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未死者,幾場局
其實,我並沒有想到再次見到鯉伴的時候會是現下的光景。
本來在我預想中,鯉伴應該是在一切都結束之後才會出現,不過……唉,反正人都回來了。
這次回到我自己的小店,但沒有悠閒的去一一點燈,伸手一揮,整間屋子都亮堂了起來。
「都這麼久了,你不去見你家老頭子,反而是來見我,不知道滑瓢那傢伙知道了該多傷心啊。」一陣感歎,我嫻熟的向水壺注入水,凝視著壺下焰火的跳動。
「沒事,都等了這麼久,老頭子不會在乎這一小段時間的。」鯉伴咧嘴笑了笑,一張俊美的臉看起來很有陽光的感覺。 我放眼望去,這小子一身輕柔的白色衣衫,本來不安分的頭髮已經變成柔順,老老實實垂在腦後用髮帶束著。
甚至連妖氣,我如果不仔細勘察也發現不了那淡到極致的妖氣。
這傢伙…現在哪有當初百鬼夜行大將的樣子…分明就是一陽光好先生!
「看來這些年你過得挺淒苦的,性子也被磨得這般收斂了。」我打了個哈欠,盯著他身上的衣服說「你去了我的故土了。」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是啊,我去調查了一些東西。」鯉伴眨了眨耀眼的金色眼眸,沒有一起猶豫的回答,很是坦然「畢竟,如果一直不清楚澤姐姐的目的,真的很讓人在意……」
聽到鯉伴承認了,我頓了一下,半天才重拾起那種語重心長的語氣「有的事,你們永遠不要去探究。」這樣的語氣,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過了,聲音有些僵硬與生疏。
「可是,有得事我必須得明白啊。」鯉伴苦笑一下,一陣無奈。
這次我沉默了很久,一直等到水沸騰了我才回過神來,一絲不苟的開始沏茶。
有些事,真的不想再提起了……無知,有時才是最大的幸福。
沸水落下,整個房屋瀰漫著清淡的茶香,一直到我沏好了茶,我們兩人都沒有先說話。
端起茶盞,霧氣朦朧了我的視線,有些看不清鯉伴的樣子了。
良久,我放下了未飲一口的茶,悠悠歎了口氣「有些事,知道的代價太或許昂貴了……」
我認真地盯著鯉伴的眼睛「如果我是你,我會立刻放棄所有的事,在也不去尋探那些不必要,代價卻極其昂貴的未知。」
鯉伴也望著我,他輕輕笑了笑「為了必須的事,所以我必須明白。」
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鯉伴從沒變過,只是更加內斂,更加讓人著摸不透擦了。 但是,我卻又如何看不見那雙金色的眼眸所隱藏的感情。
即便,他一直藏的很好。
「鯉伴……」我無奈的放棄那凝重,放下茶盞,我感覺有些頭疼。
鯉伴卻是滿不在乎地笑了笑「那麼姐姐你就告訴我啊…」 聽到這帶著三分調皮的聲音,我只感覺頭越加疼了。
「我知道哦,澤姐姐是神獸。」鯉伴睜開了一直閉著的右眼「神獸,白澤。」
「你這傢伙,這兩年都去做了些什麼啊?」對於鯉伴能道破我的身份,我沒有半分意外,畢竟,我在故土還是有幾分名聲。
鯉伴眨了眨眼,一臉無辜「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我對鯉伴很是無力,這孩子畢竟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現在世事變化讓鯉伴疑心於我,我也是不好受的「鯉伴,就像你說的……有些事,我也必須找回來啊。你回去吧…這件事你不必插手,你爸他一直思戀著你和你母親…還有陸生,陸生他也長大了,也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啊……」
話音在屋子裡消散,寂靜佔據了很久,鯉伴低下了頭,我看不清他的樣子。
「姐姐……是晴明啊,我現在……」鯉伴的聲音低了下來「為了奴良組…我還不可以回去……」 我抬起頭,臉上冷的沒有一絲情緒,鯉伴之後的話我聽不清半分,整個大腦被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死死佔據…… 晴明…安倍晴明!
鯉伴似乎被我的臉色嚇到了,漸漸弱了說話聲……
從他的表情中,我可以想像出自己的臉色該是有多難看。
「澤…姐姐……你怎麼了?」鯉伴聲音中的擔憂被他壓了下去,盡量平淡。
我搖搖頭站起身轉過背去,聲音中難得的疲憊「如果你不想回去,便在這裡留下吧……你現在的樣子,如果你不說,便不用擔心會被認出來……」
一步一步向黑暗中走去,獨獨留下神色不明的鯉伴。
有些事,有些人,畢竟是會變的……
安倍晴明……
路過窗戶,我看見園中的柳樹依舊只有光禿禿的枝幹……
沒有停頓的,我回到了房間。
看來這裡不適合種植,下次拔了吧。
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次日清晨,望了下四周的環境,瞇上眼眸,心中有懊惱,自己看來是因為鯉伴那小子的事給弄糊塗了,竟然這麼大意就睡著了。
慢慢走上前廳卻發現熱鬧非凡的一幕……
「鯉伴,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理由……"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我盡可能用心平氣和的語氣和某個黑髮小子交流。
在人群中忙上忙下的鯉伴也看到了我,將手中的茶水遞給旁邊大嬸後才向我走來「澤姐姐醒了啊?休息的還好嗎?"
