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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蘭陵王)北周帝后》作者:乾【完結+番外】

第28章 修文

  周國突厥邊境。

  一行穿著周國的服裝的隊伍,身世浩蕩的進入突厥,朝著某個方向進發。引得當地的百姓紛紛圍觀。

  沒錯,此一行人便是阿史那,宇文邕以及周國的精兵護衛。

  隨著旅途的延續,眼裡的環境越來越熟悉,這就是懷念的感覺吧。阿史那有些貪婪的呼吸著自由的空氣,想到自己很快能回到寬闊的草原,儘管看上去似乎平靜的表情,實際心情變得更加的激動。就像一匹脫了韁繩的馬兒,下一秒就會沖出去。

  而事實上,她也確實是怎麼做的。

  「駕,」揚起馬鞭,策馬奔騰。在一望無際的草原,阿史那抱起所有的束縛,盡情的奔跑,就好像回到曾經的日子。她只要一有機會,都喜歡在草原從跑幾圈,才願意喘息休息。

  被落下的宇文神舉一行人,不知如何應對,看著遠去的皇后以及追隨皇后而去的皇上。

  「全體按原速度前行。劉副將,你帶著隊伍。1小隊跟著我暗中保護皇上皇后娘娘。」宇文神舉出色的發揮了領隊的功能。

  另一邊,阿史那騎著馬,朝著朝著自己嚮往的地方。意識到宇文邕在後邊追趕,反而產生了一種求勝的心理,在馬術上她自認是不輸給任何認得。「駕!」用力的抽鞭子,馬兒跑的更加快速。

  宇文邕一邊追趕著阿史那,一邊卻對眼中的景色深深的入迷。他從來都不知道,馬上的皇后,竟是這般耀眼,讓他平然心動,想要珍視想要佔有。他愛上的女人,果真的與眾不同。要是自己能早一點認識到自己的心,早一點承認自己愛上了阿史那,是不是現在就不是這樣的場景。相信在廣闊無際的草原,他和心愛的女子共騎一馬,那是何等幸福的光景?

  ——分割線——

  暢快淋漓地跑了一圈,二人早就和原來的隊伍相距甚遠。不過,阿史那可不在乎,這裡早就是突厥的境內,草原的女兒是不會迷失在草原的。她隨時可以找出回去的方向。

  在河邊停下,溫柔地撫摸著馬兒。「辛苦你了。」

  「皇后。」宇文邕見阿史那聽了下來,便也停止策馬,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皇上,是臣妾一時激動,所以......」

  「無事。也對虧如此,朕今日才知道,你的馬術竟是這般出眾。」而且現下只有他們二人,沒有那麼對礙眼的人打擾,他開心還了不及呢。

  無所顧忌地躺在草地上,不得不說離開周國皇宮,似乎連那些條條框框地繁文禮節也隨之拋起。阿史那盡情地享受著,時隔兩世的家園。這片孕育她,撫育她的土地。

  「不准動!」

  突發的事件,打破了原有的平靜。一堆蒙著臉的突厥人,以及宇文邕和護在身後的阿史那形成兩邊的對峙。

  「你們是什麼人!」宇文邕拿出淩厲地氣勢大聲質問,其實他的心裡卻沒有把握。畢竟對方人多勢眾。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你們的命!兄弟們,上!」

  一看形勢不對,宇文邕當即從馬背上抽出寶劍,「你趕緊騎馬離開。」然後自己和那些蒙面的人周旋。經過對招猜招,他得出一個結論,這是一群訓練有素的隊伍。一定是有人特別指使,才盯上他還有阿史那的。

  阿史那快速上馬,看了一眼宇文邕,再一次揚起馬鞭。她不會武藝,留在那裡,只會增加宇文邕的負擔。然而,好不容易跑出剛剛的視線範圍,馬兒受驚戛然停止,阿史那抓住繩子,好不容易使馬兒安靜下來。定睛一看,神色頓時變得深沉。眼前一排的蒙面人,穿著同之前的那隊人一般,顯然,是一起的。到底是誰,如此精密設計,甚至在此設埋,就是為了她阿史那的命麼?

  「你們到底是何人指使!」這種情況,她也不會傻到問為什麼要追殺她這種問題。

  也許是她如此肯定的語氣,對方聽了之後似乎有一絲遲疑,難道被看穿了?「沒,沒有人指使。只是看你一定是中原富人家的太太,當然是抓了去換贖金。」

  「哼,如此分明的殺機,你當真以為我阿史那舞是傻子不成?」緊緊地握住拳頭,不到萬不得已,她是斷然不會選擇那個方法解困了。

  「拿來的那麼多廢話,給我上!」

  阿史那周身的氣場開始發生變化,眼神甚至整個感都在改變,就像是要變成另一個人一般。下一秒,一黑衣人持刀出來,與那些蒙面人對上。他的身手極好,出刀也狠,幾乎一刀殺死一個敵人。

  因為分不清敵我,阿史那只能讓自己保持在戰鬥圈外,警惕地看著裡邊的人廝殺。

  「阿史那——」

  宇文邕解決那隊人,正好同趕來的宇文神舉會合。沒想到,居然還有設伏。

  援兵快速加入戰鬥,宇文邕跑到阿史那身邊,上下打量,確定她無事,才松了口氣。短短幾分鐘時間,宇文神舉和周國的精兵便占了上風,很快,拿下了那群蒙面人。

  「留活口!」

  是,今天的事,必須要問個清楚才好。

  「咦,那個黑衣人呢?」阿史那不解地看著四周,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今日之事,她總是忍不住往王城那邊聯繫,也不知是多想還是父汗那裡真的出了狀況。但是,她有一點能夠肯定——

  「我知道是你,出來!」阿史那不顧眾人詫異地表情,對著四周喊道。「那格,是你對不對!」

  一陣風吹來,一個男人出現在眾人的眼中。他的臉上有一道很長的傷疤,但是卻不影響整體的面貌,反倒多了一絲邪氣。將手臂放到胸前,那格以突厥最尊貴的方式向阿史那行禮:「公主殿下。」

  「果然——是你!」突厥大將軍,那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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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大部隊匯合後,阿史那便讓婢女過去伺候那格,她可是有很多問題要問——作為突厥的大將軍,父汗的第一護衛,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娘娘,阿大從突厥帶來消息了。」

  「遞上來吧。」

  接過紙條,看著裡邊簡單的幾句話,卻顯示出事態有多麼嚴重。父汗病重,阿史那豪裡,她的叔父,掌權,突厥大將軍那格被指叛國出逃......這一消息,同時宇文邕也通過周國的探子獲得。二人非常有默契地聯想到了一個點:阿史那豪裡企圖篡權,這個可能性,不是更大一些麼?

  「那格如何?」

  「大將軍正在等待娘娘問話。」

  「走吧。」阿史那起身,有些事,有些情況她必須問清楚。


第29章 修文

  「臣,那個參見公主殿下。」那格換洗一番後,知道阿史那公主一定會來找他,所以就靜靜地在原地等待。他俯著身子,頭微微低下,視線看著阿史那及腰的部位。想像著,幾年未見,他心底的女神是不是和記憶中的一樣,這些年她過的好麼,自己,已經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了。

  看著那格,阿史那歎了口氣。曾經的她,一直以為自己會嫁的是這個男人。雖然對他沒有男女之情,但是感情上與一般的男人還是不同的。只可惜,她們二人終究是無緣。再相見,他沒變,她卻變了——她已經是周國的皇后了。「將軍不必如此多禮。」

  「微臣,微臣已經不是突厥的將軍了,公主殿下。」那格有些無力的說道,那日的變故,他至今難以忘記。如果是不為了完成大汗的命令,他就算是拼死也要衝入皇宮,將大汗救出來。

  「本宮知道,但是,我突厥國的大將軍,只能是你。」阿史那端坐在椅子上,示意阿離亞給那格看座。

  「公主殿下相信微臣?」那格原以為阿史那知道突厥的情況,會以為他真的叛國,會懷疑他的忠心,可是她竟然沒有。難道是沒得到突厥的消息?

  「自然相信。你永遠都是本宮最信任的那格哥哥。突厥,到底發生什麼事?還有父汗......」

  那格聽到阿史那喊他那格哥哥,動容萬分,七尺硬漢,差一點就淚流直下。相比較這邊某人的感動,臨時帳篷外聽牆角的某個人就不好受了。心裡,就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阿史那那聲哥哥,喊得可真帶味啊,哼。

  那格平復心情,認真的向阿史那述說近些日子,突厥發生的重大事件。

  娜木鐘那個女人,居然和阿史那豪裡聯手,軟禁了父汗!她同父異母的弟弟,極有可能是那兩個人通姦的產物!緊握住拳頭,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裡邊。這是何等恥辱,她的母親,竟然輸給這麼一個女人。

  「公主殿下,現在豪裡親王已經掌握了突厥所有的兵馬。他稱大汗有病不便見人,獨攬了大權。大汗給微臣下了最後一道密令——去周國找公主殿下。微臣。」

  「突厥,豈是他一句父汗有病,便可以瞞天過海。難道就沒有一個大臣懷疑,他阿史那豪裡什麼時候到了隻手遮天的地步?」用力地一拍桌子,阿史那的憤怒,可想而知。

  「這,他手上有虎頭飛鷹。」那格不甘心地回答,要不是如此,他怎麼會給革了兵權,甚至被誣陷叛國。

  「虎頭飛鷹?」阿史那冷笑,怕是假的吧。畢竟,父汗一早就把真的戒指給了她,隨她一同帶到了周國。

  「走吧。本宮去找皇上,立即去王都。見見那個代父掌權的叔父

  「不可以——」

  「不可以——」

  那格,連同外邊的宇文邕同時反對

  「皇上?」什麼時候在外面的。

  「呃。」尷尬地用手摸摸鼻尖,宇文邕將視線別到一旁,不去看阿史那。過了幾秒,才恢復情緒:「阿史那,現在突厥情況複雜。就這樣去王都,怕是不妥。朕已經派神舉回周國部署,屆時周國兵馬壓境,不怕他們敢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宇文邕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在阿史那目的卻有些偏差了。楞誰都不會願意自己的家鄉被別國的大軍威脅。如果宇文邕趁突厥內亂佔領突厥,她如何向父汗向突厥子民交代。

  「臣妾多謝皇上,只是父汗現在生死不明,做子女的怎麼可以救這樣只知道等待。無論如何,王城我是一定要去的。不到萬不得已,臣妾還是不希望因為突厥的事而麻煩周國的將士們。」阿史那的一番說辭,明眼人聽了,都知道她膈應著,奈何,宇文邕一心想著,阿史那的事就是他宇文邕的事,周國出兵沒什麼不對。一定是阿史那太擔心自己的父親,所以才等不及。

  「公主殿下,現在王城都是敵人的勢力。我們若是貿然前去,怕是無濟於事。」那格處於對阿史那的安全考量。他的打算是,自己獨身返回王城。既然大汗要他帶給公主殿下的話已經帶到,他自然是要為了自己的王流血流汗,哪怕失去性命。

  「是誰的勢力,還不一定呢!」

  突厥王城外,阿史那豪裡異常的不安,當然,他不會傻傻地表現出了。此刻,在一同來迎接大周皇帝還有他們的公主,現在的大周皇后的大臣們開來,他像極了慈善期待侄女回家的長輩。

  突厥正在關鍵時刻,在有一些時日,他就能完全控制整個突厥。到時候,他的大哥,就可以真真正正的去見先祖了。而他豪裡,才是突厥最尊貴的王。可是,為什麼這個時候,那個女人要回來!

  「來了。」

  沒錯,在阿史那拿出虎頭雄鷹的時候,在場的人都是一陣抽氣。誰都沒有想到,大汗會將整個突厥的至寶交給一個出嫁他國的公主。而那格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大汗要他去周國找阿史那公主了。也許,很久之前他便猜到,豪裡親王會有反叛的一天。

  其實阿史那俟斤,根本就沒有想那麼遠。他本無意將女兒外嫁,畢竟早年他膝下無子,對三公主阿史那舞是作為繼承人來培養的。她才是他阿史那俟斤承認的孩子,是他心愛的女人留下的唯一血脈。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中原強國周國皇帝會要求和親,而且指名要阿史那舞。他也是在王權打滾中倖存下來的勝利者,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愛女和親意味著什麼。奈何,突厥沒有能力對這樁婚姻說不,他不能賠上整個國家去得罪一個強大的國家,只能盡可能的為阿史那增加籌碼,保證她在周國皇權爭奪中保存性命。

  「臣等參見公主殿下,見過周國皇帝。」

  除了阿史那豪裡,其餘的大臣們都心誠地下跪。最近突厥亂的可以,他們或多或少猜到了些苗頭。阿史那一回來,就像又有了主心骨一樣。當然,那些阿史那豪裡的心腹除外,他們怕是暗叫不好了吧。

  沒有人有勇氣去得罪周國的皇帝,畢竟就算整個突厥在他們掌控之下,他們也是沒有實力對抗周國的。

  「臣參見公主殿下,見過周國皇帝。」阿史那豪裡再不願意,還是不得不低下頭。這些天的呼風喚雨的日子過慣了,忽然發現自己再怎樣,還是低人一等,那種怨憤,充斥了所有的思維。

  「叔父請起。本宮聽聞父汗身體不適,多有感傷。想我遠嫁,不能服侍在側,已是不孝。」阿史那說著眼眶有些模糊,女人是天生的演員,更何況,兩世未見父汗,的確是有些感傷。上輩子,她沒能理解父汗的苦心,好在,這輩子能悔悟。

  感覺手被緊緊地握住,傳來溫暖的熱度。阿史那側臉看了一眼宇文邕,他正專注地看著自己,像是要傳達力量給她。有時候,阿史那真的有種錯覺,宇文邕就像真的愛上自己一般,但是可能麼?上一世,被傷的還不夠麼。

  「皇后不必太過自責。馬上就能見到岳父了不是。」這是岳父喊得還真是親切。上次來的時候好像還到這層關係吧。

  「嗯。」

  「這,大汗身體不適,不能見風。待微臣稟報後,再......」豪裡是絕對不會真讓他們沒見到的,不然他就玩玩了。一個阿史那舞還好,可是,這周國皇帝可不怎麼好對付。以前以為宇文護能勝,到時候他就可以借宇文護的支援推翻圖俟斤。可他萬萬沒想到,那場爭鬥,居然是眼前這個年輕的帝王勝出。要是自己當初支持的是宇文邕,對了,宇文邕。自己的女兒可不必阿史那舞要差,要是她能抓住宇文邕的心,突厥何愁不到他手下。

  「叔父說笑了,難不成我見見父汗還需要外人通報不成?」阿史那笑得有些寒磣,看的豪裡心慌。但是轉而想到,等他女兒俘虜了宇文邕,那裡由得你在他面前如此沒大沒小。

  「這,微臣沒這個意思。只是想公主和周國皇帝陛下舟車勞頓,不如先歇息一番,然後再面見大汗。大汗得知公主回國,一定欣喜萬分。」

  阿史那徵求了一下宇文邕的意見,她擔憂父汗,但是敵人在暗,縱使虎頭雄鷹在手,也還是小心謹慎為好。先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意圖。

