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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黑狗飼養手冊》作者:辰冰【完結】

☆、第五十八章

  阿娜斯卡從未這麼慶幸她當時選擇給布萊克套上項圈,否則她真的沒有把握將這只黑狗從瑪麗的服裝店門口帶走。

  和瑪麗的重聚以不歡而散告終,阿娜斯卡自己也對瑪麗毫不顧忌的言語感到挺生氣的,她認為布萊克很可能是因為感受她的情緒,才表現得那麼氣憤。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將放在黑狗身上的目光,變得更加柔和溫暖。

  阿娜斯卡氣憤了一會兒,就漸漸不生氣了,瑪麗一直以來都不像莉莉那樣能顧及到她的情緒,而且十分心直口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這也是阿娜斯卡無法對瑪麗像對莉莉那般交心的原因之一。不過,瑪麗的本質上並不是個壞人,只不過是少了根筋,她的建議也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沒有將事情講到點子上罷了。

  看來她的這些性格上的特點,直到畢業成年這麼多年後,也一直沒有改。

  下次見面的時候,阿娜斯卡決定好好告訴瑪麗,西里斯•布萊克是無辜的,還有她目前並沒有發展一段新感情的打算。

  阿娜斯卡回家後立刻給她的導師凱特爾伯恩教授寫了信,信中提及大狗的外貌特徵與部分生活習慣,還有它超乎尋常動物的聰明。她給布萊克拍了照片,這個過程並不十分順利,因此照片裡的大黑狗總是逃到相框外,不過畢竟勉強有個樣子了。阿娜斯卡將照片放進信封,一起封□□給雪莉。

  凱特爾伯恩教授的身體狀況其實已經十分不好,無法承受太過繁重的工作,可是對神奇動物的興趣以及對教書工作的喜愛,一直支持著凱特爾伯恩教授繼續奮鬥在霍格沃茨學校奮鬥的第一線。

  得益於霍格沃德村與霍格沃茨城堡之間的近距離,雪莉在半個小時後就拍著翅膀回來了。它沒有帶來凱特爾伯恩教授的回信,而是帶回了坐在輪椅上的凱特爾伯恩本人。

  說實在的,阿娜斯卡被她最喜歡的教授的突然來訪嚇了一跳。凱特爾伯恩的興趣被激發這個程度著實屬於意料之外。要知道她寫信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再過沒多久就是霍格沃茨的熄燈時間。凱特爾伯恩教授只剩下一條胳膊和半條腿,對他來講移動如此長的距離絕對稱不上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凱特爾伯恩教授臉上掛著大大的笑臉,眼中閃爍著強烈的狂熱。阿娜斯卡剛剛將他連帶著他的輪椅帶進客廳裡,這位熱情依舊的老人就迫不及待地往裡面橫衝直撞,四處打量。

  “好久不見了,阿娜斯卡。”凱特爾伯恩的注意力並沒有在阿娜斯卡身上,他掃視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紅光滿面,“你說得那隻動物呢?你把它放在哪兒了?說說看,你已經發現了些什麼?它的牙和爪子,你檢查過它的牙和爪子了嗎?它們足夠鋒利嗎?”

  黑狗在這時從院子裡頂開大門走進來,發現屋中有人,立即露出警戒的姿態。

  “原來你在這兒!漂亮的小夥子!”凱特爾伯恩教授頓時眼前一亮,他轉動輪椅的速度,絲毫不亞於任何一個四肢健全的人,“來,過來,讓我好好看你。”

  對於小天狼星來講,出現在客廳裡盯著他看的人無疑是個重磅炸彈。他微怔了一瞬,想不通他去院子裡對著兔子生悶氣的那幾個小時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保護神奇動物教授……天知道他對阿尼馬格斯研究到什麼程度。

  從某種意義上講,凱特爾伯恩教授的威力,僅次於一大波傲羅。

  阿娜斯卡沒有吃驚很多分鐘,她的教授上門是件好事,或許她不久就能弄清楚布萊克的品種了,這對她日後如何飼養它是很有幫助的。

  “別怕,布萊克,他不會傷害你。”阿娜斯卡將大黑狗往凱特爾伯恩的方向推了推,誰知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反抗,它的四隻腳掌就像黏在地面上一般牢固,無法往前寸進哪怕一點兒。

  “沒事兒。”凱特爾伯恩教授笑呵呵的,“我還沒有老到動不了,我過去吧,別嚇著他。多麼可愛的小東西。”

  說著,他的輪子已經只離大黑狗半米遠。

  這位教授似乎在某些時候行動格外敏捷。

  阿娜斯卡的手尚未離開黑狗的背,在那個瞬間,她明顯地感覺到布萊克後背上的毛像過電一般豎起來。

  凱特爾伯恩用僅剩的手臂摸了摸布萊克的脖子,黑狗立即大力地甩開他。

  ……這待遇不怎麼樣。

  阿娜斯卡幾乎沒被黑狗拒絕過任何一次,在她眼中,布萊克的體型也許會給人一點壓迫感,可它的性格實際上是相當溫和友善的。今天,這個判斷像是有要被打破的趨勢,阿娜斯卡對布萊克過激的反應多少有點疑惑。

  ……也許是認生?

  凱特爾伯恩又嘗試了幾次,得到的結果依舊是一樣的。

  大狗不配合的舉動,絲毫沒令老教授失去信心,他反而加深了笑容,“不錯……真是不錯,有警惕心是好的。阿娜斯卡,你發現了一隻不錯的狗呢。”

  凱特爾伯恩教授的誇讚,讓阿娜斯卡有點不知所措。

  “不過……我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品種。”凱特爾伯恩的臉嚴肅起來,“我需要回去查查資料,還有跟其他教授交流一下……嗯,我記得神奇動物研究所有位知識淵博的巫師,我可以替你問問他。”

  凱特爾伯恩僅剩的手臂在衣服上搓了搓,期期艾艾地開口:“阿娜斯卡……你介不介意我將他帶回去研究?你知道……這樣有利於我研究……在照顧稀有的動物方面,我還是有一定經驗的。”

  “不行。”

  阿娜斯卡愣住,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考慮都不考慮,就一口回絕了凱特爾伯恩教授的建議,這份果決大大出乎她自己的意料。

  ……不知怎麼的,她對讓黑狗離開這個家的建議,很排斥,極為排斥,排斥到想都不想想的地步。阿娜斯卡突然發現自己早就將布萊克劃為她的生活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認真算起來,距離夏洛克駝來黑狗的那個雪天,才剛過了十幾天。

  這是為什麼?

  因為它深灰色的讓人覺得熟悉的眼睛,還是因為跟它睡在一起能避免做惡夢?

  “對不起,教授。”阿娜斯卡鎮定下來,小心翼翼地轉換了更為禮貌的措辭,“我不希望布萊克離開這裡……我猜,他大概也不願意離開。”

  阿娜斯卡說這話其實有點忐忑,她知道布萊克聽得懂。不過,黑狗的動作令她大鬆一口氣,這只全身深黑的大型動物直起身子,蹭了蹭阿娜斯卡的額頭。溫度傳過來,阿娜斯卡平白有一種被人擁抱的錯覺,微微失神。

  “……好吧,如果你實在不願意的話。”凱特爾伯恩失落地聳了聳肩膀,他的視線依然跟膠水粘住一般貼在黑狗的身上,相當依依不捨。

  有一兩秒鐘的沉默。

  凱特爾伯恩教授終於將目光落到阿娜斯卡這裡,他斂了斂神色,看上去突然睿智深沉許多。

  “阿娜斯卡,或許你已經聽煩了,不過我想還是再向你提議一遍。”他放緩語氣,說道,“我依然很需要一個助手……我在崗位上或許沒兩年了,你知道,我一直希望你能接我的班。”

  凱特爾伯恩教授的眸中似乎閃爍了什麼,阿娜斯卡有一秒鐘彷彿發現他的眼鏡上帶著霧氣,可下一秒,一切如常。

  送昔日的老教授離開後,阿娜斯卡隱隱鬆了口氣。

  這天后,凱特爾伯恩教授很快帶來一大群巫師,他們鼻樑上大多都架著厚厚的鏡片,裝扮不修邊幅。這群巫師中的大部分跟凱特爾伯恩的年紀不相上下,而另一小部分老得跟隨時會拜訪梅林一般,阿娜斯卡忍不住為他們枯槁的手腳擔心。

  他們甚至沒管阿娜斯卡,黃蜂似得瘋狂地湧進了阿娜斯卡的院子,圍著布萊克展開了一場戰況激烈的討論,好幾次都差點拔出魔杖。

  情況超出阿娜斯卡的預料,她簡直後悔寫信給凱特爾伯恩。

  然而,最終也沒能有誰給黑狗的種族下個結論。

  老巫師們大有來日再聚再議的意思,這可把阿娜斯卡嚇得不輕,她吃不消再來一次的。更何況,大黑狗的情緒比她也好不了許多,阿娜斯卡確定它有幾回是把指甲掐進地毯中,才抑制住上去撓人類一巴掌的衝動。

  拯救阿娜斯卡的,是坎貝爾夫人和坎貝爾先生的來信。

  他們邀請阿娜斯卡到大洋彼岸跟他們一起過聖誕節,顯然伏地魔倒台的消息已經順利漂洋過海,阿娜斯卡父母的信裡滿是悠閒和喜悅。

  阿娜斯卡都快記不得上一回見到父母是什麼時候了,她對他們的想念簡直能匯出一條長河。她回信時,根本無法克制筆尖因為興奮而顫抖。

  毫無疑問,她答應了這個邀請。

  出國需要很多準備,霍格莫德村的商店們無法完全滿足她的需求了,阿娜斯卡滿懷期待地穿梭在對角巷以及英國的各種巫師商店街。

  有時會帶上佈萊克,但大多數時候,大狗被留下來看守他們的家。

  正當行李打包進入尾聲時,阿娜斯卡在家附近的路上偶遇了美麗的羅斯默塔女士。

  羅斯默塔夫人經營的三把掃帚酒吧一直是阿娜斯卡喜愛光顧的地方之一,她和小天狼星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就是那裡,難得她畢業之後,羅斯默塔還記得他們,不過對於她跟小天狼星分手的事,她報以了遺憾。

  “晚上好。”阿娜斯卡對她笑了笑。

  “你好。”羅斯默塔回以一笑,充滿風情。

  算起來,羅斯默塔也沒有比阿娜斯卡大很多,可她瞧上去就是那麼成熟而性感。在霍格莫德村,羅斯默塔長久以來都是男性們目光的焦點。

  “你最近看上去很開心,是戀愛了吧?”羅斯默塔女士欣慰地說。

  “不,並沒有,”阿娜斯卡眨了眨眼,“不過我最近的確很高興,我要去見我父母了。”

  “別隱瞞,對我你不必害羞,我不會往外說的。”羅斯默塔曖昧地道,“我見到你男朋友了,就在昨天,你家裡。雖然隔著窗戶看得不清楚,不過很高大的樣子。我猜,是相當英俊的人吧?”


☆、第五十九章

  羅斯默塔女士的話,讓阿娜斯卡足足半分鐘說不出話來。

  她被嚇得不輕。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現在她家裡!阿娜斯卡不能抑制心中泛起的恐懼,她當然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讓這樣的男人進入她家過,她家裡最近出入的都是年邁的老學者,實在沒有什麼能讓羅斯默塔誤會的人。

  而且,既然會被誤以為是她的男朋友,那麼大概也不是普通的寵物醫院的客人了。再說,阿娜斯卡最近也沒遇到什麼來自霍格沃德村以外的客人。

  巫師的家,麻瓜是不可能看見的,霍格莫德村又是個純巫師的村莊,如果是小偷,也不會是誤闖的麻瓜。

  最近,布萊克還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屋子。黑狗的體型龐大,還很警惕。阿娜斯卡有理由相信勢必要擁有相當的隱蔽技巧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她家。

  ……這實在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阿娜斯卡煞白的臉色,讓羅斯默塔察覺到一絲不對,她微微俯下身,壓低了聲音,尷尬地問道:“對不起,莫非那不是你的……我很抱歉,因為那個人跟你學生時代在一起的那個小夥子身影挺像的,我還以為……你明白,我以為那是你喜歡的類型。”

  “等等,羅斯默塔,”阿娜斯卡的臉上浮出些許血色,“你說,他很像……?”

  “對,側影和背影都挺像的,不過我沒瞧見臉。”羅斯默塔回憶著。

  阿娜斯卡聽見自己的心臟飛快地跳動起來,她的嘴唇壓抑著喜悅的顫動,問道:“昨天什麼時候?他在哪兒?”

  “你家二樓。”對方神色有些懷疑,“你不會覺得他是你的前男友吧?阿娜斯卡,別怪我多嘴,你要知道你那個……好吧,我的店裡還貼著一張他的照片呢,魔法部送來的,你明白。”

  通緝令。

  阿娜斯卡清楚,這也是她不太想去霍格沃德村裡的任何餐飲店的最重要原因,沒有人相信她的話,沒有人相信小天狼星是清白正直的。

  “嗯,我明白的。”阿娜斯卡不自覺低頭撫摸自己的小手指,避開羅斯默塔遞過來的視線,她感到些許心虛,“我今天還沒有喂貓,先走了,謝謝你。”

  “不客氣。”羅斯默塔並未將黏在阿娜斯卡身上的目光移開。

  阿娜斯卡趕回了家,直徑衝向二樓。

  她心裡懷著一絲期待,一種奇怪的直覺告訴她,那個人就是西里斯•布萊克!他是因為被追緝著才沒有露面,或許他還留下了一點細小的線索,一點能讓她找到他的線索。

  然而,驚喜的熾熱隨著失望漸漸冷卻,阿娜斯卡沒能找到任何能證明有其他人來過的線索,她甚至要懷疑羅斯默塔女士是不是因為光線太亮看花了眼。二樓的每個房間都跟平時毫無區別,如果真要講哪裡不對,那只能是阿娜斯卡發現布萊克最近又掉了許多毛。

  不過,阿娜斯卡依然懷著小天狼星其實就在附近遊蕩的期盼,這種超出預計的強烈感情簡直要讓她有點想放棄出國的計畫。

  無疑,這是不理智的。

  阿娜斯卡深呼吸好幾口,終於堅定了自己的決定。她早就答應父母去過聖誕節,反悔的話,她能想像坎貝爾先生會多麼失落,坎貝爾夫人會多麼傷心。

  十二月中旬,阿娜斯卡再次收到了坎貝爾先生的來信,他的父親委婉地催促著阿娜斯卡盡快上路,裡面附贈一張機票。

  十二月十二日,倫敦希斯羅國際機場,飛往美國波士頓。

  阿娜斯卡由此清楚,她不能繼續一再拖延離開英國的計畫了,她的父母正在海的對岸期待她的到來。

  這份感情只會比她期待某個或許會突然降臨的傢伙的情感更強烈。

  鑑於在後院過日子的動物實在太多,阿娜斯卡無法將它們全部送上託運,她準備帶走安迪、雪莉和其他三兩隻兔子。

  它們會被裝在巫師特製的行李箱裡,麻瓜的檢測儀器只會認為箱子裡面是大量衣物,而動物們完全不會感到不適。

  其他的動物們會托給住在隔壁的菲爾德夫人照看,那是位沒有後代的老婦人,不過相當慈祥,養了許多貓,並且不介意讓自己的院子跟熱鬧一點。

  至於夏洛克,它上星期就晃著尾巴回森林了。

  唯一讓阿娜斯卡揪心的,是布萊克。

  這只其實並沒有和她成為家庭成員很久的大狗,毫無疑問已經在她心裡佔據了極其特殊的地位。阿娜斯卡根本無法真正割捨它,可帶著布萊克去波士頓……

  太困難了。

  她跑遍整個倫敦都沒找到能裝下它的特大號箱子,即使定做也要到聖誕節過後才能拿到,論時間根本趕不上。

  難道她非得給安檢的麻瓜施一個混淆咒?

  如果要寄放黑狗的話,凱特爾伯恩教授和他那一幫從事研究工作的巫師朋友隨時會興高采烈地接受這個任務,並恨不得阿娜斯卡離開的時間更長一點。

  可阿娜斯卡就是不放心,她也不曉得自己的這份心情是從何而來的,反正不行。

  眼看十二日悄悄走進,她終於下定決心。

  阿娜斯卡沒有選擇坎貝爾先生讓她搭乘的那趟航班,自己費不少功夫重新訂了兩張從倫敦到波士頓的機票,依舊是希斯羅國際機場,不過時間是凌晨,同機的人相當少。

  那天半夜,她像做賊似的提著大包小包從房子跑出來,身邊跟著一隻比她還要高大的黑狗。

  阿娜斯卡頭一次乘作麻瓜的飛行工具,多少有些忐忑,那個形狀有幾分像鳥的大金屬看起來比飛機掃帚危險多了,更何況她還得讓那群麻瓜都誤以為布萊克是個人,並帶著它登機。

  當然,阿娜斯卡不會知道,她前腳剛走,她的房子後腳就迎來一大群傲羅以及討人厭的攝魂怪們。而等傲羅無功而返後,又來了一臉焦慮著急的凱特爾伯恩教授。

  這一路有驚無險。

  阿娜斯卡覺得自己經過了一次很長很長的旅行,可等她抵達波士頓洛根機場時,外面的天依然沒亮。

  她的手錶指針則顯示已經過去七個多小時了。

  阿娜斯卡的混淆咒挺成功的,坐在她跟布萊克旁邊座位的麻瓜乘客,對她這個裡頭一顆發亮小珠子不停轉的手錶興趣明顯大於對布萊克,渾然不知有一隻繫著安全帶的大狗就蹲坐在距離他兩米內的座位上。

  坎貝爾夫人在機場的某個隱蔽角落做了門鑰匙,阿娜斯卡碰碰那隻形狀怪異的玻璃花瓶,感覺整個人被猛地一鉤,天旋地轉的感覺就和在飛路網裡被狠狠地甩幾遍差不多。

  在阿娜斯卡暈得站不起來前,他們終於到達目的地了。阿娜斯卡方一落地,就與一隻她沒見過的家養小精靈四目相對。

  小精靈眨了眨眼睛,接著激動地尖叫起來,邊叫邊沿著木樓梯往二樓狂奔,“阿娜斯卡小姐來了!阿娜斯卡小姐提前來了!”

  阿娜斯卡覺得自己的耳膜隨時都可能會被這尖的超乎尋常的聲音洞穿。

  沒過一會兒,穿著睡衣的坎貝爾先生從樓上奔下來,他用他惟一的左手推了一下歪倒一旁的眼睛,接著向阿娜斯卡揮揮手。

  坎貝爾先生臉上的笑容和藹而溫柔,正是阿娜斯卡從小到大極為熟悉的。他頭上翹著的亂發,也跟原本一模一樣。

  阿娜斯卡的鼻子立刻就酸了,勉強忍著才沒讓眼淚滾下來。

  她一把丟掉手裡的行李,撲過去抱住坎貝爾先生,坎貝爾先生剋制地拍拍她的背,只不過嘴唇也有點發顫。

  坎貝爾夫人這時也下樓來,她差不多打扮得體,還梳了頭髮,給終究不如平時端莊考究。阿娜斯卡立即跑上兩級台階去擁抱母親,坎貝爾夫人隱約低低地哭了兩聲。

  布萊克安靜地留在原地,注視這一幕。

  坎貝爾先生這時才將鎖在女兒身上的視線移開,慢慢將目光放在客廳裡那隻大得有點突兀的黑狗身上,一愣。

  “阿娜斯卡,”坎貝爾先生一扶眼鏡,“這是你……最近養的動物?”

  阿娜斯卡從坎貝爾夫人的懷裡出來,點點頭,然後頗有些緊張坎貝爾夫人。

  她的母親一向不喜歡狗,尤其是大型狗,坎貝爾夫人一直覺得它們不優雅,還會到處打滾把髒東西帶回家。

  坎貝爾夫人根本沒在意,她看不夠地注視著阿娜斯卡,用手指溫柔地撫摸阿娜斯卡的頭髮。

  “……好像有些大過頭了,你知道是什麼品種嗎?”坎貝爾先生皺皺眉頭。

  阿娜斯卡搖搖頭,回答:“我還沒找到資料……我以前的教授,凱特爾伯恩先生,也正在幫我尋找有關信息。怎麼了,爸爸,有什麼問題嗎?”

  坎貝爾先生遲疑的神色,令阿娜斯卡頗有幾分不安。

  “不,並不是,我只是覺得它像是個……”坎貝爾先生眉頭依舊沒有鬆開,“算了,忘了我的話吧,我也不是特別清楚那方面的魔法。”

作者有話要說:發完這章就去洗衣服了!╰(*°▽°*)╯

  我發現不能碼字都是懶出來的……比方說我今天一點事兒沒有,結果就默默地刷了一天微博……

  我要振作啊,這兩天明顯胖起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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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黑狗暴露後打一頓是什麼鬼!!

  我可是打算直奔結婚生孩子的啊!!【不


☆、第六十章

  坎貝爾先生和坎貝爾夫人早就細心地給阿娜斯卡準備了房間。不過,父母似乎永遠意識不到兒女已經長大了,阿娜斯卡的房間被佈置得像是給十六歲少女居住的地方,可事實上,她的年紀早已超過二十。

  但無論怎麼說,阿娜斯卡都是很感激並且喜歡著父母為她備下的東西的。

  這裡沒有在霍格莫德村的住所那樣寬敞的大床,也沒有足夠大黑狗活動的庭院,所以阿娜斯卡在睡覺時,和布萊克之間的空隙不得不少了許多。她差不多要整個人都埋進黑狗蓬鬆的軟毛裡,在目前寒冷的天氣下,因為有布萊克的體溫,阿娜斯卡都不需要蓋棉被了。

  他們順利地住下來,坎貝爾夫人沒有阻止阿娜斯卡在他們的房子裡飼養布萊克,只是提醒阿娜斯卡要經常打掃。她的父母養的新的男性家養小精靈叫巴德,它能頂替妮娜的工作幫助阿娜斯卡照料動物們,情緒好像比妮娜稍微容易激動一點。

  出乎阿娜斯卡預料,坎貝爾夫婦中較為不喜歡布萊克的人,竟然是坎貝爾先生。不知怎麼的,坎貝爾先生總是盯著布萊克看,在得知阿娜斯卡跟它向來一起睡時,露出了極為震驚而不贊同的神情。

  坎貝爾先生皺著眉頭道:“阿娜斯卡……我並不是要阻止你飼養動物,只不過我覺得,你最好不要離不知道品種的動物太近,尤其是睡在一起,他們可能很危險,也可能……不懷好意。你明白,一旦進入睡眠,人總是會喪失警惕性。”

  坎貝爾先生原本是個相當喜歡狗的人,阿娜斯卡不清楚他為什麼會突然轉變態度。

  “之前的幾個星期沒有任何問題,布萊克沒有攻擊性。”阿娜斯卡試圖辯解,不過沒有起到效果,坎貝爾先生的眉頭在得知黑狗的名字後,鎖得愈發深邃。

  認真算起來,阿娜斯卡有差不多三年多沒跟父母見過面了,上一次見到他們的臉,而是通過雪莉送來的照片,坎貝爾夫婦在自由女神像下向她揮手,顯然是在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因此,她分外珍惜這次團聚的機會,無比投入地協助坎貝爾夫人為平安夜做準備。

  聖誕那晚,承載祝福的雪花應景得紛紛而下。

  他們一家人共同度過了一個溫馨而愉快的久違夜晚,坎貝爾先生喝了好幾杯蜂蜜酒下肚,臉色潮紅,坎貝爾夫人竟難得地沒有罵他。

  阿娜斯卡趁著氣氛看起來不錯,試探著問父母他們是否準備回英國的事。伏地魔被打敗了,歐洲已經恢復和平和安寧,他們完全可以回到過去的生活。

  這個問題驅散了屋子裡的暖意,坎貝爾先生的醺意微散,眼神遊移看向別處。

  “抱歉,阿娜斯卡,這是我的主意。”坎貝爾夫人開口說,“原本我們的確只是準備出來避避風頭的……但現在……我不想再奔波了,神秘人說不準什麼時候還會回來,我有這個預感。說實在的,我不相信他會那樣輕易地被打敗,美國更安全。你不得不承認的,神秘人很有才華,或許是百年來最有才華的。”

  “可是心術不正。”坎貝爾先生煩躁地用手撓亂頭髮,“那種人注定不會有成就,還有,難道現在你還不能叫他伏地魔嗎?”

  “我不想和你因為這種事爭吵,西蒙。”

  “……抱歉,親愛的,我只是有點煩躁。”

  坎貝爾先生吐了口氣,露出些許尷尬的笑容,看向阿娜斯卡,“別擔心我們,這裡一切都好,你看我們的房子,還有新的家養小精靈……坦率地說,這裡的魔法部比原本那個好多了,我們可以隨便參加麻瓜工作、吃漢堡,而且這裡很少有純血家庭。你能想像嗎?我們可以隨便做多少門鑰匙……只要不要觸到《國際保密法》,他們幾乎什麼都不管。”

  坎貝爾先生故作輕鬆得聳聳肩。

  美國的巫師生活當然沒有他們說得那麼完美,如果毫無缺點,坎貝爾夫婦就不會變得明顯消瘦了。坎貝爾先生只是在努力安慰她。

  “嗯……”阿娜斯卡低落地點點頭。

  其實她隱隱預料到過這個結果了,伏地魔倒台這麼久,坎貝爾夫婦的信中卻隻字不提歸期,她只是抱著一絲僥倖罷了。

  或許她不該在今晚提出來的,這給聖誕節帶來了不完美。

  為了挽回氣氛,坎貝爾先生之後一直費盡地上躥下跳,阿娜斯卡配合得表現得十分開心。

  假期結束前,阿娜斯卡參觀了這個她的父母也許會永遠居住下去的城市。這裡也有巫師的村莊、街道、商業中心,甚至還有一座隱藏在麻瓜大學裡的巫師學校。

  那天,在她漫步於碼頭時,遇到一位意料之外的故人。

  阿娜斯卡是先被對方的打扮吸引,然後才認出他來的。萊姆斯•盧平在美國的麻瓜街道上比在霍格沃茨時看起來顯眼多了,他的裝束絕對不符合麻瓜的時尚。

  盧平消瘦的身體上掛著一件破舊的、修補過的袍子,頭髮因為缺乏打理而顯得凌亂,臉色缺乏血色的慘白,像是很虛弱。

  算算日子,滿月剛過。

  阿娜斯卡上前去打招呼,盧平顯然在對北美見到她這件事大吃一驚,好在,他並沒有忘記她這個人。

  在異鄉遇到認識的人著實是件令人激動的事,阿娜斯卡跟盧平理所當然地聊了起來。於是,沒一會兒,盧平知道阿娜斯卡是來探親的,而阿娜斯卡也瞭解到萊姆斯•盧平因為身體關係難以尋找到合適的工作,生活窮困,陰差陽錯之下漂洋過海來碰碰運氣,也是散散心。

  在霍格沃茨的時候,阿娜斯卡跟盧平所有的交集都和小天狼星有關,他們實際上並算不上很熟。但是,隨著對話的深入,他們似乎意外地能聊得來。

  他們擁有共同的經歷,性格都偏向溫和,且善於顧忌他人的感情,甚至還曾經擁有過重疊的朋友圈。

  最後,他們終於將話題轉向了那段痛苦的回憶。

  “我依然不敢相信,尖頭叉子竟然已經不在了。”盧平痛苦地摸了摸額頭,眼中的落寞難以掩飾,話語不自覺地夾雜一絲哽咽,“他,還有莉莉,都是那麼好的人……我簡直無法想像小天狼星竟然是那樣的人,他怎麼能、怎麼敢……”

  阿娜斯卡不得不將她向鄧布利多稟告過的情況再和盧平說了一遍,解釋小天狼星不是叛徒,說謊的人或許是小矮星彼得。

  盧平顯然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可能性,他驚得說不出話,眼睛瞪得很圓,半天沒吐出一個字。

  “可這怎麼會……彼得他並不是那種有膽量投靠伏地魔的人,更沒膽子自殺……”盧平表情掙扎,“抱歉,我難以接受。我好不容易才相信原本的東西是現實,你卻又告訴我另外一個……你得讓我好好想想。”

  阿娜斯卡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問他:“盧平,西里斯從阿茲卡班裡逃出來了,你知道他有可能在哪裡嗎?”

  萊姆斯•盧平身體微不可見地顫了顫。

  “我……我或許是知道一點兒。”盧平將視線移向別處,“坎貝爾,小天狼星他……有沒有跟你說過……嗯……我的事?”

  阿娜斯卡搖搖頭。

  盧平深呼吸了一口,正要開口,阿娜斯卡卻搶先打斷了他。

  “不過……我後來補了黑魔法防禦課……”阿娜斯卡斟酌著語句,希望儘量不要傷害他的感情,“所以,我可能明白一些你的……身體狀況。”

  短暫的沉默,氛圍有一點兒尷尬。

  盧平道:“好吧,沒錯……希望沒有嚇到你,我是個狼人,他們叫我的那個綽號也是這麼來的。”

  月亮臉……

  阿娜斯卡有一瞬間感覺自己想到了關鍵的什麼,不過沒有抓住。

  “過去的幾個星期裡,我都在掙扎要不要去魔法部說出我知道的關於小天狼星的一切……所以,能從你嘴裡知道他是無辜的,無論真假,對我而言都是一種解脫。”盧平調整了語氣,試圖讓自己平靜點,“實際上……他們三個的綽號也是根據他們作為動物的樣子來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其實我是說——我的意思是——他們三個都是阿尼馬格斯。”

  被驚到的人換成了阿娜斯卡。

  她一直想成為一個阿尼馬格斯,無疑她目前為止沒有半點成功的跡象,也因此深刻地明白要將自己本身完全變形成動物是件多麼難的事。而詹姆他們使用新綽號是在五年級,這意味著……在那三個男孩僅僅十五六歲時,就已經是阿尼馬格斯了。

  “如果我沒想錯,西里斯他大概是靠這個躲過攝魂怪的……攝魂怪這種東西只對人的感情有反應。而且,作為動物,躲藏起來也比較方便。”盧平分析道。

  小天狼星的綽號是大腳板。

  阿娜斯卡心裡有什麼東西呼之慾出,她顫著嘴唇開口問:“西里斯,他變形成了什麼?”

  “狗,很大那種,黑色的。”盧平形容道,“他跟詹姆的化身都擁有能制服狼人的體型,滿月的時候,他們一直陪著我。對了,詹姆是鹿,彼得是老鼠。”

  阿娜斯卡不太清楚她跟盧平告別時,表現得是不是足夠平靜。

  她混混沌沌地回到家。

  剛走進院子,雪莉就落到她肩頭,遞上兩封信。

  一封是凱特爾伯恩教授的信,阿娜斯卡顧不得進屋子,直接撕開這一封。

  凱特爾伯恩教授說,那隻狗身上有不同尋常的魔法……它很可能並不是動物,而是一個會阿尼馬格斯的巫師……

  信裡的內容契合地與阿娜斯卡腦海裡轉過的猜測沖合在一起。

  阿娜斯卡打開另一封信。

  尊敬的坎貝爾小姐,

  您好。

  我們接到舉報,您的房子裡很有可能藏有潛逃的重案通緝犯,為了您的安全,請暫時遠離那裡。如果有任何訊息,望盡快提供給我們。

  我們近期將會派遣傲羅對您的房子施行二十四小時的監控,謝謝您的配合。

  魔法部與傲羅辦公室
信手寫下幾行詩句,最押韻的,竟然是我的嘆息。
我是九霄,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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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坎貝爾先生對黑狗的懷疑、凱特爾伯恩教授的來信,以及最讓她生疑的盧平的話,都將所有的線索串連在一起,漸漸指向同一個匪夷所思的方向。

  小天狼星從剛剛越獄開始,就沒有離開她的身邊。

  他是個阿尼馬格斯。

  阿娜斯卡很難描述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麼樣的,最初湧現在心口的是驚喜,但是沒一會兒,苦澀和酸楚等其他感情就漫上心頭。

  心裡打翻了調色盤,被塗抹得分不清顏色。

  然而,魔法部的信無疑給她潑了一盆冷水,讓她炙熱的心迅速被寒風吹得冰涼一片。

  一大批傲羅……

  太多的情感和念頭浪潮一般襲入心房,阿娜斯卡一時覺得眩暈,突然迷失方向,不知何去何從。她用比平常慢的步子走到房門前,手放在門把手上,卻遲遲無法用力。

  門後,布萊克或許會跟平時一樣,坐在地上等她,就用那雙總是能勾起她或苦或甜回憶的深灰色眼睛注視她。

  阿娜斯卡已經不敢再自作多情地認為黑狗雙目中閃爍的感情是深情了。

  ……但是,阿娜斯卡很快發現,比起發現布萊克就是小天狼星,她更害怕這一絲忽然浮現到她眼前的希望,只不過是個梅林閒來製造的泡沫般的惡作劇,一點即破。

  如果布萊克僅僅是布萊克,那她要怎麼辦?

