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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活該你倒楣!》作者:南島櫻桃【完結】

☆、87流言起×魔盒子

  自薛家傳來的動靜提醒了劉氏,林如海在大事上精明小事上糊塗,忽聞劉氏提起此事,林如海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確該相看著,若十三還瞧不好,大選是躲不過的。”林家四代列侯,書香世家,林如海又是正二品朝廷大員,黛玉入宮那可不是去做女官的。
  是年,黛玉十一。
  劉氏坐在床邊,沉吟片刻,正想說點什麼,四仰八叉躺在小床上呼呼大睡的林致遠醒了,他用胖乎乎的爪子揉了揉眼,癟癟嘴,“哇”的一聲哭出來。小子一哭,劉氏的思維就被打斷了,她快趕了兩步走到小床邊,將寶寶抱起來,嘴裡輕聲哄著。瞧他還是哭不停,劉氏才抱著往外走,“奶娘,快來瞧瞧,哥兒這是怎麼了?”
  畢竟是頭一胎,懵懂是正常的。
  奶娘來得很快,走到近前湊了湊,笑道:“太太莫擔心,大爺這是餓了。”說著就伸手將寶寶接過去,就要到外間餵奶。大晉朝沒有當家太太親自奶兒女的說法,傳出去徒增笑料,便是林燕玉也只奶過四小子一人,實在是小子太弱。劉氏跟過去瞧了瞧,果真如奶娘所說,一堵上嘴他就不哭了,趴在奶娘身上吸得可帶勁。劉氏笑了笑,叮囑了兩句,莫讓他喝撐了,差不多就抱到隔間去睡,這才回到裡屋來。林如海拿了本古書靠在軟榻上翻著,劉氏抿唇,走過去將書籍從他手裡抽走,“仔細眼睛。”
  林如海也不再執著,夜裡看書的確累,林如海也不堅持,低笑一聲,看著劉氏噌怒模樣。
  “黛兒那事,你可有什麼想法?”雖然,他對賈敏的感情被過往那些糟心事沖得十分單薄,對著自小嬌養大的女兒,林如海是真心疼愛,女兒乖巧懂事還善讀詩書,能不可人疼?
  劉氏模樣雖不出挑,身為昭和書院院長的嫡親閨女,她有學識有見地,端的玲瓏心思。
  別家繼室或許會不待見先夫人的兒女,她的想法卻不同,賈敏沒生出兒子,她進門那會兒,林如海膝下就只有兩個女兒,庶長女林燕玉嫁得極好,不過一二年時間就成了神威將軍府的當家太太,誰也不能在她跟前立規矩。莊老二又是個寵媳婦出名的,她那日子舒坦得滿京城找不出第二個來。
  有錢有權有體面有地位,聖眷正隆。
  本來,劉氏對林燕玉的生母周姨娘還有幾分忌憚,真正進門之後,見過周姨娘此人她就徹底放了心。她生得極好,明豔,張揚……按理說,這樣的女子該是極得寵愛的,出乎意料的,林如海和周姨娘仿佛達成了某種默契,周氏鮮少出院落,林如海倒是隔三岔五會去看看他她,也不過夜,坐一坐就回來。
  京城盛傳,將軍府倆小子就是觀音娘娘座下童子,抱一抱親一親准能懷孕,劉氏還防備了一手,生怕周姨娘趁機生出兒子來,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怎不說話?”
  “你這做母親的也該著手相看著,黛兒自小敏感,最讓人擔憂。”
  “哎……她若能學到燕兒三分玲瓏,哪用我操這樣的心?”
  ……
  林黛玉是玲瓏心思,熱心腸,冷面人。
  她會不自覺散發出一股子生人勿進的氣息,很不討喜。
  正是因為知道這點,得知薛家姐兒婚事定下來,他才會如此著急,說起來,薛寶釵比自家姐兒大了三歲,黛玉還小。
  “沒聽說薛家同鼇家有什麼聯繫,這親事來得也太突兀。”劉氏念叨著,沒聽到林如海回答,她頓了頓,又道,“薛家太太怎會將女兒嫁去那樣的人家?”
  自古以來,文臣武將對立,劉氏出自書香世家,她骨子裡是高傲的,鼇禹雖為正三品一等侍衛,還入不了她的眼,真嫁給那樣的大老粗少女心秒碎,還有什麼盼頭?她一直不明白,薛姨媽怎會做下這樣的決定,天知道,對這樁親事,薛姨媽也是老大不樂意,可架不住呆霸王薛蟠強力撮合,尤其寶釵瞧著對那傻大個還真有一兩分心思。薛姨媽最疼女兒,總幹不出棒打鴛鴦之事,再說,自個兒家中老爺早去,也沒個主心骨,薛家是紫薇舍人之後,占著皇商的名頭,那也還是商!
  鼇禹雖出自鄉野,能夠憑藉自個兒的本事坐上正三品的位置上,同時與莊凜容雲鶴交好。
  薛姨媽稍稍一想,覺得蟠兒和寶釵的說法確實沒錯,武將家門規矩少,好過日子,寶釵又是八面玲瓏事實周全的性子,定能過上舒坦日子。
  這些,劉氏想不到,她沒考慮到黛玉和寶釵本質上的不同。
  黛玉歲死了親媽,生父尚在,又有繼母教導,前頭還有個風光體面好名聲遍京城的姐姐。寶釵呢?商戶人家出生,父親早死……身份自然矮了一層。除去這個,寶釵的性格反而更適合在大宅門裡生存,官老爺的後院豈是憑著單純小性兒就能闖出來的?
  劉氏皺著眉,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林如海擺擺手,“好了,那鼇禹同女婿同樣出自侍衛營,他是有真本事的,能嫁到這樣的人家薛家姐兒已經是好福氣,給黛兒相看人家的時候可千萬記得,莫找那些家世複雜的,簡單些好。”
  “老爺放心,我省得。”
  “我過兩日往將軍府走一趟,問問燕姐兒的想法,她認識的夫人太太多,總有幾個合適的。”
  林家大宅這邊議論剛剛結束,燕玉就接到新任務觸發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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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務:瘋狂的假石頭
  說明:受薛家親事的啟發,你頭上雙親準備給黛玉張羅婚事,賈寶玉聽到風聲,尋死覓活只為林妹妹。
  要求:擋下石頭弟弟的瘋狂逆襲
  提示:請從河東獅夏金桂入手
  獎勵:潘朵拉盒子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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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朵拉盒子是托特聯邦LOYO玩具公司出的魔盒,能隨機開出一樣高智慧玩具,價值不等,好壞全看運氣。對這玩意兒林燕玉興趣不大,她運氣平素不好,剛想文能不能拒絕,管家大人又知心了一回,它道:“別忘了莊小二。”
  次奧!
  對啊,她差點就忘了這混小子的屬性。
  天官賜福什麼的……不出好東西真心說不過去。
  若能弄到個高模擬機器人管家,那可賺大發了。毫不猶豫的,燕玉接下了這個任務。基本上,就算她主觀不樂意,劉氏也會找上門來,在京城這片地方,二爺就是體面。
  本來,燕玉只想著最後解決麻煩,之後沒幾天,劉氏竟找上門來,見了林燕玉她也不說廢話,直接捅破來意,問她對黛玉的婚事有什麼看法。
  “母親說笑了,這可不是我能操心的事兒,我只是庶姐,榮府那邊還有個外祖母沒說話呢。”
  不提史太君還好,本以為老太太是個精明的,誰知淨幹腦殘事。
  找她?若真如此,她還不把黛玉拐到自個兒家去。
  心裡這麼想,她面上卻不露分毫,“榮府正忙著給娘娘修省親別院,老太太是主心骨,怕沒工夫管這閒事,再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祖母也沒有置喙的餘地。”
  林燕玉直接笑開來,“母親既然知道,何必打趣我,這事豈能由我擺佈?”
  “你這賊精的,我久居揚州,對京城很不熟悉,這才讓你幫著看看,好歹是自家姐妹,放到好人家去以後也方便照應。”
  已經說到這份上,一味拒絕也沒意思。燕玉想了想,只說幫著點出幾個有前途的正直好少年,至於怎麼選,她不發表任何意見。劉氏自然說好,這樣就夠了,幫她省了不少事。
  燕玉沒將此事說給二爺聽,莊凜已經夠煩了。
  老莊家生出啞巴兒的消息不知怎麼就走漏出去,加上表舅梁易行突然出現,他心裡總不踏實,覺得要出大事。
  “抓周時尚不會說話的大有人在,這才七八個月,怎能斷言此事?”
  “還是那大夫嘴不緊傳出去的?”
  二爺揉了揉太陽穴,這事兒他是下了早朝被容雲鶴打趣才知道,容賤人是開玩笑說的,誰知莊凜竟不知道,這事傳得很快,幾乎已經遍全朝。對於老莊家,所有人都表示同情,當初娶平妻就元氣大傷,怎麼就整回這麼個淨給府中丟臉的貨?
  太太莊陳氏生了三個兒子,全都入朝為官。
  大嫂韓氏二子一女,品質上雖有出入,到底沒有大問題。
  最不得了的還是二房林燕玉,兩胎,四子一女,直接刷新了大晉朝的生育記錄,最讓人眼紅的是,人家生多胞胎那個兇險,就算勉強生下,能全部養活的也少,她生的這幾隻一天天越發白嫩起來,無病無痛身子骨那不用說。
  ……
  老莊家出了這三個傳奇媳婦,大房平妻生壞了那必須是她自身的問題,頭一胎就沒活下來,洗三滿月都不見人,養著養著就夭折了,第二胎好不容易生了個哥兒,瞧著相貌也好,滿月那會兒可讓她好一陣得瑟,誰知竟是個啞巴!
  “壞田裡就種不出好苗子來”,這話已經成了時下京城流行語。


☆、88母女謀×花名冊

  薛鼇兩家的親事是八月議定的,到十一月,六禮已經過完,找人相看的黃道吉日在來年二月,自這事定下來,寶釵就不再出門,左右她是自金陵遷到京城來的,認識的姐妹不多。大抵是知道鼇大爺在京城的分量,正三品一等侍衛,同莊凜、容雲鶴交好,頗得聖上信任。大小節慶,賈家都支人來請,又說許久不見,府裡的姐妹可想她。
  寶釵和黛玉的不同在這時就徹底體現出來。
  若是黛玉,聽到這感人的話必大受觸動,沒人攔著她或許真會回去看看老太太及三春姐妹。寶釵不同,她目的從來都很明確,性子也很乾脆,上輩子是下錯了籌碼,將整個薛家賠進去不說,到她閉眼的那一刻,她嫁的男人都惦記著別的姑娘。
  不傷心?
  不難過?
  那是假的,人活著誰不遇點操蛋事,好在,她重生了,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這輩子她避著賈家那食人窟,步步謹慎,威逼利誘使盡一切手段讓哥哥走上正途,隔三岔五給媽媽洗腦,將她與姨娘隔離開來,生怕又遭了那位的道兒……
  寶釵很忙,本來,她只想著哥哥好,薛家好,便是嫁不出去也不礙的。
  緣分是個奇妙的東西,你苦苦追尋的時候,它躲著。你不去想了,它反倒乖乖湊過來。朝堂之事寶釵知道得並不多,便是如此,她也聽說過鼇禹的大名,四王八公鮮少有能靠得住的,一定要說的話,神威將軍莊凜以及這位土根崛起的鼇大爺才是常青樹,至於容雲鶴,水湛登基之前,他們關係是不錯的,怪只怪容家站錯隊,畢竟是太上皇後的娘家,支持先太子無可厚非。
  從八月到十一月,寶釵都是恍惚的,先前一直沒從賈寶玉帶來的陰影裡走出,直到賈寶玉同上輩子進了自家門的母老虎嫂子夏金桂定親,林妹妹回到自個兒家,她也同一等侍衛鼇禹成了好事……她才真切的感受到一切都變了。姨娘已經放棄糾纏於她,寶釵從三人的感情糾葛中退出來。寶玉、黛玉、夏金桂怎麼折騰,完全不幹她的事。
  薛姨媽從榮府回來就見閨女披著斗篷靠在床邊,天兒已經極冷了。
  “我的兒,你這是做什麼?當心凍著。”說著她快步走到寶釵跟前,又讓丫鬟拿了手爐過來,寶釵看得好笑,抿了抿唇道:“媽媽莫擔心,我暖和著。可是剛從榮府回來,姨娘說了什麼?”
  提起這事薛姨媽就不大高興,她皺了皺眉,道:“你只需好好備嫁,這事不用擔心,我瞧著賈府是真困難了……我那妹妹平日吃齋念佛骨子裡卻是要強的,最不願在老姐妹跟前丟人,當初賈家建園子,她拉下臉求到我這裡,我只當問題不嚴重,意思意思也就罷了……現在看來,那邊怕沒有外表看來那般光鮮。”
  這些,寶釵當然省得,隱匿在榮府奢華表像之下的腐蝕潰敗沒人比她更清楚了,當初就是醒悟太晚,自以為是勝利者幹掉林妹妹坐上寶二奶奶的位置,看過府中帳冊才知道,偌大一個榮國府就是個空殼子。
  皇上下旨各家修建省親別院這就是幾大世家落敗之始。
  大觀園建成,賈府徹底掏空,她的嫁妝銀子被貼進去,至於林妹妹那邊……天知道林姑爺死後璉二哥從揚州弄了多少銀錢回來。
  有些話,寶釵不好明說,上輩子這時候賈府還光鮮體面著,誰知道這輩子是犯了哪路神仙,竟倒楣致斯。寶玉三番兩次給府上抹黑,整個腦殘無下限,大房二房兩位老爺也時不時出個亂子,就連老太太遇到賈寶玉的問題也次次拎不清。
  所有人都以為賈元春上位是輝煌的開始,天知道,那是聖上下的催命符。
  仗賢德妃的勢同神威將軍府對壘,這絕對是老太太幹過最殘的事。
  簡直有損她精明老婆子的形象。
  “榮府已經同桂花夏家定下親事,賢德妃娘娘也開了金口的,總不會攪黃了,您和姨娘雖是親姐妹,這事咱薛家不能摻和進去。媽媽……”寶釵還沒說完,薛姨媽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你自小就懂事,考慮問題也周全,這事我也想過,你和鼇家小子這事已經定下來,蟠兒也到了娶妻的年紀,我總要為這一雙兒女考慮,賈家那些只說說罷了。夏家的財力不弱於咱,若寶玉能將夏姑娘哄好,還有什麼可愁的。”
  冤孽啊,冤孽。
  若是夏金桂先前偽裝的那形象,賈寶玉沒准真疼惜她幾分,現在都原形畢露了,還有啥可盼望的?
  薛姨媽和寶釵都知道,這是自欺欺人的話,爛泥扶不上牆,不撒手難不成還把薛家賠進去?
  母為子則強,軟趴趴這些年,薛姨媽終於堅.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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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家母女私下謀劃,林府這邊,劉氏也三天兩頭往將軍府去,【瘋狂的假石頭】這任務二爺是知道的,畢竟他已經是智慧系統的二級許可權者,繼夫人登門之後,燕玉特地將此事說給二爺聽,本來他想著讓二爺幫忙整個才俊花名冊,後來想想,這事莊老二恐怕不擅長,他不行,有個傢伙卻很合適,不要懷疑,正是管家大人。
  在愈發小氣貪財的智能管家面前,燕玉費了好大勁,才以全場最低價預定了一份大晉金龜花名冊。
  協議時間是七天,管家大人真的挨家挨戶掃描,記錄各家小子的天賦資料,性格比對以及家族財富值也不忘記,一場折騰之後,它感慨了。“親愛的主人,我真沒想到,滿京城大大小小這麼多官員,比你老子有錢的真少。”
  次奧!
  誰說林如海是清官?
  廉潔正直半點油水不沾的?
  那二百多萬雪花銀是從哪裡變出來的?
  看過統計資料之後,燕玉也沉默了,難怪賈母怎麼也不肯放過林黛玉,她才是真正有眼光的,林家財大氣粗,不說別的,以林如海寵愛黛玉的程度,嫁妝也夠本了。
  管家大人整理的《金龜花名冊》製作那個精細,他抓了幾組最基本對比資料。外形、性格、天賦指數、背景、人脈、感情觀……最後給出一個綜合評定值。事實上,這並不是智能管家首創,在托特聯邦早有先例,聯邦淑女學院就發行了諸如此類的東西,將軍界政界青年才俊的資料全統計起來,給出人家中意的女性範本,刺激學員們奮發努力,那冊子上是配有三維立體照片的,至於這大晉版簡陋小冊子,那麼高級的東西的確沒有,畫像還是有的。
  高模擬人像畫,還原度超過95%。
  燕玉偷偷將冊子收起來,連二爺那邊也沒透出風聲,直接將好寶貝分享給繼夫人劉氏。
  劉氏翻了幾頁,那個一臉血……雖然這麼詳細的統計男子資料有點離經叛道,讓別人知道恐怕還得出大事,不得不說……這《花名冊》絕對是好物,簡直是挑選金龜婿的逆天神器。
  她對林燕玉的認識再上一臺階,從前還是小看了神威將軍莊凜在京城的勢力啊。
  這才幾天功夫,燕姐兒就整出這樣高品質的寶典,讓她幫忙果然是找對人了。這樣的冊子當然不能流出去,劉氏是聰明人,她也沒提過分的要求,圍著炭盆坐下,翻開冊子一頁頁細看,她先挑出綜合評定在及格線上的,然後從家庭成分和性格開始排除,快刀斬亂麻剔除了不少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剩下還有三人。
  王侯公子,權臣世家,草根崛起。
  三類各有一人。
  “這……由得了我們挑剔?”王侯權臣是那麼容易嫁的?
  燕玉端起廚娘新學會的蒙古奶茶抿了一口,這玩意兒本是給哥兒喝著玩的,純天然羊奶牛奶是管家大人以為營養價值最高的東西,二爺知道自家媳婦喜歡上這玩意兒狠狠折磨了府上的廚子,終於找到除膻味的法子,他們在煮羊奶的時候往裡放些幹茉莉花,喝著還有股子花香,味道很不錯。
  這玩意兒大熱天喝著膩,冬天正好。
  瞧她看得差不多,燕玉將福官喚進來,讓小丫頭給劉氏端了一碗熱奶茶,劉氏喝了兩口之後她才說道:“母親只管相看,法子是人想出來的,連我也能奔出這樣的前程,何愁黛玉?”
  “哎喲,我的好姑娘,你千萬別這麼說,要我說來,是嫡出或者庶出,這是命定的,自個兒左右不得,除去這個,你哪裡不如這些京城貴女?”這還真不是吹捧,雖然不知道周姨娘是怎麼把她調.教成這樣的,林燕玉這樣貌才情性格都沒得挑,她配得上任何身份!
  “嘚,咱也別王婆賣瓜,就說妹妹這事。”
  “母親可有中意的?”
  劉氏想了想,“王侯公子身份太高,後院怕不會簡單,黛玉那性子……,權臣世家雖好,皇權是把雙刃劍,指不定今兒呼風喚雨,明兒就淪為階下囚。讓我看來,還是一步步腳踏實地的最好。”
  燕玉點頭,說得有道理。
  “母親忘了計較一點。”
  “指不定那王侯公子就喜歡咱家黛兒?”


☆、89神理由×傳教士

  黛玉這邊倒是不急,劉氏只讓燕玉幫忙相看著,畢竟,如今這京城,鮮少有人比得上神威將軍權勢滔天。官拜正二品那是虛的,劃分朝中大臣分量輕重的唯一標準是皇帝水湛的寵信度,莊老二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
  本以為,在權力的腐蝕之下,莊凜已然墮落,大理寺以及禦史台好些老臣那個痛心疾首,當初多好一青年,不過三兩年時間,怎就成了這模樣?
  偏偏水湛還相信他。
  兩年之內,多少禦史上密折彈劾過莊凜,水湛是怎麼說的?
  “朕心裡有數,此事休要再提。”
  那時只當皇帝昏了頭,直到三王府被抄,水瀚落下大獄,莊凜將其謀逆的證據鑿鑿呈於御前,誦讀于金鑾殿上,頓時滿朝寂靜,有腦子的這才摸到頭緒,莊凜私下怕是接了帝王密令。
  為官之道,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管太多遭嫉恨,命不長。
  莊凜也不是無聊到什麼都插一腳的人,搞這出無間道必定是受高級領導指示去的。背後吐槽抹黑說閒話的終於閉嘴了,不僅如此,他們求爺爺告奶奶只盼那些話沒讓莊老二聽到,那廝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大度到無視各路詆毀的。
  這廂,劉氏心滿意足的從神威將軍府出來,《花名冊》她沒拿著,只將層層遴選之後剩下的三朵“高嶺之花”詳細資料謄了去。
  南安侯肖沖獨子肖川磊,正妃所出,年十五,脾性溫和,學問上佳,乃是京城有名的貴公子,各家貴女前仆後繼的對象。鎮國將軍鐘毅次子鐘秦,長槍赫赫,武藝高強,學識稍弱,性耿直,屬性忠誠。鴻臚寺丞顧長安,草根一族,探花郎出身,前途光明,性沉默,少言語,脾性難以捉摸。
  此三人中,後臺最硬的是南安侯府世子,個人實力最強的是鴻臚寺丞顧長安,鎮國將軍府次子居於二者之間,擅武……他們都是讓各路閨秀春心萌動的鑽石王老五,劉氏琢磨半晌,依然沒理出頭緒來。
  按老爺的性子,鎮國將軍次子可以提前排除,不是人人都能效仿林燕玉,鐘秦比得上莊凜?
  肖川磊與顧長安並一起,這就不好選了,黛玉大抵更鍾情脾性溫和的小世子,林如海則更欣賞同樣是探花郎出身,依靠自身實力坐上鴻臚寺丞位置的顧長安。肖、顧二人處於兩個極端,選擇富二代或者拼一代,這是個問題。
  劉氏回頭就將三個名字遞到林如海手中,恰好,這三人林如海都聽過。“顧長安有安邦定國之才,乃不世出的賢臣,聖上放他在鴻臚寺怕是在磨礪性子,日後是要重用的,黛兒若能與之結秦晉之好,倒是美事一樁。”
  果然……
  這還真讓劉氏猜中了。
  她抿了抿唇,“老爺以為南安侯府如何?總不能讓黛姐兒過去吃苦的,顧長安也太清貧……”
  入京兩年,林如海已基本摸透新皇脾性,王侯世家瞧著光鮮,指不定就成了卡在皇帝心裡的一根刺,帝王之心比什麼都難以捉摸。瞧瞧賈王史薛四大家族,雖不至於徹底敗落,新皇登基之後,他們的財勢遠不如從前。
  薛家婦人還算聰明,將獨子送進侍衛營調.教,又允了鼇家的提親,雖不及全盛之時到底保住了祖業。除此之外,王家還有王子騰撐著,賈、史兩家沒落的速度簡直令人唏噓不止。
  與之截然相反的是江南甄家。
  林家撤出江南,徒留甄家獨大,兩年內斂財百萬之巨,惹多少人紅眼。
  有個詞叫盛極必衰。
  甄家策馬懸崖而不自知。
  聽劉氏如此說,林如海瞥她一眼:“婦人之見!”
  劉氏雖出自書香世家,比普通女子多幾分才學,到底是站在女子的角度思考問題,又聽林燕玉說,那家世好的指不定也對黛玉有想法……劉氏對林燕玉的信任程度實在太高,聽她這麼一說,心中的天平就瞬間壓向小世子。
  天知道,托特女漢子也是坑貨。
  她只說了前半句,後面沒說……速配成功率低於30%的,管家大人壓根沒收入《花名冊》中,能夠被提名的,都具有相當的速配率。尤其留到最末這三人……只要林家放出一些些風聲,他們保准自個兒湊上前來,當然,原因是不同的。
  南安侯府看中的是林如海的潛力以及神威將軍府的勢力。
  滿京城誰不知道,將軍夫人林燕玉對妹妹是極好的。
  小世子沒見過黛玉,他卻於人潮中瞻仰過將軍夫人的風姿,只要林黛玉有姐姐一半風采,他也就值了,退一萬步說,若真娶個河東獅無顏女,不過讓她占個世子妃的名分,了不起再納幾房妾室。
  要走到這一步也不容易。
  鎮國將軍府可能答應的原因比較喜感,莊凜本來是個倒楣蛋,他娶了林家庶女,然後就平步青雲十頭牛也拉不住。一個庶女就有這麼大威力,若能把嫡女娶回家那還得了……林如海做了那麼多年的巡鹽禦史,嫁妝也不能摳的。
  當然,鴻臚寺丞顧長安的理由更坑爹。他一直對神威將軍府抱有極濃厚的興趣,總覺得莊老二和他夫人都是神人,顧長安此人性子雖然冷淡,卻有極其嚴重的研究癖。
  神威將軍夫人的妹妹……應該不會讓人失望吧!
  這些也就只有整理《花名冊》的管家大人以及宿主林燕玉知道,林如海與劉氏全然不知,不過,已經選到這份上,林如海心裡已經有了計較,他也不著急,距離黛玉出嫁最少還有兩年,他有足夠的機會考核這三位“女婿候選人”。
  林家事事順遂,莊家則是另一種光景,老大莊聿在留任原職三年之後,終於升了半階,本是個好兆頭,萬事開頭難。誰知竟遭遇兩重麻煩事。
  其一,平妻陳氏生的瓊哥兒患有啞症,太太請了好些大夫看過,說辭相同。
  其二,莊凜莊洵都對表舅梁易行表現出極大的排斥,莊聿不明所以,莊翼德與莊陳氏卻對其抱有極大好感,矛盾初見雛形。
  梁易行雖念過書,因為缺乏天賦,到南邊做起商人,賣的是洋貨,此番回來他帶了好些寶貝,就想在京城裡開個鋪子,賣些進口的香料首飾……若只是這樣也沒有什麼,同他一起入京的還有幾個穿著奇裝異服的洋人,他們不知從哪裡學會了大晉朝語言,在京城裡辦了個教堂,收信教徒,免費給人看病。
  只要是人,都有劣根性,多少喜歡佔便宜。
  誰能保證一輩子無病無痛?不花一兩銀,只要信上帝就能免費看病。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很快,教會就聚集了好一幫被洗腦的無知民眾。
  這事管家大人吐槽過,林燕玉當然知道精神腐蝕的危害性,比武力攻陷更麻煩,一旦讓外國傳教士在大晉朝站穩腳跟,他們稍稍撩撥就能動搖大晉朝的基業。傳教士入京是個相當危險的信號。當然,這些話林燕玉不能直接說,內宅婦人不能妄議國事,且說,從管家大人的態度以及任務進程她能推算出,這是全球制霸必經之路。
  傳教士湧入,大晉朝打開國門,開眼看世界。
  這行為很冒險,利弊皆有。
  與外國往來越密切,爆發戰爭的可能性就越高,畢竟,牙齒和嘴唇也有打架的時候。梁易行帶傳教士入京是危險與機遇並存,能不能借機登上世界大舞臺全看水湛的眼光和魄力。
  二爺倒是說了好幾次,表舅的店鋪已經找好位置,收購的正是榮府大老爺那關門已久的集古軒,如今正在翻修,以後不做古董生意,改賣洋貨。梁易行是個妙人,他大抵察覺出二爺對他不喜,在莊翼德以及太太莊陳氏身上下了狠功夫,先是送了好些稀奇玩意兒,然後一天天上門聊時事攀交情,趁機將自個兒在外頭的所見所聞說出來,引起莊翼德的好奇心,趁機引出傳教士。
  入京之前,他同那福朗思牙的傳教士早有協議。
  雙方是合作關係,傳教士想要打進大晉朝內部,得到皇帝肯定,獲得合法傳教的資格。梁易行想要更多稀奇玩意兒,他要賺錢,要做大晉朝第一商人。
  要擺平水湛,最好的人選就是莊老二,只要他開口,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本來,梁易行擺出表舅的身份,一方面大打親情牌,同時想用人格魅力感化莊凜,誰知道,渾身解數還沒使出來,莊凜就毫不掩飾紅果果的表示了他的立場,對於梁易行的出現他很不歡迎。
  畢竟剛入京不久,還不太瞭解老莊家發生的那些事,他自個兒搞不定莊凜就想從莊陳氏身上下手,準備了好些討巧的玩意兒,又說了不少當年的事兒,引莊陳氏紅了眼眶,表哥表妹情意濃濃……
  莊陳氏也不知道二小子已經瞭解她少女時代純純的初戀,點頭答應說勉力一試。
  若沒有莊陳氏出頭,莊凜還沒有動梁易行的想法,莊陳氏一開口,次奧,莊凜那心裡的邪火一冒三尺高,完全抑制不住。
  福朗思牙傳教士?
  促進國與國之間的友好往來?
  傳播先進文明?
  丫做夢!!


☆、90憶往事×攀交情

  梁易行雖察覺到莊凜態度不好,卻沒明白為什麼,他怕是死也想不到,年少之時寫給表妹的情書會留到現在,並且落到莊老三手裡。如果說,陳舒雲還是當年那般模樣,梁易行也不介意以身犯險與老情人重溫舊夢,可惜,她老了。
  夢碎之後,能讓梁易行記掛的就只有將軍府的權勢以及表哥表妹這層關係能給他帶來的利益。近三十年的時間,他跑過許多地方,同茜香國、真真國、福朗思牙商人都有往來,梁易行此人,模樣斯文,實則穩步成武不就,可以說,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決定就是到南部沿海行商。
  帶著剛剛到手的香料、手工藝品以及珠寶,梁易行與福朗思牙傳教士一起回到京城。雖早聽說表妹嫁人的消息,這麼多年,他依然沒死心,總想回來看看,畢竟……那是年輕時最單純美好的回憶。
  初戀是用來緬懷的。
  記憶中那抹永不褪色的潔白也只應永遠存在於心房一角。
  若早知道表妹變成這般……
  次奧!
  他至於吊在這個歪脖子樹上單身到現在?
  美好的願望破滅之後,他那紅彤彤熱情的心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化,記憶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幻滅,說不惱恨是假的。梁易行是聰明人,在絕大多數時候他的理智是大於感情的,雖然,見過表妹陳舒雲之後,他心裡就像梗了根刺一般,面上卻沒露出分毫,依然在莊翼德跟前侃侃而談,在宴席上說起幼時那些趣事。商人最擅察言觀色,他尺度把握得極好,既能套到近乎,又不會因為太過親昵而惹人猜忌厭煩。
  可以說,整個武顯將軍府,除了早想捅破這樁JQ的豬隊友韓氏,以及捷足先登撿到情信的莊老三,沒有任何人看出太太與表舅之間流轉的非同尋常的氣息。
  雖明知自個兒已為人婦,膝下有三子,最小的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陳舒雲只要扮好賢慧太太的角色,榮華享不盡。
  可惜,梁易行在這時出現了,有句話叫: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自梁易行出現,她逐漸沉寂的小心肝又鮮活起來,她倒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只是在與梁易行說話之時表現出幾分羞怯,在梁易行問話的時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已。
  “這些年……表哥可好?怎沒找個表嫂回來?舅母總盼著。”
  “一晃三十年過去了,幼時那些事仿佛還先活著,我還記得當初表哥可喜歡帶著姐姐妹妹一起放紙鳶。”
  “當初……”
  這日莊翼德不在,莊陳氏與梁易行回憶了好些過去的酸甜苦辣,初時,她的表情是緬懷的,慢慢的就變成了苦澀,最後一句愣是半晌也沒說出,她不開口,梁易行也只是等著,並不主動澄清什麼,一時間,小涼亭裡陷入靜默。
  終於,莊陳氏鼓起勇氣將憋了這麼多年的問題說出來。
  “你到底為何突然離開?”
  “你可知……我從旁人口中聽說你去了南邊,心裡多難過?”
  “父親母親分明知道,我……他們還是給我訂了這樁親事,連反抗的餘地也沒有,我就被塞入花轎拜堂入洞房。”
  ……
  說到這些,梁易行也很感慨。
  他當初會貿然離開京城,同莊陳氏還真有幾分干係。
  起初,姑姑很贊同結表親,讓梁陳梁家關係更進一步,直到她發現梁易行文不成武不就,考不上功名,終其一生恐怕也無法立於朝堂之上。天下父母都是同樣的心思,養兒子的,只盼能娶個賢慧媳婦,生閨女的,努力攢嫁妝,只想著能給女兒找個好歸宿,榮華富貴,一世安穩。
  那時的梁易行就跟賈寶玉似的,沒表現出任何有價值的天賦,儼然混世魔王轉世。
  陳母是瘋了才會將女兒嫁給這樣遊手好閒的混帳。
  梁家說親,陳母婉言拒絕。
  話說得挺美,姑娘還小,再說,易行也沒什麼建樹,就這麼成親實在有些沒臉。梁易行遠去南邊正是被陳母這番話刺激的。那時莊陳氏也才十三四歲,他想著,自個兒出去拼三年,掙筆家資回來風風光光娶媳婦,誰知,計畫不如變化快。梁易行離開京城的第三個月,陳舒雲還沒從悲痛中走出,莊家前來議親,陳家二老商議過後,應下此事,陳舒雲知曉的時候已然回天乏術。
  她一直不知道表哥南去的原因,正是因此,在得知雙親給自個兒定了親事,她賭氣也沒拒絕。
  那時總想著,表哥若在意自個兒,定會騎著白馬趕來阻攔。
  婚事很順利,她什麼也沒等到。
  梁易行是在兩年之後才知道表妹出嫁,他遍體鱗傷,留在南邊養了這麼多年,才想著再度回到京城。起先,他對表妹陳舒雲是怨怪的,她明知道自個兒的心意?為何不堅持?時間會幫人想明白許多事,他那時走得的確太倉促,才會留下這樣的空子讓人鑽了去。
  那點怨怪慢慢淡去,只剩揮之不散的惦念。
  直到他真正見到莊陳氏。
  當年如花似玉的俏表妹已經成了其貌不揚的中年婦人。
  幻想破滅……梁易行險些倆大耳刮子扇自個兒臉上,NND,他真傻,真的!
  “我學問不好,武藝也拿不出手,那時總想著要幹出一番事業風風光光的迎娶表妹,誰知……到頭來竟錯過了。”
  “剛去南邊,入這行,我吃了許多苦,那時總想著表妹在等我,咬牙撐了兩年,第三年的時候,我同真真國的商人做了筆交易,換到許多珍稀香料,掙下家資,本想著終於能挺直腰板回到京城迎娶表妹,誰知……竟得到你已經出嫁的消息。”
  “我病了些時候,回京的計畫也就擱淺了……”
  梁易行眼神很悲傷,他還想說什麼,張了張嘴,終究沒說出來,只輕輕歎了口氣,“表妹還怪我?”
  “就算年少時的願望沒能達成,我永遠是你的表哥,說來,表妹出嫁至今我也沒送過禮物。”梁易行笑了笑,從衣襟內摸出一方包著的手帕,莊陳氏瞧著眼熟,仔細看了看,然後老臉蹭的就紅了……這不是她當初……
  梁易行仿佛沒看到莊陳氏的窘迫,他展開手帕,將包裹在其中的祖母綠鐲子取出來。
  他將鐲子遞到莊陳氏跟前,笑道:“就當是新婚禮物,那時我沒趕上,現在可算補上了。”他說這話的語調是輕快的,莊陳氏卻聽出了其中的苦澀與無奈,一對有情人就這麼錯過了。
  她心裡還有些騷動,忽的,又想起自個兒的身份體面,終究沉默了。
  梁易行固執的伸出手,保持遞東西的姿勢,莊陳氏並不接。
  她搖搖頭,“表哥哄我呢?這是梁家的祖傳之物,豈能輕易送人?”
  “……當初母親給我的時候說,將這鐲子送給我心儀的姑娘,娶她回來做梁家的主母,從那時起,在我心中,表妹就是這鐲子唯一的主人。”
  “我這歲數,也沒再娶妻的打算,這東西給你,只當留個念想。”
  “表妹莫要多想,見你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表哥表妹你儂我儂,殊不知,這些內容全被管家大人竊聽過去,這事林燕玉真不敢瞞著,雖然,她能想像莊凜得知此事會黑臉,會露出怎樣難看的表情……到這份上,事情卻是不能瞞的。
  管家大人進行了全方位多角度超逼真的直播。
  只恨不得連語氣也模仿了。
  起先,燕玉是當笑話聽的,慢慢的,她發現二爺表情不對。
  本就不白的臉色越發黑了,他渾身上下煞氣騰騰,在基因液的作用下已經改造的體質又有反復的跡象。起先總想著,母親有分寸的,不會做出格的事,她與老爺子這麼多年的感情,怎能被少女時代一段回憶打敗。
  不是莊陳氏定力不夠,實在是梁易行功夫太高。
  先是感情攻勢,然後還使出賄賂手段。
  說什麼這輩子不娶妻……這不是讓母親愧疚?
  聽聽管家大人報告的任務進程,二階段已經完成,三階段開啟,這是什麼意思?梁易行時隔三十年再次見到陳舒雲,一個照面,他就覺悟了,到現在,他的每個舉措都只有一個目的……以陳舒雲為跳板,搭上莊老二這條大船,讓福朗思牙傳教士同皇帝水湛面對面交流,達成他們的預期目的。
  既然感情已不可追,金錢總要撈到手才對。
  連豐厚的任務獎勵也無法讓莊凜展顏,他整個陷於巨大的風暴之中,隨時都有爆發的傾向。
  隱忍這麼久,莊老二真動怒了。
  在燕玉的阻攔之下,他沒直接殺回本家找坑祖宗表舅算帳,便是如此,第二日,本家那邊依然有管事的上門,說是老爺子的意思,讓二爺回去商議要事。莊凜沒想太多,直到在練武場見到老爺子,旁邊還站著那位陰魂不散的表舅,驀然間,莊凜就明白了隱藏在濃霧之中的真相。
  母親受了蠱惑,父親被煽動了。
  二老同時成了表舅的後盾,說服他牽線搭橋。
  很好……這計策簡直太忒麼好。
  想見皇帝?這還不容易,只怕丫沒命活著出來!