我淡淡垂下眼眸「鯉伴……"
鯉伴眨了眨眼,理直氣壯地說「不是姐姐你說讓我留下來幫你照看店舖的嗎?我已經很努力使店裡的生意好起來了……不是我說,澤姐姐你也太不會做生意了,難怪平時都沒有人來光顧,姐姐的茶很好是不錯,但是商人不做推銷怎麼能把商品賣出去?姐姐你真的是敗家啊……"
我望著滔滔不絕的鯉伴,有一種想一巴掌拍死這小子的衝動。
靠!這是老娘的店子,你小子要鬧哪樣兒?時隔百年,我一直不曾顯露的怒火再次被鯉伴點燃。
望著周邊悠閒喝茶的太太小姐,老爺公子……我心中一陣陣抽搐……那個大肚子的中年男子案板上放著的不是我那套白瓷青釉茶具嗎?這邊這個夫人拿著的不是我的紫砂茶盞嗎?那個小孩喝得不是我老友送我的青葉尖嗎?(註:茶名虛構的。)
「鯉伴……」我平靜的說著。不是在沉默中暴發就是在沉默中息滅,我只會是前者。
在鯉伴呆滯的注視下,我不帶任何感情的說完一句涼嗖嗖的話「一分鐘之內讓我的店安靜……」
「不然……」我瞥了他一眼「後果,自負。」
最後的結果無非鯉伴極其不情願的承認自己的錯誤,在我陰冷的目光下將所有的客人好聲好氣的請了出去。
看到我心愛的小店一片狼藉,強忍下心中的要把鯉伴揍一頓的衝動,歎了口氣,淡淡道「將這一切都恢復原樣。」
說罷,轉身離去。
鯉伴在看見那個一臉平淡卻渾身怒氣的人離開後也緩緩抬起頭,臉上的不情願消失的乾乾淨淨,嘴角揚起微笑,轉頭望向從門外射進來的陽光,望著那迷人而耀眼的金色……
山吹,澤姐姐她…也該放鬆一下了,你…還好嗎
「請問,你…是誰?"清澈的少年音響起,逆著光的身影,格外熟悉。
鯉伴望著那慢慢走來的少年,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看不出喜怒「我是澤姐姐的侄兒,最近被姐姐拉來看店。你是來找姐姐的嗎?」
陸生望著那個微笑著的黑髮男子,心中沒由來的一陣親切,眼中也漸漸有些濕意。
「吶,你怎麼了」鯉伴臉上的微笑很柔和「你是來找姐姐的吧」
這溫和好聽的聲音喚回了陸生的神志,陸生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急忙回復這個給自己親切感的男人,不知為何,他不想這個黑髮男人厭惡自己「嗯…我是來找澤姐姐的、姐姐她不在嗎"
鯉伴伸手壓了壓陸生柔軟的頭髮,臉上帶著三分調皮「姐姐她在哦……」
「不過現在被我惹生氣了呢…」鯉伴臉上一陣懊惱「要不你先和我喝茶等著姐姐消氣?"
「好吧。"陸生微笑答應了。
同樣是沐浴在陽光下,陸生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這個黑髮男人,真的,真的…很溫暖。
那時我尚不知兩人已經和氣融融的在一起飲茶聊天,於是乎,我重新回到前廳時,看到這一幕倒也有些個驚訝,不過也只是驚訝。
「唷,姐姐氣消了?」鯉伴見我回來了,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笑了起來。
看他也沒有起身的想法,我倒也不顧忌的走過去推開鯉伴,光明正大坐在陸生身邊。「我還能拿你怎樣?打又打不過你,不氣消還怎樣……對了,離我家陸生小弟遠點,別讓一好少年被帶壞了!」
我從不會擠眉弄眼,相信我,我是一個正經的人。
鯉伴聽我這話,也沒露出個什麼特殊表情,倒是一旁的小陸生被我給弄糊塗了。「那個…澤姐姐,這位…嗯,怎麼稱呼?」陸生說完後鬆了口氣,似乎這個問題憋了他很久。
我微微瞇上眼眸,嘴角不自覺上揚「他可是滑頭滑腦的泥鰍啊……你可以叫他泥鰍先生。」
鯉伴對我這一番含沙射影的話也不氣惱擔憂,而是爽快的接了下去「是啊,陸生君可以叫我泥鰍就行。」
「泥鰍君……」陸生應著是,看著美少年一張快哭了的笑臉,想必心中極為糾結吧。
鯉伴俊美的臉上綻出讓人心都軟了的溫柔「陸生真是乖孩子呢……」
望著這一對父子,我恍似看見了多年前……
耀眼的金髮……
紛飛的落櫻……
襁褓中的黑髮嬰孩……
滑頭鬼這一家…真的,讓人有些捉摸不透呢……
但是,真的很溫暖……
隨後我們又聊了一會兒,說是我們,倒不如說是他父子倆聊得起勁,我只能在一旁喝茶點頭傾聽。
「啊,和陸生在一起真的很高興啊,不過我還有事做,下次見咯…」盞茶飲盡後,鯉伴慵懶的起身,轉身推開們,離去的背影,自有一種灑脫。
「泥鰍,再見。」陸生笑,看上去很高興。 在我的神識觀察下,鯉伴剛離開門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我自是知道鯉伴為何離去,果然,下一秒我的店門被輕輕叩了叩,冰麗可愛的身影已經出現。
「少主…你果然在澤姐姐這裡!招呼都不打就冒冒失失跑了出來,大家都很擔心啊!」冰麗一張清秀可人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
陸生摸摸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啦冰麗,下次我會注意的……」
「冰麗啊…有新茶哦,右手第三個格子。」我友好的笑了笑。
冰麗的雙眼亮了起來,很熟悉的一路小跑進了內屋。
「吶,陸生,冰麗她…很喜歡你呢……」看到冰麗進了內屋,我感歎道。
陸生愣了一下,望著我,似乎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喝了口茶繼續問道「陸生你覺得冰麗她怎麼樣?」
陸生毫不猶豫地笑道「冰麗很好啊…和大家一樣,都很好啊……」
我望著陸生,有些無奈,少年…我為你的情商捉急……
「那麼,陸生你有喜歡的人嗎?」
「啊?」陸生望著我,似乎對於這個問題很是驚訝。
我慢悠悠喝了口茶,瞥了他一眼「你都叫我姐了…怎麼,姐姐關心弟弟不成?還是說陸生就沒拿我當姐?」說出這段話的時候,我下意識讓自己忽視掉某個滑頭滑腦的黑髮男子也叫我姐……
「不是……」陸生急忙搖頭,這個重感情的少年喲…真是可愛啊。
我眨了眨眼「那就告訴姐姐咯……」
陸生從來都沒有感覺到頭這麼疼過……
喜歡……
混亂的記憶在腦海中變得灰白一片……陸生第一時間所回想到的,是一片黑暗…
那黑暗中如同飄雪一般的肌膚……
是誰…是誰?
