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事情以那名疑似‘滄海遺珠’的女子被皇帝揮手帶下去診治，福家兄弟跟富察浩禎以御前失儀的罪名被拉下去杖打三十大板告終。
看著那三個滿臉忿忿不平,在被拉下去的過程中還一直掙扎不停的人,在場的眾人眼底都劃過了不屑嘲諷的色彩。
貿貿然將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帶到皇上面前,將皇上置身於危險之中,尤其是那個女子是忽然出現在戒備森嚴的獵場之中，無論那女子是什麼身份,光就這一點，就足夠皇上治他們死罪了。
只是被杖責三十大板，那是皇上開恩,不謝恩也就罷了還忿忿不平……莫說皇上的判決沒有錯，便是錯了，皇上也容不得你們如此打臉！那一副‘我們是忠臣我們忠心耿耿皇上您不可以聽信奸佞之言陷害忠良’的表情，看著真是叫人覺得礙眼……
真是三個蠢貨！
就這種貨色,福倫跟富察嶽禮還一副‘我家兒子多麼優秀出色文武雙全是八旗精英我驕傲我自豪’的模樣呢……
哼，能養出這種貨色，看樣子以後福倫跟碩親王都不用放在眼裡了……
“哎，鳳鸞，”蘭馨湊近鳳鸞，小聲問道，“你覺得那女子會是什麼身份啊？”你還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這話怎麼聽都像是癡情女子在質問負心漢嘛！
“不管她是什麼身份，都不重要。”鳳鸞淡淡道。
那女子身份不明，如今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不是皇阿瑪的滄海遺珠，那麼，只要確認這名女子不是心懷不軌就足夠了。另一種就是她真的是皇阿瑪的滄海遺珠，那麼，皇阿瑪頂多也就是多了一個私生女，大不了皇阿瑪因為對夏雨荷的愧疚給她一個和碩格格的份位做補償，說到底，也不過是個私生女罷了，又不會對她們造成什麼威脅，根本沒必要放在眼裡。
“我也是好奇嘛。”蘭馨的大眼睛轉啊轉，“你說獵場如此戒備森嚴，她到底是怎麼進來的？說起來她也真是倒楣，好不容易混進來了，偏偏被人射中了，現在都不知道傷得怎麼樣呢。”
“你怎麼這麼好奇，蘭馨？”鳳鸞轉頭看她，“這又不關你的事。”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蘭馨笑嘻嘻道，“橫豎是閑著，關心一下也好啊。”
“鳳鸞你就是太冷淡了。那姑娘，可是很有可能跟我們是姐妹呢。”畢竟，那姑娘很有可能是皇上的滄海遺珠啊。
“我覺得不像。”鳳鸞蹙眉道。
“怎麼說？”蘭馨好奇地問道。
晴兒和嘉都抬頭看著鳳鸞，疑惑之色溢於言表。
“皇阿瑪喜歡的類型你們是知道的。”基本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當今皇上偏愛那些嬌弱美麗溫柔體貼宛如菟絲花般的女子，“首先，那女子雖然長得不錯，卻是濃眉大眼，一點都不顯得柔弱。其次，但凡是愛新覺羅家的人，基本上都有一雙鳳眸，至少目前看來，還沒有哪個愛新覺羅家的人不是長著鳳眸的，”而那女子的眼睛絕對不是愛新覺羅家典型的鳳眸，“再來，獵場戒備森嚴，那女子能夠闖進來，即使不是什麼高手，多半輕功還是不錯的，你們覺得一個柔弱美麗的江南女子，有可能養出會武功的女兒？”能被她皇阿瑪看上眼的，絕對不會是什麼空有美貌的草包（皇帝雖然愛好美色，但是眼光絕對不需要懷疑），多半是什麼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或者小家碧玉，不說滿腹詩書，估計也是才女，還是那種天真善良喜歡幻想憧憬愛情的才女。那種女子，養出的女兒只會跟她本人差不多。若說習武，可能性確實是不大，又不是未卜先知，知道自家女兒一定會闖獵場所以讓她去習武……
這麼解釋道，鳳鸞下了總結：“其實我更傾向於那女子是信使或者丫鬟什麼的。”習武的女兒不可能，找個會武的丫鬟保護女兒，就很正常了。當然，事實上她很懷疑會被她家皇阿瑪哄騙上手不知道等了多少年才叫人上京來尋的女人究竟有沒有這個智商……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這事就先放著吧，”鳳鸞頓了頓，道，“皇阿瑪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多問了。”
蘭馨三人對視一眼，紛紛點頭，這事情關乎皇上臉面，她們自己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可不能說太多，免得惹了皇上不高興。鳳鸞有‘免死金牌’不怕被皇上遷怒，她們可沒那麼好命。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騎著馬到處走走？”蘭馨提議。
“好啊，獵場這麼大，四處走走也不錯。”晴兒點頭。
“也好。”鳳鸞轉頭，“你覺得呢，和嘉？”
“我覺得挺好的。”和嘉輕聲道，又低下了頭。
鳳鸞蹙了蹙眉，和嘉的性格沒什麼不好，只是因為一貫不得皇帝的重視，所以顯得過於靦腆文靜了。
