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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黑籃)賣萌可恥》作者:習暖【完結】

生命這麼短又那麼長

  那條路太過遙遠,我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繼續跟在你身後走下去,但請記住,無論什麼時候,
  
  我都會一直看著你。
  
  *
  轉眼間就入了秋,落葉像愛美的女孩子一樣換了新衣裳,綠油油的顏色被溫暖的金黃色所替代,從枝椏間飄落。
  
  秋季雖然很美麗,但處在溫度轉換的時間段,很容易引發各種疾病。暑假好像是一眨眼就過去了,準備準備結業考處理一下學校的一些事,沒怎麼放鬆放鬆就又開學了。
  
  也算不上說是她故意躲著誰,只是真的沒有太多閒下來的時間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很久……沒發過短信沒見過面了,和他。
  
  全國大賽結束之後,隨之而來的自然是一年一度的冬季杯,但這一次,即便是她有心想去看一看比賽也沒有那麼多空閒的時間讓她肆意揮霍。只剩下了最後的半年時光,就……告別了單純的中學時代。
  
  想一想也沒覺得做了些什麼今後上了年紀之後值得回憶的大事,沒辦法,她一直都不是一個勇敢的人,一直……都不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體育館內外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即便少了一部分高三的女生,但聲音依然響亮且富有穿透力,只是這一切她都不那麼在意了。喜歡黃瀨涼太的人那麼多,也不少白鳥詩取這一個人,所以,就繼續默默喜歡著吧。更何況……
  
  抬手翻了翻桌子上的日曆,一共還剩下一百天,就畢業了。
  
  此時此刻,白鳥詩取正坐在圖書館的自習室中和函數方程做鬥爭,這世界上優秀的人並不都是天才,多數人靠的還是勤能補拙的定理。她也曾經分不清原子和元素的區別,也曾經分不清力和重力的差異,但只要努力,一切都能分得清清楚楚。
  
  而身為天才的黃瀨涼太之所以至今為止還弄不懂這些東西,並不是說他不聰明,只能說是……興趣並不在這方面。高中生參與考試的科目那麼多種,就算物理化學的成績不好還可以依靠別的科目把成績提上去。
  
  所以根本沒有必要在不感興趣的東西上面費心思。
  
  而與之相反的是白鳥詩取,這種長久沒什麼課餘時間的生活已經讓她養成了除了學習不知道做什麼的習慣,但她並不覺得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反而很享受這種沒有什麼大起大落的平穩生活。
  
  人類是一種喜歡不斷彌補自身的生物,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天性她才會喜歡上擁有與她截然相反的生活的黃瀨涼太。
  
  詩取抬頭,看了看掛在書架旁邊的圓形鐘錶,時針和分針分別指向12和3兩個數字形成了一個僵硬的直角,想了想今天好像是和千秋定在了三點鐘校門口見面的,連忙慌手慌腳地把書本和紙筆塞到了包包裡面衝了出去。
  
  她的性格看起來開朗溫和又容易相處,其實本質上卻是極其的矯情玻璃心又有那麼一點點小心眼,這也就造成了身邊沒幾個走得近的朋友,在黃瀨涼太步入高中之前,與她唯一一個走的比較近的就只有笠鬆了。
  
  而現在,為了冬季杯的比賽整個籃球部都拚死拚活地訓練準備一雪前恥,也就導致了詩取自從高三下半學期開學到現在一直都落單的狀態。並不是說無法接受這種落單的生活,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早就不在意了,只是人一旦習慣了某些溫暖,就再也不想放開了。
  
  「今天怎麼有心情放開你弟弟大老遠跑來神奈川看我?」三步兩步快速跑到校門口,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問道。詩取近來一直是自己一個人,昨天握著手機翻著聯繫人的目錄猶豫著要不要選個人陪一陪自己,千歲千秋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我聽說臨近結業之前的人都會很浮躁,所以來陪陪你,正巧……我也想找個人陪我。」少女身上還穿著誠凜的制服,白色的水手服綠色的領結,還有白底綠邊的百褶裙,在太陽下會反射出所有的陽光,有一種發光體的感覺。
  
  「那去我家?」詩取扯了扯身後挎著的包包,不經意地說道,「我突然有點後悔當初沒去誠凜,說不定能早認識你……而且誠凜的校服看起來很好看。」
  
  千歲千秋點了點頭,跟著她向家走去,看了看對方身上淺灰色的制服皺了皺眉說道:「女式校服我覺得都差不多,但是男式的還是海常更好看一些。」
  
  「今天來有什麼大事?涼太應該還在訓練不可能去找黑子君,你……別找錯人了哦。」認識了這麼久對於對方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行事模式還是無比瞭解的,但這一次她是真的想錯了。
  
  「我是看在你在暑假的時候陪我度過那段苦逼歲月所以特意來報恩的,你要是不樂意我現在就走。」
  
  「瞧你,我開個玩笑這麼認真。」
  
  暑假的時候誠凜籃球部的全體部員基本上整個假期都在外面訓練,而千歲千秋身為非籃球部人員只好苦逼地窩在家裡宅著刷網頁吹空調吃雪糕,當初白鳥詩取聽著她的哭訴什麼「這哪是人過的日子啊!」之後,日理萬機沒個消停時候的詩取恨不得把水杯砸在她臉上大吼一句「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好麼?!」
  
  不得不說,千歲千秋其人的偽裝功力真是修煉的爐火純青,上一秒還哭得跟什麼似的等到黑子太太一推門進來送西瓜馬上蓋頭換臉,下一秒臉上頓時春光燦爛根本看不出來任何破綻,——估計混個小金人是不成問題的。
  
  「最近過得怎麼樣?」沒幾分鐘就走到了家,租的公寓並不是很大,但容納一兩個人也足夠寬敞,實木為基調的屋子中讓人在感覺溫馨的同時還能有一種環保的意思。
  
  「什麼……怎麼樣啊……」不是不知道對方的問題是什麼意思,只是她還不願意去觸碰那個地方。就像是一根刺,紮在她的心臟上,平時沒有任何問題,但只要稍微一觸碰,那種疼痛就會蔓延至全身。
  
  所以,她寧願那根刺一直都在那裡,也不願意因為要拔掉它而去觸碰它。
  
  「我那天罵得你狗血淋頭你就不能有點行動麼?!」吼完這句之後像是沒什麼力氣了的千秋窩在沙發裡,瞪著眼睛看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你馬上就要畢業了知不知道?你以為你還很嫩麼還有很多時間麼?」
  
  「就因為我知道我馬上就要畢業了,所以,才這樣的。」畢業了,就代表她已經成年了,已經不是那種可以做事不顧後果的孩子了,所以她不能任由自己憑著情緒做事而是要學會讓理智去支配行動,而不是讓情緒所控制。
  
  「如果這樣的話……你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我沒有輸掉賭局的籌碼,唯一能夠全身而退的選擇就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如果這是一個賭局,贏輸比率參半,試一試,有一半的可能贏,如果不試一試,就是百分之百不可能贏。
  
  但她依然不會去賭,因為她沒有輸掉的籌碼,她,輸不起。
  
  「如果是關於這件事的話不要再提了,我不會改變我的行動,」詩取彎下腰,從電視機下面的櫃子中拿出一本厚厚的書,坐到她旁邊說道,「有興趣的話,幫我選個專業吧。」
  
  甚至白鳥詩取那倔起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性格,千歲千秋還是放棄了做無用功,把精力轉移到了那本厚厚的書籍上,密密麻麻的專業選修讓她頓時覺得暈暈的。
  