為什麼……什麼的記不住了?是誰……
下一秒,一張稚嫩的笑顏闖入陸生的腦海中。
望著那張笑顏,陸生忘記了剛才所有的情緒……
儘管直覺告訴他,他不想忘去……
我耐心地望著陸生雙眼失神回想著,看著那張清秀的臉上從淡到沒有任何情緒到一臉迷茫,從一種莫名的不捨悲傷重新回到了淡然……
最後,他的嘴角綻出一抹微笑,美的驚心動魄,像極了鯉伴。
「加奈……」如同夢囈般,我從陸生口中,聽到一個略微熟悉卻陌生到極點的名字,不知為何,心中不安起來。
「啪!」通往內廳的走廊上,什麼東西跌落的聲音唐突響起……
我心中的不安升到極點,緩緩轉過身…我看到自己最不想見到的畫面……
「冰麗?你怎麼了?」陸生走了過去,臉上帶著擔憂。
依稀能夠看見冰麗長髮下那慘白的臉,她緩緩抬起頭,劉海偏向一方,看不清右眼,暴露出來的左眼,卻已是金色匱乏……
我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以黑暗為背景的冰麗,讓人很心疼……
「抱歉呢…少主,澤姐姐…居然手滑將茶葉打落了,我還真是笨手笨腳……」冰麗的嘴角扯出一個微笑,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我望著散落一地的茶葉和瓷器碎片…心中,像是被刀子生生剜去一塊,不疼,只是涼的讓人受不了。
「罐子和茶葉摔壞了都沒事,你這丫頭,手沒受傷吧?」我走上前去想要去看一下,現在這個丫頭…真的讓人很擔憂啊。
「我怎麼會有事…闖禍了啊……我得先逃逃了。再見,少主,澤姐姐……」冰麗躲開我的手,對著我和陸生笑了笑,跌跌撞撞的奪門離去。
望著冰麗離去的樣子,我好似回到了數年前,那孩子…也是這般的努力著吧……
她和冰麗都很堅強啊…一樣的堅強,不一樣的強大。
冰麗,你應該擁有與那堅強等價的幸福才是啊……
「澤姐姐,抱歉啊…冰麗她剛才很不對勁,也許生病了。」陸生看到冰麗離開,臉上寫滿了擔憂,一點也不檢查自己的謊言是多麼劣質。
我自不會拆穿「那你去看看冰麗吧,她這樣,很讓人擔心啊……」
陸生點頭,也衝出門外追去。
我感覺心中有些糾結,剛才那段時間,我想起來自己的確見過那個叫做加奈的孩子…很不錯的孩子呢……挺乖巧的。
怎麼辦?現在和小冰麗成了情敵…我要不要為了可愛的小冰麗做一回惡人啊?
糾結啊……
自哀自怨地歎了口氣,我彎腰低頭開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在赤紅的夕陽下,黑色的畏在空中一閃,一雙白皙的手已經先我一步開始收拾。
我也樂得清閒,慢悠悠收回手,目光糾結地望著著剛回來的那人「喂…鯉伴啊,我發現吧…你們滑頭鬼一脈真招桃花。」
「誠如姐姐所言。」鯉伴將最後一片碎片放入垃圾桶後,不知從哪兒拿來一個新的瓷瓶用畏將茶葉放入瓶子中。
我眼光一閃,慵懶地靠在身後的柱子上「我還不知道畏能這樣用…鯉伴你一如既往的喜歡創新啊……」
「姐姐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鯉伴眨了眨眼,像個純潔的孩子,指了指我「還有…澤姐姐剛才差點失控了,姐姐…是想起了什麼人嗎?」
「嗯……」我從不會掩飾自己「小冰麗她…真的和阿吹很像呢…一樣那麼溫柔,那麼堅強……」
鯉伴皺了皺眉,向我走過來「姐姐累了…都糊塗了……「
「她,畢竟已經不在了……」鯉伴的聲音很低沉,有些黯淡。
是啊…黯淡,我再次看見鯉伴眼眸裡的黯淡……
我笑道:「所以啊…小冰麗真的很可貴……」
「如果陸生為了別的女人傷害了小冰麗…就好像很久前你做的那樣的傷害…我會殺了那個女人哦……」我湊近鯉伴的耳側,用最溫柔的語氣「為了冰麗,我會殺了那個孩子哦……」
鯉伴緊緊皺著眉頭,左眼睜開,一雙耀眼的金色眼眸中閃動著怒火「你瘋了,那個孩子什麼都還不知道!澤姐姐,你不可以就這樣…陸生會保護冰麗的……」
「如何?」我抬起低垂的眼眸「當初正是因為憐憫…卻讓阿吹險些死去……那個將妖刀刺向她的…不正是鯉伴你嗎?」
我臉上清清淡淡,那份早被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嗜血無情居然再次被挑起。
轉過身,我走向深處「再說…鯉伴你,不是見過我瘋的時候嗎?」鯉伴望著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的那抹白色,臉上帶著頹然與愧疚…傷害她最深的…的確是他啊……
「冰麗!等等……」陸生緊緊追向前面的冰麗。
只是冰麗並沒有停下來,反而跑得更急了。陸生抿了抿唇,踩在牆上,藉著反衝力,掠過空氣,趕在了冰麗跟前。
冰麗止住了腳步,低垂著頭讓頭髮擋住自己的臉,盡可能用活潑的聲音「哎呀…還是被少主抓到了呢…」
陸生只是靜靜望著冰麗說話。
「等下澤姐姐一定饒不了我……」在他的注視下,冰麗的聲音越來越低……
冰麗的聲音低到了最後,成了沉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陸生一直望著低垂著頭的冰麗,刺骨的寒意從冰麗身上陣陣傳來。