“和嘉，抬起頭來，勇敢一點，你要記住，你是大清的公主，不能如此怯懦。”
“那個……”和嘉有些緊張，“鳳鸞，我……”
“鳳鸞，和嘉性子一向如此，你就別逼她了。”晴兒無奈地笑了笑，“和嘉只是害羞了點，也不失公主的威儀啊。”
她這個樣子有威儀才怪。
鳳鸞眼裡閃過一絲擔憂：“和嘉的性子太怯懦了，現在還好，若是日後嫁了人，她怎麼能照顧好自己？”他們縱使再關心和嘉，也不能時時刻刻看著她，她總要自己強硬一點，才能為自己撐腰啊。
“別擔心，和嘉的性子一貫容易討人喜歡，惹人疼愛，”蘭馨也笑了笑，“我倒覺得，說不定和嘉自有她的福氣呢。”
這時候的蘭馨還不知道，自己安慰鳳鸞的話日後卻是真的應驗了，雖然和嘉性子比較軟，但是她嫁的那個人，卻偏偏愛極了她文靜靦腆的性子，把和嘉捧在了手心裡寵著護著，和嘉亦過得很幸福，夫妻恩愛的模樣簡直是羨煞了旁人。
鳳鸞看著和嘉緊張得不停絞著手指的樣子，倍感無奈。
她又沒有打算對和嘉做什麼，至於這麼緊張嘛！
和嘉，你到底記不記得你是姐姐，我才是妹妹啊！
罷了罷了，怎麼說和嘉也是堂堂的和碩公主，性子軟就軟吧，橫豎還有他們護著她呢，總不至於叫她吃了虧的。
“好啦，我們可別繼續浪費時間了。”蘭馨拍拍手，信手指著一個方向笑道，“之前來的時候我看見那邊有個湖，風景不錯，我們去那邊瞧瞧吧？”
“那你帶路吧。”鳳鸞點點頭。
“好，出發了∼∼”
看蘭馨晴兒笑顏如花，和嘉淺淺微笑的模樣，鳳鸞忍不住唇角微微勾起，也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這樣子，似乎也不錯呢……
以後，還是多跟皇阿瑪申請一下，讓她們可以出宮走走吧。
畢竟，時間已經不多了……
等到姐妹們都嫁了人，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自在了……
番外五
“那個新月格格到底是什麼玩意啊！”
“什麼時候大清居然出了這麼一個不知廉恥的格格了啊？那還是格格嘛！八大胡同的姑娘都比她知道羞恥！”
“那個女人身上穿的是孝服吧？穿著孝服就跟男人勾勾搭搭,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還敢不敢再不要臉一點！”
九重天上,恢弘華麗的宮殿裡，傳來了一陣抓狂的怒駡聲。
不管是素來不和的老大太子,喜歡獨善其身的三爺,還是一向水火不容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痛快的四爺九爺十爺十四爺，越來越雲淡風輕頗有超塵脫俗姿態的八爺，夾在兄弟中間充當滅火器的十三爺，全都毫無例外地氣得臉色都變了。
能夠讓這九位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爺氣得臉色都變了，新月格格您真是哪怕立刻死了都可以瞑目了！
一次性將九位爺全都得罪光，這等豐功偉績可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夠辦到的。真的，新月格格你真是太幸運了……這也就是乾隆當政,這要是還在康熙朝或者雍正朝……
“那個端親王又是怎麼回事！”脾氣暴躁的十爺皺眉道，“當親王當到引發民亂的地步，他這個親王還真是可以大清史上獨一份的了！”
“奇怪，爺怎麼不記得大清什麼時候有了一個駐守荊州的端親王？”十四滿臉疑惑。
“還有前幾年的齊親王跟愉親王，還有一直在京城的碩親王，”十三也提出疑問，“記憶裡，好像我們從來沒聽過有異性親王這回事啊？”
幾個兄弟都面面相覷。
齊親王、愉親王跟端親王已經死了就不提了，但是那個碩親王……雖然只是有親王的稱號卻沒有實權，但是始終是個親王，據說碩親王還是因為有救命之恩才被封了親王，開什麼玩笑！當年他們累死累活才得了貝勒或者郡王的爵位，只是因為救駕之恩就有了親王的爵位……這親王之位也太不值錢了！！這讓他們兄弟情何以堪！敢情他們累得去了半條命，還不如有救駕之恩？！
“不對勁啊……”老大摸著下巴，“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那些異性親王竟然是從皇瑪法那一代襲爵一直到弘曆這一代，而且還是直接繼承爵位沒有降爵……”
“沒錯，”太子點頭，“皇阿瑪那性子，當年連三藩都撤了，怎麼可能容得下異性親王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
“還有老四……”三爺抬頭問道，“老四，你當年怎麼沒把這幾個異性親王撤掉？”難道老四還能容得下異性親王不成？怪了，老四對自家兄弟都沒這麼大方啊！
四爺擰著眉想了半天，搖搖頭：“記憶裡，好像被異性親王是有的，但是，很奇怪，我竟然一直沒想著要去處理他們……”
十三點頭：“就好像潛意識裡忘記了他們一樣……”所以，他們都完全沒想到要去處理那幾個異性親王……
“確實是……有點詭異……”九爺搖著扇子，一臉百思不得其解。
八爺笑了笑：“現在四個異姓親王已經死了三個，只剩下一個碩親王也不成氣候，你們也不必追究那麼多。”