  人活著,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去做,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去操心,有些事情雖然足夠影響你的情緒卻不足以影響你的理智,
  ——前提是你足夠成熟。
  
  她的理智告訴她現在什麼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把大學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在規定的時間內弄好她就成功了,所以,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考慮別的。
  
  白鳥詩取從小到大的每一天,都是一步一步計劃好的,十七年來沒有任何一次是超出了她的生活習性。
  
  白鳥詩取的生物鐘很準,到了什麼時間就做什麼事情;白鳥詩取的成績很穩定,每次考試的年組名次上下浮動不會超過十名;白鳥詩取的生活很規律,該做的事一定要做不該做的事一件都不會做。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膽怯也好這都無所謂,她不願意去打破這種平衡。並不是說那個少年在她心中的份量不夠,反而是太重了,讓她手忙腳亂無從下手。
  
  生命這麼長,誰沒真心喜歡過一個人?但生命又這麼短,我們空閒的時間真的不多。
  
  送走千歲千秋後,地平線正在一點一點吞沒夕陽,白鳥詩取拿出在口袋中震動不停的手機,劃開屏幕鎖,一條署名為「涼太」的未讀消息就彈了出來。
  
  ——Winter Cup開始了!
  
  隔著冰冷的電子產品的屏幕,她都能夠感覺到對方跳躍的心情和暖暖的溫度,只可惜她沒辦法繼續跟在他的身後了,更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看比賽。
  
  食指在手機屏幕上面跳躍著,輸下了密密麻麻的一大段話,不過在即將發送的前一秒又統統刪掉了,只留下了兩個字。隨著綠色的提示字符顯示發送成功,頓時鬆了一口氣,儘管她一點也不明白自己是在緊張什麼。
  
  ——加油。
  
  請一定要加油,就算我不能一直跟在你的身後,也不要忘記,我在一直看著你。
  

青春的戰場

  I believe you are the best in the world[我相信你是世界上最棒的]
  You are my champion[你是我的冠軍]
  
  Forever[永遠都是]
  
  *
  
  葉子一片一片凋零,夏季也隨之走到了盡頭,風開始漸漸展露微涼的勢頭,單薄的夏季校服已經有些敵不過秋天的微涼。
  
  考場上是嚴禁攜帶手機以及任何通訊工具的,所以難得充得滿滿電量的手機就被扔在了家裡,正常來講考試持續三天,但對於社團有比賽要參加的選手會延遲一段時間再考,畢竟日本的教育制度並不是把學習成績視為一切。
  
  上午考完之後,只是十點左右就離開了考場,因為租到的公寓距離學校並不是十分的遠,所以打算回家吃一點東西再休息休息下午好好考最後一門科目。
  
  在這個充滿著大海氣息的城市流連了三年的時光,當初或許真的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只是單純地想距離海更近一步,所以選擇了名字中也帶有「海」字的海常高校。或許唯一意外的是那個少年也陰差陽錯地進了海常,又成為了她的學弟。
  
  如果說原本單單只是因為一時的心血來潮而喜歡海的話,那麼現在……可就不單單只是因為海了。少年清脆悅耳的聲音還迴響在耳畔,讓她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 「第一個欺負我的人,是小詩取你!」 )
  
  少年特有的聲線夾雜著此起彼伏的海浪聲如同潮水般紛擁而至,擠滿了她剛剛清空的大腦,那個時候的黃瀨涼太才剛剛開始打籃球,雖然身高比同齡人要拔高很多,但卻比同齡人看起來要纖細很多。
  
  因為當初還沒有接受太多的魔鬼式訓練,所以少年整個人看起來高高瘦瘦的,穿著制服站在海岸邊,白襯衫被風吹得變了原本的形狀,一面在風力的作用下緊緊貼著少年的腰身,勾勒出深淺可見的肋骨形狀。
  
  ( 「怎麼?你要記仇?」 )
  
  那是她自己的聲音,在沉浸於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中顯得有些飄渺,但迴響在腦海中卻又清晰無比,當時她記得……他是這樣回答的。
  
  ( 「當然,我會記住一輩子。」 )
  
  少年金色的髮絲沾染上了大海的潮氣,柔順地貼在臉頰兩側,顯得整個人乖乖的。精緻的眉眼在回憶中清晰可辨,記憶中的海浪和幾百個日夜把他的稚嫩一點一點磨平,直到成為現如今的模樣。
  
  但他依然還是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即便海岸上的潮水漲了又退,即便日月已經交替了幾百次,即便現在的海浪聲和原來的海浪聲並不是同一種。可他依然是黃瀨涼太,她也依然是白鳥詩取,一切都沒有變過。
  
  唯一改變的大約就是她的那份單純又矯情的心情。
  
  詩取忘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明白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或許是在會議室翻到新入生檔案裡有他的照片的時候,或許是在他逐漸變得高大的時候,也或許……是更早的時候。
  
  推開家門,還未等進入屋子就聽見熟悉的「one on one」在不知疲倦地響著,手忙腳亂地脫掉室外的鞋子還沒來得及換上拖鞋就急忙奔到了茶几旁拎起手機。
  
  只可惜下一秒鈴聲就停止了,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接聽的原因自動掉線了。看著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的來電提示,有些疑惑這個時間笠松不好好比賽怎麼有時間給她打電話。再看到屏幕上整整三十多個未接來電都是同一個名字之後詩取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可是即便如此也說不通什麼呀,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海常應該在WC預選賽上有比賽才對,現在這個時間正是比賽時間,怎麼會打電話給她?還是打了三十多遍?
  
  原本就要按在重播鍵上的手指突然退縮了,萬一只是意外呢,如果真的有事還會再打來的,畢竟三十二次都打過了還差這一次不成?打定主意白鳥詩取決定看看再說。剛想坐沙發上歇一歇掌心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還是笠松的號碼。遲疑了一下接通。
  
  「MOXIMOXI,我是白鳥。」
  
  「……。」
  
  另一邊並沒有聲音傳過來,剛想要撂下電話就聽到海常籃球隊的教練好像說什麼「接通了」之類的話。不消片刻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白鳥,拜託你一件事。」笠松的聲音中還帶著喘息的感覺,看樣子體力下降了不少,誠懇的語氣讓她明白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覺得這件事不能大意的詩取蹙眉詢問道:「我能做什麼,你直說就好,還在比賽時間很緊。」
  
  比賽只有四十分鐘,分為四節,整場比賽正常來講有三次休息時間,但她不能保證時間就這麼準正好趕在那三次之間,而整個隊伍笠松必須四十分鐘一直都在場,所以現在情況稍稍推測就能知道究竟是怎麼樣。
  
  「現在是比賽的第三節,還有六分鐘結束,我希望你能在六分鐘之後給黃瀨打電話,說什麼都好。」
  
  「我……?你覺得我這個籃球門外漢能做什麼?」她不明白笠松為什麼把這麼重要的時間浪費在她的身上,要是前段時間倒也沒什麼,只是最近和他見面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再加上兩個人都很忙也沒說過什麼話沒打過電話,籃球部每天都會增加練習時間所以這段時間她一直都是自己回家。
  
  「不打電話也可以,六分鐘之內,你的短信一定要發到他的手機上,拜託你了,和福田的這場比賽……總覺得他的狀態上不來,我們都很久沒見了吧。」真的有很久沒見過面了,但也不是特別久,大家都有各自需要忙碌的事情,交集會越來越少,但這份真誠卻丟不得。
  