「冰麗,能告訴我,你怎麼了嗎?」陸生直直望著冰麗,眼中出於對家人的擔憂像刀子一般,片片凌遲著冰麗。
冰麗抬起頭,眼睛周圍通紅通紅,卻沒有一絲淚痕,一張小臉上,帶著說不出的堅毅與傷心「少主,你……」
「嗖!」
「少主,小心!」一柄飛刀帶著破空聲飛來,冰麗一把推開陸生,一雙水靈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
「冰麗!」陸生一陣驚呼,倒在冰麗幾米外的地上。
「少主…快逃……危險…小心……」冰麗直直望著陸生,嘶啞著嗓子道,雙膝彎曲跪倒在地上,白色的和服上漸漸渲染出一朵朵大紅的花,艷麗的紅色,灑在白淨的和服上,灑在地上,帶著血的氣息……
「冰麗!」陸生睜大了眼眸,一種從未有過的怒氣溢上心頭……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冰麗倒在血泊中,眼眸開始變得很沉,望著向自己奔來的陸生,眼中閃過悲傷…拼了命的舉起染血的右手,
少主,快逃…快逃……
冰麗已經,已經……無法保護你了啊……
右手終是無力的垂下,冰麗不甘心的垂下眼眸,黑暗與冰冷鋪天蓋地地襲來。
「哎呀…躲過去了呢……」好聽的聲音在空中飄蕩,夕陽漸漸沉去,月亮仍未升起,逢魔的黯淡,樓頂上的人影讓人看不清晰。
「你是誰?」陸生危險地瞇上眼眸,幾乎是在月光灑下的瞬間,妖氣繚繞的銀髮少年出現。
「呵呵……」樓頂上那人也在月光下顯出了身影,紫色的長髮,紫色的衣衫,紫色的眼眸,從裡到外的紫色,那般魅惑人心。
細長的眼角微微挑起,嗤笑一般的話語「我…是誰?」
「吶…你,又是誰?」
陸生血一般的紅眸沉了一沉「奴良組,奴良陸生。」
「奴良陸生?」那化作紫一般的人嘴角揚起一個迷人的弧度「神明,勾陣。」
「神明?」陸生舉頭。
勾陣輕輕一躍,從屋頂跳了下來「是啊…怎麼樣?可愛的半妖小子,我不殺你了,你告訴我白澤在哪兒如何?」
「救她。」畏一閃,陸生出現在冰麗身旁,將臉色蒼白的冰麗抱起。
勾陣一愣,真是個滑頭滑腦的半妖少年啊……
「吶…現在站主場的,是我吧?」勾陣瞇起魅人的眼眸,語氣比之剛才更加溫柔。
陸生只是冷冷地看著眼前華麗的人「救她。」
毫無商量的語氣,讓人頭疼,也讓人氣惱。
「看來…少年你,缺乏教養……呢!」話音未落,一根透明而危險的紫色勾刺先至。
黑色的畏輕輕閃過,陸生出現在勾陣身後,一手持刀,一手緊緊抱住冰麗。
「哎呀…躲到身後去了啊……」紫色的長髮飄飛,一條靈氣匯聚成的晶瑩剔透的紫色蠍尾憑空出現,恰恰擋住了陸生致命的反擊。
勾陣不急不緩地轉過身,一雙魅人的紫眸閃爍著幽光「奴良君你不乖哦。」長髮翻飛,紫衣蹁阡,散發著藍光的蠍尾化作殘影,一道道向陸生攻去。
每次攻擊的力度都不是很大,陸生很容易擋過去,可是以這樣的密度……
陸生能躲過去,但是昏迷過去的冰麗呢?
陸生停了下來,畏幫他過最近的攻擊。
「嗯?」勾陣望著那冷靜的少年,嘴角輕輕揚起,以一個陸生所熟悉的弧度。
「奧義·明鏡止水·櫻。」不知何時出現在少年手中的碗,漫天的藍色火焰與對面那裡裡外外都是紫的人混做一堆。
陸生冷冷地望著對面的火焰,火焰平靜的燃燒著,似乎沒有什麼不對的。
「哈哈哈…哈哈……不錯哦…」藍色的火焰瞬間變成了由裡到外的紫,勾陣緩緩從火焰中走來「不錯的招數啊…奴良君……」
陸生依舊平靜地望著,他本就沒指望這招能滅了眼前這個人。
「那麼…現在,讓我反擊如何?」勾陣輕蔑一笑,紫色的鐮刃出現在手中,向陸生揮了去。
「勾陣,住手。」帶著白色靈力的箭矢擋開了勾陣黑紫色的鐮刃。
勾陣的臉色陰沉下去,抬頭望向來人「嘖…我居然弱到連你都能擋住的地步……」
「勾陣,別這樣……」從深巷中走出來的女子一臉悲傷。
「果然,我已經弱到了這樣的地步……」勾陣冷著一張臉,轉身離開。
「勾陣……」女子望著勾陣離去的方向,卻沒有跟去,只是很悲傷地望著那個方向。
陸生雖然不明白那個勾陣和這個女人有什麼關係,但是這個女人的裝飾……白色的上衫,紅色的長褲,一把弓,一筒箭矢。
「巫女?」陸生收回長刀,平淡地望著那神傷的女子,抱著冰麗走了過去「救她。」
那名巫女望著臉色蒼白的冰麗,也不在多說話,自然地開始治療。白色的靈力在黑夜中暈開,比起月光更加迷人。
那巫女手上的靈力突然劇烈的爆炸開來。
陸生在爆炸波及冰麗前將冰麗抱了起來,抱著依舊昏迷的冰麗,冷冷瞪了那被自己的靈力炸傷的巫女,轉身就要離開。
他不想與這個巫女或是那個神明有什麼牽扯。
「抱歉,勾陣的力量……我化解不了……但,請你別記恨勾陣他好嗎?他也有很多苦衷,求你。」那巫女的聲音再次想起,陸生不得不轉過身去。只見那巫女跪下身來,微微低著頭,滿臉的誠懇與歉意。
沉默,陸生並沒有回話,只是轉身使用畏離開,他真的很不想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有什麼牽扯…那樣,會傷害到他身邊的人。
……
我呆在小店中,遠遠就感覺的遠方傳來的那股充滿光的氣息的妖氣。
「這個氣息……」我垂下眼眸,定下心來,向門外走去。
