子?
那些老東西竟然敢這樣侮辱他,真是該死。
“我最後說一次,不想死的就給我讓開,別用你那噁心的聲音去侮辱幸村君的名字。”
上杉知世冷冷的開口,和外表毫不相配的凌厲眼神讓對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隨即惱羞成怒的抬起了右手。
“長谷川小姐。”
溫和動人的聲線在她身後從容不迫的響起,語氣和她記憶中一樣平靜無波,卻又帶著令人心顫的強大威壓。
“我建議你動手之前最好仔細考慮一下,是不是付得起這個代價。”
幸村精市微笑著走上前,話還沒說完,就已經站在了她們兩人中間。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眼神中隱含的冷厲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心驚膽顫的收回了右手,隨即倉皇的逃了出去。
“非常感謝,幸村君。”
上杉知世乖乖的收斂起氣勢,有些心虛的向他道謝。在她低頭的一瞬間,幸村精市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隨意隱沒在眼眸深處。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應該叫我幸村前輩才對呢。”
太過平淡的語調讓人根本無從分辨他的情緒,上杉知世愣了片刻,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眼中的驚喜和恐懼交替閃過。
“話說,那支畫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打算還給我呢?上杉學妹。”
幸村精市平淡的語調漸漸上揚,帶上了隱隱的戲謔。上杉知世瞬間囧得無地自容,頭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
還沒等她想好怎麼開口,幸村精市已經自顧自的轉身離去。她下意識的跟在他身後,絞盡腦汁思考著到底該如何解釋,絲毫沒有發覺他眼中越來越明顯的笑意。
上杉知世,既然你已經有了足夠的覺悟,那麼我就給你一個機會,看看你能不能給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
幸村精市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視線穿過玻璃窗,靜靜看著不遠處神聖莊嚴的教堂,嘴角的弧度優雅而愉悅。
上杉知世若有所覺的抬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那座熟悉的教堂,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臉上的笑容卻不由自主的綻放。
若你滿心虔誠,終生不忘,並且有勇氣始終為之努力。那麼總有一天,你的願望都將會實現,以你最為期盼的方式,一一展現在你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其他人都是幸福美滿,我實在不忍心讓神之子一直孤家寡人啊o(╯□╰)o
(番外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