“說的也是。”十四鬆開了緊皺的眉宇，“現在問題是那個新月格格！什麼玩意啊！那種玩意端親王到底是怎麼養出來的？”
“就是，”九爺跟著吐糟，“敢情那個端親王是按照揚州瘦馬的標準養的女兒嗎？”
“拜託，老九，別侮辱揚州瘦馬了……”太子爺涼涼道，“你把那女人跟揚州瘦馬相提並論，揚州瘦馬會哭的……”
“老二老九你們倆都夠了，”老大抽了抽嘴角，白了這兩個即使恢復了記憶也是絲毫不改風流本性的弟弟一眼，“現在是討論新月格格跟揚州瘦馬的時候嘛？”
太子爺跟九爺相視一眼，一人聳了聳肩，一人搖著扇子，都不說話了。
“那女人絕對不能留！”十四斬釘截鐵道，“百姓可不會管格格是不是姓愛新覺羅，只知道她是格格。這女人這般不知羞恥，傳出去愛新覺羅家的公主都不用嫁人了！”
“我們現在急也沒用啊。”十三歎氣，“人間的事情，我們已經不能再插手了。”
這番話便如同一盆冷水，讓心裡都有幾分憤怒的眾兄弟倏地一下都冷靜了下來，相視一眼，無奈浮上了心頭。
曾幾何時，翻雲覆雨叱吒風雲的他們也有這麼無奈的時候？
他們從沒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已經不一樣了。
縱然他們依舊牽掛著大清，他們也不再是能夠名正言順地插手大清的愛新覺羅的子孫了……
“……讓弘曆去處理吧。”半晌，四爺才沉聲道，“弘曆雖然有的時候荒唐了點，但總歸還是個聰明的。他不會容得下新月格格的。”
“再不濟還有小鳳鸞在呢。那孩子聰明伶俐，知道該怎麼做的。”八爺補了一句。
其他幾個兄弟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不同意又能怎麼樣呢？
他們在這裡再生氣，也不能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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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努達海是怎麼回事！”十四爺這回真是暴怒了，“萬壽無疆這種話也是一個沒有品級的格格能用得起的嘛？！當年太皇太后過壽都只能用‘千歲’，她倒是一點都不客氣！也不怕折壽！”
“這個努達海腦子裡裝的是豆腐嗎？”九爺一臉不可思議，“萬壽無疆這種犯忌諱的詞他也敢給一個格格用上？連老十都知道這詞是不能隨便亂用的。”
“就是，連我都知道……”十爺頭點到一半，忽然覺得不對勁，抬頭瞪著九爺，“九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什麼叫連我都知道啊？”
九爺一臉驚訝：“我這是在驚訝你的智商啊，你聽不出來嗎，老十？”
“九哥！”十爺怒了人，你又拐著彎罵我傻是吧？別以為爺聽不出來！
九爺一臉欣慰。
老十你的智商終於有長進了哥哥好欣慰好高興啊……
十爺：“……－＿－＃”可惡……
“八哥你看九哥！”被欺負了的十爺回頭找親愛的八哥告狀。
八爺一臉哭笑不得：“九弟十弟……”你們倆能別這麼幼稚了嗎？
三爺一手拿著白子，薄唇勾起，笑得悠然：“老九跟老十的感情還是這麼好啊。”雖然這相處方式有點……嗯，出人意表。
“那是因為有老八在吧。”太子爺也露出了一個笑容，“爺可還記得當年老九老十兩個小霸王在皇宮裡橫行無忌的霸道模樣呢。”那時候老九尚且年幼，太子正是得寵時候，但是老九對上太子的時候卻是沒有絲毫猶豫顧忌，可見當時老九在宮中是何等霸道了。
不知不覺間，剛才還盈滿一室的怒火已經漸漸消弭。
怒氣正盛的十四爺看著有越來越幼稚傾向的九哥十哥，噎了一下，忍不住也笑了。
四爺默默扭頭。
老九老十你們兩個真是夠了！
老九你邪魅瀟灑的風流貴公子形象呢？老十你當年霸道無畏當著皇阿瑪的面都敢掀桌子的氣勢呢！
這幅小孩子欺負弟弟，你欺負我我回家找哥哥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十三：“……”還有人記得他們一開始的話題是什麼嗎？
十三你就是太較真了……
老大坐在一邊悠悠地喝茶，那叫一個悠閒寫意。
今天天氣不錯∼∼
第 38 章
在木蘭秋彌期間，鳳鸞的晚膳都是跟皇帝一起用的，看在眾人眼裡，顯然又是和鸞公主備受寵愛的表現，君不見皇上只叫了和鸞公主一起用膳，卻絲毫不記得自己還有幾個兒子幾個女兒也是一起隨行的了？
晚膳時分，鳳鸞按照慣例去報到，恰好看見了皇帝坐在主位，神色莫測地聽著太醫的稟報，手裡還把玩著一把扇子，細看之下才發現,那正是今天陌生女子送上來的扇子。
鳳鸞心裡一動，走了進去，福身請安：“鳳鸞給皇阿瑪請安。”
“是鸞兒來了？”皇帝微笑,“快起來，來人，給公主看座。”
鳳鸞坐下，這才問道：“皇阿瑪，那位姑娘傷得很嚴重嗎？”
“只是傷口比較深，中間又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顛簸，導致失血過多，所以還在昏迷罷了，好好休養一陣就行，倒是算不上嚴重。”皇帝的口氣很平淡，絲毫聽不出關心的感情。