「澤姐姐是要去哪兒?」鯉伴的行動比我想像的更快,黑色的畏在空氣中跳動,他更早一步佔據了大門。
我不去看他「讓開,鯉伴。」
「姐姐別告訴我說不知道那氣息的主人是誰……」鯉伴望著我,那目光中的憤怒那般灼熱「那個人可是……」
「鯉伴,讓開,好麼?」我抬頭望著他,放柔了聲音。
四目相對,都充滿了執著。
作者有話要說:
☆、伍·十二神明
「姐姐,那個傢伙可是勾陣……」鯉伴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安倍晴明十二神明式神之一,毒蠍…勾陣!」
我默然不語。
鯉伴緊緊盯著我,四周氣氛安靜的詭異。
「讓開。」我執著道,我又如何不知那是式神勾陣……
可是,正因為那是勾陣我才要去啊!
「澤姐姐,你瘋了……」鯉伴咬牙。
我只是望著他,是的,我瘋了……
與他扯上關係的事,無一不讓我瘋魔。
「讓開!」我皺了皺眉,勾陣的氣息竟在消失!
「不要。」鯉伴也不看我,直接坐在門檻上,雙腿一張「想去找那勾陣,除非你從我身上踏過去!」
我扶額,這個倔強的混小子!
白了鯉伴一眼,我轉身回了屋子。
勾陣的氣息已經消失了,我現在就算出去了,估計也找不到他……
「澤姐姐…啊……」鯉伴見著那抹白色衣角隱入黑暗中,睜開了金色的眼眸,嘴角輕輕彎了一下。
回到房中後我顯得有些百無聊賴,鯉伴那小子不讓我去找勾陣的原因我也知道,
可是…我懶散地躺在床上,闔上眼眸。
我必須得去見見他了……
想著,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次日,我去了奴良老宅,因為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勾陣暴露氣息與陸生他有關。
我去奴良組的大本營,鯉伴自然不能跟去,因為本家熟悉他氣息的妖太多了,現在還不是把他擺在人前的時候。
而我剛到本家,便得到一個消息,雪女受傷了,現在還在昏迷中!
三步跨做兩步,我推開雪女房間的門,望著那個一臉擔憂而倦意的少年便是一頓責罵「陸生,冰麗她怎麼會這樣?你去找她不就是擔心她會受到傷害嗎?你不是保護她嗎?」
「冰麗那個笨蛋孩子,怎麼就迷上你了!不僅傷了她心,連她身體都護不住!」
晝陸生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地聽著我的指責,一切都很平淡,只有微微顫抖著肩才暴露了他心中那份愧疚。
我一陣亂罵後氣也消了大半,再望著他愧疚的樣子也就決定不在追究了。
我將目光放在躺著的冰麗身上,被子捂得實實的,只有露出她蒼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臉和閃爍著冰晶的長髮。
這個傻孩子呀……
望著冰麗成了這般,我心下又是一陣心疼,為什麼…世間會有這麼相像而執著的人,真是讓人很心疼啊!
「陸生,你究竟遇到了什麼?」我走到冰麗跟前盤膝坐下,再次開口聲音已經平靜了很多。
陸生依舊沉默著,一言不發。
「怎麼,陸生真的以為我沒有察覺到嗎?」的確,我察覺到了,勾陣的氣息。
「是勾陣?」我逼視著他,我想我的目光一定很可怕。
「嗯。」
「你就沒有保護冰麗?」我質問。
陸生再次默然不語,氣得我揮袖而去。
勾陣!
我步伐凌亂地走出奴良老宅,對於眾妖的側目不為所衷。竟然敢碰我身邊的人,好…很好!既然你也不在乎了那麼便提前一戰如何?
突然,我被人拉住右手,深深拖入小巷深處。
「放開!」我對拉我那人怒道,渾身的妖氣壓抑在這副皮囊中,可是讓我非常煩躁呢!
「姐姐,別衝動。」鯉伴的眉目在黑暗中柔和極了,一雙金眸灼灼生輝。
「鯉伴,雖然你知道的事不多,但大概你也應該明白……」
「你現在不是那人的對手。」鯉伴冷靜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
「但他動了我在乎的人,即便不是對手我也有能力與他同歸於盡。」我的心智已經被憤怒佔據。
鯉伴的眼中第一次出現微怒,「你瘋了,你只有耗盡自己幾萬年的道行才能殺死他!一旦萬年道行散盡……」
「你會死的。」
「是,我是瘋了。我的命在不在已經無所謂了。」我抿了抿唇道,諷刺一笑,「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鯉伴突如其來的爆喝讓我愣住了,他抓住我的領口,金色的眼睛中充滿了憤怒和複雜的情感。然後他的目光漸漸柔和了起來,他緊緊抱住我聲音有些嘶啞——
「答應我,要一直活著啊,澤……」
第一次,他沒有再叫我姐姐。但聽著他的聲音我卻奇跡般地恢復了平靜,閉上眼睛,我斂盡一身妖氣。感官也漸漸恢復,我甚至能感受到身後鯉伴那顆跳個不停的心。
我想要掙來鯉伴的懷抱卻發現自己掙脫不開,這時我才驟然發現那個我一直養大的孩童已經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
「鯉伴,放開我吧,我不會衝動了。」我平靜地說著,彷彿剛才那個如同瘋魔的人不是我一般。
但背後卻毫無動靜。這孩子,怎麼了?