  僅僅是剛才幾分鐘的欣喜,就已經讓她無法滿足於現狀。

  阿娜斯卡逼自己讓起伏不定的心跳平靜下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按下門把。

  客廳裡的燈光比外面微亮,巴德顯然已經開始它的工作,空氣中瀰漫著烤鵝的香味,滿是家庭的氣氛。

  阿娜斯卡取下圍巾和手套,輕輕放在一旁,雪莉乖巧地撲騰著翅膀飛進籠子裡,在裡面悠哉地梳理羽毛。

  意外地,阿娜斯卡沒有嚮往常一般看見布萊克。

  有一秒,她的心臟驟停。阿娜斯卡覺得自己的心臟有一塊掉了下去,說不清是失落還是高興的。

  坎貝爾夫人放下手裡的書,坐在沙發上抬頭,道:“回來了?準備吃晚飯吧。”

  “布萊克呢?”阿娜斯卡想到那封魔法部的信,就無法控制胡思亂想。儘管理智很清楚魔法部一時半會兒不可能跨過大西洋的距離來抓人,可緊張擔憂的情緒揮之不去。

  “你是說你那隻狗?”坎貝爾夫人想了想,“好像被你爸爸帶到書房去了,我猜他想研究一下。已經進去好幾個小時了,如果你要過去,記得叫他們吃飯。”

  阿娜斯卡胡亂地答應,向書房走去。坎貝爾夫婦的裝修喜好偏向沒有改變,阿娜斯卡沒幾天就熟悉了房子的構造。

  她情不自禁地加快腳步,而真的靠近那個小房間,又生出幾縷怯懦,促使她放慢步伐。

  坎貝爾先生本身並不是阿尼馬格斯,但他研究過,知道不少相關特徵。如果他真的把布萊克帶進去檢查了這麼久……阿娜斯卡無法操控自己越來越亂的呼吸。

  阿娜斯卡遲疑了幾十秒鐘,才緩慢地敲敲門。

  “進來吧。”坎貝爾先生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說著,門應聲打開。

  阿娜斯卡在門打開的一瞬間,才意識到她根本沒有完全準備好,但已經來不及了。她清晰地看見了房間內的場景。

  坎貝爾先生在抽菸,從阿娜斯卡出生後,他就把原本就不大的菸癮戒了。阿娜斯卡甚至不知道他從哪兒找來的煙斗。

  而在小茶几的對面,坐著另一個人。

  缺乏打理的黑髮長得比以前還要長,垂在肩膀上,眼眶深陷,深灰色的眼睛光芒閃爍。西里斯•布萊克看起來有點狼狽,也有一點憔悴,但似乎無損他的英俊,也無損他帶來的懷念。

  小天狼星抬起頭來看她,就用那種阿娜斯卡最為不敢觸及卻又最為熟悉的眼神。

  強烈的情感沖淡了思維,彷彿被某種東西燙到,阿娜斯卡在一瞬間移開頭,使勁盯著自己的腳尖。

  氣氛有點尷尬。

  坎貝爾先生輕輕咳嗽了一下。

  “你為什麼不坐下來呢,阿娜斯卡?我這裡多得是沙發。”坎貝爾先生先生道,隨著他落下的話音,一個空咖啡杯興奮地跳到茶几上,水壺微微彎腰,往裡面注滿香濃的咖啡。

  阿娜斯卡小步地挪過去坐下,現在,小天狼星距離她只有二十五公分了。

  這個距離遠不如她摟著黑狗睡覺的那些夜晚靠得來得近,可現在這半條手臂的距離卻比以往更為真切。

  真切到令人無措。

  半晌沒人說話,氣氛尷尬。

  坎貝爾先生不得不又咳嗽了一聲,道:“我出去跟安娜講推遲一點吃飯的事。如果你們有什麼話想單獨說的話,盡快吧。”

  說著,坎貝爾先生站起來要走,阿娜斯卡拽住了他的袖子。

  說實在的,阿娜斯卡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小天狼星……尤其是,在和他一起住了好幾禮拜以後。

  她是真的將他當成了一隻沒有家庭的黑狗……這麼多天裡發生的事,阿娜斯卡不知道小天狼星會是怎麼想的。她和他一起吃過狗糧,還睡在一張床上,她給他戴上項圈拴在身邊,跟他叨唸過以前發生的事。

  或許在小天狼星眼裡,這些都是令人厭惡的、愚蠢的、輕佻的舉動。

  除此之外,小天狼星沒有將自己是阿尼馬格斯的事告訴過她,不管是學生時代還是現在,阿娜斯卡再也不敢肯定她在西里斯•布萊克的心裡究竟處於怎樣的位置了。

  總之,阿娜斯卡覺得害怕和無助,在坎貝爾先生身邊,她的不安能消散一些。

  但是坎貝爾先生將自己的袖子從女兒手裡抽出來,他蹲下身,與阿娜斯卡平時,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音量小聲地說:“別怕,你不能逃一輩子。坦率地說……我相當生氣,沒有哪個父親會喜歡佔了自己女兒好幾個星期便宜的混小子。但是,有些結總是要解開的。不用擔心,我就在門口,要是有事,隨時叫我。”

  說完,坎貝爾先生大步離開了房間,頭也不回。

  空氣再次沉澱,阿娜斯卡不知該把雙手往哪裡擺,不知自己是不是該先開口,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該拿什麼語氣。

  “我……很抱歉。”小天狼星的聲音打破了寧靜,他的嗓音不太自在。

  小天狼星試著去碰阿娜斯卡的手,但阿娜斯卡嚇了一條,下意識地將手縮到胸口。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隱藏的,我只是……”小天狼星煩躁地撓撓頭髮,語言組織得並不十分流利,“我希望你明白……魔法部還在抓我,我怕連累到你。”

  阿娜斯卡沒啃聲,她喉嚨卡著說不出話。

  “你還會……原諒我嗎?”小天狼星忐忑地問。

  阿娜斯卡能夠覺察到那雙深灰色眼睛凝視在她身上的溫度,於是她使勁將注意力轉向別處。

  然後,她摸到了放在手邊的信。

  阿娜斯卡飛快地推開桌上所有的杯子,把那封信攤開放到茶几上,努力鎮定地說:“霍格莫德村大概不會很安全,但是我的護照馬上就會到期,等到回英國,恐怕我們不能去那裡了。鄧布利多相信你是無辜的,我們先去找他……”

  “看著我好嗎?”小天狼星再次試著去握阿娜斯卡的手腕,語氣帶了一點懇求,像在哄孩子,“看著我。”

  阿娜斯卡掙開他,但她不是有意的,只是情急之下身體自己做出的反應。

  氣氛又一次冷凝,比剛才溫度更低。

  阿娜斯卡其實在後悔剛才的舉動,只是她沒法表達自己的心情。

  “阿尼馬格斯的事,我可以解釋。”小天狼星不再試圖觸碰阿娜斯卡的身體了,他的語氣愈發小心翼翼,“其實我、詹姆都是,但我不跟你說,是有原因的,這涉及到其他人的隱私……”

  “盧平告訴我了。”阿娜斯卡低低地回答,“就在剛才,海港旁邊,我遇到了他。”

  小天狼星即將脫口的話被堵回喉嚨裡。

  “對不起,我很抱歉。”小天狼星低落地說。

  如果他還是狗的話,那麼現在一定是耳朵垂下來的樣子。

  阿娜斯卡很難過,想流淚的衝動不亞於六年級的那個聖誕夜,但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難過,而且在小天狼星面前,她不願意哭出來,因為不能軟弱。這時她答應過莉莉的。

  “嗯,沒事,我沒有生氣。”阿娜斯卡努力表現得平靜,不過依舊不把視線放在他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_=大家放心不會亡命天涯,我是奔著結婚去的,到處亂跑腫麼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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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з」∠)_不過盧平其實不是隨便拿來遛的,他怎麼可能只有揭穿阿尼馬格斯一個作用。

  大家都知道哈利一開始把唐克斯的守護神當成小天狼星……

  這似乎說明盧平的狼型和小天狼星的狗型是有那麼一兩毛錢像的。

  #你們猜小天狼星變成阿尼馬格斯後喜歡照鏡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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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不過最近進入倦怠想完結了,如果寫起來感覺不好的話,我可能會跳過不寫……

  麼麼噠=3=

  發完這章就去學爵士舞了╰(*°▽°*)╯


☆、第六十二章

  這天晚上,小天狼星是跟坎貝爾一家一樣,坐在桌子旁邊,用手操作餐具吃飯的。如果說坎貝爾先生的態度還算稱得上平靜的話,那麼坎貝爾夫人簡直要將眼珠都摳出來貼在小天狼星的衣領上了,當然,這種表現並不是出於喜悅之類的正面情感的。

  阿娜斯卡幾乎沒有說話,她埋頭假裝自己專注於食物。事實上,坎貝爾夫婦也默契地沒有交談,只用眼神來交換彼此的想法,整個餐桌上都只能聽見輕微的刀叉碰撞瓷盤的細微聲音,氣氛相當尷尬。

  到晚上,家養小精靈巴德在他的三位主人們造成的壓抑之中,戰戰兢兢地收拾出了給某位姓布萊克的客人居住的客房。

  小天狼星很快意識到,抱希望於阿娜斯卡這麼輕易就能原諒他,真是再天真不過的事了。

  眼下的情形比在兩三年級發生過的冷戰還要棘手,阿娜斯卡目前還會跟他說話,但不超過十句就會藉口迴避;她接受他的幫助,但裝作完全聽不懂他的示愛。更糟的是,哪怕他變成狗,也不能再令阿娜斯卡露出一兩分心軟的神情。

  小天狼星真的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認真算起來,其實他在男女關係上的經驗真的算不得豐富,而且一貫都處於受追捧的地位。小天狼星以前哄阿娜斯卡靠的是天賦,待天賦用盡,便再無辦法。

  阿娜斯卡發現,自己的父母對小天狼星的態度算不上友好。這似乎是可以想像原因的,小天狼星在魔法部的追繳名單上處於頭號地位,他不聲不響地躲藏在她身邊,還和她同吃同睡,要是坎貝爾夫婦不生氣才是有問題。

  當然,另一方面,她對西里斯•布萊克不冷不熱的態度,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們,令坎貝爾夫婦沒有對這個男人和顏悅色的理由。

  阿娜斯卡確實還沒有準備好面對小天狼星,儘管她守護神的形態由不得她不面對自己的內心,可兩個人之間冷卻這麼久,一下子重新點燃熱情並非那麼容易的事。他們存在心結,還有尷尬,多年沉積下來的誤會擰成一個難以拆開的死結,像一堵牆,固執地擋在兩人中間。

  轉眼,阿娜斯卡的護照期限提醒她,必須迅速回國了。

  留在波士頓的最後一個星期,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商討回國後怎麼辦的問題上。阿娜斯卡並不想和小天狼星單獨在一起太久,最初她想拉上父母,可坎貝爾先生堅持不加入討論,原本意圖盯著他倆的坎貝爾夫人也被坎貝爾先生說服了。不得已之下,阿娜斯卡選擇叫來盧平。

  事實證明,這是個正確的決定。

  萊姆斯•盧平在瞭解事情真相後,很快和小天狼星和好,他們互相道歉,然後擁抱,高興地像是多過了一個聖誕節。

  他們寫信給阿不思•鄧布利多,並得到了足夠滿意的回應。這位和藹的校長表示願意來機場接他們,如果碰到傲羅的話,這無疑會增加順利脫身的幾率。

  阿娜斯卡乘坐回程的飛機比來時還要緊張,小天狼星依舊變成黑狗的樣子,她跟上回一般用混淆咒迷惑了麻瓜。坎貝爾先生本來是希望阿娜斯卡體驗一下麻瓜的智慧,才選擇寄機票給她的,沒想到這歪打正著成為逃過魔法部視野的最佳途徑。

  盧平很擅長坐飛機的事著實令阿娜斯卡吃了一驚,後來才曉得,因為狼人身份的關係,他的出入境亦受到嚴格的限制,幸虧魔法部暫時還沒能在麻瓜機場裡□□一隻手,那群官員大概以為麻瓜的交通方式落後到沒哪個巫師會去選擇。

  鄧布利多準時出現在機場,沒有功夫寒暄,三個人帶一隻狗,用最大速度去了霍格沃茨的校長室。

  得益於鄧布利多非凡的影響力和聲譽,即使是魔法部,想插手這所坐落在蘇格蘭的學校都得費不少勁,所以,這個位置是相對來說安全的。

  小天狼星在門關上後,才恢復人形,鄧布利多微笑著注視著他。

  阿娜斯卡很少有被校長召進辦公室的機會,校長室裡的一切對她來講都具有新鮮性。西里斯•布萊克和萊姆斯•盧平就隨意多了,他們對這裡挺熟的,對鄧布利多也沒有多麼敬畏。

  如果不是情況緊急的話,阿娜斯卡簡直無法將視線從福克斯身上離開,它太漂亮了,即使是世界上最熾熱的火焰都及不上它羽毛的一分一毫,優雅低垂著的修長尾羽則如同被陽光鍍了金,璀璨而華麗,釋放著鮮活的美感。

  鳳凰與獨角獸不同,獨角獸如同月色一般沉浸典雅,而鳳凰則是燃燒的熱烈,它們在涅槃中享有永恆的生命,即不死鳥。

  不過,鳳凰也和獨角獸一樣,因為高傲而極少對人類低頭。獨角獸對美麗的女巫還多少保留了幾分親切,可在鳳凰這裡,只有無可爭議的強大,才能成為它的主人。

  “我很高興你們會第一時間想到我,我昨天吃檸檬蛋糕時還在想,事情是不是該有所進展了。”鄧布利多溫和地說著,湛藍的眼睛如同一道彎月,他將面前的三人看了個遍,最後將目光放在西里斯的身上,“你會以這樣的姿態回來,著實將我嚇了一跳,看來我們確實有必要考慮在變形課等第裡增加一個‘優秀’以上的等級了,否則有天賦的學生很難得到一個公正的評價。你當年為什麼不在N.E.W.T.考試裡表演這個作為加分呢,西里斯?”

  阿娜斯卡從鄧布利多的表情裡判斷不出他是不是真的有他說的那麼驚訝,也許是過多的白鬍子遮擋的緣故,鄧布利多的外表實在非常鎮定。

  小天狼星頗為窘迫地干笑了兩聲,“我很抱歉。”

  “沒有關係,不得不說,從現在的狀況來說,你藏起這個小秘密的決定是明智的……不過,”鄧布利多稍微停頓,笑容不再那麼和藹了,“我猜你已經明白將所有秘密都埋起來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如果你旁邊那位小姐沒有過來說明一切的話,我和我的帽子都會支持他們將你帶進阿茲卡班的決定。”

  小天狼星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鄧布利多轉向其他人。

  盧平回答:“當然是洗脫小天狼星身上的冤罪,總不能讓那一大幫食死徒繼續追著他滿世界跑。”

  “這件事不那麼好辦,魔法部似乎對我的話不感興趣。”鄧布利多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如果沒有相當具有說服力的證據或者證人,魔法部只會在見到小天狼星的那一秒就將他抓回去。”

  聽到這句話,阿娜斯卡忽然有一點慌亂。

  知道真正的保密人是誰的當事人,除了小天狼星,其餘的詹姆、莉莉、小矮星彼得,都已經死了,而且他們的靈魂似乎都選擇了前行的道路,沒有滯留在人間。

  鄧布利多接著說:“不過……或許不會是完全沒有轉機。說實在的,魔法部太好面子了……這可能也是他們這麼急於把小天狼星抓回去的原因,畢竟從來沒人能從阿茲卡班裡逃出去,他們認為自己失去了原本的公信力。何況,伏地魔才剛剛離開,抓捕漏網的食死徒的活動尚未結束,米麗森還是很緊張的。我猜,等到魔法部完全相信伏地魔不會再回來——儘管這個我個人不會相信——的時候,他們就能冷靜下來重新考慮小天狼星的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打算更得但是不小心也睡著了……

  最近我開始因為大綱產生壓力了。

  不瞞大家說我的大綱才寫到哈利二年級那個時間軸。

  =_=怎麼辦啊馬上就要到了……

  撓牆,簡直想死。


☆、第六十三章

  鄧布利多的話只傳遞著一個意思:等。

  時間和耐心能磨平一切,等到魔法部差不多覺得沒有巫師在關注食死徒的事,他們就將清白還給小天狼星了。

  在沒有任何證人殘存的情況下,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畢竟世界上不存在讓人的靈魂重返人間的方法,即使有,那也一定只有最為邪惡的黑魔法典籍裡才會出現。

  有一瞬間,阿娜斯卡想到死亡聖器中的復活石。可她很快選擇將這個念頭掐死在心底,在童話中,復活石帶給死人與活人的都不是幸福,背離常規將逝去之人強行拽回來,或許本身就是一種殘酷。

  一個沒有希望的希望。

  不過,這一趟來得也不算毫無進展。

  鄧布利多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成功說服魔法部放過阿娜斯卡的店面,她還可以繼續住在裡面,正常地經營寵物醫院和寵物商店,只不過要時不時應付一下魔法部的檢查和訪問,外加接待偶爾會來串門的攝魂怪。

  的確,比起搬出去,這算是一個相對好的結果。阿娜斯卡真不知道一時半會兒她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房子,讓店面重新開張。

  然而,讓小天狼星在攝魂怪的眼皮底下晃來晃去似乎不是個明智之舉,儘管那群披著破黑袍的怪物似乎對阿尼馬格斯沒什麼反應,但這畢竟太冒險了。另外,再讓一個明晃晃的大男人跟阿娜斯卡一起住聽起來也不怎麼合理。幸好,盧平表示願意收留他的昔日好友,他的屋子不大,不過多塞一個人或狗都什麼問題。

  到此為止,暫時沒什麼他們能努力的了。

  阿娜斯卡在告別鄧布利多、盧平,以及小天狼星之後,一個人回到位於霍格莫德村的家。她選擇搬到這裡來的,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小天狼星和布萊克,那時她還不知道他們兩個其實是一個人。

  現在,她形單影隻地回來,這個家好像顯得太空曠了,大得令人不安。

  這一晚,阿娜斯卡一個人鎖在被子裡,無法使身體暖和起來,許久未曾出現的失眠再次回到她身邊。

  她似乎……太習慣之前幾個禮拜過得生活了。

  阿娜斯卡強迫自己振作,她第二天早晨就頂著兩個黑眼圈領回了寄放在鄰居家裡的寵物。菲爾德夫人將她的貓和兔子都照顧得皮毛髮亮,還胖了一點。

  妮娜歡天喜地地迎接阿娜斯卡回來,她這兩天似乎被傲羅還有攝魂怪們接連不斷地拜訪嚇得不輕。

  等阿娜斯卡回家和寵物醫院繼續開張的消息漸漸傳進鄰居的耳朵裡,羅斯默塔女士立即帶著她的貓頭鷹敲響了阿娜斯卡的大門。

  “給我的貓頭鷹做個檢查吧,它最近食慾不太好。”羅斯默塔心不在焉地說,一揮手,讓貓頭鷹飛到鳥架子上。

  阿娜斯卡點了點頭,她正沒什麼生意,便放下手裡的書,拿起魔杖走過去。

  就像阿娜斯卡時常光顧三把掃帚一樣,羅斯默塔也是坎貝爾寵物醫院的常客,她的那隻貓頭鷹跟阿娜斯卡熟得很,阿娜斯卡剛剛走近,它就在她的肩膀上親暱地啄了一下。

  “……你最近還好嗎?”羅斯默塔心不在焉地拿出自己魔杖,手指在尖端慢吞吞地撫摸,“那天之後,我就一直很擔心你會不會出事。”

  “沒什麼情況。”阿娜斯卡順了順貓頭鷹的羽毛,和羅斯默塔說完話,後半句就成了一句短促的貓頭鷹的叫聲,“能張一下嘴嗎?好孩子。”

  羅斯默塔暫時沒有接口。

  “你的貓頭鷹好像沒什麼問題,”阿娜斯卡猶豫地說,“你最近有改變過她的飲食嗎?”

  阿娜斯卡對羅斯默塔女士的說辭有些懷疑,這隻貓頭鷹的身體很強壯,甚至還有些超重了。而且,貓頭鷹分明得意地告訴她,它最近食慾很不錯,晚上能多吃兩隻田鼠。

  “阿娜斯卡,很抱歉,我沒想到那些傲羅會讓你差點沒有地方住。”羅斯默塔忽略了阿娜斯卡關於貓頭鷹的問題,歉意地道,“是我去跟魔法部舉報的。不過我並不後悔這麼做。我總擔心那個殺人犯布萊克真的趁你不在家時來過。說實在的,他看你的眼神從來就很不一樣,要是他越獄來找你的話,我一點都不會意外。或者說,他來了才是意料之中呢。”

  阿娜斯卡眨眨眼。

  羅斯默塔女士沒等她開口,繼續講道:“你得相信一個老女人的眼光,男人我看得太多了。有些男性的執著是很可怕的,有時候甚至會造成嚴重的後果,不能小瞧他們。西里斯•布萊克一直像個偏激的人,更何況他還殺過人,你最好多做準備。雖然或許你會感到困擾,但魔法部讓你離開是對的,其實,我不介意你跟我住在一起。”

  阿娜斯卡並不是個習慣於指責他人的人,但她此時真的對羅斯默塔女士的好意感到些許無力了。

  羅斯默塔大概並不知道她還有一處父母留下的安全至極的房子,而且她專程從那個有保護咒的牢固屋子裡跑出來,一定程度上就是為了等小天狼星的拜訪。

  “不,謝謝,我暫時還打算留在這裡。”阿娜斯卡想想,道。

  她好不容易才把這邊打理得井井有條,實在難以輕易放棄。再說,原本的家遠不如霍格莫德村熱鬧,阿娜斯卡發現她已經跟年少時不同,她再也無法在沒有人類同伴的情況下生活了。為了不要在空曠的家裡感受孤獨的侵入,她寧可忍忍偶爾到來的攝魂怪。

  ……其實,除此之外,還有一層隱藏著的心思。

  小天狼星應該不會冒和攝魂怪打面照的風險,阿娜斯卡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這個跟她躺在一張床上睡了數個禮拜的前男友。她需要一點時間仔細考慮,今後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處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哪怕阿娜斯卡自己都不可思議,可她現在終於明白她的守護神是什麼意思,以及見到這個守護神後,詹姆當時奇怪的態度意味著什麼了。

  或許,她對小天狼星的感情仍然沒有消失。

  她愛他。

  只是承認這一點,需要比她已有的還要多的勇氣。

  “我不會強迫你……”羅斯默塔聳了聳肩,夾雜著金絲的捲髮垂到肩上,儘管她戲稱自己是老女人,可實際上她遠不到那個年紀,相反有一種成熟神秘的女人味,“好吧,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來拜訪你。”

  貓頭鷹應聲飛到羅斯默塔的肩膀上,抖了抖羽毛。

  “對了,”羅斯默塔四處張望了一下,“你養得那隻黑色的大狗呢?”

  阿娜斯卡顫了一下。

  “他……他……”阿娜斯卡努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往別處游移,她深呼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顯得更鎮定,更有底氣,“他找到了更適合他的地方,所以離開了。”

  “真難得。”羅斯默塔一愣,“竟然還會有動物願意離開你。”

  羅斯默塔夫人走後不久,阿娜斯卡放出了自己的守護神。

  並非是出於什麼驅逐邪惡的目的,僅僅是因為,她突然想看看它。

  阿娜斯卡早已不需要高喊“呼神護衛”就能喚出守護神了,她的魔杖向前一指,一股銀色從杖尖漫出,四腳的毛茸茸的大型動物緩慢而優雅地落在地上,它抖了抖蓬鬆的毛,接著回頭,將視線落在阿娜斯卡身上。

  守護神因為本身的顏色,和黑狗僅僅是形狀相似,但它的眼睛卻出乎意料得濃成了深灰色。

  守護神散發著光亮的銀色越來越淡,最後歸於消失,再尋不見一絲存在過的痕跡。

  阿娜斯卡一個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許久才坐回座位上。接著,她對著她那本剛閱讀完一半的書,許久沒有翻下一頁。

  重回英國之後過去一個禮拜,阿娜斯卡第一次收到萊姆斯•盧平的來信,信中表示希望和她見面詳談關於小天狼星的事。

  出於謹慎,但凡提到小天狼星的字眼,全都用“傷風”一詞代替。

  沒有猶豫,阿娜斯卡決定赴約。

  地點定在倫敦的一家麻瓜酒吧,這裡最有利於躲開魔法部。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平常的麻瓜,阿娜斯卡專門去請教了瑪麗關於著裝的問題。

  這一天,她撤去寬大的袍子,套了一條據說是麻瓜的年輕女孩中流行的時尚裙子,重新整理頭髮,化了淺妝。在瑪麗信誓旦旦地保證,這樣進酒吧絕對不會顯得奇怪後,阿娜斯卡才懷著僅有的一點信心離開霍格莫德村。
信手寫下幾行詩句,最押韻的,竟然是我的嘆息。
我是九霄,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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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盧平挑的麻瓜酒吧,坐落於倫敦郊區一個想當偏僻的角落。阿娜斯卡一走進去,就發現裡頭的嘈雜程度並不比霍格莫德村裡的三把掃帚酒吧少,另外,骯髒程度也可以和豬頭酒吧相提並論。

  地上滿是煙蒂和灰塵,店面的角落結著結實的蜘蛛網,牆上的石灰脫落了好幾塊,這使酒吧裡的裝潢像極了長禿斑的中年男子的腦袋。

  阿娜斯卡被裡面的酒氣熏得皺起眉頭,對她而言,這實在不是個令人愉快的地方。

  難道麻瓜的地方都是這樣的?阿娜斯卡的念頭剛浮現出來,就被她自己打消了,她以前去過莉莉家裡,伊萬斯一家將房子裡裡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條,看起來乾淨又溫馨。

  阿娜斯卡忍著隱隱的反感,往酒吧裡面走了走。經常有麻瓜男人將視線直白地落到她身上——超出平時在三把掃帚,這令阿娜斯卡更加不舒服,她不禁懷疑瑪麗有沒有對她說實話,或許她的裝束依舊不適合混在麻瓜中。

  為以防萬一,阿娜斯卡捏緊被她藏在袖子裡的魔杖一段,隨時準備抽出來。

  “你好,小姐,你是第一次來嗎?”

  一條手臂突兀地橫在阿娜斯卡面前,差點讓她失去平衡。

  阿娜斯卡抬起頭,攔住她的是個男人,他的頭髮起碼摻雜了五六種顏色,手臂上張牙舞爪地纏繞著像是黑魔法烙印的深黑色圖樣,嘴裡還叼著一根雪茄。

  那個男的比她高,阿娜斯卡下意識地後退,她暫時不想和麻瓜發生什麼衝突。

  “不好意思,我要過去。”阿娜斯卡試著讓語氣顯得強硬,不過似乎對眼前的男子沒有效果。

  “別這麼不友好,我只是想請你喝一杯而已。我一向很擅長帶新人。”男人彎下腰,一下將自己的臉拉得跟阿娜斯卡很近,阿娜斯卡立刻聞到一股撲面而來的煙味。

  對方的腔調令她噁心。

  正當阿娜斯卡準備做點什麼時,男人的雪茄毫無徵兆地從中間斷成兩節,帶著火星的那一節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掉在男人的褲腳上。

  不知是不是錯覺,阿娜斯卡彷彿看見菸頭那個原本細小的火星,在一瞬間燃燒起來,簡直像個小火把。

  “該死!好燙!我的褲子!”男人大叫起來,他的褲腳和皮鞋都被那個火焰大得出奇的菸頭點著,他在慌張之下只好用另一隻腳狂踩自己,看上去挺痛的。

  只是這火固執地不肯熄滅,很快,男人就不得不開始在地上打滾了。

  周圍圍聚了一圈看熱鬧的人,不知誰終於接來一大啤酒桶的水,一口氣澆到男人身上,才終於撲滅這個小型火場。

  阿娜斯卡沒為這件莫名其妙的插曲遲疑幾分鐘,因為她在人群中瞧見了萊姆斯•盧平,連忙沖那個方向揮手。

  盧平很快注意到她,唯一點頭,指指一個角落,扭身離去。阿娜斯卡立即隱入人群,跟過去。

  他們終於在一個角落的座位上匯合,只有他們兩個面對面坐著,沒有別的人,當然也沒有狗。

  阿娜斯卡莫名有種希望落空的感覺,她左右看了看,終究還是做不到沉默。

  “西里斯,沒有一起來?”阿娜斯卡盡力很平靜地說,彷彿一點都不期待。

  盧平搖搖頭,壓低了聲音,警惕地道:“噓,別用那個名字。傷風本身挺想出來,不過我阻止了他。你知道,現在的情況下,謹慎一點總沒有壞處。”

  阿娜斯卡彷彿聽到很近的地方有人拿玻璃杯敲了敲桌子,但左右環顧都沒這樣的人。

  盧平顯然也聽見了這個聲音,他警覺地閉上嘴,站起來四處張望了一下,發覺沒有異樣才坐下。不過,再開口時,盧平的嗓音更低了。

  “……坎貝爾,你有沒有想過,小矮星彼得可能沒死?”

  “什麼?”阿娜斯卡微顫一下,她記得《預言家日報》上刊登過小矮星彼得被小天狼星炸得只剩一節小指,“那樣的爆炸……生還的可能性不太大吧。而且……魔法部不是找到了小矮星彼得的肢體碎片?”

  儘管小矮星彼得是那樣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可提到如此慘烈的死法,阿娜斯卡依然忍不住心底發涼,總覺得自己彷彿能聞到那股肉體燒焦後的濃烈的焦糊味,畢竟和小矮星彼得一起被炸死的,還有十三個無辜的麻瓜。

  出於對小天狼星盲目的信任,阿娜斯卡總覺得他就算氣瘋了也不會為殺死小矮星彼得,就連累那十三個麻瓜的。可她實在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來說明為什麼小矮星彼得將事情嫁禍給小天狼星就被炸死了,而小天狼星毫髮無傷。有一段時間,她甚至準備相信麻瓜新聞裡的說辭——這是一個湊巧發生在那裡的煤氣爆炸意外,小矮星彼得只是運氣不好。

  其實她應該找唯一倖存的當事人問問,可或許是因為不想聽到不想知道的答案,所以從未主動開口。

  最近在心底堆積起越來越多的害怕和擔憂,阿娜斯卡甚至有點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一個格蘭芬多了。

  “僅僅一節手指說明不了什麼。何況,為什麼其他麻瓜都有那麼多碎片,小矮星彼得只有一節手指?”盧平不自覺地有點激動,“我問過傷風了,他說那個爆炸是小矮星彼得自己搞的,傷風還沒來得及揮魔杖。我實在不相信彼得有那個勇氣自殺——他一直出奇得貪生怕死。”

  阿娜斯卡怔怔的,聽盧平繼續分析。

  “記得我跟你說過彼得的阿尼馬格斯是老鼠嗎?我們在想,彼得會不會是接著爆炸瞬間的混亂,進行了變形,使自己變成了老鼠,然後躲起來。你知道,那麼卑微的形態是很容易躲藏的。下水道、牆縫、垃圾箱……總之到處都可以,彼得可以隨便藏在他想藏的地方,萬一真讓他撿了運氣,搞不好還可以被收留到寵物店。”

  阿娜斯卡當然希望盧平的分析完全是正確的。在目擊者全都死亡的情況下,這可能是目前來說能快速讓小天狼星脫罪的唯一希望了。

  這還是阿娜斯卡幾個月裡,頭一回希望那個罪該萬死的小矮星彼得能頑強地活著。

  “我可以幫忙……”阿娜斯卡想了想,“我和一些別的寵物店還稱得上熟,可以委託他們留意。另外……我也認識一些老鼠。”

  不作為寵物的老鼠對於大多數家庭來說並不受歡迎,阿娜斯卡將她認識的大部分老鼠都養起來了,但依然有少數幾隻不願意被關起來飼養。阿娜斯卡偶爾還能從這幾隻老鼠嘴裡聽到一點不為人知的小道消息,它們甚至還為鳳凰社提供過情報。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盧平鎖著的眉毛終於舒展,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輕鬆微笑,“我就在想你能不能幫忙問問附近的老鼠,問問它們最近有沒有什麼新加入的……同類。”

  “小矮星彼得變成老鼠以後,是什麼樣子的?有沒有……照片?”

  “抱歉,沒有。變形以後,我們就都沒有手照相了。”盧平聳聳肩,他心情似乎比剛才好,甚至有餘力開個玩笑,“他是一隻灰色的大老鼠,長得不怎麼漂亮。既然現場的那節手指真的屬於彼得,那麼他應該還少一根爪子。”

  阿娜斯卡點點頭。

  兩個人對坐著,沉默了一會兒,氣氛頗為尷尬。

  “……你找到合適的工作了嗎?”阿娜斯卡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

  “還沒有,很少有單位願意僱傭狼人。”盧平說,“偶爾也有成功過,但他們在找到更合適的正常人以後,就不再需要我了。”

  阿娜斯卡看得出來,儘管盧平努力使自己的語氣更無所謂,實際上他的眼神仍透出幾分黯淡。

  阿娜斯卡突然想起來,在保護神奇動物課上,盧平的成績一貫不錯。

  “那個……我很冒昧,”阿娜斯卡斟酌著語氣,“我的醫院最近忙起來了,在我檢查動物的時候,經常沒有功夫估計寵物店……而且,那麼多動物,我也隱隱有點照顧不過來。實際上我最近一直在考慮多找一個人和我一起經營,如果你還不忙的話,願不願意過來幫我的忙?我們可以分獲得的收入……說實在的,利潤大概不會很多。不過,妮娜的午餐和下午茶都做得不錯。”

  盧平差不多有半分鐘沒有說話。

  阿娜斯卡在沉默中不由得不自在起來,她有些後悔提起這個話題了,也許她將幫助表現得太過明顯,會挫傷對方的自尊心。

  “對不起,如果你覺得不愉快的話,忘了我說的話吧。”阿娜斯卡低下頭,恨不得自己消失在原地。

  “不,我只是……不知該怎麼感謝才好。”盧平笑道,“我當然願意接受這個工作,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阿娜斯卡鬆了口氣。

  “我想我差不多要回去了,說真的,我不太肯定西里……傷風會老實地待在家裡,他上星期看上去很煩躁。”盧平無奈地歪了一下頭,“我擔心他一個人惹出什麼事情來。”

  “嗯,好。”阿娜斯卡忍不住想像了一下小天狼星一個人發悶的樣子,然後又不自覺地想起布萊克。

  差一點就微笑了。

  盧平站起來,和阿娜斯卡握了一下手,正要離去,又回頭道歉道:“對不起,我希望我選的這個地方沒嚇到你,這是我能想到的最不會招來魔法部的地方了……剛剛,你似乎遇到一點麻煩。”

  “沒關係。”阿娜斯卡道,她確實已經不在意那點麻煩了。

  阿娜斯卡猶豫了一瞬,問道:“我的打扮奇怪嗎?是不是不太像麻瓜?其他人好像覺得我不合時宜。”

  “不。”盧平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問,眼睛明顯得微微睜大了,“嗯……這話由我來講或許不太合適,不過……如果他們總是看你的話,我想是因為你很漂亮。”

  吃了一驚的人換成阿娜斯卡,她沒料到這個答案,也不太清楚這算不算是個誇獎。

  “……謝謝。”阿娜斯卡不太自然地回答。

  突然,她又聽到自己身邊那個悉悉索索的杯子碰撞桌面的聲音了,響動比剛才還要大不少。

  阿娜斯卡莫名地對這個聲音的來源感到在意,可盧平找的位置隱蔽而偏僻,周圍確實沒有人影。帶著若有若無的疑慮,阿娜斯卡一個人回到霍格莫德村。

  萊姆斯•盧平第二天就準時出現在霍格莫德村的門口,還背著一袋子書,都是關於神奇動物的。

  在阿娜斯卡驚訝地注視下,盧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學的都忘了,我想再回顧一下,或許能多幫一點忙。”

  阿娜斯卡立即同意盧平隨意使用她的書房。

  在酒吧裡,阿娜斯卡說的是實話,她確實快要忙不過來了。隨著寵物醫院和寵物店的名氣漸漸增加,每天預約希望她給寵物看病的人都很多,空閒的時間越來越少,像羅斯默塔女士拜訪那天那樣的悠哉空閒,是極少才有的。

  盧平的到來對阿娜斯卡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助力。他個性認真,又有耐心,對待動物也很友善。不過,可能是因為盧平身上多少有點動物的氣味,貓、兔子們一開始都不太樂意親近他。好在這種狀況並沒持續很久,等到盧平帶著食物出現,動物們毫不猶豫地忽略了他身上帶著的狼的氣息。

  男人的體力畢竟比女性要好,阿娜斯卡很費功夫的體力活全都由盧平代勞,她只需要完成那些揮揮魔杖的工作。

  久違的,阿娜斯卡這一天終於能準時坐下來好好吃頓飯了。

  多做一個人的伙食,妮娜高興得幾乎要暈過去了,她最喜歡在廚房裡忙得團團轉了,更別提之後還會多一個人稱讚她的廚藝。

  原本只是出於好意的幫助,但阿娜斯卡真真實實地發現了這些帶給自己的好處。另外,她意外地發現自己完全可以和盧平成為朋友。

  儘管盧平是小天狼星的朋友,但阿娜斯卡忽然意識到,她其實以前一直對這個人知之甚少。除了詹姆,她幾乎不和小天狼星熟悉的其他人有交集。

  萊姆斯•盧平跟小天狼星完全不同,他大多數時候溫和而安靜,但偶爾也有幽默感。大概跟他總是在看書有關,盧平的知識出人意料得淵博,知道的東西包括天南海北,不僅僅擅長阿娜斯卡所知的保護神奇動物。

  “你以前最擅長哪門課?”下午茶休息閒聊時,阿娜斯卡問。

  “大概是黑魔法防禦術吧。”盧平思考片刻才回答,“我因為自己是狼人的關係,在這方面下了很多功夫,以前還希望能從中找到控制的方法。”

  黑魔法防禦術……

  阿娜斯卡想起很久以前的某個星期六從現在的霍格沃茨學生,一個漂亮的拉文克勞,口中聽來的消息。

  西弗勒斯•斯內普早在半年前就被鄧布利多聘用為霍格沃茨的教授,讓他教授他最擅長的魔藥學,儘管斯內普非常最為想要成為一名黑魔法防禦術教授。

  那名小拉文克勞差不多一個下午都在抱怨斯內普給的魔藥課成績,她認為她的成品明顯要比其他人出色得多,但獲得的分數卻和另一個差點把鍋煮爛的斯萊特林一樣。

  她不斷地說起斯內普凹下去的蠟黃的臉,常年掛著的陰森恐怖的表情,還發誓要給傲羅辦公室打電話,舉報西弗勒斯•斯內普是一個漏網的食死徒。

  阿娜斯卡其實也疑惑過一陣子,為什麼斯內普沒有被關進阿茲卡班。據她所知,斯內普很早就有了追隨黑魔王的打算,在成為食死徒的人裡,他絕對是最早的一批。

  可鄧布利多為斯內普的人品擔保了。

  阿娜斯卡左想右想,也記不起來鄧布利多是什麼時候和斯內普建立起的堅定的信任關係。

  對於斯內普這個人,阿娜斯卡一直覺得自己無法對他瞭解得很清楚。

  他是莉莉的青梅竹馬,又是個斯萊特林;他好像對莉莉的感情很深,卻又走上跟她背道而馳的道路。

  波特夫婦隆重的葬禮上,斯內普並不曾露面。

  鑑於阿娜斯卡畢業後就沒有再見過斯內普了,也說不出他是不是對莉莉依舊懷有學生時那般濃烈的情感。

  琢磨半天,阿娜斯卡沒能想出什麼答案。

  等到關門時間,盧平告辭離去。阿娜斯卡久違得還能直起腰,在最近一段時間,這差不多是不可能的事。

  不知是不是因為盧平來的關係,今天院子裡的兔子好像特別活潑,家裡的熱鬧得都不太對勁了。阿娜斯卡時不時有種房子裡起碼有三個人的錯覺。

  盧平在她這裡工作了一個多禮拜後,這種感覺更明顯了。

  每次盧平抵達後不久,兔子們就會前所未有地沸騰起來,在草地上打滾亂跑。而且大多數時候,盧平那時並沒有在照顧兔子。

  另外一個明顯的變化,阿娜斯卡院子裡的那些破壞籬笆和草坪的地精,竟然也自發自主地舉家遷走了。地精們像是被什麼人或動物硬生生從土裡拽出來的,被甩了好幾個來回後扔出去,總之個個面色驚恐糊裡糊塗。

  證據就是留在地上的一個個拔過蘿蔔般的凹坑。

  阿娜斯卡原本以為是盧平幫的忙,結果盧平否認了。接著她不由得想到小天狼星,但又迅速在腦中刪去這個猜測。有可能嗎?小天狼星跑到這個隨時會有攝魂怪出現的地方?

  不過,她的確很久沒有見到小天狼星了。

  阿娜斯卡總是刻意讓自己的想法遠離西里斯•布萊克,可顯然收效甚微。以至於,現在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到底在顧忌些什麼,只是直覺害怕見到他。

  這個月,羅斯默塔女士對阿娜斯卡關心得要命,恨不得一天拜訪她十次,確認她依舊健康完好,沒有被突然切去哪一塊。

  羅斯默塔女士並不清楚盧平是狼人,她像是對這個青年很是看好。

  “你們為什麼不在休息日一起出去玩玩呢?”羅斯默塔女士親切地建議道,“培養一下感情——不管哪個方面——都是有利的。”

  她話音剛落,一陣來路不明的風就刮走了她的手提袋和帽子,手提袋裡有她的魔杖,羅斯默塔女士不得不邁開雙腿去追它們。之後的五個小時內,三把掃帚酒吧的女主人都沒有再出現。

  對於阿娜斯卡來講,這似乎是一段清閒又充滿希望的時光。

  如果小矮星彼得沒有死的話,那麼只要抓到他,再逼他去魔法部陳述自己的罪刑,就能證明小天狼星的清白。

  然而,她的老鼠朋友們的歸來,將這份原本就算渺茫的希望變得愈發難以實現。

  疲憊的老鼠群在一個深夜到來,它們告訴阿娜斯卡,它們已經召集所有願意幫忙的老鼠,踏遍了英國的大街小巷,最近半年遷徙來的來路不明的灰老鼠以成千上萬計,其中斷了至少一根腳趾並且體型相對較大的,起碼有兩千多只,如果僅僅考慮倫敦,也有七百隻左右。

  那麼多老鼠,光是想像就令人頭皮發麻的畫面。

  阿娜斯卡嚥了口口水,最終還是做出決定。她放下一大塊奶酪作為犒賞,告訴它們:“將那些灰老鼠全部帶到……這裡來,謝謝你們。”

  老鼠們抱住奶酪,綠豆般的黑色小圓眼睛互相對視一會兒,這才對阿娜斯卡鄭重地點點頭。

  阿娜斯卡打開大門,放它們離去。老鼠們扛著超出它們身體大小的奶酪,困難地鑽進下水道裡消失不見。

  那一晚的月色格外明亮,宛若一把明梭掛在漆黑的夜簾裡,襯暗了星光。

  下一個滿月,即將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一章頂兩章!!