“是嗎？”鳳鸞隨意地點點頭，其實她並不關心那姑娘的傷勢究竟如何，不過是找個起頭的話題罷了，“那皇阿瑪，打算怎麼處置那位姑娘呢？”
皇帝臉上多了一絲尷尬，畢竟這事還牽扯到他當年年少輕狂時候的風流帳，雖然皇帝現在還是一樣那麼風流就是了……
“朕當年去山東濟南的時候確實曾經邂逅了一名叫夏雨荷的女子，只是……”皇帝頓了頓，道，“朕依稀記得雨荷是個溫柔體貼滿腹才華的才女，而那個姑娘……長得並不怎麼像雨荷……”那姑娘濃眉大眼的倒是挺清秀，可是真心不像是他喜歡的那類型女子生下來的女兒啊！瞧他的女兒，一個個都是眉目秀麗高貴大方端莊得體，絕對的公主典範！
鳳鸞十分贊同地點點頭：“涉及皇室血脈，絕對不可以輕忽，這件事情也不可以只聽那姑娘一人之言，還是要有真憑實據才更能讓人信服。”
“朕知道，”皇帝頷首，“朕已經派了人前往濟南，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了。”
“皇阿瑪心裡有數就好。”頓了頓，鳳鸞走到皇帝身邊，輕柔地幫皇帝按揉著太陽穴，“今日諸事繁多，皇阿瑪想必也有些累了吧？皇阿瑪可要多保重身體才是。”
皇帝唇角微微勾起，淡淡的笑容顯示出他的心情很不錯：“朕有分寸，不用擔心朕。”
“皇阿瑪，時候不早了，不如吩咐高公公傳膳吧，你也辛苦了一天，要多吃些補補才是。”
“好好。”皇帝笑了笑，揚聲吩咐高無庸傳膳。
在皇帝那用了一頓晚膳之後出來，鳳鸞並沒有打算直接回去，難得來到獵場，清風習習，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翠綠的顏色，只是看著就覺得很舒服了。鳳鸞打算在周圍走走，權當散心。
“奴才給公主請安。”
清朗的聲音驀地響起，鳳鸞腳下一頓，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富察侍衛？你怎麼會在這裡？”
“皇上聽說殿下準備散心，擔心獵場危險，所以特地讓奴才來保護公主。”一身侍衛服飾，越發俊朗英氣的少年如是說道，唇角帶著一抹貌似戲謔的笑容。
鳳鸞一噎。
皇阿瑪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啊……
你至於這麼著急嘛……
明明她今年才十三，離指婚成親什麼的還早得很吧……
這麼想當媒人，她真的不介意他好好關心一下更年長一些的和嘉蘭馨跟晴兒的……
【皇帝：阿瑪的寶貝鸞兒啊……這麼快就要嫁人了……你以為朕當這媒人當得很過癮很高興麼……你們錯了，朕這是苦中作樂強顏歡笑啊！要不是因為瑤林那小子是朕從小看著長大的絕對配得上鸞兒朕才不會答應得那麼痛快！∼∼∼∼（＞＿＜）∼∼∼∼朕的寶貝鸞兒……好不容易養得這麼漂亮就要被不懷好意的小狼崽拐走了……要不是為了鸞兒婚後可以跟瑤林相處愉快朕才不會這麼積極地讓他們有相處的機會！！
畫外音：皇上，請容在下提醒一句，那只不懷好意的小狼崽是您自個千挑萬選出來的……而且其實小狼崽現在的想法還是很單純的真的……
皇帝：滾！朕的鸞兒這麼美麗漂亮優雅高貴端莊大方瑤林怎麼可能不喜歡！】
“那就有勞富察侍衛了……”鳳鸞繼續散她的心，權當跟在後面的福康安不存在。
既然皇阿瑪叫人家跟著就讓人家跟著好了，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再者，獵場確實是比不得皇宮裡安全，有個武功高強的侍衛跟著保護也挺好的。
一行人慢慢走著，不知道過了多久，鳳鸞偶然間一回頭，嘴角抽搐地發現原本跟在後面的一串人竟然只剩下一個福康安了！
鳳鸞默默地扭頭，她已經沒那個心情表示無奈無語了。
不用說，這鐵定又是皇阿瑪的好主意……
說不定他現在就在哪看戲看得興致勃勃……【畫外音：不，陛下還沒無聊到這個份上，真的……鳳鸞：你確定？畫外音：確定……大概吧……】
“咦？”視線掠過遠處的兩道身影，其中一道看起來似乎十分眼熟。
鳳鸞凝眸望去，沉默了半晌，轉頭問道：“富察侍衛，你看得清那兩個人嗎？”
福康安挑眉，順著鳳鸞的手指方向望了過去，倏地一笑：“回公主，如果奴才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蘭馨公主跟海蘭察。”頓了頓，福康安又補了一句，“海蘭察似乎在教蘭馨公主射箭。”
蘭馨跟海蘭察……嗎？
鳳鸞想起了今天皇帝指名福康安跟海蘭察的事情，心裡多了一絲了悟，海蘭察，該不會皇阿瑪選中給蘭馨的額駙就是海蘭察吧？
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怎麼會走到一起……
不過，滿洲男女相處本就不像漢族那般避諱許多，況且周圍也有宮人守著，倒也不需要擔心會傳出什麼不利於蘭馨的流言蜚語。
若皇阿瑪屬意的蘭馨額駙人選真的是海蘭察，那麼現在蘭馨跟海蘭察的相處，也不是什麼壞事……
大清的公主註定了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婚事，縱然是去和親，也是聖上的恩寵。她們能做的，不過是盡力讓自己過得好一點罷了。