「鯉伴?」
鯉伴的懷抱又緊了緊幾分,我能感覺他將下巴抵在我的頭頂,他那過分長的頭髮蹭著我的脖子。
「鯉伴,放開我好嗎?我答應你,絕不會去送死。」我輕聲道。
「澤,澤…澤……」鯉伴卻是一遍又一遍呼喚著我的名字,聲音越來越溫柔。
「你這傻孩子,怎麼了?」我詢問。我能感覺到身後的鯉伴顫抖了一下,然後他放開了手。
「鯉伴,別將我當作她。」我望著他,誠懇道。
鯉伴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他手足無措,「抱歉,姐姐。」
「阿窮如果看見那孩子也會會心一笑吧。」我倒是不怎麼在意,這麼多年來又不是沒被人佔過便宜,早就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即便是陌生人我尚能原諒,況且我一手帶大鯉伴?
「鯉伴,我們回去吧。」我有些疲倦道,得想想辦法如何去處勾陣那傢伙的靈力我現在可不比當初。
不過若是比得了那時我們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好。」
回到奴良老宅後我意外地變成了眾妖關注焦點,畢竟,一個姑娘帶著一個身形俊美的男子是很惹人關注的,即便那男子帶了個面具。
「吶吶,澤夫人,他是?」黑田坊打量著我身後的白衣面具男,疑惑地詢問。
「噢,一個熟人。」我也不擔心鯉伴會被認出來,他既然跟著來了,便不會暴露了自己的分寸,他一向很有分寸。
首無笑著走了過來,「既然是澤夫人的朋友,那麼就請進吧。」如果無事他消失的脖子,我倒是覺得他很像我曾經見過的一個熱情的傢伙。
我眨了眨眼「為什麼要叫我夫人。」
「額……這個……」眾妖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是日本很久前對貴族婦女的尊稱,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所以見諒。」毛娼妓搖了搖扇子打個哈哈。
我無語望天,這是春天,沒有必要把扇子扇的那麼劇烈吧?
「先生。」我拾回心神道,「以後你們就叫我澤先生吧。」然後便向冰麗的房間走去。
「唉?」眾妖愣住了。
「可是先生不是男人的稱呼嗎?」毛娼妓疑問喊住了我。
我回頭,「在我故土,有大智慧者皆可為先生。」然後我餘光瞟見鯉伴正在配合地做出奇怪而好笑的動作。
我默然,然後丟下鯉伴走開,也不理會身後開始追來的人。
反正那小子總不會在這裡丟了,居然敢拆老娘的台………
我停在冰麗門前站了一會兒平復心情,然後推開了門。
「澤姐姐?」陸生有些好奇我的去而復返。
我二話不說將他推出門外,「有什麼問題問門外那個人去。」然後將門死死關上。
我望了望榻上冰麗白的幾乎透明的幾乎,無奈地歎了口氣。
只能用那個辦法了。
……
門外的陸生有些呆滯,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的好。
「坐下吧陸生。站著很累的。」熟悉地聲音傳到陸生耳中,陸生聞聲尋去。
奇怪的面具男人懶散地倚在護欄上,白衣盛雪,發如黑墨。
鯉伴將面具揭到恰巧能讓陸生看見自己的角度,露出陽春三月般的笑容。
「是您。泥鰍君。」陸生向鯉伴走了過去,叫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微微上揚的感覺。
鯉伴又將面具帶好道,「真是有緣啊陸生,瞧,我們有見面了。」
「是啊,不過泥鰍他君來做什麼呢?還有這面具……」
「是澤叫我來的。至於面具……」鯉伴摸了摸臉上的面具,非常自戀道,「我長得這麼英俊,可不想為禍蒼生……」
「額……」陸生啞然,不知該如何做答。
鯉伴揚起了面具下的嘴角,「陸生你能理解我吧?」對於逗逗可愛的小兒子,鯉伴可是非常樂衷如此的。
「那澤姐姐她,是在救冰麗?」陸生的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是啊,放心將冰麗交給她吧,除了他,我可沒見過她對哪個人這般上心過啊。」鯉伴聳了聳肩,吐出一句陸生聽不懂的話。
他?還是她?究竟是誰能讓澤姐姐上心呢?陸生搖了搖頭將這個問題丟開,走到鯉伴身旁坐下打算聊聊別的事。
不知為何,對於見到這個男人,他是莫名的順眼,滿心的歡喜。
「陸生啊,裡面那女孩子是為你而受傷的吧?」鯉伴仰了仰頭,面具後金色的眸子在陽光下更加迷人。
「…是。」陸生倚在鯉伴身旁,聲音聽不出起伏。
「澤很喜歡那個女孩呢。」鯉伴笑了一下,「跟以前一模一樣。」
「泥鰍君不是人類吧?」陸生反問道。
「當然,我也沒說我是人類吧?」鯉伴的聲音有些得意。
陸生似乎也被鯉伴的得意感染,神情也柔和許多,他慵懶地閉著眼,「也是,一個人類怎麼會看見妖怪這麼淡定。」然後,他感覺自己額上一片溫熱,睜開眼正對上一雙迷人的金眸。
「陸生啊……」鯉伴收回手,笑了笑站起身來,「進去吧,那個孩子已經好了。」說著自己先推開了門走了進去,陸生緊跟其後。