  表揚我Q口Q!!最近留言很少心都碎成渣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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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з」∠)_話說昨天得知一個驚人的消息。

  當時英俊的本大爺剛剛泡完學校第一大美妞圖書館女士,頂著漆黑的夜色回到寢室,跟我玩得近的小美妞告訴我,我們寢室的萌妹紙已經搞定了一位騷年,是跟她學生會裡同一個部門的漢子。

  當時我就震驚了,因為我跟萌妹紙也是一個部門的,但我連部門裡的人臉都沒認全,更別提名字……

  = =以至於萌妹子告訴我那位騷年的名字時,我根本沒想起來是哪個啊!!!Σ(っ °Д °;)っ

  總之我被震驚了啊,今天整個人都處於震驚之中啊Σ(っ °Д °;)っ

  我本來以為如果寢室裡有人進入戀愛,起碼先曖昧兩個星期,然後我們加油打氣;接下來告白階段,我們歡呼喝彩;熱戀階段,我們還能聽個八卦啥的。

  這麼平淡迅速不科學啊!!!┌(。Д。)┐


☆、第六十五章

  尚未等來可怕的大波老鼠群,又有一件不那麼如意卻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了。

  一天工作結束後,盧平慘白著臉色告訴阿娜斯卡,他必須得休假一個禮拜了。

  由於他平時看起來著實沒有任何異常,阿娜斯卡都要忘了盧平是個狼人,重新想起這件事,她當然要給盧平放假。

  盧平臨走時好像顯得有些擔心,對她道:“最近幾天,不知怎麼回事,好像遊蕩在附近的攝魂怪變多了……我遇到那些傢伙兩三次。你要是單獨出門的話,多備幾塊巧克力。”

  阿娜斯卡點點頭,她也發現霍格莫德村裡零零落落地出現越來越多的攝魂怪,原本僅僅在村莊邊緣才會偶爾碰見一兩隻,可最近幾天,攝魂怪都快飄進學校裡了。阿娜斯卡不止一次聽見村民們在抱怨那群攝魂怪帶走了好心情,還讓他們的生意也受到連累。

  滿月到來,盧平跑去作為一隻狼度過他的假期,寵物店再次恢復成阿娜斯卡一個人料理全部事務。

  習慣了兩個人一起工作,阿娜斯卡原本以為當這些繁亂全部都堆到她一個人頭上,她會變得料理不過來。可事實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切並沒有想像得那麼艱難。阿娜斯卡剛剛處理完小貓們的事情,轉眼就發現貓頭鷹嘴裡已經有了田鼠,兔子們的飼料箱塞得滿滿的,甚至連蟾蜍都安安分分地蹲在泥地上鼓腮幫子。阿娜斯卡驚訝於自己竟然還什麼都沒動手,就無事可做了。

  如果說,她此時再看不出什麼端倪,那未免也太過虛偽。

  阿娜斯卡心臟跳動的速度令她喘不過氣來,她捂著胸口從院子跑回房子裡,將外面“營業中”的提示牌換成“休息中”,扣上門,鎖上窗,將所有的窗簾都緊緊閉合。

  慢慢地舒出一口氣,阿娜斯卡壓著嗓子,輕聲試探地問道:“西里斯?”

  沒有回應。

  阿娜斯卡對著靜謐的空氣沉默了半分鐘,接著道:“西里斯?我覺得你在這兒……”

  這一次沒有讓她等太久,西里斯•布萊克在距她不到兩米的地方顯出形態來,手裡拿著魔杖。

  很明顯,小天狼星用了什麼能隱藏自己的魔法,一直就潛伏在附近。

  阿娜斯卡近乎失聲,她在這一瞬間,絕對是害怕多於驚喜——並不是害怕小天狼星,而是害怕攝魂怪將小天狼星帶走。這份恐懼在頃刻就佔據她的整個大腦,幾乎讓她下意識地停住呼吸。

  小天狼星對他笑了笑,輕鬆地聳了聳肩,道:“意外嗎?”

  “你怎麼會來這裡?”阿娜斯卡瞬間就明白過來最近把攝魂怪吸引到附近的罪魁禍首是誰,她嚇得聲音發顫,“快回去,用阿尼馬格斯……外面全是攝魂怪。”

  “沒關係,它們找不著我。”小天狼星無所謂地挑了一下眉,“我每天都來,那群笨傢伙從來沒發現過。”

  小天狼星此時的樣子,簡直和學生時代毫無區別。

  阿娜斯卡一時不知該從哪裡說起,顯然,小天狼星必須立刻離開這個隨時會有攝魂怪和傲羅的地方,他的決定太草率了。

  如果正對著一面鏡子,阿娜斯卡毫不懷疑她會看到裡頭面色慘白的自己。她幾乎能聽見攝魂怪越來越近的聲音。

  “回去!”阿娜斯卡情急之下拔高音量,“沒時間猶豫了,快走,以後別再來!”

  小天狼星掛著的笑容,在阿娜斯卡的目光下,一點一點地消失,他垂下肩膀,煩躁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又要趕我走?我因為想要見你才來的……”

  小天狼星頓了頓,接下來的字他像是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這幾天,你總對萊姆斯笑得那麼開心……我明明做得沒有比他少,可你甚至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阿娜斯卡這幾天從來沒看見過他,當然,她也一點都沒考慮或期望過會在這裡看見小天狼星。他或許是用了某種隱身的魔法,或許是去哪裡買了隱形衣,也有可能就是用的詹姆那一件——那件近乎完美的隱身衣自詹姆過世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了。

  總之,小天狼星毫不顧忌攝魂怪,一直在她周圍徘徊,現在,他的話似乎已經十分直白。

  阿娜斯卡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種她不敢過於期待的可能性,也許有那麼一絲幾率……他們是在互相思念的。

  不過,他們最好還是找個更加安全的地方好好談談。

  阿娜斯卡盡全力舒緩了自己的呼吸,調整一下心態,她抬頭直視小天狼星的那雙深灰色的眼睛,試圖對他自然地微笑一下,“謝謝你幫我,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送你回去……你先變成阿尼馬格斯。”

  小天狼星的表情似乎緩和了一下,但仍帶著幾分不甘和不情願。

  他的整個身體猶如橡皮一般發生變化,衣服融入體內,體型變大拔高、長出長毛,手指退縮變成帶有銳爪的腳掌。小天狼星整個人向前俯身,變為四足站立。

  阿娜斯卡眼前再也沒有小天狼星這個人,取之以待的是她朝夕相處好一陣的黑色大狗。

  這是她頭一次親眼見到一個阿尼馬格斯巫師的變形過程,還是在這麼近的距離……這是一個極其複雜的魔法,難以想像裡面涉及到多少種困難的變形術。

  如果不是在爭分奪秒,阿娜斯卡簡直希望小天狼星再將過程完整地演示一遍。

  阿娜斯卡回過神,警惕地將窗簾拉開一條足以窺探外界的細縫,細碎地落盡屋內的陽光頗有幾分刺目,她眯了眯眼睛,外頭的景觀沒有什麼異狀,並未出現那群披著黑色破斗篷的怪物。

  如果幸運,他們或許能在不跟攝魂怪打交道的情況下離開霍格莫德村。

  阿娜斯卡緊張的神經微微放鬆,她本想像過去數個星期一樣,拍拍布萊克的腦袋和身體,可在她的指尖觸及黑狗蓬鬆的軟毛前一秒鐘,阿娜斯卡猛然醒悟,趕忙縮回手。

  他是真正的西里斯•布萊克。

  “我們走。”阿娜斯卡總有幾分底氣不足。

  走出門外時,小天狼星的前腳微微遲鈍了一瞬,接著才跟上阿娜斯卡。

  沿路碰上兩三個關係較親近的鄰居,他們熱情地跟阿娜斯卡打招呼,見她身後跟著大狗,也沒覺得奇怪。

  “真是好久沒見你帶它出來散步了。”其中一人隨口道。

  對方無心的話,卻令阿娜斯卡頗為尷尬,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在她身側的動物究竟是誰。

  不知是不是因為焦慮,阿娜斯卡總感覺出村的路比以往要漫長的多,哪怕她不斷將腳步加快、再加快,石板路似乎可以無限延長,出口彷彿近在眼前,卻總也走不到頭。

  阿娜斯卡的額頭滲出點點細汗,她心裡七上八下,被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所籠罩。

  冰冷、絕望、痛苦,莉莉和詹姆死去的樣子毫無徵兆地開始不斷浮現在腦海裡,畫面由彩色轉為灰白,一股難以言喻的可怕的蒼涼,順著阿娜斯卡的皮膚,往裡滲透,一直蔓延到骨髓之中。

  ……這個情況太不對勁了。

  阿娜斯卡剎住腳步,她克制住恐懼用力轉過頭——

  攝魂怪。

  兩隻攝魂怪正跟在她後面,不曉得跟了多久,它們恣意地四處散播令人不快的詭異氣氛,像是以此為樂。

  阿娜斯卡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她飛快地舉起魔杖,努力喚起心底最令她溫暖快樂的回憶。

  銀白色的巨大動物落在地上,毫不遲疑地像攝魂怪衝過去。

  阿娜斯卡總是重新感覺到了溫度,壓在心口的巨石也被移去,她長長地舒了口氣,但不敢放鬆警惕。

  兩隻攝魂怪會來找她,說不定再過幾分鐘,就是十幾隻。

  阿娜斯卡不敢耽擱,連忙加快步伐往前走,走了幾步,她才發現小天狼星並沒有跟上來。

  她回過頭,毫無準備地恰好與他對視,頓時一頓。

  小天狼星黑色的眸子裡湧動著一種阿娜斯卡並不熟悉的情感。

  阿娜斯卡這才意識到,小天狼星看見了她的守護神。

  一個長著健壯的四肢、蓬鬆的長毛、鋒利的牙齒、漂亮的尾巴的守護神,雖然,不是黑色的。


☆、第六十六章

  被小天狼星看見守護神的形態,幾乎與當面對他訴說愛意毫無區別。

  阿娜斯卡此時的心情,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就好比是五年級時那個最為晶瑩剔透的聖誕節,家養小精靈在禮堂的天花板上掛上一叢叢綠油油的美麗的槲寄生,小天狼星牽著她的手走進去,而她盯著從上方垂下的那種有特殊含義的植物,對或許隨時會降臨的她的初吻忐忑不安。

  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攥得生疼,阿娜斯卡不敢再直視黑狗的那雙具有西里斯•布萊克氣質的眼睛,她倉皇地別開視線,試圖掩飾自己的不安。

  於是,臉上的熱度愈發不容忽略。

  這幾秒鐘漫長得彷彿能被拆分成好幾個世紀,阿娜斯卡察覺到旁邊的狗形態的變化,可是不敢回頭。

  阿娜斯卡想要逃走,同時理智也在提醒她,攝魂怪隨時會回來,這裡不安全,可是她的雙腿彷彿被鎖鏈禁錮在原地,令她動彈不得。

  等到比她高大的男人的陰影覆蓋她的時候,這種盤踞在心中的驚慌的感情,更加強烈得無法忽略。

  另一個人的溫度貼近,小天狼星將一手環在她的腰上,另一手想要將她按在胸口。

  阿娜斯卡試圖掙扎,可她能使出的力量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根本無法與對方的力氣,或是她心中的隱隱期待相比較。

  西里斯•布萊克的氣息環繞著她,阿娜斯卡以為自己對這一切早已生疏,可她的身體顯然比她所認為的更加善於記憶。

  心跳、呼吸,都和過去一模一樣,熟悉得令人想要流淚。

  “為什麼拒絕我?”小天狼星略帶笑意的聲音從近在咫尺的地方發出,“告訴我,剛剛那個……是什麼?別說是萊姆斯,嗯?”

  他明明是看清楚了才明知故問的,阿娜斯卡簡直有點要生氣了。

  不過,小天狼星似乎也並沒有要得到答案的意思,他一隻手捧著阿娜斯卡的臉,讓她正視他的眼睛。

  跟阿娜斯卡想像得不同,小天狼星已經沒有在笑了,相反,他的表情嚴肅而認真,這和他大多數時候都不一樣。

  “阿娜斯卡,我們回到以前那樣……行嗎?”

  阿娜斯卡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小心翼翼。

  無法拒絕。

  可也說不出接受。

  見她沒有反應,小天狼星等了一會兒,便不準備再等下去,他彎下腰,托起阿娜斯卡的臉頰,眼睛像是要合上。

  靠近,靠近,然後,越來越近……

  小天狼星的面容已從清晰轉為模糊,阿娜斯卡幾度差點迷失在恍惚之中,終於,在兩人的嘴唇相觸之前,她不曉得哪裡冒出的氣力,猛地推開小天狼星的肩膀。

  阿娜斯卡後退兩步,顧不得自己兩頰通紅。

  小天狼星顯得有點無措,他望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好一會兒,不知道做錯了什麼。

  “別……在這裡。”阿娜斯卡腳下軟綿綿的,使勁盯著兩人之間細小的地面,聲音彷彿不是她自己的,“攝魂怪還在附近……”

  小天狼星,在聽到這句話後,呆愣了足有十幾秒,繼而失笑。

  他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字慢悠悠地道:“別怕它們,你知道嗎,我現在的心情,起碼能放出一百個守護神……”

  阿娜斯卡不管他能放出多少守護神,她在努力地抵抗對方鍥而不捨地靠近。

  這一次,她沒有再成功。

  帶著懷念的輕柔的吻落在唇上,這份溫度真實到難以承受的地步。如果沒有小天狼星托著她的腰,阿娜斯卡幾乎站不穩。

  從十七歲到二十二歲,他們分開得太久,熱情是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被點燃。

  等到這一吻結束時,阿娜斯卡的手已經不自覺地環住了對方的脖子,腳尖不知何時踮起,心裡也再沒有什麼可抗拒的了。

  小天狼星低垂著眼瞼,輕輕舔舐一下自己的嘴唇,算是為這些年兩人自以為的相互單戀做個總結。

  腳下踩得好像是棉花,阿娜斯卡只剩下一個念頭:幸好這裡沒有人。

  至於攝魂怪……如果是在這一刻,她有自信釋放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的守護神。

  “我們移形換影,這比走著快。”小天狼星留戀地摩擦著阿娜斯卡的手掌,“萊姆斯會嚇一跳的,我們得快些,趁他還有意識。”

  阿娜斯卡控制不住微笑了,小天狼星的態度,讓人覺得他們急於離開不是在躲攝魂怪,而是為了向好友宣佈復合的喜訊。

  他們互相牽著彼此,移形換影。

  下一秒,阿娜斯卡眼前的就不是霍格莫德村的外圍了,而是萊姆斯•盧平的家。為了討論如何給小天狼星洗脫罪名,阿娜斯卡已經有幸來過幾次,因此並不陌生。

  作為一個單身男人的房子,它的裝潢很簡單,只有普通的舊家具和少數日用品,能夠瞧見的,幾乎沒有值錢的東西。盧平因為難以找到長久的謀生手段,經濟並不寬裕,一直過得頗為落魄。

  要是從屋子內走出去,就會發現房子坐落於荒無人煙的野外,十幾公里內都很難找到別的人家。這本是為了防止他變身成狼人時傷到無辜的人,可如今用來藏匿小天狼星,竟也意外地可行。

  “萊姆斯!”小天狼星興奮地喊著。

  事實上,不用他叫,滿臉憂容的萊姆斯•約翰•盧平已聽到響動從房間裡出來了。

  他的臉色比前幾天跟阿娜斯卡請假時還要蒼白,瞧起來虛弱無力,像是大病之中。

  “你去哪兒了?”盧平極為緊張地說,“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你最好別再出……”

  他的話,在見到阿娜斯卡跟小天狼星交握的手的一瞬間戛然而止。

  “哦,”盧平的語調驚訝地上揚了一下,“和好了?這倒是件好事,我還以為會再等一陣子呢。”

  阿娜斯卡的心臟依舊沒恢復正常的旋律,盧平篤定的話,更令她頗為不好意思,只得彎起嘴角笑了一下。對她來講,這時再也沒有比笑更容易的動作了。

  小天狼星的手指偷偷劃過她的手心,阿娜斯卡分不清這個動作是不是故意的,只是當她轉過頭時,便正對上小天狼星飽含笑意的眼睛。

  儘管是個危險的滿月,可這天傍晚到來前,他們還是決定要飛快地慶祝一下。三個人將臨時能湊出來的東西都聚在一起,勉強算是一頓豐盛的下午茶。許久沒有出現過的快樂渲染了每一個人,連盧平蒼白的面頰都浮現出一絲紅潤。

  盧平在吃東西時才瞭解到某位布萊克先生每天都跟在他身後出門,然後一整天在攝魂怪鼻子底下晃悠的事,嚇得差點沒有砸掉茶杯。因此,他終於意識到,他對小天狼星自控力的信任未免太過盲目了,這個有時衝動過頭的格蘭芬多,說不定比一個狼人更需要被關起來。

  大概是為了躲避盧平隨時爆發的怒火,小天狼星主動跑去收拾餐具。

  盧平掃了眼小天狼星忙碌的背影,道:“他看起來比前幾天開心多了。”

  “……其實,我也是,很開心。”阿娜斯卡抿著嘴唇承認了,她本人都難以置信自己竟坦率地承認這些。

  “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盧平溫和地說,“實際上,如果沒有你的話,我能想像西里斯會成為一個怎樣的人:一個無所畏懼浪子、對女人無往不利、遊戲人間、對什麼事都不走心。你被斯內普的魔咒誤傷那次,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害怕。但願你不介意我接下來的話,其實,他剛開口對我們說他愛上你的時候,我從沒相信過那是認真的,我以為他只是又無聊了,而你看上去是個不錯的新消遣。我暗地裡替你擔心過一陣子。不過,跟我不同,詹姆相信了,他大概真的比我更瞭解小天狼星。”

  阿娜斯卡一時接不上話。

  “我認為你帶來的是好的影響……希望確實如此,並且一切都能順利進展……我是說真的。”盧平儘量使他的語氣顯得懇切。

  簡單的聚會在太陽落山前結束,小天狼星想親自把阿娜斯卡送回霍格莫德村,但另外兩人沒有一個同意這麼冒險的想法。

  於是退而求其次,小天狼星將阿娜斯卡送到壁爐邊,盧平特意離得較遠,好給他們單獨說話的時間和空間。

  “我今晚必須要照顧萊姆斯,你知道,他一個人的話會很難熬。”小天狼星聳了聳肩膀,“別露出那麼擔憂的表情,這事兒我從五年級起就一直做,萊姆斯不危險。”

  小天狼星幾乎撫摸了阿娜斯卡手指上的每一寸皮膚,接著在她嘴角上落下一個淺吻。

  “晚安,回去以後,做個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OTL大學果然能教會我們很多東西……

  比如說……

  我現在終於理解什麼叫月底地主家都沒有餘糧了啊!!【捶地!!

  #如何用口袋裡剩下的50塊錢和飯卡里的150塊度過接下來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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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打算讓小天狼星誤會守護神是萊姆斯的=L=

  不過後來我果然懶得寫,還是跳大綱了=L=。

  ╰(*°▽°*)╯既然復合了,根據我碼字多年的經驗,有一部分妹子大概要棄文了。

  所以——

  如果願意的話,請收藏一下我的專欄吧,不勝感激Q3Q。
信手寫下幾行詩句,最押韻的,竟然是我的嘆息。
我是九霄,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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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阿娜斯卡第二天天亮就往盧平的房子跑,毫不意外的,她見到了一身狼狽的小天狼星布萊克和萊姆斯•盧平。

  他們昨晚一定沒有好好留在房子裡,兩個人身上沾滿枯葉草葉,很狼狽。阿娜斯卡進去時,他們正在處理臉上和手臂上的劃傷。

  “早安,阿娜斯卡。”小天狼星興高采烈地揮了揮手。

  盧平也轉過頭,虛弱地微笑了一下。

  印證了昨晚的並不是全是夢境,阿娜斯卡頗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眼神在她自己都不曉得的情況下,變得愈發溫柔。

  為了避免驚嚇到其他霍格莫德村的巫師,阿娜斯卡和老鼠們約定好,將全英國所有的符合條件的灰老鼠都集中到盧平居住的這個山頭。

  這裡荒僻無人,空間又較為廣闊,足夠他們施展拳腳。

  他們三個人對洗脫小天狼星的罪名的願望實在太過迫切,哪怕盧平其實極為需要休息一下,可依然一同決定迅速開始搜查那些老鼠。

  很明顯,如果裡面真的有小矮星彼得,那麼他一定不願意見到盧平或是小天狼星中的任何一個人,所以這一回,為了確保沒有任何一隻灰老鼠能逃脫,阿娜斯卡的老鼠們說服了英國境內的野貓。

  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貓鼠聯合,一夜之間幾乎所有的灰老鼠在大不列顛島消失,這一場古怪的動物大騷動甚至上了麻瓜的早間新聞。

  小天狼星和盧平處理完傷口,阿娜斯卡給等在附近的小老鼠發了信號。

  最先圍聚到周圍的是野貓,它們圍成一個相當巨大的圈,霎時滿山都是喵嗚喵嗚的叫聲。

  一小撮老鼠,趕著一片灰老鼠進入了圈內。有野貓看著,灰老鼠們嚇得渾身打顫,卻沒膽子逃出去,當然,大約也逃不出去。

  不一會兒,成片的灰老鼠將野貓圍成的圈塞得滿滿的。

  “數量比想像得少,”盧平端詳了一下窗戶外頭漫山遍野老鼠的情形,“還可以,動作快一點,三天應該可以檢查完了。”

  阿娜斯卡嘆了口氣。

  “……這不是全部。”她努力迴避另外兩個人的視線,因為自己也不想說出到底有多少老鼠要被檢查,“這裡只是三分之一。”

  “也不算特別多,來吧,我們早點開始。”小天狼星自然摟過阿娜斯卡的肩膀,笑著說。

  “我和阿娜斯卡,沒有你。”盧平指了指小天狼星,“老鼠們鬧出的響動已經夠大了,你最好變成狗,然後在房子裡留著,隨便你做什麼,但別出來。”

  小天狼星的笑容僵在臉上。

  “這不公平,難道找小矮星彼得不該是我的事?”小天狼星爭辯道。

  “不行,你不能再出門了。”盧平的態度堅決,“外面有一大群攝魂怪正在找你。”

  小天狼星聳肩,道:“那些東西沒什麼好怕的,我隨便就……”

  “他們會引來傲羅。”盧平耐心地解釋,“我們還沒有證據為你脫罪,我猜你知道魔法部會怎麼對待擅自逃離阿茲卡班的人……”

  小天狼星打斷他,懷抱著希望看向阿娜斯卡,“替我說句話,你不是這麼想的,對吧?”

  阿娜斯卡的想法跟盧平一樣,沒有什麼比小天狼星的安全更重要。

  但是,在那雙深灰色眼睛的注視下,她竟發覺自己真的動搖了,阿娜斯卡根本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請求。

  出於心虛和理智,阿娜斯卡迅速移開視線,低下頭盯著腳尖。

  這下,小天狼星的肩膀真的耷下來了。

  “你們不能把我排除在外。”他說,“我要親手把那個該死的……”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盧平堅持道,“我們中午回進來吃午飯,要是太無聊,你可以替我收拾收拾屋子。”

  小天狼星像是急切地想要再爭取一下,但他的話突然被什麼堵住。

  他忽然平靜下來,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好吧,也行,我來看家。”

  小天狼星俯身親了一下阿娜斯卡的額角,才松開她,接著便像毫不在意一樣往裡屋走去。

  盧平跟阿娜斯卡離開房屋,他鄭重地鎖上了門。

  阿娜斯卡猶豫了片刻,才開口:“萊姆斯……我總覺得小天狼星他答應得太輕巧了。”

  “顯而易見,”盧平贊同地點頭,“一會兒他就會試著用他的那些小把戲從裡面溜出來,還以為我們不會發現。看著吧,今天不會那麼容易了。”

  果然,一個上午阿娜斯卡都沒感覺到有別人的氣息在自己附近,而中午吃飯時,西里斯•布萊克萎靡不少。

  短暫的休息結束後,他們兩個繼續回去處理灰老鼠,小天狼星沒再提要出來的事,他跟這個房子較上了勁。

  篩選灰老鼠是個相當累的工作。兩個人之中,只有盧平知道小矮星彼得變得老鼠究竟長成什麼樣,阿娜斯卡只能從他的描述中排除一些完全不一樣的,剩下的,只能一隻一隻驗證。

  盧平告訴了阿娜斯卡逼迫阿尼馬格斯顯形的魔咒,但她還沒有練得很熟練,時常會出現失敗。理所當然的,兩人之中的主力成了盧平,他的效率比阿娜斯卡高得多。

  不斷的重複使用魔法是非常疲憊的事,阿娜斯卡累得氣喘吁吁的,盧平更是汗流浹背,他的身體尚未恢復完全,高強度的勞動對他而言過於勉強。

  更令人精神不振的是,沒有任何一隻老鼠表現出他是個巫師的跡象。

  “……有幾隻老鼠長得很像彼得,”盧平垂下魔杖,“可他們不是……或許我們真該把小天狼星叫出來。我作為狼人的時候總是很容易失去理智,小天狼星對彼得的印象應該比我深得多,他也許能一眼認出來。”

  阿娜斯卡調整了一下呼吸,她心裡的恐懼其實比表現出來的要強。他們手裡沒有任何證據能表明小矮星彼得活著,如此興師動眾僅僅憑藉著他們的猜測。

  要是將所有的老鼠都查遍,依舊沒有小矮星彼得的影子……

  她不願意想下去。

  目前能做的,只有抓進眼前的這根稻草。

  快到傍晚,心情愉悅的小天狼星出現在兩人面前,他過去錘了一下盧平的肩膀,“你的這個魔咒弄得真不錯,萊姆斯,我費了不少勁。”

  “我還指望它能多困住你一個禮拜的。”盧平頭疼得苦笑,不過目光中絲毫沒有不悅,“快進去吧。”

  從下一天開始,小天狼星出來的頻率就高得多了,儘管盧平每天都費盡心思要想個把他困在裡面的法子。他們兩個男孩子似乎將這當做了一種挺不錯的遊戲,而小天狼星也確實以此打發掉不少一個人的時間。

  然而,隨著尚未檢查的灰老鼠的數量漸漸減少,阿娜斯卡的擔憂已經快到藏不住的程度,盧平亦愈來愈無法掩飾過度勞累的憔悴了。

  “聽著,你們讓我出來幫忙。小矮星彼得那個醜陋的模樣,我閉上眼睛都能認出來。只要他還活著,就必須交給我,讓我親手解決。”小天狼星提到小矮星彼得,總是不自覺地咬牙切齒,“不用理其他的,不管是傲羅還是攝魂怪,他們找不到這兒的。”

  阿娜斯卡早就在小天狼星的一再要求下,隱隱動搖,她一向不擅長拒絕這位布萊克先生,在任何方面。

  終於,盧平長嘆一口氣,僵硬而艱難地點點頭。

  小天狼星差點高興地歡呼起來,而盧平擰著眉頭,嚴肅地提醒:“你不能在外面超過一個小時。”

  小天狼星根本沒聽見盧平在說什麼,他已經將阿娜斯卡舉了起來。

  阿娜斯卡被轉得頭暈,她大概清楚,其實小天狼星其實不那麼在意脫罪的事,他更在意怎麼給波特夫婦報仇。在萊姆斯提出來前,他似乎也沒有考慮過小矮星彼得還沒死,所以,對這件事本身就持有可有可無的態度。小天狼星的反應激烈,只是這陣子被關在屋裡悶壞了,尤其是她跟盧平在院子裡時,整個屋子就只剩他一個人。

  犬類動物很少有善於忍受寂寞的,也不能不帶它們出去散步。

  儘管小天狼星並不是真的大狗,可他的阿尼馬格斯總能反應一些關於他個人的特性。

  小天狼星將阿娜斯卡抱舉著吻了吻,絲毫不顧及盧平在場。阿娜斯卡有點尷尬,但是另外兩個男性似乎都不怎麼在意。

  自從恢復情侶關係,小天狼星便熟練地記起所有他學生時常做的事,而且因為過於漫長的分離時間,他的熱情高漲,僅僅過去幾天,阿娜斯卡已感到招架不住。

  小天狼星加入檢查灰老鼠的隊伍後,效率一下提高不少。

  正如盧平說的,小天狼星對小矮星彼得的模樣刻骨銘心,另外,他本身作為一個阿尼馬格斯,就較其他兩人更為擅長逼迫阿尼馬格斯的方法。

  密密麻麻的鼠群以肉眼足以分別的速度變得稀稀落落。

  那群被檢查後的足部殘疾的老鼠們,有些重新獲得自由,有些運氣不好的則成了守在一旁的飢餓的野貓的食物。

  接下來,當最後一隻缺了腳趾的灰老鼠被從鬍鬚檢查到腳趾,最讓阿娜斯卡害怕的事依舊發生了——

  沒有小矮星彼得。

作者有話要說:我在捉摸結婚生孩子的事兒了……

  星期六真是難得的不忙,我作死的用口袋裡的五十塊去看了電影=_=

  導演的腦洞真大……看完以後我的腦洞也大開了,腦子冒出一個好梗。

  =L=已經記錄,以後有機會就可以寫了。

  =L=以後真的只能吃食堂了,借這個機會不吃晚飯減肥吧orz……


☆、第六十八章

  理論上講,全英國的流浪灰老鼠都已經集中在過這個狹小的山頭了。

  阿娜斯卡的心底透出一股涼意,一時不知何去何從。

  小天狼星聳了聳肩,“看來彼得已經死了。”

  “……也許,”盧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但……他會不會是藏在什麼普通人找不到的地方……或者,有什麼家庭把他當做普通老鼠,收養了他?”

  “別開玩笑了,彼得不會有那個能耐的,有什麼家庭會收養一隻丑成那樣的老鼠?又不是貓和貓頭鷹,老鼠什麼用都沒有。”小天狼星不以為意。

  西里斯•布萊克看上去非常平靜,小矮星彼得的死似乎沒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最難過的反而是阿娜斯卡,她的心情不可控制地沉入谷底,話語被卡在喉嚨口,一直保持著沉默。

  阿娜斯卡付給野貓們還有幫忙的老鼠們一些食物作為回報,表示了答謝,好將它們遣散。

  小天狼星將雙手揣在口袋裡,在一旁註視著她。

  等阿娜斯卡終於處理好所有的事,天上早已掛滿星星。

  小天狼星拾起她的一縷頭髮,捏在手中細細把玩,語氣輕鬆地說:“阿娜斯卡,別那麼擔心,你笑起來比較好看。”

  阿娜斯卡無法開心起來,她比以往都更加希望小天狼星恢復自由,迫切地想與他一起行走在明媚的陽光下。終於可以不再用工作來麻痺自己,阿娜斯卡很久沒有對未來有這麼多的暢想了,他們原本可以做更多的事。

  不過,因為小天狼星的一句話,她還是試圖彎一下嘴角,只是頗為低落。

  “……以後只能像鄧布利多校長說的那樣,等魔法部……不再那麼執著於食死徒,願意坐下來和我們好好談了,再撤銷你的通緝令嗎?”阿娜斯卡用力抿著嘴唇。

  “這又不礙什麼事。”小天狼星已將放在她頭髮上的手移到腰上,“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他們找不到我。”

  阿娜斯卡聽不出他話裡的篤定是真的自信,亦或是為讓她安心才裝出來的。

  小天狼星想了想,說:“等霍格莫德村那裡的攝魂怪稍微少點,我再去幫你的忙。要不我到其他地方去玩玩,把它們引開?”

  阿娜斯卡被他這麼隨意的發言嚇得不輕,連忙拚命搖頭。

  小天狼星失笑,彎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無論心裡如何不安,阿娜斯卡暫時沒有別的為小天狼星洗清冤罪的方法了,而盧平同樣沒有。

  他們所關心的西里斯•布萊克本人,一點兒都不在乎這件事的結果,反倒是看起來最開心的。

  他已經變得很擅長照顧阿娜斯卡的兔子和貓,原本離家出走後,哪怕獨居,小天狼星在烹飪方面依然不怎麼樣,而跟盧平住了一陣子後,大約是因為負責了兩個人的伙食,他的廚藝竟然有了顯著的提高。

  小天狼星居然真的在被通緝的狀況下,試著認真地生活。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又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探望哈利的時候。

  在第一次探望哈利後,阿娜斯卡明面上暗地裡都去偷偷看過哈利,遠遠超過鄧布利多限定的次數。從學生時代起,她就不是個善於違抗命令的人,但對於哈利,阿娜斯卡實在無法忍受一個月僅有一次見面,哪怕每一次見到那個莉莉和詹姆的孩子,都只能加劇她潛藏在心底的心痛。

  明面上,她可以在阿不思•鄧布利多知道的情況下,正大光明地去敲門,而佩妮從未給她開門過。於是阿娜斯卡漸漸習慣了出入德思禮家的窗戶。

  十二月底時,阿娜斯卡曾試圖給哈利送點正常的巫師孩子會有的玩具,作為聖誕禮物,可顯然德思禮夫婦即使在聖誕節這天也不願意放下偏見和警惕,阿娜斯卡親眼看著他們用麻瓜所能用的所有方法,將玩具拆碎包好,分辨不出本來面目。而後,德思禮先生足足開了三個小時的車,就為將那個破得不能再破的玩具扔到荒郊野外。

  不止是反應激烈的德思禮夫婦,鄧布利多知道後也嚴肅地和她談了談,反覆叮囑阿娜斯卡別給哈利一點關於巫師的印象,他已經一歲半了,誰也說不準他會不會對發生的事產生記憶。

  這件事徹底斷絕了阿娜斯卡給哈利送巫師的東西的想法,她想辦法兌換了一些麻瓜的錢幣,購買了麻瓜的嬰兒食品。

  德思禮家那個叫達力的孩子教會了阿娜斯卡許多事,例如,只有吃下去的東西,才能確保不被搶走。

  小天狼星無論如何也要跟阿娜斯卡一起去,他是哈利的教父,比阿娜斯卡這個哈利母親的朋友,更加名正言順。

  阿娜斯卡對小天狼星看似理所當然的要求難以拒絕,可這麼長的距離,實在太危險。

  “至少去問問鄧布利多,”阿娜斯卡試圖找一個能替他回絕小天狼星的人,“如果他同意的話,我們就一起……”

  小天狼星根本沒準備讓她說出接下來的話,直接用嘴讓阿娜斯卡剩下的話永遠停在喉嚨裡。

  直到出發這天,阿娜斯卡依然覺得這個決定太過草率,小天狼星坦然地變成狗的樣子,跟在阿娜斯卡身邊。

  等阿娜斯卡舉起魔杖,順利讓騎士公交停下,再一回頭,小天狼星已經恢復成了人的模樣。原本已經做好準備要跟售票員理論“寵物”上車的阿娜斯卡,被他這一舉動嚇得心跳都要停了,恨不得立即找一個袋子套在小天狼星的腦袋上。

  “上車吧,女士,先生。”胖胖的中年售票員探出半個身子,“你們打算去哪兒?”

  “薩裡郡的女貞路。”小天狼星扶著戰戰兢兢的阿娜斯卡的腰,鎮定地登上騎士公交,並往售票員手裡撒上一把西可。

  售票員點了點手裡的錢,眉開眼笑,“我給你們拿兩杯巧克力。”

  阿娜斯卡只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尤其是座位的角落裡就丟著一張被揉得皺巴巴的通緝令,這張紙大概在車上待了好一陣子了,看起來髒兮兮的。

  “你瞧,他們認不出來。”小天狼星湊在阿娜斯卡耳邊輕輕地道,聲音因為帶著笑意而發顫。

  阿娜斯卡不能用膽顫心驚來形容自己,她簡直要窒息了。

  等售票員走過來時,小天狼星閒聊似的跟他搭話:“那個逃犯,好像叫小天狼星布朗什麼的……抓到了嗎?”

  “是布萊克,”售票員將肩膀靠在他們的座位邊沿上,隨口糾正,“沒呢,不過這都是去年的老新聞了,最近我們在關心老鼠潮,全城的老鼠都跟瘋了一樣,還有貓。神秘人被小哈利幹掉了,食死徒哪怕逃出來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就算是只用一個魔法就殺掉十三個人的布萊克。”

  “是嗎?其實總有人說我長得跟那個什麼布萊克挺像的呢。”

  小天狼星說出這句話時,阿娜斯卡差點拉著他跳車逃走,但小天狼星一直按著她的手,讓她繼續坐在座位上。

  “您嗎?”售票員大笑,“別開玩笑了,您這樣慷慨又英俊的紳士,怎麼會像一個瘋子呢。您的朋友一定是喝多了,我有許多老夥計也這樣,一旦喝醉就會胡言亂語。”

  小天狼星挑了挑眉,“近期我好像總是見著攝魂怪,它們是在抓布萊克?”