  「你等等!我真的不會……」
  「現在不是推搡的時候,有用也好沒用也好,海常總不能輸在這裡,我相信黃瀨……也相信你,我想黃瀨也是一樣的。就這樣,掛了。」
  「喂!」
  「嘟——嘟——嘟——」
  
  還沒等她說些什麼反駁對方就掛掉了電話,時間真的緊迫到不容她拒絕。現在回想起來她好像真的錯過了很多原本不應該錯過的東西。
  
  從冬季杯開始到現在,每一場比賽之前,都沒有……和他在一起說些什麼過。如果是原來的話,哪怕只是簡短的一條簡訊也不會錯過。
  
  大概是從想更接近那個少年開始,就再也收不住了。直到後來有意識地控制自己再加上忙於結業所以日子也就這麼一天一天地過了下來。現在的一切都是她想要的,不會有任何計劃之外的人或事來擾亂她計劃好的生活,可直到現在才發現,她想要的……始終都沒有得到。
  
  但這怨不了別人,是她自己一步一步遠離她真正想要的。
  
  科技發達之後,世界變得這麼小,隨時隨地都可以聯繫到想聯繫的人,可是漸漸的人們都發現,這個世界變得比原來還要大,——只要手機沒電了不上網了,就真的找不到了。
  
  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跳動了四個數字,還剩一分鐘多的時間。或許應該在這區區六十秒的時間內做一些什麼。
  
  ——若我可以用微薄之力為你增添一抹榮光,那麼我必定義無反顧、勇往直前。
  
  今天,他們都是勇敢的戰士,在青春的戰場上拚搏,儘管戰場並不相同,但身為同一個軍營的戰士自然要相互幫助。
  
  白皙纖長的手指飛速地敲擊著屏幕輸錄著簡訊,密密麻麻的文字佔滿了整個屏幕,但最終,那根即將按下發送鍵的手指還是停了下來。
  
  十五、十四、十三……
  
  迅速將簡訊草稿箱中的文字刪得乾乾淨淨,然後停頓了幾秒鐘。
  
  十、九、八……
  
  時間再一點一點地減少,切換輸入法成英文,簡短的句子,區區幾個英文單詞,不過這些她認為勝過千言萬語。
  
  ( I believe you are the best in the world .)
  
  三、二、一……
  
  看到屏幕上顯示出發送成功的字樣後,少女彷彿一下子洩了氣一般癱倒在沙發上,手機也被撇到了沙發靠墊上面,幾秒鐘之後手機自動暗屏。
  
  正如笠松所言,那個少年真的相信自己。
  
  那麼,自己也相信他。
  
  相信他是世界上最優秀的。
  
  僅有、唯一。
  

是時候談戀愛了

  這個世界上閃閃發亮的不僅僅只有鑽石,

  還有眼淚和汗珠。

  *

  詩取握著手機,雙眼緊緊盯著屏幕,直到屏幕自動暗屏,那份心情將隨著無線技術傳入對方的眼睛中,或許作用並不會很大,但怎麼說也是她的一點心意,只希望……能夠為海常的勝利添一份確定。

  天空還是藍得那麼淡,有點像透明的玻璃,隔著天幕可以看到隱藏在後面的秘密。最後一科的考試進行得十分順利,算得上是發揮得很好。走出考場再回頭望一眼陪伴自己三年時光的教學樓,突然有些悵然。

  海常的教學樓多以淺色調為基礎色,看起來乾淨大方又美觀,三年來並沒有太多的磨損,還是和三年前剛剛入學那時候一樣,沒有改變太多,但是在這沒有改變太多的三年中卻送走了三批學生。

  有些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雖然閒暇之餘還會再翻出來回憶一番,但也只有在閒著的時候才有時間去回憶,隨著年紀的增加所有人都漸漸長大,心中多了很多原來沒有的東西,整個人自然也變得越來越忙碌起來。

  由於入了秋的關係白天漸漸短了起來,只是下午四點,天邊就出現了金燦燦的霞光,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但只有一個人的影子看起來孤孤單單的。

  終於又習慣了……一個人回家的日子。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是無法接受身邊靜悄悄的路程,但自從winter cup開始以來,也就慢慢習慣了這種生活,更何況,原本就是她自己一個人,哪有不習慣的道理?

  距離畢業典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而沒有社團活動又考完了的高三學生們這段時間就可以盡情狂歡了,忙碌了這麼久的學生們都迫不及待地約好去哪裡哪裡或者直接一頭栽進臥室當兩個月的御宅族。

  把學生會所有的工作都交給了三千院和小葉,這兩個女孩在明年將代替她和笠松的位置管理整個海常。這個人選笠松肯定舉雙手贊成,畢竟學生會高層中有一個人是籃球部中其中一個隊員的粉絲就完全不用擔心剋扣社團經費的問題了,不得不說笠松考慮任何事都擁有很長遠且犀利的眼光。

  整理好行李,拖著大大的旅行箱,帶著一頂深灰色的鴨舌帽,直接拿掉手機電池免得會被未接來電和未讀簡訊影響了剛剛下定的決心。就這樣踏上了新幹線。

  人是一種戀根的生物,即便飄得再遠,也終會有想要回到家的那一天。詩取拿著已經褪了色的鑰匙鏈,亮銀色的鑰匙在夜幕下顯得格外漂亮。一路都在糾結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關了機到底對不對,到底應不應該,但當到了家門口之後,一切的糾結都頓時煙消雲散。

  ——家裡的燈

  是亮著的。

  很久都沒有過在外面的時候看到家裡是亮著燈的,家裡亮著燈,就代表家裡有人,有親人,有親人在等著你。那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

  詩取拖著大大的深棕色行李箱,一路小跑地快速跑到家門口,黑色的柵欄門還是和原來一樣沒有上鎖只是虛掩著的。為此她曾經和媽媽吵過不止一次,因為這樣很不安全,可惜對方完全聽不進去她的逆耳忠言。

  拿出很久沒有使用過的鑰匙,慢騰騰地插/入鑰匙孔,輕輕轉動,然後門開了。暖黃色的燈光從屋裡一點一點擠到外面,照亮了她的視線。家裡並不安靜但卻很安寧,廚房裡不斷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電視還開著,上面播放著讓人忍俊不禁的喜劇節目。

  站在玄關處,輕輕帶上了家門,屋子還是原來的模樣,燈光還是原來的顏色,可是她卻感覺今天家裡的一切都比往常要溫暖,溫暖無數倍。

  「哦呀是小詩回來了嗎~幫忙照顧一下弟弟,就在客廳!」

  「行芳,那是鹽不是糖……」

  「幹嘛不早提醒我都放完了!」

  ……

  熟悉的對話聲從廚房傳來,這種分不清鹽和糖的對話從小到大她的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拜託可不可以換個新鮮的說辭?就算是抱怨味精和鹽分不清楚也算有點新意啊!