☆、91逛廟會×舊情人

  老爺子開了金口,莊凜還能不應?梁易行終於達成了自個兒的目的,事實上,不用莊凜引薦,來自福朗思牙的傳教士已經引起了水湛的關注,這事,武將並不關心,文官遞上去的摺子卻鋪滿了整個禦案。
  關於教會開設善堂免費救濟信教徒這事,大臣們分為兩派,立場很鮮明。
  大多數以為,洋人施妖法,蠱惑人心,想要撼動我大晉朝的統治。當然,也有人表示,雖然,我大晉泱泱大國,古醫學博大精深,所謂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對於外國先進技術我們應該吸收學習,將其併入自個兒的運作體系之中。
  最先提出“師夷長技”這說法的是南部沿海某總督,他管理著整個大晉朝最為開放的地區,長期同洋人往來,從海圖,巨輪到火統……外來器物接觸得多了,對其威力以及輻射面他比誰都更瞭解。那位總督大人洋洋灑灑寫了好長一份密折,介紹新式武器的同時,還表示,三年前那一戰,茜香國元氣大傷,加之有天災作亂,他們只得選擇歸順依附,短期內翻不起浪花。棘手的是真真國以及福朗思牙。
  福朗思牙作為這個時期煞名遠播的殖民帝國,在大洋洲,非洲,以及中南美許多地區建立高壓統治,剝削殖民地人民。大晉朝威名遠播截至目前,還未曾遭到侵犯。比起打下這片遼闊的疆土,他們更願意與大晉朝通商,用廉價的機械紡織品,香水,鏡子換取茶葉,瓷器……
  貿易往來的同時,讓傳教士登陸大晉朝,宣傳教義。
  什麼“信上帝,無痛無災”“信上帝,滿血滿藍原地復活”……假洋鬼子手持經書,穿著寬大的牧師袍,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子聖父的光芒,在教徒禱告過後說一句:“我主與你同在!”
  ……
  不要小看精神腐蝕的嚴重程度,於普通人而言,信仰和意念是生存的最基本動力。這些看似平和的交流在暗處融匯成巨大的陰謀,要用武力攻下大晉朝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於是相比,精神同化就容易多了。
  與福朗思牙相比,真真國的挑釁更民間更江湖化。
  他們並不比大晉朝發達,只在國內有個地區影響極大的教會。他們在東亞地區很了不得,成員早已分散潛伏到各個國家,自年初,這些人就有些蠢蠢欲動,背地裡小動作不少,眼瞧著就要抑制不住。
  這些,那位總督大人都寫在奏摺上,這種未雨綢繆的東西並沒有得到水湛的足夠重視,他沒發現潛在危機,只盲目的將問題鎖定在西醫以及傳教士在京城的行為上。本來,那位總督給了個很好的建議,在技術上,他們可以學習外國,同時要保持足夠的警惕,不能讓他們操縱大眾的思想,煽動這批有奶就是娘的無知群眾。
  這位目光長遠的總督大人被無視了。
  水湛當朝徵集意見,讓大臣表決。
  兩方立場皆有,莊凜並不表態,早朝之後,在與水湛一對一的談話中,他提議說,到底是開方便之門或者禁止這些邪門歪道,大臣們說了是不算的,身為大晉朝的統治者,本著為這偌大疆土上數以百萬千萬計人民負責的態度,他應該親自去看去感受。
  接受群臣諫言的確是明君必備的要素,同時,他還得有自個兒的立場。
  不能以人頭算少數服從多數。
  這方法,太不科學。
  水湛想了想,當即同意了莊凜這建議,他轉身就換上隨侍的服裝,跟著莊凜出宮去。
  管家大人一直用精神力監測著任務進程,得知水湛喬裝改扮體察民情,它那個激動,更新即時資料的同時,他就在二爺耳邊咋呼著,“將士們準備……副本前置任務即將完成,國戰大時代就要到來!”
  本來,以考核傳教士的名義,同時體察京城民情,水湛是這樣打算的,誰知,他難得出宮一回就瞧了場熱鬧。
  這會兒,各家的省親別院都已經建得七七八八,就連榮府這樣,財力不到預算的三成,打著賢德妃娘娘的口號四處求支援,從薛家免費入手木材,林家五萬,又從甄家拿了幾萬,王夫人娘家自然也沒跑掉……當然,在所有的冤大頭之中,夏家是出血最多的,王夫人將四處搜刮的銀錢匯總,以利子錢的形式放出去,快速聚集財富。
  地龍翻身之後,她一度陷入到巨大的絕望之中,真以為別院建不起來了,王夫人是知道的,近來,元春在宮中很不好過,她已經連著好幾個月入宮探視見不到人了。傳話的總說皇帝體恤賢德妃,讓她在鳳藻宮中休養,尼瑪……起初她還真信,多幾次,就是傻子也看出問題了。
  于外人面前,王夫人還裝一裝,關上門就滿臉愁容。
  若公公還在,榮府豈會衰敗到這地步,老爺再次停職留薪,於朝內,他們就沒半個說得上話的人。不自覺的,王夫人又怨起賈母來,讓丫鬟懷孕那事本就是寶玉做得不好,她竟攛掇元春狀告神威將軍府,在林氏臉上呼巴掌,讓人逮著機會斬斷與榮府的干係。
  當今聖上順利繼位,這是莊老二的功勞。
  自家老爺前次複官,也有他的體面在。
  更別說幼子青雲的出生,王夫人愛極了這小子,比當初疼寶玉更甚。
  ……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有將軍府的影子,沾人家的光青雲直上,出息了想一腳把人踹開,也不看看水湛和莊老二是什麼關係?
  就算是內宅婦人,她也聽說過,有多少朝臣不信邪彈劾過莊凜,又有誰成功過?對他,水湛連一絲懷疑也沒有。整個京城多少人想抱將軍府這條粗大腿,他們抱上了,卻被自個兒折騰沒了。
  王夫人怨呐,恨呐。
  若沒鬧翻……她厚著臉皮上門求一求,好歹讓皇帝想起自家女兒。
  寶玉雖已定親,他還擰著,天天念叨林黛玉,夏金桂也是個強脾氣,還真死心塌地看上這小子。便是如此,王夫人依然不放心,她不確定夏金桂這份感情能存續多久,遇上這又冷又硬的頑石,再滾燙的熱情也有冷卻的時候。
  若真到那天。
  榮府勢力不在,財力不復。
  如何能在京城立足?
  都說王夫人呆,平日只知誦經念佛,像木頭一般。天知道,她算盤打得精細著,錢裡來,勢裡去。一心想壯大榮府二房。
  這日,城中有廟會,王夫人讓賈寶玉陪夏金桂出門,又讓賴大與周瑞遠遠跟著,就怕小子亂來。夏金桂打扮得很出挑,粉面含春跟在賈寶玉身旁,不說話的時候,兩人瞧著還挺登對,男的俊俏,女的嬌美。
  賈寶玉已經在絳芸軒憋了很久,難得有出門的機會,雖然同行的是夏金桂,他心情依然不錯。
  兩人搭乘馬車出了門,一路來到鬧市區,這才下來步行,走了沒幾步,寶玉就遇到老熟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四大丫鬟之首:花襲人。
  她已經綰上婦人髮髻,在賣絹花的攤子上翻看。
  別的不在行,在辨識女人上面,賈寶玉儼然是大師級的。
  三大丫鬟同時懷孕,榮府聲名敗壞,她們流掉孩子被發賣出去……那時賈寶玉很受了一番打擊,他消沉了好一陣,卻不敢反抗什麼,世上女子千千萬,他被新來的丫鬟迷了眼,漸漸也就忘了這一遭,若不是廟會偶遇,他怕真記不起有三個如花似玉的丫鬟在自個兒跟前毀了清白。
  遠遠地,兩人的眼神碰撞到一起。
  花襲人丟下手中的絹花,轉身倉促離開。
  賈寶玉這才著了急,丟下等著捏面人的夏金桂,朝襲人那方追去。
  夏金桂就算再遲鈍,也意識到出問題了,她跺了跺腳,咬牙追上,就要看看是哪家狐狸精勾了賈寶玉的魂,三人你追我趕跑過好幾條大姐,終於,賈寶玉拉住了襲人的手,“好姐姐,我真想你。”只晚了一步,夏金桂就撞見這讓人怒火中燒的一幕,她沖上前去啪啪就是兩巴掌,劈頭蓋臉朝花襲人扇過去。
  本就是長安出了名的河東獅,潑辣性子。她難得溫婉一回,同未婚夫親親熱熱逛廟會,尼瑪……偏要惹出這些事找抽。
  “哪裡來的狐狸精?大街上和爺兒拉拉扯扯,不知羞!”
  “我呸,也不看看你拉的是誰的人?”
  “我夏金桂的未婚夫,你也敢勾引,活得不耐煩了!”說著又要動手。
  夏金桂那武力值絕非普通姑娘可比,莫說姑娘,好些成年男子也幹不過她,瞧她懂了真怒,就要上演全武行,賈寶玉心中著急,一把將襲人抱進懷裡,“你這瘋女人,這是做什麼?”
  他不開口還好些,就這一句話,徹底點燃炮仗。
  陷入愛河的女人是沒有理智的。
  若是別家姑娘,在心上人跟前還裝下B,夏金桂也有過這個時期,因為賈寶玉的轉變,她從白蓮花再度轉成霸王花,在悍婦的大道上奮勇直前。
  把手就算了,偏心小賤人當著京城民眾給她沒臉也算了,竟然還不知廉恥抱在一起!
  艸!
  榮府拿了夏家的銀子,就是這麼對他的!
  真當夏金桂好欺負?
  就這麼,大混戰爆發,周瑞和賴大來不及拆架,三人就扭打到一起。
  二爺與扮成小廝模樣的皇帝水湛微服出巡,恰好就撞見這遭,正巧這時燕玉也抱著兒子出來逛廟會。
  三方勢力在鬧市街相遇,場子猛地就熱鬧了。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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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抽鞭子×蠢萌貨

  水湛聽過賈寶玉坑爹之名,卻怎麼也沒想到會親眼見到這精彩的一幕,他偽裝成小廝模樣站在二爺身後,衣服倒是穿對了,身上卻總不自覺流露出一股子上位者才有的高貴氣息,他遠遠看著,臉上瞧不出任何表情。倒是莊凜,這樣的場景他見過太多次,已經不覺得新鮮了。
  他們與賈寶玉之間隔著十來步,趕上廟會人多,竟沒被發現。
  賈寶玉此人對純爺們不感冒,相妹子卻有天生嗅覺,燕玉抱著莊小二,兩手不空,阿大被奶娘抱著,有黃嬤嬤開道,兩邊還各跟了兩名護衛,即便有這樣嚴密的防守,還是給賈寶玉逮了個正著。
  彼時,假石頭將襲人護在懷中,頂著夏金桂狂風暴雨般的毆打,雖然,未婚妻身上實在沒什麼娘們特質,他依然堅持著自個兒的原則——“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兒是泥做的骨肉。是以,我見著女子就歡喜,見著男子只覺臭不可聞。”
  相隔老遠,賈寶玉就察覺到一股子仙氣,在接受言語羞辱外加挨揍的同時,他驀然回首,只見林燕玉淡笑著立于人群中,她沒多說一句話,沒有任何誇張行為,卻像天生的發光體,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
  賈寶玉對林燕玉的好感指數起源於回門那遭,到現在依然維持著極高的數值。
  時隔這麼久,能夠再見襲人,賈寶玉已經很感慨,這會兒見著林燕玉更是不得了,他竟忘了懷中這位因為被他搞大肚子,讓府中下人按著灌藥落胎攆出去的俏丫鬟。“林姐姐!林姐姐!你怎地也在這裡?”
  林燕玉那個囧。
  與她三媒六聘拜了天地的正經夫君還沒瞧見自個兒,榮府這混世魔王真真好眼力。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在調戲妹子這方面,怕是沒人及得上賈寶玉的。
  賈寶玉一嗓子下來,莊凜猛回頭,這才瞧見親親娘子,他想起來,昨夜OX之後燕玉說了許多話,甭管是托特女漢子還是大晉朝土著,只要是女人,身上大多有個通病,那啥之後喜歡趴在爺兒懷裡說些甜言蜜語私房話。
  女子重情愛,男子重感官。
  爽過之後,莊老二那個困頓,只從鼻樑裡哼出幾個音,燕玉說了什麼還真記不得。
  什麼阿大近來總偷偷摸去練武場,至於小二,對於正經的啟蒙教材他沒有絲毫興趣,對禪理佛經一類卻很有靈性,半個月前燕玉帶著寶寶們往護國寺去了一趟,傳說中多少人求而不得見的高僧讓小沙彌主動請他們進內堂,他激動得近乎虔誠的盯著莊小二,就跟見了西天如來似的。
  “小子乃佛陀轉世,有通天靈性,成大造化。”
  “若得此子入朝,江山穩固國泰民安。”
  ……
  他叨叨念著,整個一臉功德圓滿死而無憾的表情,在燕玉拜完佛像吃過齋飯之後甚至找了各種理由意圖將莊小二留下來,一歲多的奶娃子,什麼吃茶聽禪,這真的科學嗎?
  阿大與小二還是小問題,可怕的是後頭這胎,仨混蛋一天天大了,他們越發熱衷於猛刷技能熟練度,小三子會利用手邊的一切工具,給丫鬟、奶娘甚至他親媽製造各種小陷阱。排行最末這小妞更不得了,天生語言天賦者簡直太逆天,從螞蟻、毛蟲、蜜蜂到附近的家貓野貓,她吸引著整個京城的寵物,唆使它們鬧了一出出笑話。
  起先時候,大廚房的魚幹、雞腿腿總莫名其妙消失,然後是一出出離奇的失竊案。什麼丫鬟季紅的絹帕,碧綠的紅肚兜……對這些東西本身,五小妞並沒有什麼興趣,確認野貓乖乖將東西取回之後,她會讓小傢伙還回去……
  事實證明,能夠讓野貓明白“還”是什麼意思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那些順手牽羊得來的東西幾乎全都還錯了位。
  這事,管家大人是知道的,它偷樂著看戲,林燕玉知道得晚些,聽了黃嬤嬤的稟告,又從智慧管家那裡得知真相,她簡直哭笑不得。
  說明真相?
  小妞還不被當做妖怪?
  再說了,姑娘還小,說教什麼的也不合適,雖說占了親媽的優秀基因,畢竟也就是三四個月大的奶娃子。
  燕玉選擇了沉默,被野貓野狗三兩隻叼走私密物品,這不是啥光榮的事,人的警惕心怎麼能懈怠到這樣的地步?
  這是小主人對府中奴僕的考驗……林燕玉是這麼腦補的。
  事實證明,闔府上下,真沒兩個人通過考驗……
  在三個娃子之中,唯有小柿子,他很安分,大多數時候看著頂上的橫樑在思考,烏溜溜的眼珠子轉啊轉,每當這時候,燕玉心中就一個感覺,這是暴風雨到來前最後的寧靜,別看小傢伙安分,他才是五個寶寶之中擁有最大殺傷力之人。
  阿大是將,小四是帥。
  兵將擁有的破壞力總是有限的,他們或許能在一對一的正面戰鬥中取得壓倒性優勢,一敵百,一敵千呢?
  小柿子擁有的智慧足以應對任何局面,化解各種強力攻擊。
  力量是有限的,智慧卻能擁有無窮的可能性。
  ……
  登陸大晉朝這麼多年,林燕玉極少參加各類民間慶祝活動,阿大和小二一歲半,這是精力充沛對世界充滿好奇的時候,燕玉不好拘著他們。莊小二無需她操心,臨出門之前,她捏著阿大的小鼻子叮囑了好幾回,在家裡鬧騰些倒沒啥,出了門可得安分。
  經過長期的磨合,阿大就是蠢萌些,也鬧明白在這家中,最有話語權的是親媽不是親爸。
  他偏著腦袋想了想:“阿爹說,男人用拳頭說話!”
  次奧!
  嚴防死守還是讓那混蛋鑽了空子,燕玉恨得牙癢癢,尼瑪……阿大本就天生神力,他還真不怕這小子闖出彌天大禍來。燕玉難得老媽子一回,他就想對乖兒子進行再教育,阿大又道:“阿爹還說了,拐到咱家人是做賊的倒楣!”
  溫柔點行麼?親。
  雖然這的確是事實。
  尼瑪,如此紅果果說出來真心讓人蛋疼。
  燕玉屁也沒放出半個,淚流滿面將混小子交到奶娘手裡,廟會什麼,絕對是拐子行動的好時機,她第一得保護好自家福星小子,莊小二的戰鬥力實在有些低,至於阿大,好吧,於狂風暴雨之後,她還能堅.挺的帶這小子出門已經很不容易。
  若真有拐子相中他得天獨厚的相貌,不打聽清楚就貿然出手。
  倒楣的是誰,這還真不好說。
  這小子的武力值是得到管家大人贊許的。
  就在這樣淡淡憂傷的氛圍之中,天空一聲巨響,賈寶玉善良登場。被燕玉分去心神,他一不小心疏忽防備讓夏金桂逮著機會倆大耳刮子扇到花襲人臉上。“小賤蹄子,也不打聽清楚姑奶奶的名號!一臉狐媚子模樣,我呸!”
  巨大的喜悅剛剛萌芽就被打斷,賈寶玉終於爆發,“你這瘋丫頭,怎這般沒教養?”
  哎喲喂……
  賈寶玉也真是能人,接連踩了夏金桂兩顆地雷。
  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說夏金桂沒教養。長安城河東獅是怎樣形成的?不就是因為親爹死得早,親媽嬌慣,橫行霸道養出的德行。夏金桂氣得發抖,她抬手指著賈寶玉,“好!好得很!我今兒個非打死這狐狸精,誰要敢攔著姑奶奶一樣打!”
  夏家的護衛一直遠遠跟著,還在長安的時候,他們就跟著小姐做了許多混帳事,橫行無忌慣了,這會兒正手癢,就收到夏金桂動手的訊號。領誰家的工資為誰家辦事,幾人本就瞧不起賈寶玉,空有一副好皮囊,這樣的軟蛋怎能配得上大小姐?
  他們逮著機會蜂擁而上,將賈寶玉架到旁邊。
  打女人是不科學的,幾人封住襲人的退路,將罪魁禍首留給夏金桂。
  該表現的時候,這些個護衛從來不會謙讓,瞧著頭功被搶走,有人就盯上了林燕玉,“這裡還有個,是不是也一起?”
  這聲還挺敞亮,圍觀群眾退開好幾米,騰出老大一個空圈,抱著莊小二的托特女漢子還沒反應過來,就連管家大人也久久無語,次奧……得有多瞎的眼,才會惹上這女煞神?這會兒,最樂呵的是喬裝改扮跟著二爺混出宮美其名曰考察傳教士行為的皇帝水湛。
  相識至今,他從未見過林燕玉吃癟,這回有好戲看。
  “這是誰家姑娘,生得這般霸氣?”夏金桂這樣的小人物,水湛當然是不認得的,他免不了開口問。莊凜難得沒回應,他整個已經黑化,拳頭握得哢哢作響……可讓他撞見了,偌大一個京城,竟然還有人沒聽過神威將軍夫人的名號!
  敢羞辱他媳婦,就得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察覺到自不遠處擴散開的煞氣衝擊波,燕玉安撫性的朝二爺那方看了一眼,她半步不退,臉色也沒改變半分,瞧著夏金桂笑道:“我瞧著姑娘不像是冷心之人,他既喜歡溫柔女子,你為何偏要這般?”
  夏金桂剛接過鞭子,就要往襲人身上招呼,就聽到這話。
  她心裡一酸,差點沒哭出來。
  別看丫性子彪悍,堅硬外殼之內也有柔軟的內心,兩人為何會走到這一步?還不是賈寶玉糟蹋了河東獅一番心意。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難得彪悍女為愛轉型,那個柔情似水,是賈寶玉不懂珍惜。
  有些人天生驕傲,寧可仰著頭流血,也不跪地流淚。
  她狠狠抽了襲人兩鞭子,女王氣場全開,轉身看著林燕玉道:“姐姐怎麼稱呼?”


☆、93撒豬血×真影帝

  花襲人是有苦說不出,當初王夫人默許給她抬房,熬了這麼久,本來只需稍稍多點耐心,關鍵時刻,她肚子裡卻帶上了球。別看王夫人平日是個吃齋念佛的,在對待某些問題的時候那簡直比秋風掃落葉還要無情,賈寶玉房內四個大丫鬟命中其三,也就晴雯還是清白身子,便如此,王夫人也不敢再讓晴雯伺候下去,趕著換了撥姿色尋常的老實丫鬟進去。
  這事對襲人的打擊是最大的,從絳芸軒第一大丫鬟到背負勾引主子這個駡名被逐出府,輾轉多時被迫委身于戲子蔣玉菡。
  哦,這麼說你恐怕不大熟悉。
  蔣玉菡是誰?
  就是水溶養的小戲子——琪官。
  前頭兩年,因他,賈寶玉先被六王府的侍衛打去半條命,後又被容雲鶴一腳踹飛,跌出好幾米……他與榮府看似不相干,卻多次陷賈寶玉於危難之中,就是這個人,在襲人最落魄的時候出現,向她伸出手。
  雖然知道這是寶二爺心心念念的戲子琪官,襲人依然默許了他的要求,接受了梨園戲子的幫助。
  起初時候,襲人還不死心,想起賈寶玉那些許諾,總相信他會拯救自個兒。
  時間是最冷漠的殺手,它消磨了我們的希望,並逐步吞噬愛情。襲人終於自美夢中驚醒,聽說寶二爺還在因為林姑娘傷神,聽說他同夏家小姐訂了親……她閉上眼睛,堵住耳朵,還是封不住京城裡沸沸揚揚的流言。年輕時,誰沒點幻想,賈寶玉是國公府的寶貝蛋,模樣雋秀,在哄女娃子方面手段頗為高杆,當丫鬟的多半是窮苦人家出身,遇上這樣溫柔的主子,能把持住才怪了。
  襲人對賈寶玉絕對是真愛。
  至少曾經是。
  再完美的愛情都會因為男人花心多情而坎坷,也會因為門不當戶不對的身份而逐漸幻滅……尤其,在此基礎之上,榮國府還有那麼多大BOSS。
  老太太說:好好伺候寶玉,不要肖想不屬於自個兒的東西。
  二老爺說:莫耽誤寶二爺讀書。
  王熙鳳說:看看平兒,學著些。
  ……
  王夫人說:做丫鬟的,本分些好,皮都緊著,莫帶壞了寶二爺。
  領導給的指標太多,闔府上下,除了大房那邊,幾乎人人都對賈寶玉抱有極高的期待,而她,作為伺候在寶貝蛋跟前最體面的人兒,自然就受到所有人的關注。你做得好,那是本分,做得不好,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噴死你。
  襲人在某些方面同薛寶釵有些相似,與晴雯清高自傲處處得罪人不同,她是個八面玲瓏慣有小心思的。性子溫柔似水,偶爾使點小性子,很能討賈寶玉歡心。一直以來,她都很注意外在影響,與賈寶玉之間那關係也進行得很秘密。
  她忘了莊家那位“觀音童子”,一失足成千古恨,身價暴跌。
  襲人死心了,真死心了。
  蔣玉菡雖不是個乾淨爺兒,對她倒是不錯,什麼鍋配什麼蓋,她生來就是丫鬟命,配不上榮府金疙瘩。賈寶玉喚她那刻,襲人渾身一顫,她是真沒反應過來,等她轉身想要奪路而逃的時候,人已經被賈寶玉牽制住了。
  從賈寶玉沖過來到夏金桂扇巴掌,這過程太短,莫說辯解,就連叫停的機會也沒有。
  花襲人哭成傻逼。
  尼瑪,她惹誰也不敢惹這位姑奶奶,夏金桂雖成名于長安城,因頻繁活動於京城,過往事蹟已經被好事者翻出,真的很難想像這是商戶人家的姑娘,那簡直……比皇家公主更張狂百倍。
  因林燕玉橫插一杠,花襲人雖挨了一頓抽,到底保住一條小命。
  對夏金桂,托特女漢子表示,雖然她行事太過極端,也算是個真性情之人,若能覓得良人善加引導,棄惡從善並非難事,她怎麼就作死看上了賈寶玉呢?在夏家隨從吱聲的時候,莊凜就要忍不住沖上去,雖然,林燕玉有相當的戰鬥力能夠輕易放倒這些小魚小蝦,尼瑪……純爺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媳婦受人侮辱。
  好在水湛攔了他一手,再然後,倆女人當街會晤。
  雖然沒和諧美好到知音相遇的地步,氣氛還算不錯。
  如果……沒有賈寶玉打擾的話。
  這時候,破石頭腦袋裡就一個想法,這是黛玉的親姐姐,溫柔賢慧好女子,他一定不忍心見鴛鴦拆散,她會堅決果斷的挺身而出,會為自個兒和林妹妹拉皮條的!
  理想太豐滿,現實太骨感。
  賈寶玉沖上前去就要去握林燕玉的手,他快,阿大動作更快,一歲半的小子伸手靈活得就跟耍猴似的,他從奶娘身上哧溜滑下來,對準賈寶玉所在的方向一個飛撲。這時候,幾乎沒人把這點干擾當回事,甚至有姑娘家驚呼出聲。
  “呀!”
  “當心!”
  先前夏家隨從瞎嚷嚷的時候莊二爺緊張的……這會兒自家小子就跟炮彈似的朝賈寶玉過來的方向射去,他反倒淡定了,就連絲毫擔憂也沒有。
  非但如此,他還在心裡頭搖旗呐喊。
  乖兒子!好樣的!
  撞飛破石頭,老子回去給你拋高高吃雞腿腿!
  結果在莊家小倆口的想像範圍之內,卻大大出乎了圍觀群眾的預料,他們眼睜睜看著個粉嫩如福娃的團子砸過去,然後……賈寶玉飛了,這回,比前次容雲鶴出腳的力道還狠。
  當然,這就只有中招的石頭哥哥本人知道。
  “這吐的是血?”
  “不對不對,是作畫顏料還是朱砂醬?被小奶娃輕飄飄一撲能飛出五米遠口吐鮮血?裝過頭了喂!”
  “孬人做賤事,榮國府寶二爺的光榮事蹟還有人沒聽說?”
  “從前只當他學問不好,現在連人品也看不得了。”
  ……
  圍觀群眾永遠是那麼讓人閃瞎狗眼,他們簡直就是星際探照燈一般亮堂的存在,林燕玉將莊小二交到黃嬤嬤手中,讓她仔細看著,然後走到賈寶玉跟前,在寶哥哥即將開口的時候,她心疼的抱起阿大,前後左右仔細檢查了一遍,道:“嚇死為娘了!”
  瞧自家媳婦那聲情並茂的演出,莊老二也深深無語了。好在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接觸到燕玉這一面,對付賤人就要用賤招,客氣怎麼行?
  在親媽的言傳身教之下,阿大也從“蠢萌”進化到“蠢黑”,雖然還是不間歇範二,卻已經懂得配合全組通關副本,他趴在燕玉懷裡,揪著前襟,癟癟嘴,道:“美人哥哥,娘,要美人哥哥……”
  次奧!
  不裝逼會死麼?
  會麼?
  水湛漠然望天,深秋的京城是那樣蕭索,印襯著他蛋碎一地的心情。
  娶了媳婦的男人啊……NND,變化也忒大,他初初認識的莊老二雖滿身煞氣,陰沉沉不愛理人,你若深入接觸就會發現,他本質上是個陽光健氣好青年,自從娶了林如海家庶長女,墮落的速度簡直難以預計。
  兩口子蔫壞腹黑就算了,小子一歲半也學得這樣奸詐油滑。
  他家四子一女,長大了可怎生了得?
  這簡直就是四海升平一統天下的節奏!
  原定的行程就被這出精彩的鬧劇攪和了,賈寶玉太單純,遠遠被撞飛吐血之後他還沒意識到這是莊阿大的算計。
  混蛋,讓你亂喊亂沖亂伸手……親媽雖然不靠譜,那也是粑粑的!
  野男人滾粗!
  對於善後,林燕玉是很擅長的,她仔細檢查過阿大周身上下,然後才“關切”的看向賈寶玉:“寶兄弟你可還好?我家混小子不懂事,不好意思衝撞了。”說著,她朝同行的侍衛隊長遞了個眼神,“還不抬寶二爺去醫館瞧瞧,哦對了,聽說教堂裡有看病很行的牧師,帶寶兄弟去那兒看看。”
  她算得真精……
  看到自家相公的同時就注意到水湛的存在,很快得出兩人微服出訪的N種可能,從中選出概率最高的一種。
  水湛打扮成這幅模樣必定不是出來遊玩的,進來京城裡倒是出了幾件大事,重要到足以驚動皇帝的就只有福朗思牙傳教士傳播天主光輝,宣傳教義這一件。賈寶玉這下挨得不虧,他為皇帝陛下成功混入教堂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這不?
  二爺立刻就領悟了自家媳婦的意圖,他快步跟上,尾隨著往教堂的方向去。
  至於林燕玉,她本來還在思考該怎麼擺平夏金桂,扭頭一看,小妞皺著眉頭,臉色不大好看,燕玉正要開口夏金桂猛地一鞭子抽到地上,帶著自家隨從也跟了上去。她對賈寶玉的好感正一點點消磨殆盡,不過占了張好皮相,德行敗壞得也太厲害。被個奶娃娃輕飄飄撲一下竟然還吐血了……夏金桂真想揪著他的衣領子問一問,這是人血呢?還是豬血?
  瞧著夏金桂走遠了,燕玉也沒堅持跟上,她淡定的繼續著原本出街的目的,來大晉朝這麼些年她還真沒逛過廟會。


☆、94信號彈×跨服戰

  外國傳教士也是有原則的,他們並沒有在大晉朝救死扶傷的義務,是以,當莊凜與皇帝水湛跟到教堂裡頭,就見穿著潔白牧師袍的神父手持《聖經》,正在宣揚教義。
  “我主遣其獨生子耶穌降世人間,為人類的罪惡代受死亡,流出鮮血,以贖原罪。”
  “信我主,對生活中的苦難忍耐順從祈禱,死後永生。”
  ……
  兩人剛過來就聽到這兩句,那牧師瞧著的確很神聖,仿佛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子聖父光輝,他慈愛的笑著,這時間的疾病災禍在他眼中就都不算什麼事。這廝與將軍府煞氣騰騰兩口子儼然就是完全背離的兩種屬性,一個照面,莊凜就忍不住牙酸蛋疼。
  水湛也不自覺朝莊愛卿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難怪兩人能王八綠豆看對眼,在某些時候,他們的想法驚人的相似。
  神父將自家教義虔誠的念了一遍,仿佛沒看到平擺在地上嘴邊番茄汁橫流的賈寶玉。
  將軍府侍衛隊奉了夫人燕玉的命令將賈寶玉帶過來,怎麼也不敢搞砸這事,府上誰人不知,老爺好惹,太太難擺平。雖然莊凜在朝堂上器宇軒昂英氣勃勃,關上門妻奴不解釋。人人都知道大爺莊明瑾是什麼德行,瞧他跟來,幾人更加急於表現。
  那傳教士還不消停,終於,幾人再也按耐不住。
  “你主子這樣偉大,還不快救救賈家公子!”
  “就是豬血也禁不住這麼流喂!”
  神父低下頭,慈祥和藹的看著賈寶玉,“孩子,你願意信奉我主,以神的意志為信仰,在聖子耶穌的指引下,忍過一切的苦痛與災難,邁向天國嗎?”若宣傳教義的是個修女,就算是口吐番茄汁,賈寶玉也能堅.挺的說出心中的答案,嫖盡天下名花。
  可惜……執行遊說工作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賈寶玉本就傷得極重,在他“聖光衝擊波”的連環攻擊之下,賈寶玉一口氣險些沒提起來……信奉你主?
  男的女的?
  “咳咳,這位是榮國府的寶二爺,賢德妃娘娘的親弟弟。”隨侍還沒開口,莊凜等不下去了,磨磨蹭蹭何時是個頭啊?他虎軀一震,拿出正二品將軍的氣勢,金刀大馬邁入教堂,徑直來到神父跟前。
  莊凜是頭回見到傳教士的真面目,這之前,他聽表舅梁易行說過許多次,三番兩次想要引薦於他,都沒有成行,這會兒他送上門去傳教士竟沒認出,他整了整自個兒的牧師袍,直接無視平躺在地上不停□的賈寶玉,對莊凜道:“在我主的聖光照耀之下,人格與尊嚴是不分貴賤的。”
  有句話叫物極必反。
  傳教士是項博愛的工作,由於太過博愛,他們也顯得十分無情。
  世間萬物人人平等,富貴與貧賤無差別,人與貓狗,與飛禽走獸也沒有差別。
  抬著賈寶玉過來的那幾位已經有些著急,他們同純打醬油的圍觀群眾不同,對於大爺莊明瑾的戰力,幾人心知肚明,人人都罵賈寶玉無恥裝逼,他們決計想不到這下有多很多重……可憐石頭哥哥,自認識將軍府這兩口子,一路黴到底,就沒過上幾天舒坦日子。
  那傳教士顯然也瞧出二爺身上那股子上流人士的氣質,瞧瞧,連身旁跟的隨從也不一般,模樣俊逸不說,沉穩又霸氣。
  “雖然您還不是我主忠實的信徒,若有煩惱,也可以對我主傾訴。”
  “願和平與安寧永遠伴隨你們!”
  ……幾位傳教士已經充分瞭解到大晉朝皇權的牛逼,什麼賢德妃娘娘的親弟弟,躺地上這廝哪有半點貴公子的尊貴氣質,還是後吱聲這位,這身風華氣度就鮮少有人能及。尤其遠渡重洋宣傳教義的,會裝逼不說,還得有眼力。莊二爺這樣的粗大腿豈有不抱的道理?
  那傳教士將接待的重心都放到二爺身上,儼然遺忘了賈寶玉,到這份上,微服考察也就不必繼續了,能夠登上九五帝位的都不是傻子,雖然,這人瞧著溫暖又聖潔,身上那股子糜爛腐敗的氣息卻怎麼也擋不住。
  本來,他偽裝成莊凜的隨從,這時候是不該開口的。
  到這份上,到底忍不住了。
  “是不是先給寶二爺瞧瞧?”
  “他看起來不是很好。”
  傳教士拿起《聖經》,裝模作樣的翻了翻,道:“要堅強的度過一切的災禍苦難,死後得入天堂,我們要鍛造自身。”這麼說就是不救了?水湛的眸色越發暗沉,讓他憤怒的不是眼前這事本身,而是隱藏在背後的滔天陰謀,賈寶玉死不足惜,這些傳教士卻其心可誅。
  考核結束!
  差評!教會立刻就上了皇帝水湛的黑名單,回宮之後即刻下令驅趕。
  而賈寶玉,他被將軍府的侍從抬回榮國府,太醫院胡大人隨之入府,奉命為賈寶玉看診。
  瞧見賈寶玉番茄汁橫流的慘樣,老太太差點昏厥過去,抹了好些清涼油才穩住,她陰沉著臉看向並排跪著的賴大與周瑞,“讓你們跟著,竟讓寶玉挨了打,留你們何用?”
  “老太太慈悲,這……實在是事發突然。”
  “將軍府大爺那小身板,誰能想到……”
  賈母不傻,並沒錯以為他們說的是莊聿,小身板什麼,大概只有神威將軍府大爺莊明瑾。想想那位締造的傳奇,賈母真心疲憊。想當初,京城裡多少官家太太被他呼過巴掌,有些甚至被打得下巴錯位,就這……沒有任何人有膽子上門討債,甚至,還有些貴婦人在醫治無效的情況下,歪著嘴登門,跪求這位小祖宗瞄準她們另一邊臉再來一下,只求打個對稱。
  若是別人動的手,賈母定要討回公道,真相被翻出來,出手的是神威將軍府那位祖宗,還能如何?
  只得打掉牙往肚裡吞。
  “你們仔細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母已經猜到,事情怕是寶玉自個兒惹出來的,聽兩位管事的說完,她還是鬱悶了,襲人……又是襲人……早知當初就不該那麼便宜她,只流了孩子把人發賣出去,這種帶壞寶玉害他一次又一次的賤人,就該拉去當軍妓!
  過去每一次,賈寶玉出事,王夫人都會同賈母一同哀嚎。
  丫就是她命根子。
  自從賈青雲出生之後,賈寶玉的地位一落千丈,這回聽周瑞與賴大說明情況之後,她只裝模作樣勸了老太太幾句,吩咐人請大夫,然後繼續哄著懷裡的大胖小子。比起賈寶玉的安危,她更擔心的是夏金桂的反應,那姑娘是個火爆脾氣,混小子當街給她沒臉,這門親事還不告吹?
  事實證明,王夫人的顧慮是有道理的。
  夏金桂壓根沒出面,之後沒多久,夏家太太就拿著借據過來了,她抹著淚珠子哭道:“我就這麼個心肝寶貝,疼寵還來不及,竟受這般侮辱。前頭是我們金桂太過執著,既然高攀不上,這親事我夏家也不強求,清算好結了這筆賬才是。”
  王夫人大驚,別院雖到了掃尾階段,要她還錢?
  怎能拿得出。
  再說了,她當初說的雖是借錢的話,打的卻是有借無還的算盤,猛然聽到這席話,王夫人臉色直接就不好了。
  她調整得很快,“哎喲,這不是小輩瞎鬧騰,豈能當真?那下賤玩意兒上不得檯面,寶玉是我生的,我就只承認金桂!”……好不容易逮到這棵搖錢樹,她能白白放過?
  來之前,夏家太太探過自家閨女的口風,她嘴上說的雖不好聽,到底沒對賈寶玉死心,既如此,從頭到尾,她抱的就不是踹掉賈寶玉的想法,而是在向王夫人施壓,逼迫她管教賈寶玉。
  榮府的哥兒身份尊貴,她夏家姑娘也不是好欺負的。
  與夏家太太同時過來的還有胡太醫,他比野郎中還快幾步,上門直接說明來意,奉旨給寶二爺看傷。賈政本在書房臨字,得知賈寶玉去掉半條命這樣的消息也依然雷打不動,這時候,他匆匆忙忙迎出來了。
  “胡大人可是大忙人,怎會過來?”
  “老夫奉皇上旨意,過來看診。”
  “哦?這話從何說起?”
  “聽說寶二爺被誤傷,聖上憂心,特讓老頭子過來看看,可請大夫看過?怎麼說?”胡太醫一邊往裡走,一邊詢問情況,好吧,事實上,來之前他就已經瞭解了七七八八,這會兒也就是裝模作樣。
  被撞飛吐血,不用說,定是內傷。
  只希望沒傷到肝臟肺腑,否則……就算大羅金仙也回天乏術。
  診過脈之後,胡太醫不得不感歎一句,小子雖然總挨揍,總遍體鱗傷,隔三岔五還精神失常,他生命力卻很頑強,這回也是,瞧著嚴重,卻都不致命,喝幾碗補湯稍微養養也就好了。作為太醫院權威人士,金口一開,老太太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她這才意識到情況恐怕不像兩位元管事說的那麼簡單。
  這樁小事,怎會引起宮裡那位的注意?
  太不科學了有木有?
  與此同時,正在小攤跟前給寶寶捏面人的林燕玉也接到系統公告,條件已觸發,跨服戰即將開始。
  驅趕傳教士是全球爭霸開始的信號。