  “您一定是剛從國外回來,攝魂怪已經比聖誕前少多了,我看魔法部早晚有天會忘掉這事兒,他們總是這樣。”售貨員道,“不過無所謂,反正那群東西追不上我的車。”

  阿娜斯卡直到下車,都沒有從驚慌的餘韻中回過神來。西里斯•布萊克的行為太冒險了,她的心臟幾次差點從胸口跳出來。

  可另一方面,阿娜斯卡確實沒一開始那麼擔驚受怕了。

  小天狼星逃出來已有好幾個月,還在盧平家裡作為人的樣子過了一段勉強算正常的生活,他刮乾淨鬍子,剪掉數月未剪的過長的頭髮,穿上他原本的考究的衣服,而且面色紅潤健康,還常帶笑容,跟通緝令照片上那個蓬頭垢面、臉色蠟黃的凶狠、瘋狂的監牢裡的囚犯,早已不像是一個人。

  等騎士公交開走,小天狼星沒再變回狗的模樣,一手牽住阿娜斯卡,另一手拿出魔杖,對著阿娜斯卡揮了揮,接著又對著他自己。

  阿娜斯卡抬起頭,發現她已經看不見自己或是小天狼星了。

  這種隱蔽的魔法比她原本用的效果要好,阿娜斯卡現在知道小天狼星是為什麼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出來了。

  “這是什麼魔咒?”阿娜斯卡直覺,這個會在許多方面很有用。

  “我自己空的時候隨便琢磨出來的……”小天狼星輕描淡寫地說,“儘管詹姆的隱身衣很方便,但我不能總跟他借,偶爾也得自己做點事。”

  西里斯•布里克大概永遠也不會告訴阿娜斯卡,他在六年級分手後,用這個魔咒出入過多少次她房間的窗戶。


☆、第六十九章

  長久以來佩妮的態度,讓阿娜斯卡差不多瞭解到,她大概是不可能通過正當的手段進入到德思禮家的屋子內了。

  所以,他們兩個這一次索性連門都沒有敲,直接往裡面跑。

  進去的過程很順利,小天狼星給路過的一個推銷員丟了個混淆咒,讓他去敲德思禮家的門,然後信誓旦旦地告訴佩妮和弗農,十公里外的超級市場正在舉行史無前例的大促銷,所有商品都便宜40%,嬰兒玩具類的折扣更是可觀。

  不出所料,德思禮夫婦欣喜地尖叫著,抱著他們那個胖得跟頭小豬似的兒子,發動小汽車,興高采烈地向著十公里外根本不存在著的超市離開了。

  哈利被一個人留在屋子裡。

  儘管這正是阿娜斯卡他們的目的,可真正發生時,阿娜斯卡仍為莉莉的孩子被忽略的情形而感到心痛。

  哈利看上去是那麼瘦小而虛弱,彷彿一隻嘴巴夠尖的小麻雀就能對他造成傷害。阿娜斯卡順著他宛若僅僅是覆蓋了皮的脖子,看到高高凸起的鎖骨。

  詹姆和莉莉也瘦,可絕不是這種不健康的瘦法。阿娜斯卡每個禮拜兩三次給他額外來的食品,顯然無法給予哈利足夠的營養。

  佩妮的養法,讓哈利應該長的肉全生在了達力身上,這使兩個孩子的體格乍一看幾乎相差一倍。

  小天狼星從窗外,將阿娜斯卡舉進屋子裡,隨後,自己進了屋。因為隱形,阿娜斯卡並不清楚小天狼星是怎麼進來的,只聽到不小的響動,將哈利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誰?”哈利慌張地望過來,那雙像極莉莉的綠色杏眼中透著驚恐,忙將試圖摸地上一個破爛的舊玩具的手縮回來。

  那個小玩意兒原本是達力不要了的,可儘管如此達力也決不許哈利碰他的任何東西,哪怕是丟棄的垃圾。

  哈利只能蹦一些簡單的單詞,有時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佩妮是沒有那個耐心去細心指導他說正確的語言的。不過,顯然這一次哈利的表意清晰、發音準確。

  大約是因為什麼都沒瞧見,他的表情愈發恐懼了。

  阿娜斯卡連忙去摸索小天狼星,很快在她附近碰到了她想找的人的胸膛。

  小天狼星不客氣地把她攔到懷裡。

  “把魔法解開。”阿娜斯卡不安地催促道,“別嚇到哈利。”

  小天狼星的喉嚨深處發出了咕嚕聲,這讓阿娜斯卡想到他作為狗的時候,但同時不明白小天狼星在不滿什麼。

  “這是詹姆的孩子,怎麼可能連這點直面未知的勇氣都沒有?”小天狼星絲毫沒有壓低聲音的意思,“以前詹姆在學校裡,總是……”

  聽到有近在咫尺的說話聲,哈利看起來更害怕了,他畢竟只是個不到兩歲的孩子。

  阿娜斯卡愈發不敢讓小天狼星這麼玩下去,更加用力地推他,“快點!”

  “好吧,好吧……”小天狼星嘟囔著。

  阿娜斯卡聽到他窸窸窣窣地取出魔杖的聲音,接著,她又能瞧見自己的手了。

  其實,她同樣擔心自己的突然出現會加劇哈利的恐懼,不過大大出乎意料,哈利臉上的驚懼消失了,反而露出高興的樣子,向她跌跌撞撞地走過來,撲在她的小腿上。

  阿娜斯卡覺得心都要融化了,她伸手將哈利從地上抱起來,放到懷裡。

  接著,阿娜斯卡又覺得難過,哈利的體重太輕了,跟上個禮拜毫無區別,只比奶貓重一點點。按理來說,小孩子應該是長得很快的。

  另一雙手突然出現,將哈利從阿娜斯卡手裡搶了過去。

  小天狼星輕鬆地將哈利舉過頭頂,語氣充滿欣喜,又隱隱透著懷念,道:“好樣的,長得真像詹姆,看他的頭髮!詹姆也是這麼亂。”

  阿娜斯卡對待這麼小的孩子根本不敢用力,此刻對小天狼星的粗枝大葉會不會弄傷哈利非常憂慮,可她更不敢動手搶回來。

  果不其然,哈利不認識小天狼星,被他不知輕重的行為弄哭了。

  這一次,不知所措的人變成了西里斯•布萊克。

  “別哭!”小天狼星的眉毛焦急地擠在一起,他求助地看向阿娜斯卡,“阿娜斯卡,他怎麼了?我又沒對他怎麼樣……是不是餓了?”

  阿娜斯卡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怕你,把他給我吧。”

  “我是他的教父,他不該怕我。”小天狼星依然深深地皺著眉,“是別的原因,詹姆從來不會這樣。”

  阿娜斯卡又聽見自己的心臟在無奈地嘆氣了,她三言兩語大概無法讓小天狼星理解一個不到兩歲的幼兒是什麼樣的,也無法讓他明白過來這個孩子是哈利,不是縮小了十幾歲的詹姆:即使他們的血液是一脈相承的,也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不過,小天狼星還是將孩子交到她手上,這一次動作小心翼翼了許多。

  阿娜斯卡自己對照顧孩子也沒有任何經驗,她僅有一點兒的知識都是以前和莉莉閒聊時告訴她的,以及後來她自己翻閱的一點書籍。

  她仍舊不怎麼熟練地將哈利摟在懷裡,哄他,給他食物。

  食物的效果一如既往地好,哈利平時大概真的被餓得比較狠,狼吞虎嚥地將他們帶來的東西都吞下了肚子。

  “這孩子簡直可以吃下一隻龍。”小天狼星坐在一邊評價,他的心情恢復了,一會兒看看阿娜斯卡和哈利,一會兒看看窗外,像是在思考詹姆小時候是不是有這麼好的食慾。

  哈利已經認識阿娜斯卡,安穩地在她懷中睡著了。

  小天狼星不死心地湊過來,盯著熟睡中的哈利左看右看的。

  “從那天以後……”阿娜斯卡提到莉莉和詹姆,胸口一陣鈍痛,“你是不是就沒再見過哈利了?”

  “不,實際上我每次都偷偷跟著你一起來。”小天狼星望著哈利的睡臉,竟然安靜下來,溫和地微笑著,嗓音也輕柔了,“不過還是那之後第一次靠得這麼近。除了眼睛,他哪裡都和詹姆一模一樣。當然,詹姆會很高興哈利有一雙莉莉的眼睛的,他一直迷戀莉莉,儘管我沒瞧出那姑娘除了總和你在一起以外,還有什麼特別的。”

  阿娜斯卡有一點兒不服氣,“莉莉很好。”

  “我沒說她不好……不過,她可讓詹姆吃盡苦頭。”小天狼星懷念地說,“詹姆以前總是整晚都在琢磨怎麼討好她,還有怎麼處理掉她周圍別的男孩。詹姆大概覺得這事兒有點丟臉,所以只有我曉得。”

  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又陪在哈利身邊一段時間。直到德思禮夫婦咒一邊罵著“欺騙”了他們的推銷員,一邊怒氣衝衝地拍上小汽車的門歸來,他們才不得不趕緊離開了。

  隔著老遠,阿娜斯卡也能聽見弗農•德思禮那野獸般的雄厚的怒吼。

  “我早就說過那小子長得不可信任!推銷員沒一個不是那種德性!騙子!流氓!敗類!”弗農•德思禮咆哮著,“要是再見到那小子,我一定親手擰斷他的脖子!還要向他的公司投訴!好叫他丟掉飯碗流落街頭!”

  佩妮抱著達力,尖著嗓子在一旁附和:“沒錯,他遲早會遭報應的。”

  “玩具!我要玩具!”達力正在瘋狂地掙扎哭鬧,“你們答應的!”

  “噢……我可憐的達達。”佩妮情緒一轉,又要抹眼淚了,“我明天帶你去別的店裡買,補償給你怎麼樣?再多給你買點吃的……可憐的達達……”

  聲響漸漸聽不清了,阿娜斯卡留戀地回頭往女貞路上的房子望了一眼,終於還是沒有折回去。

  大抵是重新見到哈利,勾起了小天狼星關於以前的事的回憶,回到盧平的屋子裡,他滔滔不絕地跟阿娜斯卡講著他們過去一起做過的事、詹姆以前喜歡干的事。

  後來,他不可避免地說到莉莉。

  “詹姆上學的時候其實挺喜歡出風頭的,尤其是女孩子的恭維會令他很高興,”小天狼星說這話時,臉上不自覺地掛上燦爛的笑容,“不過,你那個紅頭髮的朋友一句話就能讓他這些快樂煙消雲散……詹姆這方面一直挺笨拙的,你看,他用了六年多才終於追到莉莉,我動作比他快得多。”

  小天狼星的笑容漸漸暗淡了。

  “但這大概並不值得我吹噓,畢竟詹姆從未停止過努力,而我後來退縮了。抱歉,阿娜斯卡。那個時候……我還沒明白過來自己是怎麼回事……斯內普給你弄得那道傷口,給了我重重一拳,我意識到自己太草率了……之後,我總覺得自己必須先分手,再做些什麼,才能繼續正大光明地對你示愛……”小天狼星煩躁地摸著頭髮,話也說得沒有那麼幹脆,“跟你分開後,詹姆勸過我很多次的,讓我主動來找你。一開始我是這麼打算的,可後來漸漸覺得害怕,於是開不了口了。我怕你……已經喜歡上別的什麼人,我怕被你拒絕……對不起,你會瞧不起我嗎?”

  阿娜斯卡安靜地聽著,長久以來,她都在提醒自己別去想剛分手那段心碎的日子。而今天,不知怎麼的,小天狼星對她說了這段話以後,阿娜斯卡突然覺得那段回憶並不是那麼可怕的。

  她輕輕摸摸鎖骨上曾經有道傷疤的位置,那個傷口根本沒對她留下任何影響,可對小天狼星卻造成了。

  “不會。”阿娜斯卡輕輕地說,她湊過去,在小天狼星的嘴唇上親吻。

  在兩人的關係中,她通常不是主動的那一方,所以動作較為生澀。

  不過,依舊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灼熱的溫度。

  一吻結束,小天狼星摟著她說:“……我真希望詹姆和莉莉會知道我們復合了。”

  “他們會的。”阿娜斯卡垂下眼眸,以掩飾因勾起懷念而隱隱欲出的淚水,“他們會高興的……”

作者有話要說:=_=今天我一個文科生對著公選課上滿屏幕的細菌深沉地思考了人生。

  終於想通了……

  減肥就是個坑!!!!!

  胖就胖點吧,晚飯還是要吃的!!!!!!

  感覺自己豁然開朗╰(*°▽°*)╯。
信手寫下幾行詩句,最押韻的,竟然是我的嘆息。
我是九霄,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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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的生活順利了好一陣子,儘管依舊是躲躲藏藏的,可魔法部派出的攝魂怪越來越少了。哈利在他們堅持不懈地頻繁拜訪下,終於越來越像一個營養充沛的孩子。

  這是一段非凡寧靜的時光,阿娜斯卡覺得自己總是被陌生的幸福包圍著,暫時遺忘了許多曾經的痛苦和擔憂。

  新一年到來的聖誕節,阿娜斯卡沒有再去大洋對岸探望父母,而是選擇和盧平、小天狼星一起度過。

  三個人,加上妮娜,耗費大量時間做了相當豐盛的一頓晚餐。

  盧平用魔杖在院子裡小面積地下雪,於是窗外很快有了一片晶瑩剔透的白雪地。

  這晚,三人喝掉了五瓶蜂蜜酒,阿娜斯卡平時是不喝酒的人,可在愉悅喜悅的氣氛下,仍是喝下好幾杯,望著皓白的月色和皚皚的雪色,便覺得頭暈了。

  她跌跌撞撞地推開門走出去,想讓混雜著雪的氣味的冷風吹散醉意。

  小天狼星緊跟在她身後,隨手將她裹緊自己的外套裡。

  西里斯•布萊克身上帶著酒氣,阿娜斯卡被溫熱的醺意撲得愈發迷糊,恍惚間,視線亦模糊起來。

  “萊姆斯呢?”阿娜斯卡眯著眼睛問,她昏昏欲睡了。

  “醉得不省人事。”小天狼星摟著她,下巴抵著她的頭髮,“畢業以後,我一直很想和你一起過聖誕節,好好地過一次。”

  小天狼星略比平時低沉沙啞的聲音,讓阿娜斯卡知道他大概不算太清醒了。

  可她自己也不清醒。

  “今天城堡裡大概有舞會……”阿娜斯卡迷迷糊糊地說,“以前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俱樂部每年這個時候都辦。”

  不過斯拉格霍恩已經退休了,接替魔藥課職務的西弗勒斯•斯內普顯然絕對不會喜歡這種浪漫的聖誕活動,阿娜斯卡並不十分肯定聖誕舞會的傳統會被延續。

  但這終究是一年裡女孩子們最期待的事了,鄧布利多或許會想辦法來保持它。

  一陣頗大的冷風吹過,阿娜斯卡下意識地往旁邊的人懷中偎了偎。

  “對,你四年級第一次參加舞會的時候,竟然邀請的是詹姆。”小天狼星好像忽然清醒不少,他的語氣頗為不善,低下頭凝視阿娜斯卡,“那還是我第一次看詹姆不順眼,簡直想揍他一拳,忍了很久才好不容易忍住。”

  小天狼星孩子氣的話,讓阿娜斯卡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她腦海模糊地浮現了那時候的場景,清晰得彷彿就如同昨天一般。那會兒莉莉對詹姆還很厭惡,跟斯內普之間曾經堅固的友情出現裂縫。那三個人激烈的矛盾差點毀了斯拉格霍恩的聚會,真是個極其糟糕的晚上。

  但旋即,心頭又浮現一抹難以忽視的感傷。

  短短幾年時光,莉莉和詹姆永遠離開了她的生命,當年跟四人組水火不容的斯內普,也遠得跟在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人一般。

  “還有那之後,我依舊記得五年級和六年級的時候,你有多麼漂亮,然後從休息室的樓梯上一步步走下來,來到我身邊……”小天狼星的話語又隨著他的意識不清晰起來,“七年級的聖誕節我感覺自己都要瘋了,要是有那天有哪個男孩子膽敢拉著你的手進舞會的話,我說不定真會把他打一頓。幸好……”

  阿娜斯卡對自己的七年級多少還有點印象,她在霍格沃茨的最後一年時光彷彿被憑空抽走了大半,短暫得不像話。她瘋狂地沉浸在書本裡,用繁重的課業來麻痺自己因破碎的愛情而陣痛的神經。那樣的她,當然是不會記得聖誕節或是舞會的,自然也沒有舞伴。

  小天狼星的體重越來越多地壓在阿娜斯卡身上,他大概是真的醉了。阿娜斯卡覺得他第二天早晨起來,是不會記得自己說過這麼一番荒唐的話的。事實上,她甚至也不確定自己會記得今晚的這一切,她被小天狼星帶著的蜂蜜酒的甜膩和酒氣弄得分不清方向了。

  夜空乾淨得如同被清泉沖洗過,星星們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

  阿娜斯卡抬起頭,勾住小天狼星的脖子,遞上嘴唇。最近,她總是會忽然被一種莫名的勇氣充斥,讓她有主動的勇氣。晚餐時的那幾杯香濃的蜂蜜酒,令她的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脹了。

  “……以後,我們可以總是一起過聖誕節……”阿娜斯卡含糊地說著她清醒時絕對不敢說出口的話。

  暖和的外套還有她所愛著的人的氣息將阿娜斯卡全部捲入睡意之中,她合上沉重的眼皮,真的睡著了。

  小天狼星扶住站不穩的阿娜斯卡,在屋外站了一會兒,白雪落在他們的腳下,冰晶被體溫慢慢融成一滴透明的小水珠子。

  他將她抱起來,抱回屋內,火爐裡跳躍著的通紅的火焰保持了屋子裡的溫暖。

  幾天後,1983年的鐘聲在子夜敲響。

  波特夫婦犧牲已有一年多,哈利兩歲半,阿娜斯卡迎來23歲的生日,攝魂怪們還在遊蕩著搜索小天狼星,米麗森•巴諾德依舊不肯對西里斯•布萊克爆炸案進行重新審理。

  因為沒有變化,所以十分平靜。

  四月花開的時候,阿娜斯卡又從霍格沃德村遷回自己從小到大一直居住的家,繼續將寵物醫院僅僅當做工作地點處理。不過不同的是,這次她不再是一個人住了。

  坎貝爾夫人將那座房子的地址保護在靈魂裡,其實這才是最適合藏匿小天狼星的地方,只不過此前一直不夠名正言順罷了。感情徹底順利以後,西里斯•布萊克便從盧平簡陋的居所裡搬出來,轉而真正成了阿娜斯卡家裡的房客。

  搬家頗費了一些功夫,最為主要的還是阿娜斯卡的寵物們。好在,這次她不必一個人完成這些了,小天狼星和盧平的體力都幫上不少忙,省下許多事。

  七月底時,哈利三歲的生日即將來臨。

  這將是阿娜斯卡最後一次有機會面對面和哈利說話。三歲孩子的記憶很有可能會伴隨他長大,這毫無懸念地引起了鄧布利多的重視。

  另外,有一件事也讓阿娜斯卡不得不重新考慮應該用怎樣的態度對待哈利•波特。

  哈利語言已經能表達得較為完整準確了,有一次,他試探性地問阿娜斯卡是否是他的親生母親。這將阿娜斯卡嚇得不輕,她喜歡和疼愛哈利,願意付出自己的心力去照顧他,卻從不希望自己取代莉莉的位置。

  哈利似懂非懂地“認識”了他的教父,可對於阿娜斯卡的定位,並不十分清晰。阿娜斯卡自己也無法用確切的名次來形容她跟哈利的關係。

  她對哈利成長的干涉,大概早已超出阿不思•鄧布利多希望她做的。

  兩方面原因下,鄧布利多正式通知阿娜斯卡,她不能再繼續探望哈利了,至少不能面對面的。

  其實無論阿娜斯卡、小天狼星或是盧平,都不清楚鄧布利多究竟打算對哈利•波特做些什麼,即使問了,他也不願意回答。然而,出於對昔日校長、世界上最偉大巫師的智慧的信任,且作為鳳凰社的成員,他們決定服從鄧布利多的安排——在三歲的生日以後。

  這回,盧平跟他們兩個一起去了,但只肯遠遠地看著,似乎是害怕自己突然變身,傷害到孩子。

  阿娜斯卡親自做了一個很大的蛋糕,麻瓜吃得那種漂亮卻沒什麼特殊效果的。他們準備下幾件能保存下來的不起眼的禮物。佩妮把碗櫃騰空作為哈利的房間,儘管裡面滿是灰塵和蜘蛛,狹窄而不舒適,但哈利終於有個勉強能藏東西的地方了,哪怕偶爾還會被闖入的達力亂翻。

  被騙了幾次後,德思禮夫婦變得越來越精明,越來越不容易上當。幸好小天狼星一向是這方面的好手,他總有層出不窮的招數將佩妮和弗農•德思禮騙出屋子。

  這最後一次,他依舊成功了。

  德思禮一家給哈利準備的禮物是被砸爛了杯柄的玻璃杯子,杯子底下有一條長長的蜈蚣般的裂縫,幾乎不能裝水。

  小天狼星舉著杯子端詳了很久,氣得差點去給佩妮一家三口一個教訓,但最後被阿娜斯卡和盧平聯合攔下來。小天狼星用魔杖修補好了杯子,還給哈利。

  哈利顯然為能擁有一個真正的生日高興無比,阿娜斯卡簡直不忍心告訴他,他們再也補回來了。事實上,這話她直到最後也沒說出口。

  孩子總是嗜睡的,阿娜斯卡稍微哄了哄,玩累的孩子就睡著了。

  小天狼星簡單地收拾了吃剩下的垃圾和別的東西,好讓佩妮他們看不出端倪。待他回頭時,見到的便是阿娜斯卡摟著沉睡的孩子的樣子。

  黃昏時分的和煦的光暈映襯著阿娜斯卡的面頰,將她白皙的皮膚蘊出一片緋紅,湛藍的雙眼裡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的光彩。

  不知怎麼的,這一幕給了小天狼星前所未有的異樣的感覺,彷彿有一根雀羽的絨毛拂過心尖——

  他想要一個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忙於各種論文ppt通訊稿作業,好久沒溫習原著了……

  可是眼看馬上就是原著內容怎麼辦,好捉急!!!

  你們介意我到時候斷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天的回憶一下原著嗎……orz


☆、第七十一章

  阿娜斯卡離開前,決定留一隻貓頭鷹來照看哈利,順便向她定期匯報哈利的消息,好讓他們能在出事時及時趕過去。

  原本最適合擔任這個任務的,是阿娜斯卡最為信任親近的雪莉,它聰明體貼而且有經驗。

  可是,雪莉是阿娜斯卡五歲時親眼看著它從蛋中破殼的,至今已有十八歲高齡,在貓頭鷹中是頤養天年的年紀。

  最近一次體檢中,阿娜斯卡發現雪莉的身體大概不再適合長途飛行了,於是決定讓它退休,僅僅在她身邊舒適地待著。如果好好休養,雪莉還能再有一個十年的壽命。

  最後,決定留下來觀察哈利的,是雪莉的孫女迪莉婭,它剛滿兩歲,正值活潑有精力的年華,是只強壯迷人的成年雌性貓頭鷹,跟祖母一樣長著雪白漂亮的白色羽毛。

  迪莉婭很快被阿娜斯卡叫來女貞路,它在街道上發現一根漂亮的樹枝,可以長久作為它的駐留之處。

  阿娜斯卡解決完哈利以後的事,鬆了口氣,一回頭,便發覺小天狼星的神情頗為古怪,他的表情凝固著,像是時間在他周圍停止流逝了。

  “西里斯?”阿娜斯卡輕聲呼喚。

  “……嗯?”小天狼星如夢初醒,他透著些許迷茫地望過去,“怎麼了?你好了嗎?”

  “已經好了。”阿娜斯卡點點頭,見小天狼星恢復過來,便沒再多說什麼。

  小天狼星摟過靠近的阿娜斯卡的肩膀,“回去吧,這會兒還能趕在天黑前到家。”

  “嗯。”

  小天狼星第二天沒有去幫阿娜斯卡管理寵物醫院,他僅僅打了個招呼,一大早就直奔盧平家,將正準備出門去霍格沃德村的盧平在門口攔下來。

  萊姆斯•盧平見他火急火燎的,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連忙讓他進去。

  “怎麼了?是攝魂怪又跑到霍格莫德那裡了嗎?”盧平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小天狼星跑得急,確實口渴,立刻將水一口從喉嚨裡灌下。

  “我有事跟你商量,萊姆斯。”小天狼星平靜下來,放在桌上的雙手交叉著抵住下巴,“我想結婚。”

  盧平被這句話震了半天沒有說話。

  “現在?”

  “對。”

  “……別開玩笑。”盧平神情嚴肅,眉頭緊鎖,“就你目前的情況?每天躲躲藏藏的,隨時會被找來的攝魂怪抓回阿茲卡班?別衝動,西里斯,把你剛才說的話收回去,我可以裝作沒有聽到。”

  “這只是個形式,我想走一走,即使時機大概不大合適……”小天狼星聲音並不高,鎮定得要命。

  他慢慢地說著,將手放進口袋裡,從裡面摸出一個工藝精巧的小盒子,拇指輕輕摩擦了一下盒子的表面,似有一絲懷念。

  “我準備這個很久了,如果一開始順利的話,畢業時我就該給她,然後詹姆給我當伴郎。”

  “你又回去以前那個住處過?”盧平問。

  “不,上次過去取衣服的時候,我就把這個帶出來了。”

  盧平深深地嘆了口氣。

  “西里斯,你應該明白,你現在的處境很糟糕。要是真的把話說出口,我猜阿娜斯卡不會拒絕你,可這對她不公平。希望你別介意我的口氣,可你的狀況不適合結婚。”

  “我知道。”小天狼星低低地道,“好吧……抱歉,我又頭腦發熱了。眼下的確不是時候。”

  他將放著戒指的盒子隨手放回口袋裡。

  盧平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別急,西里斯……再等等,或許下個月魔法部就會鬆口了。等你恢復自由,婚禮弄得多大都行。”

  阿娜斯卡發覺給哈利過完生日之後,小天狼星的表現一直有些奇怪。

  那天他跟盧平都遲到了,而且小天狼星整個人如同被一大片烏雲罩住,顯得滿腹心思,整天都沒怎麼說話。阿娜斯卡想來想去,覺得應該是日後都不能見明目張膽見哈利這件事,讓他有些沮喪。自從詹姆去世之後,哈利•波特就成為最能影響小天狼星情緒的人之一了。更何況,在活動範圍被侷限的情況下,探望哈利可以說是小天狼星難得的盛大活動,將他僅有的這點樂趣取消,對於一個一貫難以忍受無聊的男人來說,實在頗為殘忍。

  寵物醫院關門後,他們回到兩個人共同經營的家裡,退休了的雪莉拍著翅膀飛過來,用嘴體貼地替阿娜斯卡取下寬邊帽子。

  小天狼星心不在焉地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就跑到院子裡去了。

  這跟他們以往的相處方式不太一樣,小天狼星自復合後就變得很纏人,幾乎無法忍受離得遠的狀態,同居以後,這種狀況愈發變本加厲。阿娜斯卡已經習慣了一回家就被按到哪個沙發地毯上親熱,而今天西里斯•布萊克如此冷靜,她在奇怪的同時,心底竟也有種隱約的失落感。

  阿娜斯卡被自己的心情下了一跳,連忙將那個若隱若現的想法拋到九霄雲外,不敢再想。她其實很清楚她跟西里斯•布萊克是互相渴求,可她不願意自己表現得太不矜持了。

  雪莉熟練地將帽子銜到衣架上掛好,抖了抖白色的羽毛,飛到阿娜斯卡肩膀上。

  雪莉將迪莉婭傳來的消息告訴了阿娜斯卡,今天一切正常,達力被德思禮夫婦帶去遊樂園玩了,於是哈利幸運地有了個悠閒的下午。

  消息來得很及時,阿娜斯卡立即找到分散注意力的契機,不再去考慮小天狼星的不和尋常,努力集中精力去跟貓頭鷹們聊天,不一會兒,貓們也走過來試圖加入他們的談話。

  等阿娜斯卡從鳥鳴和貓叫中回過神,因為屋裡的光線已經很暗,屋頂看起來比往常要低。她恍惚了好幾分鐘才意識到太陽已完全落山了,而沒有人點燈,說明小天狼星還沒從院子裡回來。

  妮娜一定早已備好晚飯,等她坐到桌前就能動刀叉。

  阿娜斯卡連忙起身,想要去院子裡把不知道在做什麼的小天狼星叫回來吃飯,可她略帶焦慮的動作碰掉了小天狼星丟在椅背上的外套,不得不耽擱幾秒鐘。

  阿娜斯卡彎下腰,將小天狼星的外套撿起,接著,什麼東西從衣服的口袋裡滾落在地,發出一串悶悶的響聲。

  阿娜斯卡原本以為是小天狼星的魔杖,這位布萊克先生偶爾確實會把魔杖隨手亂放,可等那個掉出來的小玩意兒停止移動時,她便看清這東西跟魔杖瘦長的模樣毫無關係。

  是個天鵝絨的很小的扁盒子。

  拾起盒子,阿娜斯卡鬼使神差地產生一種奇異的衝動,她想打開瞧一眼。

  天鵝絨盒子能給女孩子帶來太多浮想聯翩了,阿娜斯卡的心臟在極短的時間裡急速跳動起來。等到將拇指扣在盒子打開的邊沿上時,她沒由來一陣心虛。

  盒子並沒有用任何咒語封鎖過,阿娜斯卡輕而易舉地打開了它。

  等清晰地看見嵌在底座上的雕著精緻典雅的紋路的銀白色鑽戒時,她連呼吸都要停止了。阿娜斯卡清楚地聽見她原本以為不會更快的心跳,在昏暗的靜謐中以難以想像的速度瘋狂地躍動,彷彿隨時有突破胸腔而出的危險。

  普通的戒指並不會帶來這麼多的想像,可鑽戒卻有被賦予了格外與眾不同的寓意。

  哪怕竭力壓抑,阿娜斯卡仍無法控制自己不往某個曖昧的方向幻想。

  阿娜斯卡拚命克制自己胡思亂想,奈何收效甚微。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時候應該將戒指放回去,然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可一片空白的大腦根本沒辦法對身體發出指令。

  會是她所希望的那樣嗎?這可能嗎?萬一是別的什麼人將這個交給小天狼星代為保管呢?

  然後,紛亂的情緒,令阿娜斯卡錯過了最佳的逃離現場的時間。

  小天狼星忽然幻影移行出現在屋子裡,位置恰巧在阿娜斯卡正面。一秒鐘,他們措手不及地四目相對,阿娜斯卡甚至來不及合上盒子。

  小天狼星的第一反應是將戒指藏起來,盧平說得對,一個被阿茲卡班滿世界通緝的人,即使結婚也只會妻子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他已經決定找機會把戒指先放到隱蔽的地方。

  他可以再等三四年,直到時機成熟再考慮向阿娜斯卡求婚。

  可眼前的一切像一個巨大的玩笑,梅林讓所有的事都往他們計畫之外的方向發展。

  阿娜斯卡敏銳地捕捉到小天狼星那雙深灰色眼睛裡明顯的驚慌失措。

  於是她明白了,小天狼星跟她沒什麼不同,他也毫無準備,還被嚇了一大跳。

  一股莫名的勇氣灌注進阿娜斯卡的身體,她升起一股安心,奇蹟般地鎮定了。

  “這是給我的嗎?”阿娜斯卡問。

  等話說出口,她才發覺自己的聲音仍是略有一點發顫的。

作者有話要說:天天拼老命寫到凌晨一點快要神經衰弱了,電腦燈光很亮,目測對面床的妹子每天晚上都想一本小詞典扔死我……_(:з」∠)_

  這年頭寫同人全靠愛,還玩hp這種冷題材的讀者和作者都是真愛中的真愛,收藏我的妹紙們,你們也是蠻拼的。

  暑假跟我同時開坑的幾篇同人好像都坑了……

  #突然覺得自己是業界良心#

  討厭,為毛我這麼不要臉,還感覺自己棒棒噠呢╰(*°▽°*)╯


☆、第七十二章

  小天狼星不清楚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阿娜斯卡的白皙的臉上因為期待和羞澀而帶著一片粉紅,她顯得侷促不安又小心翼翼。小天狼星覺得她的每個細節都迷人到無法形容的地步,而他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在瘋狂地慫恿他說“是”,然後對她講出那句能令他們更加緊密不可分割的話。

  “對,要是你肯收的話……”西里斯•布萊克不願意繼續考慮了,若這是命運,那他願意順水推舟,“阿娜斯卡,那個……我想說……”

  小天狼星發覺事到臨頭,他不是完全不緊張的。

  “你願意嫁給我嗎?”

  有一瞬間,阿娜斯卡覺得自己的一生或許都在等待這一天,強烈的幸福瞬間填滿整個胸腔,像是身體裡被注滿巧克力。

  她腳下起風,輕得站不穩,快要飛起來了。

  “當然,我願意。”

  儘管有點不知所措的羞澀,阿娜斯卡依然抬著頭凝視小天狼星,嘴角彎著微笑,希望將自己難以克制的喜悅傳遞出去。

  小天狼星被她這一笑,弄得渾身血液都往頭上衝,一個大步上前,握住阿娜斯卡的腰將她舉起來。阿娜斯卡的手順勢放上他的肩膀。

  阿娜斯卡數不清自己被抱著轉了多少圈,她眼裡能看清的只有西里斯•布萊克,周圍的景物都因飛速旋轉而模糊,她的裙襬高高地揚起。

  兩個人一起跌在地毯上,原本是小天狼星在下方,可他一翻身,兩人就調換了位置。

  胸口抵著胸口,腿交錯著腿。

  阿娜斯卡哪怕稍微抬眼,便只能瞧見那雙她從十幾歲就愛上的深灰色眼睛。她伸出手,撥開西里斯落到臉上的黑髮,露出他英俊深刻的五官。小天狼星在繼續靠近,她收緊手臂,勾緊他的脖子,放任兩人之間的距離繼續縮短。

  淺吻。

  稍微離開一些,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觸。阿娜斯卡又開始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她甚至不清楚她怎麼會躺在地毯上。

  “我愛你,阿娜斯卡。”

  “我知道,我愛你更多。”

  “這不一定。”

  小天狼星的聲音已經比平時沙啞,他的聲音包圍著她。阿娜斯卡從小天狼星眼中,清晰地瞧見自己的模樣。這一次是深吻,然後是接連不斷的更深的吻,像是要將兩人徹底合二為一的深吻。

  阿娜斯卡頭一次知道,他們可以比原本的關係更為親密,當兩人的無名指上扣上一樣的戒指,靈魂彷彿也被戒指緊緊地扣在一個堅韌狹小的圓環裡,相互觸碰而至連接。

  這之後的小天狼星,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興奮,若他們是在情況下發展至此的,那麼阿娜斯卡毫不懷疑,她一覺醒來,就會發覺他們訂婚的事已經被散播到巫師界的每個角落了。

  不過,以他們目前的處境,能收到通知的人只有萊姆斯•盧平和阿不思•鄧布利多。

  從盧平的神情判斷,他大概並談不上對這件事多麼高興。面對手牽手挨著站在他面前的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盧平長長地嘆了口氣,彷彿一輩子的煩惱都被濃縮在那一聲嘆息裡了。

  “阿娜斯卡,抱歉,我阻止過西里斯。”盧平整個人攤陷在沙發裡,他摸出了煙,但還沒點又放回口袋裡,“我沒料到他還會胡來,現在的狀況,對你來說太過委屈了。”

  這下,阿娜斯卡知道她發現戒指時,小天狼星的慌亂是哪裡來的了。

  或許西里斯•布萊克曾經一度已經打消了向她求婚的念頭,而昨天外套掉到地上的小意外,將事情引回他最初計畫的軌道上。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阿娜斯卡淺笑著,低頭輕輕撫摸著手指上尺寸剛好的戒指,內心從未如此平靜,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安全感。小天狼星再也不會離開她身邊,沒有更好的結果了。

  她慶幸她昨天撿到戒指。

  “不會,我很高興,這是真話。”阿娜斯卡笑著說,“謝謝你的關心,萊姆斯。”

  “好吧,祝福你們。”盧平微微頷首,勉強露出一點真誠的笑來。

  接著,他轉向小天狼星,“如果你行事不是這麼莽撞自我的話,我會說干得好的,西里斯。”

  小天狼星象徵地錘了一下他的肩膀,也沒解釋求婚真的是個意外的事。兩個人肅著臉對視了一會兒,接著還是一起大笑出聲。

  “真有你的,西里斯。”盧平這次爽快地多了,笑容也更真摯,看起來像年輕好幾歲,回到學生時代最意氣風發的時候,他重重地在小天狼星肩膀上錘回去,手下毫不留情,“恭喜,你們很合適,早該有這一天了。”

  “這還用你說?”小天狼星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

  原本還略有幾分擔心盧平堅持反對的阿娜斯卡,悄悄在心裡鬆了口氣。

  接下來要去見的是鄧布利多。幸虧學校還在假期中,沒有學生,許多老師也去度假了,走廊上空蕩蕩的。

  阿娜斯卡沒費許多功夫就跟小天狼星進入了校長室,鄧布利多從沒瞞過他們通過石獸的口令,為了避免錯過什麼重要的新消息。

  阿不思•鄧布利多早就料到他們會來一般,坐在座位上像是期待已久,並且多放了兩把候客的椅子。

  “請坐,來點兒甜食嗎?”鄧布利多目光和藹。

  “不,謝謝。”阿娜斯卡坐下,回答。小天狼星就在她身邊。

  “我猜,這一次你們帶來的是好消息,對嗎?”鄧布利多的語氣如平時一樣舒緩,鬍子後微微露出一點平和的笑容,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知道所有發生的一切,是不是什麼都瞞不過他那雙睿智的藍色眼睛。

  “你可以這麼理解。”小天狼星搶在阿娜斯卡前說,在這位有名望的白鬍子老人面前,他一直比阿娜斯卡更放鬆,“我們決定要結婚了,在昨天晚上。這沒有徵求你的意見,我們只是來通知你。”

  阿娜斯卡被小天狼星強勢的態度嚇了一跳,連忙看向鄧布利多,希望校長沒有因為被冒犯而生氣。

  “哦?”鄧布利多依舊很平靜,他的眼鏡歪在一邊,笑意未減,“我想——我大概應該祝賀你們。恭喜。我的耳朵這些年為了等好消息都快等得不耐煩了,看來你們終於給了它一個。”

  阿娜斯卡高高提著的心,輕輕落回胸腔裡。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阿娜斯卡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我們希望你能來,你明白,我們可能不會邀請很多人。”

  “成為受邀的少數人嗎?啊,這當然是我的榮幸!”鄧布利多有點誇張地表達了喜悅,他的反應像個孩子,讓人不禁懷疑他的年齡,“我會記得找件正式的袍子的,謝謝你們的邀請。”

  不是所有人都能讓鄧布利多出席他們的婚禮的,阿娜斯卡覺得自己足夠幸運了,鄧布利多是世界上僅有的相信小天狼星是無辜的三個人中的一個。

  他們又交流了一些消息,魔法部那裡仍舊跟過去的許多次一樣,不肯鬆口,沒有起色。

  可如今連這些都無法削弱阿娜斯卡對未來的期待了。

  “再過一陣子……就你們婚禮過後吧,”鄧布利多似有歉意地說,“小天狼星,我安排你和一些值得信任的鳳凰社成員在私底下碰面,我是說那些真的值得絕對信任的人,告訴他們真相。我很抱歉,一直沒有讓你的清白讓更多人知道,我希望你理解,並不是每個鳳凰社成員都是絕對光明正大的人。他們中有少部分人加入僅僅是出於權宜,並非是真正的英勇無畏;還有一些人則太過魯莽,缺乏辨別真實的耐心。出於謹慎,我必須暫時減少知情人,這是保護你的方式,西里斯。”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即使不告訴他們,也礙不了什麼事。”小天狼星回答得漫不經心。

  “你不介意,對我而言是意料之外的寬恕了。”鄧布利多點頭說,接著他轉向另一個人,“阿娜斯卡,或許你會願意跟我談談,我是說,單獨的?”