“富察侍衛。”雖然知道皇阿瑪看中的人一定不會差到哪裡去，海蘭察似乎也是聲名顯赫的少年俊傑，鳳鸞還是想親自確認一下。
“奴才在。”
“海蘭察侍衛……其人如何？”
“海蘭察是福康安的好友，”福康安毫不避諱地說道，“在福康安看來，海蘭察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值得託付終身嗎？”鳳鸞淡淡一笑，“素聞富察侍衛心高氣傲，能得富察侍衛一句稱讚，想必海蘭察侍衛確實是堪稱人中之龍了。”
福康安也笑了，劍眉挑起，本就俊美的容貌越發出色逼人：“公主這話是在誇獎福康安嗎？”
“那是自然。”鳳鸞點頭，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本宮偶爾會出宮走走，也曾聽人提起富察侍衛的威名，據說京城裡流傳著這麼一句話，”頓了頓，鳳鸞唇角的笑容染上了一絲挪揄，“不識福康安，枉為女子也，嗯？”
“咳咳……”忽然被這麼調侃的福康安有些莫名的尷尬。
他不是不知道京城裡流傳著這麼一句話，也不是不曾聽交好的朋友提起調•笑過，只是那時候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過是京城裡的流言，聽過就忘了，哪裡值得他在意費心？
只是他不知道，這句話居然會傳進和鸞公主耳朵裡，而且還被她提了出來！
臉皮其實不怎麼厚的福康安臉色微微發紅。
和鸞公主該不會誤會他是那種風流之輩吧……
天可憐見，他可是一直想著建功立業，無心娶妻納妾，身邊連個通房都沒有的！
福康安意外尷尬的模樣倒是讓鳳鸞有些訝異了，只是一句戲說而已，福康安……至於緊張嗎？他臉皮這麼薄？
“本宮只是說說罷了，富察侍衛不用放在心上。”
鳳鸞看了遠處那兩個人一眼，又道：“到別處走走吧。”
“公主不過去嗎？”
“不必了。”現在過去？她可沒心思去當電燈泡……蘭馨看到她，說不定要害羞了……
“走吧。”
“是。
第 39 章
“那位姑娘是皇阿瑪的滄海遺珠？”鳳鸞挑眉,問著前來報信的暮雪，“現在已經傳遍了整個營地？”
“是的,公主,”暮雪低頭道，“雖然還沒有人放在明面上說,但是背地裡都議論紛紛,說那位姑娘是皇上的滄海遺珠，回去之後就會變成格格了。”
“是誰傳出去的？”鳳鸞冷下了聲音，當時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在場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算少,只是當時，那些人多半都是皇阿瑪信得過的近臣，不可能多嘴說些沒影的事,聯想到當時在場的人，似乎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奴婢追查過，似乎……是從碩親王世子富察皓禎還有福家兄弟口中傳出的……”
果然是他們！
“他們倒是膽大……難道不知道這件事還沒有定論嗎？”
居然連這種涉及皇家隱私的事情都能隨便說，這幾個人的智商真是值得商榷！
看來是上次皇阿瑪給的懲罰太輕了吧……
“福家兄弟信誓旦旦地說那位姑娘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了皇上認爹，一定是皇上的親生女兒無誤。而且……”說到這裡，暮雪停頓了一下，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還有什麼事？”
“福家兄弟言語中似乎還帶著自己是格格認爹的大恩人日後必定會被皇上賞識的意思。”
“……”
有那麼一瞬間，鳳鸞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反應。
這對兄弟腦子真的沒問題嗎？其實他們當時出生的時候福倫夫妻把孩子扔掉了養大的只是胎盤吧？
那姑娘之所以會被他們帶到皇阿瑪面前，不是因為他們把人家姑娘當成了獵物射中了嗎？
你差點要了人家的命還覺得自己對人家有恩？顛倒是非也不是這麼著的吧……
那姑娘要是真的把他們當恩人了才叫奇怪好嗎……
話又說回來了，據說他們當時射的是鹿，可是不知道怎麼的才射中了人家姑娘……
你的眼睛有問題嗎？人跟鹿那麼大的區別也能認錯？還是箭術真的差到那種地步，明明瞄準的是鹿，結果射中的卻是人？
“公主，蘭馨公主、晴公主跟和嘉公主來了。”
倏地回神的鳳鸞揮揮手：“快讓她們進來，暮雪你先退下吧。”
“是，奴婢領命。”
不一會兒，蘭馨晴兒跟和嘉便在暮雨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鳳鸞。”
“你們來了，都快坐吧。”鳳鸞淡淡一笑，“暮雨，上茶。”
“是。”
“鳳鸞，你聽說了嗎？”一坐下，蘭馨就緊張兮兮地問道。
“聽說什麼？”鳳鸞反問，心裡心念急轉，難道又出了什麼事？
“就是那姑娘的事情啊。”蘭馨左右看了看，才小聲道，“我聽說那姑娘是來找爹的，而那個爹就是皇上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獵場了。”