  摘掉鴨舌帽,被帽子刮得有些凌亂的碎發粘在臉頰兩側有些癢癢的,伸手拂去那些不聽話的髮絲,換上拖鞋一步一步向沙發旁邊的嬰兒車走去。

  那裡面就是她的弟弟,世界上唯一一個和她流淌著一模一樣的血液的人,他們來自同一對父母,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唯一。只是他現在還很小很小,只會睜著大大的眼珠看著她,那雙眸子不是純黑,也不是普遍的茶色,而是和她一樣,是深深的棕色。

  詩取伸出手摸一摸對方幼滑的皮膚,鮮活的生命力在她的指尖上跳躍,然後不期然被對方攥住了手指,嬰兒小小的手只能握住她的一根手指而已,可是暖暖的溫度卻順著手指傳入她的腦海深處。

  突然覺得,有個弟弟也不錯。

  ******

  「小詩,大學考到哪裡了?」關掉床頭燈之前,詩取便聽見門口傳來這樣一句話,收回了放在床頭燈開關上的手,拍了拍床邊,示意媽媽坐到這邊來。

  「是東大,理科金融。這次考試發揮得很好,應該沒有多大問題。」詩取看著對面看不出年歲的女人說道。她的媽媽保養得很好,幾乎找不到太過明顯的皺紋,寶石綠的睡衣襯得對方的皮膚很白皙,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生過兩個孩子的女人。

  白鳥行芳坐在自家女兒的床邊,看著對方和自己七分相似卻很年輕的面

  孔突然發現她的女兒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詩取的髮色是天然黑棕色,只是隨意地剪了齊齊的劉海,不愛化妝,偶爾心情好了會切幾片黃瓜蘸點牛奶敷一敷臉,——當然,這完全是隨心情而定。

  「女孩子大了要學會好好打扮自己,」也就是仗著年紀小就這樣不愛惜自己的皮膚,白鳥行芳這樣想著然後遞給她一杯牛奶說道,「睡前喝點牛能,不僅保養皮膚,還能豐/胸。」

  「噗、咳咳咳——!!!」剛喝下一口牛奶的詩取就被對方話中最後兩個字嚇得嗆到了,好在幸運沒有弄到床上,否則真是連哭的心都有了,「媽!你讓我豐那東西做什麼我又不是不長了=皿=!!!」

  雖然說十七歲基本已經定型了可她怎麼說還是處在青春期吧?!嘲笑她的胸小就算了……哦不對小什麼小明明是B!

  「小詩,女孩子長大了,要愛打扮自己,要愛逛街,要愛漂亮,你不能一直都這樣素面朝天像個國中生,你已經十七歲了。」日本的社會很早熟,女生十六歲就可以嫁人,再加上中學階段的學業並不是很繁重,有很多課餘時間可以利用,女孩子熱愛美麗的翅膀的羽毛就這樣一點一點豐滿。

  她知道媽媽說的很對,同齡的女生哪個不是這樣?從她剛認識三千院的時候對方的臉上就帶著淡淡的妝,只是她的社交圈子並不寬闊,週末不是在家休息一天就是呆在學校,不過更多的時候是去看籃球比賽,知心的同性朋友大概只有千歲千秋一個人,可惜東京和神奈川之間的距離並不近,所以見面的次數也不多。

  可她一點也不想改變現在的生活狀態,雖然形單影隻,但卻很安靜。

  「小詩,你談戀愛嗎?」媽媽的聲音把她從自我世界中喚了出來,輕柔的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炸得她面目全非。

  「……沒、沒有。」她不明白為什麼說實話還要這樣吞吞吐吐,或許是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所以第一次討論這個話題難免有些生疏。

  遠山曾經跟她說:你就承認喜歡他吧。

  ——她承認。

  千歲千秋曾經跟她說:你要是喜歡他就去告訴他。

  ——她……正在考慮。

  只是這一考慮,就考慮了很久,直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

  「媽……」她突然覺得她的問題面前這個帶給她生命的女人可以為她解答,於是看口問道,「有沒有辦法不喜歡一個已經喜歡上的人……?」

  對方愣了愣,瞪著眼睛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矛盾的問題,想了想然後開口道:「已經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了,沒有辦法變得不喜歡。」

  「……。」

  「與其自己藏在心裡不如找

  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他。」

  「……我明白了。」

  這麼久以來懸在心上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困意一下子就湧了上來擋也擋不住。既然承認了,說出來又何妨呢?

  「我和你爸爸送了你一件禮物,已經放在你的衣櫃裡了,有時間打開看看,」白鳥行芳伸出手關上了床頭燈,屋內霎時被寧靜的月色所籠罩,「晚安。」

  已經十七歲了,是時候……談一場戀愛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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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業式

  一直都以為這麼多年來是自己不斷遷就著你,但到了最後才發現,

  我才是被寵壞了的小孩。

  *

  溫度漸漸冷了下來,單薄的襯衫已經換成了厚厚的衛衣,東京的空氣乾冷乾冷的,風吹到皮膚上感覺緊繃繃的。白鳥詩取拎著空空的大旅行箱走上了新幹線。

  在家裡宅了一段時間,刷刷網頁煲煲電話粥,偶爾再陪媽媽逛一逛街,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不習慣感覺很累,但逛著逛著就習慣了,也覺得這是一項特別給力的運動,所以偶爾也會主動邀媽媽去銀座,把爸爸和弟弟扔在家裡一扔就是一天。

  新幹線建在城市的上方,隔著透明的防護罩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高速公路上的汽車像小小的螞蟻,高高的鍾塔像玩具城中的城堡,抬頭看,大大的摩天輪就映入眼簾,五彩斑斕的鐵皮箱子掛在大大的輪子上,慢悠悠地轉動,旁邊是盤根錯節的雲霄飛車軌道,紅色的鐵軌在陽光的照映下耀眼異常。

  眼看著畢業典禮的日子就要到了,這個儀式雖然在日本的學校並不強制學生參加,但身為海常第三十八任會長的詩取卻必須要回去主持畢業典禮。

  臨出門前把早早就用萬能充充滿電的手機電池握在手中,左邊的衣袋裝著手機,右邊的衣袋裝著電池。已經有很久……沒有開機了吧。應該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吧,畢竟除了千歲千秋之外沒有任何重要的人打過她家的座機,要知道,有她手機號的人肯定會有她家裡的座機號。但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把電池放進手機裡。

  有的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看著好像是再跟整個世界叫板,但稍稍細心一看就能夠發現,她只是在跟自己叫板罷了。

  她曾經在那個懸在城市半空中的雲霄飛車軌道上經過很多次,雖然每次下來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但也只有黃瀨涼太有這個面子讓她去坐雲霄飛車,

  ——而且還是一玩就是五遍打底的那種。

  還記得從小到大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坐摩天輪,整個世界都在腳下的感覺很美妙,東京傍晚的霓虹燈五光十色很是漂亮,遠近不同顏色各異的燈光不斷閃爍著,看起來美麗極了。那是她平淡的青蔥歲月中為數不多的深刻記憶。

  那時的少年身高已經過了一米八五,和她站一起比她高出一大截,上摩天輪的時候還被硬硬的鐵門框撞得哇哇大叫,那鐵門的高度好像都不到一米八,比他矮上那麼多還能撞上詩取還真是佩服他。

  後來聽說在摩天輪最頂端接吻的兩個人會永遠在一起不再分開,只是那都是後來的事情了,剛剛聽聞這種說法的時候無疑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可過了片刻後轉念一

  想,還好不知道,要不然依她的性子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兒呢。

  正因為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在摩天輪上的那段時間她的心情才能很平靜。她自認為並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可見有些事錯過了於她來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踩著白色的小皮靴下了新幹線,撲面而來的空氣雖然還是涼涼的,但卻帶著海洋的濕鹹味道,風吹在臉上的感覺舒服了很多,拖著大大的空旅行箱進入了學校,微涼的空氣讓她不自覺縮了縮脖子,尖尖的下巴埋進奶油色的風衣領子裡。

  海常高校的教學樓還是和原來看起來一樣的乾淨,想一想這已經是在海常的最後一天,突然之間有些捨不得。教學樓內空空的,踏在瓷磚上會發出明顯的回音,也對,這個時間點所有的學生都應該在學校的大禮堂,不太可能還留在這裡。