  「也好。」宇文邕拉著阿史那的手,看不出任何情緒地應到。

  「那微臣這就讓人回去將院子整理一番,等候皇帝陛下入住。」一聽有戲,某人樂開了花,幻想未來的種種沒好。

  「叔父,您今日是樂過了吧。您是希望皇上入住您那裡?」阿史那估摸著,大概是知道他的意思了。阿史那豪裡有一女兒,小她2歲,看來是將算盤打到宇文邕那裡去了。

  宇文邕畢竟不知道阿史那宗族的情況,只當這個表裡不一的男人是想要拉攏自己。忍不住諷刺一笑,也不想想他是誰?且不論阿史那是他的皇后,但他那副樣子,朕看來就噁心。

  「不,不。微臣是說讓人將公主殿下原來的院子整理一番。」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漬,看來要另尋管道將女兒獻給宇文邕了。


第30章 修文

  回到曾經的家,有種過境遷的感覺。明明什麼都沒有改變,卻似乎少了些什麼。也許,改變的是她本身。

  「奴婢參見公主殿下。」

  「蘭姑,不用多禮。」阿史那扶著已經一大把年紀的蘭姑,可以說,她是蘭姑已收拉扯大的。蘭姑是母妃的奶娘,本是柔然人,隨著母妃和親一同來了突厥。母妃去世後,便一直照顧著阿史那。

  「公主殿下。」感動萬分的蘭姑看著阿史那,似乎想要透過她的樣子,確認她的公主殿下過的幸福,沒有和主子走上一樣的路。

  「好了,先進去吧。」

  宇文邕似乎有什麼事情要處理,所以沒有跟著一同回去。阿史那似笑非笑的看著遠處,正打算往屋內走,院子外就傳來了無比熟悉卻又厭惡的聲音。

  「抱歉,本妃來晚了。」

  轉身,是一個明豔風韻十足的女人,完全看不出40多歲女人的樣子。這就是她的繼母,突厥的現任王妃。

  「許久不見,王后。」阿史那看著眼前的女人,按理她是公主,應當向身為突厥王后的這個女人行禮,可是,現在的阿史那還是周國的皇后,身份自然是比她要尊貴。

  意識到阿史那沒有意思向她行禮,娜木鐘才想起此時二人的身份的改變。非常不情願地行了一個側禮,然後才露出偽善的笑臉,拉著阿史那的手說長道短,簡直把自己真的當初了這個家的女主人,明明沒有任何人承認過。

  「本宮要去見父汗。」父汗現下什麼情況,誰都說不準。看時間,阿離亞和那格應該已經帶著虎頭飛鷹抵達軍營,所以放心地提出要求。就算是活了2世,阿史那也不會打無把握的仗。父汗手上應該有一支暗衛隊,加上突厥的十萬大軍,再不濟,還有宇文邕手裡的兵。量他阿史那號裡翻不出天。

  「這?」

  「怎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還是——」

  「不,不是。本妃這就帶你過去。」娜木鐘剛剛收到豪裡的消息,沒想到阿史那舞這個賤人居然能安全的抵達王城。

  「嗯。走吧。」

  ——分割線——

  帶了幾個人,當然包括偽裝成婢女的幾個暗衛,阿史那假裝毫無察覺地跟著娜木鐘過去。

  沒走幾步路,便察覺有些不對勁。雖然就別家園,王城的路她還是沒有忘得,畢竟生活了十幾年。越來越人跡罕至,這分明不是去父汗寢殿的方向。

  「怎麼了?」感覺到身後的人停了下來,有些心虛卻強作鎮定。

  「王后,如果本宮沒記錯,父汗寢殿不是這個方向吧。你這是要領本宮去哪裡?」繃直神經,看著娜木鐘。身上散發的氣勢,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小舞,你說什麼呢。這就是去大汗那裡的路沒錯啊。一定是你離家太久,記糊塗了。」

  眯著眼,一動不動地盯著眼神閃爍的女人,不由得嘲諷。「是麼?」

  「這......」被阿史那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怎麼幾年不見,這個女人變得這麼可怕。豪裡那個混蛋,還沒準備好麼?老娘快撐不住了。

  「誰?」

  周圍出現了蒙面的殺手,一個個拿著武器,指著阿史那等人。婢女們戒備地對著外邊,將阿史那圍在中間,以防萬一。真是狗急跳牆麼。

  「之前的殺手,是你派過去的?」

  「是,誰讓你自己來找死。原本想著只要把你嫁到外面,誰知道你還作死,在這個時候回來。」娜木鐘松了一口氣,她那方的人多。

  「父汗呢?」絲毫不擔心此時的情況,畢竟早就做好了準備。

  「他?很快會去陪你。等豪裡登上王位,就沒有必要再留著他了。」

  嘴角的弧度上提幾分,真是蠢貨。不過,只要確認父汗沒事,就不必要再有什麼顧慮。一聲令下,隱藏在婢女中的暗衛就和蒙面的殺手雙雙糾纏到了一起。到處都是兵器碰撞的聲音和被殺者的慘叫聲。

  娜木鐘臉色蒼白,畢竟沒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不同于這方的狼狽,阿史那則穩如泰山,巋然不動。看著原本乾淨的院子血流成河,甚至都不眨一下眼睛。

  對方似乎還有援兵呢。看來,真的是打算不讓她活著離開呢。

  「快走!」

  忽然,一個體格嬌小,穿著宮女服的女子拉著阿史那的手,趁著混亂向外逃離。看著側臉,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跑了不知道有多久,到了沒人注意的地方,二人才停下來。阿史那捂著胸口大大的喘氣,看來這幾年養尊處優,身體缺乏鍛煉啊。才跑了一會就受不了了。

  「姐,你還好吧。」

  姐,姐,姐......阿史那一瞬間傻了。她貌似是有一個弟弟,長大似乎有點像他,但是,那是弟弟好不好!

  「姐,你怎麼了?我是巴圖啊?」少年揮了揮手,著急地解釋道。

  「巴圖,你,怎麼穿著女裝?」而且,你不是那個女人的孩子麼?把她帶過來,有什麼目的。

  「人家本來就是女孩子。都是母妃讓我穿男裝假扮男孩子的。」巴圖無奈地說道。

  「你有什麼目的?」懷疑中,拉開了二人的距離。巴圖的眼神中頓時露出受傷的情緒,但是很快又恢復過來。「姐,我不是母妃,那個女人的親生孩子。我的生母是她身邊的宮女!我一直都知道,可我怎麼也猜不到,她居然會為了封口命人殺了我母親。」巴圖畢竟還只是一個14歲的孩子,娜木鐘對她有養育之恩,可她卻殺了自己的生母,所以一直處於矛盾之中。

  「所以?」一邊消化資訊,一邊打量著巴圖的話的真實度。

  「姐姐不是來找父汗的麼?我帶你過去!」

  到底該不該相信?阿史那進退兩難。她身邊現在無人,要是巴圖是娜木鐘那邊的人,她等於是入他們的圈套。可要是不是,父汗那邊。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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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修文

  儘管,阿史那最終決定跟著巴圖走,但是,藏在手裡的匕首沒有一刻離身。繃直的神經,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姐,就是這裡了。」

  巴圖知道,她的皇姐並不信任她,但是,一切都不重要。等她見到父汗,就真相大白了。

  打開帳篷的帷帳,阿史那每走一步都時刻關注著四周的環境,以防突變。「誰,」屋內,傳來熟悉的聲音,是父汗沒錯。

  「父汗,是我。」巴圖快步跑進去,阿史那緊隨其後。仍然不管注意四處的動靜。

  「巴圖,不是讓你不要再過來了麼。」俟斤對自己這個養了14年,忽然從兒子變成女兒的孩子很是無奈。當初他以為巴圖不是他的血脈,但是暗衛調查的結果竟是如此,真是哭笑不得。「這個時候,你就該乖乖呆在自己院子裡。」能自保便好。

  「父汗,孩兒知錯了。巴圖帶姐姐來了。」

  確認沒有追兵,阿史那才暫且收回匕首,往內閣走去。躺在床上的父汗,雙鬢已經蒼白,但是,還是記憶中威嚴粗野的樣子。真真實實的父親。眼眶微微濕潤,父汗二字,到了嘴邊卻忽然有點說不出口。他們父女,因為誤會,在上一世錯過,而這一世也差一點沒了機會。

  「舞兒。」俟斤一心念著自己的愛女,此刻正在眼前。他被娜木鐘賤婦灌了毒藥,身子早就垮了。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舞兒,當然是無悔了。她變得更加優秀,更加耀眼了。

  「父汗。」哽咽地喊著自己熟悉的稱呼,阿史那就像真的孩子一般,握著父親的手,哭了出來。

  「好了,好了。舞兒,都這麼大人了,不哭。」笨拙地抹去眼角的眼淚,阿史那俟斤,一輩子最無措的就是遇到她們娘倆哭的時候。

  「嘖嘖嘖,好感人啊。大哥,這女兒也見了,虎頭雄鷹是不是該交出來讓賢了?」

  豪裡帶著大批軍隊,包圍了可汗的帳篷。身後一堆走狗,拿著武器,直對著屋內的3人。

  「你,休想!」俟斤一氣,胸口一股血腥,咬著牙又咽了回去,「暗衛,拼死,帶著三公主和四公主出去。」

  「是!」

  刷刷刷,一排暗衛出現,雙方形成對峙。

  「沒想到,你還留著一手。」豪裡扭曲著五官,盯著俟斤,就好像眼睛能殺死他一般。「但是,大勢已經倒向我這邊,今天,你們一個都沒命出去!。」

  「大勢?」阿史那不屑地說道,「豪裡,你覺得大勢是在你那邊麼?你以為,我突厥十萬大軍,會聽從你一個亂臣賊子的命令?是不是太自信了一點?蠢貨,不覺得本宮身邊少了什麼人麼?」

  「你身邊有什麼人本王怎麼會知道。只要你和俟斤一死,誰知道是本王做的?到時候,本王石合法繼承。」

  「虎頭雄鷹。」

  明明是從一個女人口中說出的話,卻讓豪裡的心情瞬間降到湖底。突厥大軍之所以願意聽從他的安排,是因為他偽造的虎頭雄鷹,本想著俟斤一死,誰知道戒指是真是假,難道真的在阿史那舞的手裡。

  「你,你糊弄誰呢。就算是又怎麼樣?我女兒很快就會成為周國的皇后,到時候,突厥大軍什麼,本王都不放在眼裡!還不快給本王上!」

  看來對方想要魚死網破了。那格那裡,怎麼還沒信號?

  暗衛同豪裡的人廝殺起來。

  「快,帶上父汗,撤離。」亮出匕首,同時命令巴圖。

  「想走,沒門。」豪裡拿著刀,攔住去路,怎麼說也是從小練武的,就算做親王養尊處優那麼多年,還比不過女人麼。

  「舞兒,不要管我,帶著巴圖走。」

  「既然你提前來送死,那就去死吧。」阿史那伸出手,手上的匕首刀刃朝外,眼神中帶著嗜血地欲望。她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阿史那了,而是修羅。

  肅立的殺氣,直逼阿史那豪裡。沒等他反應過來,阿史那便近身攻擊。刀刀不致命,卻可以將人廢掉。豪裡持刀反抗,無濟於事,根本就阻止不了。沒多久,便整個人手筋腳筋被割斷,癱在地上。

  「擋我者,死!」

  猶如死神,另所有人顫慄。她真的是阿史那舞麼?

  「殺——」殿外,大軍殺到。裡邊,暗衛已經占了上風。阿史那豪裡大勢已去。

  「微臣那格,救駕來遲。」那格渾身是刀傷,他像個沒事人一般,徑直給土門下跪。此時,宇文邕也終於擺脫了女人的糾纏,帶著親衛隊趕到。

  「無事,那格將軍快快請起。」

  「你受傷了。」

  仿若無人,阿史那收回還在滴血的刀子,踩著豪裡的身子,一步一步向那格走去。

  「公主殿——舞殿下?」那格一看不對,這種眼神,不是公主殿下。

  「是我。」撕開外衣的衣角,替他手臂上最深的刀口包紮。

  「公主殿下她——」

  「放心,她沒事。你更想見她?」舞抬起頭,明豔的臉龐,絕美的笑著,靠那格更近了些,近的另一個男人眼睛直冒嫉妒之火。

  一心調情,根本沒注意到宇文邕的靠近。反應過來後,一拳過去,卻被反捉住。一個側身,與與宇文邕四目相對。只是一刹那,舞閉上眼睛,暈倒在宇文邕懷裡。


第32章 修文

  「阿離亞,本宮有做什麼事麼,」阿史那無奈地看著坐在不遠處的宇文邕,怎麼看神情都不對勁。不像是生氣,又像是在惱些什麼。

  「......」娘娘,奴婢也是剛剛趕到,真心不知道啊。

  無辜地看著宇文邕的側臉,多少次,曾記得自己為此入迷。暗自歎了口氣,算了,她已經不想再過看那個男人的臉色過日子了。

  宇文邕透過餘光,知道阿史那已經醒過來了。她閉眼前的眼神,至今難以忘記。不像是平常的阿史那,卻又是真實的她沒錯,皇后,你到底有說少事是朕不知道的?

  「醒了?」放輕語氣,儘量心平氣和的問道。

  「嗯。」

  「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

  阿史那搖搖頭,剛剛看到的宇文邕呢?是錯覺吧。

  經大夫診斷,阿史那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至於之前發生的事,本人毫無印象,宇文邕也不好多問,只能藏在心裡,但是總有一天,他會弄清楚緣由。至於什麼那格,全部驅散,沒有人可以和他搶女人。

  「皇上,娘娘,大汗過來了。」

  「父汗?」

  「讓可汗進來。」宇文邕坐在床邊,吩咐。他年幼的時候父皇便駕崩了,所有少有體會天倫之樂,但是,他能感受的到可汗對阿史那的父愛。有些羡慕,又替阿史那高興。想當初自己向突厥提出和親,他一拖再拖,數次悔婚。後來不得已,才同意和親。同為一國之主,他明白在這個位子上,有很多事都是無可奈何的。

  「舞兒?身體怎麼樣,可有傷到?咳咳。」俟斤由巴圖攙扶著,大局一定,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處置那些逆謀者,而是拖著已經垮掉的身體,只為了確認女兒的身體。

  「父汗,兒臣沒事。」

  「沒事就好。」

  大家不約而同地對阿史那情緒大變的事,隻字不提。又在突厥小住了幾日,便離開回周國了。畢竟,偌大的國家,有很多事需要宇文邕處理,他不能離開太久。

  至於突厥,可汗的身子,脫不了幾日了。打算等巴圖再大些便讓她和那格完婚,然後將位子傳給那格,畢竟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還數次救過他的命。

  突厥境外,那格奉命送別阿史那。

  「那格,父汗的事,往後就拜託你了。」阿史那握著他的手,這一別,說不定就是她最後一次見父汗,總有說不出的感傷。經歷兩世,在生死上雖說看的比別人明白,但是一牽涉到自己重視的人,還是很難接受的。

  「公主殿下請放心。」眼神滿是堅定,可汗的打算他明白,對於巴圖公主他不得不娶,為了突厥也為了公主殿下即使到了周國還能有依靠。雖然不能站在你身邊,但是微臣還是會一生守護你。

  「謝謝。」

  「走吧。」宇文邕策馬過來,俯□子一用力,阿史那便被抬到馬上與其共騎一馬。眼神飄向那格,盡是霸道的佔有和挑釁。同時男人,他怎麼會不懂一個男人眼中只有一個女人的身影代表了什麼。尤其是暗衛傳來的資料,這個那格,居然曾經是阿史那的婚約者!更加不可饒恕。

  「皇上?」她可以自己騎馬。話還沒說出,便被宇文邕打斷。

  「天色不早了,我們要趕緊趕路。」說罷,目空一切,徑直駕著馬快速離開。

  回到周國,已經是幾日後的事了。幾天來長途跋涉,終於能好好的休息一番,當然,前提是她法定的男人許可的話。但是,事實上,阿史那每天晚上都被宇文邕折磨的很慘,體力嚴重耗盡。

  阿史那甚至開始懷疑,他會不會提前那個啥而亡。

  直到宇文邕計畫練兵,離開皇宮,阿史那才終於得以在苦逼幾個月後,過上了享清福的日子。

  「阿離亞,太子妃的肚子,有幾個月了吧。」

  「回娘娘,4個月了。」

  「四個月,嗯,這胎算是坐穩了。太醫怎麼說?」放下手裡的帳本,看著外邊的景色,這個孩子,是因為歷史改變才出現了,也因此不再她的控制範圍內。也不是沒有想過弄掉,一來,她也不想造這個孽,畢竟自己曾經就體驗過失去孩子的痛苦,實在是不忍;二來,這一世她絕對不允許宇文邕提前死掉,至少在她真正掌握周國大權,除掉楊堅等人之前不可以。宇文贇遲早會早死,沒有必要為一個遺腹子算計那麼多。再說,她不動手,不有別人動手麼?