  阿娜斯卡突然被點名,不由得呆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連忙點頭。

  “西里斯,你去門口等我好嗎?”

  “沒問題。”小天狼星沒說什麼,轉身離開,隨手帶上門。

  “你確定你考慮清楚了嗎?”等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和一隻鳳凰後,鄧布利多才問道,他的語氣和緩而溫柔,“即使是在正常情況下,結婚也是個困難的決定,許多人一生都在試圖逃避婚姻帶來的責任的枷鎖,更別提你們目前的樣子。嫁給西里斯•布萊克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我們都知道他是無辜的。阿娜斯卡,你肯定這是你深思熟慮後的結果,未來不會為之後悔嗎?”

  鄧布利多的話,令阿娜斯卡有一絲出神。

  “我很肯定。”阿娜斯卡不由自主地,再次伸手摸了摸戒指,她莫名它會帶給她平靜和堅定,還有信心,“……我不會為此而後悔的,我等待這一天很久了。”

  鄧布利多的眼角也染上笑意。

  “這需要很多勇氣,阿娜斯卡,哪怕你自己沒有感覺。那麼,再次祝福你們。我是說真的,我很榮幸被你們邀請。”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結婚,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喂

  不過我不確定我明天更新不更新,因為昨天碼字碼到一半,就往桌上一趴睡著了。這一章是今天碼的,打破了我提前一天碼字的規律。

  要是我今天能把字數補回來,明天就更新;要是沒碼出,就明天寫後天更,把更新掰回正常軌跡。麼麼噠。

  _(:з」∠)_順帶一提,看到昨天有妹子詢問我的大綱還好嗎,我要說,它很不好!!!

  我必須盡快複習原著了,否則大綱跟不上。雖然大致發展軌跡我腦子裡是有的,但沒有具體的大綱作為指導,很容易出現非常重大的邏輯矛盾。

  還有一個問題很捉急。小天狼星作為男主角,我是一定不能讓他死掉的。可他如果不死掉,後面幾冊書的劇情恐怕很難按軌跡走。原本打算按原著模式弄死伏地魔的我,想到這個頭髮都要掉光了。=_=

  如果最後我實在扭不回來,可能會採取一筆帶過、濃縮劇情、快速過渡等方法把這兩本書掠過去_(:з」∠)_,作者智商不夠你們多多海涵。

  這篇文已經是我所有文裡字數第二長、收藏第二多、評論第一多、霸王票第一多的了,同人進入冰河世紀已經很久,能堅持到現在這個程度,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非常感謝你們一直陪伴著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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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

  還有一點要說!!!

  雖然阿娜斯卡決定嫁給小天狼星了!!但是這是因為作者知道一切都會柳暗花明才這麼安排的!!!

  大家萬一自己遇到這種情況,請務、必、不、要輕易嫁給逃犯!!

  為了大家的人生安全和後半生幸福,寧可多一點務實少一點浪漫,一定要深思熟慮!不要草率做決定!
信手寫下幾行詩句,最押韻的,竟然是我的嘆息。
我是九霄,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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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阿娜斯卡在六七歲的時候,不是沒有想像過自己的婚禮的,當然,她也想像過那個未來會與她攜手的男子的模樣。

  大多數小女巫的夢中情人,會是一位英俊、強大、家境優厚的優秀男巫,他或許還會是個魁地奇明星,有一雙深情的眼睛。

  除了魁地奇,阿娜斯卡的幻想也差不了多少。不過,由於坎貝爾先生給她念睡前故事的時候,除了詩翁彼豆故事集以外,還喜歡夾雜一些麻瓜創作的童話,她對嫁給巫師之外的人也沒有特別大的反感。

  年幼的阿娜斯卡曾經想像過,她會嫁給一個巫師、麻瓜,或是獨角獸。

  婚禮會在安靜的森林裡,有燦爛的陽光和茂盛的綠地,她可以讓所有的動物都來觀禮,不過前排的座位要留給他們的父母。

  不過,十歲以後,她的腦海裡便不再轉悠這些了,關於結婚的妄想也當做童年幼稚的回憶漸漸被遺忘。

  不知怎麼的,當阿娜斯卡真的開始籌備她的婚禮時,竟又一次記起這些,並驚訝地發現情景大部分成真了。

  她跟小天狼星不會有許多的客人,大概只有盧平和鄧布利多。

  小天狼星目前活著的親人,大概只剩他那位獨自守著陰森的布萊克家豪宅的母親,而小天狼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跟沃爾布加•布萊克女士保持任何形式的聯繫的,哪怕他要結婚。

  至於阿娜斯卡,她給坎貝爾夫婦寄去了一封信,告知他們她決定結婚。接著,她便收到跟雪片般多的回信。

  坎貝爾夫婦對她結婚的事報以極大的關注,可似乎爭議很大,每封信的態度都跟上一封不一樣,幸運的是他們最後還是同意了。

  坎貝爾夫人還算滿意血統,坎貝爾先生還算滿意學院,而且他好像在波士頓時,就對小天狼星沒有十分排斥。

  既然是僅有一對新人和兩個客人的小規模私人婚禮,那麼似乎對禮節什麼的也不必恪守得多麼嚴謹了。

  鄧布利多同時擔任了他們的主婚人和徵婚人,伴郎毫無懸念是盧平。

  而伴娘的人選費了些周折,阿娜斯卡考慮了整整一個下午要不要邀請瑪麗,瑪麗是她唯一還稱得上朋友的人。可阿娜斯卡終究對瑪麗什麼事都往外說的習慣不太信任,不敢將小天狼星的事告訴她。

  最後,伴娘決定是夏洛特。是夏洛特將小天狼星帶回了阿娜斯卡身邊,而它同時也是阿娜斯卡最為真誠的朋友,沒有更合適的了。

  他們沒有去預定禮堂,婚禮地點直接定在自家的後院。

  陽光溫暖而明媚,彷彿能將所有人心底的陰霾都一併驅散,他們還有一片自己親自修剪的嫩綠的草坪。

  阿娜斯卡翻出坎貝爾夫人當年穿過的婚紗,她跟她的母親從樣貌到體型都相似,穿起來非常合身,與量身定做毫無區別。

  鄧布利多認真為他們主持了婚禮。

  夏洛特用角給阿娜斯卡遞戒指,盧平則負責小天狼星。

  觀眾很多,還是不同品種的,有貓頭鷹、兔子、貓、蟾蜍和老鼠等等,它們難得的保持了和平。

  主婚的是史上最偉大的巫師,伴娘是獨角獸,伴郎是狼人,看眾是動物。

  很難想像世界上會有更古怪的婚禮,可阿娜斯卡有種奇異的滿足感。

  不是在森林,可是有草地和光照;父母沒來,可她有許多動物。

  況且,牽著她的手、為她戴上戒指的人,是她所一直等待著的、愛著的男人。

  阿娜斯卡•坎貝爾成為阿娜斯卡•布萊克。

  她的名字冠上他的痕跡,兩人進一步靈魂相依,徹底成為一體。

  快樂填滿了阿娜斯卡的心房,最後,穿著婚紗的她留在照片上的笑容,是她從未流露出過的真摯的幸福。

  小天狼星也一樣,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才能展現出的表情,再次出現在他臉上,被相片永遠記錄。

  婚禮結束後,鄧布利多和盧平告辭離去,夏洛特也沒有留下來居住的意願。房子再次新婚夫妻兩個人。阿娜斯卡站在窗前,將婚禮的照片夾在信封裡,打算讓它隨信一起飛往波士頓。

  一雙手從阿娜斯卡身後探出來,小天狼星以將她扣在懷裡的姿勢,接過信封,替她交給貓頭鷹。

  望著黑色羽毛的貓頭鷹在夜空中漸行漸遠,最終化作夜幕中星辰裡的一粒,阿娜斯卡回過神,抱住小天狼星,將臉埋在他的肩膀裡,試圖用身體的相貼來增加安全感,緩解剛剛湧上心頭的不真實。

  今天,阿娜斯卡終於明白了波特夫婦婚禮那天,莉莉穿著婚紗坐在鏡子前的那種漾滿幸福的神韻的意義。然而,這位最該陪伴在她身邊的好友卻沒有出現。

  鄧布利多說會安排小天狼星和鳳凰社中最值得信賴的人碰面,可對於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來說,最值得信任的兩名摯友,早已不存在於人世。

  小天狼星吻了吻她的額角,接著手臂托起阿娜斯卡的腿彎,將她抱到窗檯上坐著。

  “抱歉,”小天狼星說,“我們原本可以弄得更盛大一些。”

  阿娜斯卡搖搖頭,“現在就足夠了。我只是在想,如果莉莉和詹姆還活著的話……”

  “詹姆會喝醉的。”小天狼星懷念地說。

  莉莉的婚禮,讓阿娜斯卡深切地瞭解到,一個朋友獲得的幸福,會給她周圍的人帶來不相上下的喜悅。她分享了莉莉的快樂,而莉莉卻沒能分享到她的。

  阿娜斯卡垂下眼眸。

  “改天……就算鄧布利多不允許,我們也再去看一次哈利吧。佩妮給他的碗櫃太小了,我擔心哈利會長得不夠健壯……只要別讓他看見我們,鄧布利多即使知道了,應該也不會責怪吧?”

  “當然,我是他的教父,按照詹姆原本的安排,本來就該由我們撫養哈利。”小天狼星挑了挑眉,道,“別擔心,等恢復自由,我們可以試著去爭取撫養權……”

  阿娜斯卡心裡很清楚,即使小天狼星真的被恢復名譽,他們也不可能打破鄧布利多的決定。而且鄧布利多已經解釋過,莉莉用生命給哈利的保護,只有在有血緣關係的人身邊才會奏效。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讓哈利回到他們身邊,都是一件幾乎不會成功的事。

  可西里斯的話讓阿娜斯卡心裡希望的藤蔓不可抑制地瘋長起來,從一片灰暗的陰霾中生出青翠的綠意。

  她捧起小天狼星的臉,親吻他。

  阿娜斯卡很快得到熾熱的回應。儘管他們之間有過足夠多的擁抱,足夠多的親吻,可在新婚的夜晚,這些浪漫依舊顯得格外與眾不同,輕易點燃本就蠢蠢欲動的熱情。

  在密集的吻中短暫的空隙,阿娜斯卡整個人掛在小天狼星身上,輕輕地說:“我們去把結婚的事,告訴莉莉和詹姆吧,無論如何,他們應該知道。”

  “好,何時都行。”小天狼星眯著眼睛,撫弄她柔順的棕色長發,現在,她的頭髮也落在他的肩上。

  之後,阿娜斯卡便再沒有別的想法了。

  深秋時節,所有的葉片都被漸冷的西風染成鬆脆的金色,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決定去戈德里克山谷拜訪詹姆和莉莉。

  這是萬聖節,更是兩年前詹姆和莉莉失去生命的日子。

  戈德里克山谷的麻瓜孩子正舉著南瓜玩具打發入夜前無聊的時光。

  阿娜斯卡一直不太敢一個人到這裡來,因為處處似乎都殘留著她和莉莉、詹姆有過的回憶。

  他們居住的那棟小屋子,曾經是阿娜斯卡經常來去的地方,他們三個人在裡面有過一段十分快樂美好的時光,等哈利出生後,也享有過一年多的溫馨。

  再路過屬於波特夫婦的、過去熟悉如今破敗的房子和院子時,阿娜斯卡鼻子酸酸的,心裡說不出的難過,本就蕭瑟的秋風吹到身上,好像也更加冷了。

  阿娜斯卡不自覺地抱著胸口瑟縮了一下,小天狼星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要進去看看嗎?”小天狼星問。

  走到這裡,兩個人都不自覺地斂起笑意,嚴肅莊重起來。

  阿娜斯卡搖搖頭。

  為了紀念波特夫婦還有慘烈的戰爭,他們的房子完全保持成兩人過世時的樣子,家具散亂而凌亂,那個場景阿娜斯卡一輩子都無法忘記,不管怎樣都不願意再重溫一遍。

  到小廣場上,他們路過戰爭紀念碑時,那塊刻滿名字的方尖碑變成了雕塑,正像巫師們在波特夫婦葬禮上商量好的那樣,雕塑是波特一家三口。

  上面的人太過熟悉了,詹姆的頭髮依舊是亂糟糟的,莉莉看上去那麼溫柔美麗,哈利正坐在他真正的母親的懷中。

  阿娜斯卡眼眶一熱,低下頭把臉埋入小天狼星懷中。

  小天狼星拍了拍她的背,“走吧,我們去墓地。”


☆、第七十四章

  穿過教堂,一排排墓碑出現在阿娜斯卡眼前。

  無論外頭如何散發著萬聖節的節日氣氛,墓地永遠莊重而靜謐,這裡的氣溫平白比外面低上好幾度,不會有哪個不守規矩的孩子跑來撒野。

  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很快走到波特夫婦的墳墓之前,他們的墓碑並不比其他人更加華麗,那只是普普通通的兩塊石碑,上面刻著一行墓誌銘:最後一個要消滅的敵人是死亡。

  阿娜斯卡彎下腰,將花放在墓碑前,伸手摸了摸碑上莉莉的名字,觸到的感覺是一片冰冷。

  “莉莉、詹姆,我結婚了,和西里斯。”阿娜斯卡輕輕地說,她的婚戒與墓碑的表面相觸,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或許是錯覺,但阿娜斯卡確實以為自己被莉莉擁抱了一下,她和詹姆一起,望著她和小天狼星微笑。

  阿娜斯卡立即抬頭,遲疑地往周圍望瞭望,並沒有發現有任何鬼魂。

  也對,以前聽霍格沃茨城堡裡的鬼魂說過,他們是因為懦弱不敢面對自己的死亡,才滯留在人間。莉莉和詹姆不會畏懼死亡的,他們英勇無畏地消滅了他們的最後一個敵人,然後驕傲地死去,自然不會以鬼魂的方式留下來。

  但將結婚的事告訴他們後,阿娜斯卡忽然漫上一股釋然,她好像又能微笑了。

  詹姆跟莉莉一直都在期待她跟小天狼星復合,阿娜斯卡很確定他們會為這個消息而高興。

  小天狼星牽著她的手,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回家吧。”

  阿娜斯卡奇怪地抬頭問他:“你沒什麼想跟他們說的嗎?”

  “說過了。”小天狼星淡淡地道,“不用講太多,詹姆會明白的。剩下的事,我得跟他當面談,等幾十年後我去見他了,再說吧。”

  時間大概真的具有特殊的魔法,能漸漸在無形之中撫平人們的傷痛。

  阿娜斯卡見到莉莉和詹姆長眠的地方,儘管依舊會感到孤獨和難過,而且她確定這些感情恐怕會陪伴她一生,可相比較最初那幾個禮拜的悲痛欲絕,已是平靜許多。

  從墓地走進教堂,再跨出教堂之後,夕陽已然沉入地平線的盡頭,而暮色升入半空。村莊裡閃爍著星亮的燈火,孩子們放肆的歡笑聲飄蕩在空氣中。遠處有數盞南瓜燈,被孩童們捏在手上,顫顫晃晃,火光搖曳。

  大概是他們兩個人站在廣場上太過顯眼了,幾個結伴而行的孩子往他們的方向跑來。

  “不給糖就搗蛋!”

  數個小籃子被高高地舉到兩人的下巴底下。

  阿娜斯卡來前僅僅做了掃墓的準備,口袋裡空蕩蕩的,只有她那根有獨角獸尾毛的魔杖。實際上,她跟往年一樣,在家裡備了糖果,只是並沒有帶在身上。

  正當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小天狼星直接拿出魔杖,尖端對著湊到他眼前的籃子,接著籃子漸漸被五顏六色的糖果注滿。

  食物是不能用魔法憑空製造的,但小天狼星可以把放家裡的糖果挪過來,這並不是複雜的魔法。

  麻瓜孩子們發出驚喜地驚呼,阿娜斯卡心再次被西里斯•布萊克的動作弄得高高提起。

  “先生,你是魔術師?”一個稍大一點的孩子羨慕地問,他似乎是想扮成一個南瓜怪,不過不算太成功,“你們的裝扮真棒,袍子和帽子看起來就像真的巫師。”

  阿娜斯卡一驚,她忘記了自己在麻瓜中屬於出格的打扮,也忘記了應該儘量避免和麻瓜接觸。

  小天狼星倒是鎮定得很,顯然他不是第一次觸碰保密法的權威。從阿娜斯卡的角度看,哪怕小天狼星極力控制,他也快要笑出來了。

  “你可以假裝……嗯,我們就是真的巫師。”小天狼星半真半假地說。

  “沒問題。”另一個孩子一口答應,“萬聖節快樂,巫師先生!你可以叫我吸血鬼伯爵。”

  這次,小天狼星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阿娜斯卡明明是提心吊膽的,卻也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既然已經得到糖果,麻瓜小孩們放過了這兩個“巫師”,他們依次說過萬聖節快樂後,又歡鬧著跑開。

  兩年前的夜晚恐怕並不是這麼平靜的。

  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阿娜斯卡恍惚了一下,心底產生一股奇異的感覺:麻瓜孩子的這份寧靜和平淡的快樂,都是莉莉帶來的。

  伏地魔被打敗,無論是對巫師還是麻瓜,都是一樁值得慶賀半個月的喜事。大不列顛的天空都因為這個魔頭的離開而變得更加明亮乾淨。

  不過,仍有人不完全相信伏地魔已經徹底失敗,比如阿不思•鄧布利多。阿娜斯卡能察覺到,鄧布利多偶爾會擠出的眉宇間的褶皺,並沒有比食死徒滿地跑的時候少多少。

  他其實也建議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保持警惕,認為黑魔王隨時會捲土重來。畢竟,如果這名霍格沃茨校長跟其他人一樣認為伏地魔真的死了,他應該不會那麼堅持把哈利放在姨媽家,而會考慮遵循詹姆的遺願,讓哈利在他的教父身邊備受寵愛地長大。

  阿娜斯卡是真心期待有一天,目前住著她和西里斯兩個人的家裡能更熱鬧一些。

  這個願望很快得到了梅林的回應。

  第二年早春即將到來、院子裡的灌木尚未抽出新葉之時,阿娜斯卡發現自己懷孕了。

  意識到懷孕並非什麼難事,阿娜斯卡本身是個動物醫生,診斷過不知多少懷孕的寵物。人類終究沒有逃出生物圈,徵兆多少是有共通之處的。更何況,這個新生命實在太迫不及待地要體現自己的存在感了,阿娜斯卡幾乎無法忽視他。

  然而,孩子的到來卻是煩惱多過喜悅,確切的說,這是個打亂了計畫的意外。

  鑑於西里斯•布萊克在魔法部的特殊檔案,阿娜斯卡從不敢在外面戴結婚戒指,也不曾向任何外人透露他們結婚的消息,霍格莫德村的鄰居們至今都稱呼她為“坎貝爾小姐”。

  甚至於瑪麗偶爾串門時還要提起給她找男朋友,阿娜斯卡用“已經有了穩定發展的對象”為由敷衍,可收穫不大,瑪麗不看到真人是不會甘心的,她似乎認為阿娜斯卡為逃避戀愛而在搪塞她。

  魔法部的通緝令沒有阻礙到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結婚,可在這時真正產生了妨礙。

  也許是避孕用的魔藥失去了效力,也許是他們不夠注意,可事到如今再考慮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似乎沒有意義。

  兩人反覆商量了好幾天以後,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最終決定接受梅林變幻莫測的安排,讓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

  為了避人耳目,也為了阿娜斯卡的健康,寵物醫院再次關閉,這一次會是長期休業。

  阿娜斯卡決定暫時不去霍格沃德村,以免碰見熟人,她不願意編造許多藉口費口舌來表白自己,何況別人恐怕也不會相信她編出來的話。

  懷孕還是其次,生產後,如果繼續出入霍格沃德村,她要怎樣才能藏起這麼大一個孩子而不被人發覺絲毫端倪?

  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阿娜斯卡最好都暫時離開人多的地方。

  將所有煩心的問題暫時擱在一邊不去考慮,這對磕磕碰碰的新婚夫妻總算能鬆口氣,有時間期待起這個打破預期、急著要降生到世上的新生命來。

  最初煩惱的階段過後,小天狼星立即興奮得團團轉。由於他至少明面上不能拋頭露面,家裡的貓頭鷹可算遭了秧。它們差不多快要飛斷翅膀,來把貓頭鷹郵政下單購買的東西一件件運回來。

  幸好,銀行裡的精靈們從不管金庫的主人有沒有案底,它們只負責開門,並且古靈閣711號金庫裡面堆著滿滿的金加隆。

  阿娜斯卡和西里斯兩個早就搬進了主臥,於是她原本居住的房間就被預定改成嬰兒房。當屬於初生嬰兒的物件慢慢填滿房間的空隙,阿娜斯卡的心亦被牽動得越來越柔軟,懷孕的真實感越來越強烈。

  她開始想像這是個怎樣的孩子,他會長成什麼樣子,會是安靜還是活潑,會喜歡小動物還是魁地奇……

  嶄新的期待沖散了所有的憂愁,阿娜斯卡的腦子被塞得滿滿的,再沒有別的空間來存放令人苦惱的事。小天狼星也一樣。

  莉莉懷孕的時候,波特夫婦中至少還有一個是清醒的。而在布萊克夫婦裡面,很明顯一個清醒的也沒有。他們傻乎乎地做著迎接寶寶到來的準備,有時還會忘記考慮到底需不需要。

  這多半會是個省心的孩子,他安安穩穩地在阿娜斯卡肚子裡住了好幾個月,很少鬧騰。

  但也不是一點麻煩都沒有的,等阿娜斯卡很難再瞧見自己的腳尖以後,她的情緒開始不太穩定,容易因為小事難過生氣。即使是雪莉掉了一根羽毛這類無關緊要的事,有時也會令她半天想不開。

  小天狼星做了所有他能做的去哄阿娜斯卡開心,這無疑起到一些效果。

作者有話要說:_(:з」∠)_很快我們又要換地圖了,因為一個孩子不夠推動劇情【喂

  這段時間軸不細寫,真的是學院近在眼前……

  臥槽我要抓緊複習原著orz


☆、第七十五章

  沒有讓他們等太久,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終於差不多完成從心態上成為父母的蛻變時,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出生了。

  鄧布利多最後並沒有找到“最值得信任”的人,而是從“相對值得信任”的鳳凰社成員中找了幾個小天狼星會需要的,讓他們碰面。

  比如,一名聖芒戈醫院的護士。

  阿娜斯卡的醫術畢竟只實踐於寵物過。作為一個人類孕婦,她需要一位真正的專業醫療工作者來幫助她完成分娩。這名護士正好是個合適的人選,她是個向鄧布利多效忠的鳳凰社,有過硬的醫療技術。

  1984年的夏末,阿娜斯卡幾乎痛了一天一夜,好在一切都順利。

  是一個女孩,身體健康。

  她很快被起名為莎拉,跟哈利一樣,這是個氾濫到滿大街都能找到的名字。若誰在火車站喊一聲,或許會有三四個人一起回頭。

  阿娜斯卡原本想過小天狼星或許會想給新生兒用星星來命名,就像布萊克家族全家。不過很顯然,小天狼星對自家的命名傳統一點興趣也沒有,名字是否是星星他毫不在意。他們共同選擇了“莎拉”,因為唸起來和聽起來都挺舒服的。

  第一次將女兒抱在懷裡的時候,阿娜斯卡清晰地聽見了心裡的浪潮有節奏地拍打海岸的聲音。跟懷抱莉莉的孩子不一樣,這一次,她的心融化得更徹底,完全成了一灘晃晃蕩蕩的水,流進身體的各個角落。或許是因為莎拉是個女孩兒,阿娜斯卡覺得,她比哈利剛出生的時候要更柔軟,看上去更脆弱,彷彿連世界上最柔軟的絲綢都可能會割傷她嬌嫩的花瓣般的皮膚。

  事實上,感覺到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的與眾不同的,不止是阿娜斯卡。

  小天狼星從未見過哪個孩子能像這樣影響他的感情。莎拉的溫度、氣味、觸感、哭聲、動作,都帶著特殊的魔法,讓其他人不自覺地將目光集中到她身上,讓人不忍心讓她哪怕一點受傷。

  孩子很輕,這讓小天狼星抱著她時,一動都不敢動,害怕造成莎拉的不舒服。

  這種僵硬的抱法無疑是很累的。可奇怪的,他一點都不想把孩子放下來休息一下,正好相反,疲憊是充實的、快樂的,非但沒有消磨他的精神,反而令他愈發幸福滿足。

  小孩子長得很快,莎拉出生沒多久,就擺脫了最初皺巴巴的樣子。她沒有任何毛病,且頭髮彎曲的弧度跟母親很像,不過顏色是比阿娜斯卡略深一些的棕色,還有一雙澄清的藍眼睛。

  不用仔細觀察也能知道,阿娜斯卡對她外貌的影響要比小天狼星多得多,她們的五官形狀像是出自同一位造物主之手。

  小天狼星能從自己的女兒樣子,想像出妻子二十四年前睡在搖籃裡的模樣。

  他現在明白哈利出生時,詹姆成天一副傻乎乎的模樣是怎麼一回事了。面對這樣的小天使,有誰能不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一切都付出給她呢?

  阿娜斯卡曾經很擔心西里斯•布萊克會像玩哈利那樣,玩他們的小女兒,不過,這顯然沒有發生。現在,她甚至覺得小天狼星小心翼翼得過了頭,不管是對莎拉還是對她。

  他一天除去睡覺,剩下的時間都用於在育兒房和阿娜斯卡周圍打轉,忙得偶爾會忘記刮鬍子,頭髮也又在不經意間長過頭。

  儘管鄧布利多介紹的聖戈芒護士懂得許多魔法來恢復孕婦的身體,阿娜斯卡仍虛弱了一個月,才在休養下完全恢復精神。

  她比懷孕前豐滿一些,徹底把前幾年因為操勞和難過掉下去的體重補了回來,臉頰再次飽滿起來,皮膚也更有光澤,渾身不自覺地散發著母性的韻味。明明外表並沒有特別大的變化,阿娜斯卡卻看起來有很大的不同,真正像一個成熟的女人了。

  莎拉大多數情況下是個省心的孩子,她很安靜,最大的愛好是睡覺,一天只有一半時間是醒來的,不太愛哭。這對他們的保密計畫很有幫助,比阿娜斯卡此前預料的情況要好得太多太多。

  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一同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他們的女兒。

  莎拉長到五六個禮拜,這對夫妻總算習慣了多一個小寶寶的生活,也習慣了沒日沒夜地照顧她。

  不過,他們馬上就意識到某些特殊的遺傳會帶來多大的麻煩。

  某一天,阿娜斯卡正在整理剛剛清潔好的嬰兒的衣服,小天狼星則用魔杖不斷折騰一些小魔法來吸引女兒的注意力。

  可莎拉對那些幼稚的魔法並不太買賬,大概還嫌棄某個閒得無聊的父親有點打擾她睡覺了。搖籃裡的小姑娘扁扁嘴,吐出一個泡泡,接著發出軟軟的、不太流利的哭腔。

  阿娜斯卡的動作不由得一頓。

  “西里斯,她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麼?”阿娜斯卡緊張地問。

  “嗯?”小天狼星掛著笑抬頭,顯然覺得莎拉像小動物一樣哭起來挺有意思的,“怎麼可能,她才一個多月大。不過,我覺得她已經能哭得很不錯了。別擔心,我會負責把她哄好的。”

  阿娜斯卡剛問出口,便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後悔將這個傻問題問出口。莎拉的聲帶都沒有完全發育好,要開口說話未免太勉強。

  莎拉的哭聲在這時增大了一點,打斷阿娜斯卡若有若無的疑慮。女兒嬌弱的哭泣聽得她心碎,阿娜斯卡連忙放下手頭的東西,決定去教訓一下小天狼星。

  幸好小天狼星在她動手之前就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把魔杖收了,緊張地哄起孩子來。

  之後類似跡象越來越頻繁地出現,阿娜斯卡總能聽見莎拉不成話的喃喃之語,而小天狼星則什麼都沒察覺出來。

  她再也不能將所有跡象全部當成偶然,莎拉大概真的是在無意識地說某種動物的語言。

  除去外貌,她還傳承了阿娜斯卡的天賦。

  等莎拉的年齡滿三個月以後,本來不算太明顯的問題就嚴重起來。貓頭鷹和兔子們總是爭先恐後地往屋子裡跑,它們不止一次試圖把莎拉從搖籃裡弄出去。如果說此時靠阿娜斯卡還可以控制,那麼等蟾蜍和貓,乃至蒲絨絨加入戰局後,事情則一發不可收。

  顯而易見,不僅是對話的能力,莎拉將阿娜斯卡的動物親和力一併繼承下來,而在幼兒階段,她自己還不能控制這些。

  阿娜斯卡頭一次為她飼養大量的動物而感到後悔。

  寵物們當然是聽她的話,可它們的記憶力相當有限。貓和貓頭鷹大概還聰明一些,但每隔幾個小時,兔子和蟾蜍們就會完全把阿娜斯卡提醒過的話完全拋在腦後。

  可到此為止,事情竟然依舊不是最糟的。

  六個月大時,莎拉天生的魔法也越來越容易暴走了。不止動物試圖讓她離開搖籃,就連她自己睡覺時,都會不知不覺往窗外飄。

  儘管她的魔法爆發程度,跟哈利有過的狀態相比不算嚴重,可依舊製造了極大的麻煩。

  哪怕有家養小精靈的幫助,這對小夫妻依然以肉眼能分辨的速度日益憔悴。小天狼星作為男人的體力還要好一些,仍舊能勉強應付,而阿娜斯卡連腳步都常常是虛浮的,精神亦被疲憊折騰得恍惚。

  阿娜斯卡不敢想像她的父母是怎麼把她養大的,能吸引動物的小巫師,簡直是世界上最麻煩的孩子,不管她個性如何。

  最後,阿娜斯卡現有的知識和經驗再也支撐不了照顧莎拉,她不得不寫信給坎貝爾夫人,向自己的母親求教該如何照顧這樣一個女嬰。

  坎貝爾夫人的回信隔了有大半個月才到,信封裡塞著厚厚的好幾張紙。她在裡面寫的不少是些鼓勵的話,還有許多引導嬰兒控制魔法和讓孩子好好睡覺的方法。

  坎貝爾夫人提醒阿娜斯卡,必須盡快讓莎拉學會說話,只有當她能夠和人類完成簡單的交流以後,才會停止不停地試圖和動物接觸的行為。只要莎拉將注意力放到人類身上,她對寵物的吸引力也就不會那麼大了。

  實際上,莎拉已經能偶爾無意識地喊爸爸媽媽,不過阿娜斯卡一開始不敢確定她說得是否是人類的用語,是小天狼星興奮地手舞足蹈的樣子才令她確信的。

  得到坎貝爾夫人的經驗後,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連忙把教育孩子的重心移到教她說話上。小天狼星終於不再試圖依靠把莎拉扔上飛行掃帚來躲避動物了。

作者有話要說:_(:з」∠)_說一個暴露年齡系列。

  我曾經以為Sarah和Mike是一對,直到Amy突然毫無徵兆地轉學來了……

  之後所有的女同學都莫名變成了Amy的陪襯,不管有啥事兒都是Amy上,最初出鏡率最高的Sarah更是幾乎沒正臉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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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賭五毛是男孩的站出來!