  推開會議室的門,有些意外地看到屋子裡還有一個人,而不是空空如也。少年穿著海常淺灰色的制服,眼睛盯著桌案認真地批閱著什麼東西。

  「呦,好久不見,」少年抬起淡青色的眸子望向她,然後繼續說道,「這麼久不接電話我以為你被人販子倒賣到非洲去了。」

  「只是關機了而已,還有座機呢,」詩取拖著旅行箱走進了會議室,很久沒再這樣相互挖苦諷刺還真是覺得懷念,「再說了你不會找點好地方麼,為什麼一定要是非洲?」

  「難道你覺得人販子會把你這種人買到發達國家去?」

  「那我就奇怪了,我們冷艷高貴的副會長大人怎麼會在比賽中途來『求』我這種人呢~?」白鳥詩取挑眉,反唇譏諷道,會議室內偏高的溫度讓她有些不太適應,「我去換制服,等下回來繼續說。」

  「白鳥!」見她轉身要走,笠松急忙叫住她,「你就一點都不關心和福田的那場比賽的結果?」

  「福田……?是你打電話給我的那場比賽麼?」詩取轉身看見對方點了點頭,知道自己猜測正確,愣了片刻然後微微一笑,「會長出馬,自然一個頂倆,除非涼太沒上場,否則的話,那場比賽就一定會贏。」

  「等等!」

  「你還有什麼事啊?拜託先讓我把衣服換完,畢業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好不好?!」她總覺得今天有什麼怪怪的,但具體怪在哪裡她又一時間說不上來。只是畢業典禮的時間已經漸漸臨近,總不能耽誤學校的正常進程吧。

  「你先……等一等,一會兒你就明白了。」他看起來像是專門來拖出她的樣子,可那副表情並不是像往常和自己插科打諢惡作劇的模樣,倒讓詩取多出了幾分好奇,見她停下了移動的腳步,笠松繼續說,「你看,我們的目標實現了。

  」

  「我們的……目標?」她在大腦中努力檢索著三年間的所有記憶,盯著對方淡青色的眼睛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什麼,然後有些興奮地說道,「你是說一年前我們剛上任那時候?」

  「沒錯,我們的目標就是不讓海常砸在我們手裡,現在看起來……還算得上是超額完成任務,也許等三千院桑她們畢業的時候海常也不會垮。」

  「黃瀨說,你是他見過的,最優秀的女生。」

  「……什麼?」腦海中彷彿投下了一顆原子彈,炸得她完全沒有了任何思考能力,腦子裡只剩下了笠松所說的那句話在輪番轟炸。

  他說,她是他見過的最優秀的女生。

  那這……意味著什麼?

  「吱嘎——」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顆金閃閃的腦袋從門外探了進來,真可謂說曹操曹操就到,笠松前句剛提到黃瀨,下一秒就推門進來了。

  少年穿著淺灰色的風衣,寬寬的肩膀把衣服撐得很好看,臉頰還是紅撲撲的樣子,大概是一路跑著過來的,但氣息並沒有亂。

  「涼、涼太……?」她被推門聲拉回了神遊在外的大腦,迅速轉過頭就看到高高的少年站在會議室的門口看著她。

  少年邁開長腿三步兩步就走到了她面前,急速縮短的距離和身高差讓她不得不仰起頭才能保證視線一直停留在少年精緻的面孔上。

  「小詩取……」少年伸出寬大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深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很好看,然後手掌慢慢下移捉住了她的手,「跟我走。」

  高強度的訓練讓他的臂力比同齡人要大上許多倍,再加上天生的傲人身高,少女的一點點力氣比起來真的是九牛一毛。幾乎是毫無反抗的樣子被一路拖著走的。

  「一會兒是畢業典禮!」

  「學校不要求學生強制參加。」

  「我是會長要上台做總結的!」

  「還有笠松學長。」

  「……還有東西沒收拾完。」

  這一次少年不再用力,而是鬆開了她的手,轉過了身,高高的個子無形當中給人一種巨大的壓迫感,他伸出手從對方的口袋中拿出了鑰匙,然後扔給了在一旁饒有興趣看著熱鬧的笠松,然後說道:「拜託你了,學長。」

  見對方比了一個OK的手勢,便安心地把白鳥詩取拖出了會議室。

  少年的臂力大得驚人,握著她手腕的右手像是長在了她身上似的怎麼弄也弄不掉,空蕩蕩的走廊內只有他們兩個人和被擦得乾乾淨淨的地面瓷磚上的倒影。

  「拜託別這麼任性好不好?!畢業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等完事了之後我再陪你行麼?」她不知道對方這突如其來的不講理究竟是怎麼回事,憑她那

  將將及格的體育分數對上籃球部王牌,硬碰硬是肯定不划算的,只好來軟的。

  「小詩取……從來都是我跟著你的……」少年停下了向前走的腳步,但攥著她手腕的手卻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高大的身材幾乎將她的整個視野都遮住。

  「我跟著你去了帝光,我跟著你去了海常,這一次……可不可以換成你跟著我走?只有這一次。」


沿著長長的海岸線

  我此生所經歷的最美好的事,就是來到這個有你的世界上,

  和遇見在這個世界上的你。

  *

  太陽已經高高掛在了天空上方,學校大禮堂的方向已經傳來了不小的聲音,她知道畢業典禮已經開始了,可腳步卻像灌了鉛一樣一步也挪不開。

  白鳥詩取微弱的掙扎在少年的那句話傳入耳中的片刻頓時消失不見。

  「這一次,請務必跟我走。」少年看著她漸漸鬆開了的拳頭不再掙扎,也慢慢地把她的手放回了腿側,少年比她高了很多,僅僅只是稍微垂下了頭,少年的視線中便只剩下了一顆黑色的腦袋。

  詩取盯著自己白色的鞋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因為她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來有什麼能反駁的,畢竟他說的話句句都是事實,她無從辯駁。

  也是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任性的人,從來都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想,再任性下去……好像也說不過去了。空蕩蕩的走廊中只有他們兩個人,踏在走廊地面瓷磚上的回聲傳入耳中,她望著前面高大的背影突然湧上了無數的安全感。跟在對方的身後小心翼翼地向前走,難得有這麼安靜的時候。

  白鳥詩取並不是特別樂於說話的人,以往都是黃瀨涼太主宰話題,對方突然間的沉默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閒來無事拿出了手機,掰開後面的蓋子把電池安了進去。

  開了機時候,整整67個的未接來電的名稱都是屬於一個人的名字,

  ——黃瀨涼太。

  而且還並不是一口氣打的,而是分散著在不同的日期不同的時間段打來的,可惜她從來都沒有接過。也難怪……他今天看起來比以往心情糟了不少。

  「幹嘛不打座機電話,你……不是知道麼?」走出了教學樓,沒了走廊的回聲,她的聲音一下子小了許多,可是對方依然聽到了,然後停下了腳步。

  「如果小詩取想我的話,一定會接手機的。」少年走下了樓前的水泥台階,而她還站在樓前的台階上面,突如其來的高度差讓她可以俯視少年的表情。那副「你不想我我好傷心」的樣子平日裡看到絕對會笑出聲但今天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他們都一樣的執著、任性、不肯服輸。怎麼可能不想他?她從來沒有一刻不想過,只是偏偏較著勁兒不想開機罷了。