  重活一世,最大的好處就是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處理起來,可以提前做準備。但是——誰能告訴她,楊雪舞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應該守在高長恭身邊,提前作死蘭陵王麼?怎麼跟著宇文邕來周國了?

  「皇上。」牽強地咧著嘴笑,局面有些失控啊。「天女這是?」

  「嗯,雪舞以後便是我周國的天女。」宇文邕雖然沒什麼表態,但是心裡卻樂開了花。沒見阿史那的表情不好麼,那個妻子願意丈夫回家還帶了另外一個女人?說明,她還是重視朕的嘛。

  楊雪舞來了,你就這麼快樂?宇文邕明顯低估了阿史那對事態的偏差認識。這個誤會,等某人意識到的時候,後悔萬分,差一點切腹自裁了。

  「參見皇后娘娘。」楊雪舞還沉浸在悲傷之中,隨意地行了禮。奶奶去世,四爺在她和穆夜之間做出了選擇。他誰讓沒明說,可是他身體的反應代表了真實的心意不是?自己還留在那裡做什麼?

  「嗯。」這一世,阿史那從不掩飾自己對楊雪舞的厭惡。看她的態度,看來該好好過問一下齊國的事態了。


第33章 修文

  楊雪舞的到來,猶如一個石子,投入原本看似平靜的湖面。後宮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女人,再也不願意死守在自己的天地裡邊混吃等死。

  一個個,有意無意的接近楊雪舞。而後者,根本就毫無戒心的接受,還以為宇文邕的後宮有多麼和諧。

  那些個女人,是不是得向楊雪舞透露自己閨房寂寞,什麼被皇帝忘卻,只要遠遠地看上一眼就好,什麼皇上專寵皇后,皇后打壓她們這些妃嬪,層出不窮。無非是看著宇文邕時常去楊雪舞宮中走動,想要來個偶遇,順便給皇后拉仇恨值罷了。

  當然,也有不少暗地笑得歡,怕是以為阿史那失寵了吧。

  「娘娘,今個那些奴才說話太過分了。非得好好懲罰不可。」原本阿史那只是想要去御花園走走。近日不知為何,身體一直犯困,許是疏於運動才想著出去走走,曬曬太陽。沒想到遇到這一出。

  楊雪舞一向善於拉好感值,入宮還不到半月,宮裡的奴才便這個好那個好的傳開了。這要放在一起以前,自己肯定氣不過吧。無所謂的一笑,「隨她們去吧。」

  「可是——」

  「娘娘,皇后娘娘。」阿離亞正要繼續說,不知哪個宮的奴才居然這時候來打擾。

  「什麼事,如此匆忙,沒個規矩。」誰都知道,阿離亞是皇后的心腹,她的話便代表了皇后的意思。

  小太監一個慌忙,跪在地上。「回皇后娘娘。天女帶著皇上去看什麼花,然後被什麼花給弄死了,然後,暈了,不是,是天女暈了。太醫診斷,說是有孕。」

  語無倫次地報告著發生的一切,阿史那倒不是震驚那個什麼花,皇上,上一世就有為了楊雪舞傷過。只是,記憶裡,她懷孕不是這個點吧。

  快步趕去長楊宮——楊雪舞的宮殿。還沒進門,就看到一堆跪在外邊的太醫,可見皇帝的用心。

  「皇后娘娘駕到——」

  「參見皇后娘娘。」一堆奴才立馬磕頭跪拜。

  「都起來吧。」

  阿史那深吸一口氣,再次聽到宇文邕為楊雪舞受傷,心裡竟還是有疑似疼痛。原以為已經鐵石心腸,原來只是欺騙自己罷了。但是,到了這一刻,她終於清醒過來,重現變成高端大氣的皇后。不急不躁地走進宮殿。

  「臣妾參見皇上。」

  「起來吧。」宇文邕用未受傷的手扶起阿史那,楊雪舞對他的國家來說有用,而且對他又有救命之恩,宇文邕覺得自己視她為知己。她不開心,有能力就陪陪她。只是每次想到來了這麼一出。

  「皇上的傷,可無事?」

  摸摸背後的傷口,宇文邕暖心一笑:「朕沒事。」

  「無事就好。天女呢?聽說,太醫診斷,說是懷孕?」

  明明阿史那說的很淡然,不知為何,到宇文邕那裡聽著卻覺得有些慌張。匆忙解釋道「是蘭陵王的孩子。你不要誤會。」

  「臣妾知道是蘭陵王的孩子。天女是蘭陵王的側妃,這一點天底下誰都知道。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周國的天女,懷有齊國戰神的子嗣。不知該如何解釋。」

  宇文邕沒想這麼多,的確,周國的天女卻懷上齊國人的孩子,尤其孩子的父親還是蘭陵王,不好解釋。二人正努力思考解決的辦法,這一頭,楊雪舞醒了。她已經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手輕輕地放在肚子上,說不出的苦澀。這是四爺的孩子,可是四爺已經不要她了,也不要孩子了。

  「不要,不要讓他知道我懷孕的事。」留不住他的人,至少能有他的一絲血脈。

  「雪舞,你說什麼?」宇文邕靠近躺在床上的楊雪舞,看到她的嘴動了動,卻沒聽清楚。

  「不要讓四爺知道我懷孕的事。」

  阿史那看著楊雪舞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爽快。總有一日,楊雪舞,本宮要讓你嘗嘗比這哭一千倍一萬倍的痛。就這種小打小鬧,那裡能和本宮上一世所受的苦相比?

  「好,朕答應你。」

  近1個月,周國的後宮很亂,但是亂的真的之後皇宮。楊雪舞懷孕的消息,被宇文邕封鎖下來。這也耐不住後宮內小道消息的不脛而走。尤其是1個多月過去,加上原有的月份,楊雪舞的肚子,可藏不住了。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轉向了看上去最有威脅的楊雪舞。而不是隔代太子妃的肚子。

  畢竟,所有人,除了知情人,都以為楊雪舞肚子裡的孩子是宇文邕的。多少人,背地裡不知道撕破了多少塊帕子。

  至於阿史那,她已經沒有那麼多心思管別人的事了。因為——她也懷孕了。

  沒錯,原本想著,自己一直嗜睡,胃口也比平常要大了許多,是否是累著了。沒想到,太醫一診斷居然是懷孕!沒可能啊,自己被灌了藥,那裡還懷的上。最重要的是——宇文邕根本就容不下這個孩子。

  瞞住他,一定不能讓他知道。這個孩子,是自己盼了兩世才的來的孩子。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生下他。這是,屬於她阿史那舞一個人的孩子。

  「娘娘,喝藥了。」

  阿離亞偷偷燒了安胎藥。她的任務就是保護皇后娘娘,照顧好她。一開始還困惑,娘娘為什麼要隱瞞自己懷孕的事,結果居然是那般。想到自己曾經給娘娘送的每一碗血燕都是毒藥,不禁寒蟬,自後,更加總是過自己手的東西。

  中原人,真可怕。看著笑,心底卻恨不得對方死,讓人難以捉摸。

  就像皇帝,她看著,以為皇上很愛皇后娘娘,誰想到,居然是這般。

  「嗯。」阿史那結果安胎藥,毫不皺眉的喝下去。

  「娘娘,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這肚子,藏得一時,之後該如何是好。而且皇上幾乎夜夜宿在鳳儀殿,等月份大了,肚子可就凸出來了。」

  「是啊,本宮知道。得趕緊找個理由離開皇宮一段日子。」

  手捂著肚子,渾身散發著母性的光輝。至於宇文邕,一心盼著阿史那能給他生個孩子,結果明明懷上了,卻拖到很久之後才知道。而且,等他知道的時候,懊悔已經來不及了,這是他做了一輩子都難以彌補的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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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修文

  「娘娘,聽說天女不知怎麼,近日和太子妃走的很近。」

  「娘娘,李夫人近日時常去長楊宮走動。」

  「娘娘......」

  饒是阿史那擁有非常人的忍功,也架不住耳邊時不時楊雪舞的資訊干擾。她真的對楊雪舞不感興趣,頂多是閒暇之餘看看熱鬧,一個個,能不能不要三天兩頭來她鳳儀殿打小報告啊。

  就算是怕李娥姿會與楊雪舞聯手,也不敢本宮的事,看來是這些年太過仁慈,以至於忘記她們的本分了。無非是想借本宮的手,達到她們的目的。一個個,估計都以為楊雪舞肚子裡是宇文邕的孩子吧。平靜的後宮,似乎要起波瀾了。

  宇文邕仰重楊雪舞,意圖讓其參政,直接關係到太子未來的地位。與阿史那不同,那個看似白蓮花實則心機深于常人的女人,怕快動手了吧。只是,太子妃楊麗華又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想和楊雪舞靠近。她們一個在太子宮一個在皇帝後宮,不是刻意怎麼可走不到一塊。楊雪舞那種個性,被人利用了還未知未覺,不知她的智商都放那裡去了。

  這一日,陽光極好。阿史那興致一來,決定出去走走。

  鳳儀殿一干人等,隊伍浩蕩地去了御花園賞花。阿離亞還可以命人準備了皇后平日愛吃的小點,以及酸梅,擺放在御花園的亭子裡。風和日麗,原本鬱悶的心情也隨知變得好了起來。

  「娘娘,來兩顆酸梅吧。聽說酸梅對......極好。」

  從蜜罐中拿了1顆酸梅,平日裡覺得難以入口的酸度,此刻卻口味適中,難怪老人們常說孕婦口味奇特,真是不假。接連往嘴裡塞了2顆,沒好的心情卻因為某些人的到來,變得非常微妙。

  「參見皇后娘娘。」

  「參見皇后娘娘。」

  楊麗華的肚子,已經很大,如同半球,凸顯在腰間,至於楊雪舞的,也微微有膨脹的趨勢。縱使穿的款式,也難掩孕態。

  「看座。都是雙身子,別累著肚子裡的小的。」

  「多謝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這裡好胃口,不似兒臣,近日都咽不下。」楊麗華憂心至極,太子好美色,她因為懷孕早就失了願意的清麗,現下連自己的房門都不願進了。為什麼太子就不能像皇上一樣,專寵皇后一人?

  「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吃不下也要吃。一張嘴喂兩個人,怎麼也要為孩子都多考量。」阿史那也知道太子宮的事,不過她可是沒什麼興趣參合,雖然楊麗華無辜,但是她絕計不會給楊堅崛起的機會的。「阿離亞,把這盤糕點端過去給太子妃。」

  「是。」

  「是啊,麗華,你呀還是應該多吃點。看皇后娘娘這裡的糕點,聞著就有胃口。」楊雪舞有些同情地看著楊麗華,似乎覺得這個女人和自己有些相似,不得丈夫的愛。

  「天女既然喜歡,不妨也來上一塊。」

  「多謝皇后娘娘。」

  無心和二人談家常,阿史那沒坐多久,便帶著人離開了。還是回鳳儀殿吧,至少不會見到不願意見的人。

  ——分割線再現——

  「娘娘,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小順子,什麼事這麼著急?皇后娘娘剛剛入睡,莫要擾了主子。」

  「姑姑,剛剛奴才聽到王公公那的消息,說是天女和太子妃跌倒,雙雙流產了!皇上大怒!」

  「什麼!」

  阿離亞一聽情況,大叫不好。想到剛剛二人還在御花園與皇后娘娘交談,要是有心人訛傳,不出大亂子。直接進屋,想要叫醒主子。

  「娘娘?」

  「本宮聽到了。你說,是誰動的手?」阿史那一邊穿外套,一邊問道。之前暗衛得到的消息,各路人盯著那兩位的肚子,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得了手?偏偏在吃了她的糕點之後,難不成是想要一石二鳥,順便拉本宮下水不成?

  「奴婢不知。」

  「走吧。」

  「是。」

  披了一件常服,阿史那帶了少數人,往長楊宮走去。不用問也知道,宇文邕肯定是在楊雪舞那裡無疑。果然,這些天,太醫們也夠遭罪的了。一大把年紀,跪在地上顫顫兢兢。呵,不過,楊雪舞肚子的那塊肉註定是保不住的。

  「阿怪,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他。」楊雪舞滿臉淚水,躺在床上苦苦哀求宇文邕,這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四爺的孩子,是她全部的希望了。

  「雪舞,你放心。太醫,到底怎麼樣了?」

  「啟,啟稟皇上。天女受到強烈的撞擊,且驚訝過度。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說!」宇文邕暴虐地問,如果不是留著還有用,一腳估計是免不了的。

  「而且體內發現活血藥物......皇上恕罪......」宮廷爭鬥,又是後悔殃及全家族。太醫整個人趴到在地,現下只希望皇帝能不要遷怒了。

  「天女近日可有吃過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回皇上,沒有。就是今早在御花園遇到皇后娘娘,吃了塊糕點。」阿史那大叫不好,這是哪個宮的釘子,居然在這個時間把她扯進來。

  「放肆——」毫不留情,加上之前一直忍耐,所有的怒火,全部集中在那一腳上,之間那名宮女被宇文邕著實的胸前一腳,整個人飛出2,3米外。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吐血:「居然敢污蔑皇后。拉出去,砍了」

  「奴婢不敢,奴婢說的是真話。」

  戲演得真不錯,不過也是,這種情況除了一口咬定,她別無生路。但是,還不能死了,不然,可真的是洗不乾淨了。

  「皇上,暫且手下留情。」阿史那不再站在外邊,即使阻止宇文邕。「這宮女,留著還有用。」

  「敢對你不敬,留著有什麼用?」看著宇文邕對自己如此的維護,阿史那還是有些感動的。無論他是否真的相信,是否對她起疑,至少這一刻,她感謝宇文邕的信任。不然,縱使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一個奴才,給她是個膽,怕是也沒勇氣說這種話。怕是背後的人,要求的吧。還是先留著,關押。天女的情況比較重要。太醫,情況如何?」

  「啟稟皇后娘娘,孩子是保不住了。」

  「聽著,大小都要保住。要是有萬一,保大。但是,你們要為這個萬一付出代價。聽到沒有?」宇文邕想到楊雪舞如若得知孩子沒保住,一定會心灰意冷,有些不忍。

  「是,是。」

  「皇上?」阿史那微微驚愕,本以為宇文邕一心在楊雪舞身上了,居然還會注意到她穿的單薄?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給她披上這是——心裡似乎有什麼要複燃。不可以,你忘了他曾經是怎麼對你的麼?你忘了那一碗碗毒藥了麼?你怎麼能因為一點點的小感動,再次往火坑裡邊跳呢?