☆、95五小妞×怒登門

  這時候,福朗思牙已經在世界許多地方建立起殖民統治,大晉朝依然是個盲點,許是前朝聖祖皇帝西征歐陸那一戰太出名,對大晉朝,各國皆深深忌憚。隨梁易行走關係入京的這批海外傳教士只是來踩點的,打探情報,順便在京城建立據點。
  人的精神與意志是最強大的力量,他們通過宣揚聖子救世,上帝萬能的理論,以西醫免費看診為手段,迅速聚集大批教徒。
  因為朝臣意見並不統一,水湛本還有些猶豫,親眼見過福朗思牙傳教士,他立刻就做出決定:驅趕這些妖言惑眾腐蝕臣民意志的神父。
  對朝堂風向以及水湛的動作,林燕玉是最瞭解的,任務進程上寫得清楚明白,在大晉朝這封建統治達到輝煌頂點的國度,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水湛沒再給朝臣任何諫言的機會,直接下令,查封教堂,驅趕傳教士。
  絞殺有傷和氣,他這聖旨下得還挺科學,讓京畿司將幾人遣去兩廣地區,送出南洋。
  這樣的做法,在水湛以及那些思想老舊的封建衛道士心中,是宣揚了我大國天威,另一些模糊知道海外局勢的人卻捶胸頓足。福朗思牙有全世界最龐大的海軍艦隊,第一代火槍火炮已經研發成功,在這時候做出這等挑釁行為,實屬不智。
  他們不敢直接找皇帝說道,只得攔住莊凜。
  若沒看過任務進程,二爺或許真會掂量一番,管家大人已經明確表示過,逐鹿天下各國紛亂的局勢是不可逆轉的,這是天下大勢!加上表舅梁易行實在太煩人,那些個傳教士又是趨炎附勢之輩,並不是真有多好的良心,種種原因堆積到一起,莊凜表示,他絕不輕易讓這些私下打著小算盤的混帳如意。
  尤其母親娘家那位表舅。
  身為大晉朝臣民,竟然將外國人引入京城重地……
  那廝最好燒香拜佛別讓他揪住把柄,否則,必須徹底挖除這顆潛伏的地雷。
  莊凜壓根沒搭理這些平日裡清高遇上事就裝孫子求幫忙的文臣一眼,他倒不是瞧不起讀書人,在二爺心中,岳父大人就是極好的,其身正,豁達開明。瞧瞧,也就是這樣優秀的家族才能教養出媳婦這麼文武雙全的姑娘來。
  放眼全朝,能讓莊老二看入眼的真沒幾人,他含糊應了幾聲,然後藉口府上有事,迅速脫身。莊凜回頭就將這事說與燕玉聽,近來,他養成了個好習慣,以管家大人的意志為風向標,以媳婦的意願為行為準則。
  不要盲目輕信,不要衝動,不要給管家大人嘲諷你的機會。
  他回府這會兒正巧趕上表舅登門。
  梁易行是真急了,雖然以軟刀子脅迫莊凜向皇帝引薦福朗思牙傳教士這行為的確有些不光彩,好歹他點頭答應了,大丈夫立於世,首先要守信諾,他怎麼轉身就變了卦,直接毀了這樁生意,逼得自個兒同福朗思牙方面鬧僵的關係。
  生意人,和氣生財。
  愁啊。
  梁易行以為只要擺出表舅的架子就能輕易進入將軍府,他錯得簡直離譜……在燕玉身邊跟的時間長了,黃嬤嬤已經練就了金剛鑽一般堅強的心臟,別說他只是個區區商人,自坐上神威將軍府管家娘子的位置,她誰的面子沒駁過?
  夫人早發過話,只要二爺不在府中,甭管誰人上門,統統攔下,只除了娘家來人。
  這事莊凜也是知道的,他不輕易求人,也不怕得罪人,完全支持媳婦的決定。
  想來也是,那些個夫人太太沒接到帖子怎會輕易入他人府邸?
  若登門的是爺兒……
  自家媳婦這臉蛋,這身段,這氣度……
  他還真不願外頭那些野男人見著。
  莊凜是最小氣的。
  黃嬤嬤擋了梁易行許久,任他拿出談生意的耐心和氣質,也絲毫沒打動林燕玉手下第一心腹嬤嬤,進不去,他又不甘心離開,多耗一會兒,二爺就回來了。他從官轎上下來,一眼就見到被兩名侍衛攔在門口的梁易行。
  在耳濡目染之下,二爺裝逼功力見長,在梁易行轉身之前,他搶先開口,很是驚詫的問:“表舅怎麼有空過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梁易行真以為二爺是在替他出頭,他整了整衣襟,嫌棄的瞥了黃嬤嬤一眼,端出長輩的架子道:“凜哥兒真是出息了,過來一趟進門也不容易,也是,我只是個卑賤寒微的商人,怎能同正二品將軍相比。”
  若聽到這話的是林燕玉或者管家大人,他們定會點點頭說一句“正是,正是,你知道就好”。梁易行運氣好,面對的是良知尚未完全磨滅的莊凜。二爺不動聲色的給黃嬤嬤使了個眼色,老婆子立刻擠出一抹諂媚的笑容,熱情的招呼道:“哎喲喂,我真該打!這不是從未見過舅老爺,我還當……”
  梁易行還想擺譜,二爺已經不耐煩的擺擺手。
  “行了,都退下。”說著,他邁上臺階,朝梁易行做了個“你請”的動作,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都是一家人,有話不妨直說。”
  兩人並肩而行,直到入了前廳,小丫鬟端了茶盤過來,給他們逐一奉上。直到閒雜人等統統退出,梁易行這才開口:“這……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怎麼就將西洋傳教士送了回去?”
  莊老二微微蹙眉,拱手道:“當今的心思,臣民豈敢妄議。”
  他這麼說梁易行更著急,“可是你答應過我……”
  “答應什麼?答應你向聖上引薦那些傳教士?”短短幾個月,莊凜被智能管家□得太好,他壓根沒給表舅責難的機會,先發制人,將責任統統推到對方身上。他冷哼一聲,怒道:“我聽表舅說了,也覺得此事靠譜,這才私下裡對皇上提起,當今開明,立刻著微服出訪,誰知就撞見那些個神棍誇誇其談見死不救……寶二爺是賢德妃娘娘的親弟,雖不成器,也沒得讓人這樣踐踏的道理!”
  又說了幾句,梁易行終於把情況摸清楚了,血淚逆流有木有?
  尼瑪就不能提早交代一聲,給個緩衝餘地啊親。
  說來就來了,還因為這樣的原因在全國範圍內封殺西洋傳教士,他的生意怎麼辦?因為早知道有這層關係在,梁易行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能讓傳教士面聖,至於結果如何,全看他們自個兒爭取。
  對方難得見到這樣爽快的人,瞧他那信心滿滿的模樣,甚至提前付了六成報酬。
  現在可好。
  都吹了。
  這事的確是中間環節的銜接出現了問題,他沒法子責怪莊凜,堂堂正二品朝廷大員,皇帝跟前的紅人,肯幫他這小商人說話已經給了天大的臉面,天意弄人啊。瞧梁易行急得團團轉,二爺還裝傻,“要我說,那些個傳教士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表舅你心太好,竟這樣幫助他們,這事可再不能插手,若讓聖上知曉,後果不堪設想。”
  “西洋人的閒事,咱管這麼多做什麼?”
  “讀書人有句話叫: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免費看診這事怎麼想也不靠譜,裡頭必有陷阱,認真你就輸了!”
  不靠譜你妹,陷阱你大爺!
  次奧,作為商人,他不管這些好嗎,錢……只要賺錢!
  梁易行的心情糟糕透了,卻不敢對莊老二叫囂什麼,非但如此,還得呵呵乾笑。
  他不願在將軍府多停留半刻,正要告辭,林燕玉抱著五妞出現了。
  奶娃剛睡醒,一直揉著眼找粑粑,正巧黃嬤嬤匆忙趕來逐日院說起表舅登門之事,燕玉腦筋轉了轉,給小三小四蓋好被子,抱著精力充沛過頭整天瞎鬧騰的五妞往前走。邁過門檻,進入前院正廳,她笑著招呼道:“聽說府上來了貴客,我來瞧瞧,爺不給介紹介紹?”
  說著,她抱著五妞徑直走到莊凜跟前。
  “小五鬧騰半天,就盼爺回來,瞧瞧,這會兒開心了。”
  二爺也沒顧忌,他妻奴兒奴之名早已經傳開去,這些都是虛的,一家人關上門好好過日子才是正理,他將五妞接過來,抱在懷中顛了兩下,哄到:“爹的乖女兒,瞧瞧,小模樣真俊,也不知會便宜哪家小子。”
  …………!!
  就連林燕玉也無語了,小妞這才半歲,丫就開始操心這個,果然,岳父與女婿那就是天敵,相互不待見的。
  也不知聽懂沒有,五妞露出半顆小米牙咯咯笑。
  父女倆玩得那個開心。
  梁易行就這麼被遺忘了。
  過了許久,林燕玉才扭頭朝那方瞧了一眼,再次詢問:“這位,我從未見過,卻是哪來的貴人?”
  二爺恍然大悟,拍拍腦門,道:“你看我,竟忘了介紹,這是母親那邊的表舅,姓梁。”
  “表舅老爺好。”
  林燕玉模樣嬌,音色溫潤,說話如沐春風。
  初初見她,梁易行的確眼前一亮,他也聽過將軍夫人的傳言,聽說是庶女出身,地位低著,竟混到讓滿京城貴太太客氣的地步。他早想親眼看看林氏其人,真正見到的確沒有失望,若是平時,他已經拿出出海的見聞侃侃而談吸引妹子注意。
  這場見面來得不是時候,比起同美人發展友誼,他更關心與西洋人談的那筆生意。
  鬧到這份上,他以後還怎麼混下去?


☆、96廣州府×聯合軍

  莊凜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只等西洋艦隊入侵,一等兩三個月,他們遲遲不來。
  這時候,距離大晉朝的新年還有些時候,西方卻是基督彌撒的時間,各家各戶忙著慶祝耶穌誕辰,沒空到大東方找碴。饒是莊凜耐性好,這一等就是小半年,等福朗思牙集結大英帝國出征東方,已經是來年二月。
  寶釵十四,正是新婚,折騰兩輩子,她到底嫁了個靠譜的老實人,鼇禹的長相同賈寶玉的確不能比,撇開這一點,其他方面那是賈寶玉吹牛拍馬也趕不上的,尤其有一點,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真漢子,一諾九鼎,前個薛寶釵感歎了一句,這年頭,武將也得有文化,別的不說,至少得看懂兵法。丫還真天天抱著《三十六計》琢磨,說話也不自覺裝起逼來,動不動就是“兄台”“先生”“之乎者也”。
  還別說,這年是真熱鬧,不僅是選秀年,也是科舉年。
  大晉朝科舉分三階:鄉試、會試、殿試。
  便是第一輪鄉試也在八月間,算算還有足半年,賈府再次陷入凝重緊張的氛圍,一來,賈政雖還領著俸祿,卻遲遲沒能回工部複職,他缺席的這段時間裡,工部改良了攻城梯以及投石機,眾官員得水湛大力嘉獎,尤其此項目的核心人物莊老三,他又升級了,從工部郎中到工部侍郎,比大哥雖還差了半級,已經足以光耀門楣。老莊家這幾年糟心事不少,大房正妻與平妻都是能鬧騰的,莊聿是命大福氣重,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等到升職這天。
  算上老爺子,莊家一門,四人入朝,這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生生紅了眼。
  旁的不說,至少賈政的心裡是很難平衡了。
  幼子青雲縱天資聰穎,尚在繈褓之中,無法為家族的騰飛貢獻力量,闔府上下,他能逼迫的也就只有賈寶玉……雖然,那貨因為買秀才文章被大學士斥責,遭天下讀書人厭棄,當爹的總要給兒子改過自新的機會是不是?
  想起那小子做詩時的那股子靈氣,又想想他平日說的那些話,賈政認定了——丫不是學不好,而是心理不樂意。賈政琢磨了好些時候,終於想出一條妙計,他將賈寶玉叫到書房,難得慈祥了一把,噓寒問暖說了好些關心的話。
  賈寶玉本就是個敏感的性子,賈政這模樣真真把他嚇得不輕。
  三句話下來,丫抖得跟篩糠似的。
  瞧這沒出息的樣,你羞辱他吧,左耳進右耳出,天下太平;難得關心他一回,還不領情,嚇得跟耗子見了貓。賈政先頭還和顏悅色的,越說越生氣,終於,他忍不住咆哮起來:“混帳,你倒是說話啊?老子怎就生了你這麼個氣死祖宗的王八蛋出來!”
  ┭┮﹏┭┮.
  說?他要是有這膽兒也就好了。
  吼完這嗓子,賈政一屁股坐回太師椅上,猛喘了好幾口大氣,NND,他是造了什麼孽啊。
  好在他還沒完全喪失理智,尚且記得將賈寶玉叫過來的初衷,賈政努力調整好自個兒的情緒,道:“還有半年時間鄉試開考,你可準備好了?”聽到這話,賈寶玉直接懵了。他以為,被大學士羞辱之後父親已經放棄讓他科舉入朝的想法,沒想到,丫還不死心。
  “父……父親……”
  他不開口的時候賈政就已經很生氣,瞧這結結巴巴的窩囊樣,尼瑪!
  便是如此,賈政還得偽裝出慈父模樣,循循善誘道:“寶玉啊,我知你是聰明有靈氣的孩子,怎麼就不將心思從閒事分到正事上來?父親去世之後,榮府已經不復從前的光鮮,你還不上進,百年之後我要如何同列祖列宗交代?”
  基本上,這種話對賈寶玉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瞧他那低頭不說話的受氣樣,賈政使出了最後的殺手鐧,“若能通過八月鄉試,也好將史家、薛家、林家的姑娘都請來聚聚,除了林海入京那年熱鬧一回,有好些時候沒聚過了。”
  薛寶釵已經嫁到鼇家,鼇大娘就喜歡這種心細嘴甜八面玲瓏的女娃子,瞧著就高端大氣上檔次。沒婆婆為難,寶釵小日子和美著,鼇禹雖有些憨,卻是頂頂會疼人的,大抵武將都是這德行,瞧著金刀立馬威風赫赫,關上門媳婦就是天。有寶釵出嫁在前,史家也想起湘雲的婚事,自中秋大出洋相,她再沒機會出府,賈母對她也只有憐憫之心,關愛之意,並沒有將她與賈寶玉送做堆的想法,見過那場鬧劇,賈母再沒讓人接她過來。
  表哥表妹本就是危險關係,寶玉在女孩跟前又是沒節操的,萬一鬧出什麼事……
  不過三兩年時間,當初日日歡聚玩樂的小夥伴已經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黛玉也從賈寶玉帶來的陰影中走出,將心思放在繼母列出的那三號人物上。她本就生著玲瓏心思,早先總擔心這個憂慮那個,直到劉氏進門,相處幾日之後,她懸著的心這才放下,邁步走向新生活。賈寶玉此人折騰她許多年,從調戲容雲鶴到中秋鬧劇到買他人文章矇騙當朝大學士……對他,林黛玉終於徹底失望。
  如今提起這個名字,浮上心頭的也就只有一絲淡淡的憂傷,她走出來了。
  雖還不到出嫁之年,身為正二品大員的嫡女,還有林燕玉這樣風光八面的姐姐,黛玉不愁嫁,各路媒婆磨刀霍霍只等探出劉氏口風立刻就行動,同時,黛玉也知道姐姐列出的最終人選,瞭解之後,她只說了一句:“母親做主便是。”
  劉氏一直注意著黛玉的表情,能看出她這話是發自內心的,這倒稀奇了,她竟不嫌棄武將家門的糙漢子?
  不是說這姑娘最喜歡賈寶玉這種周身靈氣,俊逸風流的?
  林燕玉嫁了武將,日子紅紅火火,從同情到豔羨,京城閨女捶胸頓足……而後,薛寶釵又嫁了武將,這會兒還瞧不出來,只聽說鼇大娘對媳婦好著,圈內什麼活動都帶她去,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寶釵剛進門就拿到管家權,日子可叫一個舒心。
  這年頭,武將都成了良配,文臣就是奶油小生陳世美。
  黛玉轉變至此很大程度上是見過姐夫為人。
  從前總嫌棄武將粗魯,沒文化真可怕。
  思想一轉變,雷點瞬間便萌點,鐵漢柔情什麼的膩死人有木有?
  ……
  提到姐姐妹妹,賈寶玉眼前倏地一亮,就連夏金桂帶來的鬱悶也一掃而空,歡喜只一時,很快他就想起賈政給的前提條件:在污泥潭裡掙扎,殺出重圍,進入會試。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是要遠離科舉潔淨一身,或者放棄部分原則與林妹妹再續前緣。
  賈寶玉很為難。
  這時候,他壓根沒想到另一個問題,大晉朝別的沒有,讀書人是最多的,三年一次的科考報名者眾,鄉試提名也不容易。
  科舉不是你想考,想考就能考!
  瞧這混蛋有些心動,賈政趕忙添一把火,又贊了林黛玉幾句,然後不經意提到王夫人同夏家太太往來甚密,繞了半天就一個意思:你若搏一搏,沒准還有同林黛玉相好的機會,若不去,夏家女漢子歡迎你!
  薑還是老的辣,同賈寶玉鬥法這麼多年,賈政終於找出了最適合的一套方法,一擊命中,見血封喉。
  賈寶玉妥協了。
  考!
  他考還不行麼?
  被動與主動的區別是很大的,至少,府上眾人都察覺到,寶二爺近來有些不對勁,從前除了與丫鬟玩鬧就是出街同狐朋狗友廝混,美其名曰交流詩才,實則手把手一起泡妹子。接連三天見他出現在書房,榮府眾人驚悚了。
  賈母是欣慰,她特地去祖宗祠堂叩拜,感動得老淚縱橫。
  “我的寶玉終於開竅了,榮國府後繼有人。”
  長房那邊就直接的多,甭管賈赦還是邢夫人,開口都是同樣的話:丫中邪了?
  這麼多年也沒見賈寶玉正緊讀過書,突然就開竅了?這其中怕是有貓膩啊。
  所有人中,最淡定的是賈政,最不關心此事的是王夫人,她是賈寶玉的親媽沒錯,若換個時候,她怕也樂得做夢都會笑醒,可惜,時間不對。應付夏家太太就已經夠傷神,近日,賈寶玉那乾娘馬道婆不知想了什麼法子,竟從牢裡出來了,她不知怎地知曉了王夫人放利子錢這事,暗地裡威脅了好幾次。
  這事若宣揚出去,那是重罪,闔府都要受牽連的,王夫人嘔出一口老血,心裡那個恨……終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她怎麼早沒發現這老貨的真面目。
  在寶玉上進的喜悅以及馬道婆帶來的危機之中,日子嘩啦啦翻過。
  三月,福朗思牙與大英帝國的聯合艦隊攻打茜香國,妄圖以此為據點,同大晉朝全面開戰。茜香國還未從前一次戰爭中走出來,實力尚未恢復就遭遇這樣的打擊,很快就被攻陷,兩國聯軍正式登陸海島,與廣州府隔海峽相望。
  這時,距離驅逐西洋傳教士已經過去小半年,不僅水湛,就連當初對皇帝如此作為心有微詞的大臣都已經忘了這事,廣州府突然傳來八百里加急密報,向朝廷求援。兩廣總督很客觀的闡述了聯合艦隊的實力,這封密信在早朝時被太監總管當眾念出,群臣靜默。
  “諸位愛卿有何看法?”
  當初那些反對驅趕傳教士,並私下找過莊老二的大臣終於有底氣站出來了。
  他們打破了沉寂的氛圍,往中間邁出一步,道:“當日,臣竭力反對以暴力手段驅趕西洋傳教士的行為,並三番兩次找過神威將軍莊凜,望其傳達於聖上,臣的良苦用心並沒有得到重視,最終引出這樣嚴重的後果,神威將軍難辭其咎!”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這麼多抨擊的言論,莊凜壓根沒放在心上,他很淡定,就等著水湛發問呢,自家老子開口了,莊翼德平時總羞辱自家仨兒子,鬧出什麼事就讓他們練武場上見真章,真正遇到自家小子被外人羞辱這樣的情況,他果斷有節操的挺身而出了。
  老爺子雙眼瞪得溜圓,兇神惡煞的看著那些詆毀自家小子的王八蛋。
  “我兒乃正二品神威將軍,司領兵打仗之職,怎敢與文臣搶飯碗,老頭子入朝幾十年,還沒聽過有事找將軍的!”
  “嗤,這事真不用說得太明白,不就是怕聖上動怒,不願擔責任麼?”
  “自個兒操蛋還敢拖我兒下水,不嫌丟人?”
  雖然,真相就是如此,滿朝文武包括御座上的皇帝水湛心裡都有數,從他嘴裡一說,先前站出來的那幾人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簡直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姓莊的咋都這麼討人厭?
  就連莊凜也忍不住朝老爺子那方瞄了一眼,真沒想到,丫還是個護犢的。
  老爺子接到小王八蛋探尋的目光,一個利眼瞪回去,莊凜縮了縮脖子,這才邁出一步,拱手道:“臣完全贊同吾皇的決定,西洋傳教士在我大晉京城醞釀陰謀,若不早日驅逐,恐釀成大禍,至於兩國聯軍以茜香國為據點對我廣州府發起攻擊一事,臣以為,我天朝上國,何懼蠻夷?百萬兒郎磨刀霍霍,要戰便戰!”
  ……管家大人正在給燕玉做實況轉播,說到這段,女漢子那個熱血沸騰。
  這就是她嫁的男人,頂天立地真漢子,純爺們!
  既然戰爭就要打響,她也得做點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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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隊副本:夜戰廣州城
  目標:東風吹,戰鼓擂,要打就打,誰怕誰?跨服戰已經拉開序幕,首戰——廣州,全組成員請做好準備,粉碎敵人奇襲,鳴響第一聲戰鼓!
  成員:戰隊全員
  獎勵:戰場寶箱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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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場寶箱是獲得戰場套的唯一方式,看過要求之後,林燕玉以為,任務難度不在於同兩國聯軍PK,而是怎樣才能讓全員參戰,次奧……她要跟去已經很勉強,帶那五隻過去,簡直天方夜譚,刀劍無眼,上了戰場誰有工夫照看奶娃娃?
  “英明睿智的管家大人,你明白我想說什麼。”
  “……沒商量。”
  “我拒絕接受此次任務。”
  “……耐心點,船到橋頭自然直,別急著放棄。”
  莊凜早通過了智慧管家的考驗成為二級許可權者,團隊副本什麼,他也第一時間看到了,正逢早朝,氣氛猛地變得有些微妙,面對兩國聯軍的對策並沒有立刻拿出來,早朝過後,水湛特地找了太上皇一回,將此事說與他聽,老傢伙雖然已經退位,掌控欲尚在,對權力還不是完全超然。
  適當的恭敬是必要的,一來為博賢名,二來老皇帝手上還握著先祖傳下的一股暗勢力。
  那權杖一天沒到他手中,在太上皇面前,水湛就不敢有任何輕慢。
  老傢伙早已經糊塗了,做事全看心情,幸而,在對待傳教士的問題上,兩人並沒有意見分歧,做過皇帝的人,想法與普通人自然不同,他們最怕就是蠱惑人心煽動民眾的妖言者,顯然,傳教士做的事已經犯了上位者的忌諱。
  “那些老東西都糊塗了,這樣居心叵測的東西早該拉去砍頭,還以禮相待?”
  “皇帝啊,這事你做得對!”
  “我天朝上國的威嚴豈是蠻夷能踐踏的?”
  “打!必須打!”
  “既然廣州府這樣混亂,不如封廣州將軍,在南部駐軍,隨時抵禦外敵……這個人選,我看莊家二小子最合適。”老皇帝如此說,水湛並沒有立刻應下,他也想著讓莊凜走一遭,滿朝上下也就莊家父子最讓人放心,不過,派駐廣州之事還得從長計議,他登基三年,滿朝文武能完全放心的真不多,最得力的助手就是莊凜,若把他派出去,豈不是自斷一臂?
  人老了多少有些還童,老皇帝也難免俗,近來,他越發任性,不過,到底在皇位上坐了這麼多年,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他將水湛的心思猜到三四分,想了想,道:“小子太年輕,是該外放歷練一番,身為武將,不可總在朝中……朝堂之上,禦史台那些個都是剛毅正直的老臣,又有莊翼德壓陣,亂不了。”
  想來也是如此,幾個兄弟,水瀚已經流放出去,還有兩位圈禁著,剩下的都是些逛花樓吃美酒的閒散王爺,對皇位無野心,朝廷基本安寧,正是將莊凜外放歷練的好時機,只要他能在廣州府建立功勳,下次回朝就不僅僅是正二品了。
  當夜,燕玉和莊凜還商量著拒絕接受廣州團本,第二天,聖旨就下來了,莊凜外調,常駐廣州。
  所以……這就是所謂的船到橋頭自然直?
  別鬧了好嗎,親。
  廣州如此危險,竟然讓他們全家一起去?
  封建王朝,皇命不可違,當然,莊凜倒是可以選擇將妻兒留在京城,燕玉不同意,在管家大人的□之下,二爺的本事比從前漲了許多,尼瑪,他依然是人身肉長的好嗎?沒人幫著出奇招,面對火槍火炮如何頂得住?
  老皇帝真是人才啊。
  女漢子咬牙切齒,去!她必須去!拖家帶口一起去!
  最初的驚詫過後,當事人表示很淡定,倒是本家以及林家那邊,湧來好些人,他們大抵都一個意思,對於聖旨,沒人敢抱怨什麼,各路女眷一方面幫著列清單打點行裝,一方面勸慰林燕玉,戰場太危險,她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孩子想想,果斷不能去。
  若能聽得進旁人的勸誡,她也就不是林燕玉了。
  莊陳氏、豬隊友包括林家繼夫人劉氏勸說的時候,她只笑著不應聲,等她們離開,她麻利的將能收的全裝進空間裡,只留了三五車不重要的在外面掩人耳目,全團準備就緒,磨刀霍霍,直指廣州團本。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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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賽潘安×鐵公雞 ...
  這是五年內的第二次南征,將軍府眾人是跟著隊伍走的,正是三月好天氣,眾人於城樓上相送,眼睜睜看著載著女眷的馬車從城內駛出去,莊家世代皆武將,他們最清楚戰爭的殘酷,老爺子側過頭,朝莊陳氏那方看去……這下可不得了,正巧碰上樑易行出現,莊陳氏朝親表哥那方瞧了一眼,神色不明。  
  人的眼神真是含義最豐富的東西,老爺子猛地聯想起自梁易行出現,自家夫人種種表現。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燕玉小倆口怎麼也想不到,老爺子平時遲鈍得瞧不出媳婦在眼皮子底下同表哥暗度陳倉,卻能因為一個眼神大夢初醒。這時,所有人都看著長長的車隊馬隊,看著最前方那銀鞍白馬瀟灑客,誰會分出心思來注意這對苦情鴛鴦呢?  
  武將多暴烈,莊翼德也不例外,他是典型的性情中人,易遷怒,喜連坐。  
  之前欣賞梁易行的見識,就算從二子口中得知傳教士品行有問題他也沒怪罪到梁某身上,只覺得對方提出建議的初衷是善良的,他只是被忽悠了,這會兒,見著兩人千絲萬縷剪不斷的另一面,善意就變成了不可言說的惡念,為什麼同他談天說地,還不是為了套近乎天天往將軍府上跑,為啥天天登門?一則掛念表妹,二則他背負的重大使命沒有完成。
  梁易行同傳教士之間的關係定沒有他所說的那麼單純,老爺子為人雖然忠厚,他不傻。  
  他並沒有立刻發作,歎一聲,道:“夫人不是過府勸了?林氏怎還是跟了去?”  
  莊陳氏一機靈,將目光從表哥身上收回來,她倒學乖了,知道生了四個兒子的林燕玉在家中是個什麼地位,道:“勸了,怎麼沒勸呢?老大媳婦也在場的,說到最後林氏也不吱聲,我還當她聽進去了,誰知道轉身就打點行李跟了去。哎……到底太年輕!又有老二縱著……”  
  她也沒多說什麼,用絹帕掩了掩唇,不再多言。  
  豬隊友倒是幫襯了兩句,只說弟妹怕是不放心,皇上的意思是將莊凜外放,在廣州府待上三五年,這……為□的,誰能放心讓他去?  
  她還留了半句沒說,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卻要女人從一而終,雖然,老二體質特殊,難保不會在廣州府遇到第二個願意不計後果跟著他的“林燕玉”,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於床上說的誓言,聽聽也就罷了,當不得真。  
  《女戒》上說,要做賢德婦,為家族開枝散葉,不可嫉妒,不可小性兒。  
  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你一顆心都拴在爺兒身上,哪能容他拈花惹草把妹子?  
  韓氏可以摸著良心說一句,換了是她,也會想盡辦法跟過去,三五年太長,足以顛覆一切東西。  
  她這麼說,莊翼德臉色就好看多了,想想也是,行軍太苦,若沒個女人操持著,日子真不知會過程啥樣?林氏跟去也好,只怕要苦了孩子。  
  看著老爺子臉色有所緩和,莊老三這才逮著機會開口:“將門無犬子,我那幾個侄兒侄女若這點坎坷都度不過,還談什麼繼承衣缽?沐浴硝煙戰火長大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對於老三的說法,莊聿附議,倆哥兒都表明立場,太太眸光閃了閃,閉嘴不言,老爺子沉思幾秒也朗聲笑出來,“我倒不如小兔崽子想得周全!林氏好膽色,我就等著看看,她能教導出怎樣優秀的娃娃來!”  
  會的!一定會!  
  許是人之常情,莊家人擔心的是寶寶的安全和教育,而林家這邊,眾女眷都紅了眼,就連林如海負於身後的手也握得死緊,接受親閨女跟著女婿上戰場需要一個過程,他在忍耐。  
  “昨個兒我叮囑了好幾遍,燕兒應得好好的,說什麼定不離開,要幫著黛兒相看夫婿,怎麼轉身就變卦了呢?”
  “行軍打仗那麼苦,豈是女人家去的的?”  
  “老爺,您可得想想法子!”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算死在夫家,他有什麼質詢的餘地?再說,若莊老二堅持要留她在京城,不去也無可厚非,不過……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跟著莊凜享受榮華富貴,讓滿京城多少婦人羡慕嫉妒恨生生紅了眼,有點艱難困苦就躲了,這不是敗壞林家女兒的名聲?  
  這決定,燕玉做得對,雖然,林如海心裡也很擔心。  
  對大女兒,他從來就覺得虧欠,自小偏疼黛玉,對燕玉疏於關心,那時總覺得她這也不好那也不好,整個人畏畏縮縮,沒絲毫靈性,誰知出嫁之後竟能綻放出如此華彩,黛玉能從榮府脫身出來,她功不可沒,若非燕兒提點及時,他怕早已鬱鬱而終,壓根瞧不破老太太心中那點算計。  
  什麼賢德妃娘娘?什麼榮耀滿門。  
  闔府上下沒個成器的哥兒,賈寶玉更是坑死祖宗氣死夫子的典型。  
  這樣的家族能有什麼前程?  
  林家的命運從很大程度上說是在燕玉手中改變的,林如海是明白人,心裡有數,他相信自家大女兒,沒有金剛轉不攬瓷器活,敢跟過去,自然有她自個兒的考量。讓滿朝文武羡慕嫉妒恨的兩口子雖然離開了,京城依然流傳著他們的傳說。  
  第二次南征,水湛給了莊凜極大的權力,允其自由點兵。  
  聖旨剛下來,侍衛營的老哥們兒全都毛遂自薦,首當其衝的就是鼇禹和容雲鶴。  
  容大爺倒不是覺悟多高,他是被親媽逼得狠了,他比莊老二大上些許,人家已經是五個孩子的爹,他別說下顆蛋,連個物件也沒有,太上皇後的娘家,身份背景沒得挑,他自身能力又高,容貌還很出挑,簡直就是賽潘安。容雲鶴占齊了讓旁人豔羨的所有資源,到現在也沒開出半朵桃花,本來,只莊老二成親他親媽還不著急,現在好了,鼇禹同薛寶釵完婚,所謂的侍衛營三巨頭就只剩他一人單著,容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這會兒,滿門上下,三大姑八大姨天天開會,只為給他找個追趕林燕玉碾壓薛寶釵的優秀媳婦,對這事,容雲鶴心裡那個無語,他潛伏小半個月,隱忍著,面上不露分毫,逮著機會就自薦南征去了。  
  別人都好,對容雲鶴以及鼇禹的申請,莊凜是猶豫的。  
  姓容的的確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在身邊,再耽擱下去容家列祖列宗非得從地下蹦出來找他說教。至於鼇禹,新婚燕爾,哪有立刻出征的道理?  
  他們心裡都清楚,這一去沒個三五年決計回不來。  
  雖然早朝的時候同僚們滿嘴吹捧,看過兩廣總督的秘折,他們都清楚,福朗思牙與大英帝國的海上聯軍比茜香國水師厲害了不知多少倍!當初,他們拿下茜香國靠的一是天時,二是林燕玉的個人能力……曾讓他們感到困擾的茜香國水師在兩國聯軍面前就像豆腐塊一樣,莊凜不是盲目自大之輩,他比誰都清楚這場戰爭的嚴峻,看看管家大人給出的資料就知道,廣州團本,難度A級。  
  尤其上面還有一條附加的條件,禁止使用超越大晉朝科技水準太多的東西,這個瞧著不太懂,是針對林燕玉的。  
  意思很明白,這是第一個團隊副本,難度不小,考校的是團隊配合。  
  媳婦曾向他解釋過各種專業名詞的意思,他才知道自家小子各個來頭不小,這才多大,就有如此威力,以後縱橫沙場誰人擋得?什麼狗頭軍師、獵人、機關師、MT……都是很優秀的職業,在這場戰爭中,他們能發揮的作用卻非常有限。二爺想過了,小四就算再聰明,到底是個奶娃娃,這場關乎大晉朝安危的戰爭怎能讓他左右?MT、機關師更不用說,你是想把阿大推到最前邊去擋炮彈還是讓小三子弄點花拳繡腿木機關?  
  這種程度的東西,對戰局有任何幫助?  
  五個娃娃之中,唯一可能發揮作用的就是五妞妞,與別種生物溝通絕對是偷雞摸狗打家劫舍不可多得的神技,莊凜想過了,若實力懸殊真如此大……他就甩掉節操,啟動自個兒的烏鴉嘴神技,好好替兩國聯軍操一番心。  
  為了讓兩國聯軍有去無回,他暗地裡想出了好些關心的語句。  
  諸如:  
  萬里迢迢從西洋過來,也不知吉凶禍福,我這心裡總為遠道而來的朋友們擔心!  
  那茜香國氣候是最不穩定的,可別遇上什麼洪水海嘯!  
  哦,對了聽說西洋人最喜歡吃血淋淋半生不熟的黃牛肉,那玩意兒多不衛生,吃壞肚子可怎麼辦?  
  ……  
  若真硬拼不過,他準備全方位多角度的替兩國聯軍擔憂,非得讓他們後悔走這一遭!
  容雲鶴的性子,一旦做了決定,誰也攔不住,他是個企圖心很強的人,至於鼇禹,也是個愣頭青,鼇大娘抱著他狠狠哭了一場,寶釵也抿唇不說話,他抓著後腦勺嘿嘿笑了兩聲,道:“娘,莊老二是我兄弟,純爺們不能沒義氣。我是武將,怎麼能跟小白臉書生一樣享受朝內穩定的生活?”  
  鼇大娘當然知道自家小子受過莊凜的恩惠,當初若不是莊容二人幫襯著,他早被人坑到死,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恩情是應該記著,尼瑪也不一定非得這麼還啊。  
  滿京城都傳遍了,洋人多厲害,一天工夫就打下茜香國,明知道此行兇險,他怎麼就是不開竅非得傻了吧唧趕去送死呢?“我的兒,你是我們鼇家的支柱,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向列祖列宗交代啊!再說……你也不為寶釵想想,這才新婚……”  
  她還想勸幾句,見兒子臉色不好看,沒敢再說。  
  這時,寶釵的心情也是複雜的,剛剛成親就要被迫與相公分別,三五年不定。這根守活寡有什麼區別,若鼇禹能帶著功勳回來,那倒還好,若是遇上什麼意外回不來呢?  
  她壓根不敢想,薛寶釵心裡亂入麻,什麼福朗思牙與大英帝國聯軍,她雖身處後宅,也確信,上輩子絕沒有這檔子事,未知的事件越來越多,憑過去的記憶已經無法幫她做出正確的決定,好一番糾結之後,薛寶釵終於拿定主意,既然不知如何選擇,她就不去選擇,只要跟著莊家二房那兩口子,她堅定的相信,那對夫妻有足夠強大的氣運。  
  這麼多年過來,她多少也想明白了,自個兒對於未來發展軌跡的改變是極小的,問題怕是出在林燕玉身上。  
  還有莊凜,人人都說他命不好,天知道,他上輩子就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薛寶釵腦筋轉了幾圈,這才走到婆婆跟前,挽著她的胳膊道:“好男兒志在四方,我相信相公的決斷,他定不會讓鼇家的列祖列宗失望,娘……咱幫襯不了什麼,好好給他收拾打點一番,等大軍得勝歸來罷!”  
  鼇大娘就想揮開媳婦的挽著她胳膊的手,讓她幫忙勸,丫這就倒戈了。  
  ╭(╯^╰)╮  
  明知此行兇險,怎能讓小魚兒去冒險呢?  
  她到底沒能揮開,寶釵又道:“我也擔心,只是,婦道人家總不能阻了爺兒前行的路,相公心裡怕是極想去的。”  
  哎,正是這個理,鼇大娘心裡也清楚,若是皇帝下令也就罷了,她就沒法子接受傻兒子毛遂自薦上趕著以身犯險這事,從前沒成親也就罷了,都是娶了媳婦的人,小倆口不趕著生個大胖小子出來,怎麼就鬧了這一出?  
  這一根筋的傻小子,她也知道勸不住,不過抱怨幾句罷了。  
  鼇禹到底去了,出乎薛寶釵意料的是,自薦的勇士之中竟還有她親哥哥薛蟠,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跟著莊凜踏上了南征之途,若得勝,憋屈這麼多年薛家鹹魚翻身,若有個什麼意外……她如何受得住打擊?  
  ……  
  自京城到廣州府,足足走了三個月,他們抵達之時,廣州已經遍地硝煙。  
  南邊的氣候同京城差異極大,正直六月,天熱得很,好些士兵都中了暑,又吐又拉,勉強到了地方,卻已經去掉半條命,對於大晉朝軍人的素質林燕玉表示很無奈,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有火槍火炮介入的戰爭不是依靠人力堆積就能獲勝的,遇到這種情況,她依然深深蛋疼了。  
  她不相信有絕對的勝利或者失敗,人活著就有博弈的機會。  
  弱到這份上,誰敢將希望寄託在他們身上?真是連奶娃娃也不如,自家幾個小子,也就莊小二總皺著眉頭,作為一線戰場,廣州殺氣太重,不符合他佛渡眾生的哲學,至於其他人,包括體質最弱的小柿子,都表示適應良好,他本就是寒性體質,大冷天手腳冰涼不容易暖和,六月溫度正好,暖洋洋舒服得很。  
  解暑的法子很多,不需要智慧管家出謀劃策,依靠常識,林燕玉就能列出好幾種,她並沒有急著展現自己,怎麼幫助士兵們調整到最佳狀態這是軍醫的責任。再說,二爺就是個坑不怕的性子,他沒去煩燕玉,直接同管家大人談起交易。  
  女漢子目睹了自家相公被坑的全過程,終於,她忍不住了。  
  “英明睿智的管家親,適可而止喂!那好歹是我夫君。”  
  “咳咳……偉大的主人,我這是善意的磨礪,你墮落就算了,不能阻礙二爺上進!”
  次奧!  
  她當初就不該讓自家男人接受那勞什子的考核。  
  現在好了,這王八蛋可算找到了忽悠的對象,唬得二爺一愣一愣,不經意就入了圈套。  
  雖然,從每筆交易之中,莊凜都能獲得許多寶貴的經驗,實戰能力也大大提高,不過……眼睜睜看著相公被坑這感覺真是太TM不爽了。在一次次折騰之下,莊凜的忍耐力大幅提高,他到底拿到了治療上吐下瀉的方子,剛熬了湯藥喂士兵們喝下去,效果還沒出來,兩國聯軍又來了。  
  聽到哨兵的回稟,容雲鶴皺眉,鼇禹提著大刀就要殺出去,莊凜攔了一手,他們只是從兩廣總督的密折上窺測出聯軍實力,並未親身感受過,盲目與之對抗怕要損失慘重,為今之計,先摸清對手實力,再做長遠打算。  
  容雲鶴的想法也差不多,兩人一拍即合,並未驚動頂著各種debuff的兵士,徑直登上城樓。真正見到那支著火炮的艦隊,就連容雲鶴這種生死一線間也能說出玩笑話的傢伙也久久無言。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啊~!那天上的各路神仙!  
  關鍵時刻,怎能打盹?  
  本以為這是母雞與公雞的較量。  
  現實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來的的確是公雞,尼瑪鐵公雞啊艸!  
  ……  
  六月的烈陽是那麼灼熱,卻無法溫暖他冰涼冰涼的小心肝。  
  噢,那操蛋的傳教士!  
  噢,這坑爹的兩國聯軍!  
  噢,他是用生命在毛遂自薦,不聽老娘言,吃虧在眼前啊,你妹!  
  ┭┮﹏┭┮.