  少年撇過頭轉身便走了,

  而詩取的腳卻像長在了台階上面似的動彈不得,心中明明想追上去,卻又移不開步子。

  從來沒有跳掉過任何的工作,今天為了他,翹掉了畢業典禮,這完全不像她平日裡的習慣,原來不知不覺,她生活的節奏已經被打亂了。

  腦海中又迴響起笠松的最後一句話,

  ——「黃瀨說,你是他見過的,最優秀的女生。」

  「快上來啊!」正當她神遊之際,少年好聽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詩取抬起頭向聲源處望去,就看見金髮少年推著單車在教學樓台階前等著她。

  她慢騰騰地走下了台階,視線一直定格在他的面孔上,少年精緻的眉眼在初冬顯得格外漂亮,少年邁開長腿跨上了單車,藉著身高的優勢壓低了後面的車座,讓她能夠輕鬆地坐上去。

  詩取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還沒等坐穩少年便踩上了單車的踏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少年寬闊的背脊上,鼻尖撞得有些疼。

  抬起頭,剛想開口抱怨,就看見對方轉過了頭掛著平日裡燦爛的微笑對她說道:「要抱緊我哦,小詩取~!」

  握著車座上鋼板的雙手慢慢移動捉住了對方身上穿著的沒有繫上扣子的淺灰色風衣的衣角,這一次可算是穩了很多,但攥著少年淺灰色風衣衣擺的雙手卻並沒有放鬆,萬一被甩出去摔傷可不是什麼好事。

  然而就在她剛剛穩下神來沒多久,騎著單車的少年一個惡意的急轉彎,讓她差點摔了下去,人類的下意識自保能力,在沒有經過大腦指揮的前提下,讓她的雙臂直接牢牢地抱住了坐在她前面的少年,等到自己的上半身感受到透過幾層不了傳過來的體溫才發現她現在究竟是什麼樣子。

  「這樣才對,要抱緊我嘛。」這一次少年並沒有回頭,呼呼的風聲將對方帶著戲謔語氣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朵裡,詩取頓時感覺臉頰升溫。

  雖然很想一腳把前面幸災樂禍的少年踹下去,或者是自己直接跳下去,但為了她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還是作罷。況且……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這個時間段街道上的車輛和行人都很少,畢竟正處於上班上學的時間。詩取將臉貼在少年的背上,寬闊的肩膀為她遮去了大部分的涼風,坐在後面感覺很溫暖。

  閉上雙眼,她漸漸發現空氣中的鹹味逐漸增加,甚至能夠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雖然還是沒有睜開雙眼但在腦海中卻逐漸勾勒出雪白的浪花

  交替拍打在沙灘上的景象。

  「慶祝你考上東大的禮物,還喜歡麼?」

  詩取睜開眼睛,明亮的陽光灑在碧藍色的海面上金光閃閃,雖然刺眼但卻異常美麗。

  距離海邊並不是十分的近,少年騎著單車,載著她穿越海岸邊長長的高速公路,沿著長長的海岸線移動,公路上的車輛很少,彷彿全世界都安靜得只剩下海浪的聲音。靜下心來傾聽,就能夠聽到。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希望這條路一直都走不到盡頭,就這樣,沿著長長的海岸線載著她直到永遠。

  她將視線從海面上移到身旁的人身上,少年金色的髮絲被海風吹亂,陽光撒在金色的髮絲間顯得對方氣質很好,如果能夠這樣,面朝大海,同時擁抱著他,該有多好。

  「謝謝,我很喜歡。」她將臉貼在少年寬闊的背上,深棕色的眸子中被微涼的海風吹得氤氳這水汽。這是一語雙關。期望著對方能夠聽出來,卻又害怕被拒絕所以不想讓他聽明白。

  很喜歡禮物,也很喜歡……送禮物的你。

  「既然喜歡的話,小詩取去了東大之後可不可以在放假的時候再回來這裡看看我送給你的禮物?」少年軟軟的聲音混合著海風吹進她的耳朵裡,上翹的尾音和原來一樣的可愛。

  「……好。」詩取收緊自己的雙臂,他的身材很好,寬肩窄腰,努力的話剛好可以用雙臂環住他的腰。

  「既然答應了,可不許反悔!」

  「嗯。」

  下了車,少年將單車鎖在公路旁的路燈上,然後拉著她的手向海邊走去。

  少年的手掌乾燥而溫暖,在冰涼的海風中像一個暖爐溫暖著她。這條路是第二次走過,第一次大概是在兩年前的時候。

  距離海邊越來越近,泛白的沙子也逐漸變成了金色、深金色,層層加深,距離海邊越近,被海水浸泡得越久越多的沙子顏色就越深越漂亮。顧不得白色的小皮靴沾上了暗色的沙粒,依然跟著少年繼續向前走,直到能夠清晰地聽到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才停了下來。

  詩取仰著頭,將視線定格在少年漂亮的深金色眸子上,耳邊是此起彼伏的海浪聲,突然覺得她現在所擁有的是世界上任何事物都無法取代的美好。

  眼睛裡是她一直喜歡的人,很喜歡很喜歡的人;耳朵裡是她一直喜歡的聲音,很喜歡很

  喜歡的海浪聲。

  海風吹亂了她的長髮,幾縷黑色的髮絲飛到了她的視線前,伸出另外一隻手捋到耳後,然後繼續凝視著對面的少年。

  少年金色的髮絲被海風吹得沒了往常的樣子,露出了白瓷般的額頭,凸起的眉峰和直挺的鼻樑連成了最完美的弧度,或許是在海邊的緣故,潮濕的空氣把他的眸子氳得亮晶晶的,如同兩顆漂亮的玻璃珠。

  她想至今為止她所遇到的最美好的事,莫過於來到這個世界上,遇見了這個少年。他如同一個太陽,照亮了她的青蔥歲月,在青春的尾巴上明白了喜歡上一個人的心情究竟是什麼樣子。

  詩取握緊了他的手,暖暖的溫度沿著掌心傳至心臟伸出,如同一針興奮劑,加快了心臟的運動速度。

  她最終還是決定,有些事情就應當深埋在心底,埋得深深的,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閒暇的時候可以翻出來細細回憶。

  有些事情……說不說出來都不重要了。

  只要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詩取慢慢地鬆開了他的手,被對方唔得很暖的手在接觸到了冰涼的海風之後有些不適應,果然……不能太依賴別的人,否則分開的時候就會很難受。

  白色的小皮靴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她低下了頭。

  不料對面的少年卻向前走了一步,兩個人的距離比剛才更近了一些,然後她的手又被對方捉住,然後少年一個用力便將她整個人帶進了懷裡。

  詩取被迫將臉埋在對方的胸口,寬大的手掌摟著她的腰,少年身上暖暖的溫度在全身蔓延,那種感覺……就像是被電流激過,酥酥麻麻的。

  「小詩取,我喜歡你。」

讓我傾聽你的心跳聲

  兩個人之中總要有一個勇敢的人,才能讓兩顆暗戀且忐忑不安的心,

  變成兩隻牽在一起的手。

  *

  鼻尖縈繞著少年身上乾淨的青草氣息,淺灰色的衣料擦在臉頰上觸感柔軟舒適,少年的胸膛很寬,足以容納她整個人。胳膊長而有力,只是一隻胳膊就可以將她固定在自己的懷裡動彈不得。

  耳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聽不見那些明明近在咫尺的海浪聲,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少年好聽的聲線。