  「天冷,你這兩日身子不是不舒服麼,不要再著涼了。」

  「臣妾多謝皇上。」


第35章 修文

  孩子,最終還是沒有保住。至於楊麗華那邊,她的月份大了,拿掉這個孩子傷了身子,以後怕是再也懷不上了。阿史那有些頭疼,事情一個接著一個,如此縝密,整個後宮,她所熟知的人裡邊,也就只有那麼一個人了。只是,那楊麗華肚子裡的怎麼說也是她外孫,為什麼也被設計進去了呢,太子如果有嫡子,位子不是更加穩固麼。阿史那想到這裡,有些不解。

  「娘娘,天女這兩日還是不願意吃飯。」

  「嗯,知道了。」

  「這......」

  「怎麼還有事?」

  阿史那冷眼看著跪在下麵的宮女,貌似是長楊宮的宮女,也不知是誰安在那裡的釘子。

  「無事還不快退下。」阿離亞感覺到皇后的心情開始變得煩躁,喝令那名宮女離開。

  「是,是。」那名宮女誠惶誠恐,甚至有些跌跌撞撞地退出了正殿。

  然而,沒親近多久,阿史那最不願意見的不速之客還是來了。楊雪舞,單薄的身子,因為流產顯得更加的弱不禁風。臉上毫無血色,相比阿史那這些天好吃好喝的補著,紅潤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的眼神,不同於以往的和善和軟弱,看著阿史那滿是仇恨。

  「皇后娘娘,我楊雪舞自問沒什麼對不起你,你為何要如此對我?」含著淚,牙齒咬著乾裂的唇,滿是委屈惹人憐的樣子。

  原本阿史那並不像理她,怎麼說現在的狀況有些不好說。宇文邕雖然表示相信她,但是這份信任又能持續多久。最重要的事,眼前的女人和在太子宮哭天喊地的那個,最後吃的的確是她給的東西。居然被人算計上,真是不爽。只是,剛剛的那句話,讓人更為不爽。

  緊鎖眉頭,阿史那語氣上帶了一絲諷刺:「天女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本宮左肩上永遠難以褪去的醜陋的傷疤,不知是敗誰所賜?」

  「這,我又沒想到那個人會——」楊雪舞有些心虛,那件事她也自責很久,可是畢竟不是她能預料到的事,也不能全怪她啊。她當時只是想要挽救一條活生生的生命,難道也有錯麼?「無論怎麼說,你可不能因為這個,害我的孩子。」

  啪,阿史那從貴妃椅上起身,渾身散發著冷冽的氣勢,微微眯著眼睛看楊雪舞。說道:「說話是要有根據的。本宮還沒傻到明目張膽地在給你的食物中下藥。而且,你莫不是忘了。當初,本宮是命人遞給太子妃的,而不是你。是你自己嘴饞才要了一塊不是?」

  「那是因為,那是因為......」楊雪舞倔強地一邊流眼淚,一邊難以置信地看著阿史那。就好像看到一個人在狡辯,不合道德禮儀一般。只不過,哪種道德禮儀,怕是楊天女自己創的吧。

  「收起你的眼淚。莫不是要讓其他人誤以為是本宮欺負你了不成?」冷眼看著,中原漢家的女人就是矯情,動不動就用眼淚偽裝自己。偏偏世界上,男人就是那種喜歡柔弱,保護欲過剩的動物。

  「皇后,我敬重你是皇后,才一直好言相待。你是一國之母,怎麼能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楊雪舞還是那般,也不知到底有沒有聽懂阿史那的話。居然擺出一副你做錯了就該承認,就該知錯就改的樣子。一副,只要你認錯我就大人大量,一定會原諒你的樣子。

  「你何時敬過我是皇后?難不成,自以為是天女,若本宮不是大周的皇后,就該向你低聲下氣,諂媚相迎了不成?」阿史那再也不發忍耐,人都是有脾氣的,更何況是她,曾經掌握天下最高權力的女人。「你的樣子真讓本宮噁心!是非對錯,真的是你天女一介平民隨意說算了不成?楊雪舞,你到底哪裡來的自信,難不成還真自詡為天意了不成?」

  「我沒有。」立馬辯駁道。

  「本宮姑且問你,我為何要害你肚子裡的孩子?」

  「不是那次讓你受傷麼,你自己剛剛都承認了!」楊雪舞不滿,甚至肯定地回答。

  「哈哈哈。距離那次受傷,有多上時間了。以本宮的勢力,真想報仇弄死你,還需要等個一年半載?」真是蠢貨,蠢到無可救藥。而自己,曾經居然敗在這種女人手下。也不知是自己的無知還是宇文邕瞎了眼,居然愛上這種女人。

  「這,我是齊國的王妃,是......」楊雪舞一時語搓,急著找了個理由。

  「王妃?本宮怎麼記得齊國的王妃,蘭陵王的王妃是我國的明陽郡主?」

  阿史那的話,猶如一記猛藥,使楊雪舞的理智瞬間崩潰。「是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是只做側妃?穆夜是你的人對不對?」

  「穆夜是蘭陵王高長恭的人。你,你做什麼?」

  驚愕地看著楊雪舞,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明明上一秒,看著連站著都吃了,這一秒,卻緊緊地拉著阿史那。就好像要把阿史那吃了一般。就算是聖母楊雪舞,當她被仇恨蒙蔽雙眼的時候,也會做出難以想像的事。

  「來人,快來人!你放開本宮!」

  剛剛楊雪舞表示要二人私下談,結果所有人都被支出去了,此刻真是後悔萬分。手腕,被她抓著有些疼,阿史那用力推開她,擺脫她。

  此時,宇文邕正好聽到楊雪舞去了鳳儀殿,剛剛進入大廳,便聽到阿史那的喊叫聲。除了什麼事了?他快步跑進去,同時身後跟著一堆聽到呼救聲的宮人。

  宇文邕進屋,最先看到的就是楊雪舞身子被甩出來。想起之前她蒼白的臉,以及各個沒了孩子身體虛弱。「雪舞。」他及時迎上去,扶助了差一點倒地的她,看到滿臉淚痕的楊雪舞,心情頓時一變。「皇后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當他轉頭,終於看到阿史那的時候,才發現,她居然倒在地上!剛剛阿史那為了甩開楊雪舞,用力過猛自己卻沒找到支點,身體向後傾倒。宇文邕看不到被楊雪舞擋住的阿史那,但是她卻看的清清楚楚,這個男人他寧可去扶傷害她的男人,,而且現在為了楊雪舞在質問她。

  「娘娘!」阿離亞繼宇文邕之後,進入大殿。看到自己主子倒在地上,暗叫不好。急匆匆地跑過去,那裡還管的上禮節。

  「不要碰我!」阿史那用盡最後的力氣甩開欲抱起她的宇文邕,眼裡滿是仇恨。她的肚子,異常的疼痛,而兩腿之間一股溫熱的液體漸漸流出。

  「啊。」阿離亞終於發現,皇后的身下,殷紅的血慢慢的流出,大喊:「太醫,趕緊叫太醫!」


第36章 修文

  太醫院最近可謂是多災多難,前不久太子妃和皇上相當倚重的天女流產,現在居然來報說是皇后娘娘滑胎。還讓不讓人活了,皇后是中宮,她肚子裡的不知比前面兩位尊貴多少,那可是中宮嫡子啊,比現任太子更有可能登上未來皇位的人。一干年紀大的老太醫,在年輕的弟子攙扶下,鉚足了勁頭往鳳儀殿跑。

  「娘娘,您忍耐一下。蝶衣已經去請太醫了,很快就會回來。」

  「啊。」阿史那忍耐著,應了一聲。她看著阿離亞,現在,她唯一信任的就是這個女子,「阿離亞,無論如何本宮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

  「奴婢知道。」阿離亞堅定的看著阿史那,點頭回答。她感覺的到,從小一起長大,她從懂事以來就被安排去照顧的公主殿下,現在的皇后娘娘,此刻是多麼的不安。但是她卻又過分的要強,以至於什麼都隱藏起來,不讓人知道。

  「翠竹,太醫還沒有來麼?」

  阿離亞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定不能自亂陣腳。現在,一部都不能錯。

  「來了,來了。」門外,蝶衣氣喘吁吁地大喊。但是,已經沒有人去責怪她殿前失儀了,因為她的那聲來了,讓所有人懸著的心稍微往下放了一點點。

  「微臣參見——」

  「還參加什麼,趕緊進去。」宇文邕終於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他的孩子......

  「是。」

  一干人等,進了鳳儀殿,自然包括臉色蒼白,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知道一味哭的楊雪舞。

  「天女姑娘,能暫時止住你那金貴的眼淚麼?不知道的以為我們娘娘......哼!」翠竹一直在殿外,看著這個女人哭的梨花帶雨的,好是嬌嫩,整個狐狸精。也不知道哭給誰看。皇后娘娘是她的主子,而她想來對他們這些奴才不錯,個個都為娘娘抱不值。同時也恨上了楊雪舞這個女人。

  楊雪舞原本想著,你怎麼說也是個宮女,憑什麼和她這麼說話。她眼睛往宇文邕那裡瞅了瞅,奈何後者心思完全就不再這裡,只好委屈的拿出帕子擦擦眼淚,紅腫的眼睛盯著翠竹,說道:「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沒有人理她。或者說鳳儀殿的每一個人都不願意理她。

  「天女姑娘,奴婢看你身子沒好還是不要在這裡呆著了。要不然,暈倒什麼的也要賴到我們娘娘頭上了。」阿離亞覺得,楊雪舞呆著礙眼。現在娘娘在裡邊躺著,皇帝又不發話,整個鳳儀殿只好由她拿主意。剛剛發生的事,愣誰都能猜出個大概,這秋後算帳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是現在,請你滾出這裡,省得讓娘娘看了煩心。

  「不,我不走。皇后她——」楊雪舞,等憤怒過後,理智開始稍微回來。雖然,皇后做了很多錯事,但是孩子是無辜了。自己一時手誤,才造成她也失去了孩子。她也曾是個即將成為母親的人,能夠理解失去孩子是什麼樣子。

  如果此時阿史那知道楊雪舞的想法,怕是直接被氣暈過去了吧。不過好在,她並不知道。

  「來人,帶天女回去。」宇文邕看著太醫為阿史那診脈,她白皙的手腕上,分明是一個女人的手印的淤痕,可見用力之大。當即表情變得危險起來。

  「是。」

  宇文邕下令,還有什麼人敢違抗。鳳儀殿的宮人很開心的趕走了最礙眼的人。

  「如何?」

  太醫終於診完脈出來。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受很重的衝擊。原本2個月的時候,就是胎不穩的時候,此次跌倒,怕是......」

  「師傅,不好了。娘娘她的出血量忽然增多了。」

  還來不及等宇文邕再問,太醫不得不再次從地上爬起來,繼續進屋,為皇后止血。也不知裡邊的情況如何,宇文邕心焦地在外邊來回踱步。許久都不見動靜,他也顧不上裡邊血氣重什麼的,不顧眾人阻攔進了寢殿。

  阿史那躺在床上,原本白皙的臉此刻卻像一張白紙,沒有任何血色。她看到宇文邕進來了,但是,沒心情也沒力氣和他爭論什麼。

  「皇——」

  「不要管朕,皇后如何?」

  「回皇上,皇后娘娘失血過多。雖然血暫時是止住了,這胎兒怕是——但是,皇后她不願意讓微臣引掉孩子,這。」是,在不人工流掉孩子,連阿史那都會有危險。宇文邕讀懂了太醫的眼外之意,他萬般悔恨。都是自己的錯,如果那個時候扶住阿史那,怎麼會出現這個狀況。如果自己知道阿史那有孕,那裡會管其他。這個孩子,已經在自己身邊2個月了,自己卻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要失去了麼?

  「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證皇后無事。」

  是,孩子以後會有,但是阿史那絕對不能出事。宇文邕難以想像,如果阿史那離開,他是否能夠接受。

  「是。」

  「不。我不同意。」阿史那昏昏沉沉,勉強清醒過來,聽到宇文邕的話,急忙反駁。知道他不願意留著這個孩子才一直隱瞞,如論如何,她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

  「阿史那,不要任性。孩子以後還會有,你的身子比較重要。」宇文邕忍著淚,蹲在床邊,握著阿史那的手安慰道。他的心裡,卻似幾把刀子,一刀一刀深入。看著阿史那的眼神,她在恨他,因為自己在那個時候沒有選擇護著她。不,不是的,朕當時沒有看到,要是同時看到雪舞和你倒地,他一定會......一定會麼?宇文邕心裡難以置信,他早就認定楊雪舞身子虛弱,就算看到也會覺得阿史那平日身體結實,摔一跤也沒楊雪舞那般會出大狀況吧。朕在想些什麼,真想給自己一拳。

  阿史那冷心地盯著宇文邕,沒有哭,反而想要大笑。是啊,為自己曾經的選擇笑,多麼悲哀。

  「孩子,我一定要留下來。如果你不能容忍,我可以帶著他離開,回突厥。不會礙著你周國。」阿史那示意太醫下去,有些話,他們不該知道,知道了沒好處,她也不想連累這些人。

  「你說什麼呢?朕和你一樣期待我們的孩子。」宇文邕完全沒想到阿史那居然會這麼覺得。難道,她一直是帶著這樣的心情和自己在一起的麼?

  「期待?期待我們的孩子,會在我的飲食裡邊下不孕的藥物?這就是你的期待?」阿史那對宇文邕已經毫無眷戀,皇后之位她本就不稀罕,既然到了這個份上,不如攤盤。

  不,不是的。宇文邕想要解釋,想要為自己辯駁。那是曾經的事,即使是曾經,他確實有做過這種事。不,阿史那,朕知道錯了,對不起,但是不要這麼看著朕。朕可以用一生彌補,求你,不要用這麼冰冷的眼神看著他。

  「我知道,你是忌憚突厥,所以也忌憚身為突厥公主的我。這是我一個人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他。我會讓出皇后的位子,離開周國皇宮。」既然毫無眷戀,何必留著。

  「不,朕不允許。你怎樣都可以,但是絕對不能離開我。」宇文邕按著阿史那的雙肩,恐懼地近乎低沉的嘶吼。他的語調,有好像是在哭泣。得了,那是宇文邕,他會哭麼?