98、逢轉機×小公主
  怎麼打?饒是容雲鶴也有些苦惱,裝備以及戰力上的差距是硬傷。他們只在城樓上觀望了半盞茶時間,沒拿出可行的策略就退了回去。兩國聯軍仿佛知道大晉朝增援部隊來了,他們意思意思投了幾顆彈藥,圍著海岸線巡了幾圈,又退了回去。  
  整個過程就跟耍猴似的,他們在挑釁!  
  鼇禹氣得一掌拍碎了臨時議事廳厚實的木桌,“奶奶的熊!紅毛猴子欺人太甚!”  
  “鼇兄弟休要暴躁,西洋艦隊看似精良,也並非銅牆鐵壁不可擊破!”容雲鶴就這麼一說,關鍵時刻鼓舞士氣來著,就讓老實人當了真,別說鼇禹,就連莊老二也咻的轉過頭,“容兄有何良策?”  
  ……呵呵,呵呵。
  “這不是正想著麼?”  
  只是目測還不行,莊凜將原駐守廣州的將領傳喚過來,詳細的詢問了過去三個月他們與西洋艦隊作戰的心得,對方都有些什麼先進手段,這一問,不得了,本來涼了半截的心徹底冷透。什麼神威火槍,一射射一片;紅衣大炮,一炸炸一堆。  
  鼇禹張了張嘴,半晌沒蹦出一個字。容雲鶴最實在,他還是那想法:早知道,他就不趟這趟混水。  
  不就是成親?  
  不就是供個活菩薩在家裡?  
  尼瑪……  
  容家還能短了她吃穿?怎麼也比丟了這條命強喂!  
  後悔不足以形容某賤人此刻的心情,他簡直蛋碎心肝疼。  
  到這份上,還能勉強穩住情緒的就只有二爺莊凜,雖然沒想到現實如此慘烈,來之前他已經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A級難度的團隊副本不會那麼簡單,根據管家大人的科普,廣州團本是根據七位元成員的屬性創設出來的,有難度,卻沒到不可完成的範圍。  
  友情提示:善用成員能力。  
  莊凜一直沒摸清楚自家媳婦的屬性,她腦子頗為好使,知道的東西極多,手巧,善發明,臨字作畫可以假亂真,她精通的太多,反倒說不出主攻的範疇。  
  謀略?輸出?還是輔助?  
  或者為團隊領袖,司尋覓隊員調節內部矛盾之職?  
  莊凜的許可權不足以查看林燕玉的屬性,編號001-005這幾隻包子的能力他倒是很熟悉——肉盾、幸運星、機關暗器師、狗頭軍師、馴獸者。  
  於這場戰爭中,阿大是註定要被冷藏的,別說S級,就算是傳說中的三星超S,肉體凡胎能扛住槍林彈雨?軍師還嫩著,海上戰爭機關暗器也很難用上,莊凜將己方擁有的所有資源清點了一遍,決定這場戰爭勝負的關鍵點有四。  
  1.工部新改良投石機的實際應用。  
  2.他本尊的烏鴉嘴神技。  
  3.莊小二天官賜福。  
  4.五妞妞對飛禽走獸的操縱。  
  哦,險些忘了,還有一點,轉基因變異植物的合理利用。  
  自獲得二級許可權之後,管家大人隔三岔五就會驅使莊凜一回,這位大晉鐵漢子也真實在,他不像林燕玉,非主線或者必要劇情任務統統無視,只要夠有趣,有挑戰性,他統統接下,東奔西走累成狗,成就是有的,他的納米空間之內已經儲存了好些五花八門的東西,除去奇巧類,有一定殺傷力能夠用於戰爭的也不少。每種雖然量不大,勝在種類多。
  什麼燃燒彈,催淚彈,超微臭彈……  
  除此之外,變異種子也攢了小半袋子,本來,他沒想這麼早掏空庫存,親眼見過廣州站場的殘酷,他已經沒得選擇。  
  拿不出有效的應對策略大老遠自京城趕來增援的將領們興致都不高,莊凜也沒將他們拘著,讓兄弟們好生休息備戰,他則在兩國聯軍示威完畢之後,獨自一人來到海岸線上,帶著他珍藏已久的植物種子。  
  還沒來得及種下,管家大人又開口了。  
  “是否接取支線任務,完成則可獲得扭轉戰局重要道具。”  
  …………次奧!  
  這麼誘人的條件都放出來了,誰會拒絕?  
  小心肝加速跳了兩下,二爺強自穩住心神,詳細閱讀了任務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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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務:迷途的羔羊(支線)  
  說明:福朗思牙小公主伊芙女扮男裝偷偷混入聯軍之中,噢,此刻,她遇到一些小麻煩,幫她渡過難關,用愛與正義俘獲感性大於理性的純情少女。  
  附注:執行物件任選(須為我軍將士)  
  獎勵:變異植物種子一袋(水生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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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凜囤積的那些變異植物種子雖然厲害,到底是陸戰霸王,在大規模海戰之中發揮的作用實在有限,這條支線來得很是時候,獎勵物品完全針對這場戰爭,為大晉軍隊提供了便利之門。  
  常見的水生變異植物有四種。  
  神風荷葉船、纏繞水草、海蘑菇以及菖蒲。  
  若能集齊這四種,雖不能召喚神龍,咳咳,拿下這場戰爭還是很容易的。荷葉船的作用在於搭載,並有一定的防禦能力,能夠反彈攻擊。纏繞水草有兩重性能,一是抽打,而是拉拽。海蘑菇同豌豆射手差不多,海上先鋒兵。至於菖蒲,可不得了,別看它們個頭小,卻能發射尖刺破壞輪船。  
  別說這時候還沒有鋼鐵建造的軍艦,便是有……菖蒲利刺上自帶的腐蝕性粘液能夠融化任何常用材料,除非你的財力雄厚到用鑽石鍍膜。  
  莊凜沒見過所謂的水生變異植物,以陸地植物的性能推演,加上適當腦補,他快速的在心裡做了個評估,然後果斷拍板,這支線看似有發展第二春的危險,不過……既然執行人選不定,他完全可以推舉南征軍中最為俊逸,縱橫青樓畫舫勾得花娘心癢癢的容大爺出場。  
  只怕他不用心,就沒有容雲鶴把不到的妹子。  
  他專注看著你的時候,尼瑪,甜蜜的心都要融化了。  
  這麼多年兄弟,莊凜對容雲鶴這重屬性那是相當瞭解,他毫不客氣的將任務劃歸到容大爺身上,溜達一圈回去之後,故作不經意感歎道,聽說有西洋公主混進艦隊之中,若能與她發展友誼,結束這場戰爭就容易多了。  
  這句聽似不經意的抱怨在容雲鶴心裡激起層層浪花,他心思轉了好幾圈,勾起唇角笑了笑,不語。  
  心裡已經作出決定。  
  發展友誼?  
  將大晉朝一眾大老爺們折騰成這樣,還想得貴賓級待遇和平共處,癡人說夢有沒有?可以說,今次廣州之行是容雲鶴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刻,容家遭難的時候,他腰板是挺直的,賈寶玉言語羞辱的時候,他飛起一腳將那混帳踹飛出去,自家老娘逼婚?這更好辦,他報名參軍躲了不見人。  
  只有這回,剛到廣州府,幾位主將往城樓上巡視一圈,心就涼了半截,容雲鶴自由熟讀兵法,折騰人的手段那是五花八門,即便如此,他愣是沒想出任何對策來,只能眼睜睜看著福朗思牙與大英帝國的海上聯軍耀武揚威。  
  這股子憋屈勁兒持續到現在,終於被莊凜不經意放出的這條消息點燃。  
  容雲鶴從來不覺得自個兒是君子,混在聯軍之中的福朗思牙公主?  
  可不就是戰爭的突破口麼?  
  有朋自遠方來,自然要“好好”招待!  
  ……  
  莊凜接取支線任務,燕玉是知道的,她卻顧不上這些許多,登陸大晉朝這麼多年,托特女漢子第一次察覺無力,莊小二的情況越發不好了,仿佛是從抵達廣州府開始,他就哼哼唧唧渾身不痛快,根據小二子的屬性推演,燕玉隱約猜到原因,那勞什子寺廟的老和尚也說過,這傢伙是佛陀轉世,有大氣運的,他是天生的福星,到哪兒都該康泰祥和……若他長大些,這種程度的殺戮與戾氣到不足以影響到他,他還小,突然由平和的京城轉戰到硝煙戰火之地,吃不消是正常的。  
  林燕玉怎麼也沒想到,情況惡化得如此快。  
  起先只是小臉有些泛紅,精神不濟,燕玉將他抱到小床上安頓睡著,她起身去收拾東西,將打包帶來的行李拆開放好。畢竟是隨軍,不是在京城家中,最得力助手黃嬤嬤被留下來照料宅院,幾個大丫鬟之中,林燕玉也堪堪帶走福官一人。  
  到這裡,再沒有那麼多丫鬟婆子伺候她,什麼都要親力親為。  
  剛把二爺的東西收拾好,鋪床,墊上涼席,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燕玉親自往廚房走了一趟,吩咐準備清熱降暑的吃食,剛把這事交代好,回頭一看,莊小二已經燒起來,渾身發燙,也就是身上沒出痘痘,那模樣就像是遭了疫病似的。  
  林燕玉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給嚇到了,她在小傢伙額頭上試了試溫度,燙得嚇人。  
  再燒下去,成傻子也有可能,燕玉急得在房內來回轉了幾圈人,然後讓福官找冰盆來,將冰塊敲碎裝進厚厚的棉布袋裡,入手冰涼,又不凍人,摸著差不多,燕玉才將冰袋放在小傢伙額頭上,這只是應急措施,治標不治本。  
  她立刻打開隊頻,調出莊小二的資料。  
  受戾氣腐蝕,狀態顯示異常,可能催發新技能。  
  這就是所謂的危險與機遇並存?  
  若是從前聽到這話,林燕玉百分百贊同,有這樣的大機緣,她也不介意以身犯險搏一搏,這會兒,眼睜睜看著親兒子身處於危險之中,她撓心撓肺恨不得代其受罪。他還那麼小,怎受得了這樣的折磨?  
  傷在兒身,痛在娘心。  
  莊凜回來就見燕玉急紅眼守在小床前,模樣肖似自個兒的二小子臉色潮紅,頂著冰袋壓抑的□著。  
  房內一股子涼氣,全不像六月天。  
  聽到腳步聲,燕玉轉身看了一眼,發現是自家相公,她也沒說什麼,又轉回去密切關注著二小子的情況。被媳婦這樣紅果果無視對莊凜而言絕壁是頭一遭,他也意識到情況不對了。  
  他大闊步走到燕玉身邊,攔著媳婦肩頭,道:“怎的紅了眼?二小子怎麼了?”  
  燕玉不答。  
  平日的溫婉和煦那就是習慣偽裝,這會兒惦記著二小子的事,她也沒心思做這些表面功夫,她這樣,莊凜才真正著了急,自家媳婦比同朝的武將更果決俐落,極具大將之風,兩人成親多年,他真沒見過林燕玉急成這樣。  
  這回怕真是出大事了。  
  兩國聯軍的問題還沒解決,後院又出了亂子,莊凜也不自覺煩躁起來,剛坑了容雲鶴的好心情也消失殆盡。  
  雖沒得到回答,莊凜沒有放棄,他又問了兩聲,終於,燕玉有反應了。  
  她只簡單提到小傢伙的屬性與廣州府的戾氣犯沖,然後就讓二爺自個兒看隊頻,莊凜也是急昏頭,在媳婦的提點下,他才想起萬能大百科全書,上天下地除了生孩子之外無所不知的智慧管家。  
  得到最準備答覆之後,他是真蛋疼了。  
  廣州團本是大勢所趨,無法拒絕的必然,莊小二的屬性也是生來註定的,這兩條註定會碰撞在一起擦出火花,所以,這場劫難壓根無法回避,是啟動新技能還是被廣州府濃重的戾氣燒壞腦子……端看小傢伙的心性以及個人意志。  
  誰也幫不了。  
  這邊,莊二爺的臨時宅邸中,小倆口守在床前,為親兒子加油鼓勁,另一邊,容雲鶴也展開了搜捕計畫,他當然知道莊凜有算計,否則不會在自個兒跟前廢話這麼多,不過……若福朗思牙小公主真的混在聯軍之中,別說,這還真能作為結束戰爭的突破口。  
  和談需要資本,兩軍之間裝備與戰力相差太遠,現如今,他們能夠利用的最佳武器就是這位任性的羔羊。  
  有些人天生自帶狗屎運。  
  那位福朗思牙公主是真能折騰,她若混在聯軍之中,容雲鶴還得想法子把她引出來,天知道……她竟偷偷乘小船登陸,混入廣州。  
  小公主摸來大晉朝是有原因的,她瘋狂的迷戀著前朝那位一路殺到歐洲大陸的大王,聽多了那位的英雄事蹟,連帶著東方文明在她眼中也美化得不像樣,抱著少女的期待與幻想,她朝著心的方向來了……尼瑪,誰知道剛偷溜上來就遇上冤家。  
  小公主伊芙與林燕玉的口味相差無多,都喜歡頂天立地真漢子,對於容雲鶴這樣的……林燕玉還能抱著欣賞的眼光去看,畢竟,托特聯邦雌雄難辨的人妖不少,這是陰陽之外的第三類美。伊芙卻表示接受不能,初見面,容雲鶴就認出這是女扮男裝的福朗思牙公主,至於小公主,看著容雲鶴那張臉以及不自覺散發的妖孽荷爾蒙,她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容大爺縱橫情場這麼多年,真沒被嫌棄得這麼慘。  
  本來,他只想著扣下公主,從精神上虐待她,然後以此為籌碼同兩國聯軍談判…… 
  那鄙夷的眼神點燃了某人那股子邪火。既然小倉鼠已經進了籠子,他倒不用急著收網,不逗一逗實在對不起自己。


99、真絕色×大嘴花
  被容雲鶴盯上的獵物是逃不掉的,京城人士都聽說過這句話,這回卻很出乎意料,小公主伊芙對容大爺表示了莫大的嫌棄,自偷摸摸登陸廣州海岸被容雲鶴逮個正著,兩人進行了一系列雞同鴨講的對話。  
  “Who are you?”  
  小公主一開口,容雲鶴就深深無奈了,雖然他是真沒聽懂這妞說了什麼,有一點可以確定,她百分之兩百不是大晉朝土著民。這是驚訝之下的情不自禁,伊芙也意識到自個兒用錯了語言,趁容雲鶴質詢還未出口,她又說:“窩……daddy福朗思牙,mummy晉,大晉!I'm mixed!!”  
  小公主特地選用了世界公認的第一通用語,混雜大晉方言,容雲鶴愣是沒聽懂。  
  什麼打底,福朗思牙,什麼馬蜜……  
  “說什麼鳥語?能好好說話?”  
  “bird?no no no……no bird!”  
  真是,操蛋也不足以形容容雲鶴此時的心情,他簡直瑪麗隔壁了!  
  作為南征軍高級將領,狗頭軍師一般的存在,整個軍營裡除了莊老二說的話能讓他擱心上,別人還真管不了,為了隱藏自個兒的身份順利逮住小公主,從臨時住所出來之前,容雲鶴特地脫掉鎧甲換上常服,他拿出了泡妹子的專業手段,也沒讓小公主看直眼,別說這……連驚歎的成分也沒有,除了哀婉就是悲痛。  
  純爺們咋能長成這樣?  
  天生殘疾也沒比他慘。  
  嫌棄歸嫌棄,離開福朗思牙的國土,踏上大晉朝土地,小公主德行收斂了不少,她對大晉朝語言雖不精通,也聽說過一句話“A wise man submits to circumstances.”  
  翻譯過來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本以為東方的土地上專出元太祖那樣的硬漢子真英雄,他率鐵騎征戰歐洲,佔領了世界上最遼闊的疆土,百年之後,整個歐洲大陸依然流傳著他的故事,漂亮姑娘都想嫁給他……
  年輕時的幻想註定是要粉碎的,萬里迢迢自福朗思牙遠渡廣州的小公主伊芙在登陸的瞬間就享受了一把透心涼的感覺,還沒遇到她的大英雄,就先遇到容雲鶴這豔絕京城,賤冠群儒的妖孽。  
  更讓她惴惴的是,這廝眼中不時閃爍著狩獵的精光。  
  雖然兩人之間隔著性別以及語言障礙,他們依然雞同鴨講說得非常開心,就這樣,兩人來到了南征軍駐地。  
  走到駐地門口,小公主心裡咯噔一下,暗道糟糕。  
  這廝已經看破了他的身份?  
  特地到海岸線上逮她的?  
  萬能的主啊,請庇佑我,讓我擺脫這娘炮!  
  ……人的際遇就是這樣奇妙,前一秒,她還在心裡哀歎,天要亡我,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就峰迴路轉了,伊芙看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大英雄,她的元太祖,她的阿波羅神。
  “Hero,窩叫……伊芙,窩悶做朋友!friend!good friend!!”  
  在屋子裡悶久了,林燕玉正好出來透氣,就撞見這出好戲,她原本壓抑的心情瞬間就放晴了。自家相公接下的任務她心裡有數,莊凜的算計她也猜了個j□j不離十,出乎意料的是容雲鶴超乎尋常的行動力,這速度也忒快。  
  還有這福朗思牙小公主。  
  真真是個妙人兒。  
  她說的那句“英雄我們做朋友”和托特聯邦某陣子的流行語“土豪我們做朋友”簡直同根同源。  
  看她望著鼇禹那眼放精光的模樣,再看看被嫌棄的容大爺,燕玉那個感慨,原來扭曲的只有那些京城貴女,懂得欣賞男性陽剛美,具有超凡眼光的姐們兒是純在的,雖然數量偏於稀有。  
  別看鼇禹長得五大三粗,實際卻是個容易害羞的性子,雖然沒看出伊芙是女扮男裝的,接收到這樣炙熱的眼神,他依然有些hold不住,鼇禹抓了抓後腦勺,朝容雲鶴那方挪了兩步,壓低聲音問:“這小兄弟說的是哪裡話?我怎麼聽不懂。”  
  容雲鶴齜牙,有了薛家姑娘還不夠,丫也學會搶妹子了。  
  就不告訴你!!  
  三人之間的氣氛正微妙著,薛呆子竟在這時候過來了,這麼多年下來,呆霸王身上雖還有股子倔強和邪氣,性子卻沉穩許多,不再幹那些鬥雞走狗之事,他依然混在鼇禹手下,已經有了正是冊封的品級,乃是正兒八經的武官。  
  “鼇頭,找你半天了,怎麼竟在這兒?”  
  “喲,容先生也在。”  
  薛呆子對誰都輕慢,唯獨侍衛營三猛將,他對莊老二是仰望,對鼇禹是敬佩,對容雲鶴……他是發自內心的深深忌憚,尼瑪,薛家同賈家那點姻親關係就累得他險些沒活出這條命!  
  瞧薛蟠過來,容雲鶴的心情仿佛好了些,他笑駡道:“我說薛呆子,姓鼇的娶了你妹妹,怎麼也該喊聲妹夫,別丟天下大舅子的臉!”  
  “得,您放過我,這兒可是軍營。”  
  “對了,大夫已經開了房子,草藥熬好端給兄弟們喝了,瞧著有些效果,我特地過來說一聲,您二位莫擔心。”本來薛蟠這模樣也是小公主喜歡的,硬朗可靠,他不開口倒好,一張嘴,形象盡毀,在這娘娘腔面前姿態擺得這樣低,做人能有點尊嚴麼?
  小公主輕哼了一聲,音量不大,卻引起了薛呆子注意。  
  好歹是皇商家族出身,他見過的世面比容雲鶴和鼇禹都大。  
  尤其,薛家同西洋商販也是有往來的,薛蟠一眼就認出這廝不是本國人。  
  他想了想,用半路出家的蹩腳英文磕磕巴巴的說:“You……Foreigner?spanish?”
  沒想到,真沒想到。  
  一個照面就給人拆穿了身份。  
  伊芙還沒想好說辭,薛呆子又道:“Lady?”  
  臥槽!  
  不愧是風流公子,在百花從中混過的,一眼就辨出雌雄,對未成年的稚齡小公主用這樣的形容詞,簡直太失禮了……他是挺多了外國商人這麼稱呼自家老娘,沒考慮到年齡梯度。  
  你才lady,你全家lady。  
  不要對少女做這樣失禮的形容。  
  傲氣上來,丫也忘了這不是在自個兒國家,她昂頭,擺出優雅尊貴的姿態,輕蔑道:“I'm the Princess.”  
  該說她運氣好還是運氣好呢?  
  薛呆子那英文水準,也就知道“hello”“bye-bye”“good”“yes”……以及幾個海商業發達的國家名字,什麼句子結構啊,習慣用語,他統統不懂,就連直接翻譯也很勉強,伊芙這句擺明身份的話他只當聽天書,壓根沒懂,倒是林燕玉,她結結實實驚歎了一把,雖然很多詞彙都有變形,依靠自個兒的能力,她連猜帶蒙聽懂了七成,小公主用的語言像極了托特聯邦上古構詞法。  
  這玩意兒懂的人極少,她只是為了方便查閱戰歌典籍選修了兩年而已,語言方面的東西學起來實在很枯燥。  
  意外來到大晉朝之後,她還感歎過,因為沒打算回到讓她覺得孤獨寂寞的托特聯邦,想要在大晉朝安頓下來,過去學習的許多東西都宣告報廢,手擋其中的就是托特古語,沒想到……峰迴路轉,還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林燕玉勾起一抹笑容,招呼了幾條漢子一聲,確保已經將注意力拉過來,這才對悔青了腸子的小公主道:“spanish princess?so……lucky!”  
  林燕玉一開口,大老爺們感慨了!  
  誰說女子不如男,弟妹才是真絕色啊,次奧!  
  聽這標準的口語,這流利的造句,同薛呆子簡直不在一條水準線上。  
  “Good girl,now tell me your name.”  
  “Susan?Vanessa?or Cici?”  
  她唇邊一直掛著微笑,語速不急不緩,很篤定的模樣,她是虛晃一槍,以這種方式消磨小公主最後的一致。殊不知,貓兒惹急了也會撓你一爪子,她不該提到Cici,福朗思牙貴族圈內還真有這麼一號人,同伊芙小公主從來不對盤的……小公主瞬間達到滿怒狀態,她用福朗思牙國語吼道:“別提那表子!”  
  初次交流以踩地雷告終,考慮到小公主的喜好,容雲鶴被隔離開來,不善言辭的鼇兄弟被留下陪公主說話。  
  雞同鴨講,持續雞同鴨講。  
  小公主卻不嫌棄,與容雲鶴說話的時候,她總恨不得沒到廣州府走這一遭,這會兒,她的想法又顛覆了,她的元太祖,她的阿波羅,她生命中最輝煌偉大的英雄,讓無數少女春心萌動的戰神。  
  他叫鼇禹。  
  他就在這裡。  
  鼇禹很不擅長做陪客工作,被安排留下來同這身份詭譎的傢伙聊天,他是千百個不樂意,直到林燕玉使出殺手鐧,告訴他這廝是扭轉戰局的關鍵,莫虐待她,也莫讓她跑了。鼇禹這才端正態度……許是他表情太正直,完全沒有猥瑣的成分,薛呆子本想提醒他,為寶釵守著清白,別栽到野女人身上,轉念一想,鼇頭壓根就沒辨出男女,他就是個一根筋認死理的,這個倒不用擔心。  
  這認知果斷是正確的,大抵是見慣了容雲鶴那張賽潘安的臉,雖然覺得這外國人長得陰柔了些,他倒沒想太多。  
  兩人有一句每一句說這話。  
  問了問題也沒指望對方會回答。  
  等兩國聯軍再次包圍廣州海岸,準備發起真正意義的進攻,莊凜、容雲鶴問鼇禹要人,這呆子依然一問三不知。不知名字,不變男女,不明身份。  
  被容雲鶴帶上城樓之前,小公主深深凝視了鼇禹一眼,那傷心到絕望還要表示出“我自願的”“我不怪你”“恨沒生做一國人”的眼神。  
  英雄!我不會放棄的。  
  英雄!我會駕著七彩祥雲來找你。  
  英雄!我們有緣再見。  
  哎……  
  此時此刻,就一句話能形容小公主的心情:“英雄虐我千百遍,我待英雄如初戀!”
  本來,兩位聯軍指揮官還在談笑風生,忽的,福朗思牙那位就直了眼,如遭雷劈……伊芙小公主是國王最寵愛的女兒,別說女扮男裝,那超高的出鏡率,認出的絕不止他一人,果然,福朗思牙艦隊已經騷動起來,他們舉著長槍叫囂,讓卑鄙無恥的大晉人放了公主。  
  “給你半個月苟延饞喘的時間,放了伊芙公主!”  
  “別用你的髒手玷污那尊貴的人兒!”  
  “哦,我的公主!我的女神!”  
  ……  
  這些,大晉朝將士們表示聽不懂,他們知道的是,自這外國人登上城樓起,趾高氣昂的兩國聯軍至少有一半熄火了,囂張氣焰已經降下來。鼇禹就算再遲鈍,也意識到這人不簡單,怕是敵方高層,他又想起昨日那番情形,人是由容賤人帶回來的,只是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初到廣州就揪住了敵方把柄。  
  想要回人質?  
  好啊,談判吧。  
  容雲鶴完全不擔心縱虎歸山放龍人海,這二貨公主被鼇禹那愣頭青迷得七葷八素,別說國籍,怕是姓啥都忘了。  
  想抓她,太容易。  
  福朗思牙出兵的理由是大晉朝冒犯了和平使者,羞辱了神聖的傳教士,尼瑪……除了馬德里那位紅衣大主教,普通傳教士比得上公主重要?再多的商議都是枉然,容雲鶴全權代表大晉方面,要求福朗思牙退兵,沒任何條件可講。指揮官大人氣得吹鬍子瞪眼,到底點頭同意。  
  協定達成,鼇禹就要放人過去,他鬆手,伊芙一步三回頭,剛走過界,指揮官勾了勾唇角瞬間變臉。  
  “愚蠢的東方人!”  
  “你們被騙了!”  
  說著,他掏出火槍瞄準容、鼇二人就要射擊。  
  關鍵時刻,容雲鶴將早先時候莊凜給他的種子丟進早已經潤濕的地裡,與此同時,他拽著傻大個急速閃開。有水,有陽光,有泥土,變異植物破土猛漲……他們運氣不錯,從這個不知名種子裡長出的是變異大嘴花。
  連發的子彈就這麼被那朵像是中毒一般的紫色花朵吃進嘴裡,喀吧喀吧咀嚼吞噬
  …………!!!
  任何的語言都無法形容指揮官大人此刻崩壞的心情。
  不僅僅是他,鼇禹也斯巴達了。
  容雲鶴還算淡定,畢竟,早先時候他就已經嘗試過土豆雷的威力,有這樣的好東西,莊凜總忍不住第一時間與他分享,好兄弟,女人一起嫖,苦頭一起吃!  


100、新技能×安魂曲
  逢此大變,旁人還沒從震驚壓抑中回過神來,容雲鶴就將走到半途的小公主二次劫道。他將伊芙細嫩白皙的胳膊擰在背後,隨手扯了邊上小兵的褲腰帶勒緊,他笑容滿面看著福朗思牙最高指揮官,“我需要一個解釋。  
  因為同一個把柄二度被人威脅,這感覺簡直糟透了。  
  那廝在心裡將小公主咒了百十個來回,得有多閑得無聊才會放著錦衣玉食的瀟灑日子不過偷偷溜到東方戰場來?傳教士東渡本就是紅衣大主教與國王商議之後安排的一步棋,主教大人希望我主的光輝照耀全世界,給所有於黑暗中苦苦掙扎的人們指引方向。而國王……精神腐蝕是最有效的輔助擴張手段,就算計謀被識破,折損了這批優秀的傳教士,至少也能留下足夠的藉口發動戰爭。  
  按著早先寫好的劇本,推進很完美,尼瑪誰能想到在這緊要關頭竟殺出個為尋真愛不幸被敵軍扣留的小公主來。  
  指揮官先生很明白這場戰爭的分量,若是旁的誰,他會毫不眨眼將對方送上死路,絕不讓她影響福朗思牙全球擴張,怎麼偏偏就是伊芙?  
  小公主伊芙,國王陛下最鍾愛的女兒,王后蘇珊娜所生。若沒人認出她倒好,偏偏小公主在國內知名度極高,女扮男裝登上城樓還是讓人瞧了個清楚明白。這事怕已經在軍中傳遍,若他不顧公主殿下的安危執意發動戰爭,便是拿下了大晉朝,回去也沒好果子吃。
  替罪羊這個詞,全世界通用。
  