  ——「小詩取,我喜歡你。」

  白鳥詩取突然僵在原地,無比震驚地瞪大了雙眼,少年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全部的視線,她滿眼都只有面前的這一個人,側過臉就能看到少年上下起伏的胸口,白色的襯衫下就是緊致又富有彈性的胸肌,鼻尖貼上去感覺硬硬的。

  「你說……什麼……?」她甚至覺得這就像是一個美麗的夢境,縱然感覺幸福無比,但最終夢醒一切程控,終究只是一場鏡花水月。

  「我說……」少年慢慢彎下腰,臉頰上的溫熱觸感一下子離遠了很多,失去熱源的臉頰卻突然被不屬於自己的髮絲所觸碰,少年低啞又清脆的聲音在耳邊呢喃,「我喜歡你。」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心情,高興得快要發瘋的心情。

  詩取慢慢伸出胳膊輕輕環住對面少年的脖頸,將臉頰貼在他的耳朵旁邊,被遮住的視野突然開闊起來,能夠看到前方一望無際的沙灘和拍在沙灘上的白色浪花,淡藍色的天空在遠處和碧藍色的海水融為一體,天海相連。

  這份美好來得意料之外,讓她高興得措手不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少年金色的髮絲在她的臉頰旁擦來擦去,癢癢的觸感讓她覺得幸福無比。

  「我也一樣。」

  她一字一頓認認真真地說,但說出來的話卻又輕而緩。那輕輕的四個字可以被海風吹散,也可以被海浪聲蓋過。卻完完整整地落入了少年的耳中。

  感覺得到對方環著自己的胳膊收緊了很多,少年的臂力驚人,勒得她生疼,但她卻又無比享受現在這份真實感。

  少年的手掌從她的腰上慢慢移開,然後分別捉住她的兩隻冰涼的手,二十七厘米的身高差讓她不得不仰起頭才能看得到他的面孔。掌心再度傳來少年手掌上溫熱的觸感,第一次覺得這種溫度是完全屬於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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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詩取,你知道……我有多開心麼,」少年深金色的眸子緊緊盯著她的眼睛,詩取能夠在對方漂亮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你不接我的電話我好難過,不過我知道你喜歡我,就會很開心。」

  「我知道,因為我也一樣,」直到現在才發現兩個人的心情是那麼的相似,如果能夠再早一點說出來……不過,現在知道也不晚,「謝謝你說出來,我很開心。」

  謝謝你替我說出來,謝謝你包容我的懦弱和不勇敢,謝謝你……讓兩顆同樣暗戀且忐忑不安的心變成了兩隻牽在一起的手。

  「那你答應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少年攥著她的手,掌心的溫度暖暖的握著很舒服,精緻的眉眼上一團孩子氣可愛極了,「無論是寒假還是暑假還是其他的假期,都要回神奈川和我來這裡!」

  「……我……」看著他的表情詩取不知道應該是哭還是笑,剛想答應他不料卻被打斷了即將說出口的話。

  「這次不許說看心情!」這一次他要堵住她所有的借口,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他們可以見面的所剩不多的時間。

  「好,我答應你,」詩取回握住他的手,信誓旦旦保證道,深棕色的眸子漾著笑意,就連笑容都明朗了起來,「其實我想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唔……忘記了,」少年撓了撓毛色純正的金髮,鼓著臉頰看起來像一隻大型犬科生物,濃密捲翹的睫毛隨著由於思考而不斷眨眼的動作像兩把小扇子一樣來回扇動,「大概是很久以前吧……?真的記不太清楚了……」

  太陽漸漸升高,掛在了天空的正上方,看這時間學校的畢業典禮應該已經結束了。她不後悔在青春的最後一天裡做了最後一件也是唯一一件叛逆的事情。

  翹掉畢業典禮,她一點都不後悔。就算時光倒流,一切重新來過,她依然會在生命的岔口中選擇跟著那個少年走,跳上單車,讓他載著她沿著長長的海岸線看潮漲潮落,看浪花紛飛。

  「涼太,我喜歡你,」詩取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耳邊的心跳聲如同逐漸加快旋律的鼓點,隔著衣料和皮膚可以清晰地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每次說完一句「我喜歡你」之後,耳中傳來的心臟的跳動聲就比上一聲更加有力,速度比上一秒更加快。她很享受這種可以完全明白對方心意的狀態。

  >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少年好聽的聲線混合著海風灌入她的耳中,軟軟上翹的尾音和原來一模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黃瀨涼太喜歡白鳥詩取;

  白鳥詩取喜歡黃瀨涼太。

  很喜歡很喜歡。

  她將整個人都埋進對方的風衣裡,如同熱源一樣的少年讓她捨不得離開,做夢都希望能夠像現在一樣緊緊地擁著他,一個一直以來都覺得是奢望無法實現的夢,在今天居然真的成為了現實,她環著少年精瘦的腰身,溫熱的觸感讓她知道這並不是幻覺。

  她一點一點看著這個少年在短短幾年的時間內以旁人無法企及的速度蛻變著,時光並沒有打磨掉他的稜角,而是將他磨礪得更加堅毅耀眼,就像被切割的鑽石一樣。經過無數道的打磨和加工之後,終於可以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小詩取,你告訴過我,在你心裡我是最棒的,那麼,現在也由我來告訴你,」少年牽著她的手慢慢坐在沙灘上,側過頭看著她,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認真說道,「在我心裡,你也是世界上最優秀的。」

  「我不……」

  「你就是!」

  詩取看著對方深金色的瞳孔,裡面認真的神色讓她覺得心臟中有什麼東西慢慢得快要溢出來,然後突然感覺臉頰上涼涼的,像是流淌下了什麼東西。

  「你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女生。」少年溫熱的手掌拂去她臉頰上的淚珠,說得那麼確定,那副驕傲的表情讓她頓時覺得擁有這些就足夠了。

  她所有的不安和不確定都在這句肯定的話之後煙消雲散,抹掉臉上剩下的透明液體,笑得很燦爛。

  「我很榮幸。」

  我很榮幸,能夠成為你眼中最優秀的女生;我很榮幸,能夠喜歡上你;我很榮幸,能夠被你喜歡上;我很榮幸,上帝把你送到我身邊。

  詩取將左手放在他的右手上,少年的手掌很大,可以徒手抓住一顆籃球,自己的手攥成拳頭比一顆網球大不了多少,淺金色的乾燥沙子把少年手掌的皮膚顯得更加白皙,手掌上有著一層薄薄的繭子,是因為長時間的運球留下的印記。

  「涼太,兩年之後,你還會說同樣的話麼?」她已經提交了志願書,東大的錄取通知書也寄到了家裡,現在她就算想換別的大學也是不可能的了。

  「試試看嘛,兩年之後,我會去東大找你。」

  他不會剝奪她想去其他地方的自由,從上了帝光開始,就再沒有更改過軌道,一直跟著她到了海常,兩年之後,自然也會再回她所在的東京。

  況且……他已經壟斷了她除了上課之外的所有課餘時間,至少這兩年之內,所有的假期她都已經答應要回神奈川,又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他們就像兩條相互重疊的直線,雖然起始點不同,但所移動的方向和軌跡都是相同的,遲早有發現的那一天,那一天就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

  詩取支起上身,趁著對方不注意一下子將他推倒在沙灘上,泛白的乾燥沙粒在少年金色的髮絲穿梭,輕輕將耳朵貼在少年的胸口處,餘光望過去能夠看到對方上下起伏的心口。傳入耳中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有力,心跳聲間隔的時間一次比一次縮小,逐漸變得快了起來。