  「早在你和宇文護之間決出勝負之時,我這個和親公主就沒什麼意義了不是。你不過需要突厥的支援罷了。如果是怕突厥支持齊國,我大可寫一封書信,讓父汗不要參與周齊的戰事。」

  阿史那說的很平靜,她說的一直都是宇文邕以前想要的。但是,那是以前,他宇文邕,現在想要的只有阿史那一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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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修文

  宇文邕毫無表情地看著阿史那,或者說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來面對她。

  「你先歇著吧。」即使是皇兄為了他飲下毒酒的時候,自己都不曾如此心痛過。他到底把這個女人傷到什麼程度,明明是希望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給她,可是到頭來傷害她最深,她最恨的竟是自己。為什麼,他沒有早一點認清自己的心,

  離開寢殿,宇文邕並沒有離開,太醫也沒有。畢竟,阿史那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是留不得了。可是皇后堅持不願意流掉,這弄不好是一屍兩命啊。皇后娘娘的命金貴,這個主意只能等皇帝陛下,也就是宇文邕來做。

  「皇上?」眾太醫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等待問話。

  「朕要你們實話實說,皇后肚子裡的皇子到底如何?」

  宇文邕說的很平靜,但是越是平靜就越表示危險的來了。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失血過多,皇子肯定是,是保不住了。如果不流掉,恐傷及皇后娘娘自身的性命。」

  王太醫使出渾身的勇氣,難得不哆嗦地說完一句話,等待皇帝的審判。

  「去開藥吧。」

  「是。」

  偏殿,所有人被趕了出去,只留下阿離亞還有宇文邕。

  「剛剛太醫的話你也聽到了?」

  「是。」阿離亞跪在地上,一聽到危及主子性命,阿離亞便開始遲疑。皇后娘娘的決心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送命。

  「藥,待會由你送過去。皇后最信任的就是你,只有你送的藥,她才不會起疑。無論如何,皇后絕不能出事。」宇文邕緊握著拳頭,關節顯得更加的明晰。這是他做出最艱難的決定,比任何一個國家大事都要難。

  「是。」阿離亞妥協了。為了娘娘,她必須這樣做。

  2個時辰後,藥便煎好了。宇文邕站在寢殿外邊,透著窗戶,看阿離亞拿著藥進去。

  「娘娘。」

  「阿離亞,這是?」

  「是安胎藥。」阿離亞躲開阿史那的眼神,扶起她,舀了一勺往她嘴裡送。

  阿史那聽到說是安胎藥,這才安心地張開嘴。然而,很快她便將剛剛進入口中的藥吐了出來。「阿離亞,連你也要背叛本宮麼?」

  阿離亞一聽,嚇得立刻跪下,只是手裡的藥仍是穩穩的拿著。無論如何,她都要勸主子喝下藥。「奴婢不敢也絕不會背叛娘娘,但是阿離亞肯請娘娘喝下這碗藥。」

  「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

  「是朕的意思。」宇文邕看著藥被吐出來,便忍不住進了寢殿,從阿離亞手裡拿過藥碗,「你出去吧。」

  「是。」

  看著阿離亞的身影消失,宇文邕才坐到阿史那的床邊,對著她,說道:「朕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喜歡這個孩子。但是阿史那,這個孩子已經死了,如果你不流掉他,連你也會有危險的。」

  「我不信。」阿史那否定到,他還沒出生,怎麼能就這樣死了?

  「這是事實。」宇文邕乾脆將藥放入自己的口中,強行灌入阿史那的嘴裡。在確認藥真的被喝下去後才鬆開。唇被阿史那咬出了血,但是他沒有一絲的猶豫,繼續一口一口地將藥連著他的血一同喂給她。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我已經什麼都不要了,為什麼你要這樣。」阿史那哭著,掙扎著,甚至瘋狂著。

  宇文邕忍著淚,抱住她。她的身子很單薄,任她如何抵抗,走抵不過宇文邕的力量。他就這樣抱著阿史那,將頭埋在她的懷裡,直到阿史那感覺到肩頭的濕潤,才驚愕地忘記了掙扎。「舞兒,知道你不願意相信,我和你一樣愛這個孩子。我承認,曾經的那些事是我做的,可是我一早後悔了。我換掉了給你的藥,因為我和你一樣期待能夠擁有一個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孩子。但是,如果在孩子和你之間只能選擇一個,我的選擇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因為我愛你,宇文邕愛阿史那舞。只要你願意,以後我們還會有很多孩子。」流掉孩子,他和阿史那一樣心痛。

  「哈哈哈......」阿史那幾近瘋癲地笑著,她感覺到身下的溫熱,知道孩子最終還是沒有抱住,然而,她聽著宇文邕的話,卻覺得史無前例的好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都這種時候了,騙她也沒什麼好處,只是覺得造化弄人。「愛我?愛我,那楊雪舞又是怎麼回事?愛我,會仍由她一次次有意無意地傷害到我?愛我,你會把我軟禁在鳳儀殿裡,死前連一面都不願意見我?」是,她開始搞不清,這是前世還是今世,所有與宇文邕有關的事全部湧現在他的眼前,帶動了她全部的情緒。

  宇文邕聽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軟禁她?不願意見他?但是此時,他更急於解釋:「對楊雪舞,是一時的新奇。我以為自己喜歡她,可到頭來發現唯一能牽動我情緒的人只有你,我愛你,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不知道對方當時的心情,但是阿史那仍由宇文邕抱著。直到他以為她睡著了。

  為她理好被子,宇文邕看了一眼阿史那的睡容,臉龐上還帶著淚漬,試圖用手指擦拭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離開。只是剛剛轉身,阿史那的眼睛便再一次睜開。她以為宇文邕並不知道,那一夜,她坐在床上哭了好久。但是阿史那不知道,寢殿的外邊,宇文邕一直站著,一夜未眠。

  「皇上?」宇文神舉辦完事,趕回皇宮回報,卻聽到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皇后娘娘竟然流產了。

  不顧阻攔,外臣是不能入後宮的。雖然他是宗室的親族,入宮也是需要許可。但是,當他冒著被罰的危險,趕到鳳儀殿的時候,卻看到皇上一個人站在院子,對著皇后的寢殿沉思。他的手受了傷,看著地上明顯的血跡,宇文神舉很快猜出了大概。宇文邕就是這個性格,太能忍耐,但是當他難以忍的時候,就會試圖傷害自己來懲罰自己的無能為力。

  「神舉,你說天底下為什麼就沒有後悔藥呢?」宇文邕沒有責怪神舉的貿然入宮,他知道神舉不會給他意見,但是有人會聽聽他心裡的難過也是一種發現,他和阿史那都太驕傲,驕傲的不願意把軟弱的一面露給他人。

  「......」


第38章

  「皇上,到早朝的時辰了。」王有才擦了把額頭的汗,知道皇帝心情不好,但是不提醒他,事後自己也少不了一頓批。這皇上和皇后的事,他一直都看在眼裡。他是個沒有子孫根的人,也不懂什麼情情愛愛的,但是作為一個老人看著他們到今天這一步,也少不了遺憾。

  「走吧。」

  一夜未曾離開,宇文邕只好先回去換件衣服,因為過夜濕氣重,衣服有些潮了。

  「是。」

  離開鳳儀殿,宇文邕心情無比的沉重。他想過無數種如果,如果他沒有做過那些傷阿史那的心的事,如果他那個時候拉住了她,如果時光能倒流一次,但是如果終歸只是如果。他必須要做什麼,如果在這樣下去,他怕真的會失去愛的女人。自己已經將她推的夠遠了,倘若再走遠一步,怕是永遠都找不回來了。

  這些天,宇文邕一直遠遠地站在窗外看阿史那。不是不想靠近她,只是她的情緒再也不能受到過大的波動了。阿史那,一定連見都不願意見她一面吧。

  「皇后的身體這兩日恢復的如何?」除了政事,宇文邕每日必做的事,就是詢問太醫。太醫院的太醫幾乎開始習慣,一出鳳儀殿的大門就主動來禦書房等皇帝發文了。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的身體已經開始恢復。只是,一直鬱悶於心,長此以往,怕是......」

  「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王太醫低著頭,後退著離開禦書房。

  「皇上。」宇文神舉奉宇文邕的命令去徹查宮裡三起流產的真相。剛剛得到消息,便趕來了。默默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那個女人上輩子就害的皇后娘娘無法生育,這輩子居然還是如此狠毒。至於天女楊雪舞,不可否認她很善良,但是卻不能適應這個時代。上輩子,皇上為她如此付出,她卻只顧自己和蘭陵王愛的死去活來,這輩子,因為明陽郡主與蘭陵王斷了緣分來了周國,不知又要「無意」地傷害多少人。

  「如何?」

  知道神舉來找自己就意味這已經有調查結果了。這整件事的主謀到底是何人?膽敢傷害阿史那,又對皇家子嗣下手,絕不能輕饒。

  「是。」

  交出手中的資料,宇文神舉靜靜地等待皇上的命令。宇文邕雖然冷心,而且霸道強勢。但是,只要是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她。以前,貞兒是,現在皇后娘娘也是。她們二人是宇文邕的底線。

  沒過多久,宮裡便傳出庫倫妃失寵,被打入冷宮的消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將這件事和之前三起流產事件聯繫到了一塊。但是真相到抵如何,宇文邕知道,阿史那也知道。

  「舞殿下,這是暗衛查來的消息。」阿離亞有些畏懼,小心地對待著眼前的主子。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又像是不同的一個人。

  「阿離亞,說了多少次了。在本宮面前,不必如此驚慌。」阿史那舞有些甚是無奈。她未曾想過自己的兩種性格陰差陽錯居然會融合,而且,目前看來,是那個乖戾地性格更加的占主導地位。

  「是,是。」阿離亞一早就知道她的存在,那一年,王后被害去世,當她四處尋早的時候,居然看到一向只好音律舞蹈的主子,居然以犀利地武藝隻身一人殺死了所有參與王后的人。當然,除了娜木鐘繼王后以外。她那嗜血的姿態,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雖然,主子說了,她現在是兩種性格融合,自己怎麼看都覺得更接近那個公主殿下啊。

  看著暗衛給的資料,阿史那冷不經地邪魅一笑。看來還是低估的那個女人的心機了。

  資料中顯示的結果是——

  庫倫姬唆使李娥姿,對她說「皇上愛慕天女,若天女生下皇子,怕是太子地位不穩。」於是,李娥姿與太子妃商議,使計謀弄掉楊雪舞肚子裡的孩子,而太子妃楊麗華在使壞過程中除了意外,故而失去孩子。

  完全把自己放在受害人,外加被人當棒子使的位子上。真是好計謀,夠狠的棋。楊麗華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意外誰知道呢?

  「娘娘?那個庫倫妃就這麼放過麼?」阿離亞也看過資料中的內容,她沒有阿史那想的那麼多,認為那個女人真的是罪魁禍首。但是,以宇文邕的心機,會看不出其中的矛盾?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阿大!」

  一聲命下,一道黑影瞬間出現,下跪。「在。」

  「替本宮去江陵走一番,徹底查清李娥姿的身份。」

  「是。」

  很快,暗衛再度消失。阿離亞忍著好奇,要是以前,自己肯定發文了,但是現在的娘娘真的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多嘴問上兩句。

  「阿離亞,你還是太缺乏深思熟慮了。一個明明是整個事件的直接動手的女人,卻在事後摘得這麼乾淨。只是輕微地禁足,你以為是這麼容易的事麼?」阿史那融合了兩種性格,以及記憶。自然知道這個伺候自己長大婢女是怎麼想的。

  「是,是奴婢缺乏考慮了。」原來如此。

  「無事。宇文邕,最近如何?」說到他,自己已經麻木的全無感覺,是徹徹底底的死心了。就算他會頭了又如何,就算他此時心裡的那個人是自己有如何,她阿史那舞已經不稀罕了。

  「回主子,皇上今日似乎有意在前朝打壓楊堅。」阿離亞有些不解。

  「嗯,讓我們的人多給宇文邕一些助力。」打壓楊堅,本就是她願意看到的。未來的隋朝怎麼都是自己永遠沒法放心的一根刺。距離周齊二國開戰還有不到1年的時間,齊國的棋子,差不多該派上用處了。

  「是。奴婢這就讓人發消息過去。」

  「去吧。」

  阿離亞離開後,屋裡就只剩下一個人。她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的手,白皙卻又沾滿的血。純善的她,修羅般的她,都是自己。當二者結合,果然還沒能適應啊。寶寶,母后一定會替你報仇——先從楊雪舞開始。

  幾日後,宮裡傳出天女楊雪舞離宮回齊的消息,宮裡沒有什麼大的反應。發生這麼大的事,她的地位本身就很尷尬,加上宇文邕自那日事後,一面都不願意見她,宮人早就認定她已經失寵。阿史那一點都不驚訝,因為蘭陵王命危的消息,本就是她派人特意透露給她的。楊雪舞,你回的不是齊國,而是無盡的深淵。

  又幾日,宮裡傳出皇后娘娘要離宮修行,這一次,宮裡卻鬧翻了天。


第39章

  阿史那離宮,這是她不得已才做出的決策。兩種人格由於都太過極端,融合的並不順利,倘若長期下去,怕是真的要精神崩潰。在宮裡,需要面對很多每日必來報導的人,太醫,貞兒慧兒以及那些請安的宮妃,阿史那不得不擺出之前的姿勢,實在是太耗精神力。她就怕自己一個沒忍住,給誰捅上一刀。

  命人選擇了一個安靜的佛寺,禪修利於心靜。

  當然,這個決定,她一點都不覺得該和宇文邕一同商量。既然,他沒勇氣見自己,她也樂得自在。

  於是,皇后離宮的那一日,宇文邕正在上早朝。其實他知道阿史那要離宮,想來今日朝堂後宮都不平靜,不如讓她去清淨地地方,等自己解決了所有的事再接她回來。只是,他從未想到,阿史那就算是離開,也沒想過告訴自己一聲。就這樣,離開,只讓人帶給他這麼一句話——不知如何見君王。

  心裡滿是苦澀。「神舉,派人暗中保護皇后的安危。」宇文邕緊緊地捏著手裡的書信,他是多麼想要隨她一同離去,但是他是個帝王,朝中有太多的事需要處理。齊國那裡發生了變故,高湛退位前居然還不忘給他來一擊。潛伏的暗子被拔掉了不少,而陳國,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是。」

  神舉覺得,皇上的安排甚妥。只有那些普通的侍衛,他也不是很放心。所以接了命令,便親自去挑人了。

  阿史那坐在馬車內,看著簾子外的風景,鬱悶煩躁的心情終於有些還轉。走出了周國皇宮,連帶那些宮內不愉快的事也稍微能忘卻片刻。

  「娘娘,離天寶寺好有一段路程,不如稍作休息。」阿離亞跟在馬車的外邊,對著車內的皇后說到。這些天的適應,總算不再對阿史那產生畏懼感了。

  「嗯。」

  皇后的鳳鸞很大,足夠阿史那跟著人躺著,身體還沒恢復,就算睡不著,她也更願意躺著。

  顛簸顛簸地趕路,走著山路,哪有不顛簸的。忍著嘔吐的感覺,阿史那緊皺著眉頭。

  忽然,所有的顛簸消失,「怎麼回事?」算時間,才到一半的路程才是,為何此刻停住了?

  「這,娘娘,前方有隊人馬,和我們迎面而來,山路狹窄,所以......」

  前方,有人在做交流,阿史那也不做思考,畢竟,沒有讓她一國之後讓位的道理。然而,時間過了不斷,卻始終沒有結果。

  「老李,怎麼回事?」阿史那聽到甚是稚嫩的,語氣卻異常沉穩地聲音。不由得好奇,往外張望了一下。之間一個10來歲的孩子,騎著馬質問一名年老的管家。真是熟悉的臉,怎麼就想不起來呢?