  好不容易說動黃毛猴子放人,誰知道丫還留了後招,指揮官先生本就涼了半截的心儼然已經冷透了,翻譯官將容雲鶴說的那句譯做福朗思牙語,解釋?  
  如何解釋?  
  難道要他承認自個兒從來就沒放棄擴張的想法?  
  還是要說,滾犢子的黃毛猴子,跪下懺悔吧,你們羞辱了上帝的使者。  
  在佔據絕對優勢的時候說這話倒是合理,現在……激怒了這些手段詭譎的猴子,公主殿下的安危要如何保障?本來,被國王陛下點為最高指揮官,率領福朗思牙艦隊征戰大東亞,他是興奮的,這是多好的機會?而現在,丫怎麼也笑不出來。  
  機遇與風險並存,他遇到了不小的麻煩,還是由王國內高高在上的嬌貴女帶來的。 
  “Shit! Shit! Shit!!!”  
  “把你的髒手從公主殿□上拿開!下賤的東方人!”  
  這是憤怒之下的咆哮,不要懷疑,他用的是英語夾雜福朗思牙語。  
  本來,黃毛猴子聽不懂也就算了,過過嘴癮也好,誰知翻譯官先生是個有著濃重帝國情懷的一根筋,他準確並且聲情並茂的將這幾句翻譯了過來。“呸!放屁!……”  
  容雲鶴眨了眨眼,他從來都覺得自個兒是見過大世面的,饒是如此,對這樣的神進展,他也震驚了。  
  自個兒還有人質在手,不僅如此,還供著秘密武器,丫竟然敢如此叫囂。  
  這是愚蠢還是膽兒肥呢?  
  真不怕談判破裂?  
  都是侍衛營裡聽著粗話過來的,這種程度的羞辱壓根不算什麼,莊凜淡定的坐在上位,鼇禹皺了皺眉,他的智商已經無法正確分析了,兩人都還算淡定,身在靶子中央,被指揮官先生直接針對的容大爺就不那麼愉快了。也就是最初進入侍衛營的時候,因為這張雌雄莫辯的俊俏臉蛋,他吃了些苦頭,那時雖然聰明,節操尚在,手段也不夠毒辣,在裡頭混了十天半個月,熟悉生存法則之後,明裡暗裡都沒人敢招惹他,這麼多年過來,也就出了賈寶玉那麼一個傻逼。  
  沒想到……真沒想到。  
  在今天,有人用鳥語羞辱他,艾瑪,還讓這腦殘翻譯過來了。  
  指揮官暗道糟糕,他狠狠瞪了翻譯官一眼。  
  他是哪根筋搭錯才會帶了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出來,條件本就足夠惡劣,丫竟然還如此激怒敵方。這情況簡直太TM操蛋了,翻譯官先生沒領悟到這眼神的真諦,他以為是自個兒翻譯得太過溫和,沒能很好的表現出BOSS憤怒的心情。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關鍵時刻,他以犀利毒辣的方式重新翻譯了一遍。  
  這一刻,遲鈍如鼇禹都震驚了。  
  真的沒辦法罵他傻逼,這是羞辱了“傻逼”這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詞!  
  “Go out!! now!”  
  指揮官先生已經出離憤怒了。  
  他不留任何餘地吼出這句,翻譯官先生再次刷新了智商下限,他壓根沒領悟到這話是對自個兒說的,轉而指著容雲鶴道:“滾出去!立刻!”說完,覺著語氣不夠強烈,還自發添了一句:“該死的黃毛猴子!”  
  …………!  
  帶著這種腦殘出來打仗,真的沒問題嗎?  
  前面那些複雜的句子小公主沒聽懂,這句滾出去她懂了……好歹學過幾天大晉朝官方語言。  
  伊芙知道容雲鶴的德行,她真恨不得倆大耳刮子扇這混帳臉上。  
  尼瑪,不讓她活了是不是?  
  “NO,NO,NO,NO,這不是……不是窩悶的意思……”  
  公主大人花顏失色,指揮官也知道這混帳又闖禍了,他狠狠一腿子撂過去,把這蠢貨放倒,然後迎著灼灼目光回視容雲鶴,“sorry,my friend!”  
  憐香惜玉怎麼寫容雲鶴從來都不知道,他笑眯眯瞅著福朗思牙指揮官,然後在雙手被縛的小公主身邊丟下第二粒種子,同時,將伊芙摔在地上,自個兒猛退好幾步。“這是愚蠢的代價,可憐的小公主……會怎麼樣呢?”  
  說著可憐的話,他臉上卻露出興奮的表情,為應對危急情況,莊老二給了他三粒神奇種子,並仔細的講解了用法。  
  談判之前,他特地選擇了有濕潤泥土的地方,做足了前期準備。  
  果然,預防是必要的。  
  不過說起來,這回隨機出來的會是什麼呢?  
  攻擊類,防禦類,還是負面狀態加持類?  
  這種情況下,最佳選擇當然是荊棘纏藤,只想想那血淋淋支離破碎的美感,興奮的感覺就無法抑制……  
  事實證明,預想也現實總是有差距的,種子急速破土,很快就拔出三尺高的苗,又長了三顆黑不拉幾的豆豆。本來,瞧容雲鶴丟下種子,指揮官先生險些嚇掉半條命,多少人眼睜睜看著小公主出現在城樓上,緊隨其後的談判也不是秘密,若談判之後,小公主沒了……他如何擔得起罪責?  
  指揮官先生已經拔出了火槍,隨時準備射斷奇怪植物的莖稈。  
  咦,這回的品種貌似又有不同。  
  滴答……滴答……  
  1S,2S……  
  並沒有什麼異樣。  
  他正要喘一口氣,就連容雲鶴也皺了皺眉,不科學啊,從莊老二手裡拿到的還有溫和無害的東西?  
  心裡雖埋下了懷疑的種子,他並沒有立刻湊近查看,總局的自個兒遺漏了什麼情況。
  直到第三秒鐘來臨。  
  談判現場響起巨大的放屁的聲音。  
  沖天的臭氣急速蔓延,深處源頭的伊芙小公主連抵抗的餘地也沒有,直接暈過去,容雲鶴難得陰溝裡翻船,攻擊或者暴擊類植物都是有作用範圍的,只要退到安全距離之外就不會有問題,唯獨依靠空氣傳播的毒氣類。  
  沒錯,他的確退開了好幾步,那又怎樣?  
  那也無法改變他就是除了小公主之外距離源頭最近的人這個悲催的事實。  
  繼伊芙之後,第二個遭殃的果斷就是容雲鶴。  
  這回,容大爺沒能挺住,雖沒想伊芙那樣暈得徹底,被熏得靈魂半出竅也屬正常。容雲鶴的行為以及收穫的結果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人算不如天算,幹多了齷齪事,報應不等人的。  
  首輪談判以核心人物雙雙暈倒而告終,雖然避過了最猛的臭氣衝擊波,其他人員也多少受了些牽連,莊老二的情況是最好的,因為見識過這玩意兒的威力,看到三顆黑豆豆長出來,他顧不得維持主帥形象,猛退幾裡地。雖不能完全隔絕臭氣,因為距離實在太遠,他聞到那點氣味不足以影響行動和思維……除他之外,其他人就悲劇了。  
  本來,指揮官先生抱著必須將公主殿下營救回來的決心,做足了準備過來。  
  意外接二連三,談判被迫擱淺。他不停嗅著清涼油,揉著太陽穴往回走,就好像南征軍這邊有洪水猛獸一般。  
  直到回到軍艦上,理智才勉強回籠,他用陰冷的目光看著暈乎乎的翻譯官,到底還是氣不過,拿起鞭子在那蠢貨身上抽了好幾下!  
  “沒用的東西!蠢貨!”  
  “伊芙公主有任何的意外,我必須稟明國王陛下,是你的愚蠢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黃毛猴子是沒有理智的,該死的你為什麼激怒他們?”  
  “OK,現在你告訴我,我們該怎樣救回公主大人?”  
  ……  
  福朗思牙與大英帝國聯軍在無形之中產生了隔閡,聯合戰線初見裂痕,比起軍艦上沉重的氛圍,南征軍駐地氣氛就好多了,士兵們喝過湯藥已經逐漸習慣了廣州的氣候,福朗思牙指揮官灰溜溜離開的模樣已經傳遍三軍,負責此次談判工作的容大爺被吹得天上少有地上絕無。  
  軍令已經傳達下去,讓士兵們借此機會好好休整,敵人暫時不會攻過來。  
  這夜,南征軍燃起篝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慶祝初戰告捷。  
  與此同時,莊小二那邊也傳來好消息,燒了整整一天之後,小傢伙終於適應了這邊濃重的戾氣,高熱漸漸退下來,從組隊平臺可以看到,小子多出一個技能:菩提淨化。  
  聽管家大人說完之後,燕玉沉默半晌,尼瑪……那老和尚果真沒說錯,這小子就是佛陀轉世來著。
  瞧這技能,咋都能跟西方極樂扯上關係呢?
  什麼天官賜福,觀音松子,菩提淨化……
  所以,下回應該學習十八羅漢來個不破金身?
  ┭┮﹏┭┮.  
  混小子真的是福星?
  不是活佛?
  好吧,淨化這技能還是有用的,平時瞧不出,戰爭或者災難來臨,淨化技能就顯得尤為珍貴。
  1.這個時代對疫病還沒有科學的隔離防禦措施,什麼鼠疫,天花……都在作用的範圍內。  
  2.井水投毒河水投毒什麼的,他也能第一時間察覺並處理掉。  
  這技能看似沒啥殺傷力,對這個時代而言,卻有極大的實用性,自出生起,二小子領悟的每種技能都有個特點,在托特聯邦只能算作異能的東西,在這個時代總能被當成福星降世,提高生育率啊,避免疫病發生啊……  
  他完全是封建時代統治者最喜愛的臣民。  
  說起來,小子領悟了什麼技能倒不是燕玉最關係的,比起戰鬥力或者團隊貢獻,她在意的是莊小二其人,許是在大晉朝待得久了,她漸漸習慣了這邊的血脈親情關係,在托特聯邦的時候,兒女與父母總隔著一層,雖每年都會見上幾面,重大事件卻不見得需要報備,個人有自個兒的選擇與生存空間。  
  大晉朝不同,在這裡,女子的地位實在不高。  
  母憑子貴是時代的主題。  
  當然,燕玉並沒有生兒抬高身份養兒防老的意思,她對幾個小子的關懷程度已經超過了托特聯邦平均值。  
  想想當初,被雙親遺棄之後,她輾轉來到研究院,以自願作為研究物件為條件進入戰歌學院,獲取生存資源。那幾年,林燕玉接受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測試,九死一生的時候太多太多,曾經想過放棄,因為最後那一絲執念,那點無法釋懷讓她咬牙撐過來。  
  在托特聯邦,這樣的情況太多太對,這裡沒有天真的餘地,不被祝福的人要善用一切籌碼獲取自個兒需要的資源。  
  這叫做自然選擇。  
  生存就是這樣殘酷。  
  托特聯邦更重視自身能力,就算出自名門貴族,廢材同樣會被流放遺棄,大晉朝則不同,龍生龍鳳生鳳,出生決定一切。  
  雖然,這樣的選擇方法對社會進步沒啥助益,甚至會滋生腐朽,它也並非完全沒有作用。  
  看過賈母對寶玉的無條件寵溺,羡慕是有的。  
  就算是個廢材,混世魔王,付不起的阿斗。  
  總有人無條件相信他,可以為他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這是托特聯邦少有的溫情。   這樣的做法並不值得讚賞,其中夾雜的感情卻是樸實真摯的。  
  滿京城人人羡慕神威將軍夫人,都說她是整個大晉朝最好命的女人,庶出的姐兒卻能座上正妻的位置,丈夫還沒納小妾,膝下四子一女,內院和諧,莊老二作為聖上心腹,說話的分量甚至超越三朝老臣。  
  林燕玉就是天下女子競相效仿的典型。  
  娶媳婦就該娶這樣的,端方有禮舉止有度,哦,最重要是能生。  
  生女兒也要生這樣的,滿門榮耀。  
  你苦苦追尋的是旁人能輕易得到的東西,而你到死都想握在手中,哪怕一次也想切實感悟的東西,或許他們並不在意。對賈寶玉,雖有厭棄,林燕玉是羡慕的。那種闔府上下寵他一人的氛圍,對老早就被雙親拋棄的小孩而言,太刺眼。  
  燕玉坐在小床邊的圓凳上,她嘴裡哼著寧靜柔軟的調子。  
  托特聯邦安魂曲。  
  莊小二已經徹底恢復正常,他吮著大拇指蜷成一團睡得正香。  
  莊凜陪著軍中兄弟喝了兩碗,回房見到的就是這一幕,因為早先已經得到通知說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不用擔心,他進房的時候並沒有火急火燎,而是放輕步子走進來。接過福官遞過來的帕子,在臉上抹了一把,又咕咚咕咚灌了兩口茶,壓下酒氣,他這才來到媳婦跟前。  
  “二小子沒事吧?”  
  “情況已經穩定下來,無需擔心,哦,對了,談判如何?”  
  “這個,說來話長。”  
  ……  
  與小倆口房中的安詳不同,容雲鶴心情很糟糕,這種算計不足反傷自身的情況在他二十多年生命中還是頭一回出現,讓他如此狼狽的竟然是幾個愚蠢之極的紅毛鬼子,什麼指揮官,翻譯官,哦,對了,還有這該死的福朗思牙公主。  
  容雲鶴黑著臉來到軟禁小公主的房間。  
  大概是距離臭氣源太近,受到的衝擊太過強烈,她這會兒還沒醒來。  
  只要想想這混帳給他帶來的麻煩以及恥辱,容大爺很想不顧節操兩鞭子抽她身上。 
  純爺們不和娘們一般計較……  
  他將這句話默念了三五十遍,心情終於平復下來。  
  正要轉身出去設計新一輪的陰謀,這場子必須找回來,他要讓西洋來的蠢貨留下他們的軍艦,甚至剝掉軍服,脫掉內褲,光溜溜的滾回去……容雲鶴剛剛轉身,就聽到小公主迷迷糊糊的呻吟。  
  “英熊,窩對你是真愛!”
  “英熊,不藥丟下我!”  
  “哦,娘娘槍滾蛋,切克鬧……”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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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西洋畫×神逆襲
  不要小看任何一位劇情人物,男屌絲也有春天。
  離開京城的時候,包括抵達廣州戰場之後,見過西洋艦隊威武霸氣的巡航,剛在侍衛營混出點名頭的薛呆子心裡也生出無力的感覺來。不是不相信朝夕相處辛苦操練的兄弟們,實在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不要小看裝備以及武器在戰爭中的作用。  
  伊芙小公主的落網給了士兵們一些信心,一次和談失敗的當天,南征軍臨時駐地辦了場短暫的慶祝會,沒有歌舞,沒有女人,漢子們唱起渾厚雄壯的歌謠,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往後兩日,生活好似恢復到在京城的時候,他們迎著朝陽在號角聲中集合到一起,演練各種常用陣型。
  對於廣州這個東西方文明衝突的戰場而言,寧靜安詳是短暫的。
  大英帝國最高指揮官蜜雪兒表示,為了這塊巨大的蛋糕,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只會給戰爭帶來麻煩的廢材公主沒有營救的價值。福朗思牙幾位高級軍官心裡很認同這種說法,他們到底是受國王統治的臣民,不敢妄議公主。
  商議的結果是,陰謀的二次和談展開。
  這之前,福朗思牙方面向大晉朝誠摯道歉,並送上了珍貴的賠禮。
  什麼珠寶首飾,機械紡織品,鐘錶,哦……還有一副東西共融的西洋畫。
  東西是極好的,指揮官先生也表現得很有誠意,莊凜親自收禮,雙方就好像是相交已久的老朋友,沒有侵略,沒有戰爭……事實真是如此?被臭氣熏暈過去兩天,剛剛找回狀態的小公主也出席了此次見面會,在看到那幅油畫的時候,她眸光一閃。
  這細節,普通人很難注意到,卻沒瞞過容雲鶴。
  他不相信紅毛鬼子的節操,想想一次和談的情形,那翻臉的速度簡直比翻書還快,福朗思牙有最先進的海軍艦隊,火槍火炮那是常用配備,與他們打交道,不警惕怎行?想要盡可能的降低傷亡,結束這場由教會主導被國王陰謀利用的戰爭,他們只擁有一樣籌碼。
  敵國的小公主喲。
  被鼇大呆子迷得神魂顛倒的腦殘姑娘。
  容雲鶴一直監控著伊芙的行為,從未讓小公主離開他的偵查範圍,正是這份警惕讓他在陰謀展開的同時就發覺不對。
  福朗思牙指揮官離開之後,莊凜找人將上貢之物密封保存,以便在戰爭結束之後運回京城,這項工作是由薛蟠負責的,在接觸到那副畫像的時候,他發出了質疑。
  “將軍!這是……福朗思牙送來的?”
  這時候,容雲鶴正要拷問小公主,薛蟠先他一步開口。賤人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過去,“有問題?”
  當然,問題大了!
  “我們薛家從紫薇舍人起,一直頂著皇商的名頭,貢宮廷器物。當然,不僅如此,我們也同西洋商人來往,蟠不成器,生意方面的東西知曉不多,卻也接待過西洋商人。東方奉佛教,拜觀音,跪如來。西方則是耶穌基督的天下,也就是傳教士口中的上帝與聖子。”
  這些科普性質的東西,容雲鶴不介意多瞭解,長長見識,卻絕對不是在這時候。
  他著急想知道的是,這幅畫到底有什麼問題。
  “所以,重點在哪裡?”
  薛蟠指著油畫問了第一個問題:“你們數數看,這幅畫上共有幾個人?”
  這個,就算是沒文化的兵蛋子也能輕易點出來。
  “16.”回答他的不是容、莊、鼇任何一人,而是剛進入軍帳的女漢子林燕玉,她逆光而來,短暫的打斷了薛呆子的思維。“16代表什麼?”
  燕玉剛伺候自家那幾個小祖宗睡下,聽說坑爹的福朗思牙指揮官又來了,特地過來看看。雖然,對方打的是賠禮道歉的名義,她總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所以,直覺再次給力了嗎?林燕玉想到這其中有貓膩,沒想到最先發現的竟然是薛呆子。
  南征軍兄弟已經習慣林燕玉神出鬼沒,相較于滿京城錦衣玉食的貴太太,將軍夫人實在太過適應這殘酷的戰爭,尤其,如此高頻率的趕路節奏,加上那邊炎熱的氣候,多少士兵相繼倒下,她卻跟沒事人似的,臉上總掛著溫柔的笑意,日日準備合口的膳食等二爺回來。
  與幾年前喬裝跟隨不同,此次,她一路安分守己,沒任何出格的舉動,這讓知曉內情的容大爺表示費解。
  雖然,林燕玉在京城裡口碑很好,乃是賢德婦的典範,端方溫和,進退有度。
  在認出林燕玉就是吳二狗之後。
  形象瞬間幻滅。
  容雲鶴不相信在京城看到的那些賢良淑德的畫面,他的記憶一直停留在南征那段,林燕玉骨子裡就不是個安分的人。好吧,這不是重點,南征軍的將士們對於無處不在的將軍夫人已經相當習慣,薛呆子愣了愣,又繼續自個兒的分析。
  “不,沒問題,16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數字。”
  “能不賣關子麼?”
  “艸!你倒是說重點!”
  咳咳,難得有這樣存在感爆表的時候,不吊足胃口怎麼行?這些沒耐心的。
  薛蟠堅持著自己的節奏,他指著油畫上某西洋人的頭敲了敲,“不要被膚淺的假像蒙蔽,撇開這幾個西洋人,只看我大晉國民,還剩幾個?”
  13!是13!
  這回不用容雲鶴髮問,薛蟠自覺解釋道:“不僅僅是福朗思牙,我曾接觸過的所有西洋商人都表示非常厭惡這個數字,我推測這與教會脫不開干係,13是非常兇險的數字。”
  “呵呵呵……”
  “薛呆子你想多了,或許只是巧合……”
  所有人都笑了,除了薛蟠、伊芙小公主、莊家小倆口以及容雲鶴。
  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他們直覺以為,這就是真相。
  “從前接待西洋商人的時候媽媽說過,千萬要避開這個序號,哦對了,更巧的是,3是西方人眼中的幸運數字。”
  是不是如薛蟠所說,這實在很好證實,林燕玉給莊凜遞了個眼神,快步自軍帳中走出,她從給寶寶準備的精緻糕點裡取出一盒芝麻涼糕,點了十三塊,以方便計數的方式陳列在白瓷盤中,端進軍帳裡。
  自臭氣事件之後,伊芙只喝過半碗稀粥,正餓著。
  從軍帳內嚴肅的氣氛之中她意識到這些東方人在討論嚴肅的話題,很可能與指揮官先生的陰謀有關,被發現了?心裡正忐忑著,就聞到了黑芝麻的香味。猛一抬頭,她看到林燕玉微笑的臉,“Hungry?”
  “Er……I'm OK!”
  “You can take some Pastry.”
  女漢子表現得太溫柔,伊芙羞赧的笑笑,準備接受她的善意,吃些芝麻涼糕墊胃。這時候容雲鶴已經明白林燕玉的意圖,只需一眼,他就看出涼糕共有13塊,這是測試,她想做的是證實薛蟠那說法的可信度,西洋人真敏銳到這程度?  
  芝麻涼糕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小公主正要伸手去拿,卻發現左右兩側擺放的數量不對稱,稍微點了點。
  她猛地變了臉色。
  這時候,福朗思牙已經是世界範圍內的超級大國,作為國王最寵愛的小女兒,伊芙是有脾氣的,點清楚數目之後,她直接拉下臉,手一揮,砸了面前的盤子。“想戲弄我?愚蠢的東方女人!”
  她說的是本國語言,沒人聽得懂……
  當然,這已經不重要了。
  所有人都看明白她的態度。
  這油畫果然有內涵。
  薛呆子尤其信心爆棚,他又繼續解釋說,“仔細看看,這十三個東方人中,有個類似于領袖的存在,看看他腳邊……黑貓……嘖嘖,這陰謀也太直白淺顯。”
  鼇禹就不懂了,他老娘可喜歡貓兒,能逮耗子不說,傳說黑貓可通靈,能辟邪。
  他家後廚房養了好幾隻。
  “我說大舅子,你就別吊胃口了,貓崽子也有問題?”
  “有!當然有!”
  “還在金陵的時候,有次,有位西洋商人到薛家拜訪過,接待他的是族內叔伯,他們談的是一樁很大的交易,正因為後院跑進來一隻黑貓,事情最終沒成,就因為這,薛家損失慘重,原計劃運出海外的茶葉絲綢滯銷,走了好多路子才折價傾銷出去。”
  ……哎喲,都說薛蟠是個不是生產遊手好閒的大少爺,這些細節他倒記得很清楚。
  嘛,還是薛姨媽教育方式有問題,瞧瞧,侍衛營混了幾年,五講四美三熱愛,大好青年又回來了。這回多虧了薛呆子,他雖說不清楚黑貓的典故,能提示到這份上,已經很了不起。別說,丫真把福朗思牙指揮官的意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13和黑貓都是對小公主的暗示。
  尤其那只蹲在東方首領腳邊邪惡的黑貓。
  他在西方代表的是女巫,說到女巫,直接聯想有三個,髒兮兮的袍子,掃帚以及坩堝裡顏色詭異的藥汁。
  沒錯……黑貓的暗示是,讓伊芙對南征軍首領也就是莊老二下藥。
  小公主雖然是作為人質被扣留,士兵們並沒有苛待她,這幅油畫背後隱藏的危機被薛呆子點破之後,她的待遇一落千丈,這之前,容雲鶴並沒有同女人計較的習慣,就在今天,他破例了。
  “難得薛呆子也有這樣有用的時候。”
  “真是……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皇商家族的長子就是有見地。”
  “不過,這不是重點,現在的議題是,要怎樣回敬陰險狡詐的福朗思牙人,噢,還有這位看不清形勢天真爛漫想要同敵軍參將發展一段情的小公主。”說著,容雲鶴一腳踹在小妞身上,伊芙慘叫著飛出老遠,狠狠跌落在地。
  她抹掉嘴邊的番茄汁,用福朗思牙語狠狠咒駡容雲鶴三百來回,然後扭頭,楚楚可憐的看向傻大個鼇禹。
  哦,我的勇士,我的英雄。
  “Help……!”
  系統提示音響起,支線任務完成,我方勇士鼇禹成功迷倒福朗思牙公主,為戰爭打開勝利之門,任務獎勵水生變異植物種子一袋。正巧,軍帳中所有人都在思考應該怎樣回敬那些自以為是的混帳,出了拿人質洩憤之外,他們想不到任何良策。
  正愁著,管家大人就開了方便之門。
  莊老二重點嘉獎了薛呆子,並表示會將此事原封不動通稟聖上,給他記上一功。然後就擺手讓鼇禹薛蟠回去帶兄弟們操練,至於容雲鶴,小公主全權交由他看管,整個南征軍中,篤定能看住這妞,不給她留下任何逃跑餘地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林燕玉,沒人比莊凜更清楚自家媳婦超凡脫俗的能力。
  當然,這是不方便暴露的。
  再說,他也捨不得燕玉受累。
  第二個就是容雲鶴,侍衛營三大BOSS之中最陰險狡詐腹黑無節操的一個,他不恨別人兩面三刀耍賤,就恨人家侮辱他的智商。
  雖然問題出在東西方文明差異上,這回險些就被糊弄過去。
  他自詡聰明,竟要薛呆子補漏解圍。
  憋著這口氣他能讓小公主順利回去?
  都說女人心眼小,男人鑽起牛角尖來那才不得了,容雲鶴較真了。
  將所有人的工作都安排好,燕玉也被打發回去看著兒子閨女,莊凜獨自一人越過防線來到海邊,哦,陪伴他的還有那袋作用不明的水生變異種子,到現在,東西入手,他也沒法子預估其威力,天靈靈,地靈靈,菩薩保佑。
  根據以往的經驗,他預估了作用範圍,找到下種的地方,這事看似容易,操作起來卻很讓他費了一番腦筋,陸生的植物還能種在泥地裡,水生的咋整?  
  下水去埋沙裡?或者丟進礁石堆?
  想著都不靠譜。
  折騰半天也沒想出個百分百穩妥的法子,他只得取出一粒做實驗,事實證明,管家大人還是照顧他的,考慮到這場戰爭的性質,特地將荷葉船摒除在選擇範圍之內,只給他提供了三樣種子:海蘑菇、纏藤、菖蒲。
  他取出來做實驗的正是射程最遠破壞力最大的菖蒲。
  種子遇水就瘋長,眨眼的功夫就長成貓兒模樣,長長的如錐子一般的尾巴一甩一甩,這玩意兒是不分敵我的,察覺到攻擊範圍內有生命體,它秒速啟動,對準莊老二射出一串尖利的錐子。
  虧得莊凜同變異植物打交道的次數多了,已經勉強摸清了他們的習性,就怕遇到前幾日容雲鶴那樣的狀況,心裡頭一直戒備著,察覺到殺氣襲來,他不敢硬抗,急速退後。 
  猛退十幾步,菖蒲射手這才停下動作。
  看看一路過來地上如紅衣大炮轟過的坑。
  這威力,也忒強!
  他默默地抬頭望天,鼇兄弟,全軍兄弟謝謝你,你的犧牲是有價值的!
  什麼海上霸主……
  到這份上,莊凜不怕人打過來,就怕他不來!
  這筆賬總該好好算算。


102、喜報來×鄉闈到
  計畫總趕不上變化,水生變異植物還沒派上用場,聯軍就遇上了麻煩,不要小看隊伍之中任何一名成員,被管家大人簡單編號為001、002……的小蘿蔔丁也是有價值的。風暴的策劃者正是廣州團本開啟之初就很被燕玉看好的五妞兒。
  於她而言,這是夢幻般的首戰,這之前,她都只是在將軍府後院裡用小螞蟻小蜜蜂進行各種練習。
  說起來,這場戰爭夠讓寶寶們委屈的。
  阿大和小二甭管洗三、滿月、抓周,都吸引了整個京城的目光,門庭若市,客似雲來。三隻小的卻沒趕上好時機,雖然,莊老二一如既往的扮演著寵臣的角色,將軍府的地位並沒有削減,燕玉依然領銜全京城婦人,號稱官太太之典範。
  咳咳……好吧,實際就是你不得不仰望的裝逼界泰山北斗。
  這些並不是重點,關鍵在於:福朗思牙與大英帝國聯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茜香國,隔著海峽虎視眈眈眺望廣州,兩廣總督緊急求援,水湛應允,並在太上皇的策動之下,冊封廣州將軍,對抗兩國聯軍。這位被派去同全世界最先進軍艦以及火槍火炮作鬥爭的倒楣蛋正是莊凜,因為這封緊急調令,在驚豔的洗三禮,幸福的滿月宴之後……周歲盛典沒了。
  哦,也不能說得這樣絕對,抓周是有的,在南行途中,沒有德高望重的長輩,沒有身份貴重的賓客,添禮的也只有南征軍臭烘烘的硬漢子。
  正二品將軍家公子滿月宴竟然純潔質樸到這地步。
  抓周的過程正常得近乎平淡,大抵是沒有重量級觀眾,寶寶們積極性並不高,只中規中矩的抓了一樣東西,打著呵欠撲進親媽懷裡砸吧著嘴睡過去,前來觀禮的士兵並不在意,說真的,這場於小子而言重要的儀式早已被他們賦予了新的涵義——讓士兵們感動到潸然淚下的南征途中少見的聚會。
  寶寶們倒沒什麼委屈表現,三小子百年如一日只對各種奇巧機關感興趣,小柿子近來很喜歡觀察來往人士的表情,除了親媽的心思捉摸不透,容叔叔比女人更反復無常以外,其他人在他眼裡透明得就跟白紙一般。
  傻爸爸的心思是最好猜的。
  典型的忠臣,孝子,賢夫,慈父。
  鼇叔叔更給力,儼然就是傻爸爸的升級版,更忠厚,更實在……更2!
  將這些內部資料匯總之後,問題出來了。他能理解親爹和鼇叔叔的友誼,簡直是知音見知音。容雲鶴算毛?簡直就像是一群山雞裡混進的黃鼠狼,獵人和獵物之間的友誼?
  一旦接受,就會覺得這設定簡直太萌太偉大了。
  更讓人驚異的是,狡猾的黃鼠狼先生顯然是被吃定了。
  以上來自於《小柿子觀察日記》之“三人行必有姦情”。
  總之,抓周儀式雖然打了折扣,廣州硝煙戰火的環境也的確不是有利於嬰幼兒健康成長之地,寶寶們卻各自找到了樂趣,五妞妞的樂子是什麼?在這裡,她發現了許多從前未曾有過的新鮮物種。
  或溫和或兇殘的海中生物。
  與它們交流花費了一點時間,成果卻是喜人的,大傢伙她指揮不動,卻將整片海域的小蝦米統統集合起來,以小海蟹為先鋒,小蝦米為後盾,廣大浮游生物為主力軍,它們沒有海菖蒲的能力,不具有超強破壞力,沒法子瞬間摧毀船隻……卻造成了海戰史上最大危機。
  五妞妞最愛做的是什麼?
  讓小傢伙們整隊集合排排站。
  她會讓小螞蟻排成豆腐塊一樣的方陣,讓小蜜蜂排排飛,讓小倉鼠排著隊去糧倉裡搬玉米棒子……這回,小妞玩大了,她將整片海域的小魚小蝦浮游生物集合起來,統一它們的行動。
  這麼說,你或許無法理解這行為的恐怖。
  整片海域的細微生物全都沿著統一軌跡做相同頻率的運動,很快,海面上就蕩起一圈圈波紋,福朗思牙與大英帝國兩位最高指揮官正商議著接應公主之法,他們確定,陰謀已經傳達給伊芙公主。
  “那位真的能做到我們期望的事?”
  “伊芙殿下是我福朗思牙帝國最尊貴的公主,閣下請尊重!”
  “噢?你真是這樣想的?女人真是麻煩的生物!hey,夥計,你就絲毫不懷疑,公主殿下怎麼會做這樣有失體面的事?”
  如果可以的話,福朗思牙這位指揮官先生真的很不願意回答盟友提出的這個問題,“如果您一定想知道的話,答案是,殿下十分崇拜元太祖……也就是帶著百萬雄師一路殺到歐洲西海岸的那位,真不願意提起那位閣下,他是全歐洲的噩夢,也是恥辱!”
  “別將前人的無能攬到自個兒身上,若元太祖還活著,我一定會給他點顏色看看!”
  ……
  能不吹牛麼?親。
  做人還是實在點好。
  瞧瞧,大話剛說完,報應就來了,聯軍主艦搖晃起來,兩位指揮官面前杯裡的紅茶險些傾灑出來,“克雷爾上校,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有誰膽敢襲擊帝國的艦隊?難道是大晉朝的廢物們?”
  兩位海軍上校一直候在門口,聽到指揮官的吆喝,被點名的那位快步進入議會廳,他單手執於胸前,鞠躬行禮,“並不是敵襲,閣下,氣候仿佛有了變化。”
  普通的天氣變化能讓帝國最新研發的戰艦顛簸成這樣?
  別開玩笑了。
  大英帝國那指揮官雖然喜歡大放厥詞,行事還算謹慎,他並沒有盲目相信下屬的說辭,而是端起面前的紅茶抿了一口,然後起身往外走。從剛才開始,他心裡就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不可改變的大事件發生了。
  等他真正見到天光,看到海峽之上的情形,指揮官先生臉色變了。
  畢竟有時代局限,即便全速行駛,靠岸也得半小時,這段時間內,他們就是被巨大海流扼住咽喉的稚嫩羔羊。
  微生物的規律性攪動讓整片海域形成了好幾個巨大漩渦,包裹著兩國艦隊,這會兒,速度還算輕緩,便是如此,指揮官先生也很難保持與盟友吹噓調侃時的好心情。以他的經驗,不出十分鐘,他們整只艦隊都會被分散捲進漩渦之中,在茫茫海面上遭遇這樣的突發事件,逃生是奢望,推理無誤的話,無需大晉朝狡詐的將軍出手,他們大東亞擴張的步伐將止步於此,這是我主的旨意。
  “噢,同福朗思牙的蠢貨共同出兵果然是決策上的重大失誤。若沒有那愚蠢的公主從中攪局,我大英帝國已經佔領廣州,拿下首戰的勝利!”
  “主啊,這是懲罰嗎?”
  “對於我這樣絕頂優秀的指揮官,考核的標準果然是嚴苛的。”
  “雖然,艦隊已經被逼到絕境,賭上最年輕海軍少將的名聲,我決不放棄!”
  “克雷爾上校,收起桅帆,朝茜香國海岸全速行進。”
  ……
  比起聯軍的混亂,廣州府這邊,最先發現情況有變的是駐守在城樓上的士兵,海峽上的動靜傳到岸邊,浪花撞擊礁石發出巨大的聲響,士兵抬頭看了看海域之上的天空,日光毒辣,天氣晴朗,就連一絲微風也沒有,完全沒有變天的徵兆。
  “這、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起浪了!”
  “立刻通知容雲鶴閣下。”
  消息傳回大本營的時候,莊、鼇、容三人正在大帳裡議事,與他們在一起的還有福朗思牙那位倒楣蛋公主,雖然不太精通大晉朝語言,從士兵們對她的態度上,伊芙小公主已經推測出,指揮官閣下的陰謀已經被識破了。
  她仔細回想了那日眾人的岩性舉動,還有那位高貴妍麗的大晉朝女人突兀的試探。
  十三塊芝麻涼糕的啟示。
  太大意了。
  她嘗試著向真主祈禱,向她的阿波羅神,她的英雄解釋,可惜……傻大個聽不懂福朗思牙語,並且他的智商以及情商,都沒達到正常水準。
  “英雄,你不要誤會!”
  “我對你絕壁是真愛!”
  “那是指揮官閣下自以為是的算計,我……絕不同意這樣卑鄙的行為!”
  “純爺們,廣州海峽堂堂正正打一仗!”
  說得很好,可惜,整個軍營只有林燕玉勉強聽得懂她說的話,只是勉強而已……並且,托特女漢子正在安排自家相公的晚膳,沒空搭理這腦回路異常的公主。報信的士兵在大帳門口通報了兩聲,得到批准,這才低著頭快不進入。
  他跪在莊凜跟前,“將軍,有情況。”
  莊凜挑眉,並沒有立刻應聲,倒是容雲鶴,他挑起尾音歎道:“噢?”整個人懶洋洋的趴在鼇大呆子的肩頭上,斜眼看著跪在中間空地上的士兵。
  “紅毛鬼子又有什麼陰謀?”
  “送了珠寶還是美人過來?”
  “哎喲喂,真是期待啊,能在這樣艱苦的地方親眼見證將軍夫人的大度!”
  容雲鶴擺明瞭是在調侃莊老二來著,妻管嚴什麼,從來不是某個人的專利,不過,在本朝,也就神威將軍,哦不,現在應該叫廣州將軍了,就他最甚。事實上,林燕玉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在任何人面前,她從未說過一句失禮的話,沒有任何不得體的行為。林氏就是全京城官太太的榜樣與模範,人人都說她脾氣好,對任何人都很和善,孝順長輩,忍得了無理取鬧的婆婆,吉祥,旺夫,能生。
  高帽子戴了一頂又一頂。
  自家媳婦的真性情,二爺是最清楚的,他不反感,至於她展現在世人眼前的另一面,莊凜將其定義為聰明人的處世之道。
  世人千千萬,你不需要對每個人真誠,最重要的是明白你真正關心的想要守護的是什麼。
  真心要用對地方才是。
  莊凜當然知道容雲鶴並沒有嘲諷自家媳婦的意思,大抵就想涮自個兒一頓,他想說什麼,卻被鼇禹搶了先,傻大個愣沒聽出容雲鶴話中之話,他嘿嘿笑道:“我婆娘也大度的,嗯,體貼的很。”
  …………!
  好吧,這話沒法子接了。
  林燕玉就是這時候進來的,她並沒有仗著將軍夫人的身份擅自闖入,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來打了個響。
  “相公,容先生,鼇兄弟,我送點心過來。”
  褡簾立刻被掀開,傻大個笑得那個憨厚,“麻煩弟妹。”
  燕玉往帳內掃了一眼,看到跪伏著那位,她並沒有立刻進去,皺眉問:“可在商議要事?我稍後再來。”說著就要轉身離開。雖然,在將軍府的時候,大小事務基本都由她做主,水湛安排下來的瑣碎工作就不少,燕玉不願加重相公的負擔。
  她本身並沒有掌控欲,大事上也是拎得清的,軍事機密可不是人人都有命探聽的。
  爺們的事,沒內宅婦人置喙的餘地。
  剛退了一步,容雲鶴吱聲了,“弟妹可是有大智慧的,那日也虧得有你才能證實薛蟠兄弟說的話,用13塊芝麻涼糕確定福朗思牙的誠意,辦法雖然簡單,可不是人人都想得到。”
  難得鼇禹也跟上了容雲鶴的節奏,跟著出聲挽留。
  “也不是在京城,沒那麼多規矩,再說,我們都知道弟妹一心向著莊老二,也不可能對南征軍不利,就算不幫著想法子……幫忙看著這滿肚子壞水的公主也好。”
  林燕玉深深地看了小公主一眼。
  端著託盤默默地進入帳中,她將兩碟糕點放下,給三人斟滿茶……這些本都是丫鬟的工作,雖然,離開京城的時候她帶了個人出來,在軍營這種地方,力所能及的事還是自己做的好,可不是享樂的時候。
  做完這些,她默默地做到莊凜身邊,同時深深凝視了小公主伊芙一眼。
  幸好她聽不懂大晉朝語言。
  可憐的。
  “滿肚子壞水的公主”這形容從任何人口中說出來都好,鼇禹的話……太傷人。
  她忽然就想到一句話。
  英雄虐你千百遍,你待英雄如初戀。
  噢,吾愛。
  “溫柔賢慧的主人,醒醒,您想多了!”實在看不下去了有木有?管家大人無奈吱聲。
  打了半天岔子,這才說到重點,那士兵不提起,林燕玉還真沒想到這茬,她利用最高許可權快速閱讀了管家大人搜集到的情報,尼瑪……五妞才是牛人啊,難怪當初接下廣州團本的時候管家大人說,每個副本對成員的配置與要求是不同的,沒有絕對的強大與弱小,只有恰當與適合。
  什麼是優秀的隊員?
  就是你總能出現在最恰當的位置。
  這之前,女漢子也沒想到五妞的能力還能這樣利用,的確很難想像……小魚小蝦浮游生物?這種攻擊力近似於零的東西對戰爭有什麼幫助?
  今天,就在今天,五妞給你上一課。
  整合大範圍的海洋生物,以規律運動帶動海流運動,形成渦旋,吞噬軍艦。這事想著很理論化,不靠譜,小姑娘卻做到了。顯然,在士兵的提點下通過組隊平臺找到真相的不止她一個人,莊凜也做了同樣的事,然後,他震驚了。
  管家大人的每一次提醒都是有意義的。
  當初,他一直反對妻兒一起去廣州,成親之前,他努力拼殺是為了找到生存的支柱,雖不為人所喜,他總能實現一些價值,保家衛國守護這片大好河山,為大晉朝百姓做點實事。現在則不同,雖然,這樣的願望從未消失,他心中的原動力又增加了一份。
  家庭。
  沒錯,正是家庭。
  媳婦出身不好,總遭人質疑。沒關係,他會用雙手掙回一份又一份榮耀,為妻兒撐起一片天。不願分離,更不願意媳婦跟他一起去廣州涉險吃苦,在莊凜看來,那樣溫柔賢慧的好女人就該有大堆僕婦伺候,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他見不得燕玉有一絲不順。
  到底事與願違,托特女漢子固執不是第一次了,她堅定地表示了要跟去廣州的意思,只在寶寶的去留上猶豫。
  她是親媽,不是後娘。
  帶著一歲大娃兒戰場追夫,這事怎麼想都不妥帖。
  這個時代,寶寶脆弱,多胞胎可不好養。
  將軍府糾結成一片的時候,管家大人提出了看法,他表示,雖然能者不少,團隊需要磨合,副本不是單打獨鬥。現在,廣州海峽上發生的事就印證了管家大人這句話,雖然,寶寶們的確有些神奇能力,莊凜從未想過這些東西能用在戰爭上。
  阿大的拳頭,阿二的送子技能,小三的木機關,小四開發中的指揮,小五操縱小螞蟻小蜜蜂小倉鼠的能力。
  現實給他上了一課,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他們都可能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
  就像薛呆子,就像五妞妞。
  容雲鶴看著忽然陷於沉默的兩口子,意味深長的摸了摸下巴,有情況!
  “所以,你的意思是,外面天氣很好,沒颳風,陽光燦爛,沒到漲潮的時候海面上卻無緣無故起浪了,這裡頭恐怕有陰謀?”容雲鶴勾勾手指讓趴伏在地上的士兵站起來,將胳膊肘撐在他肩頭上,道:“兄弟,你告訴我,整這一出對紅毛鬼子有什麼好處?別忘了,我們在岸上,他們在海上。”
  若他們真有本事搞出能夠淹沒廣州府的巨浪,甭管那戰艦多先進,能在這樣的風浪中挺過來?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
  別開玩笑了好嗎?
  這是容雲鶴站在正常角度的理智分析,畢竟,也就只有莊家小倆口知道自家小妞的能力,指揮整片海域的浮游生物……這太嚇人。
  可憐那報信的士兵,他掙扎著辯解道:“外面的天氣實在很好,很難用自然原因解釋,我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行動,唯一可能搞出小動作的就只有那些可惡的西洋人。”
  噢,很不可思議。
  南征軍的小兵卒竟然也懂這樣的道理。
  這是西方推理學上的常用理論: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剩下那個,即便再不可思議,那也是真相。
  可是……真的把一切不可能都排除了嗎?
  莊凜從刺激中回過神。
  他咳了兩聲,擺出認真嚴肅的表情,壓低聲音道:“不用擔心,這是我的安排。”
  ……
  ……!!
  “你想說,在過去我們共同相處的幾個時辰裡,你用意念控制了海浪?”
  “噗,別開玩笑了好嗎?多嚴肅的時候。”
  莊凜無奈的聳聳肩,他說的雖然不是實話,卻無限的接近真實好嗎,這事就是自家閨女閑得無聊搞出來的,莊凜敢保證,那妞絕對不知道什麼聯軍入侵,也不知道廣州團本,她只是無意識的刷技能熟練度。
  閨女做的事,由親爹背黑鍋實屬正常。
  難得他覺悟這樣高,自覺認領此事,還沒人相信……“好吧,開個玩笑而已,你說說看,不是我們,不是天氣,紅毛猴子真腦殘,想淹了廣州?”
  閹你弟啊,混蛋。
  張嘴之前動點腦子行嗎?
  連點風也沒有,軍艦攪起的浪花能把廣州城淹了?
  “雖然我也不知道突發事件的因由,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若真是紅毛猴子的陰謀,或許能從哪些送來的東西裡面得到指示,比如那幅畫,讓我們可愛的小公主再解釋一回怎麼樣?”
  “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傻大個。”
  這是進入軍帳之後的第二次,燕玉深深凝視伊芙小公主。
  天可憐見的,咋就讓她遇上了容雲鶴這頂級賤人。  
  從那貨身上,林燕玉真正學會了什麼叫榨幹一切剩餘價值,物盡其用!不就是恨人家有眼無珠相中了那空有一身肌肉的傻大個?都說女人心就跟針尖似的,瞧容雲鶴這打擊報復的力度,他比廣大婦女同胞更小氣。
  鼇禹躺著也中槍,他反手指著自個兒,“我?你咋不自己上?”
  “誰讓我們鼇兄弟迷倒外國友人魅力無邊呢。”
  “能者多勞。”
  ……
  聰明人總喜歡將問題複雜化,這事在鼇禹看來,靜觀其變見招拆招即可,他們不需要知道這是自然或者誰刻意發動的陰謀,唯一需要明白的就是對廣州府的危害程度,幾人再一次登上城樓,遠遠眺望廣州海峽。
  比起通報之前,海浪又大了不少,至少有六尺高。  
  “繼續下去,很不妙啊。”容雲鶴感歎著,同時,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天空,報信的卒子真沒瞎說,這灼人的氣候,炎熱乾燥,連一絲微風也沒有,實在很難同風暴聯繫在一起。
  難道真是聯軍的陰謀?
  那副以他們的眼光看來代表和平友好,從西洋習慣看來詭譎且不祥的油畫到底暗示了什麼?
  同風浪有何干係?
  容雲鶴扭頭看了狼狽的跟在傻大個身邊,難掩甜蜜的福朗思牙公主,向林燕玉問道:“她可說了什麼?”
  女漢子抿了抿唇,努力的回憶伊芙說的那些話。
  “真的要說嗎?”
  “啊……這涉及個人隱私啊。”
  咳咳,容雲鶴清了清嗓子,“俘虜是沒有隱私的,弟妹,不要有任何顧慮,大方的說出來吧!”
  這回答好乾脆,之後很久,容雲鶴一直很後悔自己的乾脆,尼瑪,那真的是勞什子公主?最受國王喜愛的?丫是豬腦子吧?想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英雄,跟我回去吧”“英雄,我們結婚”“英雄,不要被娘娘腔帶壞了,他比姑娘家更小氣”……
  每句話必以“英雄”開頭。
  從歌頌鼇禹到表明心跡到貶低容雲鶴。
  身為太上皇後的親侄兒,容家平輩之中地位最高者,訓練營黑魔王,過去二十多年,他聽到的都是讚賞,最有創意的誇獎也就是“賤入骨髓”“下限一直在刷新,無法被超越”這樣的。
  娘娘腔?小氣?
  這比紅衣大炮更有殺傷力。
  容雲鶴受了很大的打擊,他暫時性消沉了。
  沒了這話簍子,氣氛又平和穩定下來,因為知道真相,莊凜絲毫不擔心,傻大個的智商也不足以聯想到太嚴重的後果,六尺高的浪花?還能沖上城樓不成?吩咐士兵們別往海邊去不就好了。
  這處理方式放在平時,的確過於輕率粗糙,這會兒正好。
  他們在城樓上守了半個時辰,親眼看著浪花越翻越高,到達頂點之後,又慢慢沉寂下去。
  在他們看來,這只是意外撞見的波瀾壯闊,殊不知,過去的半個小時,聯軍經歷了怎樣的生死掙扎,巨大的漩渦吞噬了絕大部分的軍艦,只剩下孤零零三兩隻,虧得他們不放棄,虧得五妞玩夠了。
  失去了操縱著,小魚小蝦以及眾多的浮游生物又各自散開,漩渦越來越小,最終歸於沉寂。
  廣州海峽日頭灼熱,風平浪靜。
  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鼇禹又想帶著莊凜回軍帳繼續討論粉碎紅毛猴子陰謀的辦法,作為南征軍最高統帥,莊凜卻給全軍勇士放了個短假。
  陰謀?不會有了,至少短期內不會有了。
  如管家大人所說,倖存的三艘軍艦之中,幸運的就有聯軍指揮官所在的主艦,他們若聰明,這回就不會將注意力鎖定在廣州,而是立刻回國搬救兵去,甭管是營救圍困廣州的小公主或者替傳教士找回場子,甚至是全世界版圖以及資源方面的重新劃分……以現僅存的這點兵力,都無法實現。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礙眼的兩國聯軍都沒有出現。
  容雲鶴納悶著,丫不像是懂得放棄的,咋就不來了?莊家小倆口早已收到了系統通知以及獎勵。福朗思牙以及大英帝國宣告落敗,已經班師回朝,廣州團本無傷亡通廣,評價為甲等,絕世高手!獲得基礎通關獎勵隨機戰場套一件,同時還有甲級評定的附加獎勵,潘朵拉盒子一隻。
  獎勵以個人為單位,雖然總被稱為煞星,這種時候,莊凜的運氣還是不錯的,他抽中的是三檔位戰靴。
  一檔防禦,二檔加速,三檔破障。
  都是非常實用的性能。
  林燕玉這邊,摸出來的戰場套部件就有些讓人捉急了。金燦燦的……肚兜?
  情緒最高漲的時候一瓢冷水潑下來,換了別人,這會兒都該心如死灰了,林燕玉咬牙撐住,她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查看了肚兜性能。
  同樣是三檔位,差距咋就那麼大呢?
  尼瑪,戰場套還分職業的?
  這是魅者用的吧?
  一檔美色,二檔魅惑,三檔主動技——聲色迷人。
  聽這名字就不是啥好技能,果然,三檔位啟動,肚兜朝方圓百米之內擴散魅香,所有雄性神魂顛倒戰鬥力狂降80%。
  本來,看到林燕玉憑空抓出一肚兜,二爺挑了挑眉。
  好在房門關著,只他小倆口在裡頭。
  他的確猜到這是媳婦抽中的戰場套部件,只是……抓破腦袋也想不出肚兜能有啥作用?防色狼?
  “管家大人,求解釋!”
  “咳咳,這個……您最好親自詢問主人,我不能洩密。”
  好吧,莊凜用還算正常的口氣將問題重複了一遍,燕玉憋了半天,用平板的語氣讀出三檔性能,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思考,二爺伸手抓過肚兜,揣進自個兒懷裡。沒收!果斷沒收!這玩意兒做春閨情趣差不多,若讓燕玉用在別的男人身上,他怕自個兒會忍不住……
  什麼傾國傾城紅顏禍水就是這樣來的。
  長這樣已經漂亮過頭了,還加持美色BUFF,誰特麼hold得住?
  比起親爹親媽,小傢伙們抽中的配件更是五花八門,小肚兜是有的,還有開襠褲,腳鏈子等等,性能都還不錯,至於潘朵拉盒子,這個全隊只有一個,燕玉果斷的將盒子放倒莊小二手裡,讓他開。
  小子沒辜負親媽的期待,失而復得的芭蕉扇,又回來了。
  本來,這玩意兒性能隨機,有什麼扇香風啊,漲火勢啊……這類只能作為玩具,也有殺傷力較大的,就林燕玉所知,玩具公司耗費鉅資打造了兩把威力巨大的寶扇,其中一把,只需精確控制力道,達到啟動要求就能刮起十二級颶風。至於另一把,太幸運了……就這麼被莊小二抓了出來。
  這屬性,和肚兜的第三檔位有相通之處。
  一定要說的話,無等待CD,無觸發條件。
  技能名稱叫:迎風臭十裡。
  說明:根據手上力度大小,您可以擴散各種程度的臭氣,請多多聯繫,以便控制方向及作用範圍,一面傷及自身。  
  就在今天,林燕玉長見識了。  
  尼瑪,臭氣也能劃分出這麼多檔位。  
  從普通程度的難以忍受到頭暈目眩,戰鬥力下降30%,50%,80%……七檔以上直接暈倒,三天,五天都有可能,終極條件觸發……窒息秒死。林燕玉無語的看著手裡這把鑲銀邊的琉璃寶扇,這樣的超級殺器真的是玩具公司做出來的?尼瑪,太坑爹。  
  根據潛能評定,這樣的東西,到阿大手中才能發揮最大價值。  
  好歹是超級MT,依靠武力值取勝的戰士。  
  這會兒雖還小,發展空間頗大。  
  雖然,管家大人給出的建議是,芭蕉扇由阿大使用,娃娃還小,燕玉可不敢把這樣的殺傷性武器交到他手裡,在莊凜疑惑的目光注視下,她動作輕巧的將芭蕉扇遞過去,同時叮囑二爺先查詢,可別拿著就扇風。  
  這聲提醒是有巨大價值的,莊凜那個慶倖。  
  好在他聽了媳婦的話,好在他夠謹慎……這玩意兒簡直就不分敵我,群體攻擊。不過,就算他全力施為,也只能觸發第四檔位,方向自定,範圍30米,戰鬥力下降30%。在西洋艦隊捲土重來之前,他得好好練練力道。 
  ……  
  那場詭異的風浪過去之後,南征軍戰士們發現,他們英明睿智戰無不勝的將軍大人有些奇怪。  
  他在城東鐵匠鋪打了幾副鐵腕子,天天待在手腳上,這個出了與他同床的林燕玉,旁人都不知曉,與鐵腕子同時問世的還有全套的舉重設備,一條鐵棒,左右倆沉甸甸的鐵疙瘩……這絕不是拿來原地練習舉重的,莊凜天天扛著這玩意兒做跑步練習。  
  起初兩天鐵疙瘩小些,習慣之後越換越大。  
  鼇禹的想法比較簡單,他只當莊兄弟想出了新的操練之法,蓄意模仿。  
  容雲鶴也跟著莊凜跑了好幾天,除了回房睡覺那會兒,別的時間都形影不離,也沒發現莊老二到底醞釀了啥陰謀,除了那堆鐵疙瘩之外,一切正常。容雲鶴瞎折騰這會兒,莊凜給皇帝的密折已經穿回去,在管家大人的修飾整理下,他用最準確的語言講述了來到廣州後的見聞,西洋艦隊的配置,聯軍的陰謀,俘虜福朗思牙公主極有可能引來對方二次進犯等等。  
  水湛看完摺子,連叫了幾聲好。  
  莊老二果真沒辜負他的信任,雖然按摺子裡寫的,這場勝利源自於意外,他們也無法究其原因,並且,廣州只是迎來了短暫的和平,更加大規模的侵犯就要到來。莊凜寫得很清楚,完全沒有可以模糊重點趁機邀功,便如此,水湛也不擔心。  
  他相信莊凜的忠誠度,相信鼇禹的戰鬥力,更相信容雲鶴的陰險狡詐程度。  
  那小子……  
  青出於藍勝於藍,比容家那些老爺子高杆多了。  
  第二日早朝,水湛大大的讚揚了南征軍,甚至點名嘉獎了莊翼德,說是滿門忠烈,教子有方。  
  老爺子那個樂呵,就連莊陳氏與其表兄之間不可告人的過去以及藕斷絲連的現在都選擇性遺忘了,首戰告捷,俘虜西洋公主,消息很快在京城擴散開,上下一片歡騰,密折是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的,跑死好幾匹駿馬,用了一個月時間,這會兒已經是七月末,再有幾天,鄉試就要開始了。  
  廣州大捷雖讓人欣喜,當朝嘉獎並給出旨意之後,重心又回到三年一次的科舉考試上。  
  水湛借助菊花學士那部《科考彙編》整理了一部官方複習指導資料,列出各種選題,以及歷年優秀文章,當然……菊花學士那些原創作品就沒有了,水湛還留著在殿試的時候做借鑒。  
  就在莊家一片歡騰,容家老爺子又高興又生氣,背地裡將容雲鶴罵得狗血淋頭險些牽扯出八輩祖宗,薛寶釵扶著鼇大娘喜極而泣的時候,賈家上下那個緊張。  
  那場面,比前次娘娘省親更駭人。  
  後宮各位娘娘回家省親那會兒,元春已經被冷落很久,賈家有意給她擺場面,無奈手中拮据,王夫人被馬道婆纏上,利子錢不敢再放,暗地裡還貼了好些出去,勉強堵了老婆子的嘴。元春那邊卻有些顧不上,那次省親,別家那個風光,賈家只勉強上得檯面而已。
  東西二府忙活了大半年,用盡了人力財力,豁出去老臉做了多少損陰德的事這才修起這美輪美奐的園子,賈元春也就回來歇了一晚,聽眾人吹捧一遭,題了兩首詩,第二日就回宮了。  
  王夫人先前聽了不少謠言,當初水湛為刺激各家,說什麼要陪同某些妃子回去省親……還真有不少人當了真,掏空家門將園子修得盡善盡美,王夫人就是其中之一,他拉著元春說了好些體己話,讓她為青雲打算,替寶玉科舉打點啊,拴住皇上給府上掙點體面啥啥的,又說起停職這麼長時間,還未複起,讓她是不是想個法子。王夫人知道女兒不如從前得寵,卻沒想到,自地龍翻身沒了孩子之後,雖沒得到責罰,她見到皇帝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
  有些話,即便是親媽,她也沒臉坦白。
  府上為她揮霍了多少銀錢,現在可如何是好?
  當晚,元春敷衍了幾句,第二日就匆匆離開,得到女兒的允諾,王夫人心裡踏實不少,她將目光鎖定在八月的鄉闈之上。
  許是被老爺給出的空頭支票刺激了,幾個月來,寶玉可是勤奮。讓王夫人涼得差不多的心又熱乎起來,青雲還小,若寶玉能幡然悔悟,在這節骨眼上給府上掙回些體面,那是極好的。