  “他”這個詞是可以用來指代未知性別的人的_(:з」∠)_。

  = =另外不拆官配,所以小姑娘不會嫁給哈利。

  當然更不可能是德拉科……之前講過,我比較喜歡的斯萊特林只有斯內普和雷古勒斯,其中對雷古勒斯好感更高一點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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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保持和諧寧靜的閱讀環境,和符合正文基調的閱讀氣氛,我把吐槽刪掉了,麼麼噠。
信手寫下幾行詩句,最押韻的,竟然是我的嘆息。
我是九霄,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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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作為一個不到一歲的孩子,莎拉並不知道自己究竟給父母帶來了多大的煩惱。在父母之中,她明顯地更喜愛母親,不僅因為母親更為溫柔、更為熟悉,而且是因為她能聽懂母親說的話。

  阿娜斯卡頭一次發現原來她哪怕為人母了,依舊沒有完全掌握自己的天賦。原本,她根本無需自主意識,就能在面對不同的動物時,使用對應的語言,所以從未察覺到過問題所在。 而當她需要教女兒講話時,變故出現了。如果莎拉吐出的是貓頭鷹的語言,阿娜斯卡對她說的話,也會是貓頭鷹的叫聲。阿娜斯卡自己根本無法控制這一點,彷彿面對的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而是一隻純正的小貓頭鷹幼崽。由她來繼續教授講話的話,只能讓莎拉越來越擅長當一隻貓頭鷹或者兔子。

  坎貝爾夫人無疑不可能有什麼這方面的經驗分享給她焦頭爛額的女兒,可這極大的阻礙了阿娜斯卡語言育兒教育的順利進行。最終,他們不得不做出一個決定:由小天狼星完全承擔莎拉的語言指導。

  阿娜斯卡很不放心,她儘量全程盯著父女倆,時刻防備小天狼星頭腦發熱帶莎拉去做什麼危險的事。

  這個決定令她的丈夫和女兒都感到滿意。

  莎拉沒有繼承西里斯•布萊克什麼都不怕的冒險精神,她甚至有點膽小,如果母親不在視野內的時間超出一定範圍,她就會眼淚汪汪。要是依舊找不到阿娜斯卡,莎拉真的會哭出來。這種情況下,父親根本不頂用。

  而小天狼星喜歡阿娜斯卡留在他身邊,她的氣息能讓他覺得自在跟舒服。如果不是抱著女兒的話,他是很樂意隨時把阿娜斯卡拽進懷裡的。

  為了儘量教會莎拉更多的單詞,小天狼星整體抱著莎拉滿屋子跑,從樓下跑到樓上,讓她辨認每件小物品,教她用語言描述。阿娜斯卡自然也跟著跑上跑下,不知怎麼的,她竟然沒有半點累意,反而覺得很開心。

  如果只待在這棟有保護咒的房子裡的話,他們就是最為普通的巫師一家三口,阿娜斯卡偶爾甚至會忘掉他們不能拋頭露面。所謂的簡單幸福的生活,正是她一直期盼著的。

  平心而論,如果捨棄掉作為父母對親生骨肉的一切偏心,莎拉並不算是個聰明的孩子,當然也不笨,可終歸沒有繼承到父親出眾的智力,她的學習能力不強。阿娜斯卡總覺得對小女兒很抱歉,她似乎對莎拉影響太大了,甚至於除了稍稍偏深一點點的頭髮,很難從她看出小天狼星那一方的血統。

  不過,小天狼星似乎完全不介意這一點,或者,不如說他反而更樂意莎拉像阿娜斯卡。

  無論如何,莎拉給這個試圖隱藏在陰影裡的家帶來了巨大的喜悅和光亮。

  小孩子見風就長,這在莎拉身上也適用,阿娜斯卡總覺得自己每天都能發現女兒又長大了一些。她的頭髮在漸漸變長,身體也長得飛快。

  漸漸地,莎拉開始能夠磕磕絆絆地開口講話,阿娜斯卡終於也能跟女兒用正常的人類語言交流。

  爸爸媽媽對莎拉的吸引力畢竟比動物大得多。自從發覺父母真正使用的語言後,她就不再那麼熱衷於貓頭鷹或是兔子,而且還增加了一項全新的愛好——聽睡前故事。

  最初不死心的小動物還隔著玻璃在窗外守了幾天,可發覺莎拉沒再那麼關注它們後,只好垂頭喪氣地離去。這可讓阿娜斯卡大大鬆了口氣,因為這意味著她和小天狼星終於可以閒下來休息一陣子,不管怎麼說,講睡前故事比防小動物容易得多。

  阿娜斯卡原本希望西里斯•布萊克跟她分擔這個工作,可惜小天狼星竟然幫不上多少忙。

  “我父母可不會講故事,我的母親很極端,她認為彼豆故事也是親麻瓜的、不夠純粹的。硬要說的話,我小時候聽得最多的是布萊克家‘輝煌’的歷史,克利切試圖給我洗腦,”小天狼星對阿娜斯卡解釋,聳聳肩道,“都是些很無聊的內容,莎拉不會喜歡的,我也不想給她講。”

  阿娜斯卡只好一個人給莎拉講她能複述出來的故事,小天狼星一直在她身邊陪著她和女兒,等莎拉睡著以後,替她蓋好被子。阿娜斯卡有時會覺得,西里斯似乎跟莎拉一起聽她講。

  偶爾一兩次,她講著講著自己跟著一起睡著了,小天狼星會把她抱回房間。

  等腦子裡還記得的故事統統講完,絞盡腦汁也沒能記起更多以後,阿娜斯卡在改造成書房的地下室裡翻了一整個下午,好不容易才從一個偏僻的小書架的角落裡找到一本版本很舊的詩翁彼豆故事集,它還是坎貝爾先生小時候給阿娜斯卡講故事時用的,如今不僅積了不少灰,而且破破爛爛得彷彿一抖就會分崩離析,變成毫無章法的一張張紙片。

  除了這本巫師童話,阿娜斯卡還連帶著發現不少坎貝爾先生收集的麻瓜童話集,這類書在巫師的書店裡可是相當稀罕的。她隨手翻了翻,麻瓜繪製的插圖都是靜止的,總是一個模樣,一動不動的,因此也增加不少歲月的沉重感,令阿娜斯卡心頭猛地湧上懷念之情。考慮片刻後,她還是將不會動的麻瓜童話故事跟詩翁彼豆一起拿上了樓。

  但願莎拉會愛聽這些麻瓜寫的故事。

  莎拉快滿一歲了,儘管她走路還跌跌撞撞的,一不小心就會摔倒,身上還帶著小孩子專屬的奶香味,可看上去已經比出生時大了不少,蓬鬆的細細軟軟的深棕色捲髮也差不多能搭在肩上。

  小天狼星已把莎拉抱到了嬰兒床上,莎拉歪著腦袋躺著,不停地蹬腿,想把蓋在身上的被子踢掉。

  房間裡的燈會自己感覺小巫師的氣息,然後根據需要調節亮度,好讓巫師孩子好好睡覺。此時,燈的光芒已經是昏暗的了,帶著淡淡的慵懶氣息,令人不禁昏昏欲睡。

  “媽媽!”

  見阿娜斯卡走近,莎拉終於放過她的被子,轉而向母親伸出雙手想要抱。

  阿娜斯卡輕輕地俯身擁抱了她一下,給了她一個吻,接著在搖籃旁的座位上坐下。小天狼星一手輕扶著椅背。

  “這些是什麼?”小天狼星從阿娜斯卡手中接過幾本麻瓜故事集,頗感興趣地翻了翻,“是麻瓜的小說?”

  阿娜斯卡點點頭,回答:“是他們的童話。”

  “裡面有一些我聽你講過了……以前是你爸爸給你念的嗎?”小天狼星一目十行地掃下幾眼,笑著問。

  “我爸爸喜歡收集這些,他有時會對麻瓜很感興趣。”阿娜斯卡想念地說,“出人意料,麻瓜喜歡跟魔法有關的事,他們的童話很多都跟我們有關,雖然很多時候巫師扮演得都不是什麼友善的角色……明明保密法生效後,麻瓜應該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才對。”

  莎拉很少有被忽略的時候,何況她正眼巴巴地盯著故事書。見母親手裡拿著書卻只看父親,她便有些委屈地抽抽鼻子,伸手去捏的阿娜斯卡的手,試圖吸引一點她的注意力。

  “媽媽……”莎拉搖搖阿娜斯卡的手臂,輕聲呼喚道。

  阿娜斯卡隨意地伸手安撫地順了順她柔軟的頭髮,眼睛依然落在小天狼星的身上。

  莎拉眸中真的有淚光了。

  小天狼星似乎真的覺得麻瓜童話挺有意思的,每本都翻了翻,將視線定格在上面的插畫上,裡面有個滿鼻子膿包的巫師騎在掃把上,背景大概是一片星空。

  “在麻瓜眼裡,我們長成這樣?”小天狼星的樣子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挺高興的。

  阿娜斯卡正要接句什麼,莎拉就哭出了聲。

  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嚇了一跳,阿娜斯卡慌忙地將女兒抱到懷裡,輕輕拍她的背。莎拉重新得到母親的關注,心滿意足地抽噎了幾下,漸漸止住哭。

  小天狼星好笑地捏莎拉的鼻子逗她,結果遭到相當激烈地抵抗,莎拉不友善地拚命扭動身體來躲避。

  阿娜斯卡抽出一本書,隨手挑了挑,給莎拉念《野天鵝》的故事,是由麻瓜創作的。

  莎拉玩了一天,又哭了幾下,本就疲憊,等阿娜斯卡一個故事唸完,她已經兩眼朦朧,只是勉強強撐著精神等故事的結局。

  “媽媽,我是個女巫嗎?”艾麗莎擔憂地輕聲問。

  “是的,寶貝,我們都是。”阿娜斯卡有一下沒一下地推著搖籃。

  “巫師……總是壞的嗎?”

  “不,”阿娜斯卡想了想,道,“大部分是好的。艾麗莎的繼母是個黑女巫,她用的是黑魔法,跟我們不一樣。”

  “那為什麼麻瓜以為艾麗莎是巫師,就要把她燒死呢?”

  阿娜斯卡不禁開始檢討自己,她隨手翻出的故事好像對小巫師來說太沉重了。

  “因為……那個時候的麻瓜是盲目的,他們現在不會了,親愛的,別擔心。”阿娜斯卡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語言,接著她忽然想起德思禮夫婦,那對夫妻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燒死巫師的機會。

  阿娜斯卡頓了頓,繼續道:“……也可能還有固執的人,不過我相信我們可以試著改變他們的。”

  “可是,媽媽……”莎拉臉上露出一點害怕,她往被子裡縮了縮,“如果麻瓜不恨我們,為什麼我們要躲起來呢?我想出去看看……”


☆、第七十七章

  這個問題讓阿娜斯卡猛地一僵,動作因此而遲緩了一瞬,女兒的敏感超乎她的想像,她原本以為莎拉不會發現這點,她和小天狼星已經竭盡所能地給了莎拉在房子範圍內的自由。

  小天狼星的臉上已笑意全無,他伸手替莎拉攆上被子,搶在阿娜斯卡之前解釋說:“對不起,這是我的錯……”

  阿娜斯卡連忙俯身在莎拉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忍住發顫,溫柔地道:“你還太小,外面很危險,等你大一些,就帶你出去玩。現在睡吧,晚安,親愛的。”

  “媽媽,我還能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嗎?”莎拉沒有注意到父母怪異的神色,她真的困了,意識模糊地揉著眼睛。

  “什麼?”阿娜斯卡把心吊在半空中,她被問怕了。

  “艾麗莎有十一個兄弟……”莎拉小貓似的打了個小哈欠,眯上眼,“我有嗎?”

  跟前面的提問比起來,這簡直讓阿娜斯卡大大地鬆了口氣。

  “以後會有的。”阿娜斯卡再次吻了吻女兒粉嫩的臉頰,可莎拉已經聽不見她的回答了。

  帶有魔法的燈光漸漸變暗,最終熄滅。

  夫妻兩個從房間裡退出來,小天狼星的表情看上去有點難過。

  “抱歉,阿娜斯卡,因為我,莎拉才不能出去看看。”

  “她會有機會的,”阿娜斯卡踮起來,親吻小天狼星的嘴角,“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阿娜斯卡都不敢再講麻瓜寫得任何故事了,尤其是關於魔法或是巫師的。

  可莎拉很快聽厭詩翁彼豆故事集,還有其他巫師寫得零零落落的童話故事亦無法勾起她的興致。她喜歡《野天鵝》,常常向阿娜斯卡追問裡面的細節,哪怕其中的邪惡女巫曾經一度令她對自我產生懷疑。

  “媽媽,那些將人變成天鵝的是什麼魔法?”

  “高級的變形咒吧……”阿娜斯卡不確定地說,“不過,也可能是很強的黑魔法。”

  “那為什麼蕁麻做成的衣服能將他們變回來呢?”

  “也許是什麼外敷的魔藥……或者……草藥?”阿娜斯卡回答,她是不會忘記魔藥學和草藥學在學生時代著實令她頭疼了好一陣子的。

  “艾麗莎會做魔藥,這麼說她其實也是個女巫了吧?”莎拉充滿期望地說。

  阿娜斯卡一時不知在該怎麼回應了。

  “巫師都是天生的……不過,也許會有什麼例外吧。”

  “媽媽,你再給我講一遍吧……我快要忘記了……”莎拉央求道。

  得益於不停地聽故事,不停地提問,她的詞彙量增長速度驚人,說話流利多了。

  阿娜斯卡徹底怕了莎拉層出不窮的疑問,可她同樣架不住女兒含著眼淚一再請求,終於還是將那本鎖起來的書從抽屜裡取出,又給莎拉讀了一遍《野天鵝》。

  這一遍,她不得不讀得格外謹慎,生怕不經意間勾起莎拉什麼新的疑問。

  “媽媽,怎麼樣才能把自己也變成動物呢?”故事聽完,莎拉問。

  一直僅僅在一旁不說話地注視她們的小天狼星忽然開口:“很簡單,成為一個阿尼馬格斯,費不了多少功夫的。”

  “阿尼、馬格斯……?”這是莎拉第一次聽到的陌生詞彙,她試探性地重複了一遍,發音發的並不是很清晰準確。

  “沒錯。”小天狼星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女兒的頭髮,將身體往沙發背上一靠,隨意地道,“等你長大一點,我可以教你。”

  莎拉頭一次看起來這麼崇拜父親。

  阿娜斯卡將她抱起來,柔軟的莎拉輕得如同一團棉花。在她的臉頰輕輕吻了吻,阿娜斯卡接口:“但是要等到長大,寶貝,你該睡了。”

  莎拉短短的手臂環著阿娜斯卡的脖子,“什麼時候算長大?”

  “至少要等你收到霍格沃茨學校的通知書。”阿娜斯卡回答。

  說出“霍格沃茨”時,她心頭猛地浮現出一陣強烈的不安:如果小天狼星的冤案一直到那時都無法得到糾正,莎拉的入學大概不會像其他小巫師那麼順利。

  不過……鄧布利多知道真相,他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這麼一想,阿娜斯卡又略略安心,暫時將心底的害怕默默壓到最邊緣的位置,塵封於心臟的角落。

  她很清楚逃避不是任何問題的解決方法,可眼下,她只想隱藏住或許會驚起海潮的漣漪,將他們目前脆弱不堪的平靜幸福繼續維持下去。

  “霍格……沃茨?”莎拉保持著良好的學習語言的習慣,認真地跟著重複一遍,這是她今天聽到的第二個陌生詞彙了。

  “那是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學校。”阿娜斯卡說,“我還有你爸爸都是從霍格沃茨畢業的。”

  “從格蘭芬多,最好的學院。”小天狼星臉上流露出懷念的神情,勾起一縷微笑,接著阿娜斯卡往下說。

  重新聽見“格蘭芬多”,以前的休息室、寢室、塔樓的外觀,都如同撥開迷霧的景色般一一清晰地呈現在腦海裡,這份記憶從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黯淡,阿娜斯卡亦不禁微笑。

  莎拉迷茫地眨了眨那雙與母親輪廓一模一樣的藍眼睛。她對“學校”、“學院”、“畢業”的概念,都還很模糊。

  現在跟莎拉講分院的事還太早了,阿娜斯卡將她放進搖籃,替她蓋上被子,沒有多加解釋。

  莎拉出生的日期比哈利略早幾天,於是莎拉順利年滿一週歲後,哈利五歲的生日就到來了。

  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即使是在連自己的孩子都顧不過來的最忙的日子裡,也沒忘記還有一個原本應該幸福無憂的男孩,正在麻瓜家裡遭受不公平的對待和漠視。

  作為一隻以前很少有送信機會的壯年貓頭鷹,迪莉婭對每天晚上給布萊克夫婦傳遞哈利的消息這項工作熱情很高,經常停在阿娜斯卡的肩膀上叫好久,將她見到的所有細節都說給阿娜斯卡聽。不過,這無疑只能增加布萊克夫婦對哈利處境的擔憂,以及對德思禮夫妻的不滿。

  如果不是阿不思•鄧布利多反覆強調他們要克制住自己,別說小天狼星,恐怕阿娜斯卡都要忍不住用魔杖好好跟佩妮“談”一次心。

  大多數時候,小天狼星和阿娜斯卡都被困在處境中乾著急。不過,對孩子來說,除了聖誕節,一年裡恐怕沒有比生日更重要的了。他們琢磨著,也許能有辦法給哈利過個還像樣的生日。

  很幸運,鄧布利多安排小天狼星碰面的鳳凰社成員裡,有一個能幫上忙的人。

  阿拉貝拉•費格,一個即將步入老年的啞炮,居住在距離在德思禮一家不願的小房子,陪伴她的是成群的貓。

  費格太太出生於一個巫師家庭,可天生不能使用魔法。不過,她知道巫師界的一切,也在伏地魔勢力的陰雲籠罩於歐洲上空時,加入鳳凰社進行抵抗。跟其他巫師一樣,她知道哈利•波特的價值。

  巧的是,實際上阿娜斯卡跟費格太太的關係稱得上不錯,她們同為鳳凰社裡不太能戰鬥的成員,又同樣喜歡貓,相當聊得起來。

  佩妮和弗農•德思禮想把哈利一個人拋下的時候,經常會選擇費格太太的屋子充當哈利的托兒所,不僅因為費格太太是少有的願意照顧哈利的人,更因為他們認為她是個成天跟貓講話的瘋婆子,相信哈利在這裡一定會過得相當不愉快。

  事實上,為了使德思禮夫婦多把哈利寄放過來,費格太太盡職地扮演了一個老瘋子的角色,確實沒給哈利多少能夠快樂的機會。

  這給了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機會,他們可以將禮物讓費格太太轉交,並在暗中好好看看哈利。要是有機會的話,也許還能用一點兒小魔法,“製造”一些運氣,讓他擁有一個相對不錯的五歲生日。

  定下這件事後,他們提前兩天拜訪了費格太太。

  數月不見,費格太太又生出幾根閃著銀光的頭髮,她的屋子裡依舊是被大量的貓塞得滿滿的,數量搞不好比阿娜斯卡養得還要多。

  費格太太自然願意應承他們的請求。

  “哈利•波特被送去上麻瓜的小學了,”費格太太跟阿娜斯卡講哈利的近況,“你知道,我以前不能被霍格沃茨錄取,所以十一歲以後也在麻瓜的學校裡上過學……對於有些特別的人來講,那裡不一定是好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L=光棍節快樂,小夥伴們

  你們看我終究不忍心留下你們一個人……

  _(:з」∠)_今天跟CP在各種群裡360°無死角秀恩愛,秀完感覺更寂寞了……

  考慮了一下,我還是默默愛馬雲吧。

  #手已剁#


☆、第七十八章

  費格太太說得情況,阿娜斯卡早就知道了,另外,其實她也曉得學校裡發生過的事,畢竟有迪莉婭全天對哈利進行監視。

  哈利既然生活在麻瓜中,必須遵守一些麻瓜的規矩。在英國,麻瓜孩子四五歲就要被送進小學,接受麻瓜認為他們應該學會的各類課程。哈利•波特居住在麻瓜社會中,也不能倖免。

  哈利去上學的事,事實上也令他的“監護人們”很頭痛。佩妮和她的丈夫費盡心機地要把哈利偽裝成一個麻瓜小孩,他們害怕之前的努力會在小學裡功虧一簣。於是,德思禮夫婦一再命令哈利不准幹任何有悖常理的事,這無疑是做無用功。沒有人能靠壓制來斬斷巫師的天性,他們不對哈利時不時爆發的魔法加以引導,反而採取強迫的手段,根本無法掩飾這孩子的與眾不同。

  哈利瘦的不像已經有五歲,還總是穿著不合體的達力的舊衣服,戴著破破爛爛的眼鏡,於是他那張愈來愈和詹姆相似的可以說成是英俊的臉,也無法掩蓋外形上的邋遢了。

  更糟的是,達力率領著其他一夥兒不務正業的小孩子,在學校裡稱王稱霸,這個長得跟小乳豬沒區別的胖小子嬰幼兒時欺負哈利的愛好依舊沒有改變,反而變本加厲,將哈利當做樹立他威信的重點欺負對象,差不多每天都不放過他。

  幸虧哈利作為巫師的本能在保護他,他每每都能逢凶化吉,很少受到真正意義上的嚴重傷害。但是,因為這樣的狀況,使其他孩子不敢跟哈利走得太近,生怕引起達力那一群人的注意。哈利在學校裡沒有哪怕一個朋友,組隊活動上也總是被挑剩下的那最後一個,形單影隻地過著唸書生活。

  阿娜斯卡不是沒有孤單過,莉莉走後她有過一段很孤獨的日子。她理解精神上的傷害並不比肉體上的傷害容易度過。因此,阿娜斯卡更希望能讓哈利在不知不覺中有個不錯的生日。

  1985年的7月31日是暑假裡的一個星期四。

  將莎拉暫且交給家養小精靈照顧,兩個隱藏著行跡的人出現在女貞路的路口。

  布萊克夫婦僅僅將一張超市大減價的傳單塞進德思禮夫婦的信箱,他們的目的就達成了,德思禮先生在達力無休止的要求下,決定請假一天去購物。這是阿娜斯卡最不擔心穿幫的一次“惡作劇”,因為那家超市真的在打折。德思禮夫婦在之前幾年受到愚弄後,變得警惕了好一陣子,不過隨著小天狼星跟阿娜斯卡離開哈利的生活,他們漸漸失去了那份戒備,再次輕而易舉地上鉤。

  德思禮夫婦經常需要很偶爾的契機才能記起哈利的生日,而有事情出現時,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就會被忘得一乾二淨,比如今天。

  帶上哈利逛商場對德思禮一家而言簡直是足以讓地球毀滅的災難,所以他們絕不這麼幹。跟預料中一樣,他們決定讓哈利在費格太太充滿捲心菜和貓毛的屋子裡度過五歲生日。

  阿娜斯卡發現達力•德思禮或許記得他瘦小的表弟的生日。但他有意不提醒,並認為這能給哈利造成莫大的打擊,從而令自己享受到勝利的快感。

  為了讓德思禮夫婦滿意,一早小天狼星就幫著費格太太把她的房間弄得更糟糕,令人恨不得奪門而出。阿娜斯卡則多贊助了幾隻貓。

  果然,帶著哈利一打開門,佩妮和弗農•德思禮就忍不住一起捂著鼻子露出滿意的笑容,哈利眼裡則不由得浮出一絲絕望。

  阿娜斯卡披著對角巷裡買的一次性隱身衣,心中一揪。

  哈利本應得到更好的。莉莉和詹姆曾經都那麼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本應由他們教給這孩子全世界。

  “麻煩你了,費格太太。”佩妮努力地屏住呼吸,“我們都清楚這是個非常不好相處的孩子,確切地說,他就不該被生出來。”

  “沒關係,你們放心去吧,把他放在我這兒。”費格太太摟著懷裡的三隻貓,背上還趴著兩隻,笑呵呵地恭維道,“親愛的,大家都知道你們很不容易。”

  弗農•德思禮對這樣的話一向很受用,肚子像是更挺了,但他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被濃郁的捲心菜味兒嗆得滿臉通紅。

  “咳咳……這孩子簡直是邪惡的,咳,他一點都不聽話……”德思禮先生邊嗆邊說,“咳咳咳,我敢說這種人長大以後一定會窮困潦倒,大概還會進監獄,我們不能指望他給我們帶來任何好處,只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幸好人們大多數都贊同我們的看法……你知道,多養一個孩子很費錢。誰讓我們攤上那樣噁心的親戚,唉,像我們這麼人善的家庭也不多。”

  佩妮的神色飄忽,像是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了。她用力將弗農•德思禮往後拉了拉,好讓他別再繼續說下去,接著轉向費格太太:“我們保證今天會來把他帶走,謝謝你。”

  “要是他幹了什麼事,用鞭子抽就好。”德思禮先生說著,惡狠狠地瞪了哈利一眼,彷彿下一刻就要真的抽出鞭子似的。

  哈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費格太太懷裡的貓,努力使自己不要去在意弗農•德思禮的話,他已經很習慣這樣做了。

  德思禮先生沒從哈利臉上看到痛苦的表情,不太開心,又罵罵咧咧地咒了兩句,這才離開。

  費格太太撫了撫懷裡的毛,和藹地對哈利笑了笑。

  “進來吧,哈利。”

  哈利不太情願地磨蹭著,那股捲心菜的味道實在太糟糕了。

  不過,等他走到屋子裡,立刻就會發現,裡頭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氣味依舊沒散去,但也不會難以忍受。而且,出乎意料地,沙發上、地毯上都沒有被密密麻麻的貓佔滿。

  小天狼星提前將房間裡收拾過了。

  阿娜斯卡跟著哈利一起進屋的,真要說的話,房間裡遠遠談不上舒適,只不過比往常費格太太弄出來的狀況好一點。不過,哈利的表情顯示,這對他已是難以置信的意外之喜。

  費格太太貌似無意地開始說話:“今天,我的踢踢、雪兒還有毛毛……”

  哈利緊張地看著她。

  “……都需要曬曬太陽,所以被我放到院子裡去了。”費格太太邊往廚房走,邊隨口解釋道,“今天沒有貓和你玩了,你想來塊蛋糕嗎?”

  沒等哈利回答,她已經捧著一個很大的奶油蛋糕從廚房裡走出來。

  這是阿娜斯卡做的,當然,是在妮娜的幫助下。她費了一番功夫才弄懂麻瓜的食譜,不得不說,他們的做法和巫師很不一樣。

  這一次,哈利真的把驚訝完全寫到了臉上。

  偶爾哈利的確可以從費格太太這裡吃到一塊小蛋糕,但味道總是像在倉庫放得太久了發霉的,絕不是眼前這種。

  “太太……您是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嗎?”他忐忑地問,視線不時從費格太太臉上移到蛋糕上,再從蛋糕移回她臉上。

  “你生日?”費格太太彎著老邁的背,拖著長音,“哦,抱歉,我不知道,既然這樣,那再來杯牛奶吧。然後,我要去給貓刷毛,你自己去看電視好嗎?茶几下面有幾包餅乾。”

  哈利幾乎不敢相信他會有這種運氣。

  牛奶和蛋糕吃起來都是新鮮的,電視居然信號不錯,他也沒有被抓著討論整整一天關於無聊的貓的內容。

  阿娜斯卡在哈利看電視的時候,就在離他不到半米遠的位置上。小天狼星大約也在附近,不過他們彼此看不見對方。

  她很久沒有在這麼近的位置端詳過哈利了,他比上一次見面長大了很多,個子高了。小孩子總是長得快的,就像莎拉。

  阿娜斯卡很想伸手去摸一下他的頭髮,或者好好看看他那雙像極了莉莉的綠色杏眼。可哈利偶爾換個姿勢的動作就足以弄得她心驚膽顫,自然不然出手做引起他注意的事。

  哈利完全沒有關於三歲以前的記憶了,這是好事,符合鄧布利多的預期,他們不能在這時讓之前的努力白費。

  無論是不是出於偏心,阿娜斯卡都覺得哈利是個好孩子。

  迪莉婭跟他們匯報過,哈利在學校裡被孤立。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成為一個陰沉、病態的孩子,依舊樂觀、堅強、隨和,能看到生活光明的一面,從未虐待過動物或是試圖折磨其他人——如果他試著使用一點他的天賦的話,完全可以做到這些。

  在阿娜斯卡看來,哈利繼承了詹姆和莉莉兩人個性中好的方面,而且更偏向莉莉。

  太陽漸漸西移。

  為了避免德思禮家的人發覺哈利今天過得還不錯,他們不敢給他任何禮物。但哈利好像對沒有禮物並不怎麼難過,反而自得其樂。

  佩妮晚飯之後才來接哈利,在她敲門聲響起的一剎那,房間裡迅速瀰漫開糟糕透頂的濃郁捲心菜味兒。

  哈利對這種現象有點兒奇怪,不過像是早就習慣發生在他身邊的“怪事”,沒有多在意。
信手寫下幾行詩句,最押韻的,竟然是我的嘆息。
我是九霄,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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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阿娜斯卡守在門口,目送瘦小的哈利跟著佩妮離去,一長一短兩條細長的影子在地上拖出一道筆直的軌跡,漸漸消失在黃昏中道路的盡頭。

  小天狼星在不知何時已經撤去身上隱藏行跡的魔法,他好像能感覺到阿娜斯卡在什麼位置,走過來輕輕褪下她身上的隱身衣,摟住她的肩膀。

  “回家吧。”小天狼星將阿娜斯卡往懷裡攏了攏。

  被熟悉的溫暖氣息所包圍,阿娜斯卡勉強平復住心底下帶著辛酸澀意的起伏不定的波濤,小幅點了點頭,將臉靠在小天狼星的胸膛上。

  他們跟費格太太告別,然後回到屬於他們自己的小房子裡。

  莎拉像是已經哭了一陣子了,因為見不到媽媽。這種情況下通常連小天狼星都不頂用,作為家養小精靈的妮娜根本無法哄好她。

  阿娜斯卡連忙跑過去把女兒抱起來,她比出生時重多了。不過對成人來講,差不多就是一朵蒲公英長成一團棉花。

  莎拉的哭聲很快轉為淺淺地哽咽抽泣,不一會兒就疲倦地睡著。

  阿娜斯卡將她放回嬰兒床裡,在莎拉的夢中落下一個晚安吻。

  俯視著女兒安靜的睡顏,阿娜斯卡忽然想到,她的莎拉,應該會比哈利幸福一些……她和西里斯,都會給搖籃裡這個還不懂事的孩子所能給的最好的一切。

  哈利生日過後不久,阿不思•鄧布利多再次踏足了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家的地毯。

  如果阿娜斯卡可以選擇的話,她希望可以聽到的是關於魔法部終於決定重審的消息。然而,這一次依舊不是。

  儘管如此,鄧布利多這次帶來的信息仍舊具有爆炸性的效果。

  “西里斯,你的母親,沃爾布加•布萊克女士過世了。”鄧布利多這一回難得的開門見山,沒有用甜食或別的什麼做開場白,“我對此深表遺憾。”

  腦海裡幾乎是立刻浮現出那位不苟言笑的布萊克夫人的樣貌,聽到她已經不在人世,阿娜斯卡吃了一驚。

  雖然嫁給了沃爾布加•布萊克的長子,可阿娜斯卡著實與她交流不多,上一次面對面碰面,還是在她十一歲的聖誕節。那棟陰沉的大豪宅和四處瀰散著壓抑氣氛,阿娜斯卡偶爾想起還會覺得有些不舒服。說實在的,那確實不像是個適合西里斯•布萊克這樣的格蘭芬多度過童年的地方。

  阿娜斯卡連忙去看小天狼星的表情,她的丈夫正雙手托著後腦,隨意地陷在沙發裡。鄧布利多的話音落下後,房間裡安靜了足有幾十秒。

  “哦,是嗎?”小天狼星輕描淡寫地說。

  “是的,千真萬確。”鄧布利多點點頭,“我想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西里斯,你是布萊克家族的最後一個人。”

  “我不是。”小天狼星的反駁沒有遲疑哪怕一瞬,“我早就跟那個家沒有一點兒關係了,我自己,還有其他人都是這麼想的。”

  沒有人比阿娜斯卡更瞭解西里斯•布萊克,她聽得出來,小天狼星已經有些煩躁了。

  鄧布利多語氣平緩,每一個單詞都比正常要拖得長一些,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格里莫廣場12號的房子上的魔法恐怕不這麼想。你是最後一個姓布萊克的男性,西里斯,我想它現在自動歸到了你的名下,連帶著你的祖輩時代積累下的其他財產。”

  毫無疑問,這是很大一筆財富,古靈閣裡足以堆成一座小山的金加隆。任何人聽到自己繼承到如此龐大的遺產,都很難不為之心動。

  但小天狼星看起來一點兒快活的意思都沒有,不如說,他相當不耐煩。

  “我不需要這些。”小天狼星說。

  “但它們如今確實屬於你了,”鄧布利多彷彿早已料到他會有的反應,小天狼星剛一閉口,他的話就在後面等待,“另外,容我多嘴一兩句,我想別的東西可以由你來判斷它們的價值,隨便你們怎麼處理——扔到街上或者捐贈出去——我無權干涉。不過,有一樣東西我希望你保存它,它正是你目前最需要的。”

  小天狼星沒說話。

  於是鄧布利多自己續上前言:“格里莫廣場的房子,它是你的,而且,出於謹慎,我建議你們搬進去,你可以自己當房子的保密人……那兒會比任何地方都更加安全。”

  阿娜斯卡覺得自己早就猜到鄧布利多會這麼說了。

  格里莫廣場12號的布萊克家族豪宅,上面有傳承了數百年布萊克家族裡的巫師世代疊加的魔法,用於保護房子不受傷害、不被麻瓜乃至其他不速之客發現,當然,還有不被任何一個血統不純粹的人繼承。

  從理性的角度來講,那裡比任何地方都適合藏匿一個被到處通緝的人,以及他的家屬。

  “不,我們哪兒也不去。”小天狼星立即否定這個提議,聽到鄧布利多提他曾經居住的豪宅時,臉上充滿痛恨和厭惡,手也不自覺地緊緊攥成拳,“這個屋子很安全,一樣牢不可破。”

  阿娜斯卡自然也不願意離開自己家,除了在霍格沃茨唸書的那七年,還有短暫的住在霍格莫德村的日子,她幾乎一直住在這棟房子裡。這並不是個十分豪華的房屋,可是處處都透著溫馨的家庭氛圍。

  她跟小天狼星是站在一條線上的。

  為了表明態度,阿娜斯卡用手輕輕覆蓋住小天狼星的拳頭,跟他一起堅定地看著鄧布利多。

  阿娜斯卡立刻被小天狼星反手握住了。

  阿不思•鄧布利多依舊微笑著,就像根本沒有遭到堅定地拒絕,長長的白鬍子一個勁兒地往地下柔順地垂著。

  “你們要知道,這僅僅是一個膽小的老人保守的建議,並不是逼迫。不過……最近可能會出些事,魔法部突然在大西洋中間的小島上抓到一大批此前漏網食死徒,這好像引起一些恐慌……”鄧布利多語氣平和,“再好好考慮一下吧,如果改變主意的話,隨時可以搬過去,畢竟那是屬於你們的私人財產。”

  “這沒什麼好考慮的。”小天狼星說,“莎拉不會喜歡那個地方。”

  鄧布利多短暫地停頓了。

  “有時候時間的魔法真令人不敢相信,你竟然也是一個父親了,這很不錯,我認為學著照顧一個血脈相連的小女孩對你而言是件好事……她是個漂亮的姑娘,跟母親一模一樣,對嗎?”鄧布利多和藹地說,“但我提到的這件事,也是為了你的孩子。我大膽地猜測,你和阿娜斯卡給她愛並不會因為居住地而改變,不是嗎?”

  小天狼星儘量使自己不要注視鄧布利多歪在一旁的眼鏡後沉靜的眼睛。

  “西里斯,決定孩子成長的是愛和教育方式,而不是住的房子。”鄧布利多慢悠悠地講著,帶著微笑,“當然,我要承認我講這些都是為了說服你,可連我自己都相信自己說的是真的呢。”

  送走鄧布利多後,小天狼星很快又跟平常一般快活起來了。

  他完全沒將鄧布利多的建議當成一個建議來考慮,沒有再提起這件事。阿娜斯卡很清楚小天狼星不喜歡別人把他和布萊克家族擺在一塊兒,對那個古老豪宅毫無興趣,所以,她便也不再談起這件事了。

  可是,鄧布利多的消息是準確的。魔法部儘量想隱瞞有食死徒漏網的消息,可記者們永遠是無孔不入的,如此有爆點的訊息沒等被壓住多久。

  數家媒體同時將新聞放在大版面刊登出來,好幾份非官方報紙都在同時譴責政府的無能,還舉例潛逃的重犯小天狼星布萊克至今毫無消息。

  原本已經消停得差不多的攝魂怪數量再次增多,阿娜斯卡一星期裡又被傲羅盤問了兩次。不知是不是她的表情不夠自然,傲羅們顯然不太相信她的話,或許還將她列為重點懷疑對象……總之,阿娜斯卡覺得不太舒服。

  “聽霍格莫德村的其他村民說,你近兩年一直深居簡出……”一名老傲羅用鷹一樣銳利的眼神上下掃視著她,“我猜,這不會沒有原因吧?”

  這是當然的,她總不能讓別人發現她懷孕的事,之後更要照顧幼小的莎拉。

  阿娜斯卡心臟跳得很快,可她努力讓自己不要十分慌張,“我生了場病,到現在也沒有完全痊癒。何況我找了盧平幫我照看店面,不必一天到晚留在這裡,偶爾會去別處轉轉……我的意思是,療養。”

  “是嗎?”對方的臉上寫滿不信任。

  阿娜斯卡焦慮地撫摸著身邊臥著的大黑狗背上的毛。她猜自己的臉色一定很蒼白,能讓她隨口說的謊更具備可信度。

  傲羅們離開了,但留下不少攝魂怪繞著她在霍格莫德村的房子,其他人還以為她依舊住在這裡呢。

  沒過多久,魔法部又派來一批人,將阿娜斯卡的店翻了個底朝天。

  到此為止,布萊克夫婦留在自己家裡的心依舊沒有動搖,但很快,一件真正讓他們開始重新考慮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建議的事發生了。


☆、第八十章

  和第一次不同,阿娜斯卡再次懷孕並不算是十分意外。不過,第二個孩子仍舊來得不是時候。

  在漸漸發現小生命的有趣之處,並且發覺多添一個人口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後,布萊克夫婦不再像一開始那麼小心翼翼了。如果新的家人不是火急火燎地在情況最麻煩時到來的話,想來他們會比眼下快活得多。

  這個孩子不像莎拉在肚子裡那樣省心,阿娜斯卡這一回徹底體會到孕婦在懷孕初期可能會遇到的所有不適。

  大概是孩子希望彰顯自己的存在是與眾不同的,阿娜斯卡的孕吐異常激烈,比莎拉那時要嚴重得多。她沒有胃口,吃不下東西,還要供給另一條生命營養,於是面色愈來愈蒼白,臉頰亦漸漸凹陷,外表病態。

  小天狼星急得團團轉,他面對的局面不比阿娜斯卡輕鬆。懷孕的妻子、幼小的女兒,還有整個院子的動物,都需要有人照顧,而能擔任這些工作的只有他。

  在經歷了半個多月痛苦的繁忙後,小天狼星終於決定把所有的動物都丟到霍格莫德村交給萊姆斯•盧平,反正他是寵物醫院的員工,業務水平已經相當出色了,搞不好都要超過他在黑魔法防禦術方面的研究。

  但是,咄咄逼人的傲羅沒有院子裡的動物那麼好處理。

  阿娜斯卡不得不懷疑他們時刻監視著寵物店,而且終於發現她早就搬回去的事,因為不久那位長著一雙鷹眼的老傲羅就來跟她索要她另一座房子的地址了。

  “希望您配合,坎貝爾小姐,這是也是為了您的安全。”老傲羅臉上不帶半分笑意,眼神銳利地如同兩道飛箭,死死地盯著阿娜斯卡由於緊張和懷孕而慘白病態的面頰,“如果您沒有任何秘密的話,絲毫不用擔心任何事。”

  阿娜斯卡根本不敢想像魔法部能看見她的房子後會是什麼光景,這意味著小天狼星不變成黑狗的話,將連在院子裡曬曬太陽的權力都沒有。莎拉也再也無法離開房子裡了,原本動物被挪去霍格莫德村已經讓她傷心了好幾天,要是不能走動,無疑會是雪上加霜。

  小天狼星緊緊皺著眉頭,在客廳裡轉了好幾個來回。

  “該死!”他用拳頭重重地砸了一下牆,“為什麼他們不能消停兩天?”