  「這,少爺,小人已經向他們表明身份,但是他們還是沒有打算讓的意思。這......」

  「放肆,膽敢叫——」

  「王猛,是什麼情況?」

  阿史那適時阻止交涉的將軍,她的身份不便外泄,軍營大仗的漢子,就是口快,差一點壞了事。

  「皇,夫人。這李家的車馬——」

  李淵一看帳內的女人,雍容華貴,非常人可以後的貴氣,當即打斷王猛的話,說道:「夫人,在下李淵,多有得罪了。老李,讓路。」

  「少爺?這?」

  「多謝。」阿史那放下帷帳,李淵,她當時誰這麼眼熟,原來是獨孤伽羅的侄子啊。7歲喪父,同年繼承唐國公之位。據說是西涼皇族的後裔,現在看來,年紀輕輕卻不卑不亢,的確不錯。只可惜,是楊堅那邊的人。

  李家的人讓路,車隊繼續得以前進。只有老李,一臉不滿的問道:「少爺,你乃世襲的唐國公,為何要為此次人讓路。」

  李淵高深莫測地一笑,「老李,你道唐國公似乎榮華,卻不知剛剛帳內的女人,確實這天下最尊貴的那位。險些擾了她的駕。」

  老李還是沒有聽懂,但是這並不重要。因為對阿史那來說,不過是人生的一場過客,無關緊要。

  大約是到了黃昏時分,大隊人馬終於到了天寶寺。天寶四位於山腳,所以不用上山。北周多佛寺,在宇文邕滅佛之前,四處香客都來供奉,香煙繚繞,絡繹不絕的朝拜者趕到這裡,他們雙手合十,舉過胸、額、頭,然後平撲在地上。天天如此,以致使石板許多地方都凹了下去。周國,每年出家之人不計其數。記得上一世,自己因為贊成大興佛事,被宇文邕數落,而楊雪舞卻提出了什麼建議次次被宇文邕採納,心裡更是不安,最後才做出了殺她的決定。她是活過一世的人,對佛教的倫理更是深信不疑,不然自己如何的來的這一世?

  「阿彌陀佛。老衲見過皇后娘娘。」

  天寶寺一干僧侶,在老方丈的帶來下,前來迎接周國的皇后。皇后能選中他們的寺,是畢生難得的榮耀。

  「方丈大師不必多了。本宮只是作為普通的信徒,來此寺參禪的。」阿史那放□段,扶起年逾古稀的老方丈,他是得道高僧,該給的禮儀和面子,還是要給的。論個人,阿史那對他的認識態度還是很敬佩的。

  「多謝皇后娘娘。禪院已經命人準備妥當,請娘娘跟隨老衲前來。」

  「多謝方丈大師。」

  王猛帶著士兵,離開部署,保證皇后在寺廟清修期間的安全。二隨行伺候的宮人,則跟著阿史那一同在方丈的帶領下,去了後寺的院子。因為接到消息,說是皇后娘娘要住,所有的其他香客,全部被請到另外的院子,單獨空了出來。

  天寶寺也是少有的年數較長的佛寺。走在青松地磚路,阿史那欣賞著古寺的風景。與古老的寺廟掩映在幾棵蒼勁的銀杏樹,進入院子,幾棵菩提樹栽在院子中央,已是深秋,顯得更加的挺拔蒼翠。

  禪房比不上宮裡,顯得有些清貧,但是勝在乾淨。還有燭香的彌漫。阿史那很是滿意方丈的安排,不由地點點頭。

  「多謝方丈大師費心了。此處,本宮很是滿意。」

  「阿彌陀佛,皇后娘娘喜歡是本寺的榮幸。老衲就不打擾娘娘休息了。」老方丈識趣的帶著幾個弟子,離開了院子。

  阿史那坐在還算乾淨的桌椅上,看著阿離亞帶著人裡裡外外清理,而侍衛則勘察完周圍的壞境,在院子外邊本分的守著。阿史那閉上雙眼,隱約,似乎還能聽到僧侶誦經的梵音,甚是清澈心堤。不由有些苦笑,她信封我佛,卻又手粘人血,真實諷刺。

  時間過得很快,入夜。夜色籠罩著古寺,顯得更加的什麼幽邃。阿史那在自己的房內,跪在佛前,敲著著木魚口裡念著經。等誦讀了不下10便,她才睜開眼睛,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將手搭在阿離亞的受傷,阿史那不快不慢地向裡屋走去。

  「說罷。」

  「是。」

  阿離亞有條理的向阿史那述說著阿大調查的結果。

  「娘娘,阿大去江陵,發現當年西魏大將于謹攻陷江陵(今湖北荊州)殺了梁元帝蕭繹,將江陵十多萬平民百姓擄掠到西魏都城長安,李妃全家都在其中。只是不知為何,等到了長安,唯一倖存的卻只剩李妃一人。」

  全家被擄,卻只有一人到達長安。就只有兩種可能,一家人已死,二全部死了現在的人不是真人。當然,通常情況是第一種的可能性比較大。

  「所以說,江陵這條線算是斷了麼?」阿史那有些遺憾,直覺告訴她,李娥姿的身份可沒有那麼簡單。

  「奴婢無能。」阿離亞也有些無奈,誰讓不明白娘娘為何對李妃的身份起疑,但是沒能得到娘娘想到的,就是她的無能。

  「嗯,李娥姿的事暫且不提,齊國那邊,情況如何?」

  「高緯身邊的那位,已經說服高緯,不日將對齊國皇帝高湛下手。」阿離亞說的有些驚憾,和最初得到此消息的時候一般。中原的人真是可怕,父弑兄,子弑父。

  「高緯,倒是小看他了。原以為他是個懦弱膽小的,但是,有時候狠起來怕是誰都比不上。」阿史那記得,當年聽說高湛忽然舊疾併發,高緯繼位,現在想來指不定也是高緯下的手。

  「娘娘,奴才還得到消息,說天女......」阿離亞猶豫了一下,楊雪舞的名頭,怕娘娘聽了想起傷心的事。

  「無妨,直說。」

  「說是高緯似乎派人在找楊雪舞,而且打算繼位後封其為妃。」

  「好,哈哈哈。」阿史那有些暢快的笑道。以高緯對高長恭的恨意,楊雪舞若真是嫁了他,不怕沒罪受。「告訴和士開,若高緯提出納楊雪舞,一定要排重支持。本宮等著看楊雪舞二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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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阿史那離開皇宮已有1個月,沒了皇后的打壓,以往那些快死心的地位妃嬪一反往常,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拿出家底收買皇帝宮內的公公們,一求和皇上還一個沒好的偶遇。

  起初,宇文邕還是和悅相對,不與之計較,但是,每天自己想放鬆的時候,想找個無人的地方靜靜地思念阿史那的時候,總有這個那個女人出來勾引你,能開心麼,為此,他甚至重罰了那些出賣帝王行蹤的奴才,賞了80大板子,然後送去別處了。阿史那離開,除非生理需要,去了後宮2次,他再也不願意多靠近哪裡一步。

  有她在,那裡才是他們的家。沒有女主人的屋子,有什麼可以值得留戀的。

  不去後宮,就意味著宇文邕有了更多的精力和時間處理前朝的事。同時也表示,楊堅的日子過得更加如坐針氈。

  楊堅怎麼都不明白,自己為何一直都的不到皇帝的信任呢?明面上,宇文邕給他的榮寵,是一般人羡慕不來的。但是還有一句話,叫捧殺啊,而且,你們那群成天只知道犯眼紅病的文臣,沒發現他手裡的兵權不知不覺中被皇帝收回去了麼?楊堅心裡苦啊,他又不敢找夫人獨孤伽羅吐苦水。他夫人,本就是個眼高的,而且還是明晃晃的妒父,有那個女人敢給那些由皇上賜下來的女人進門第一天就灌了絕育的藥。他忌諱獨孤家,楊家已經衰敗,只能靠岳父庇佑,只能把男人的尊嚴往肚子裡吞。

  「楊愛卿,你怎麼看?」

  宇文邕的聲音,拉回了楊堅的思緒,這才想起自己還在上早朝呢,怎麼就走了神了呢?

  宇文邕有些不滿,本來就看楊堅不順眼了,野心重,有懂得忍,最重要的事,要不是他女兒使計弄沒了楊雪舞的孩子,雪舞怎麼會被認挑唆傷害阿史那,朕那可憐的皇子。

  「微臣以為,現在還不是進攻齊國的最佳時機。雖然高湛已死,新皇剛剛登基不穩,但是齊國不乏大將之才,若此刻進攻,怕是我大周要損失不少兵力。」楊堅不愧是楊堅,老謀深算啊。宇文邕對於他的眼界還是很滿意的,雖然不喜歡他,但是不得不承認,楊堅是所有大臣中最合他的想法接近的人。楊堅瞅了一眼宇文邕,一看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眼中帶著笑意,信心大增。他果然是這麼想的沒錯,所以繼續往下說:「別人不說,單蘭陵王,我大周怕是也疲於對付。」

  尉遲迥原本就不喜蘭陵王壓他一頭,見楊堅如此對蘭陵王高的評價,很是不滿:「那按著楊丞相的說法,我大周就沒有拿下齊國統一天下的可能了?皇上,微臣願意率領我大周的將士,誓死那些齊國。」

  面對挑釁,楊堅偽裝的很謙虛,「不然。尉遲將軍請聽楊某說完。其實齊國,除了那蘭陵王,以及已經年邁的斛律光外,再無大將之才。而齊國新帝高緯,最忌諱的便是蘭陵王功高蓋主。我們大可借他們自己的手,除去蘭陵王。倒是,我大周便再無敵手。」

  「好,說的好。」宇文邕大悅,他走下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尉遲迥,說道:「尉遲將軍的決心朕收著。至於楊愛卿的想法,甚合朕意。發兵之事,暫且擱置再議。」

  「皇上英明。」

  眾臣下跪,大呼皇帝英明,宇文邕沒有在意,倒是楊堅,後知後覺,才發現剛剛皇帝不過是借他的口,來堵住那些提議發兵征齊的大臣的嘴罷了。更加地對宇文邕產生了敬畏。要是這份敬畏能使他放棄那些不該想的,日後他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退朝。」

  離開朝堂,宇文邕換上私服,帶著宇文神舉,騎馬離開皇宮。目的地,天寶寺。

  一個多月不見她,思念之情已經難以控制。尤其是兩人之間有那麼大的隔閡,宇文邕生怕時間一久,阿史那對他就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到時候,他找誰後悔去?

  馬不停蹄地趕到天寶寺,已是深夜。宇文邕不讓侍衛通報,趴在牆頭,看著月光下沉思的阿史那。皎潔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的柔和。她的臉上,不再蒼白,已經有了些血氣。沒有那些首飾的相稱,顯得有些素淨,但是卻別有一番風味。宇文邕看的有些入迷,多麼希望自己此刻不是在牆頭,而是站在她的身邊,將這個女人擁入懷裡。

  阿史那夜裡睡不著,這些日子的清淨,自己的性格終於開始慢慢的恢復,不再相互不定時的轉換。但是,眼底的戾氣,怎麼還是難以掩飾。白日裡,需要偽裝,到了夜深人靜,只剩自己一人的時候,便絲毫不做掩飾了。於是,阿史那轉頭的那一瞬間,宇文邕不淡定了。那眼神,不像是以往的阿史那啊,更像那個在突厥見到的那個人。

  哪裡還記得自己是在偷看,神舉一個沒注意拉住他,宇文邕便跳下了圍牆,看著阿史那的肩頭,問道:「她呢?怎麼又變成你了?」

  阿史那愣了一下。隱約是感覺給人監視,本以為是錯覺,沒想到居然是宇文邕。難怪外邊的士兵都沒有動靜呢。

  「我就是她。」阿史那的回答,分明就是說自己不是那個阿史那,這樣宇文邕有些崩潰。

  「什麼意思?」手上的力氣,加重了一分。

  「皇上不要,那個人也是皇后娘娘。」神舉反應過來的時候,宇文邕已經人到院子裡了。他見著皇后的表情,立刻明白是娘娘的另一個人格,上輩子宇文贇似的時候,自己見過這樣的娘娘,但是皇上不知道,神舉深怕皇上以為有人假扮皇后,所以才急著喊道。

  宇文神舉的一聲大喊,引得院子裡的二人側目。均詫異地看著神舉。

  宇文邕:神舉怎麼會知道?

  阿史那:果然和自己一樣,是後來的神舉呢。

  宇文神舉尷尬地從上面跳下來。他穿著一身黑,但是臉上卻滿是不自在。「微臣,微臣是說......」一時也找不出什麼理由可以解釋啊。

  「他見過我。」阿史那看宇文神舉如此無措,只好出手幫忙。

  宇文邕沒時間多問,因為他的心思全部在阿史那的身上。自己有想過,為什麼那日在突厥的時候,看到的阿史那就像是陌生人一般。身體是同一個,卻像極了2個人。兩個靈魂,還是兩個人格?

  「她到底怎麼樣了,還有,你為什麼會存在。」

  阿史那本想解釋一番,看著宇文邕認定自己是修羅人格的自己,她反而產生了戲謔,這樣也不錯。平淡卻又如同一把尖刀,「她不想見你。」生生地刺進宇文邕的胸口。寧願她恨他,有愛才有恨。但是,聽到阿史那如此平淡,沒有一絲情緒地說不想見他,比世間所有的酷刑都要來的殘忍。「所以我出來了,為了能變回去。不過,似乎不怎麼見效呢。」阿史那無視自己的內心,說著傷人的話。

  是要欺騙宇文邕,更是要欺騙自己。在他將自己傷的體無完膚的時候,她卻連報復的心都沒有,阿史那恨這樣的自己。所以,就讓她以另一個身份活著,只有這樣,她才能麻痹自己告訴自己,一切都是這個男子自找的。她要奪走他的全部,包括整個天下。

  「不,不是這樣的。阿史那,你醒過來。朕就在你面前,你醒過來,你可以恨我,可以打我,要是不結恨,也可以殺了我!你醒過來。」

  一個帝王,居然懇求一個女子,殺他。

  阿史那緊握著拳頭,掙脫開宇文邕的束縛。不可以,難道他知錯了,他愛上你了,之前的所有傷害就不存在了麼?阿史那,就算你的心痛到死,就算傷他一下,等於你自傷十刀,你也要與他一起共赴煉獄。「陛下,你這樣我很困擾。好歹,這也是我的身體。」阿史那笑意掩飾自己的想法。「本來,這個身體就是我的。她才是之後產生的那個人格。」

  宇文邕難以置信地看著阿史那,看她笑著,然後述說著天經地義的事情。

  「既然來了,不妨進屋喝口佛茶如何?」

  推開屋子的門,阿史那走到桌子邊坐下。茶壺還是溫熱的,阿離亞推出去不久前剛剛換過。阿史那拿起茶几,將兩個茶杯反轉正方,然後,平穩地將茶水倒到茶杯中。「山澗的粗茶,不比宮裡,卻獨有一個沁人心脾地清新。」阿史那看了一眼宇文邕,彎起嘴角的弧度,說道:「陛下不必如此,時候到了,她便願意醒了。」

  宇文邕半信半疑阿史那的話,一語不發,只是拿起剛剛沏滿的茶杯,泯了一口,然而,對此時的他來說食之無味。倒是一旁,充作透明的宇文神舉,品著茶香,果然是古寺佛茶,洗滌靈魂。

  作者有話要說:憂傷,【又該有人噴我,說寫的太蘇了】。

  其實我覺得,無論一個女人被傷的多深,對男人有多絕望,真正去報復他的時候,除了快意,也是自傷!因為愛曾經存在過,如果恨還在那麼愛也還在。如果真的無愛了,估計就形同路人,無恨不關係了。

  但是,現實中,很少有人做到真的對那個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完全沒有感覺吧。


第41章

  「天色已晚,陛下不如在此院過夜。明日再回長安。」阿史那放下手裡的茶几,歎了口氣。當然也沒有多加遵循宇文邕的意見。「阿離亞,」這個點,那丫頭差不多該過來伺候自己入睡了。