103、謝祖宗×中秀才 ...
  鄉試在八月,中秋前後,往年這時候早已退了涼,這年,暑氣久久不降。  
  就在這樣的氛圍之中,三年一次的科舉考試拉開序幕。  
  入考場頭一天,各州各府書生還抱著朝廷頒發的官方權威複習資料埋頭苦讀,厚厚十幾冊,內容紛繁複雜,《大晉科考彙編》在京城上市的頭一天,甭管是否報名參加本屆科考,各路文人爭相搶購,真正看過裡頭的內容,他們不得不服氣,官方教材的參考價值大於任何頂級書院先生傳授的經驗,在這裡,你能看到過去每一屆優秀文章,上榜的,或者被埋沒的……  
  管家大人整理這份檔案的時候可沒考慮到科考黑幕以及朝廷顏面。  
  水湛仔細翻閱過全輯,也看到了那些因為各種原因不幸埋沒的驚世文章。  
  每篇文章的最末,管家大人以黑色幽默的筆調點出文章現世的背景以及被埋沒的原因,對水湛而言,這比文章本身更有看點,尼瑪,他可真是大開眼界了,每一屆,竟都有這麼多優秀人才因為各種原因遭埋沒。  
  拒絕送禮、拒絕聯姻、得罪權貴家公子、嘔血之作被人冒名頂替……  
  水湛恨不得將這些混帳官員拖出去砍頭,斬個十回八回,可惜,管家大人再次坑爹了,什麼甲學士,乙尚書,丙少爺……從蛋腚到蛋疼直至蛋碎一地,明君不好當啊。  
  這部太過犀利的典籍給水湛增加了許多煩惱,翻看得差不多了,他將翰林院幾位德高望重的大學士統統召到禦書房,並不多說什麼,將冊子交於他們手中。  
  通用版《大晉科考彙編》是經過翰林院大學士二次整理的,他們倒頗有節操,並沒將功勞攬上身,封面落款赫然是“菊花學士”,往後一行才用小字注明:聖上親審,翰林院眾學士整理修改。  
  莊凜離開京城之後,四月中旬,典籍發佈。  
  廣大讀書人爭相購買閱讀,看過這玩意兒,他們不得不對菊花學士贊一聲好,這麼多的題材,這麼多的文章,憑一人之力他能以權威科學的方法分類歸納,在例題的選擇上就能看出其獨特的眼光和視角,再看每篇文章最末的點評。格式方面說得不多,他注重的是文章的內涵和實用性,有沒有文人風骨,是不是春花秋月無病□。  
  往往只有三五行,卻能撥雲見日破除迷障。  
  一時間,菊花學士在大晉朝的信仰值達到頂峰,比那些處心積慮的傳教士更加成功。
  讀書人都讚美他,稱頌他,他們將一切美好的詞彙用到他身上,還嫌不夠。  
  這些,水湛是知道的,卻不阻止。崇拜與信仰也是聚集人心的力量,若人人都能朝著菊花學士的方向努力,何愁國之不強!  
  水湛到底要顧忌皇家顏面,大學士們忍痛剃掉了那些被埋沒的優秀文章,以免造成文人騷動,便是如此,剩下的部分也足夠做參考了,大抵是為了便利考生,這部典籍由翰林院獨家發佈,價格很平民,從京城開始,整個大晉朝屬意科考的讀書人人手一套,當然,賈家也不會錯過。  
  書是賴大買回來的,賈政賈寶玉人手一套。  
  純粹美好的愛情總是激勵少年前行的動力,大抵是林妹妹的誘惑太大,賈寶玉這回竟真的狠下心,雖還是忍不住隔三岔五要調戲妹子,讀書也會走神,他到底看進去不少過去打心裡厭棄的東西。  
  動力是一回事,菊花學士編輯的這套書籍甭管從語言或者立意方面,從考試著手,卻又跳出了考試本身。  
  他將國之和平,百姓安居樂業作為重點。  
  也有分冊專門講述治國之道,工學,算學,詩詞曲賦都各自成冊,多翻了兩天,找到編輯規律之後,賈寶玉終於發掘出一些樂趣,別的不說,詩詞這一冊還是很有看點的。興趣是最好的老師,迷上菊花學士那黑色幽默式嘲諷體評論之後,他慢慢將過去不中意甚至厭棄的東西都翻了一遍,文章本身還是一如既往的迂腐,底下的評段卻很有趣。  
  賈政也看出這混帳從根本上有了轉變,雖如此,保險起見,他每日抽查一回,賈寶玉依然做不出如範例一般的精妙文章,他卻能斷斷續續說出一些管家大人的評析與見解,語言有些平白,內涵不夠,卻也稱得上進步神速了。  
  “菊花學士的評析的確精妙,你更應該學習的是文章本身。”  
  “還有兩個月時間,鄉試就要開考了。”  
  “你祖母一直抱著很高的期待,還有你母親,貴妃娘娘也惦記著……”  
  賈寶玉低下頭,不接話。  
  這窩囊樣,賈政看了就惱火。  
  刺激或鼓勵的話,他說了多少年,也沒見發揮多大效用,罵他有用的話,也就不會闖下這麼多滔天大禍了。被聖上停職之後,賈政已經在府中靜養了老長時間,起初還總是憤憤,為何倒楣的總是他,想的多了,某些困擾多時的問題漸漸也有了答案。  
  說起來,這還是王夫人這胎老來子的功勞。  
  一切的希望在賈寶玉身上粉碎之後,賈政將目光投向幼子賈青雲,他投入了最大的耐心,自幼教導,這個過程中……賈政想起好些過去的事,寶玉自小跟在老太太身邊,銜玉出生,雖然風光體面,他卻未曾親自教養。  
  仿佛只是定下指標,要求他達到什麼結果,從未在過程中監督,氣狠了就狠打他一頓。  
  勿怪小子走上邪門歪道。  
  賈寶玉這性子,曉之以理是沒用的,得對症下藥。  
  這麼多年下來,賈政終於找到癥結,幾帖藥下去效果那是立竿見影。賈寶玉不是天生的蠢貨,他身上很有一股子靈氣,只是用錯了地方。過程就不細說了,總之,闔府上下抱著極大的期待,做了充分的準備,八月間,賈寶玉運勢不錯,鄉試結果出來,他竟踩著尾巴中了舉人。  
  雖然名次很落後,這樣的結果已經大大出乎了賈政的預料。  
  男管家周瑞親自去看榜,在最末兩行發現賈寶玉的名字,淚灑當場,喜極而泣。來的時候一顆心懸吊吊,他還抱怨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咋就落到自個兒頭上,尼瑪,真是否極泰來。他一路飛奔回去,這會兒,各房的主子都等在前院,剛進府門,周瑞就嚷嚷上了,“恭喜寶二爺,老太太大喜,老爺夫人大喜!中了!中了!”  
  賈寶玉虐了爹媽祖宗這麼多年,可算給力了一回。  
  一時間,老太太愣沒反應過來,王夫人還抱著賈青雲,被這吊嗓子的一嚇,險些把娃兒扔了出去。  
  “我的天!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寶玉,我的乖孫,中了!”  
  “周瑞家的還不去門口掛紅綢放鞭炮,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  
  王夫人與賈母的接收速度很快,畢竟,內宅婦人不知科舉之殘酷,她們對賈寶玉到底還保有一份希望,至於賈政,他整個露出了夢幻般,不可思議的表情,雖然每天監督賈寶玉讀書,對小子的學習進度頗為瞭解,他依然沒想到,自家這氣死大學士讓本朝讀書人厭棄的混帳竟然中了,舉人雖不值錢,到底是對讀書人身份的肯定。
    再說,唯有過了鄉試才能進入會試。  
  平日裡罵得多了,一時間,要他說出誇獎的話還真不容易,這邊賈政還在醞釀,賈寶玉已經陷入巨大的YY之中,他滿懷希望的看著賈母,“老祖宗,可派人往林府去了?” 
  這時代重信諾,若不是賈政想出妙招,以林黛玉做餌,賈寶玉能乖乖讀書?  
  既然中了舉人,允諾的事總要做到。  
  賈政皺了皺眉,他雖久未入工部,掌握的消息已十分落後,卻不妨礙他瞭解林府近況,已經進入九月,翻過這年,林妹妹歲數也差不多了,滿京城稍微有點臉面的家族都隱約知道,林家繼夫人以及那位高貴端方不可一世的將軍夫人在幫林黛玉相夫君。  
  林家的基本態度從日常交往就能看出來,林家子嗣不豐,族內也並沒有強大的依靠,林如海雖為正二品大員,在禦史台任職,監督百官,比起揚州巡鹽禦史之時,到底短了些財運。按理說,林黛玉雖為嫡女,親媽早逝,這樣的身份並沒給她留下多少挑剔的餘地,因為這半吊子水的庶姐,林黛玉的身價無形中抬高了不少。  
  能夠攀上莊老二的小姨子,也算同將軍府扯上了干係。  
  再說,林如海膝下就這麼一個嫡女,素來疼寵,禦史台的性質敏感,他從不站隊,以純臣的身份入朝,很得皇上信任。  
  賈敏剛死那會兒,榮府上下都覺得,林黛玉被老太太吃死了,逃不出。  
  到現在,想請她上門也不容易了。  
  若是從前賈寶玉這樣鬧騰,賈政已經倆大耳刮子扇過去,他是讀書人,又自詡君子,當然不能當眾毀信諾,聽賈寶玉嚷嚷幾聲,接到賈母為難的眼神,他咬牙吩咐周瑞家的賴大家的一起去,到林家報喜,順便接林黛玉過來小聚。  
  “還有薛姐姐!”  
  寶釵若是知道賈寶玉在惦念林妹妹的時候還分出半成心思給她,是否該感動得落淚呢?  
  她可排到了史湘雲前頭!  
  接林黛玉過來已經是極限,薛寶釵?  
  就算老太太再寵賈寶玉,也不能答應這事。  
  鼇家人可不是好相與的,雖然那蠻子遠在廣州,她親娘也是狠角色。  
  再說,以薛寶釵那事事周全的性子,能落人口實平白壞了名聲?  
  老太太哄了老半天,這才讓賈寶玉鬆口,本來,薛寶釵就是順帶提到的,破石頭想一訴衷腸的從來就只有林妹妹而已。願望太美好,現實再次讓秋高氣爽的九月天飛起鵝毛大雪。也就半個時辰,倆婆子就回來了,她們顯然沒有周瑞得知寶二爺中舉人興沖沖回府報喜時的興奮勁,倆人都有些惴惴。  
  看這表情,明眼人就只出了啥事。  
  大房幾位冷笑著作壁上觀,賈敏死了這麼多年,林家又不欠他們的,還隨傳隨到? 
  王夫人也料想到這樣的結局,事實上,她壓根就不希望見到那個同賈敏肖似的病秧子!臉色最難看的是賈母,她的權威再次被挑釁。至於賈寶玉,丫根本沒意識到林妹妹早已不是當初那只會抹眼淚的小白花,人是獨立的個體,沒有誰離不開誰。
  “林妹妹怎麼說?可是在打扮?何時過來? 
  打扮?
  騷年,別太看得起自個兒。
  “這……劉夫人說,林姑娘見了風,病著,不便過府。”
  不要小看賈寶玉的樂天精神,他儼然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好似完全沒聽出這段言辭背後隱藏的真正含義,他猛地拔高聲音,“林妹妹病了?可嚴重?”說著在原地轉了兩圈,急匆匆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得去看看。”
  哪壺不該提哪壺,王夫人瞪了平日裡頗機靈的婆子一眼,這不是惹得小祖宗發作?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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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再見面×情終結 ...

  這驚人的消息迅速在京城內散播開來,這慘烈的現實讓過去那些或嘲諷或鄙夷過他的傢伙自覺閉嘴,當初那位因為學習態度以及品行問題將他拒之門外的大學士曾文舉也納悶得很。  
  好歹教導過他一段時日,榮府寶二爺的能力,曾學士自以為已經非常瞭解,雖然是踩著尾巴通過了鄉試,尼瑪……這不同於本省學政巡迴科考,不同於州府的生員測試,哪怕他這輩子都無法通過會試,舉人這樣的身份就足夠讓他俯瞰許多人了。  
  莫說那些瞧不起他的,就連平日裡一同玩樂的夥計也都表示無法理解。  
  賈寶玉?  
  那個只會風花雪月、做胭脂、逗女兒家開心的輕浮公子竟然通過了這樣莊嚴肅穆的考試……不科學!這太不科學!  
  連半天也沒憋過,這頭剛放榜,榮府門前就堵了不少人,都是打著道賀的名義來探聽小道消息的。  
  “真是賈寶玉?不相信,我絕不相信,賢弟莫非看走眼了?容我查證一番。”  
  “哎……我倒希望是看走眼了,我父親便是聽說寶二爺報了名,這才將我送去秋闈,我想著,也就走個形式,大家一起落榜該如何就如何……誰知他竟然中了!”  
  “這也沒什麼好稀奇的,想必那小子狠下了一番苦功,這幾個月也不見他在坊間廝混。”  
  “聽說是賈二老爺允下了什麼條件。”  
  “嗤……那小子最恨入仕,什麼條件誘人到讓他放棄了堅持這麼多年的原則?我猜猜看,莫不是因為女人?”  
  ……  
  男人果真都是一樣的貨色,賈政的佈局,寶玉的追求就這麼讓人一句話道破了。想來也是,看看那些詞彙就知道,什麼“紅顏禍水”“美人傾國”……說什麼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到底是寧可斷了手足,不能不穿衣服。  
  那些打下萬里江山功績蓋世的猛將梟雄尚且如此,莫說癡情種賈寶玉。  
  他這輩子調戲過許多妹子,如珍寶一般藏於內心深處的卻只有林黛玉一人,瞧瞧當初近身此後他那四位貌美如花的大丫鬟就知道,她們被迫打掉孩子發賣出去的時候賈寶玉倒是哭鬧了兩場,到底是在賈政的淫威之下屈服了。  
  什麼好姐姐好妹妹,當初被他捧在手心裡呵護,以為能飛上枝頭的丫鬟誰又有好下場了。
  撇開這個不說,可憐那些丫鬟,只因對賈寶玉動了心思就被賈母以及王夫人想法子處理掉,賈寶玉真把她們放心上了?  
  不過也就是三五天的保質期。  
  過了就忘了。  
  什麼思念?什麼負罪感?都是玩笑。  
  人都是如此,你在傷害別人的時候就該想到自己也有陷入此種境地的一天,榮府多少貌美如嬌花的小丫鬟栽在賈寶玉無差別的柔情攻勢下,他太博愛,過猶不及。  
  賈寶玉是無情的,讓他銘刻心中永生惦記的就只有林黛玉。  
  可惜,這心思細膩感情脆弱的小女孩兒在他一次次的傷害之下硬了心腸,當初以為永遠流不盡的淚水到底枯了,與賈寶玉那段美好的相識也成為人生旅途中甜蜜中夾雜酸澀的回憶,只是回憶而已。  
  情愛是這世間最鋒利的匕首,黛玉很好,驕傲的小姑娘咬牙將親手遞給賈寶玉的匕首拿了回來。再深的傷口也會復原,只要好生將養。  
  ……  
  黛玉還在榮府的時候,人人都盼著寶玉中舉。  
  那時他不成器,現在考上了,除了二房上下以及老太太樂呵之外,愣是沒了能夠分享喜悅的人。  
  寶釵已經出嫁,黛玉那邊,大抵也不遠了。  
  賈寶玉突破榮府門口層層疊疊的包圍圈,固執的來到林家大門口,看門的聽過混世魔王的威名,賈寶玉剛報出名字,他們就為難的皺起眉頭。府上傭人都知道,林家的正經女婿是三條大街之外將軍府那位深得聖心的大BOSS,將軍府與榮府之間的恩怨在京城裡也不是秘密。  
  當年黛玉初回揚州的時候,賈寶玉鬧那一場,滿京城人盡皆知,同府出來的姐妹黛玉壞了聲名對燕玉似乎也並沒有好處,考慮到這一點,莊凜暗中懂了不少手腳,壓下了那些難聽的傳言。  
  時過境遷,當初再轟轟烈烈的傳聞到現在也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不刻意提起,群眾已經很難將寶玉與黛玉聯繫在一起了。  
  旁人不關注,林家的奴僕卻時刻記著林府生存指南。  
  賈家就是高危人群,混世魔王寶二爺的威力更是堪比紅衣大炮,那簡直……  
  這會兒,這門大炮已經對準了林府,他們是攔還是不攔呢?正巧老爺在府中,前院男管家不敢有任何耽擱,直接將寶二爺來訪一事通稟上去。作為深受皇帝器重的正二品大員,林如海的想法同女人家到底不同,一直躲著也不是辦法,他得知道混世魔王對自家閨女到底有多大的影響力。  
  甭管怎麼說,這是林府,有自個兒親自盯著,量賈寶玉也幹不出失格的事來。  
  林如海用食指在書桌上輕敲,慢條斯理開口道:“榮府管事的來過?”  
  “回老爺,的確如此,是夫人親自接待的。”  
  “所為何事?”  
  “聽說是為寶二爺中舉之事,特地報喜來的,還說老太太惦記想接小姐過府小聚。”
  今日放榜,林如海是知道的,賈寶玉中舉之事他還真是初初聽說,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及,那位做的狗屁文章滿大晉朝的讀書人都拜讀過,本以為是扶不起的阿斗,連當朝大學士的拒絕教導的,沒想到,竟讓賈二老爺引上了正途。  
  林如海不是個嫉惡如仇的,雖然因為黛玉的關係,對賈寶玉很沒好感,到底站在客觀的立場上看待了寶玉中舉一事。  
  怎麼說呢?  
  他過去從未想過黛玉能改了動則流眼淚的習慣,在經歷了那麼多打擊之後,她到底學會了放下,學會了堅強。人是會變的,黛玉可以,寶玉為何不行?  
  不過,便是賈寶玉真上進了,想結這段姻緣也是做夢。  
  浪子回頭金不換,這話的確沒錯。  
  站在公正的立場,我們不能主觀的將人打下地獄,要給人家覺醒的機會,能夠一步步從墮落的深淵中爬起來重新做人,太難。不要忘了,在賈寶玉面前,林如海的立場不是公正,不是客觀,而是黛玉的父親,想要親眼看著女兒過上幸福生活的父親!  
  他無法對賈寶玉放心,更無法相信榮府那黑暗腐朽的環境。  
  宮裡有賢德妃娘娘撐著,又同桂花夏家結了親,賈寶玉還通過了秋闈……榮府看似體面風光,實際早已是強弩之末,被御座上那位瞄上的獵物,沒有逃脫的可能,林如海什麼也不用想,只需要回憶起大女婿莊凜說過的那些話。  
  四大家族到此為止,岳父大人三思而後行。  
  “請賈寶玉進來,前院正廳招待,莫怠慢了。”  
  林如海換了身正式一點的衣服,這才不疾不徐往前頭走去。賈寶玉燕玉爺們,對林如海倒是恭敬得很,他不傻,知道對方是林妹妹的父親。林如海並沒有如賈寶玉的意,將話題引到自家閨女身上,他品一口茶,慢條斯理的開口:“聽說過了秋闈?”  
  “多些林姑父關心。”  
  “好孩子,沒辜負你父親一番苦心,年後的春闈可有想法?”  
  ……Orz,賈寶玉覺得,他來得仿佛有些不是時候。  
  明明是來看望林妹妹的,三番兩次被林姑父堵了話,這會兒竟將話題引到會試上了。三年一次的科舉,總有那麼幾個踩狗.屎的,這屆,賈寶玉就是那個幸運兒,靠著《科考彙編》他離奇的通過了鄉試,尼瑪……鄉試和會試是一個級別的?  
  會試的最低門檻就是舉人老爺,若能金榜題名,那就是進士加身。  
  賈寶玉專攻女子文化,對四書五經的領悟遠不及他老子賈政,只有一點,他比賈政要強。他運氣好!“成家立業,既然訂了親事,奮鬥一番是值當的。可派人去夏家報信了?我這裡,何必親自過來?派人傳個話就罷了……”  
  同官場老狐狸對壘,賈寶玉完敗,他終於不顧禮儀直接打斷林如海的話,“那個,聽說林妹妹感染風寒病了,我……來看她。”  
  話畢,室內一片寂靜。  
  旁邊伺候的下人齊刷刷低頭,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林如海深深看了賈寶玉一眼,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道:“雖是親戚,我們黛兒已是待嫁之年,見外男不合規矩,不過……今個兒這樣的大日子你還惦記我們府上姑娘的身子,倒是有心了,說兩句話也無礙的,當初黛兒受了貴府不少照顧。”  
  許是林如海的口氣太過溫和,賈寶玉真當這是感謝,殊不知,這後面還省略了半截……老天有眼,黛玉在榮府遭了那麼多無妄之災,那些黑心人總會遭報應。  
  ╭(╯^╰)╮  
  七彎八拐走了半盞茶的時間,兩人進入一座金菊飄香的小院,先前早有人過來遞了話,黛玉已經換上素衣躺到床上去,聽到外頭有動靜,她勉力坐起,雪雁立刻放了個枕頭在她身後,至於紫鵑,作為伺候在黛玉身邊的大丫鬟,又是榮府過來的老人,她已經迎出去了。  
  “老爺,寶二爺。”  
  “黛兒可好?”  
  “回老爺話,小姐喝了藥,已經好多了。”  
  賈寶玉哪裡耐煩聽這些廢話,先前在外頭他還能裝模作樣同林如海寒暄,想到林妹妹與他就隔著一道門,他小心肝砰砰亂跳,再也顧不得什麼禮法教條,嘴上喚著黛玉的名兒,推開門就闖了進去。  
  隔了那麼長的時間,兩人就這麼突兀的見面了,說沒觸動那是假的,再見到賈寶玉這張風流俊俏賽潘安的臉,黛玉心中五味雜陳,最終化為一股子感慨。  
  再見面,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初嘗情愛日日垂淚的小女孩兒,而他,也不再是她心中溫柔繾綣的良人。  
  物是人非事事休。  
  對望許久,黛玉感慨良多,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個兒是放下了,徹底放下了。  
  這一幕林如海並沒有錯過,瞧女兒這般,他才徹底放心。  
  黛玉並沒下床來,她頷首見禮:“爹爹,寶兄弟。”  
  賈寶玉滾燙的一顆心瞬間涼透,這樣生疏喚他的真是林妹妹?“你……怎麼了?” 
  心裡明白他指代什麼,黛玉並沒有順從回答的意思,見多了燕玉微笑的模樣,她到底學到了幾分,看似春風和煦卻不帶多少真實情感的笑容,第一次,黛玉在寶玉跟前做出這般情狀:“偶感風寒罷了,無需擔心,我才知道寶兄弟中了舉人,我身子弱,這些年錯過了好些熱鬧。”  
  “哦,對了,聽母親說,寶兄弟與夏家姑娘定了親,我竟沒當面道賀,雖過去這麼久,可算補上了!”  
  這風采,這姿態……  
  賈寶玉猛地往後退了兩步,這是林妹妹?  
  不對!  
  “你不是林妹妹,不是我的林妹妹!”  
  “林妹妹在哪兒?”  
  “你們把她藏起來了?還給我!把林妹妹還給我!”  
  ……
  聽說賈寶玉過來,紫鵑心裡還留了一點幻想,進了林府,日子遠不如在賈府時那般順心如意,雪雁隱隱有壓過她的意思,再溫和的人也是有脾氣的,甭管哪一行,誰都不願屈於人後,紫鵑也是如此。  
  她對賈寶玉倒是沒多少想法,即便當初老太太允諾,只要能將姑娘與寶二爺送做堆,她也能順理成章被收作房。要說完全不動心,那也是假的,大抵是見過絳芸軒三大丫鬟的慘澹下場,她收了心,一直謹記著自個兒的身份。  
  紫鵑沒想著攀龍附鳳,卻依然希望有一天能回到榮府。  
  這是很好的機會。  
  她早先已經察覺到姑娘身上的變化,卻沒想到,兩人之間竟走到這一步,當初同吃同住一起吟詩讀話本的兩個人竟有這樣生疏客套的時候,她還以為寶玉能打動黛玉這顆心。
  願望似乎落空了。  
  黛玉不是第一次見到賈寶玉這樣歇斯底里的模樣,卻是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反感。  
  他竟完全沒考慮過女兒家的聲名?  
  什麼“把林妹妹還給我”,這話傳出去,她還能嫁個好人?  
  感慨,感傷……各種情緒充斥著黛玉的內心,她終究沒解釋什麼,歎息著看向林如海,“爹爹,我累了。”  
  林如海笑得那個開心,這就是他想看到的局面,只有徹底放下榮府這渣,她才能奔向幸福美滿新生活,“都機靈點,看好小姐。”敲打過房裡的丫鬟,他才溫柔的對林黛玉道:“好姑娘,早些把病養好了,莫讓你母親擔心。”  
  賈寶玉被強行帶了出去,林如海變著法又誇了他一輪,說了好些祝福的話,希望他再接再厲通過春闈,有功名在身也好迎娶夏家姑娘。  
  檢驗黛玉的目的達到了,林家關門送客,一個不注意賈寶玉就已經被帶出門外,朱漆大門重重的關上,他來不及再次突圍就聽到自身後傳來的尖銳的聲音,“你果然在這裡!”  
  不要懷疑……來人正是夏金桂,本來,她對這門親事已經心灰意冷,只想著怎麼講夏家損失的利益變著法撈回來,還有,她要討回賈寶玉欠她的感情債。  
  雖然,賈寶玉做了那麼多混帳事,一次次的傷了她的心,夏金桂對他到底還有感情。
  她知道賈寶玉報名參加了秋闈。  
  本來,秋闈之前還有所謂的資格測試,不過,考慮到賈寶玉的出生,那測試果斷免了,夏金桂對他是抱了希望的,這日放榜,夏家奴僕早不早就去候著,他們第一時間將寶玉中舉的消息傳回去,討了小姐的賞。本是天大的好事,夏金桂精心裝扮了一番,就等著賈家來人報喜,她也好跟著過去見見新晉舉人老爺。 
  尼瑪……左等右等不來人。  
  又有各種小道消息傳來,榮府倆婆子去了林家?噢,賈寶玉也親自去了?  
  夏金桂難得的好心情消失殆盡。  
  她抄起馬鞭,憤怒的殺到林家大門前,看到的就是賈寶玉被變相驅趕這一幕。中舉了不起?林如海是正二品大員,他家女婿是滿京城橫著走也沒人敢擋路的莊老二!對賈寶玉這樣僥倖踩狗.屎的,實在不用太客氣。  
  事實上,這年爆冷的也不止賈寶玉一人,有些平日不被看好,因為熟讀《科考彙編》領悟到菊花學士的思想精髓跟上吏部出題節奏的黑馬真有好幾匹。本來,好些學子是抱著獵奇的心態對待這部典籍,比起這玩意兒,他們更相信書院先生的經驗……
  現實給了他們大大的教訓。
  此次秋闈之後,全國各地的官方整理版《科考彙編》徹底脫銷,你可以沒有《四書》《五經》,這套必須有。
  經此一役,管家大人為了滿足燕玉陰暗小心思,坑害賈寶玉的這部典籍大放異彩,因果迴圈,賈寶玉因為這部書遭了災,到頭來還是靠它中了舉。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這事傳到薛寶釵耳朵裡,她也很是感慨,這輩子果真不同了。
  上輩子,到榮府被抄,到她死的時候,賈寶玉也沒中過舉人,過程雖然坎坷,重活一輩子,仿佛人人都有了相對圓滿的結局,起先的時候她還有過報復的想法,到現在,薛寶釵徹底看開了,她很好,嫁了體貼人的夫君,婆婆雖沒啥文化,卻很明事理,對她是極好的。薛家也沒走上從前的老路,哥哥在侍衛營越來越好……她圓滿了。
  寶釵的結論給得有些早,賈寶玉雖然考中了舉人,未來也並不會比上輩子輝煌多少。
  別忘了他那糟心的未婚妻。
  夏金桂能將薛蟠折騰個半死,還治不了賈寶玉?
  她就是食物鏈終端,一物降一物!