“你們也知道了？”鳳鸞神色一凝。
“嗯，”晴兒點點頭，“今天流霜去拿早膳，回來的時候跟我提了一下，說是獵場裡正流傳著呢。”
“我這邊也一樣。”和嘉不無擔憂道，“鳳鸞，這件事明明還沒有定論，怎麼會這麼快就傳遍了整個獵場？”來獵場的都是八旗裡的人還有朝中大臣，他們知道了，就等於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是啊，”蘭馨也疑惑道，“雖然當時皇阿瑪並沒有下禁口令，但是這件事事關皇阿瑪的名譽，有點腦子的都知道保守秘密，不會隨便說出去吧？”
鳳鸞冷冷一笑：“可是這世上總是不缺一些沒腦子的……”
晴兒畢竟是冰雪聰明，腦子裡轉了一圈就明白了，掩著唇驚訝道：“該不會是碩親王世子跟福家兄弟他們吧？”
看見鳳鸞沉著臉點了點頭，三個女孩子都震驚了。
雖然早就知道那三個人沒什麼腦子，但是她們真的不知道會有人蠢到這種地步……
他們真的沒想到這麼做會是什麼下場嗎？
皇家的事情也是他們能夠隨便議論的？
惹怒了皇上，皇帝的雷霆之怒豈是他們能夠承受得起的？
他們這是活膩了呢還是活膩了呢……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半晌，晴兒才這麼感歎了一句。
“這件事暫且按下不提，”鳳鸞淡淡地轉移了話題，所謂後宮不得干政，這件事她們幾個女孩子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並不適合多談，勾起唇，鳳鸞笑了，“蘭馨，我昨晚看見你跟海蘭察侍衛了。”
蘭馨面上一紅。
“哎？蘭馨跟海蘭察侍衛？”晴兒頓時來了興趣，“鳳鸞，你快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啊？”
“對啊，我們都沒聽蘭馨提起過呢。”和嘉也輕笑道。
“也沒什麼，就是昨晚我散心的時候，仿佛看到蘭馨跟海蘭察侍衛站在一起，嗯，當時海蘭察侍衛好像在教蘭馨射箭呢。”
蘭馨臉色越發紅了。
“哎，教射箭啊……”晴兒拖長了聲音，笑得滿臉挪揄，“那位海蘭察侍衛可是有名的文武雙全，蘭馨竟然找了這麼一個師傅，真是幸運哪……”
“蘭馨，難怪你昨天下午不在呢，原來是跟海蘭察侍衛在一起啊？”
“蘭馨，你是要自己老實交代，還是要我們逼供？”鳳鸞挑眉，“說吧，你是什麼時候跟海蘭察侍衛有交情的，嗯？”
“哪、哪有什麼交情……”蘭馨紅著臉反駁，“只是湊巧而已……”
“湊巧啊……那可真夠巧的了……蘭馨你誰都沒遇見，就正好遇見海蘭察侍衛了呢……哎呀，我想起來了，昨兒個皇上點的正好是富察侍衛跟海蘭察侍衛的名字來著……這還真是緣分天定呢……”
“你們說對吧，姐妹們？”
晴兒笑嘻嘻道。
“晴兒！不過是碰巧而已，你渾說什麼呢！”蘭馨羞惱交加。
“我哪有渾說啊……”晴兒喊冤，“我可說的是實話啊！”
“對吧，鳳鸞？”
“嗯，我可是親眼看見了，絕對贊同晴兒的話。這緣分確實是不淺。”鳳鸞一臉‘我很贊同’的模樣。
“我也同意。”和嘉小聲道。
“和嘉，居然連你也這麼說……”蘭馨惱羞成怒，“哼，我昨天還看見鳳鸞跟富察侍衛在一起呢！”
“富察侍衛？”晴兒眼睛更亮了，“富察•福康安？”
“沒錯，”蘭馨用力地點頭，“哼哼，鳳鸞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當然不一樣。”鳳鸞淡淡道，“我在散心，富察侍衛奉了皇阿瑪的命令保護我而已。”
“哼，你還裝傻呢？”蘭馨瞥了她一眼，“如今誰還不是心知肚明啊？”
“心知肚明什麼？”
“當然是……”蘭馨適時放低了聲音，“富察侍衛是皇上給你選好的額駙這件事啊……”
“皇阿瑪可從來沒提起過。”
“得了吧，皇上那麼明顯的表示還有人不明白嗎？”蘭馨沒好氣道，“皇上就差直接下旨賜婚了吧？”
“反正皇阿瑪還沒說明白。”鳳鸞輕飄飄道，“事情沒挑明之前，凡事皆有可能。”
“你這是死鴨子嘴硬。”
“我這是就事論事。”
……
晴兒跟和嘉看著鳳鸞和蘭馨你一句我一句地辯論了起來，結果蘭馨臉頰都紅了，一副氣呼呼的模樣，但是鳳鸞還是跟平常一樣淡然沉靜，不由得笑了起來。
“算了吧，蘭馨，你是說不過鳳鸞的。”
“可惡……”蘭馨跺腳，為什麼每次跟鳳鸞辯論輸的都是她啊！
“沒關係，”鳳鸞勾唇，“以後你嫁了人，我不介意你讓你家額駙來替你挑戰。”
“才不要呢！”蘭馨更羞惱了。
“哈哈……”
銀鈴般的笑聲從房中傳了出去，門外守著的宮人們相視一笑。
主子高興，他們做奴才的才更好過，不是嗎？
這邊，回去的蘭馨還是有些氣呼呼的，半晌才好像想起了什麼驚呼道。
“不對！”她一開始說的不是鳳鸞跟富察•福康安的事情嗎？怎麼最後又變成了她說不過鳳鸞了？
可惡！
又被鳳鸞轉移話題了！
鳳鸞你給我記住了！
下次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地讓她轉移話題的！
第 40 章