  果然,阿離亞算著時間差不多,所以從下人的廂房出來。還沒進院子,便聽到皇后娘娘的叫喚。急急忙忙地跑進去。

  嚇,皇上和神舉將軍怎麼會在這裡,

  「阿離亞,趕緊替皇上準備出乾淨的廂房。」

  「是,是。」阿離亞迷惑,主子不是變回來了麼,怎麼又變化舞殿下的性格了。

  阿史那看了一眼宇文邕,完全就是趕人的意思。宇文邕心道,今日大生這麼多事,是該好好梳理一番才好。於是和神舉一同除了院子,跟著去了隔壁的廂房。而宇文神舉則覺得和外邊的士兵們擠一擠了。

  且說周國這裡算的上是風平浪靜,但是此時的齊國卻完全是另一個景象。

  楊雪舞被逼嫁高緯,蘭陵王提前被賜毒酒,高陽被軟禁......因為阿史那以及各方勢力的推動,齊國比前一世亂的更早。高緯正式登基不過到半月,便不用他國動手,自斷了齊國的左膀右臂。又有妖後鄭兒從中使梗,齊國的百姓,怕是要過上水深火熱的生活了。

  同一片星空之下,確實不同的光景。

  阿史那睡在床上,意識卻異常的清晰,完全沒有睡意。她猜的到,隔壁的那個男人,與自己相同,怕是一夜不能入睡。

  她離宮也有一段時間了吧,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徹底閉上眼之前,阿史那想到。

  第二日,很多不知情的宮人早早的起來幹著自己本分的事,意外的看到貌似像是皇上的男人,胡說,明明就是皇上。一個個嚇成了軟腳蝦,皇上您能不能知會一聲在出現,奴才們不禁嚇呀。

  宇文邕黑著眼圈,他還沒想好如何面對這個阿史那。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的。因為,宇文邕相信,總有那麼一天,阿史那會願意醒過來。所以,在此之前,阿史那一定要一直在自己的視線中,保證不會消失才好。

  「臣妾給皇上請安。」

  溫柔高端大方的阿史那該有的語氣,如果不是因為眼神中的戾氣,宇文邕都懷疑,就在昨晚,他的阿史那蘇醒過來了。

  「起來吧。」宇文邕扶起她,一同吃了早飯。只是,沒有一個人開口說過話。二人不約而同地低頭喝粥。

  「娘娘,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阿離亞早起的時候,聽從娘娘的吩咐,收拾東西準備回宮。

  「嗯。那就準備出發吧。」

  「出發,去哪?」宇文邕不解地問道。

  「皇上說笑了,當然是回宮了。臣妾總不能就住禪寺吧。」

  於是,全周國的百姓都知道了,自家皇帝是多麼的癡情,親自接回了去古寺參佛的皇后娘娘。當然,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中途出了些事,原本打算低調回宮的計畫為此被打亂了。

  話說當時,阿史那與宇文邕用過早膳,便帶著小隊人馬離開的古寺。然後往周國皇宮回去。

  途徑算的上人多富饒的小城鎮的時候,忽然一群手持兵器的蒙面人出現,當即,王猛那個蠢貨大喊:「不好有刺客!保護皇上和皇后娘娘。」

  於是,一夥人的身份便被暴露了。士兵和那些蒙面人廝殺,殃及了不少在街上的百姓。宇文邕難以忍受有人居然要刺殺自己,更難以忍受自己的子民居然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傷及。

  在當地的官府趕到之前,一直保衛阿史那的暗衛,一個個都是由宇文神舉精挑細選出來的精兵良將,很快拿下了這群人。怕是他們都沒想到,除了明明上的侍衛,居然還有暗衛存在吧。完全錯估了刺殺對象的實力,又或者另有企圖?

  宇文邕坐在當地朝堂的大殿上,因為聽說皇上皇后娘娘途徑小鎮,所以很多百姓都意圖圍觀。還在當地縣衙的太爺是個有點主見的,提前知會府衙關了大門,才阻止百姓驚擾了聖駕。

  大殿之內,宇文邕看著這些被撕了面巾的刺客。一個個閉口不語,直到語文神舉進來。

  「皇上,已經徹查了,這些人用的兵器,都帶著齊國紅鷹軍特有的標記。」

  「朕知道了。神舉,傳令下去,好生安撫那些剛剛被害的百姓家屬。」宇文邕銳利地目光看著這群人,看著他們的發應。他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派來的,但是有一點已經確認,他們絕對不是齊國的兵。

  「是,末將告退。」

  神舉離開後,宇文邕盯著那些被活著的人,一言不語。他在等,等他們自己自露馬腳。

  「你,周國的皇帝,要殺就殺。」一個人帶頭不怕死地說道,同時,那表情似乎要傳到一個資訊,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是何人指使你們來刺殺朕和皇后的?」

  「哼,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我們也什麼都不會說的。」

  其他被綁的人也一同附和,既然不說,那留著也無用了,都拉出去殺了吧。

  一群人,倒是完全沒想到周國的皇帝就這樣啥都沒問出來就下令把他們殺了?倒不是怕死,他們都是死士,都是帶著必死的決心來的。

  被拖下去以後,阿史那從側殿走出來,目光看著遠處。

  「你怎麼看?」

  阿史那沉默了很久,最終說出兩個字:「陳國。」

  是,那群人分明就是被訓練出來的死士。一般,尤其是皇家的死士,是絕對不會讓自己活著被捉的,因為他們從不怕死。而剛剛的那批人,的確是不怕死,但是卻一定要等神舉帶來的結果出來,看了宇文邕的反應,才作死的挑釁,可見他們另有目的。目的是什麼呢?顯而易見,便是假扮齊國的兵,挑撥周齊兩國。如果是這樣,突厥與陳國便都有可能。阿史那之所以排除突厥的可能,不是因為她是突厥的公主,而是這群人要刺殺的人。

  安排一次刺殺行動,那是要經過周密的計畫的。宇文邕昨夜偷偷地到了古寺的消息,根本就不可能被他們探查到。那麼,他們真正刺殺的對於,顯而易見,就是阿史那,周國的皇后,突厥的公主。真是一箭三雕。若行刺成功,則挑起突厥與周國,以及齊國的三國矛盾,若行刺不成功,則誣陷齊國,將它推倒了周國與突厥的對面。如果能引起周國皇帝對突厥的起疑,那就再好不過了。陳國,怎麼看都是作收漁翁之利。

  只是,整個事件最重要的一點——他們是如何得知自己出宮的消息的?

  宇文邕應該封鎖了所有的消息,不該走漏風聲才對。就算消息走漏,她所選擇的寺廟,所途徑的路線,除了隨行的人,沒有人知道才對。看來,宮裡又或者是自己帶的人裡邊除了問題。

  想到這些,阿史那的心理有了自己的打算。

  宇文邕等了很久,都不見阿史那有任何的解釋,但是,他知道她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不由得欣賞佩服,倘若阿史那是個男兒身,突厥怕是要崛起,且幾年後再無敵手了。宇文邕一直視蘭陵王為一生的對手,現在看來,真正與他心智旗鼓相當的將是枕邊的人。這個阿史那張揚,毫不掩飾,所以才以前被隱藏起來的能力顯露無疑。

  經過小插曲,宇文邕和阿史那又過了一夜,才真正啟程回到了長安。

  宮裡頭,這一次帶著眾妃嬪來迎接的是李娥姿,她是太子生母,又是宇文邕封的李妃,除了阿史那宮中地位自然是最高的。

  宇文邕掉下馬,接受那些妃嬪的朝拜。心情卻不是很好,都是來給皇后添堵的麼?其實,阿史那很無辜,我真的不在乎的。

  「臣妾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回宮。」

  「都起來吧。」宇文邕有些不是很開心,但也不好讓一群女人就這樣一直跪著,只好鬆口。

  「是。」

  李娥姿還是如同往日,穿了一身白衣,她有些著急地迎上來,問道:「皇上,您沒事吧。」

  這一問,其他人的想法可就不一樣了。特別是阿史那,看著她的眼神,好像是要看穿什麼,而宇文邕也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回到:「朕只是去接皇后回宮,能有什麼事?」

  「是臣妾口誤。臣妾是想問,皇上這兩日過的可好,臣妾怕古寺清貧,皇上住不慣。」

  「朕很好。」宇文邕拉開自己與她的距離,冷淡的回答。真是這個意思還要,要是不是——她是怎麼會認為自己出事了呢?真是讓人不得不聯想到昨日之事啊。


第42章

  時隔1個月之久,阿史那重新回到了鳳儀殿。鳳儀殿沒有一絲改變,宮人們很是本分地做著自己的事。只是主子回來,有些欣喜,將鳳儀殿裡裡外外清理了一遍。稍微警示了幾句,宮務交給阿離亞她很放心。阿史那坐在軟座上細細的思考著,果然李娥姿那個女人有問題啊。然而,越覺得一個人有問題,卻苦於沒有突破口的時候,不免產生了焦慮的情緒。

  「皇后娘娘,貞兒公主和慧兒郡主來了。」

  一直忙於自己的事,阿史那忽然察覺,似乎有很長一段時間忽略這兩個孩子,心裡多少有些愧疚。軟下心來,說道:「讓她們進來吧。」

  「是。」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貞兒還是肥嘟嘟的樣子,沒有什麼變壞。倒是慧兒,長的快,五官開始長開。雖說算不上好看,但是看著倒是舒服。

  貞兒一向對阿史那沒什麼規矩,非常自然的行了禮便整個人湊了上去,如同求撫摸的小乖寵,蹭了蹭,說道:「皇后娘娘,貞兒想你。你好久都沒見貞兒了。」

  「是本宮的錯,這裡給你道歉了。」阿史那摸摸她的小腦袋回復道。曾經自己想過有個和貞兒一般可愛的孩子,但是奢望終歸是奢望。

  「貞兒妹妹,娘娘事多,不要嬌氣。」慧兒畢竟沒有貞兒的身份,不敢太過放肆。雖然她也喜歡皇后娘娘,但是禮節上必須要遵守的。

  「恩恩,知道了。」貞兒一面應到,另一面卻沒有一絲挪位的意思。小馬兒都和她說了,皇后娘娘剛剛失去自己的寶寶,一定很傷心。貞兒傷心的時候,只要小馬兒抱抱就不傷心了,所以貞兒也要抱抱皇后娘娘。想著,短粗的手環住阿史那的手臂,貼的更近了。

  阿史那也沒注意,只當她真的是許久不見自己,甚是想念罷了。心裡有了一絲寬慰,好在沒像上一世那麼。

  「好啦,阿離亞看來今日又要麻煩你下廚給我們小貞兒解解饞了。」

  「能替公主做飯是奴婢的榮幸。奴婢這就下去。」

  「去吧。」

  3個人,圍坐著。阿史那靜靜地聽著她們彙報近些日子的情況。

  「皇后娘娘,貞兒聽說慧兒姐姐的爹爹已經開始給姐姐找相公了。那等姐姐有了相公,是不是就要離開皇宮了?」

  「怎麼,不捨得?」阿史那有些好笑,平日裡二人最是要好,分開怕是有些不舍。不過,二人年紀還小,就算是定了親,慧兒怕是也要在宮裡再帶上幾年。

  「嗯。雖然慧兒姐姐喜歡書甚過貞兒,但是貞兒喜歡慧兒姐姐。」

  如此直白的話,倒是讓竇慧有些臉紅,她一向臉皮薄。只是紅著臉說道:「別胡說。爹爹說了,先定親,等再過個幾年再說。」

  「哦,竇相爺有相中的?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

  「是唐國公李家的公子。聽說是那邊的人率先提出來的......」慧兒的臉更加的通紅,臉耳根也開始泛紅。

  李家,唐國公。那可不是獨孤伽羅的侄子,李淵麼?前個月出宮的時候還曾見過,阿史那的神色瞬間暗沉下來。是個有志向的孩子,只可惜和她最不喜的人有著瓜葛。而且,李家主動提出,她是不是可以稍微多想一些,認為是獨孤家的人有意拉攏竇毅?

  「娘娘,怎麼了麼?」竇慧不傻,相反她的眼光有時候有著同齡孩子沒有的睿見。

  「不,本宮是在想李淵。有過一面之緣,倒是個不錯的孩子。不驕不躁。」

  雖然阿史那給出了中肯的評價,直覺上感覺皇后娘娘並不是很喜歡李淵,竇慧也不傻,緘口不再多問。之後岔開了話題,又聊了寫家常,一同吃過的飯,便被領回宮去了。

  「娘娘,阿大回來了。」阿離亞見公主和郡主離開,這才對阿史那上報暗衛那邊來的資訊。

  阿史那看了一眼四周,對著那些忙著清掃得宮女命令到:「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

  依次離開,直到殿內只剩下二人。阿離亞才再次開口說道:「阿大沒有查到江陵關於李妃的資訊。倒是有一點,李妃身邊的張寶太監在娘娘出宮沒多久也出宮了。進了長安的一家私宅,然後一個年輕的男子便騎著馬離開,一路去了建康。」

  「建康?」

  「是。」

  阿史那玩弄著指甲套,慢慢的思索著。建康,乃陳國都城。這李娥姿不是江陵人士,全家當年都被擼來長安,難不成建康還有什麼親人不成。陳國,建康,刺殺,李娥姿的話。線索被串到一塊,結論就不遠了。嘴角略微上揚,阿史那玩笑地看著地面,好似有什麼還事一般,又像是盯上了什麼獵物,即將捕殺。

  「不過,阿大來報,說是在調查的過程中,還遇到了另一股力量,似乎也在調查相同的事。」阿離亞有些費解,出來他們,難道還有人對李妃感興趣不成?

  「讓他回來吧。不要暴露。」另一股力量,怕是宇文邕的人。她還不能將暗衛的勢力暴露給宇文邕。只是阿史那不知道,阿大早就暴露了,也上報給了語文神舉,只是宇文神舉想到是皇后的人,乾脆直接瞞了下來。他覺得,這件事皇上要是知道了,二人必然起隔膜,不如瞞著。

  「是。」

  「還有......」

  「還有?今日事還真是不少呢。」

  「這,是穆夜的事。」阿離亞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她手裡畢竟拿著她從齊國托人記過來的書信。記憶裡,那個姑娘和自己也沒什麼過節。阿離亞終歸是個會心軟的人,齊國的事,她也清楚。蘭陵王被刺死,穆夜作為周國的郡主身份過去,雖然殺不得,卻被軟禁于齊國,她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脈,沒有人會想起那麼一個人。所以有些不忍。

  「穆夜?」

  「嗯。穆夜托那個人送來的書信,說是一定要送到娘娘手裡。」

  阿史那接過書信,穆夜她算是比較欣賞的一個女人,可惜,不能為自己所用,所以後來自己才做個順水人情,讓她做了和親的郡主。她也不負眾望,終於踢掉了楊雪舞。沖著這一點,她給穆夜那個耐性,看完這封書信。此後無數次,阿史那回憶起當時自己的決定,還好她看了,不然可真是錯過了那麼一個大好的機會。

  書信中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是介紹她的情況和寫信的目的的。

  穆夜被懷孕了,她想要正大光明的離開齊國。作為回報,她給了自己手裡的東西——火藥的真正製作方法,以及一份軍隊改編報告書。阿史那不懂化學,更不懂什麼軍隊的事,但是,既然那個自信的女人敢用次來做交換,那麼一定是有價值的東西。無論蘭陵王是不是已死,穆夜既然有意投靠自己,站到周國這一邊,她當然要給這個一個機會。

  阿離亞觀察著皇后娘娘的表情,沒有什麼特別,也摸不准自家主子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只能心裡默默為穆夜祈禱。

  許久,阿史那才開口,對著阿離亞說道:「替本宮換件衣服,要去皇上那裡。」

  「是。」

  阿史那想過,這分書信的價值,還是需要由宇文邕來判斷。如果他看的上,那麼一切就用不著自己操心了。

  帶著書信,阿史那往周國皇帝的寢殿走去。

  「皇后娘娘駕到。」

  人剛到,便發現有一個女子,穿著宮女的服飾,卻衣冠不整地被整個人從寢殿裡扔出來。非常不華麗地頭超地,正好在阿史那腳尖前著地。什麼情況?來的不是時候?