  這大概是小天狼星頭一回如此痛恨傲羅這個職業,這曾經是詹姆與莉莉選擇的人生方向。

  阿娜斯卡輕輕撫著還不明顯的肚子,裡面那個小傢伙從不像莎拉那麼安分。

  “西里斯,我……不介意搬家的。”阿娜斯卡垂下眼簾,睫毛的陰影遮住雙目,“把這裡的地址告訴魔法部……我們會更安全。”

  小天狼星好一會兒沒說話,終於,他轉過身,將阿娜斯卡擁在懷裡,臉側緊緊貼著臉側。

  “我不想你去那個地方。”他低沉的聲音在阿娜斯卡耳畔響起,每一句話都如同生了鏽一般鈍,“被困在任何地方都好過被困在那個房子裡,你和莎拉不應該被……”

  “不會的。”阿娜斯卡摟著小天狼星的背,希望借此讓他平靜下來,每次提到布萊克家有關的話題,小天狼星總是沒法控制情緒,“它困不住我們的。”

  小天狼星用力蹭著她的臉頰,像是要讓兩人的溫度交融在一起,只是小心翼翼地避免壓倒阿娜斯卡脆弱的腹部,這個孩子一向容易令人擔心。

  交織著呼吸的親吻漸漸取代普通的擁抱,這樣可以稍微減少一些語言的交流。阿娜斯卡感覺到小天狼星沉重的心理壓力,所以不想繼續逼他。

  他是真的非常不希望他的家庭再次回到過去。

  可是,此時他們能選擇的餘地太少了。

  在冬季的寒風吹來之前,阿娜斯卡終於將寫著她家地址的字條交給了老傲羅。她跟小天狼星一起在這個承載過一段溫馨時光的地方施了幾個小魔法,讓空蕩蕩的房子看上去生機勃勃,像是有阿娜斯卡這個人和一隻大黑狗總在裡頭忙忙碌碌似的。

  接著,布萊克夫婦帶著他們為數不多的行李,還有一個從未離開過自家院子的小女兒,來到倫敦的西北部。

  格里莫廣場12號,一座看上去異常古老厚重的高大豪宅擠在11號和13號之間,路過的麻瓜們,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一棟與時代格格不入的房子就在離他們很近的地方。

  上一回來到這裡,已經是十多年前了,那時這裡好像還保留著幾分壓抑的繁榮,並不如現在蕭條。不過,如今阿娜斯卡依舊感受到一股來自房子的無形力量重重地按著她的脖子,令她頗為喘不過氣。

  莎拉吃力地抬起頭才能看清房子的全貌,她揪著小天狼星的領子,害怕得往父親懷裡縮了縮。

  門上的銀質門環是一條大蛇,對格蘭芬多來講,這可算不上什麼能引起他們好感的圖樣。

  小天狼星將莎拉暫時交給阿娜斯卡,又把帶來的東西丟到一邊,只拿出魔杖。他輕輕在門上一敲,門發出一陣古怪的噪聲,慢悠悠地開了。

  門廳裡沒開燈,黑洞洞的。

  阿娜斯卡跟在小天狼星身後進了屋,她剛一進去,就覺得自己吸進了一大口灰塵。沃爾布加•布萊克夫人過世才幾個月,也不知這些似乎經年累月的塵埃是怎麼積攢出來的。

  莎拉打了兩個噴嚏。

  小天狼星正巧打開了燈。

  門廳另一邊的兩道長長的窗簾在瞬間猛地拉開!

  阿娜斯卡可沒想到再一次見到她丈夫的母親會是在這種狀況下,在畫像上的沃爾布加•布萊克看上去比十多年前老多了——

  戴著一頂黑帽子的皮膚蠟黃的老太太的視線正好與他們相對。

  短暫的沉默。

  看清來人是誰後,老太太耷拉的眼皮瞬間抬高,眉毛豎起,眼神愈發凌厲,接著,她開始放聲尖叫——

  小天狼星比她反應更快,在他的老母親開口前,就飛快地摀住了莎拉的耳朵。

  不過還是有些遲了,莎拉已經被畫像嚇到了,她顫了顫,眼中蒙起一層水霧。

  “孽種!逆子!”沃爾布加的面容因為瘋狂的憤怒而嚴重扭曲,“我打從一開始就該把你掐死!恥辱!家族的恥辱!骯髒的敗家子!”

  阿娜斯卡毫不懷疑,沃爾布加將會用所有她能想到的最具侮辱性和攻擊性的不堪入耳的髒話來辱罵她的長子,事實上,她正在這麼幹,而且還把其他畫像一起驚醒了,所有畫像一起放聲大叫起來,可怕而尖利的慘叫此起彼伏,簡直是一場激動人心的尖叫比賽。

  阿娜斯卡覺得耳膜刺痛得要命,喉嚨裡湧上一股噁心,她可從來不知道,小天狼星的母親會有堪比曼德拉草的尖叫威力。

  可是由於抱著莎拉,她無法摀住自己的耳朵。而且,即使有手,阿娜斯卡大概也會用來矇住莎拉的眼睛。

  “閉嘴!”小天狼星衝著畫像吼道。

  認識十五年,這是阿娜斯卡見過西里斯•布萊克最憤怒的一次。

  當然,畫上的布萊克女士不打算聽他的話。

  小天狼星鬆開捂著莎拉耳朵的手,阿娜斯卡連忙匆忙地讓莎拉靠近自己懷裡,勉強讓女兒繼續遠離那些恐怖的攻擊言語。

  沒等阿娜斯卡明白過來小天狼星想幹什麼,她就被托著腿彎和背抱了起來。

  小天狼星一直把她抱出門外。

  “在這裡等我,我去處理這件事。”他皺著眉說。

  小天狼星說完,立即轉身合上門,沒有尖叫聲,阿娜斯卡立即覺得安靜多了。

  莎拉被嚇得一臉淚,整個人懵在那裡。阿娜斯卡心疼極了,連忙拚命拍她的背哄她。這一次不如以前有用,莎拉半天回不過神。

  過了好一會兒,小天狼星才再次開門出現。

  阿娜斯卡想說點什麼,但小天狼星青白的臉色,令她將話暫時吞回肚子裡。

  小天狼星沒說一個字,他默默地一把將阿娜斯卡連帶著莎拉抱起來,一路抱著她們穿過門廳。阿娜斯卡注意到,沃爾布加•布萊克的畫像重新用窗簾擋住了。而另一側的牆壁上掛著的東西,讓阿娜斯卡當機立斷掩住莎拉的眼睛。

  阿娜斯卡從來沒有想像過還會有人把一排家養小精靈的頭掛在牆上當裝飾!這絕對是屬於她完全無法理解的審美範疇。又是一陣噁心,阿娜斯卡險些當場掩著嘴嘔吐出來,她這次懷孕本就比平時容易吐,這一個小時裡受的刺激實在夠多了。

  阿娜斯卡原本以為,跨過門廳小天狼星就會把她們放下了,誰知他沒有。小天狼星好像一點都不希望她們再和房子裡有的任何東西有接觸了,一路將她們抱著上樓,二樓、三樓、四樓,直到五樓他才終於停下,已經是豪宅的最高層了。

  阿娜斯卡終於被放了下來,莎拉怯生生地抱著她的脖子。

  “媽媽……我想回家了。”莎拉抽噎著說,她的眼淚才剛剛停下。

  阿娜斯卡無法對她說出他們全家暫時都回不去了,只好繼續替她順氣。

  小天狼星放她們下來的地方是一個房間門前,房門上掛著標有“小天狼星”的牌子。


☆、第八十一章

  小天狼星試探著開了一下門,發現沒有上鎖。

  他把頭伸進去看了看裡面的佈置,接著回頭摟住阿娜斯卡的腰,往裡推了推,示意她可以進來。

  阿娜斯卡走進去。剛跨進一步,她就發覺到整個房間都跟房子的裝潢格格不入:滿目的紅色和金色,典型格蘭芬多風格。

  毫無疑問,這裡曾經住著的布萊克家族成員只可能是西里斯•布萊克。

  “你和莎拉先在這裡休息,我處理別的事……”小天狼星鎖著眉,看起來心煩意亂,“這個房子太髒了。”

  莎拉仍在嗚咽,阿娜斯卡確實無法放著她不管,便點點頭。

  “讓妮娜過來幫忙吧,”阿娜斯卡道,整整五層樓的豪宅實在太龐大了,“只讓妮娜離開一兩天的話,應該不會有事。”

  家養小精靈並未隨他們一起來到格里莫廣場,阿娜斯卡看出來妮娜對那棟小房子戀戀不捨。妮娜的母親是坎貝爾夫人結婚時帶來的小精靈,它跟阿娜斯卡一樣出生在那棟小房子裡。所以阿娜斯卡決定讓妮娜留下來,保持房屋整潔。另外,萬一魔法部不管不顧地闖進房子時,它可以替他們掩護。

  小天狼星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接著退出房間,關上門。

  阿娜斯卡覺得周圍忽然安靜下來,莎拉戰戰兢兢地蜷在她懷裡。

  阿娜斯卡意識到這是個打量她丈夫學生時代房間的機會,她進去過詹姆的父母給小天狼星安排的房間,但還從未進過這裡。

  房間相當寬敞,比阿娜斯卡唸書時住的房間寬敞得多,家具也要精緻得多,只不過這裡的灰遠比豪宅任何一個角落的灰塵都要厚,足見沒有人打掃已經相當久了。

  如果不是小天狼星後面留下了太多自己的痕跡的話,這兒原本的裝潢應該是很古典的:雕花的大床、木質大衣櫃、天鵝絨帷幔、銀灰色的緞面牆壁。

  大部分標榜傳統的古老巫師家族都會喜歡這樣的裝修風格,不過這不包括阿娜斯卡的家族。坎貝爾家的人世代都喜歡亂跑,早就不知道換過多少房子了。

  西里斯•布萊克在牆上掛了好幾面格蘭芬多的旗幟,這將房間的整個色調都改變得熱烈起來,對於阿娜斯卡來講,這種顏色既溫暖又令人熟悉。格蘭芬多學院,對從格蘭芬多畢業的巫師來講,無異於第二個家。

  另外,大量的招貼畫和照片是將正面牆壁原本的樣子覆蓋掉的主力軍。

  阿娜斯卡解下自己的大披肩鋪在床上,好讓莎拉坐在上面不會因為灰弄髒衣服。莎拉哭得累了,揉揉眼睛就想睡。

  阿娜斯卡慢慢走到牆前,想看看小天狼星離家之前是怎麼裝飾自己的房間的。接著,她驚訝地發現,上面的招貼畫和照片大部分都不會動——這說明這些屬於麻瓜的製造品。很明顯,西里斯為了讓他母親生氣真的不遺餘力。

  唯一一張正常的巫師照片是小天狼星和詹姆、萊姆斯、小矮星彼得的合照,穿著學生的衣服,正是阿娜斯卡記得的他們許多年前的樣子,每個人都露著由衷的喜悅神情。她懷念地凝視了這張照片好一會兒,只是努力忽略最旁邊令人作嘔的小矮星彼得,自從明白他是那樣的卑劣之輩,那張醜陋的面孔就愈發惹人厭煩。哪怕知道這個人已經死,她仍舊無法釋懷。

  詹姆的頭髮跟平時一樣亂糟糟的,盧平笑得那麼快樂。

  阿娜斯卡把視線停在小天狼星臉上,她的丈夫那時的英俊現在看來略有幾分稚嫩了,當然,以前她覺得那種略帶高傲的模樣和叛逆的氣質都是很帥的,讓人著迷。

  ……不過,或許現在也一樣。

  阿娜斯卡的嘴角不自覺地稍微抬高了一點,目光帶上溫柔的色彩。

  好一會兒,阿娜斯卡才戀戀不捨地將視線投向牆上的其他東西。小天狼星貼了一大堆摩托車的照片,看來他一畢業就弄來一台麻瓜摩托車改裝是早有預謀。

  阿娜斯卡的心情跟剛才又略有不同了……在小天狼星的這段的人生裡,她沒留下什麼痕跡。她是知道他對這些看起來很有個性的東西情有獨鍾的,只不過原本的摩托車丟給海格後,小天狼星也沒機會再搞一台機車。

  但是等阿娜斯卡瞥到被夾雜在一大堆的機車圖片中的比基尼麻瓜女孩時,她剛剛產生的所有遺憾和傷感全都化作了挑眉。

  小天狼星湊巧在這時推門進來,他一抬起頭,就跟阿娜斯卡四目相對。

  然後,他立即意識到他的妻子一秒鐘前還在端詳他十三四歲往牆上粘的各種照片。

  小天狼星本來深深皺著眉頭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明顯的尷尬。阿娜斯卡居然覺得他甚至有一點手足無措。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愛人眼裡對方什麼都是可愛的,阿娜斯卡發覺自己立即就決定原諒他。

  她當做自己什麼都沒有發現,對小天狼星微笑了一下。

  小天狼星的肩膀微微放鬆,像是鬆了口氣。

  “你剛剛去幹什麼了?”阿娜斯卡向他走近,問道。

  小天狼星大步上前,裝作不經意地擋在貼滿畫紙的牆壁和阿娜斯卡之間。

  “檢查了一下房子裡有沒有什麼陷阱……我母親不太正常,誰知道她死前幹了什麼。另外,我發現了這傢伙,”小天狼星回答,指指身邊一個矮小的身影,“這破房子沒幾個月就能變得這麼髒都是它的功勞。”

  阿娜斯卡這才注意到小天狼星帶來了一隻家養小精靈,那是她見過的最老的家養小精靈,他站在門口沒有進來,雙目充血鼓出,面部的皮全都無力地掛了下來,皺巴巴的,背深深地佝僂著,看上去像是隨時會一頭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老小精靈的表情要多不情願就有多不情願,他看著小天狼星的眼神簡直是憎惡、仇恨的。

  “他居然沒有死在外面……高貴的女主人生下的敗家子……他居然還敢踏進這個地方……還帶著跟他一樣骯髒低劣的女人和孩子……克利切真不想要這個主人……”

  阿娜斯卡看著小精靈的嘴唇小幅度的蠕動著,嘴裡低聲吐出一連串侮辱性的話,他可能以為他們聽不見。

  “閉嘴!”小天狼星對他低頭吼道,“不許踏進這個房間!”

  正如鄧布利多所說,小天狼星確實繼承了整個房子及布萊克家族的一切,因為小精靈的嘴巴跟被用針線縫上一般張不開了,於是他的眼球更突出了,所有的怨恨彷彿都要從玻璃球一樣的大眼珠裡噴湧而出。

  阿娜斯卡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什麼。

  “他……是克利切?”阿娜斯卡抬頭看著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點點頭,看向阿娜斯卡時,他的情緒又平靜了,“對,就是他……我的好媽媽大概對他下了什麼命令,把他也變得瘋瘋癲癲的……不過,以前也好不到哪兒去。”

  阿娜斯卡心情複雜地注視著克利切,他又瘦又老邁,非常不健康。她聽說過這個家養小精靈好幾次,大多數是從小天狼星嘴裡,還有屈指可數的幾次是來自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在最後寫給阿娜斯卡的那封信裡,還專門提到過克利切,說他是一個忠心的小精靈,希望如果有一天阿娜斯卡住進布萊克的老宅,會照顧他。

  正是因為想起信上的內容,在聽到克利切那些十分讓人氣憤的嘀咕時,阿娜斯卡才沒有立刻生氣。

  克利切狠狠地瞪著阿娜斯卡,目光中飽含的仇怨不比對小天狼星的少。

  阿娜斯卡很少被不是人類的生物討厭到這個地步,被這種視線直勾勾地盯著,不由得感到非常不自在。

  “你現在知道克利切的臉了,以後遇到記得別搭理他,也讓莎拉離遠點……”小天狼星叮囑道,“鄧布利多讓我不要釋放他,我摸不準他的意思……說實在的,我覺得讓這傢伙滾對大家都好。”

  說完,他再次轉向克利切,冷漠以外的所有表情都從小天狼星臉上消失了,他彷彿成了阿娜斯卡不認識的另一個人。

  “離開這裡,克利切。”小天狼星不耐煩地說。

  克利切對小天狼星深深鞠了一躬——或者說是拿頭去撞自己的膝蓋。

  “遵命,主人。”克利切又能開口了,但阿娜斯卡又聽見他在小聲喃喃不堪入耳的話。

  克利切“啪”得一下消失了,阿娜斯卡就在剛才產生的一種古怪的不安卻沒有隨之減弱。

  小天狼星對家養小精靈一向很友善……至少阿娜斯卡知道他對妮娜一直很有禮貌。

  而克利切顯然是個例外。
信手寫下幾行詩句,最押韻的,竟然是我的嘆息。
我是九霄,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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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克利切剛走,阿娜斯卡就瞥見小天狼星對著牆壁低聲唸著一串很長的咒語——真的是很長一串,直到莎拉睡醒都沒唸完,搞不好是他原創的。

  阿娜斯卡守著莎拉,順便抖抖被子做點簡單的清潔工作,假裝自己沒發現小天狼星的小動作。

  好不容易,那幾張穿著暴露的麻瓜姑娘的畫從牆上掉了下來,小天狼星連忙偷偷摸摸地把它們揉成團扔到角落裡,並用腳踩扁。

  灰色緞面牆上露出幾處可憐的空白。

  這一日,搬家耗費了較多的體力,他們僅僅是簡單地收拾了小天狼星的房間,好讓一家三口能夠勉強入住,畢竟顯然克利切不會幫上任何忙。

  阿娜斯卡琢磨著明天讓妮娜暫時過來幫幫忙。

  莎拉忘掉樓下遇到的恐怖後很快高興起來,她一直想和媽媽一起睡,而這個願望第一次成真了。

  小天狼星恐怕對這棟房子真的深惡痛疾到了極點,阿娜斯卡發現他有點不願意讓她和莎拉離開自己的房間,似乎只有這塊地盤不是那麼骯髒的。

  不過,阿娜斯卡顯然不可能一輩子不踏出房間一步,她必須瞭解這個她可能會和家人住上很長一段時間的地方。而且,為了莎拉還有她肚子裡那個新生命,首先阿娜斯卡要必須打掃整個宅子,最好還要改動一下布萊克老家令人壓抑的裝潢。

  阿娜斯卡第二天一早,就從五樓一直到地下室,把所有房間都檢查了一遍,幾乎是不可避免地吸進了許多灰塵。

  所有的東西幾乎都跟阿娜斯卡十多年前過來時見到的一樣,以厚重的灰色和銀色為主基調,長長的深色天鵝絨落地簾遮蔽了光線,使整棟宅子是那麼陰沉。阿娜斯卡毫不懷疑,她即使是在一百年前踏進這裡,格局也不會有任何不同。

  克利切就住在地下室的碗櫥裡,他好像在裡頭偷偷摸摸地藏了不少他認為寶貴的東西。

  阿娜斯卡暫時決定過些日子再來下定主意如何對待克利切,所以沒走過去跟他打招呼。而走到一樓時,她又不慎驚醒了畫像裡的布萊克夫人,那真是一場災難,阿娜斯卡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逃到樓上,讓小天狼星來處理。

  布萊克家的櫃子裡塞滿了光是看著就讓人不舒服的黑魔法物品,大概他們世代就沒幾個白巫師。阿娜斯卡覺得布萊克夫人晚年會發瘋,或許也有成天對著這些糟糕的玩意兒的原因在裡頭。

  三樓和四樓都有很多房間,如果他們願意,大概可以一次性招待很多客人。

  五樓只有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的屋子,其中小天狼星的房間暫時被他們定為了居住的房間。阿娜斯卡站在掛有雷古勒斯名字的門旁邊徘徊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不要進去。這不僅是因為門上的牌子寫有“未經本人明示允許禁止入內”,更是由於阿娜斯卡無法心裡的坎。

  雷古勒斯將她選作了生命結束前最後一個聯繫的人,而阿娜斯卡甚至從不認為她和小天狼星的這位弟弟是朋友。對於雷古勒斯•布萊克,阿娜斯卡的心情向來都是很複雜的。

  差不多瞭解了每層樓的佈局,阿娜斯卡叫來了妮娜,請她照顧可能很快就要睡醒了的莎拉。至於她自己,則往樓下走去。

  走到一樓時,阿娜斯卡沒有聽到上一位居住於此的布萊克夫人可怕的尖叫聲,看來小天狼星已經將她的畫像重新遮起來了。她小心翼翼地在門廳裡轉了一圈,不敢開燈,免得驚醒畫像裡的人。

  小天狼星不在這裡。

  阿娜斯卡遲疑了一會兒,又往二樓走去。

  果然,她在客廳裡找到了小天狼星,他剛從沙發裡掏出一窩蒲絨絨。

  “阿娜斯卡,看來在我們之前,有些小東西已經住進來了。”小天狼星用手將蒲絨絨們攏在一起,他臉色白得像蠟,但表情還算自然,“你想養它們嗎?”

  阿娜斯卡聽到被小天狼星困在手間的蒲絨絨們正驚恐地喊著“放開放開”。

  “帶去霍格沃德村吧,跟其他的蒲絨絨放在一塊兒。”阿娜斯卡點點頭,回答。她的寵物店裡早就有一大堆蒲絨絨了,但再多幾隻也不是什麼事兒。很多巫師孩子都喜歡飼養這種好照顧的小傢伙,哪怕它們有時候干的事怪噁心的。

  說起來,當年保護神奇動物課的凱特爾伯恩教授讓他們飼養的第一個神奇動物就是蒲絨絨呢,那個時候如果沒有阿娜斯卡暗中幫忙,小天狼星的飼育作業一定會是個大大的不及格。誰能想到當年那個西里斯•布萊克會有一天照顧起動物能如此熟練?

  阿娜斯卡趁小天狼星控制著蒲絨絨,不讓它們逃走的時間,在屋裡翻箱倒櫃,找出一個很深的天鵝絨盒子,把蒲絨絨暫時擱在裡面。阿娜斯卡安撫了它們一會兒,這群淡黃色的小傢伙們總算安靜下來。

  剛剛鬆了口氣,阿娜斯卡的目光落在牆上。

  那兒有一塊很大的掛毯,它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顏色黯淡,還有破損。她眯了眯眼睛,離牆走得近些,好看清楚上面是什麼東西。

  首先入眼的是一行大字:“高貴的最古老的布萊克家族永遠純潔”。

  阿娜斯卡慢慢地將視線往下移動,下面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字,那是……

  是名字,像樹的椏杈一樣慢慢繁茂地延伸出來的名字。

  阿娜斯卡在上面看到幾個她有印象,比如沃爾布加和雷古勒斯,於是不難意識到這是布萊克家族的家族樹。

  雷古勒斯的名字旁有個燒焦的痕跡。

  阿娜斯卡俯下身,輕輕撫摸了一下最靠下的那個深色焦洞。

  “這裡是你嗎?”阿娜斯卡問。

  小天狼星走到她身邊,聳聳肩,嘲諷地說:“是啊,我媽媽親手把我的名字燒掉了,真是太棒了。她還順手燒了我叔叔阿爾法德。看到這個圓斑了嗎?以前是安多米達,很溫和的人,她因為嫁給一個麻瓜,被從這裡剔除了。”

  小天狼星從不喜歡談論他的親人,但被燒掉的幾個名字卻都是阿娜斯卡聽說次數比較多的,都有印象。安多米達是小天狼星最喜歡的表姐,而阿爾法德則是小天狼星離家出走後支持他的人,精神上和經濟上。

  小天狼星投注在掛毯上的目光冷漠而憎恨。

  不知是不是看錯,阿娜斯卡覺得自己還發現一縷悲傷。

  阿娜斯卡又扭頭望著掛毯,小天狼星陪她站了一會兒,但接著便背過身去。

  “我去整理別的東西,你去休息一會兒吧。別擔心,我媽媽的畫像,還有這張掛毯,我會想辦法拿掉。”小天狼星淡淡地說。

  阿娜斯卡不難察覺,小天狼星從踏進這棟大房子的一刻開始,心情就從來沒有好起來過,而且也變得格外不耐煩。他儘量對阿娜斯卡和莎拉掩飾著這一點,可技巧太拙劣了。

  掛毯上的每個名字都和西里斯•布萊克血脈相連,當然,也就是和莎拉血脈相連。

  莎拉•安娜•布萊克。

  他們心愛的小女兒的全名。

  可是這張毯子卻顯得那麼生硬而遙遠,將本應親密無間的親人硬生生地剝離了,就因為那些在阿娜斯卡看來甚至有點不可理解的原因。

  阿娜斯卡想像了一下,然後確定她無論如何不會由於莎拉宣佈自己要嫁給麻瓜,而不承認她是家庭的一員。

  小天狼星說得對,這房子裡處處都傳遞一種詭異的思想,一種與阿娜斯卡的教育截然不同也不能被接受的思想。阿娜斯卡也擔心這些東西會給莎拉的成長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畢竟能潛移默化的東西太多了。

  瞧,她隨便往玻璃櫃裡一瞥就能瞄見一大堆令人不舒服的東西,比如說多腳的鑷子一樣的東西、奇怪的動物爪子、金色的掛墜盒什麼的。

  這裡應該好好清理一下。

  清掃這麼大的宅子著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布萊克家的房子好像天生就無法溫暖起來,即使把所有的窗簾都拉開,讓陽關進入屋內,給人的感覺依舊陰森冰冷。

  阿娜斯卡觀察了一下,這可能與裝潢基調有關。要讓格里莫廣場12號變得和他們原本的小家一樣,恐怕得把銀灰色的緞面從牆上扒下來,古典的地毯和老家具也要全部革新。

  布萊克夫婦默契地不讓莎拉從小天狼星的房間裡跑出來,她快悶壞了。事實上,阿娜斯卡自己都覺得自己都已快被陰冷潮濕的屋子憋出感冒。

  另外,還有一個阻礙他們打掃房子的因素。

  克利切顯然認為布萊克家的灰塵都是高貴的,或許畫像裡的女主人也給他下過一顆灰都不准離開屋子的命令,總之他拚命保護著小天狼星和阿娜斯卡想清掃出去的一切東西,然後把破爛們收回他在地下室的洞。

  妮娜在倒垃圾的時候和克利切發生了嚴重的爭執,還被他抓破了臉和手臂。

作者有話要說:_(:з」∠)_複習完第三本書我發現一個嚴峻的事實……

  我想按照原計畫完全走原著大概是不可能了……

  因為小天狼星逃出來結婚後第三本書的各種前提被完崩……於是我們的劇情只好如同脫韁野馬般向著原野狂奔而去再不復返。

  #次奧要考慮怎麼扭回原著再滅掉伏地魔了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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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з」∠)_既然扭不回去了我決定還是減緩複習原著的速度,回來恢復更新。

  大概週三或者週四恢復努力日更狀態……

  感謝最近沒怎麼更新還不拋棄我的妹子,麼麼噠。(*/ω\*)

  其實你們的留言我都是第一時間看的,只不過沒更新不好意思回覆……


☆、第八十三章

  小天狼星通常會直接讓克利切滾,態度跟對待妮娜時簡直天差地別。

  阿娜斯卡同樣可以這麼做,克利切無法違抗任何一個主人的命令,甚至包括年幼的莎拉。當然,他們夫婦中的哪一個都不願意讓莎拉和克利切碰面,畢竟這只年邁的小精靈大多數時候嘴裡冒出來的髒話不適合進入孩子的耳朵。

  不過,阿娜斯卡並不準備效仿小天狼星,驅逐並不是解決問題的長久辦法,只會將累積的怨恨繼續增加。跟小天狼星不一樣,她沒有從小生活在這棟房子裡,所以沒有那麼深的結怨,對克利切也不會那麼沒耐心。

  另外,雷古勒斯留下的信,確實讓阿娜斯卡對這位乍一看非常糟糕的小精靈抱有期待和希望。

  就像她從小相信的,再凶悍的動物都有被改變的可能。

  更別提家養小精靈這種實際上最單純不過的生命了。

  她應該找克利切談談。

  阿娜斯卡這麼打算著。

  小天狼星沒有阻止她這麼做,可明顯不太相信這能改變什麼。

  考慮了一會兒後,阿娜斯卡沒強迫小天狼星跟她一起,一個人去了地下室。這是個比大宅子的其他樓層都要幽暗的地方,碗櫃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克利切無休止的念道。

  某位小精靈正在他的“家”裡,她來得正是時候。

  阿娜斯卡彎下腰,輕輕扣了扣碗櫃門。

  裡頭的響動生硬地停滯了。

  接著,克利切嘶啞的碎碎念源源不斷地從碗櫃的縫隙裡冒出來。

  “有人敲了克利切的門……啊,不會是女主人和雷古勒斯少爺,克利切不想出去,克利切不想被骯髒下賤的人驅使,但是克利切不得不出去,會是誰呢……卑鄙的小天狼星少爺還是那個比泥巴種好不到哪兒去的小崽子……”

  世界上很少有巫師母親能忍受別人用“泥巴種”這種惡毒的詞彙和自己的孩子掛鉤,阿娜斯卡很生氣,她氣得恨不得扭頭就走。

  但克利切就在這時從碗櫃裡出來了,他深深地向阿娜斯卡鞠了一躬。

  “您找我有事嗎?主人。”

  克利切說道,但話並到此結束,他的嘴唇飛快地顫動著,用細小而輕微的聲音說著內心真實的想法。

  “這個可鄙的女人,選擇了卑劣的小天狼星少爺……她不知道高貴優秀的雷古勒斯少爺為她傷心了多少天……愚蠢而卑鄙……她竟然來找克利切,不知道她要讓克利切做什麼蠢事……克利切真想念雷古勒斯少爺……”

  阿娜斯卡不得不承認,她有那麼一些尷尬。

  “我並沒有惡意,只是想和你談談。”阿娜斯卡試圖使自己的語氣平靜。

  克利切站在原地,盯著他髒兮兮的大腳,嘴唇動個不停。

  “醜陋的女人居然說她想要和克利切談談……克利切一秒鐘都不想和她說話,可是克利切不能違抗她……”

  她沒必要和一個家養小精靈生氣,他們的所有概念都來自於巫師的灌輸,變成這樣並不能說是克利切自己的錯。

  阿娜斯卡憑藉這種想法努力安撫自己的情緒,懷孕後她的脾氣就沒有原來那麼平穩。

  “聽我說,克利切,”阿娜斯卡道,“我們並不希望和你有什麼衝突。如果不是特殊原因的話,我們也並不想打擾你,還有這裡的一切……”

  克利切大大的眼睛死死盯著阿娜斯卡的臉。

  那種談不上多麼友好的眼神令阿娜斯卡覺得頭皮發麻,但她不得不繼續往下講:“我們明白自己恐怕不受歡迎,但我和西里斯,還有我們的孩子,目前都得將這裡作為庇護所……對此,我懇請你能理解。”

  阿娜斯卡覺得自己的態度已經足夠柔和和禮貌了。

  她很清楚,家養小精靈是一種實際上情緒和思想都很簡單的生物,甚至比任何能思考的生命都簡單。他們忠於主人的命令,並沒有所謂的是非觀。因為成年累月地被虐待,大多數家養小精靈只要稍微得到一點尊重,就會對那人感激涕零。

  這其實是一種非常可憐的狀態,因此以前坎貝爾先生一直教育阿娜斯卡,必須對妮娜非常禮貌,因為她是一位重要的家庭成員,如果沒有她的話,他們的房子不會那麼整潔乾淨,也不會每頓都能準時吃上可口美味的食物。

  但克利切的情況不同尋常,他接受布萊克家的思想已經太久了。

  阿娜斯卡並不能十分肯定這种放低姿態的方式能夠起效。

  克利切的身體奇怪地顫動了一下,阿娜斯卡感覺到他多少有那麼一點點迷惑了,這似乎是個稱得上不錯的跡象。

  “雷古勒斯在給我的信中說起過你……”阿娜斯卡試探地道,她不敢錯過克利切的任何一個表情。

  聽到雷古勒斯的名字,克利切的眼中立刻出現了跟此前極為不同的神采,看上去驚喜、榮耀而急切,還難以置信。

  “雷古勒斯少爺……提、提起過克利切?”小精靈因為過度得激動而渾身顫抖。

  “對,”阿娜斯卡知道她的這句話說對了,“他說你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小精靈。”

  克利切像是興奮地快要暈過去了,不住地顫慄,接著哭了起來。

  “雷古勒斯少爺!”克利切淚流滿面,大顆大顆的眼淚陷進他面頰上深深的皺痕裡,“多麼好的人……女主人是那麼為他驕傲,他優秀又聰明,比不聽話的小天狼星少爺要強百倍……雷古勒斯少爺喜歡克利切,對克利切很好很好……”

  阿娜斯卡靜靜地聽他不斷地敘述和雷古勒斯之間的往事,儘管裡面出現的克利切主觀上貶低小天狼星的內容令她並不太舒服。

  說到後面,年邁的小精靈喉嚨都乾涸了,幾乎是撕著嗓子在哭泣。

  他顯然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克利切在空無一人的大宅子裡徘徊了太久,除了布萊克夫人那張瘋癲的畫像以外沒有聊天的對象。阿娜斯卡猜,克利切可能是多少有些憋悶和孤獨。

  阿娜斯卡聽一隻年邁而寂寞的家養小精靈說了將近三個小時的陳年舊事,終於迫不得已地打斷他。這時,克利切對她的排斥並不那麼強烈了,至少沒不停地一個人嘀咕髒話。

  停止他們的交流的是妮娜,她正縮在樓梯上往地下室裡張望。自從被克利切狠狠地抓破手臂後,妮娜就對她的這位同類十分害怕。

  阿娜斯卡曉得妮娜是來找她吃飯的,毫無疑問,房子裡的某一張桌子上一定正堆著香氣四溢的晚餐,等待阿娜斯卡過去享用。

  “我馬上就來,”阿娜斯卡回答,她望瞭望累得坐到了地上的克利切,他眼裡的血絲密密麻麻得如同蛛網。

  “妮娜,能麻煩你給克利切也帶點吃的東西嗎?他可能還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吃飯……”阿娜斯卡想了想,道。

  妮娜點點頭,接著“啪”得消失了。一兩分鐘後,她再次出現,手裡多了一個盛著食物的托盤。

  克利切的視線注視著食物,接著又依次移到阿娜斯卡和妮娜臉上。然後,他的表情變得愈發迷茫,玻璃球似的大眼睛裡不停地變換著各式各樣的複雜情緒。

  阿娜斯卡沒再做什麼,而是選擇僅僅跟著妮娜上樓去就餐。她從沒指望短短的半天就能讓他改變自己的信仰,轉變一個人的內心比改變其他事情都要複雜二三十倍。

  更何況……

  還有一個人恐怕也需要解開心結。

  吃過飯後,妮娜回去了他們原本的家,她還有保持那邊乾淨整潔的任務。莎拉歪著腦袋昏昏欲睡。阿娜斯卡正好借此機會去和小天狼星閒聊。

  “西里斯,我下午和克利切在地下室裡說了不少話……”阿娜斯卡頓了頓,“我總覺得,他或許並沒有你想得那麼糟。”

  小天狼星深灰色的眼睛隨著他的動作變得漆黑一片,像浮著一層厚厚的烏雲。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阿娜斯卡,我並不想打擊你……你沒和克利切長久相處過,你不會知道。他不是那種像妮娜或是巴德一樣正常的家養小精靈……克利切侍奉我家其他人的時間太長了,他的思想變得完全和我母親一樣,不可理喻而且瘋狂。相信我,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僅僅是無用功。”

  “既然你媽媽能讓他接受他們的思想,那我們也能讓他接受我們的。”阿娜斯卡難得的固執,“……而且,我認為這不會太難。”

  小天狼星沒被她說服,但他也沒再吭聲,只是默默地湊過來摟住阿娜斯卡的腰,讓兩人的距離變得靠近,然後替她按摩懷孕之後容易疲憊的部位。

  ——讓小天狼星接受克利切,說不定比讓克利切接受小天狼星還要難。

  阿娜斯卡的腦海裡一瞬間飛快地閃過這樣的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L=我在努力恢復日更……

  _(:з」∠)_表揚我!!

  這次能堅持多久呢【遠目

☆、第八十四章

  那天談過以後,阿娜斯卡立即覺察到克利切對自己的態度尊重了很多,至少當著她的面,他很少再不停地說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了。

  不過,在小天狼星面前,克利切的改變就顯得微乎其微了。面對小天狼星時,克利切偶爾會抽搐一下,看上去像在試圖表現一點禮貌。只不過,阿娜斯卡打賭小天狼星從沒發現過這個小變化。

  阿娜斯卡並不急於一時,從目前的形勢看,她還得在這個老房子裡住上很長一段日子,無論是克利切還是小天狼星,她都有充沛的時間去改變。

  於是,她只是在遇到克利切時對他微笑,保持禮貌,並在飯點讓妮娜過去給他送點食物。都僅僅是舉手之勞的小事,但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確實在不斷緩和。

  在克利切不再攪擾他們打掃房子後,清理格里莫廣場12號的任務一下顯得輕鬆很多。妮娜跟所有家養小精靈一樣擅長打掃的魔法,她總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清潔工作,令滿是灰塵的髒房間頃刻間一塵不染。

  沒過兩天,布萊克家陰森森的舊宅就煥然一新。

  阿娜斯卡最終沒把牆壁和地毯全部換掉——她不想破壞好不容易和克利切緩和下來的關係。不難想像,如果她真的從裡到外整修布萊克家,那位年老固執的家養小精靈一定會拿著湯勺來跟她拚命。

  出於同樣的原因,客廳裡的那幾個裝滿黑魔法物品的櫃子他們也暫時沒有處理,儘管小天狼星一開始就想將整個櫃子直接從窗口扔出去。

  除了大玻璃櫃,還有兩樣東西他們沒找到方法處理。不幸的是,這兩樣東西湊巧是小天狼星最想弄掉的。

  一件是玻璃櫃旁邊牆上貼著的寫滿佈萊克家族成員名字的掛毯,一件是一樓藏在簾布後的沃爾布加•布萊克女士的畫像。

  小天狼星每天都要花半天左右的功夫琢磨怎麼把他母親從牆上弄下來,但很遺憾那後面大概有一個永久粘貼咒。如果硬要把她摘下來的話,恐怕非得砸掉整面牆不可。

  克利切會發瘋的。

  阿娜斯卡亦很為老布萊克夫人頭痛。由於她總是一露面就放聲尖叫,他們不敢打開一樓的燈,不敢在那附近大聲說話,去地下室也極為不方便。

  阿娜斯卡不是沒有試圖和她好好談談,可布萊克夫人的凶狠超乎想像,她根本不願意跟阿娜斯卡講話,彷彿只要跟她長子沾上關係的東西統統都跟鼻涕蟲的糞便一樣噁心。

  那種撕裂般的叫聲對懷孕的阿娜斯卡大概沒一點好處,讓布萊克夫人安靜下來迫在眉睫。

  “把牆砸了吧。”小天狼星聳肩說,“不用管克利切怎麼想。然後我們可以把我媽媽連著牆一起扔到地下室去,這樣克利切就能永遠侍奉他的女主人了。”

  “西里斯……”阿娜斯卡不贊同地看著他。

  “好吧,好吧。”小天狼星低頭吻了吻她的嘴角,“我們試試折中的方法……比方說,把我媽媽罩上怎麼樣?”