「她好了嗎?」鯉伴詢問道。
我淡然回答,「當然。」
「冰麗。」陸生直接越過我走到冰麗旁邊,望著沉睡的冰麗,「她怎麼還不醒啊?」
「馬上就醒了。」我抿了抿唇不去看陸生。鯉伴望著我,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不去看陸生。
「你是誰?」好聽的聲音虛弱地想起,冰麗迷茫地看著自己眼前的少年。
陸生看著一臉迷茫的冰麗,一臉煞白,「冰麗,我是陸生啊!」
「唉?陸生?」冰麗坐起來,指著自己問,「我叫冰麗?」
「澤姐姐,這是怎麼回事?」陸生慌亂地望著我。
我垂了下眼簾,「勾陣的靈力太強大了,現在的我無法化解。但白澤天生擅長封印,為了她的性命,我只能將她的一個給打上封印。勾陣留下的靈力,連同她的能力,記憶……都封住了。」
「因為她本是雪女,打上封印後她會變得比普通人更加脆弱。」
「如果封印破碎了呢?」陸生直盯著我的眼睛。
「她就會死。」我回視。
陸生臉上漸漸平和起來,「澤姐姐,可不可以請你,讓她的封印永遠也不會打開。」
「陸生,這個封印同樣也封住了她的壽命。」我歎了口氣,「也就是說,她只有短短五年的壽命了。」
然後,我在陸生臉上看見了絕望。
陸生祈求地望著我,聲音沙啞,「澤姐姐……」
「你說我只能活五年了麼?」冰麗不知何時已經現在我身邊。
「是,你怕嗎?冰麗。」我憐惜地望著她。
「怕。」冰麗彎著眼睛笑著「不過我總覺得你們應該都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一想到這裡啊,我就不怕了。」
我摸著她的頭,笑著道,「好孩子。」
「你叫冰麗?」鯉伴探過頭來,一張面具嚇了冰麗一大跳。
「面具先生……」冰麗眨了眨好看的眼睛,說,「你的眼睛好漂亮。」
「是啊是啊。」鯉伴扯過陸生說,「我可比你男朋友帥多了,怎麼樣,拋棄他吧!」
「唉?」陸生的頭大了,他什麼時候成為冰麗的男朋友了?誰來告訴他事情究竟是怎麼發展到這個程度的??
我也笑著跟著添亂,「沒錯,他是我侄兒,別看他帶著個面具,他要比陸生帥很多哦~」
冰麗眨了眨眼,然後又眨了眨眼,最後走到哭聲面前問,「你是我男朋友?」
「這個…我不……啊!」陸生沒想到冰麗會這麼直接,結結巴巴的想澄清事實,誰知道身後的鯉伴卻用力的掐著他的脖子,疼得他牙齒發酸。
陸生幽怨回頭正對上鯉伴笑得極其溫柔的眼眸。
不許拆穿哦……
陸生能夠很清楚地從陸生的眼眸中看見這個意思。於是,他只能僵笑著回頭對著冰麗點頭,「……是……」
「哦……」冰麗長吟一聲後將臉湊了過去,紅唇在陸生嘴上點了一下。
陸生傻住了,鯉伴放開陸生和我現在一起看起了熱鬧。
冰麗推開一步笑著問陸生,「我們以前也這樣做過嗎?」
陸生傻住了,這算個什麼事啊?
「唉,我們不是情侶嗎?」冰麗見陸生不理自己,苦著一張小臉,眼淚在眼中打轉。
「陸生啊,我才剛把冰麗救好你就這樣對她,她可是為了你才傷成這樣的。」我裂嘴反問。
陸生聽見這話,想起當初冰麗的奮不顧身,僵硬的臉也變得柔和起來,「是,我們是…情侶。」
「真的嗎?」冰麗眨了眨眼,梨花帶雨,漂亮極了。
陸生摸了摸冰麗的頭頂,卻想起了加奈,卻不想傷害冰麗,決定將冰麗當做妹妹來寵,「是,我們是情侶。」
「你真好。」冰麗雖然並不瞭解自己眼前的少年,可是莫名的,她很喜歡他。
「澤姐,該做的我都做了,可是我這個傻兒子就是不開竅啊……」鯉伴將頭探到我的耳旁,一聲低歎,「但是可惜了小冰麗了。」
對了冰麗鯉伴還是很疼惜的,畢竟是雪姐姐的女兒啊……
我神秘一笑,「鯉伴,在我故鄉有個詞叫日久生情,這可是個好的開始啊……」
從奴良老宅出來後我意外地發現了上次碰見那群孩子。
卷毛的少年也看見了我,一把衝上來抓住我,「哦,你是那個漂亮的澤姐姐嗎?陸生的姐姐!」
「啊,是你啊。清繼,陸生的同學。」事實證明我的記憶還是很好的,我一個個點出了她們的名字,「加奈,夏實,織,島……」
我望著黑髮的文靜少女想了想,然後笑著點出了她的名字,「你是柚羅。」
「是。澤你好。」柚羅禮貌而又冷淡地點頭。
清繼看到我身後的鯉伴,立刻跑過去,「是COSer嗎?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鯉伴愣了一下,然後道,「你怎麼知道的?」
「嘿嘿……」清繼笑了一下,然後指著鯉伴的衣服,「你不是穿在身上嗎?」然後又像是為了自己的聰明而高興一樣大笑起來。
鯉伴卻趁此機會躲在我身後,顯然,他不想與這些孩子糾纏過多,萬一等下清繼說讓他摘下面具就難辦了。
「你們是要去找陸生嗎?」我自然要幫忙打圓場,轉移話題問道。
清繼這才收住笑聲想起正事,「是啊,前幾天柚羅和加奈被妖怪抓去了,這件事當然要和清十字的團員說啦!」
「唉?是這樣嗎?可能今天陸生不能陪你們了,冰麗重病啊。」我決定還是幫幫他們,別讓他們白費力氣了。我掃了眼那個擁有琥珀一般眼眸的少女,就是可憐這個少女了,沒辦法,誰讓我喜歡小冰麗呢?