105、金錢債×成眷屬 ...
  人生若只如初見。  
  林黛玉依然是寶玉心中值得一生呵護的世外仙姝,而賈寶玉也還是那俊逸出塵的溫柔公子。  
  若沒有後來這些糟心的糾葛,兩人之間至少有一段無比美好的回憶。  
  嘛……  
  記憶中那些美好的東西在賈寶玉再次見到林黛玉的時候,碎成渣渣,再也拼不起來。 
  賈寶玉整個已經陷入臆想之中,步履漂浮,渾渾噩噩。夏金桂憤怒的呐喊他沒聽到,黛玉說的那些話,她微笑的虛偽表情佔據了賈寶玉全部的思維。  
  “寶兄弟中了舉人……與夏姑娘定親……”  
  “她定是溫柔和善的好女子。”  
  “恭喜恭喜……”  
  這樣寒暄不該從林妹妹嘴裡說出來,若是初見時的她,該撅著嘴兒背過身去,將絹帕擰成麻花,拈著酸話刺他了吧。寶姐姐入府那會兒,黛玉可沒少和他鬧脾氣。  
  加之蜜糖,乙之砒霜。  
  世間之事從來都是如此,賈寶玉被黛玉的魅力傾倒,陷入深深愛戀的時候,賈府上下甭管主子還是丫鬟,鮮少有人贊黛玉一聲好的,都說寶姑娘端莊識大體,頂有教養的,林姑娘還是官家小姐,說話也忒刻薄。  
  這麼些年下來,她吃了苦頭碰了壁,見多了庶姐林燕玉八面玲瓏的典雅姿態,不自覺就將那風華氣度學了八分。  
  她依然多愁善感,喜歡讀書作詩。  
  改變的是態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交付真心,活在見面三分笑的虛偽世間多少得學點生存必須技能,不是讓你變得虛偽,姑娘家,總要長點心眼,人要學會自我保護。  
  賈寶玉甚至沒嘗試著去瞭解黛玉的內心,只看了浮於表面的東西就迫不及待判了刑。
  她變了。  
  不再是那單純的超然的悲憫萬物的林妹妹了。  
  從林府到賈府,新晉舉人老爺賈寶玉是一路飄過去的,腦子裡一片混沌,而夏金桂,初時還吊著嗓子罵了幾聲,瞧賈寶玉絲毫沒有反應,她頓時沒了心情。已經失望到極點,快要撐不下去了,就想放棄這段單方面強制戀愛,卻接到寶玉中舉這樣的消息。  
  夏金桂是個潑婦,從長安到京城,盡人皆知。  
  她內心卻存著一份少女情懷。  
  喜歡書生,喜歡儒雅少年。  
  好不容易,她將賈寶玉判定為空有一副好皮囊,不學無術的繡花枕頭,此次秋闈,寶二爺鹹魚翻身,魅力值猛增100%,好感度上升一臺階。這讓好不容易從感性回歸理性的夏金桂再次深陷愛河不可自拔。  
  在這份感情最濃烈炙熱的時候,在她迫不及待想要找未婚夫道一聲恭喜傾訴衷腸的時候,林黛玉猛然出現。  
  這三個字之於她就想魔障一般。  
  夏金桂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一方面,她惱恨林黛玉拴住了未來丈夫的心,她聽過許多關於林燕玉的傳聞,廟會那日,也親眼見過林燕玉本人,真真是滿身風華貴氣,魅力難擋的好女,她還只是庶女出身,林家嫡女又該是何等模樣?因為林燕玉的關係,黛玉的形象在無形之中被抬高了不少,又因為她久居深閨,足不出戶……秘密讓女人更有魅力。
  林黛玉儼然已經成為話題女王。  
  畢竟是同賈寶玉訂過親的女人,產生這樣的感情無可厚非。  
  這只是矛盾的一面,更讓夏金桂無法接受的是,那位傳說中連花朵凋零也會掉眼淚的慈悲女子竟然能這樣作踐寶玉的一顆真心。  
  自得知林黛玉此人存在,她就調查過賈寶玉這段刻骨銘心的過去。  
  好傢伙,同吃同睡一年,好得跟蜜裡調油似的,轉身就像變了個人。  
  她憑什麼這樣傷害愛她的癡情男子。  
  她憑什麼讓寶玉陷入瘋癲絕望的境地?  
  ……  
  好吧,夏金桂真正想說的是,她憑什麼踐踏人家求而不得的珍寶?河東獅夏金桂愛慘了賈寶玉,金剛鑽一般的心臟也被劃得傷痕累累,太累,太疼,就要支撐不下去了。她這輩子唯一的真摯與柔軟,拼盡全力也想得到的感情竟被人厭棄到這份上。  
  一個人醒悟,兩個人心傷。  
  兩個家族跟著受累。  
  王夫人正盤算著風光宴客,賈家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大喜事發生了,寶玉中舉給這個逐漸沒落的家族灌注了新的希望,讓他們誤以為還有機會創造巔峰輝煌。震一震賈府的聲威,順便賺點外快,王夫人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甚至連馬道婆的貪得無厭也忘記了。 
  在闔府忙碌的時候,賈寶玉回來了。  
  不正常,他很不正常。  
  “我的兒,這是怎麼了?可見著林妹妹?她還好?”  
  不提起林黛玉還好,賈寶玉猛地抬頭,眼裡滿是紅血絲,怒意傾瀉而出,就好像是中了邪一般,賈寶玉突然發瘋,砸了前院正廳一切能砸的東西。夏金桂晚一步進來,恰好撞見這一幕,熱情與悸動持續消退,她的心已然冷下來。  
  “喲,寶二爺這是怎的?今兒可是大喜的日子。”  
  夏金桂從來都是極有存在感的,她一開口,王夫人就皺起眉頭。  
  從前覺得這姑娘爽快,說話做事都挺利索,很有王家之風,合她眼緣,現在看來,爽快過頭,狂躁的就跟潑婦一般。寶玉通過了秋闈,已經是舉人老爺了,這樣的身份哪裡由得她奚落嘲諷。  
  今兒才放榜,整個大晉朝多少舉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前途光明,王夫人卻好似篤定賈寶玉能有大作為一般。  
  賈政賦閑在家之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她都在忍耐,一直夾著尾巴做人,終於,寶玉一鳴驚人,王夫人的架子又回來了,寶玉身價的轉變影響了她對夏金桂的態度,王夫人冷淡的瞥了夏金桂一眼:“只是過了秋闈……我們榮國府什麼風光體面沒見過,莫給人看了笑話。”  
  教訓過之後,她又得意起來,“滿京城人人都詆毀我們寶玉,還有什麼翰林院大學士……這回可是自打嘴巴。”  
  “金桂啊,你同寶玉是訂了親的,以後可不能再使小性,多跟將軍府林夫人學學才好。”  
  雖然挨了訓,王夫人到底是認可她的,夏金桂當然知道賈寶玉的身價不同了,他還這麼年輕就已經中了舉人,放眼全朝也不多見,這樣的人才皇帝能讓他埋沒了,這才只是秋闈而已,若明年春闈再給力一把……自個兒也能擺脫商女的身份,成為人人豔羨的官太太。  
  王夫人說出來的話並不好聽,卻很實在,林燕玉的確是她的榜樣,想想那位出嫁前是什麼身份,陰沉沉毫無存在感,不受父母喜歡的庶女,就因為嫁對郎,別說京城貴女,就連宮裡的娘娘軍團也沒她體面風光。  
  于女人而言,丈夫才是未來。  
  想起林燕玉那時的姿態,夏金桂忽然有了某種覺悟。  
  她瞎嚷嚷暴跳如雷做什麼,與賈寶玉定親的是她,正室得拿出點氣勢派頭,他拈花惹草怎麼了?頂破天也就是不上檯面的小妾罷了,在正妻跟前,妾不過是任打任罵的奴才秧子。  
  再說,賈家同夏家還有比金錢債,握著那麼多王夫人按過手印的欠條,還怕過不上舒心日子?
  
  既然她已經吊死在賈寶玉這顆歪脖子樹上,這前提已經夠虐,總得想法子對自己好一點。  
  夏金桂笑了。  
  “伯母睿智,金桂受教了。”  
  賈寶玉砸累了,被強制送回怡紅院,貴妃省親過後,因娘娘的旨意,賈家眾人已經搬進大觀園住著,各家道賀的已經上門來,榮府難得風光,王夫人顧不得照顧寶玉的情緒。
  她沒料到情況的嚴重性,只當寶玉沒見著林妹妹罷了。  
  這事再想辦法,先把府上的臉面撐起來,回頭還得哄他再努力一番,拿下春闈才是。
  大觀園山雨欲來,廣州這邊難得安寧,兩國聯軍狼狽潰逃,南征軍終於能好好紮營操練,二爺在廣州也有了正式的府邸,好吧……這都不是重點,一定要說的話,自七月以來,廣州府有一大新聞兩大謎團。  
  新聞嘛,與福朗思牙小公主有關,這位苦苦追尋也沒能同她心中的英雄發展出一段羅曼蒂克的愛情,更糟心的是,不止是哪根筋搭錯了,娘娘腔容雲鶴同她杠上了。  
  雖然憎惡兩國聯軍,對這位單純的公主南征軍勇士們表示並不反感,非但如此,他們都抱著看好戲的念頭圍觀這對冤家拆招。  
  “只有我覺得容大爺不正常嗎?”  
  “同女人計較到這份上,簡直太損男性尊嚴了。”  
  “賭一把怎麼樣?我猜他會淪陷。”  
  “哦鬧,別開玩笑了,容大爺守身如玉這麼多年就為這麼個眼光有問題的腦殘妹子?”  
  眼光有問題?  
  腦殘?  
  燕玉將這些論斷聽在耳中,她無語望天,好吧,兩國聯軍潰逃之後,廣州實在是太過寧靜祥和了!他們竟然有了打賭的閒情逸致,這……咳咳,林燕玉默默走到眾爺們身後,豪爽的甩出一張銀票,“我賭他們相愛相殺有情人終成眷屬! ”


106、金肚兜×騎馬馬 ...
  一大新聞是福朗思牙小公主與容雲鶴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孽緣,至於兩大謎團,就真讓全廣州民眾費解了,他們世居廣州府,愣沒聽說這樣的稀奇事,仿佛從兩國聯軍全軍覆沒起,這片寧靜的海域就掀起波瀾,起先,見岸邊卷起巨浪,海峽之上滿是渦旋,駐守廣州的兵士還驚疑一番。  
  兩天,三天,五天……接連半個月都規律出現這樣的狀況,廣州人民淡定了。  
  不用到岸邊蹲點,看看時辰就知道海面上是啥情況,渦旋持續的時間並不會很長,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大多出現在三餐過後,簡直就像是海神培養的新樂趣,固定的飯後消食活動。  
  在規律還沒有被摸透的時候,慘劇倒是鬧了幾樁,廣州府人心惶惶,生存是人類的本能,慢慢的漁民找到了廣州海峽喜怒規律,他們顛倒晝夜,固定在天黑之後出海,竟真沒出過任何事故。  
  飯碗保住了,靠海吃飯的漁民們擺起祭祀台,於每月潮汐之時叩拜海神,謝其恩賜。這時候,二爺正在練習怎樣精准控制力道,確保每一次拿起芭蕉扇都能精准控制檔位元,達到預期的目的。  
  將百分百的精力投入到力量訓練之中,廣州府的謠言和騷亂他統統不知道,一定要說的話,在搗騰芭蕉扇之余,莊凜唯一的樂趣就是入夜之後誘惑媳婦換上那無節操的戰場套配件,魅力加持,香風亂放的肚兜。  
  哦,也不知是誰的惡趣味,這玩意兒還有個很時髦的名字,叫“伊莉莎白的秘密”。
  林燕玉堅定的認為,自個兒是個正經的人,接收到夫君期冀中帶點引誘的表情,她妥協了,燕玉站起來,走到屏風背後,一件件剝掉礙事的衣裳,脫得光溜溜之後,這才用蔥白纖細的食指勾起那印著大牡丹圖樣,金光閃閃的肚兜。  
  ……真是,太不符合林氏美學了。  
  不過這三檔性能的確很適合增加夫妻情趣,在肚兜之外,她隨意披上一層薄紗,渾身上下連條褻褲也沒剩下,光溜溜的倚著屏風而立。  
  魅惑這技能從來都不需要刻意去學習,某個時間,某個低調,氣氛正好,遇上對的人,自然而然技能就釋放出來了,譬如此刻的林燕玉,她一改平日端莊模樣,嘴角微勾,眼神魅惑。  
  房間內曖昧的氣泡在膨脹,莊凜設想過燕玉換上肚兜之後的模樣,真正見過之後他懊惱的發現,自拿到這件坑祖宗戰場套之後,他每日不間斷的幻想,夜夜春夢也沒勾勒出一半的風情。  
  妖精,真是妖精。  
  他們成親五年了,早已經過了新婚蜜月期,按理說,老夫老妻日子合該平淡如水,近來,莊凜卻發現,他日日都在欲火中燒,小兄弟時時饑渴,從未被滿足。  
  剛成親那會兒,燕玉十三,初潮剛至,即便有一股子天生的雍容淡然之氣,到底嫩些,一年年下來,他親眼見證了嬌花的盛開。哦不,應該說,他用自個兒的一雙手呵護灌溉出這朵妖冶到極致的富貴牡丹。  
  奢靡,華貴,豔絕天下。  
  他無數次慶倖,那時順了母親的意,只稍微想想另一種結局,心臟就刀紮似的疼,他中了一種名為林燕玉的毒,終生無解。  
  “真美。”莊凜不吝誇獎,燕玉輕笑,“夫君好眼光。”  
  “良辰美景,小娘子可願與在下共賞。”  
  林燕玉是個端方得體的好女子,滿京城認識她的都如此說,他們卻不知道,就是此女,關上門與莊老二獨處之時舉止輕浮到……傷風敗俗。她妝容未卸,青絲卻已飛散,裹著薄紗,穿著那俗豔到極致的金肚兜,按理說,這模樣,該有幾分喜劇色彩,卻愣讓她穿出了別樣風情。  
  金色自古就是端莊大氣之色,配上這白皙光滑的胳膊腿,有傷風化的打扮,冷有一種褻瀆神女的禁忌快感。  
  她步子輕巧,三兩下飄到榻前,攬著莊凜的脖頸坐入他懷中。  
  挺了挺胸,眨了眨眼。  
  “大爺~您是想賞月呢,還是……”一句話到底沒說完,就讓莊凜堵了嘴,火氣上來,二爺啃得那個賣力,林燕玉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嬌女子,別看她長得嬌盈纖弱,簡直就是不弱於任何男子的女力士。  
  幾個回合下來,兩人勢均力敵,難捨難分,眼看戰地就要從床沿轉到鋪上。  
  燕玉是真放得開,她毫不客氣的將莊凜壓在床上,騎在身下,整個就是女上男下之勢……眼看著,這場床上戰爭就要進入白熱化,莊凜被壓,林燕玉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除了相對位置上佔優勢以外,她唇上的胭脂已經被某人啃了個乾淨,薄紗早已落地,就連肚兜也搖搖欲墜,吃夠了甜蜜的胭脂,某人灼熱的吻已經從唇上順著脖頸而下,來到胸前。
  那兩點瑰麗是莊凜百嘗不厭的美味。  
  戰事很激烈,在這緊要關頭,卻出了個小小的意外,老莊家五個寶寶都睡在隔壁房間,由隨行的大丫鬟福官看著,三個小的倒好,看看海峽上漩渦出現的時間就知道,他們也就是在三餐之後活躍些,剛入夜就睡過去,畢竟還小,精力總是不足。  
  與之相比,前頭兩隻的體力就充足多了,受持續幾個月的戰事影響,廣州的空氣有些污濁,莊小二一直致力於淨化環境,他很安分,可說是整個家中最乖巧懂事的孩子,其同胞兄弟阿大則走上了另一個極端,小子總有費不盡的精力,寶寶兩歲半,能說能唱能跑能跳,他體能太卓越,簡直就跟別家五歲大的娃兒似的。四肢發達,頭腦也不簡單,譬如此刻小子不知想到了什麼鬧騰人的東西,嚷嚷著肚子餓將福官騙去廚房,然後偷偷溜到隔壁房間,推了推門,拴著,打不開。  
  他秀氣的眉頭皺起,估摸著再不行動福官就要回來了,飛起一腳踹到房門上。  
  “哢嚓……”  
  門栓斷了。  
  房門自動彈開,情到濃時不可自拔的兩人就這麼大喇喇的曝光在小子眼前。  
  那熱情的氛圍,銷魂的姿勢。  
  阿大紅潤潤的小嘴不可控制的張開,成“O”型,爹爹和娘娘脫得光溜溜在做什麼?困覺覺?生小弟弟?心裡這麼想,他又覺得不像。就算再聰明到底只有兩歲半,知道脫光光在床上滾啊滾能生出小弟弟,卻無法理解成人世界所謂情趣。  
  饒是臉皮再厚,面對親兒子天然的疑惑燕玉也老臉一紅。  
  自福朗思牙與大英帝國聯軍侵略的消息傳到京城,水湛與太上皇商議之後派莊凜出征,這小倆口就持續處於情緒緊繃狀態,從未有鬆懈的時候,出發到現在,三個月過去了,兩人竟沒行房哪怕一次。  
  之前還可說是戰事緊張,身為主帥不可荒淫懈怠。  
  現在呢?  
  敵人的先遣部隊已經被打散,援軍還沒到來,軍屯所有兵士全都投入晉級操練之中,他們忙起來領頭的幾位就閑了,薛呆子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他對戰爭的貢獻,英明睿智揭穿福朗思牙指揮官陰謀的行為已經原原本本呈報上去,雖然,致勝的關鍵是突然出現的渦旋,通過那副暗含殺機的油畫從某種意義上也體現了薛呆子的實力。雖然,作為侍衛營最基層的校官,他很難像莊凜那樣一躍幾級讓滿朝文武眼紅眼綠羡慕嫉妒恨。他進入侍衛營的時間短,滿打滿算只四年多,能順著竿子往上爬一些總是好的。  
  薛呆子有事沒事就呵呵傻樂,容雲鶴同福朗思牙小公主鬥法,雞同鴨講,不亦樂乎;加上忙著練習芭蕉扇控制技巧的莊老二……還有心思管事的就只剩下鼇禹。他也惦記這剛娶回家的俏媳婦,也就是在閑下來的時候想想,該做的事一件不落下。  
  鼇蠻子天然呆,且出了名的認死理。  
  在這樣的氣氛薰陶下,莊凜也鬆懈下來,有管家大人做遠距離探測,不用擔心閃電襲擊,廣州府的防線非常穩固。  
  哦,扯得有些遠了,重點是,因為精神上的放鬆,某人再也無法忽略同吃同睡的媳婦,這日,天時地利人和,氣氛正好,二爺與燕玉好一陣調情,眼看著女上男下之勢已成,前期工作準備完成,就要提槍開幹,尼瑪……阿大闖進來了。  
  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瞪得溜圓,盯著爹娘看了好一會兒,他歡呼一聲,“騎馬馬,騎馬馬……娘娘羞……”  
  某人直接的表達了自個兒也要加入騎馬遊戲的願望,同時,嘲笑了自家親媽。  
  呀呀呀……多大的人,還跟奶娃娃一樣。  
  林燕玉本來羞窘著,聽到這聲嚷嚷,果斷淡定了,不止是淡定,她理了理肚兜,面無表情的從二爺身上爬起來,隨意撿起一件二爺的外衫披在身上,這才笑眯眯看向大門口的莊阿大。  
  饒人好事遭雷劈。  
  就算物件是親兒子,那也不能輕易放過!  
  她已經多久沒感受到二爺的熱情,他強有力的心跳與撞擊,記憶中極致的歡愉,只稍微想想他就遏制不住蜷起腳趾。  
  力氣大≠頭腦簡單。  
  阿大很聰明,嗯,直覺也很強大。  
  看著親媽那高貴優雅的姿態,燦爛過頭的笑容,小子直覺不妙,有殺氣!  
  他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扯著嘴角嘿嘿笑了兩聲,就想奪路而逃,林燕玉先他一步開口了:“我們阿大力氣越發大了,嘴皮子也利索不少……瞧這聰明勁,竟然知道甩開小丫鬟突圍爹娘的房間……”  
  “哦,對了,我們阿大想騎馬?”  
  “這是非常不錯的想法,我大晉好男兒能騎善射這是必須的……”  
  這些話,粗粗聽來沒有任何問題,阿大卻不敢任由親媽繼續說下去,他乾癟的笑著,在林燕玉懈怠的時候撒丫子奪路而逃。  
  太可怕了,怪獸嘛嘛。  
  燕玉這銷魂的打扮當然不能追出去,她也就是嚇嚇那小子,不管教他真是越發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聽著腳步聲弱了,燕玉走回門邊,重新找了個栓子插上,這才轉身想要繼續“騎馬”大業,她轉身就看到莊凜堅毅的臉上不常有的燦爛過頭的笑容。  
  四目相對,燕玉腳下頓了頓,她一邊走一邊脫掉身上這件隨意披上的男士長衫,再次來到床邊,立於榻上,居高臨下看著開心過頭的愛人。  
  “很開心?爺在樂什麼?”  
  “……”  
  “或者,你想讓阿大進來陪睡覺?早說啊。”  
  “……”  
  “人老珠黃,沒吸引力了,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我命苦啊……”到這兒,戛然而止,裝模作樣的某女人被忍到內傷的男人一把攬入懷中,反身壓在床上,太吵了,這甜蜜的小嘴不該用來廢話。  
  這天,林燕玉被吃得很徹底,直到第二日午時才緩過勁從床上爬起來,她開門看到的就是兩張天真的小臉,阿大和小二蹲在房門口,頭碰頭說著悄悄話。  
  咳咳,他們自以為的悄悄話。  
  林燕玉將對話的內容一字不漏的聽進耳朵裡去。  
  “娘娘怎麼還不出來?”  
  “騎馬馬累了,睡覺覺。”  
  “啊啊……哪裡有馬馬?”  
  這個問題,林燕玉真想大聲的告訴這倆小王八蛋,你爹就是被騎的那匹馬,小孩子家家的,有些事不能瞭解太細。  
  林燕玉醒來這會兒,二爺又在進行他的每日例行訓練,以托特聯邦訓練星際戰士的標準,這種只淬煉肉體的強度,委實算不得什麼,不過,在大晉朝這制度與科技雙雙落後的時代,管家大人擬定的訓練計畫是新奇的,人人心癢癢想要親身試驗的。  
  第一個跟風的是容雲鶴,他倒不是在戰力方面有追求,而是性格使然,忍不住想嘗嘗鮮。  
  他只堅持了半天……甚至更短。  
  鐵腕子就算了,舉著啞鈴跑步練腳程這樣的事真的科學嗎?  
  看二爺舉著跑,他嫌人家動作慢,自個兒一上手,次奧……能舉起來就是純爺們,跑步?別鬧了。  
  容雲鶴之後又有幾人主動申請嘗試,都沒堅持下來,只有莊凜一人,這樣的訓練說不艱難是假的,起先他也很不適應,習慣這樣的重量之後,他發現,不僅在力量承受方面,控制度也精准不少,經過一個月不間斷的聯繫,他已經能熟練的控制芭蕉扇1-4檔位,這是很讓人欣喜的成果。  
  當然,副作用是有的。  
  並不作用於自身,不要忘了這把極品芭蕉扇的屬性,每到二爺訓練的時間,廣州府就彌漫著一股子難忍的臭氣,起先,這氣味很不穩定,時濃時淡,方位也不固定,十來天之後,就跟海峽之上按三餐時間出現的巨大渦旋一樣,臭氣定時了,至於方位,以海峽那側居多,竭力避開城內。  
  這就是兩大謎題之二。  
  莊凜事業感情兩不誤,一方面訓練秘技,同媳婦在房事上也非常和諧,哦,京城那邊皇帝水湛的旨意到了。他大大的讚揚了南征軍,表彰全軍將士,給予莊凜在外作戰的最高許可權,希望他們能一鼓作氣徹底打趴紅毛鬼子,震我大晉朝聲威。同時,水湛明白表示,他不會虧待任何一位為大晉朝百姓拋頭顱灑熱血的士兵。  
  這華麗的辭藻,極富煽動性的語言,不要懷疑,這就是說給士兵們聽的,真正有價值的是水湛給二爺的密信,裡面提到了京城局勢,幾位王爺的動作,還有水湛下達給二爺的特殊指令。  
  與密旨同時到達的還有家信。  
  老爺子、老大、老三各一封,這是給二爺的。  
  林家那邊,繼夫人劉氏也傳了書信過來,說的都是些內宅之事,當然,上面特別提到賈寶玉中舉,榮府上下歡騰一片,她用讚美以及祝福的口吻提起此事,林燕玉稍稍看過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賈寶玉出息了,榮府某些天真的以為他們手上多了許多籌碼,賈母與王夫人再次發生了意見分歧。  
  畢竟有欠條在對方手裡,加上馬道婆那事,王夫人心裡揪著,她不敢用完就丟一腳踹了夏金桂,王夫人心中最佳人選是寶釵,彼時,寶釵已經嫁了人,林黛玉與她是不對盤的,與之相比,她寧可維持原狀,支持夏金桂入府。賈母卻有些不樂意了,她本身就偏疼寶玉,寶貝疙瘩年紀輕輕中了舉,定前途無量,豈能隨意配了商女?  
  雖然,劉氏也覺得,有王夫人這親媽頂著,黛玉該是安全的。  
  賈母卻不是省油的燈。  
  為了自家姑娘的終身幸福,這事還得仔細盤算,她也沒有讓燕玉拿主意的意思,整封信看下來都是閒話家常的口氣,隱晦的點出某些問題,並沒有嘲諷或者抨擊誰的意思。 
  哦,對了,不僅僅是寶玉的婚事,賈家似乎將腦筋動到了幾位姑娘身上。  
  瞅著那些有權有勢有身份的給幾位姐兒相夫君呢。    