  這個建議最後得到採納。

  他們把兩道帷幔用對角巷裡買的強力黏膠粘在一起,然後再死死地粘到地上,現在它們再也不能自己拉開了,沃爾布加•布萊克夫人自然得迎來不見天日的生活,同時不得不放棄她的尖叫了。

  至於掛毯……

  小天狼星也厭惡掛毯,但這種惡感似乎並沒有對他母親的態度那麼強烈。阿娜斯卡心裡隱隱有個打算,但需要一點時間來準備,所以暫時放著沒動。

  他們在“新家”收拾了差不多一星期後,布萊克老宅終於看起來比以前舒服得多。

  這是個晴天的下午。

  自從解決了布萊克夫人畫像的問題,莎拉總算能離開五樓小天狼星原來的房間,四處走動走動了。讓小天狼星帶小女兒四處玩兒,阿娜斯卡自己正跨進位於三樓的一個房間,她想摸清楚這個房子裡所有房間的用途。

  這兒大概是一間客房,與同一層樓許多格局一模一樣的房間一般。

  天花板很高,有兩張床和衣櫃,家具都很古典精緻,採用布萊克家族一貫的風格。

  阿娜斯卡簡單地打量了一下,在手中繪有平面圖的羊皮捲上標註一筆,就準備轉身離開。

  “留步,小姑娘。”一個聲音在阿娜斯卡退出房間前一秒喊住了她,“你在這兒做什麼?你跟布萊克家的人是什麼關係?”

  阿娜斯卡回過頭。

  之前牆上那一幅只有相框沒有內容的畫像已經被填滿了,裡頭出現了一個表情不善的老頭子。奇怪的是,阿娜斯卡居然覺得他有幾分眼熟。

  見阿娜斯卡沒有立刻搭話,畫像中的人露出幾分不耐煩,“聽著,小女孩,即使布萊克家族已經人丁稀落了——嗯——我上次來的時候聽說只剩下了我一個被除名的玄孫——這棟房子還有裡面的東西也永遠只屬於布萊克家族,你最好快點離開這裡,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

  阿娜斯卡終於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位於布萊克家族掛毯上最上面一行的名字——

  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布萊克。

  他是很多年前的霍格沃茨校長……嗯,聽說是最不受歡迎的一任。

  毫無疑問,小天狼星要比畫像那個糟老頭英俊好幾百倍……不過,他們的外貌上似乎仍能依稀看出一些血緣上的聯繫。

  “抱歉,”阿娜斯卡回答,“我暫時住在這裡。我是……”

  正當她準備說出她已經和小天狼星結婚,以及不得已前因後果時,菲尼亞斯•布萊克好像突然想起什麼。

  他猛地一拍腦袋,“哦,對了!我差點忘了鄧布利多跟我說過這件事……我的玄孫已經結婚,而且他和他的妻子孩子決定搬回老宅。”

  菲尼亞斯的目光重新落在阿娜斯卡身上,幾秒鐘前的敵意和輕蔑消失了,取之以待的是審視,還有一點點友善。

  “鄧布利多說的應該是你,是嗎?”菲尼亞斯挑了挑一邊的眉毛,“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阿娜斯卡。”

  “我問的是全名,最全的、結婚以前的,包括你的姓氏,孩子。”

  “阿娜斯卡•維多利亞•坎貝爾。”

  菲尼亞斯滿意地笑了。

  “不錯,純血統是嗎?”菲尼亞斯看上去很是欣慰開懷,“我猜維多利亞用的是你的外祖母的名字……我記得她有個漂亮的女兒叫安娜……對了,長得就跟你差不多,那一定是沒錯了……很好,非常好,我很滿意。看來我的玄孫沒有其他人說得那麼無可救藥,他終究做了件正確的事,沒有跑去娶個麻瓜……知道嗎,我突然意識到,也許之前他們對他的指責太過頭了。”

  在來自一副畫像的“慈愛”的目光下,阿娜斯卡感到一股強烈的不自在。她不確定如果她是一個麻瓜的話,菲尼亞斯放在她身上的視線會是怎麼樣的。

  “……我們結婚並不是因為彼此是純血。”阿娜斯卡試圖辯解。

  “哦,是嗎?”菲尼亞斯明顯沒聽進去,“我想不可否認血統是有一定原因的……只有巫師間的結合才能保證純粹性,最大可能地保持後代的強大……世界上還有那麼多啞炮就是因為祖先的不負責任,削弱了巫師的血脈。想想看,身為一個啞炮,多麼可憐!都是他們那些和麻瓜結合的祖先導致了他們悲慘的命運……要是所有家族都跟我們一樣純淨,這種悲劇就不會不斷重演了。”

  “馬里厄斯……”

  “什麼?”

  “馬里厄斯•布萊克,”阿娜斯卡懷疑地看著菲尼亞斯,“一個啞炮。按照您的說法,啞炮不可能出現在永遠純粹的布萊克家。”

  小天狼星把那張掛毯上每個被除去的名字都跟阿娜斯卡講了一遍,湊巧她還沒有忘記。

  菲尼亞斯的額頭上冒出冷汗,“哦、哦?大概吧,我好像是有那麼個運氣不大好的孫子……我都快忘了,凡事總有那麼一兩個例外……”

  菲尼亞斯急著要辯解什麼,可他沒那麼多時間了。

  小天狼星抱著莎拉推門而入,等他看清正和阿娜斯卡說話的畫像是誰時,立即皺起眉頭快步上前。

  西里斯•布萊克臉上不善的表情很可怕,菲尼亞斯正巧不曉得該怎麼把和阿娜斯卡的對話進行下去了,他一擦頭上的汗,慌忙道:“我聽見霍格沃茨那裡有事發生了!下次再和你聊聊吧,再見!”

  菲尼亞斯•布萊克逃出了畫框,快得好像有一條發情期的母火龍在後面噴著鼻息追他。
信手寫下幾行詩句,最押韻的,竟然是我的嘆息。
我是九霄,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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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距離聖誕節還剩下兩個星期。

  搬到格里莫廣場以後,因為打擾的人和攝魂怪都大量減少,阿娜斯卡比原來閒了很多,談得上是無所事事。當然,她是孕婦,本就應該享受其他人的照顧,這是完全可以被原諒的。

  儘管氣氛不太美妙,但布萊克家族的老房子確實令人有安全感,任何麻瓜或者攝魂怪都發現不了這兒,對於通緝犯及他的家眷們來講,再合適不過。

  打掃乾淨並增添了一些佈置後,老宅變得不是那麼不可容忍。沒有布萊克老夫人的尖叫,房子裡跳躍著從落地窗中照進來的金色的陽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阿娜斯卡甚至有一次發現克利切破天荒地衝她微笑了一下,簡直不可思議。

  不過,位於二樓客廳的掛毯還有那個裝滿黑魔法物品的玻璃櫃,依舊擺放在它們原本的位置。關於掛毯,阿娜斯卡已經偷偷準備得差不多了,如果事情如同她想像得一般順利,那麼那或許可以當做給小天狼星的聖誕驚喜。

  阿娜斯卡心裡砰砰直跳,不禁開始有些隱隱的期待。而另一方面,她偶爾會冒出的不自信又一次悄悄現身,使她害怕這份“禮物”達不到預期效果或是弄巧成拙。

  阿娜斯卡儘量不讓其他人發覺她情緒上的端倪,好將這個“秘密”一直保留到聖誕節晚上為止。

  至於玻璃櫃……

  克利切最近的精神狀況好像還不錯,他有將近三週都堅持都對阿娜斯卡保持禮貌了,連小天狼星看起來都對她取得的進展感到有點驚訝。

  或許……他們在聖誕節前就能把滿櫃子的令人不適的東西處理掉。畢竟沒有人想和長滿毛腿還妄圖咬人的鑷子一起過聖誕節。

  阿娜斯卡決定試試。

  克利切這時正縮在他的碗櫃裡,要找到他並沒有什麼難度。阿娜斯卡先輕輕地咳嗽了幾聲,作為一個提示,然後才蹲下來敲敲碗櫃門。

  克利切從碗櫃裡走出來,兩扇耷拉的大耳朵垂在臉側。因為體型上的差距,阿娜斯卡能清晰地看到他頭頂淡到沒有眼色得絨毛。

  “有什麼吩咐嗎?主人。”克利切懶洋洋地鞠了個躬。

  他的嘴唇動了動,好像是剛想喃喃自語,又自己止住了的樣子。阿娜斯卡沒什麼好挑剔的,比起最初,現狀已經好得太多了。

  “有一件事,我們需要徵求你的意見。”阿娜斯卡見眼前的家養小精靈情緒還算穩定,臉上浮出淡淡的微笑,“關於二樓客廳裡的那個櫃子……”

  阿娜斯卡的話還沒有說完,克利切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他瘋狂得顫抖起來,表情呈現出一種極度的恐懼。沒過幾秒,克利切就開始發瘋般地懲罰自己,把自己的頭像鎯頭一樣砸向地板,發出的響聲大得驚人。

  “櫃子!掛墜盒!克利切沒能完成雷古勒斯少爺的命令!克利切是個壞的小精靈!”克利切尖叫起來,他毫不留情地摧殘著自己,一次又一次撞向地面,“克利切沒能摧毀掛墜盒……克利切試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沒能雷古勒斯少爺的命令……克利切是個很壞很壞的小精靈……”

  阿娜斯卡被克利切突然的行為嚇蒙了,等他的頭敲了好幾下,才想起來要去阻止!

  “停下!不許撞!克利切,我命令你停止傷害自己!”阿娜斯卡驚慌失措地攔住他,這還是她兩個月來頭一次對克利切用命令的語氣。

  克利切痛苦地停了下來,他與臉不成比例又充滿血絲的大眼裡盈滿淚水。

  “克利切必須懲罰自己……六年來克利切都沒有完成雷古勒斯少爺最後的命令……”老邁的小精靈哭得泣不成聲,整個身體隨著他的抽噎而顫慄。

  “六年?”阿娜斯卡重複了一遍。

  克利切一邊打著顫,一邊用力點頭。

  雷古勒斯•布萊克就是在六年前失蹤的,消失的無影無蹤,恐怕沒什麼可能存活了。

  而且,克利切還說是“最後的命令”。

  克利切可能對雷古勒斯的死知道什麼!

  這個念頭像藤蔓一樣飛快地爬滿了阿娜斯卡的整個腦海,不斷伸展出繁茂的枝葉——

  直覺告訴她克利切知道的一定不是什麼小事……阿娜斯卡一向覺得自己的直覺很準。

  “等等,等等克利切,”阿娜斯卡的心跳正在加快,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她的嗓子眼,“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別在這兒說,我們都到樓上去……小天狼星也需要知道這個……”

  阿娜斯卡慌亂地失去了方寸,她原地轉了兩個圈,最終等不及走上樓梯,而是選擇立刻幻影移行。

  小天狼星正在做聖誕節的準備:用魔杖把一大串打扮得很有聖誕氣氛的地精掛到天花板上,絲毫不理會地精們不開心的咒罵。阿娜斯卡忽然用幻影移行出現在客廳裡,似乎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因為太著急,阿娜斯卡顯形得搖搖晃晃的,小天狼星連忙兩個大步追過來,用手臂托住她的腰,穩住她,幫她保持平衡。

  “小心點兒,你可不是一個人。”小天狼星看起來心情不錯,臉上掛著愉快輕鬆的笑容,“要是你懶得走路的話,喊我一聲,我隨時可以來抱你上樓。”

  他還想在阿娜斯卡的嘴唇上親一下,但阿娜斯卡努力地把他推得遠了一點。

  “別鬧。”阿娜斯卡焦慮地說,“西里斯,克利切知道雷古勒斯的事!”

  小天狼星的笑臉僵滯了一瞬。

  克利切比阿娜斯卡到的還要快,他眼睛裡的淚水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出來,但是同時將雜糅著刻骨仇恨的目光投在小天狼星身上。

  “克利切討厭小天狼星少爺……他是高貴的布萊克家的污點……克利切的女主人被他氣得發瘋……為什麼這種低劣的人還能活在世界上呢……”

  克利切原本就老得生鏽的嗓子因為哭泣而愈發沙啞,他凶狠地死死盯著小天狼星,嘴裡小聲地一個詞接一個詞地往外蹦。

  小天狼星掃了一眼克利切,心煩地重重抓了抓頭髮。

  “克利切,把雷古勒斯的事給我全部說出來!你知道的全部!”小天狼星語氣很強硬地說,他的耐心總是在碰到克利切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娜斯卡拽拽小天狼星的袖子,試圖提醒他恢復平和。

  “必須對他這麼說,阿娜斯卡,”小天狼星回頭對她解釋,他眼裡有點無奈,“這傢伙實在太會鑽空子了,誰知道他會不會故意漏掉什麼。”

  小天狼星看向克利切的眼神冷淡而不信任,很不耐煩。

  “遵命,主人。”克利切的嘴角憤怒地抽動著,極其勉強地把話擠出來,後面還緊跟著源源不斷的嘀咕,“這個骯髒的叛徒又在對克利切指手畫腳,女主人知道會怎麼說呢?”

  “他的意思是請。”阿娜斯卡連忙補充,“你願意告訴我們雷古勒斯的事的,對嗎,克利切?”

  克利切將滿是血絲的眼珠子轉向阿娜斯卡。

  阿娜斯卡清晰地看見裡面溢滿濃烈的悲傷。

  她心軟了,有孩子並且懷孕的女人總是容易心軟的,哪怕對方是一個比自己祖母還老的家養小精靈。於是阿娜斯卡的語氣放得比之前還要輕柔,完全像是一團棉花:“我們想知道六年前在雷古勒斯身上發生了什麼……還有,那個掛墜盒是怎麼回事?”

  阿娜斯卡有注意過這個掛墜盒,主要是由於它給她的感覺非常不好,光是看了一會兒就有種發毛的異樣感,像是周圍的空氣連帶著別的什麼東西都被它吸走了,會令人呼吸困難。

  毫無疑問,它跟櫃子裡的其他詭異東西一樣,屬於邪惡的黑魔法物品範疇。

  雷古勒斯喜歡黑魔法嗎?阿娜斯卡並不清楚。不過,他們年代對伏地魔狂熱崇拜的斯萊特林青少年,或多或少都有接觸過這個東西。比如西弗勒斯•斯內普,他就是個黑魔法忠實愛好者。

  *“六年前……六年前……”克利切的眼神空洞地凝視著某處,他沒有在看任何東西,除了他的回憶,“雷古勒斯少爺來探望克利切……他對克利切說,黑魔王需要一個小精靈……”*

  克利切的故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裡面有伏地魔,也有陰屍,還有別的可怕的東西。

  克利切在伏地魔手上遭到的對待,無疑讓雷古勒斯的思想發生了轉變。然後他在寄出那封給阿娜斯卡的信後,以生命為代價跟伏地魔開了很大的玩笑,做了一個恐怕是小天狼星和詹姆都沒有完成過的巨大的惡作劇……

  等克利切泣不成聲地把故事說完的時候,阿娜斯卡才發覺她捂著嘴已經好一會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內的內容,因為具體情節是和原著裡一樣的,我就不放在正文裡佔篇幅了。

  ╰(*°▽°*)╯我本來想把原著關於克利切正文貼一下,但沒找到合適的版本,等我找到了過來貼,麼麼噠。


☆、第八十六章

  克利切的嗓子哭啞了,不住地抽噎,聲音聽起來像硬要拉一架弦生鏽了的小提琴。

  西里斯•布萊克的表情看起來很複雜,他死死地擰著眉頭,深灰色的眼睛裡神采變幻莫測。他試著將目光留在克利切身上的時光稍微延長一些,儘管這個舉動令他頗為不自在。

  阿娜斯卡膽顫心驚地往玻璃櫃裡看了一眼,那個金色的掛墜盒仍安靜地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的。

  這就是伏地魔的東西?

  阿娜斯卡聽得見她的心臟在胸腔裡加快速度砰砰直跳。

  以前伏地魔勢力強大的時候,她在鳳凰社裡的位置很尷尬可有可無,幹不了什麼重要的事,因此幾乎和戰場隔離。這個掛墜盒,就是阿娜斯卡接觸到的最接近那位臭名昭著的魔頭的物品了。

  如果單純從外形上看,和櫃子裡的其他能爬能跳的東西相比,掛墜盒簡直再正常不過,金燦燦的外殼上刻著精巧的古典紋路,既沒有拚命往玻璃櫃外跑,也沒有試圖摧毀其他物品,平凡得就像個麻瓜製造的真的掛墜盒。

  然而,黑魔王的東西注定不會是尋常普通的。

  不知是由於心理作用,還是掛墜本身的魔法,阿娜斯卡胸口很悶,她連忙移開視線,把目光回到克利切身上。

  這名可憐的小精靈,在知道他所經歷的一切後,他看起來更加瘦小枯槁了。

  若說阿娜斯卡之前對克里奇的禮貌是出於同情、習慣和別的目的,那麼從這一刻起,她對眼前的家養小精靈真的產生了敬意。

  當然,更多的敬意,應該獻給雷古勒斯•布萊克。

  那個在阿娜斯卡最難過的時刻遞給她手帕的男孩子,已經不在了,但他的所作所為足以擔得起“英雄”的名號。

  而克利切表現出了作為一個家養小精靈值得被稱讚的驚人的忠誠。

  阿娜斯卡俯下身,擁抱了由於回憶這段往事而渾身顫抖的克利切。

  “你做的很棒,克利切。”阿娜斯卡毫不吝嗇地發出讚美,這是她讚美克利切的次數里最真心的一次,“跟雷古勒斯告訴我的一模一樣,你是個忠心而且勇敢的小精靈。”

  小天狼星沒開口說風涼話。

  從他的神情來看,他對克利切的看法很可能在過去的三十分鐘裡大幅度地偏移了。不過,小天狼星長久以來都對克利切存在偏見,所以實在很難立刻坦率地表現出自己的改變來。

  阿娜斯卡不停地拿胳膊撞他。

  小天狼星當然看得懂阿娜斯卡那雙會說話的藍眼睛裡想要表達的意思,她分明在期待地提醒他:“你也說點什麼好嗎?西里斯。”

  誇獎克利切……小天狼星一輩子都沒考慮過自己會做這件事,這好像比一次幹掉兩百個攝魂怪還要困難很多。

  “好吧……”他的肩膀塌下來,嘆了口氣,好像是妥協了。

  阿娜斯卡欣喜地露出微笑。

  小天狼星的兩隻手都揣在口袋裡,衣服鬆鬆垮垮的,他不敢看克利切,眼神一直在飄忽,似乎是不知道該落在哪裡。

  “你可能……幹得漂亮,克利切。”

  小天狼星終於在盯著窗外的時候,把這句不容易的話從嘴裡拽出來。

  克利切一邊擦著源源不斷地落下來的眼淚,一邊惡狠狠地瞪著他,“克利切不需要不懂事的小天狼星少爺的表揚,女主人知道該怎麼說啊。”

  “喂,你這傢伙——”小天狼星生氣了。

  阿娜斯卡沒有錯過西里斯•布萊克的臉頰微紅,再說,他也沒有真的生氣。

  目前的狀況已經讓阿娜斯卡有種無法形容的滿足感了,西里斯和克利切的芥蒂能在片刻間消失到眼下的程度,其實很值得驚訝。

  她的嘴角揚起的弧度提高了。

  在小天狼星把發火的話說完前,阿娜斯卡踮起腳摟住他的脖子,遞上吻,順利地將他尚未出口的話堵在喉嚨裡。

  他們過了一小會兒才重新把重點放到掛墜盒上。

  小天狼星把金掛墜盒從玻璃櫃拿了出來,為達成這個目的,他把那支長了很多毛腿還想要刺他的鑷子拍到一邊,還用皮鞋狠狠踩了一腳。

  “所以,這玩意兒就是雷古勒斯拼了命從伏地魔那兒拿來的,是嗎?”小天狼星將掛墜盒放在手上掂了掂,又翻了翻,試圖將它打開。

  打不開。

  小天狼星很使勁開了半天,盒子一點開啟的起色都沒有。

  阿娜斯卡從他手上接過來,也跟著拭了拭,然後她飛快地意識到小天狼星的力氣都開不開的東西,憑她那點體力來試,就有些像笑話了。

  把掛墜盒再穿回給小天狼星,小天狼星用魔杖敲了半天,差不多把所有能用來開啟東西的魔咒都在掛墜上試了一遍,可盒子的開口縫隙就像假的一樣,沒有半點能打開的跡象。

  “是不是放得太久,裡面生鏽了?”小天狼星把它往地板上用力砸了砸,結果果然砸不開,“克利切,你打開過這見鬼玩意兒嗎?”

  “沒有,克利切沒有完成雷古勒斯少爺的命令,克利切沒有破壞掉掛墜盒……克利切甚至連盒子都打不開!”克利切哽咽道,他差點又要去懲罰自己了,阿娜斯卡眼疾手快地攔住他。

  “算了,西里斯。在這裡把它打開,未必是什麼好事……這畢竟屬於伏……黑魔王。”阿娜斯卡在發現克利切一聽到伏地魔的名字就發顫以後,及時地換了稱呼,“再說,我們還不知道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萬一一打開就爆炸呢?”

  阿娜斯卡警惕地瞧著西里斯手間的盒子。

  “說得對,”小天狼星隨手把掛墜盒塞進口袋裡,“我們把它交給鄧布利多,鄧布利多或許知道該怎麼做。”

  數個小時後,阿娜斯卡帶著一條漆黑的大狗,悄悄溜進了霍格沃茨的校長室。

  沒有花費時間寒暄,小天狼星恢復成人形,開門見山地將掛墜盒放在阿不思•鄧布利多的桌子上,並向他說明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鄧布利多靜靜地聽他們說完,接著用佈滿皺紋的老邁的手取過掛墜盒,另一手扶著眼鏡。他仔仔細細地端詳著掛墜盒,細緻得像是不願意放過上面的一絲紋路。鄧布利多臉色難得的凝重,不含一點兒笑意。

  足有六七分鐘,鄧布利多都將全部注意力放在掛墜盒上,沒有講話。終於,他將盒子放回了桌子上。

  “小天狼星,阿娜斯卡,”鄧布利多看著他們,神情已經和往常一樣,溫和而慈藹,“我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感激才好,感謝你們第一時間想起我這個沒用的老人,這個盒子確實事關重大。”

  “它到底是什麼?”小天狼星問。

  “非常邪惡的東西,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它的名字來污染你們的耳朵。它正好能證實我之前的所有猜測——伏地魔還沒有離開。或者說,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回來!只要這個掛墜盒還存在在世界上,伏地魔就永遠不會真正死亡……是的,西里斯,阿娜斯卡,這是個魂器。”

  阿娜斯卡此前從未聽說過“魂器”這個名字,她迷茫地去尋求小天狼星的幫助,卻從對方的眼睛裡讀出,他知道的恐怕也不比她多多少。

  “別擔心,你們的反應是正常的,大部分正直的巫師都不會去打聽這種東西。很慚愧,我竟然知道一點。”鄧布利多的雙手交叉在胸前,“魂器比你們所知的任何魔法物品都要邪惡,邪惡無數倍。製作魂器……需要生命的祭奠,也就是說,要殺人!當一個人殺死另一個人,他的靈魂就分裂了,那部分不完整的靈魂被封在器物裡,就形成魂器。伏地魔妄圖用這種方式長生不死。不過,他始終不明白,憑藉歪門邪道是永遠不可能真正超越死亡的。”

  這麼說,眼前的掛墜盒竟然是伏地魔靈魂的一部分?

  阿娜斯卡打了個寒戰,想到她剛才摸過這個冰涼的物品,就難以克制想去洗手的衝動。

  “那麼,只要毀掉這個掛墜盒,伏地魔就不復存在了,是嗎?”阿娜斯卡充滿希望地問。

  毀掉掛墜盒,聽上去並不是很難。儘管她、小天狼星和克利切都沒有辦法,但他們面前的是阿不思•鄧布利多,有史以來最偉大最智慧最強大的巫師,伏地魔唯一畏懼的人。鄧布利多差不多是無所不能的,怎麼會應付不了區區一個掛墜盒呢。

  “我也希望如此,但很遺憾,憑我對那個魔頭的瞭解,不會那麼容易。”鄧布利多搖搖頭,“他是個極其謹慎小心的人,不容許一點點會發生的誤差出現……而且,他的邪惡程度遠遠在你們能找到的所有製作魂器的人之上。所以——我真希望我猜錯了——伏地魔很可能將他的靈魂切割成了不止一塊,並且製作了好多魂器,為了……你知道,能使他的復活計畫更保險。”

  阿娜斯卡倒吸一口冷氣。

  一個魂器要殺死一個人……伏地魔就像玩玩具一樣隨意地根據自己的喜好殺死許多無辜的人……

  只有心靈冰冷到極致並且完全拋棄道德的瘋狂的人才有可能做出這麼可怕的事。

  “找齊所有魂器需要很多時間……但是,我們可以先將桌上這一個處理掉。”鄧布利多換回了比較輕鬆的語氣,好讓沉悶的氣氛消散一些,“伏地魔為了保護自己早已四分五裂的靈魂恐怕做了許多措施,要銷毀它們大概會有點困難……不過我手上湊巧有能夠破壞它們的工具。放心吧,我想我應該還有能力解決這件事。”

  鄧布利多微笑起來,衝他們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為毛布萊克老家各種瑣碎的事我可以寫這麼大一坨……

  我最初腦補得是寫一兩章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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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AQ昨天卡文,竟然熬到凌晨四點才寫完,幸好斜對角床上的妹子在擼劇,我才沒有一個人孤獨寂寞冷。

  已經困得後腦勺一陣陣地疼OTL。

  不過這還不是最虐心的……

  最虐心的事睡眠不足腦袋疼得作者在上課時候捏著手機一遍遍刷後台就是刷不出評論啊啊啊啊。

  _(:з」∠)_好吧,其實我知道之前更得比較慢所以丟了好多追文的妹子啦。

  哼,我不心疼我真的不心疼難道我看起來像是心疼了嗎,臉上這個才不是眼淚是眼睛感冒了啦。


☆、第八十七章

  從霍格沃茨回來以後,又過去幾天,阿娜斯卡和小天狼星就迎來了屬於他們的聖誕節。

  住進布萊克老家後,小天狼星和阿娜斯卡都儘量在減少出門次數,不敢跟以前一樣堂而皇之地去探望哈利或者祭拜波特夫婦。小天狼星是為了躲避無孔不入的攝魂怪,阿娜斯卡則是為了掩飾她懷孕的跡象。

  自從上一次去寵物店,被前來做貓頭鷹護理的羅斯默塔夫人懷疑地問“你是不是胖了一點”以後,阿娜斯卡就意識到她的肚子又開始明顯了。

  由於這孩子不老實,阿娜斯卡的臉頰一直保持著一種偏向消瘦的狀態,於是腹部隱隱的隆起被襯得十分不協調,稍微有心的人就能猜出她是個孕婦。

  於是她只好跟小天狼星一起成天留在家裡,他們幾乎不出門。小天狼星基本上只有在即將入夜的黃昏時分,才會用黑狗的樣子陪阿娜斯卡在人煙稀少的地方散散步。

  跟原本即使窗外都是攝魂怪,西里斯•布萊克也要找空子溜出去玩不一樣。阿娜斯卡看得出來小天狼星在房子裡悶得要命(他一天要去找五次被他掛在牆上的地精的麻煩,還覺得這個娛樂太小兒科),但出於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感,才忍耐著留在室內。莎拉的成長過程給小天狼星提了醒,如果他出事,讓阿娜斯卡一個人照料兩個孩子差不多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他們有大把的時間佈置一個豪華的聖誕節。

  布萊克老宅跟他們剛搬入的時候發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灰塵清理一新,家具乾淨得閃閃發亮,跟黑魔法有關的東西一掃而空,還沒有布萊克老夫人動不動就用來活躍氣氛的放聲尖叫。自從沃爾布加•布萊克閉嘴,一樓的所有畫像十分和平。

  不知是不是錯覺,阿娜斯卡覺得把那個掛墜盒丟給鄧布利多以後,房子裡瀰漫著的腐朽壓抑的空氣都散去很多。

  總之,它宜居多了。

  莎拉很高興,她跟父母一樣被關在大房子裡,平時缺少娛樂活動。難得的節日,她跌跌撞撞連爬帶滾地想幫忙,可除了添亂以外實在沒做出什麼貢獻。

  小天狼星倒是覺得她這個樣子很好玩,於是幫著添了更多的亂,再自己一一收拾,藉以打發鋪天蓋地的無聊。

  他們像去年一樣收到了阿娜斯卡父母的聖誕節賀卡、一些禮物,其中給莎拉的禮物是印著美國風格LOGO的小巫師玩具。

  這一年的聖誕節湊巧趕在滿月,盧平不能加入他們。不過一家三口加上兩隻家養小精靈,依然能過得很熱鬧。

  克利切對他們一家的態度都在變好,並且在三天前開始進廚房了,他的年紀比妮娜要大幾輪,烹飪的手藝也高於妮娜。在克利切的配合下,這頓聖誕節的晚餐差點擺不下桌子。

  在廚藝上被超越,妮娜似乎有點不服氣。

  時間過得很快,莎拉晚飯時被小天狼星開玩笑似的喂了一滴蜂蜜酒,不久紅著臉昏睡過去,妮娜負責把她帶回樓上。克利切忙著收拾餐具。

  阿娜斯卡被溫熱的氛圍蒸得臉燙。

  “西里斯,我有樣東西想給你看……”阿娜斯卡對自己做的事有一點忐忑不安,“跟我到樓上來一趟,好嗎?”

  “當然。”小天狼星心情不錯,他一整晚嘴角都是揚著的。

  阿娜斯卡帶他去的是二樓,客廳。

  “我自作主張做了一塊新的掛毯,”阿娜斯卡一邊走一邊為她接下來準備帶小天狼星看的東西做鋪墊,“正好可以覆蓋在老的那塊上,把它遮掉。我沒有直接黏上去,這樣等我們離開這兒時也能把它帶走……”

  他們站到了掛毯前。

  眼前的並不是那塊鑲著金邊、舊得起毛、被狐媚子咬了幾個洞的老掛毯,而是一塊乾淨的、嶄新的掛毯。它的做工並不如上一塊那麼精緻,但顏色明顯要鮮亮很多,大小正好將原本的掛毯完全覆蓋住。

  新掛毯的四角上繪著霍格沃茨中四個學院的標誌,格蘭芬多的獅、拉文克勞的鷹、赫奇帕奇的獾、斯萊特林的蛇。

  掛毯上也有人名,但比起它掩蓋著的那張密密麻麻枝繁葉茂的掛毯,它的字少的可憐,表面空蕩蕩的。

  西里斯和阿娜斯卡的名字被一條細線連接在一起,另外一條垂直的細線則通往莎拉。目前只有他們三個人。

  阿娜斯卡緊張地注意著小天狼星的表情,希望他能覺得這個東西稱得上是聖誕禮物。

  小天狼星的目光正落在掛毯的最上方,那裡繡著幾個加粗的大字:

  新的布萊克家族永遠自由。

  阿娜斯卡覺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她認為自己或許應該對她弄上去的字做個解釋,開口道:“我們以後會有很多親人的……莎拉,還有我肚子裡的這個……他們以後都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想如果有個能把家庭成員都記錄下來的掛毯沒準不錯。以後,我們可以讓他們選擇他們真正想去的地方,讓他們決定自己的人生道路和伴侶。斯萊特林也行,我媽媽就很優雅……說不定哪天我們的孩子裡哪個學院的都會有,家族裡也會有麻瓜……維繫他們的會是情感和愛,而不是什麼純血……”

  她沒能把話說下去,因為小天狼星轉身把她按在懷裡。

  小天狼星可能甚至忘了他抱著的妻子是個懷孕的女人,他用的力量那麼大,讓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縫隙可言。

  阿娜斯卡的肩膀被小天狼星過度用力的手指案的有點疼,但她心裡滿是飛揚的快樂的情感。現在的狀況比任何她期待的回答都好。

  她相信她描述出的想像中的那一天會真正到來的,四個學院的流著他們的血液的孩子們坐在同一張桌子旁愉快地交談。那時她和西里斯可能已經很年邁,也可能只能在畫像裡望著他們的子孫了……但是,它會實現的。

  聖誕節過後,生活歸於平靜。

  阿娜斯卡的肚子越來越大,終於在來年三月底的時候,一個男孩迫不及待地降生了。這孩子一定是個按耐不住的性格,他到來的比他本應出生的時間整整早了半個多月,卻並沒有早產兒的那種虛弱病態,相反突破常理得比足月降臨的莎拉還健壯一點。

  小天狼星有考慮過給他起名叫詹姆,不過他們最終還是決定把這個名字留給哈利的孩子。最後定下來的倫納德,倫納德•雷古勒斯•布萊克,像獅子一樣的名字。

  也許是為了彌補姐姐莎拉基本上沒有繼承父親基因的遺憾,倫納德很像小天狼星,從他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世界,他的家長就發現他更像西里斯•布萊克。

  黑頭髮,深灰色的眼睛,蠟一樣的白皮膚。

  糟糕的是,個性也像。

  他好奇而活潑,不像一直愛睡覺的莎拉頭幾個那麼容易對付。倫納德時刻都需要新鮮的東西來豐富他的生活,否則他就自己爬出去找,是的,為了給父母添麻煩他以最快的速度學會了爬,不管會不會從搖籃裡滾出去。

  要不是特意用貓頭鷹郵政的新搖籃帶有保護用的魔咒,倫納德大概早就摔出去十多次了。

  沒用幾個月,倫納德把他學爬的天賦運用到了雙腿走路上,然後滿意地發現自己可以搗亂的範圍擴大了。

  阿娜斯卡最後悔的事莫過於買了一把兒童飛行掃帚,這簡直是助紂為虐。

  倫納德持之以恆地亂衝亂爬,常常把一部分小家具撞得歪歪扭扭的,還時不時騷擾根本不願意搭理他的莎拉。他好像不能長時間留在一個地方,總是到處跑來跑去,對什麼都有興趣,睡得時間不長卻有用不完的精力。

  阿娜斯卡不得不承認,十個月大的倫納德仍沒表現出可以和動物交談的跡象時,她感動得都要哭出來了。天知道要是能召集貓頭鷹和蟾蜍,這小混蛋會幹出什麼事來。

  大概是因為沒有繼承和動物說話的能力,相對聰明的倫納德,在學習語言上並沒有莎拉那麼出眾的天賦。莎拉一歲多一點時就能說很長的句子了,而倫納德講話仍支離破碎,只能用簡單的詞彙表達大致的意思。

  再大一點,當莎拉抱著布娃娃對阿娜斯卡表達想養一隻蒲絨絨的意願時,倫納德正成天琢磨怎麼捉弄妮娜和克利切。

  等莎拉開始養兔子和貓時,倫納德的惡作劇範圍擴散到整個家。他想捉弄的人裡包括姐姐、媽媽、爸爸,還有經常過來做客的盧平和鄧布利多。

  其實在阿娜斯卡眼裡,倫納德的手法已經挺高明了,但他仍然很少成功,小天狼星總能及時發現特殊情況,然後將小兒子的計畫扼殺在萌芽階段。

  “都是我玩剩下的。”

  西里斯•布萊克自豪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_(:з」∠)_喲西,終於布萊克老家告一段落了。

  下面要走原著劇情啦╰(*°▽°*)╯。

  =L=鑑於這只是本普通的言情小說,所以原著內容不會寫得很細,大概第三本會側重一點,然後第五本稍重,最後再寫一下最後一站,剩下的內容都會被帶過得比較快,

  寫好就能完結了QAQ,從六月份到現在不容易啊,半年多了都。

  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陪伴和支持,昨天看到大家紛紛浮出頭冒泡泡感覺心情特別好。

  另外其實我初中高中就習慣熬夜了,經常兩三點三四點整晚不睡啥的,不要擔心,大學的課到底比以前輕鬆很多了>3<。╰(*°▽°*)╯。
信手寫下幾行詩句,最押韻的,竟然是我的嘆息。
我是九霄,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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