島一下衝了過來,「什麼?及川同學?」
「是啊。」我點頭,狐疑地望著眼淚長流的少年,難道這是小冰麗的桃花?
「及川同學!」島開始哀號起來。
加奈的臉也開始蒼白起來,「及川同學也住在陸生家裡。」
「一直都在,他們一起長大的。」我這倒是實話實說。
柚羅嗅了嗅鼻子,低聲呢喃,「式神?」
聲音雖小,卻成功地讓我停在耳裡,我回頭,果然在牆頭發現了迎風而立的絕美青年。
讓人望之瞭然的青色,我漠視地瞇起眼眸,青龍。
「白澤,當真好久不見。」青龍跳躍落下,對我做了個禮。
清繼等人在一旁看著,一愣一愣的。
我回答,「是好久不見。孽龍。」
「白澤,別說的真的難聽嘛,我不過是找到了新主人兒子,你不也是一直希望我找到新的主人嗎?」青龍捋起額上的短髮輕輕一笑。
我只是冷漠地望著他,「阿奇他究竟在哪裡?」
「白澤,怎麼真的多年過去,你還是只想著他啊?」青龍抬起我的下巴,冷著臉問,「為什麼就是看不見別的人呢?」
他的氣息讓我噁心,怒火躁動啊。
「喲,帥哥,我想你應該放開她。」鯉伴拍了拍青龍的肩膀。
「嗯?」青龍皺起好看的劍眉將目光投向那個一身白衣黑髮及腰的男人,然後他發現這個男人那雙極致耀眼的金眸。
「是你?怎麼可能!」青龍瞪大了眼,逼迫著自己克服那內心深處的恐懼。
我退了幾步將那些孩子擋在身後,冷嘲地望著青龍。我當然知道他在恐懼著什麼,當初我第一次見到鯉伴的時候也著實被嚇到了。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像的人啊?
「澤姐姐……」清繼不解地望著我和鯉伴。
我回了他一個微笑,「沒事。」然後我又感覺到一道目光投來,望去,是那個叫做花開院柚羅的少女。
我向她投去一個漂亮的笑容。
她只是默不做聲地回視著,沒有半分尷尬。
「你不是他。」過了好一會兒,青龍才穩住了心神,不過即便如此,望著那雙金眸,他依舊骨子裡的發冷。然後他望向我,笑得邪異,「白澤,主人讓我帶話來說,戰局,才剛剛開始。」說著便跳向遠方消失不見。
清繼加奈他們望著青龍化作一個點,久久不能回過神……
「澤姐姐,你們說的那個他,是誰?」鯉伴向我走來,其實他更想問的是自己和那個他是不是長得很像。
我垂眸,眼中蕩漾著連自己都沒發現的溫柔,「就是他,阿奇。」
「式神,貪狼。」
我疑惑地看著騎著巨狼橫在我和那群孩子間的少女。
「柚羅,你怎麼了?」
柚羅瞇著眼眸,警惕地看著我和鯉伴,「妖怪……」
加奈他們嚇了一跳。
島眨了眨眼,「澤姐姐怎麼會是妖怪啊?」
「是啊,柚羅,你看錯了吧……」加奈顯然也不相信人模人樣的我和鯉伴是妖怪。夏實和織則擔憂地看著。
「花開院同學,這隻狼好威風。」當然……清繼的思維與重點一向很脫線……
我望著依舊沒有放鬆戒備的柚羅,有些頭疼,向她走進了幾步。
鋒利的狼爪在我手上留下深深的痕跡,
紅色的血在我的衣裙上凝成了朵朵美麗的花。
我望著柚羅,她擋在清繼他們前面做保護狀,她厭惡地說著,「走來,罪惡的妖怪!」
我甩了甩有些昏沉的頭,真是沒用,這才多大一點傷就這麼疲憊了……果然是不比從前了……
「柚羅,別這樣,我不會傷害任何人的。」我解釋道。
「妖怪就是妖怪。」這是她給我的答覆。
我有些悲傷地望著這個少女,看著她我就像看見了曾經的自己,我忠勸了一句,「有一天也許你會改變你的想法,但代價卻不是你所能支付的。」
然後我便轉身離開,不去看她的表情,我於她,也算義盡仁則了。
我走了一段很漫長的路,終於,我走到一個路口時再也撐不住,兩眼發黑昏了過去。
有時候,真想就這麼睡過去,再也別醒過來了……
隱約間,我感覺到有人抱起了我,很溫暖,像那時一樣。
我睜開眼看見的人已經支撐不住地睡在我床頭,柔軟的發下是張疲憊的臉。
鯉伴……我知道眼前這人是誰,卻無法阻抑地將他當做另外一人。
我的阿奇啊……
「澤姐姐,你終於醒了,你已經睡了七天了。」鯉伴揉了揉了眼,「我還以為你就打算腐朽在這兒呢!」
「不會。」我的聲音不出意外地沙啞「我和他的戰爭才剛開始,我捨不得死。」
「他是……」
「晴明。」我這次直接回答了他,「我曾經的朋友,安倍晴明。」
「你和安倍晴明是朋友?」鯉伴像是受了很大驚嚇一樣皺起帶著三分睡意的眉頭。
我點頭。
「你怎麼會和他有仇?」
「騰蛇,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六合,天一,天後,太陰,勾陣,太常,天空。」我拖著沙啞的聲音說完一連串名字,然後嗓子疼得讓我皺起眉。
鯉伴給我倒了杯溫茶,我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讓我快冒煙的嗓子好受很多,我這才繼續道,「這是晴明的十二式神。」
鯉伴一臉疑惑,顯然不明白這與他的問題有何關係。
「這些式神,是我還有阿奇同晴明一起收服的。」記憶如流水般向我奔湧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