107、神進展×學外語 ...
  從廣州海峽到福朗思牙,最先進的艦隊順風順水最快也要三個月,福朗思牙到大英帝國又是一段不近的距離,在指揮官先生回國搬救兵的這段時間裡,老莊家上下七口人迎來了異地的第一個新年。  
  雖然剛剛經歷了炮火的洗禮,整個廣州年味頗濃厚,因黃嬤嬤不在,年貨是由林燕玉親自製備的,她只帶了福官一人出門,剛走上青石子大街就給人認了出來,再往後一發不可收拾。  
  “天呐,天呐……將軍夫人,我沒看錯吧?是將軍夫人!”  
  “瞧瞧,比那怡紅院的青蕪姑娘更好看,真真是我見過最美的人了。”  
  本來是讚美,因為物件選擇的原因,聽著可彆扭得很,翻過這坎兒就邁入了林燕玉登陸大晉朝的第六個年頭,對此地風俗,她已經相當瞭解,卻也沒有被羞辱的自覺。畢竟,在托特聯邦,甭管明星、藝人或是酒吧女郎,都是光明正大誰也不比誰下賤的職業。  
  越來越多的議論之聲傳來,林燕玉也不惱,微笑著頷首,十足的京城貴婦派場。端莊、高貴又比別家官太太多出一分平和溫柔。  
  好吧……這妥妥的是錯覺。  
  女漢子的內心是激情澎湃的。  
  自來到廣州,她整個就像是魚兒入大海,那個欣然,那個歡騰。  
  這裝bility的笑容秒殺一切不明真相圍觀群眾,那位發自內心的將林燕玉與怡紅院頭牌作比的漢子直接被噴出翔。  
  “別拿出來賣的姐兒同高貴的將軍夫人作比!將軍大人英明神武,夫人溫柔大氣,比翼連枝琴瑟和鳴。”  
  “我說孫秀才……我怎沒發現你竟然有如此驚人的才學?”  
  “別小看我,雖然本屆秋闈不行落榜,那是因為天兒太熱……”  
  “閉嘴吧,別污染了我瞻仰夫人的心情。”  
  “神威將軍大人真是大晉朝最幸福的人,哦,不,現在是廣州將軍了!”  
  ……  
  人都喜歡讚美之詞,林燕玉也不外如是,不動聲色的將廣州百姓的讚美聽在耳朵裡,某人抖了抖身上的黑貂皮斗篷,會心一笑。嘛,廣州人民還是很有愛的,他們因為太上皇任性的要求全家轉戰廣州,起先,林燕玉並沒想到這些,她只想著要好生護著自家崽子,他們還太小,禁不住西洋艦隊槍炮的洗禮,嘛……  
  管家大人的建議總是有道理的,除了初涉廣州莊小二狠狠鬧了一場,情勢危急險些沒挽救回來,之後雖有坎坷,到底前途光明河山大好。  
  五小妞發揮決定性作用,製造巨大渦旋,吞噬了聯軍艦隊,只餘三兩艘狼狽逃生。福朗思牙公主被扣,廣州戰事從持續高危轉入平和安寧,一定要說的話,久久盤旋於眾人心中不得開解的就只剩下三件事。  
  1.按三餐出現的海上渦旋  
  2.越發難忍的驚天臭氣  
  3.海岸邊急劇繁殖的奇怪植物  
  前兩點,廣州人民表示已經非常習慣,至於第三,那是二爺造的孽,幾個月前,戰事膠著,身為主帥,莊凜尋不得解決之法,在這關鍵時刻管家大人提供了扭轉戰局的可能,正是伊芙小公主帶來的這條支線。  
  代替莊凜完成任務的是五講四美三熱愛正直好青年鼇禹。  
  他發揮自身魅力,神奇的迷倒了福朗思牙公主。  
  支線任務完成,獎勵水生變異植物種子一袋。  
  當初,變異菖蒲初長成,二爺以身試法,親自測試其威力,結果是大大的驚喜,海蘑菇,纏藤,菖蒲……最後這個可說是最兇殘的,它不僅能大範圍攻擊,還能破壞船體,讓你真切的體驗一把大海中的絕望。本來,二爺的防守反擊計畫都是圍繞這些變異植物展開的,他沒想到的是,策略生效之前,自家閨女已經揚眉吐氣。  
  獵人,或者說天生獸語者。  
  莊凜真真低估了這個職業,在他的印象中,五妞就是不停惹麻煩的存在,看看雞飛狗跳的將軍府後院,今天你的內褲丟了,明天我的肚兜進了他的廂房,後天廚房裡少了兩盤雞腿。  
  做的都是讓自家爹媽蛋疼肝疼全身疼的事,你待見或者不待見她,她就在那裡,摸摸刷著技能熟練度。  
  說實在的,親眼見過小螞蟻列隊,小蜜蜂排排飛之後,對於自家閨女的技能,莊凜真不期待,一定要說的話,這玩意兒的價值就在於,能夠更簡單的吃到高品質蜂蜜……然後?  
  就沒了。  
  廣州團本是滿員之後的首戰,也是五妞的揚名之戰,這出乎意料的勝利,一面倒的屠殺告訴莊凜一個深刻的道理,不要輕視任何特殊技能,它們都有可能是扭轉戰局的存在。
  雖不能堂而皇之的將真相公佈出去,五妞到底享受到了功臣優厚待遇,對她日日不間斷刷技能熟練度的行為,二爺表示非常理解,他竭力滿足自家閨女的任何要求,甭管是理智的還是人性的。  
  至於同胎出生的哥哥們。  
  慚愧吧,臭小子!  
  還盼著你們大展神威,到底連個娘們也不如。  
  咳咳……  
  說了這麼多,重點是什麼?因為五妞意外出手,戰局詭異的扭轉,從發難到結束統共也就半個時辰,兩國聯軍覆滅,只留兩艘主艦倉皇而逃。說這個並不是為了誇讚五妞的功績,而是想說,二爺灑下的那顆菖蒲種子並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它被遺忘了。  
  首戰結束之後,莊凜一方面忙著領取副本獎勵,一方面忙著向中央報告。  
  手邊的事統統忙完之後,他又開始練習芭蕉扇控制法,一直很忙碌。  
  那棵小小的變異菖蒲經歷了好幾個月臭氣的洗禮,終於完成了二次變異,同時,在春天到來之前,它繁衍出大堆同類,廣州海岸好一片綠油油臭烘烘的植物出現了,率先發現的依然是駐守城樓的衛兵,瞧著景致變了,他親自到海邊查看,這一去,險些沒能回得來。  
  變異菖蒲實在很能偽裝,在你進入它的攻擊範圍之前,那貨總是溫順的,等你越過雷池,丫瞬間發難,帶著腐蝕性粘液的翠色尖刺激射而出,身手稍弱一層就退避不及,秒死不解釋。  
  這還只是初級變異菖蒲的能力,在芭蕉扇日復一日的薰陶之下,海菖蒲實現了二次變異,那臭氣簡直無法忍受,很難有人能坦然的進入它們的攻擊範圍。那位前去打探情報的衛兵並不是因為身手敏捷逃過一劫,他嗅覺靈敏,聞著味道不對果斷就退了回來,他天真的以為這就是廣州驚現臭氣的原因,並喜滋滋的呈報上去。這個發現很快就在軍中傳開,二爺聽說之後沉默許久。  
  直到閒雜人等統統退出,房間內只剩他與林燕玉,他那個感慨。  
  莊凜還沒說什麼,燕玉率先開口了。  
  “纏藤?還是海菖蒲?”  
  “這是二次變異?”  
  林燕玉是淡定的,這種自然繁衍自然變異的情況雖不常見,理論上可以證明。激動的是管家大人,“噢,我的天,天時地利人和,這簡直是大自然的創舉,太神奇了!”  
  ……默。  
  “英明睿智的管家大人,我不覺得這應該成為我們此刻討論的重點。”  
  “所以,我尊敬的主人,您想說什麼?”  
  “這片海菖蒲不能在廣州海岸繼續繁衍,大晉文明無法消化這樣的天然殺器。”  
  本來,管家大人是不會無條件出手的,它總在選擇的關頭給林燕玉提示,卻都是有償的。難得它說出了免費幫忙的條件,二次變異的海菖蒲種子,它要那玩意兒。這種難得完美進化植物徹底剷除燕玉也不捨得,交易達成,談判過程由二爺監聽,智慧管家給出解決辦法,二爺執行。  
  手段並不複雜,只需要幾種看似不起眼的輔助工具而已,再兇殘的變異植物也有自個兒的剋星,能夠打壓變異菖蒲氣焰的東西並非大晉朝產物,照例由管家大人提供,二爺風騷走位撒入水中,他拿到手的是一種白色粉末,入水即化,半分鐘之內,海菖蒲盡數枯萎,燕玉沒忘記答應了什麼,她快速上前取回孢子之內的黑色種子。  
  問題圓滿解決。  
  那位最先發現海菖蒲大肆繁殖的衛兵一直等著將軍大人嘉獎,他以為謎團已經解開,當天傍晚臭氣照常出現,不僅如此,威力更甚,直接讓好幾位守城的衛兵失去了戰鬥力。
  褒獎飛了。  
  與這相比,為容雲鶴與福朗思牙小公主開設的賭局日漸明朗,容大爺傲嬌依舊,卻也在不知不覺之中發生了轉變,最駭人的是……他竟然找到林燕玉,請求女漢子幫忙,教他外語。  
  早上好……古德摸你  
  中午好……古德阿福特弩  
  晚上好……古德鸚鵡林  
  容大爺是神人,他是開創音譯學習法的先驅,他在海外通用語的學習上下了許多苦工,結果卻不如人意。容雲鶴無法理解,古德為何會這麼忙?
  這之前,在林燕玉心中,容大爺陰險狡詐無所不能,外語課程開啟之後,形象顛覆了。
  天才也有不擅長的領域,這果斷是真理。
  真的很難想像,語言學這樣基礎的東西他竟然能如此糟糕。
  “我很不願意這麼說,你在語言方面的學習天賦實在很令人捉急,放棄吧……或者,讓小公主學習我們大晉語言來得更快。”這建議是非常靠譜的,卻大大傷害了容雲鶴的男性尊嚴,“咳咳,只是為了方便二次戰爭爆發之後的談判,同她沒關係。”
  別辯解了,親,可沒人說和她有關係。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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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私情曝×再被圈 ...
  福朗思牙方面到底沒耐心等小夥伴過來,九月自廣州海峽潰逃,跨過幾大海域回到國內,彼時已經是十二月下旬,伊芙小公主被俘的確是大事,即便如此,他們依然在國內過完了耶誕節,七天假期之後,這才點兵捲土重來。  
  任務介面持續顯示為廣州團本(升級版)前置準備階段。  
  比起這個,更讓林燕玉在意的是另一樣——京城又出么蛾子了,讓老爺子嘔出一口老血的果斷是太太娘家那位坑爹的表哥。有些人生來就不安分,因賈寶玉鬧出的意外,水湛識破了傳教士看似悲憫實則自私冷漠的真面目,順藤摸瓜扒出他們針對大晉朝的陰謀,驅趕傳教士,打破了梁易行的幻想。  
  他同福朗思牙方面是合作關係,雖然,並沒有白拿什麼東西,得到的也就是最優惠待遇。
  同皇商的性質是截然相反的,譬如薛家,他們負責供應宮廷御用之物,梁易行則是以最優惠價格從福朗思牙進口東西,以近似於獨家代理的方式在大晉朝銷售。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確是個人才,這理念是非常超前的。  
  想法很好,他選錯了手段,坑錯了人。
  那話怎麼說的?  
  英雄虐我千百遍,我待英雄如初戀。  
  初戀是最難忘的,莊陳氏也不例外,記憶封存三十年,本以為這段感情已經沉澱下去,的確……別的不說,在梁易行出現之前,她竭力扮演著將軍夫人的角色,我們無法評價她所作所為是否正確,至少,她的本心是好的,想要將武顯將軍府發揚光大,希望老大頂的起門方,老二老三也能安逸過日子。  
  人心都是偏著長的,再公正也有傾向,雖然,在顧全大局的同時她也為自個兒的私心以及娘家做了些算計,甚至弄巧成拙丟了將軍府的臉讓老爺子難堪,莊翼德摔過東西,指著她的鼻子怒駡過,最嚴重的時候將她禁足圈在院子裡,便如此,也從未有過休妻的打算。  
  生育有功這是其一,一日夫妻百日恩,別看武將粗魯,有個詞叫鐵血柔情。  
  你觸摸過他內心最柔軟的的部分,同甘共苦三十年,再冷的心也該捂熱了。  
  當局者迷,莊翼德蒙在鼓裡這麼多年,終於,在送老二家兩口子南去廣州那日觸摸到真相,在他的認知領域中,三十年的光景,自家夫人是端莊識大體的,雖然近幾年糊塗些……他從未見過莊陳氏這樣少女的模樣,她甚至沒去看即將遠行的兒子,整顆心都拴在梁易行身上。  
  一邊是在生命中扮演了極其重要角色的媳婦,另一邊是談天說地頗有共同語言的表兄。  
  “他們背地裡有些什麼?”  
  這樣的想法一探頭就迅速佔領了莊翼德的理智和全部思維,很想告訴自己這是幻覺,梁兄是君子,莊陳氏也是忠貞好女……很難,非常難。都說武將暴烈,老爺子到底忍住了,雖然他日日生活在猜測與懷疑之中,他沒有莫名其妙對太太發火,對表兄雖疏遠些,倒也沒表現出絲毫不耐。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半年,從老二家兩口子離開到這年春節,梁易行親自送年禮過來,私下給莊陳氏捎帶了不少東西。他的想法是單純的,這只是計畫內的基礎投資。  
  女人都有兩重屬性:感情和物質。  
  她們喜歡一切浪漫的東西,喜歡時不時收到合心意的小禮物,喜歡在別人面前顯擺自己的行情。  
  這是劣根性。  
  梁易行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拿出新的策劃案,準備放長線釣大魚挽救自己因為同福朗思牙方面關係破裂而岌岌可危的事業。禮物與甜言蜜語雙管齊下,他與莊陳氏在梅林裡憶往昔,動情時攜手相望,天知道……莊翼德親眼看著他們溜進梅林,有瞬間的遲疑,他依然跟了上去。  
  然後就聽到這些。  
  “我一遍遍的告誡自己,你已經是高貴的將軍夫人,與我這樣滿身銅臭的商人不該有交集,可……人心是最不能控制的東西,我的心因為你在跳動……”  
  “當初,我堅持下去該有多好。”  
  ……  
  這樣的話,自梁易行出現之後,他已經翻來覆去說了不知多少回,莊陳氏還沒聽膩,她眼圈已經紅了,哽咽道:“快別說了。”  
  “不!我要說!”  
  “我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卻忍不住想將最真摯的心意傳達給你。”  
  “表妹,我……”  
  莊翼德就是這時候走出來的,從莊陳氏身後那片梅林的背後,他跨步邁出,徑直出現在梁易行的視線範圍內,“表兄想對我夫人說什麼?”  
  傻子也知道接下來該是真情表白,雖然知道這樣的狀況很危險,莊陳氏依然期待著。
  先是察覺到表哥變了臉色,然後就聽到某熟悉的聲音,莊陳氏臉色瞬間慘白。  
  稍稍遲疑,她強自擠出一抹笑容,轉身:“老爺,您怎麼過來了?”  
  按常理說,莊翼德應該暴怒,狠揍這對狗男女一頓,他以為他會忍不住失態,事實上並沒有,越憤怒越理智大抵就是這種情形,他難得體會了一把儒將的滋味,笑道:“不走這一遭豈不是錯過一出好戲?夫人為逗樂為夫費心了。”  
  他在笑,卻沒有一絲溫暖的氣息,周身滿是寒氣。  
  作為本朝獨斷專行殺伐果決的將軍,莊翼德沒給兩人任何的辯解機會,他再次將莊陳氏禁足,同時下了驅逐令,武顯將軍府再不歡迎梁易行。  
  什麼叫陰溝裡翻船?  
  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老莊家仨兒子都是孝順的,很聽親媽的話,以他同莊陳氏的關係,完全不用多此一舉。  
  兩人之間的相處有個尺度,過猶不及。  
  莊陳氏陷入了進門之後的最大危機之中,這事並沒在任務進程上反映,因為察覺到智慧管家欲言又止,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套出話來。有些事,不知道還好,知道就糾結了,猶豫許久,林燕玉到底沒拿定主意要不要將這事通知二爺。  
  他們身處廣州,遠水救不了近火。  
  更重要的是,不能在這個時刻亂了主將的心緒,福朗思牙已經捲土重來。  
  之後林燕玉才知道,有些事註定是瞞不住的,你不說,他總有別的管道瞭解,第二封家書過來,事情就捅開了。壞事的還真不是老莊家的,老爺子再三告誡,禁止老大老三將糟心事說給莊凜聽,他們信上說的大多是京城局勢,敏感問題避而不談。  
  捅破窗戶紙的是林家人,不要懷疑,問題就出在劉氏寫給林燕玉的家書上,燕玉剛剛拆開,來不及看就因瑣事從房內出去,書信來不及看就留在了桌面上。二爺並非有心,他回房之後見圓桌上有幾頁紙,拿起來掃了幾行,一不小心就看到親媽名諱。  
  劉氏出自書香門第,乃書院院長之女,家教甚好。  
  她用詞非常講究,通篇讀完只能感覺到其濃濃的關切之意,她將整個京城大事都梳理了一遍,重點提了幾件後院之事,其中一件就是武顯將軍府陳夫人。她是怎麼說的?那位已經許久沒出現在“夫人外交場合”,不知何故。  
  她不知道林燕玉已經通過某外掛得知了事件全過程,只是以這種方式提醒她,老莊家出了大事,變天了,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本是好心,結果弄巧成拙,燕玉還沒看過,信件就落入二爺莊凜之手,將這段讀了兩遍,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出事了!!  
  說起來,在莊家幾位男丁之中,他應該是最早知道事件的來龍去脈,明白親媽與表舅這段情的。老三看過情書,雖也猜疑,對於過程知之不詳,至於大哥和老爺子,至少離開京城之前,莊凜確定他們沒有絲毫察覺。  
  老爺子非常信任梁易行,縱容他隨意登門,這是非常危險的信號,二爺幾次想要打破,都在老爺子的誇讚中閉了嘴。  
  口說無憑,這事還涉及親媽的聲譽。  
  莊凜複雜的心情大抵就只有燕玉能瞭解。  
  他既要為老爺子叫屈,又擔心這段陳年舊事曝光,還害怕親媽被那唯利是圖的混帳表舅勾起某種情懷。平靜這麼久,他擔心的事終於曝光了,老爺子自個兒挖掘出j□j,將莊陳氏禁足。  
  好吧,這時候,莊凜並不清楚府上到底是什麼情況。  
  “所以,英明睿智的管家大人,您沒有任何話對我說?”  
  “對不起,您想打探的內容屬於一級情報……”  
  林燕玉就是這時候進屋的,她直覺氣氛不對,“怎麼,莫不是讓那些兵蛋子氣著了?呶,嘗嘗這百合羹,新鮮熬的。”  
  若是平時,莊凜已經賠好話笑著接過去,今兒個他竟冷著臉。  
  莊凜直勾勾盯著自家媳婦,並不伸手去接,終於,林燕玉歎息一聲,認命坐到旁邊,“所以……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與我有關?” 
  “……”  
  “我的爺,別鬧小性子了。”  
  “……你,可知府上出了事?”  
  燕玉這才注意到拿在自家相公手中的書信,她大致猜測了劉氏可能用的表達方式,微微點頭,“大概知道。”  
  果然是這樣啊。  
  莊凜倒沒有多少遭受蒙蔽的憤怒,比起這些多餘的情緒,他更想知道的是,情況到底如何?  
  “母親……可還好?”  
  “表舅與母親踏雪賞梅被老爺子抓了個正著,聽說,老爺子出去的時候他們還手拉著手,深情對望著……”  
  艸!  
  二爺有限的想像力果斷低估了梁易行無恥的程度。  
  尼瑪,綠帽子戴到這份上,不炸毛就不是莊家人!


109、援軍來×顯神威 ...
  莊凜險些沒坐住,就要一路殺回京城老家去,好在燕玉攛掇著智慧管家將情況從頭說了一遍,是莊陳氏太懈怠,女人啊,甭管多要強,面對初戀的時候總是嬌羞柔弱的。雖然,對表哥戀戀不忘險些為禍家庭讓老爺子背上汙名的太太也不可原諒,最差勁的還是以虛偽的感情做刀鋒將莊陳氏紮得血淚橫流的梁易行。  
  嘛……這些都不重要了。  
  老爺子冷靜理智的處理了這起醜聞,下巨大的決心將莊陳氏禁足在小院裡,並不怕丟臉登老陳家的大門問責此事。陳家二老早些年已經去了,現任當家人是莊陳氏的親哥哥,莊翼德是真好意思,他連一絲一毫的糾結也沒有,張口就來,以最直白的方式說清了那日親眼目睹的情況,並冷聲質問這對表兄妹之間是否早有私情!  
  陳老爺真沒想到這些陳年往事竟然以這種形式被翻了出來,天,梁家那邊沒音信不說,親妹妹也瞞著他,直到妹夫上門他才知道當年被設計遠走南方的表弟回來了。  
  他回來不打緊,重點在於,丫還有意續起這段孽緣。  
  想否認,大聲說沒這回事,終究是底氣不足。  
  雖然早料到這個情況,真正確定下來,莊翼德還是悵然了,起初是憤怒的,送別老二家兩口子那日,他察覺到飄蕩在自家夫人與表兄之間的曖昧氣息,那時心情很複雜,經歷了半年的沉澱,情況得到證實,他反倒出乎意料的冷靜。  
  那種心情該怎麼說呢?  
  從懷疑過渡到“果然是這樣”“原來如此”的階段。  
  氣過了,剩下的只是惆悵而已。  
  陳家要臉,莊家也要……繼豬隊友事件之後,老爺子同陳家達成秘密協定,並不剝奪莊陳氏將軍夫人這光鮮體面的身份,她的行為卻要接受監督……還要進行一段短時間的禁足,這是最基礎的部分,還有些維繫兩大家族關係的隱秘條款,莊翼德從陳家大門走出,臉上雖然沒有笑容,神情卻輕鬆許多。  
  談錢傷感情,談感情傷心。
  莊翼德傷夠了心,終於能夠理智的做出決斷,以利益作為平衡點,重新評估兩家之間的關係。  
  撇開感情這回事,莊陳氏的任何行為都無法傷害到他。  
  只是多養個閒人在府中而已,並不費勁。  
  ……這些都是智慧管家抖出來的,很多部分林燕玉也是頭回聽到,都是關於此次事件的最新情報,雖然這個結果讓人有些惆悵,到底沒達到怒火攻心或者傷痛欲絕的程度,在大晉朝,場面夫妻太多太多,能夠做足表面功夫,維繫家族的尊嚴與榮耀這就足夠了。被“真愛”感動猶豫再三終於傷害到枕邊人的是陳舒雲,因果迴圈,報應不爽。這樣的懲罰並不過分。  
  莊凜到底被攔下來,一方面,他愛國情懷甚濃,滿心惦記著聖上的旨意;另一方面,林燕玉枕頭風真給力,她說了什麼?  
  愛是奢侈品,責任和義務才是兩人之間最穩定的關係。  
  老爺子有責任扛起家的重擔,太太同樣有義務管好後院,給他一個舒適安寧的環境,當然,忠貞不屈守身如玉這是前提,是時代對女性的要求……做錯事要接受懲罰,走錯路自然多坎坷。  
  不能回京城做內部矛盾調解,二爺將過錯全都歸因於沒眼力的福朗思牙海軍。
  就這實力,吃飽了撐的搞遠洋侵略。  
  事實上,從某種程度上說,莊凜期待著燕玉的安慰,雖然知道很多時候都是場面話,他一人拿希望聽到諸如“並不是母親的過錯”“大抵是表舅說了傷懷的話,身而為人都是有感情的,許多事不能單純用原理解釋”“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並不一定要全部,這些話,諸如此類勸慰的話他總想聽一些,結果呢?  
  林燕玉並沒有回應莊凜的期待。  
  這時候,她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苦果自己嘗”,之前那些算計林燕玉並不心虛。婆媳是與生俱來的天敵,她與莊陳氏鬥法多次,背地裡不知下了多少陰招。那種句式林燕玉是非常熟悉的。  
  母親最慈悲。
  母親是大度的。  
  母親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  
  從前說得再順溜不過的話,今日卻壓根說不出口。理智上說,莊陳氏好與不好同她何干?莫說她這穿來的靈魂,便是真正的林燕玉,死了婆婆至多不過戴孝而已。能夠剷除掉天敵,未來的日子總要舒坦許多。  
  這樣的想法該是正常,她的思維卻不可抑制的拐向了另一處。  
  一直以來,最可憐的就是莊陳氏。  
  初戀遠走南方,她茫然無措的嫁入將軍府,斬斷情絲過了半輩子,她認真的扮演著將軍夫人的身份,生下三個兒子,卻因為三個兒子之間的偏重以及利益分配同老二老三離了心,然後是分家,承載著巨大希望的侄女兒辜負了她的期待,一再讓老莊家蒙羞。  
  大房媳婦是個蠢貨,二房與他又沒多少感情,老三已經樹立起某個概念——母親對不起父親。  
  她難得一次忠於內心的情感,卻遭受了此生最慘烈的失敗。人都是會變的,沒有人能三十年如一日,梁易行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不計任何利益滿心只為她的表哥了。雖有時代隔閡,林燕玉依然感覺到莊陳氏的悲戚的低吟。  
  明知道莊凜的等著她的勸解,林燕玉閉口不言。  
  抑鬱的心情得不到紓解,二爺進入到某種可怕的狀態,正巧趕上福朗思牙方面再次來人,本來人家是想先和談,先禮後兵。他果斷不吃這套,不顧戰爭法則結結實實給使者以及翻譯官先生來了個下馬威,戰火瞬間點燃。  
  按照當前的戰力對比,大晉朝從理論上是沒有能力同福朗思牙抗衡的,因為林燕玉的存在,哦不……應該說是幾個小傢伙、管家大人以及那把詭異芭蕉扇的存在,從一開始,戰事就一面倒。  
  福朗思牙海軍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劇的軍人,沒有之一,雖然有心理準備,初次進入廣州海峽,他們就品嘗到什麼叫滅頂之災。  
  同莊凜抑鬱心境交相輝映的是海峽之上陰沉的天氣,從來都陽光明媚的廣州海峽朝著百慕大三角的方向蛻變,烏雲密佈,狂風驟起,頂著巨大壓力遠赴東方戰場的指揮官先生剛準備回撤,退往茜香國臨時補給基地,一股子臭氣蔓延開來。這時候,他們都沒想到這玩意兒會引發怎樣可怕的連鎖反應,直到頭暈目眩耳鳴行動力狂降,最後幾乎喪失對艦隊的操縱,他們是真正意義上最先品嘗到芭蕉扇威力的人。  
  還沒正面對上,他們就遭了下馬威,這就罷,等力氣回歸身體,他們已經不知今夕何夕。  
  ……這是哪裡?
  瞧著不像廣州海峽?
  呀西,這才多久的功夫,竟然順風順水飄去南洋了?  
  “威爾遜閣下,情況太邪門,是不是暫時撤出?”  
  撤?他也想撤,尼瑪,縱使有再充分的理由,拿不下這場戰爭回國之後的下場完全可以想像,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蠢貨,偉大的福朗思牙艦隊會輸給落後的東方國家?我們甚至不懼怕日不落帝國的威脅!”  
  “立刻掉頭!朝廣州海峽行進!”  
  “為了營救公主!為了拯救愚昧的東方人!為了傳播福朗思牙先進文明!”  
  “噢,上帝與我們同在!”  
  戰爭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說贏的,遇到躍躍欲試的小傢伙以及半黑化指著那他們洩憤的莊凜,慘白是註定的,唯一值得開盤做賭的是慘烈程度以及傷亡人數,林燕玉在心底默默地超度了好幾回,戰爭沒有對錯,為的都是自己的祖國,可憐的福朗思牙人,你們不該遇到這種情況下的莊凜。  
  三天,折磨了三天,最終是五妞給了他們一個痛快,福朗思牙方面迎來了第二次全軍覆沒,這回是真正意義上的。  
  沒有一艘軍艦從漩渦之中逃出,所有人葬身大海。  
  ……  
  廣州人民將莊凜當成大英雄,家家供奉,捷報傳回京城,水湛興奮得渾身顫抖,好!大大的好!從以前到現在莊凜從未辜負他的期待!贏得太漂亮!  
  朝著太上皇所在的宮殿水湛嘲諷的勾起嘴角,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皇帝最忌諱的就是被人威脅,甭管是軟刀子或者硬刀子,就算那位是他老子,並且在九五王座之上坐了很多年也一樣。  
  人要認清形式和身份。  
  屬於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這份捷報不僅沖走了皇宮之中的抑鬱氣息,也洗去了武顯將軍府的晦氣,老爺子以及莊家兩兄弟這才從莊陳氏帶來的陰霾中走出,事情已經和平解決,梁易行被遣送離京,再不可能到將軍府來礙眼,至於莊陳氏,她依然頂著將軍夫人的光環,面子裡子都不缺,只淡了感情而已。  
  再糟糕的局面都會過去,人要向前看才是。


110、任性兒×讀佛經 ...
  半年之內,兩度全軍覆沒,廣州海峽妖邪之名徹底打響,大英帝國方面,見識到盟國的慘狀,聽到不下七八種的傳言,他們沒信心拿下能夠一擊秒殺福朗思牙海軍的大晉南征軍。雖然,傳說中他們使用的依然是弓箭+長槍這樣的冷兵器配置。  
  這場戰爭終究不了了之,當強大的軍事實力再也不值得信賴,他們只得通過外交途徑申訴,企圖以交換的方式找回伊芙小公主。  
  國王陛下雖很想吞掉大晉朝這塊巨大的蛋糕,卻也疼愛著這位親閨女。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想法是頂好的,水湛沒有理由無限期扣押外國公主,能最大限度榨取剩餘價值,用她換回更多的好處……多美好的提議,簡直沒有任何理由去拒絕。  
  本來是雙盈利的提議,因為小公主本身的意願,讓福朗思牙使者以及大晉朝參與談判的官員變得十分為難。  
  她說的是本國語言,有翻譯官介入,倒是不難聽懂。  
  “威爾森閣下,請你轉告父親,我不回去。”  
  “我找到了我的英雄,我生命中唯一的阿波羅神,我要留在大晉!”  
  ……真是個糟糕的消息,“公主殿下不要讓我為難,這些落後的野蠻人配不上高貴的您,請務必跟我回國,王后很想您,哦,還有潘森公爵府的少爺,你們……”  
  “NO,NO,我不走,我的愛在這裡。”  
  這種性質的談判二爺一般是不參加的,尤其現在硝煙戰火已經平息,他們處於絕對優勢的立場,占地利之便,不用擔心參與和談的官員被威脅。他繼續著自個兒的特訓,在充分瞭解媳婦的實力以及寶寶們的本事之後,身為男人,他感覺到莫大的威脅。  
  不願意做吃軟飯的小白臉,希望能為他們撐起一片天。  
  諸如此類的想法不停在他腦子裡盤旋。  
  莊凜沒去,容雲鶴卻去了,近來,他越發不懂自己的心情,仿佛同沒眼光且傲慢的福朗思牙公主鬥上了癮,容雲鶴沒想到自個兒的口味竟然是這樣的,聽說紅毛猴子來人談判想要將公主換回去,他心臟猛一抽搐。  
  想把人留下來,不願放她走。  
  挽留的話還沒說出口,公主殿下就坦白立場,她不想離開,容雲鶴是聰明人,他不會傻到以為促使那女人做出此種選擇的原動力是自個兒,果然……  
  雖然努力學習了好幾個月世界通用語,丫切換到福朗思牙語容雲鶴依然聽不懂,他雙手緊握成拳密切關注著對話雙方的表情,看到紅毛猴子蹙著眉頭很為難,看著公主滿懷愛意的看向某個方向。  
  並非他的落腳處,鼇禹……沒錯,是鼇禹。  
  容雲鶴從未想過自個兒傾倒全京城女士的魅力也有失效的一天,還是敗在侍衛營這位憨兄弟身上。對鼇禹,他沒法子有任何不滿,那小子滿腹身心都拴在了新娶的媳婦身上,隔三岔五就聽他碎碎念,“不知道家裡好不好”“剛成親就丟下她上了戰場,該死的紅毛猴子”……  
  值得吐槽的就只剩下公主殿下不靠譜的品位。  
  真是什麼奇葩都有,如他這般舉世無雙的美男子,連同性都為之傾倒,竟然迷不住這麼個小女子。苦澀是有的,更多的還是激發的鬥志,鼇大呆子不是家花野花一起養的主,侍衛營慣出情聖,他和莊老二都是同種人。  
  小公主的立場太過堅定,談判終究沒成,紅毛猴子回國了,替公主傳達執念。  
  廣州府終於迎來了長久的和平。  
  雖漂亮的贏下了這場戰爭,傳來的聖旨之中卻沒有提到班師回朝之事,水湛下定決心讓莊凜在外頭好生歷練,且說,京城裡除了三五天一場狗血劇之外,並沒有足以驚動神威將軍的地方。  
  老莊家的夫人外交幾乎都由大房媳婦韓氏完成,豬隊友在過去幾年與婆婆以及對房平妻表妹的明爭暗鬥之中增長了不少智慧,行事穩重許多,莊陳氏被禁足,連帶著親侄女立場也變的尷尬起來,就連夫君莊聿看她的眼神也帶著幾分掂量與揣摩。  
  頭胎生個大嘴怪,二胎瞧著頂好,卻是天生啞巴。  
  莊聿自然不會想到香料上面去,他不經意就回想起表妹猙獰的臉,她說的那些絕情的話……人世間果真是有報應的?韓氏膝下有子有女,表妹無須再生。  
  鬥了這麼些年,格局大定。  
  與莊家相比,林家就平和多了,劉氏雖有些小心思,人品是真不錯,這從她對待姨娘以及黛玉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早先相好了三個人選,本以為等黛玉足十三歲遍擇一出嫁,誰知,小丫頭又猶豫起來,生辰之前找到繼母道,還想在家中陪雙親幾年。  
  十三出嫁的確是早的,以林家的地位,加上燕姐兒的分量,再留幾年也並非不可,她只不明白其中因由。  
  “可是害羞了?天下女子哪有不出嫁的?”  
  “莫不是榮府近來風光八面的寶二爺登門與你說了什麼?黛兒你可得想好了,日子是自個兒在過,跟了那樣的人怕是要傷心。”  
  黛玉小臉已經紅的不像樣,“母親快別說了,羞死人,我與寶兄弟並無私情。”黛玉曾經羡慕過庶姐好命,當初人人扼腕,一朵嬌花就要凋零,沒想到跟著那黑羅刹她竟也能混得風生水起,站對了位置,成了上趕著巴結的神威將軍夫人。  
  起先是羡慕居多,見過了姐姐的排場,再看自個兒寄人籬下的生活,外祖母倒是極好的,卻總管不了那些碎嘴奴才,那時黛玉總告訴自個兒人各有命。直到姑奶奶造訪,與姐姐聯手將她從榮府里拉j□j,經歷了好長一段失落與茫然期,她發現,生活在向好的方向行去。  
  林家的奴才雖也奉承庶姐,對她依然很精心,她是主子,不是小可憐。  
  黛玉的心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這其中,林燕玉功不可沒,想要推遲親事並非對賈寶玉念念不忘,而是躊躇小女心,對這事天然的擔心,她也希望燕玉能親眼看她嫁出去。黛玉是個實心眼的,認定了姐姐為自個兒好就總想著親近回報,羡慕是有的,卻從未眼紅嫉妒過。  
  她難得這般坦誠,將心裡話原原本本說出來,對著和善的繼母。  
  “啊……原來是這樣。”  
  “我的好姑娘,有些事你不知曉,燕兒這一走三兩年是回不來的,當今有意將神威將軍外放,短期內怕不會召回。”  
  黛玉真沒想到這遭,她的確有顆七竅玲瓏心,卻沒將心思動在朝廷政務之上。莊凜外調涉及太多方的利益,最主要是皇上與太上皇的博弈,當今聖上身強力壯,雄心勃勃,豈能任由退位的老皇帝指點,忍了足足五年依然沒等來最後的勢力移交,的確到了動手的時候。  
  “這樣,你可否改變了心意?”  
  黛玉輕咬下唇,“請母親原諒我任性,黛玉怕是要連累府上聲名。”在這時代,早嫁是光榮,晚嫁指不定招來多少閒話,在這個問題上劉氏是最有發言權的,因為模樣太過普通,縱使知書達理滿腹詩才,盼了這麼多年才盼來二手的林如海。  
  她歎了口氣,將林黛玉攬入懷中,伸手撫了撫她的後背。  
  “傻姑娘,我啊不怕聽閒話,只怕你會後悔。”  
  ……  
  林黛玉不知道自個兒會不會後悔,她清楚的知道自個兒此刻的心意,雖然已經放下了賈寶玉,到底不願這麼早嫁作他人婦的,先前傷得太深,留在府中療養幾年才好,再說,她是真心想聽燕玉的意見,庶姐遠在廣州總無法安心。  
  托特女漢子怕是想不到自個兒也有成為他人支柱的一天,尤其,對方還是自個兒敷衍對待的娘家妹妹。  
  一半血緣關係的妹妹。  
  這些瑣事,智慧管家選擇性遮罩,並沒告訴主人。  
  燕玉很忙,好不容易阿大和小二大些了,破壞力卻成倍增長,混小子總愛頂著同自個兒一模一樣的俏臉蛋幹各種混帳事,被相公揪回來之後還順勢擺出楚楚可憐的表情。對著那張臉,莊凜怎麼也下不去手,於是,南征軍內越發混亂。  
  阿大偷雞攆狗,小二倒是安分,三歲已經開始習字讀書,丫的啟蒙教材卻是京城某老和尚硬塞過來的佛經。  
  佛陀轉世之類的話,已經不稀奇,林燕玉依然無法接受親兒子遁入空門。  
  看他那淡泊寧靜超然物外的模樣,肝疼……真疼。他寧可小子跟阿大一樣混帳,也不願他小小年紀就做出大人行徑。這倆是讓燕玉太陽穴突突狂跳的主力,其餘三隻自然也功不可沒,從前覺得小柿子羸弱安分,幻覺!絕壁是幻覺!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對三胞胎同氣連枝,從前都是各自為政,慢慢的竟然聯合起來,整出一遭遭高智商“犯罪”。  
  由小柿子策劃,五妞作為主力機動部隊,小三輔助作案,連連成功。  
  成長的代價是南征軍那個雞飛狗跳,有管家大人監督,燕玉和莊凜能第一時間知道謀劃以及行動的全過程,他們不止一次的感慨,幸好這是廣州城,若在京城,真來不及給這些個混帳收拾爛攤子。  
  小子現在就這麼能折騰,長大了可了得?  
  ……二爺,親愛的二爺,你關心的重點真的沒問題嗎?  
  更值得擔心的難道不是那閨女?  
  這豪邁勁兒,這殺傷力,她能嫁出去?  


111、大結局×塵埃定 ...
  這只是個奔放的開始,莊家小倆口在廣州府足足待了四年,直到京城改了風向,舊貌換新顏。太上皇給水湛找了好些年的不痛快,終於在夢裡與仙姑一起攜手去了,四位太妃陪葬,舉國哀悼。水湛接手了專屬於帝王的最後一批暗勢力,以雷霆之勢肅清前朝後宮。  
  賈雨村起事,江南甄家以及京城賈府同時陷入麻煩的官司之中,在揚州任職多年勤勤懇懇的林如海也受了牽連。林如海素有好口碑,又是現任廣州將軍莊凜的岳父,有莊家幾位爺力挺,水湛也無心刁難,林如海很快就從中撇清,只行事越發低調。  
  甄、賈兩家卻越陷越深。  
  案子牽扯面太大,後來就引到呆霸王薛蟠那樁舊案上,當初糊塗結案的正是現如今威風八面的賈雨村賈大人,四大家族牽連進了三家。  
  薛蟠是個什麼德行?他那些光輝事蹟自然瞞不過水湛,暗衛將詳細的調查報告放在禦案之上,水湛看過之後那個感慨,雖然聽說過類似的情況,他本人是不相信的,從前只會吃喝嫖.賭的混帳竟能有這樣驚人的改變,他還記得抵抗福朗思牙與大英帝國聯軍的時候薛蟠識破了對方的陰謀,為推動戰爭進程做出了巨大貢獻。看看他在金陵城裡那些行徑,前後判若兩人。  
  水湛思慮良久,終於做出決定,呆霸王的確犯下了難以饒恕的罪孽,畢竟于整個廣州府以及大晉朝的安危有功,貶其功勳折罪。前事不究,望其奮進。  
  至於賈雨村與甄、賈兩家糾結複雜的案情,由大理寺卿全權接手。  
  聖旨下來之後,素來端莊穩重的薛姨媽哭成淚人,兒子雖然出息了,這樁舊案一直壓在她心頭,總怕讓有心人士翻出,阿彌陀佛老天保佑,事情雖然捅開了,對蟠兒的影響到底不大,她日後再不用擔驚受怕。薛姨媽越發覺得當初寶釵有意無意表達出來的意思統統應了驗。  
  寶釵說榮府家學腐朽,淨會鬥雞走狗沒幾個實心念書的,支著自個兒讓二哥王子騰出了主意,又一哭二鬧在蟠兒跟前演一齣大戲,逼得那孽障進了侍衛營。起先,日子定是難過的,薛蟠是個硬骨頭,真沒讓那些蠻子打怕,反倒上進了,不再迷戀風花雪月反倒在訓練上越發刻苦。  
  瞧瞧現在,賈寶玉雖中了舉人,第二年春闈又大大的丟了人,賈府眾人對外宣稱寶二爺身在病重,以至狀態下滑,天知道,那才是他的真是水準。先前是賈政以林妹妹做噱頭刺激出來的,話一說開,小子頓時蔫了,再也沒有秋闈時候的志氣。  
  雖沒通過春闈,背著舉人的名頭又有家族蔭蔽,還有有親姐姐在宮裡當娘娘,稍微吹點枕頭風,戴官帽領俸祿那是妥妥的,偏賈寶玉的命運就是比旁人坎坷,初戀夭折了不說,以舉人的身份愣是沒撈到一官半職。  
  當然,原因是多樣的,一則,水湛對四大家族很沒好感,他存心要讓這幾個腐朽的家族滅在這一代;二則,賈母與王夫人費了多少心思疏通關係,為此,甚至找上了娘家二哥,王子騰雖瞧不上賈寶玉,到底幫了忙,好不容易找了個不打眼的差事,賈寶玉又鬧騰一番,這事就吹了。
  直到賈家出事,賈寶玉依然庸庸碌碌,無官爵,無妻小。
  你說夏家那名動長安的河東獅?  
  這對冤家相互折磨了幾年,夏金桂到底沒熬過,放棄這棵歪脖子樹另擇佳婿,招的是上門女婿,入贅書生,模樣同賈寶玉有那麼兩分相似,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整日之乎者也,成親之後事事以夏金桂為先……  
  還別說,這對本不被看好的組合竟堅.挺的走了下來,夏金桂找到心中良配,為其斂盡鋒芒洗手作羹湯,那入贅的書生也爭氣,來年就讓河東獅懷了小獅子,又兩年考了功名,夏家後繼有人。  
  圍繞在賈寶玉周圍的女孩兒除了早先被發賣出去那三個,別的大多嫁了人,賈家三朵金花,探春為鞏固與福朗思牙的友誼遠嫁海外,迎春惜春就近嫁了京官。為修建大觀園,賈家早已被掏空,王夫人又被馬道婆威脅,暗地裡支了不少銀子出去,利子錢早不敢放了,三個女兒出嫁,探春那頭倒不用考慮,別的兩位連嫁妝台數都很勉強,還沒進門就給夫家折了面子,日子自不好過,出嫁不到半年,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本來,以賈家人的霸道,出了這種事定是要去討回公道的,無奈,倆姑娘說得好聽些是嫁,實則變相發賣,價格比丫鬟婆子高些罷了。再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想鬧騰,他們缺了立場。  
  加之府裡惹上官司,哪顧得及女兒家的事。  
  可憐迎春惜春,心心念念盼著從這華麗的牢籠裡走出去,沒想到卻一腳邁入魔窟。 
  王夫人為撈金幹的那些醃漬事到底被翻了出來,加上秦可卿那遭,又有知情人士曝出賈家同早先謀逆的兩位王爺往來甚密,一時間,滿京城的矛頭都對準了這日暮西山的家族。  
  甄、賈兩家先後敗落,王家明哲保身,而薛家,早已跳出方外。  
  時隔四年,莊凜接聖上旨意帶領南征軍將士回京,彼時,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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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組隊刷副本,成員自己生,真帶感xd
很想看小隊統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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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nd90101 現金 +2 認真回覆 2015-4-30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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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碰到詛咒系的真的是看誰不順眼誰倒楣!
尤其是這種反讚美的~
句句都是誇獎的 事事都是相反的~
雖然坐大大說沒有偏向寶釵或者黛玉
但是她們離了寶玉生活都是很美滿的!
所以說寶玉就是個遭心貨
覺得燕玉很厲害 兩胎就給她生五個~
叫人望塵莫及~
那嫁的老公也不錯
然後寶寶們的能力也是千奇百怪有趣的
管家大人是萌物唷~
滿想看到寶寶們長大的番外~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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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悠于 熱心度 +1 認真回覆 2015-4-30 20:19
~一入耽門深似海,從此BG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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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一口氣看完XD~
不過有點點可惜,作者沒後續T.T~滿意猶未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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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黛玉妹妹嫁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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