  「等你。」等著你兩年之後去東大找我。我相信你。

  少年寬大的手掌捉住了她放在對方身體同一側的雙手,可以自由傳球運球的手掌能夠輕易地攥住她的兩隻手。

  「等我。」等著我兩年之後去東大找你。我相信你。

  我此生所聽到過的最美麗的聲音,就是此時此刻傳入我耳中的心跳聲;

  我此生所看到過的最美麗的景色,就是此時此刻映在我瞳中的海和天;

  我此生所經歷到過的最深刻的回憶,就是來到這個有你存在的世界上,遇到在這個世界上的你。

  這是我所有得到過的承諾中,最想得到的。

  等你,

  ——等我。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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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兩年後,東京大學,圖書館。

  陽光穿過玻璃映在圖書館地面上,一雙七公分的米色細跟高跟鞋踩在黑色的瓷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還好今天是開學的日子,圖書館裡面並沒有人,否則可就真的麻煩大了。

  穿著白色襯衫黑色鉛筆褲的詩取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高三畢業的時候就感覺視力不如以往,到了大學之後視力越來越差,沒想過已經過了十八歲還會近視的白鳥詩取也沒把這些細碎小事兒當做重要的事情去處理,結果導致的就是剛一戴眼鏡就已經是三百度的中度近視了。

  不過好在不會再向嚴重的方向發展了。

  捧著一摞新入手的資料夾,高跟鞋的聲音踩在走廊的地磚上發出卡卡的清脆響聲,極富攻擊性的聲音給她填上一抹成熟的色彩。畢竟已經是二十歲的人了嘛。

  說實話詩取真的沒有想過那個少年真的會考來東大,畢竟東京大學是日本最優秀的大學,分數不是一般的高,她當然明白黃瀨涼太絕對有考上東大的能力,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少年真的能這麼認真下心思讀書考來了這裡。

  早上剛剛起來的時候就聽聞同一合租屋內的室友在探討東大今年有明星入學之類的話題,兩年來,那個少年不僅考上了東大,更沒有荒廢他的籃球生涯和模特生涯,總算是把全國大賽的冠軍獎盃抱給了笠松,又成為了LME最受歡迎的新人模特排名榜上的第一位。

  走出圖書館,春風吹拂著漫天淺粉色的櫻花,東大校園裡面的櫻花樹很多,每當開學的季節花瓣都會像下雨一樣紛紛揚揚飄落下來。

  東大的櫻花雨固然美麗,但最令她難忘的永遠都是神奈川海岸邊的潮漲潮落,海風夾雜著海浪聲從回憶的漩渦中傳來,每次聽見都會覺得無比溫暖,就像那個少年陽光般的笑容,一直存在她的心臟最深處。

  [「涼太,兩年之後,你還會說同樣的話麼?」]

  她是一個任性的人,從來都會自作主張地做了所有的決定,還一廂情願地希望一個那麼優秀的少年等著自己,而且還是兩年的期限,詩取當然知道這個時間一點都不短。

  [「試試看嘛,兩年之後,我會去東大找你。」]

  等真的過了兩年,他真的來了,只是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說同樣的話。

  ——「小詩取,我喜歡你。」

  ——「小詩取,你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女生。」

  ——「小詩取,你知道……我有多開心麼。」

  ——「小詩取,等我。」

  ——……

  走過櫻花林中長長的阡陌小路,任櫻花散落在肩頭和發上,黑色的如瀑長髮粘著零星的櫻花碎瓣,說起來今天應該是新生報到的日子,穿過這條小路就能夠看到東大的主門,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能碰到他。

  兩年間白鳥詩取一直信守著承諾,只要是假期,都會風雨無阻地坐上通往神奈川的新幹線,去年的暑假去神奈川看到站台上等著她的那個少年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也沒什麼特別違和的感覺,只是走近了才發現一個大問題。

  他的個子依然在不停地拔高,大概是青春期最後的衝刺?已經一米九多的樣子,比她整整高出三十公分,於是第二天對方叫她出去白鳥詩取死活不出去。當天叫上千歲千秋一起去商店逛了一天,留著海帶寬的麵條淚刷了卡買了一雙足夠她吃上半個月的高跟鞋。

  一開始的時候或許是因為不習慣,只要不站在黃瀨涼太旁邊她就死都不會穿高跟鞋,因為實在是累……可是時間久了,大概真的是女生愛美的天性,竟然鍛煉成了穿十公分高跟鞋站一下午什麼事兒都沒有,這高跟鞋也就成了白鳥詩取的必備之物。

  櫻花林的盡頭,是一個美觀大方但地處偏僻的噴泉,平時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詩取都會來這裡靜靜心,因為過於偏僻的原因除了白鳥詩取之外很少有人來,而這裡……她只帶黃瀨涼太來過。

  陽光投過斑駁的樹葉照在噴泉的水面上,亮晶晶的模樣有點像神奈川的海面。一個身高高過常人一大截的青年倚在噴泉池邊,金色的髮絲在陽光下更加耀眼。

  一身休閒的裝扮讓整個人看起來平易近人又不失貴氣。

  「…涼太……?」

  慢慢轉過身,那張精緻的面孔正與她心臟深處鐫刻的人重疊,他的眼眸細且長,上挑的眼尾被濃密捲翹的睫毛勾勒得很漂亮,深金色的眸子如同兩顆漂亮的玻璃珠,在陽光下還閃著亮晶晶的顏色。

  「呦,小詩取,你出來得好慢,我都錯過開學報到了~!」對方的聲線比原來更加深沉了許多,少了一份稚嫩多了一份成熟,只是上翹的尾音一如往昔,可愛異常。

  詩取沒有想過對方會找來這裡,金絲邊眼鏡下面的雙眸中滿是震驚的神色:「你……怎麼找來這裡了……?」

  「唔……因為我想,」他頓了頓,然後向她走來。

  修長挺拔的身影在陽光下如同一個美得不真實的夢境,微微上翹的唇角看得她頓時心跳加速。

  「我想第一時間兌現我對你的承諾。」

  從來沒有忘記過,從來沒有改變過,從來沒有質疑過。

  「我喜歡你,兩年後的現在,我依然喜歡你。」

  「你依然,是我所見過的最優秀的女生。」

  風拂過,櫻花紛紛飄落,沙沙的聲音如同一首溫柔的情歌,眼眶微微發酸,下一秒感覺到臉頰有溫熱的濕濡感。

  「我很榮幸。」

  依然是兩年前的對白,依然是兩年前的人物,依然是兩年前的心情。

  縱然時光流逝,你我都未曾改變,我們依然互相喜歡。

  「那麼……我想知道小詩取的答案。」

  從他駐紮在她心裡的那一刻起,就生了根,再也遺忘不了了。

  「我喜歡你,很喜歡……」

  我會記得兩年前在神奈川的海邊,有一個乾淨又帥氣的少年騎著單車,載著我沿著長長的海岸線,看潮漲潮落,看浪花紛飛。

  「很喜歡……」

  你將和神奈川的海浪聲一起,在我的記憶中,永不褪色。

  -全文終-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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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終於告白啦!不過等告白等好久,明明早就互相喜歡卻一直藏著掖著,讓人看的著急
大大寫的很好,有要寫番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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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告白就是結局了(☉ω☉)
還以為會有更多的後續
青梅竹馬最後變成戀人了o(≧v≦)o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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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告白了
我想如果黃瀨沒有告白,詩取可能一輩子都把心意藏在心裡吧
看了真是挺為他們倆暗戀的心著急阿><

謝分享

[ 本帖最後由 夜凌云 於 2017-11-13 15:2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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