正如鳳鸞所預料的,流言傳得很快，沒多久便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裡。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皇帝的臉色有一刹那變得很陰沉,只是瞬間，又恢復了平日裡深沉穩重的姿態，卻是詭異地沒有做出任何制止流言的舉動。
之後,似乎是因為那位尚在昏迷中的姑娘忽然傷勢加重,而獵場的醫療條件畢竟是不如宮裡那麼完善,所以,皇帝決定，暫時停止這次狩獵,先行回宮。
興致勃勃而來,卻敗興而回,不少人都感到很失望。
而好不容易出宮一趟卻待了沒幾天就必須回宮的蘭馨她們更是如此。
坐在回宮的馬車上，晴兒跟和嘉坐在窗邊下棋，蘭馨懶懶散散地唉聲歎氣，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鳳鸞拿著書看了幾行，忍不住又抬起頭，看著蘭馨一臉幽怨的模樣，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好了，蘭馨，你也別不高興了，等回了宮，找到機會，我會奏請皇阿瑪讓我們一起出宮走走的。”
蘭馨眼睛一亮，頓時來了精神：“真的？你可別騙我？”
“自然是真的。”看著晴兒跟和嘉一樣帶著期待的眼神，鳳鸞補充了一句，“日後我若是出宮，必定不會忘記帶上你們的。”
“那我們就說好了！”蘭馨笑得燦爛。
“嗯。”鳳鸞淺淺一笑，算是應下了。
馬車外，永璜他們幾人一邊騎著馬，一邊閒聊著打發時間。
“三弟，四弟，五弟，你們說皇阿瑪到底在想什麼？”永璜納悶地問道，“獵場裡謠言流傳甚廣，皇阿瑪怎麼什麼都沒做呢？”他可不信獵場裡的流言能夠瞞得過他們那位高深莫測的皇阿瑪。
永璋歪著頭想了想，道：“許是皇阿瑪有什麼特殊的用意吧。”
“特殊的用意？”永璜還是想不明白，轉頭問沉默的永珹跟永琪，“四弟，五弟，你們你覺得呢？”
“其實我覺得三弟說的沒錯，”永珹悠悠道，“皇阿瑪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只是我們還無法猜測出來罷了。”
“廢話。”永璜白了他一眼，“皇阿瑪做事什麼時候沒有他的用意了？關鍵是他是什麼用意？”
“……”永璋跟永珹對視一眼，同時搖頭，“這我們可就不清楚了。”他們又不是皇阿瑪，哪知道他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呢？
“其實……”永琪慢吞吞地開口，“我想說……”
三兄弟的眼神同時落到永琪身上，永琪向來聰明，難道他想明白了？
“這件事情，似乎跟我們沒什麼關係吧？”
“……”永琪此話一出，三人都失望了。
還以為永琪想說什麼呢……原來是這話……
“你們這麼看著我幹嘛？”永琪道，“難道我說錯了？”
“那倒是沒有，可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我們好奇的。”永琪不以為然，“結局不過兩種可能，是或者不是，最大的影響，也不過是多了一個姐姐妹妹罷了，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吧？”雖然他們的姐妹並不多，但是也不缺啊……再說了，不過是個上不了檯面的私生女，關心那個做什麼？
說得好像也是啊……
三兄弟對視一眼，彼此都帶著一絲恍然的了悟。
永璜率先轉移了話題：“對了，皇阿瑪最近似乎忙著給和嘉她們幾個選額駙來著，你們有什麼消息了嗎？”
“和嘉的話，”永璋溫聲道，“我倒是聽額娘提起過，皇阿瑪有意將她許給傅恒的二公子，福隆安。”畢竟和嘉是他的嫡親妹妹，比起其他兄弟，他自然是更關心和嘉的，也更清楚她的情況。
“福隆安嗎？”永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福隆安俊朗非凡，年輕有為，家世又高貴，確實不失為一個良配，倒是配得上和嘉。”
“蘭馨跟晴兒比較麻煩，她們雖是王府格格，但畢竟只是孤女，好在皇額娘將她們收為了養女，一個是養在皇額娘跟前，另一個又深受皇瑪嬤寵愛，要嫁個像福隆安那樣的雖然不可能，但是找個八旗的年輕才俊還是沒問題的。”
“蘭馨的話，好像皇阿瑪指定的是海蘭察吧？”永璜想了想，道，“那天我還看見蘭馨跟海蘭察站在一塊呢。”海蘭察一貫謹慎守禮，若非有皇阿瑪的允許跟暗示，想必海蘭察也不會貿然接近蘭馨。
“晴兒的話，是章佳家的慶桂，也是個不遜色于海蘭察的新秀呢。”
“至於鳳鸞的話，好像是……”
“傅恒的三公子，富察家的福康安。”
幾個兄弟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異樣的感覺。
“皇阿瑪指的這幾個額駙，好像都是軍隊裡的新秀？”怎麼指的都是軍隊裡的將軍之類的？
更重要的是，和嘉一貫跟鳳鸞交好，而身為和嘉嫡親兄長的永璋因為幾年前鳳鸞的提點對鳳鸞一直都感激在心，他本人的個性也偏於平淡，沒有什麼野心，受到和嘉跟永璋的影響，純貴妃跟永瑢和皇后一脈相處得還算可以，並沒有什麼衝突不和；蘭馨跟晴兒就更不用說了，作為養在皇后名下的養女，她們跟鳳鸞和皇后乃至皇后所生的兩個小阿哥的感情是不需要提的，聯姻素來是八旗拉攏勢力最常用的手段，也就是說，沒什麼意外的話，將來蘭馨跟晴兒她們的額駙所代表的那一部分勢力多半會依附皇后一脈。海蘭察只是孤身一人還好說，慶桂身後的可是章佳一族，當年十三爺怡親王的額娘敏敬皇貴妃的母族啊！這一族看上去沒有多麼顯赫，但是底蘊是絕對不需要懷疑的！
最後，同時嫁到富察家的和嘉跟鳳鸞……
這並不僅僅只是代表著富察家的榮寵之盛，還代表著富察家跟皇后身後的那拉家的聯合……
這麼一算，那豈非基本上將來的軍部勢力都集合到了皇后一脈的手裡？
皇阿瑪在指婚的時候，究竟有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
還是說，他是有意……
可是，永璂固然聰明伶俐，但年紀尚幼啊……
當然，永璋一向沒有野心不說，永珹深知自己不是當皇帝的料，加上鳳鸞幫過永璿，皇后對永瑆又視如己出，永珹對她們真的只有感激沒有敵意，永琪跟皇后一脈素來親近，所以，最終真正有些不舒服的，也不過一個永璜罷了。
畢竟，永璜身為長子，底下的嫡子十二十三年紀尚幼，根本不能跟已經進入朝堂的他相提並論，身為皇子阿哥，在有可能問鼎皇位的情況下，誰沒有點野心呢？
只是，永璜也很清楚，他雖為長子，但素來不受皇阿瑪重視，不過是平平淡淡過得去罷了，且他額娘早逝，在宮中根本沒有依靠，朝中勢力又尚且遠遠不足。而且，鳳鸞曾經對他有提點之恩，她本人又是深受皇阿瑪寵愛的固倫公主，對他們這些兄長也是真的護短，他也挺喜歡十二十三兩個可愛的小包子，皇后耿直，雖不會說話，卻貴在坦率，並不惹人討厭。可能的話，他並不想跟皇后一脈有什麼衝突，為了一個不怎麼有希望的皇位，他覺得不值當。
也許有的人會覺得他很傻，身為皇子卻不去爭，可是，他認認真真地想過了，野心他不是沒有，也不是沒有動心過，但最後，他還是決定了順其自然。因為他現在過得並不差，知足常樂，奢求太多最後只會失去得更多。鳳鸞說得對，權利那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拼死拼活地爭到了手裡又如何？像皇瑪法那樣，累死累活算計了一輩子隻為了一個皇位，最後嘔心瀝血為了大清英年早逝？也許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可以讓人的心得到滿足，但是高處不勝寒，皇帝的位子註定了他們只能孤獨一輩子，權利可以帶給他們滿足，但絕對無法帶給他們快樂，他們溫暖。再者，站得多高，就得付出多大的責任，他自認自己沒有皇瑪法那麼偉大，為了大清的江山可以付出一切，縱然最後落得孤身一人也絕不後悔。
對比了一□為和親王的五叔悠哉愜意的生活，永璜忽然有了了悟。
比起當皇帝累死累活地撐起大清的江山，還不如當個受皇帝信任的賢（閑？）王來得自在啊……
“一門兩額駙，算上傅恒的長子福靈安，娶的也是一個宗室格格，”恍神了一會，永璜笑了笑，轉移了話題，“這富察家的榮寵……還真是堪比聖祖帝時期的佟佳一脈了……”
“皇阿瑪的性子不是一貫如此麼。”應該說愛新覺羅家的人都是這樣的，在意的信任的就捧在了手心裡，奉上一切珍貴的東西；不在意的就踩在了腳下任意踐踏。所謂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也不過如此了。
因為對孝賢皇后的敬愛，還有對傅恒的信任，這麼多年來，皇帝給富察家的恩典，可謂是獨一無二的了。
“不過富察家倒是沒有庸才。”即使是傲氣如他們，說起富察家的傅恒，還有他的三個兒子，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傅恒他們幾兄弟不說，他生的那幾個兒子，也沒有一個是差勁的。”個個都是百分百，品質有保證的年輕才俊，家世高貴，俊逸英氣，文武雙全，人品出色，絕對是那些待字閨中的姑娘們最佳的夫婿人選。其中，尤以三公子福康安為甚。甚至京城裡還流傳著‘不識福康安，妄為女子也。’這樣的話，可見富察家的三位公子確實是頗為優秀的。
“聽說福康安很受歡迎……”永琪一手握著韁繩，語氣不明，“我想，作為一個哥哥，我們有必要在成親之前為妹妹考核一下未來的夫婿，大哥你們覺得呢？”
“說的也是呢。”永璜笑了笑，“婚姻大事，可不能輕忽啊。”
“福隆安可是福康安的哥哥呢，海蘭察跟慶桂也是名聲在外的青年才俊，可惜不曾親眼見識過。”永璋溫聲笑道，“我也很想見識一下富察家兩位公子和兩位軍部新秀的能耐。”
永珹懶懶地笑了：“你們都打算出手了，我這個做四哥的，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觀不是？”
幾位兄長相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嘛，作為即將要娶走他們最疼愛的妹妹的未來妹夫，他們作為兄長的，為妹妹考核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要知道，想要娶得美人歸，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