  王有才擦了把汗,這真是什麼情況。到底是哪個宮女,居然敢趁著皇上沐浴來勾引皇上?不知道皇上一心在皇后娘娘身上,壓根看不上她那點姿色麼?這不,把皇上惹火了吧。呀,皇后娘娘怎麼會在這裡?該不是得掉消息來問罪的吧?

  「奴才參見皇后娘娘。」急急忙忙下跪,額頭剛剛擦完汗,再一次濕了。

  「起來吧。王公公,這是?」

  「這,就是個不聽話的奴才,來人,還不快拉下去,莫要汙了皇后娘娘的眼。」

  王有才不愧是在殿前伺候的,反應當真是比一般人要快。很快,幾個小太監過來,便將那個還哭著沒回過神的宮女整個人抬走了。

  「皇上可曾在裡面?」阿史那也沒多想,不過是個不安分的奴才,她沒空到卻計較這種事。

  「在。」王有才領著阿史那進去,其餘的人則都在外面安分等待。領著阿史那朝偏殿過去,一心想著穆夜的書信,阿史那也沒注意自己被領到了隔壁偏殿的沐浴室。見王有才在門口不進去了,自己便推開了門。

  宇文邕被之前的宮女擾得,哪裡有洗澡的雅致。知道有人進來,想著發生剛剛那件事,王有才不會傻到在仍由人隨便進來。看來他伺候人倒是越來越周到了,知道他沒心情洗澡,所以提前進來伺候他寬衣了。於是,從豪華的澡堂赤身走了出來,哪裡想到,等他看清楚的時候,前面的人居然是皇后!!她向自己行禮,身子半蹲著,然後毫無防備地抬起頭。

  精壯的古銅色的肌肉,緊致的腰線,以及......阿史那徹底傻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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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阿史那羞澀地別過頭,心臟蹦蹦蹦地直跳。她是個傳統的女人,就算比別人多經歷一世,就算草原的兒女比中原的要開放,就算自己和宇文邕行過很多次周公之禮,但那都是在漆黑的夜晚,若有若無的燭光下,哪有如此明晃晃地看光他全身的。尤其是......臉頰更加的緋紅。

  宇文邕也是尷尬,他萬萬沒想到,進來的居然是皇后。其實,如果是被她看的話,自己是不會介意的。但關鍵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自己愛的,想要的那個啊。而且,他□,而且皇后還看到了自己的......

  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很久。直到宇文邕穿好衣服,拍了拍阿史那的肩膀:「朕好了。」

  「嗯,嗯。」阿史那小心地應了一聲。懊惱自己,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今日來可是有正事的。假意淡定萬分規規矩矩地給宇文邕行完了禮,阿史那抬起頭,看著他,當然還是下意識地躲開與其眼神的直接接觸:「皇上,臣妾有事要奏。」

  宇文邕看著阿史那如此行為,不禁有些好笑。原想這個阿史那不是連殺人都不眨眼睛的麼,怎麼會有如此純情的一面。和那個她還真有些相似,所以說不愧是同一個身體的人麼?「何事?」坐在按摩長椅上,宇文邕也沒急著離開。

  「是,皇上還是先看看這個吧。」阿史那想著,直接說穆夜的事有些突兀,指不定宇文邕根本就想不起有這號人,不如想將書信呈上來,讓他確認價值再說。拿出書信,阿史那早就想好了關於這份書信來源的說辭,所以不怕宇文邕懷疑。

  「嗯。」宇文邕不解,阿史那急匆匆地來,就是為了給他看這個書信?打開信封,顯然已經被拆封過,所以她是看了書信的內容才想要由他來做出評斷麼?到底是什麼樣的書信,會令阿史那如此重視?

  穆夜?這個人名字倒是有些熟悉。然而,等一點一點往後看,宇文邕的神色完全改變了。驚喜,欣賞,又或是其他。是,這封書信太有價值了。且不論火藥的製作,一直以為只有楊雪舞才懂,看著似乎這個配方可能威力更加強大。最重要的是關於軍隊的編制,有些不成熟,但是可取度實在是太大了。尤其是關於規制以及軍種的敘述,可是史無前例的。這個穆夜究竟是何人?還是說,這其實是蘭陵王身前的成就,只是還未打算實施便被高緯賜死?

  「皇上?」看宇文邕的神色,阿史那大致可以斷定——穆夜果然沒有讓她失望:「臣妾先前送給明陽的宮女,冒死逃出齊國托人送來的書信,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宇文邕大喜,對阿史那說道:「皇后,得明陽,此乃我大周之幸啊。」

  「是。」

  阿史那沒想到,原來穆夜還有軍事上的才能,她只是齊國山溝的一介貧民,如何有這等才能。難道是蘭陵王身前留下的?不管如何,她這個人情算是記下了。

  不管宇文邕和阿史那是不是不約而同地將功勞歸於蘭陵王,宇文邕許諾讓明陽回來。而且效率極快。據說,第二日早朝,他便向大臣提出——既然蘭陵王已死,豈有讓周國郡主繼續守寡的說法。周國向齊國提出接回明陽郡主的文書很快送到了齊國皇帝高緯的手裡。

  高緯很痛快,明陽身份特殊,弄她不得。不如送去周國,眼不見為淨。

  鄭兒,也就是現今齊國皇后馮小憐很生氣,憑什麼那個女人那麼好命?她得到了四爺的愛,懷了四爺的孩子,所有原本都屬於她的東西,全部被最後到的那個女人得去了。可是高緯難得嚴肅要求自己,選個日子好好的送走明陽,想想火氣更加的重了。不過也好,她走了,四爺就徹徹底底屬於自己一個人了。

  楊雪舞,現在應該稱作楊妃了,很矛盾。她不喜歡穆夜,因為知道她真實的身份,覺得那個人和自己一般出身,卻比她過的風光,有些心理不平衡,連四爺也......可是她不能那麼自私,穆夜懷孕了,那是四爺最後的血脈,只有去周國他才能可能平安地被生下來。

  無論那些人是怎麼想的。三日後,穆夜便坐上了馬車,正大光明地離開了軟禁她數月的蘭陵王府。阿長,我一定要親自為你報仇!

  宇文神舉帶著人在周齊邊境等待,直到穆夜一行人抵達交接。皇上下令,要安全護送她回去。

  「微臣參見郡主。」

  「神舉將軍折殺穆夜了,我不過是一個沒有身份的女人。」穆夜倒是認得清自己的身份,明陽說起來不過是用於和親的名頭,自己要是真的不知所以,當了真,那豈不和被封了天女名號,然後飄飄然以為的楊雪舞沒有差別了。

  「郡主,皇上說了,無論你此前是誰,明陽是記入皇族宗族族譜的。即使回到周國,您還是我大周國的郡主。」神舉認為這個女人很有自知,而且似乎有著常人的軍事理論才能,她的書信皇上也交給他看過。果真是標新立異地想法,尤其是關於特種兵的構想,如果練成,那便是無堅不摧的鐵血之師。

  「多謝皇上。」

  穆夜微微點頭,她知道,這是自己的那兩份資料的價值。周國皇帝不介意給自己這個名頭,因為她值得。北周皇帝宇文邕,歷史上也算是出了名的賢德皇帝,只是命不長久,不然也落不到日後楊堅篡位統一中原了。

  坐著顛簸的馬車,穆夜眯著眼睛,稍微休息。反胃的酸水前半段路程早就吐的差不多了。好在自己是前世是浙大的大學生,學的是導彈研究。而從小軍人世家,對軍隊及其瞭解。這才有了今日保命的兩樣東西。

  考慮到穆夜有了身孕,所以宇文神舉沒有連夜趕路。花費3日時間,終於行人到了長安。

  聽著車外人聲鼎沸地嘈雜聲,知道自己已經進入長安的市街。她開始思考,待會見了皇帝和皇后娘娘該怎樣應對。只是,穆夜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在某處宅院門前停下,大門上掛著金晃晃地大字「明陽郡主府」。去,皇上,你待我也太好了吧。

  「這是,這是給我的?」穆夜有些驚喜過望,指著宅子問道。

  「是。」宇文神舉規矩的回答道:「皇上賞賜的。皇后娘娘囑咐微臣,說是郡主身子嬌貴,不宜太過勞累。等到了長安,可歇息一日,再進宮面見皇上。」

  「替明陽謝過皇上和皇后娘娘。」穆夜有些感動,無論他們是出於什麼目的,這個世界上,除了已經去世的便宜爹和阿長,他們算的上對自己是最好的了。她穆夜能耐再大,也不過是一名女子,能在這個時代有個安生立命的地方,這份恩情,自己有機會必定報答。

  「那微臣這就告退,回宮向皇上報告了。」

  「多謝將軍一路護送。」

  送別了一干將士,穆夜才在翠萍和小竹的幫助下,進了宅子。比不上蘭陵王府,卻也算得上氣派。有二十來名下人,管家,廚娘都有,甚至還有專門照顧孕婦的婆子,唯獨沒有安排管家的嬤嬤。阿史那猜得到,穆夜不會放心將自己的院子交給生人,不如空出來。過來,不出幾個時辰,便有消息送入皇宮,說是穆夜安排翠萍和小竹扶著家務。

  阿史那很滿意。翠萍明面上鳳儀殿出去的,是皇后的人。而小竹是阿史那安排的真正的人。穆夜無論信任哪一個,都利於阿史那時刻掌控她的信息。

  休息了一夜,請了大夫診斷,胎兒很健康,孕婦也很健康。穆夜才徹底放下心來。帶著心腹,換上乾淨得體的服裝進宮。

  穆夜先被請去了禦書房,她當然知道,是自己給的資料引起了宇文邕的關注。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想好見到宇文邕之後的該說的話。

  被王有才領著,進來宮。很快,進入書房。與齊國金燦燦的奢華不同,周國的宮殿多黑色與金色混搭,多了一絲內斂和壓抑。

  「明陽參見皇上。」是穆夜這麼介紹自己,既然宇文邕說了,承認她郡主的身份,那麼人前,她便是明陽。

  「平身。」

  「多謝皇上。」

  宇文邕看著穆夜不驕不躁,很滿意。他很少欽佩女人,阿史那是一個,楊雪舞的才智勉強也算一個,這個穆夜,先不論資料的真偽,單這不卑不亢地態度,心裡給她加分。

  「火藥的配方是你給的?」

  「是。」

  「軍隊的編制方案也是你想出來的?」

  「是。」

  有些驚訝,這麼自信毫不猶豫地回答,讓他信了幾分。

  「據朕所知,你出生只是齊國山區的農民,怎麼懂得這些軍國大道?」宇文邕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地帶上了有些質疑,他相信穆夜的話,但是卻好奇與她才學的來源。可惜是個女子,不然自己破格也要將她放到軍隊去了。

  「穆夜年幼之時,曾拜一世外高人為師。師傅覺得與我有緣,所以傳授了知識。只是他老人家生性放蕩,不願為世俗所拘,只教了我幾年便雲遊去了。」捏造一個神棍師傅,這個解釋最合適不過了。穆夜暗自沾沾自喜。

  原來是有世外高人指點,難怪有這等見解。「火藥的配方,朕已經交給工部研究。至於這軍隊改編,可否詳細解說一番?」

  「是。」


第44章

  時光倒退,回到穆夜大婚第二天。

  嫁到蘭陵王府,穆夜的打算很簡單。就是喝喝茶,調調情,偶爾看看戲。瑪麗楊既然自詡愛高長恭,那肯定是願意為她的四爺奉獻付出的。所以記憶中那些說不上來的麻煩,就教給她來處理好了。

  但是,很顯然她想的有些太過簡單了。從早上宮裡來的嬤嬤奇異的眼神,到現在,還沒逛遍整個蘭陵王府,皇太后就派人叫她進宮了。看樣子,不是好事啊。於是,事情傳開了——新任蘭陵王妃,新婚之夜居然沒有落紅!那說明什麼?她是一個不潔的女人。

  皇太后聽到嬤嬤的回稟,差一點就沒站穩。許久,她才讓人去招明陽進宮。就算這樁婚姻是為了周齊兩國的和平,但是,他大齊國怎麼能接受不潔的王妃,還是堂堂蘭陵王的正妃。這是何等的恥辱!

  「明陽見過皇太后。」穆夜半屈著腿,微微行禮。

  然而,皇太后根本就沒打算叫她起來。只好維持著彎曲的姿勢,儘量挺直腰板。齊國的皇太后,那也是經歷幾朝的女人,不動聲色的整死一個人輕而易舉。只是穆夜的身份總歸有些特殊,她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後假意責怪身邊的丫鬟:「真是個沒眼色的。郡主跪了這麼久了都不提醒哀家。這哀家年紀大了,耳背。你也耳背不成?」

  「奴婢知錯。」伺候的宮女急忙下跪認錯。

  「好了,起來吧。喲,明陽啊,你怎麼還跪著呢,趕緊起來。」

  「是,多謝皇太后。」穆夜心裡那是一股氣啊,奈何這是長輩,發不得脾氣。心裡思考著,到底是哪裡惹得她不快樂?

  「聽說,今日起來,嬤嬤沒有找到你的落紅帕子。」皇太后的一句話,終於點醒了穆夜。她一味地想著,在高長恭愛上她之前,堅決不上她,卻不知道,這古代最重視的就是名節。無論她是回答二人合房了,沒有落紅;還是說二人沒有合房,對新娘子來說都是一種恥辱。她果然還是太嫩了。

  穆夜正為難該如何解釋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皇姥姥。」

  是高長恭。他一聽小夜被叫進了宮,剛一下朝就趕過來了。自己當然是知道皇姥姥將小夜叫來的原因。這才焦急萬分地進了宮。

  「長恭來了。」皇太后看到是自己的孫兒過來,當然是高興的。

  只見高長恭竊竊私語地在皇太后耳邊說了幾句話,皇太后忽然暢懷大笑,有些幽怨地指責道:「你啊,就你名頭多。好了,姥姥年紀大了,也不管你們年輕人的事。既然這是你們小夫妻兩的賭注,姥姥就不干預了。等你們什麼時候想開了,再補一次洞房就是了。」

  「多謝姥姥。」

  高長恭握著穆夜的手,開心地給皇太后下跪。然後帶著穆夜離開了。

  「王爺,你剛剛和皇太后說了什麼?」穆夜好奇地問道。

  高長恭忽然停住腳步,說道:「小夜,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吧。我喜歡你叫我阿長。」記憶回到了那一年,穆夜毫無忌憚地喊著自己的名字,當時他還生氣,堂堂蘭陵王居然被人喊做如此,可是,那樣的他們才是最讓人懷念的吧。

  「不要。」穆夜甩開高長恭的收。阿長,我還迅哥兒呢!當初完全是為了取笑你好不好。「你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人了,我也不是。」

  穆夜不再說話,只是越過高長恭,走到了前頭,往宮外離去。她不知道,一句話,竟將身後的男人刺激到什麼程度。小夜,我一直都沒有變,你也沒變,只是我們所處的壞境變了。但是,饒是如此,我還是奢望能回到過去的那種日子。我不是蘭陵王,你也不是明陽,只是我的妻子,那該有多好。

  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蘭陵王王妃居然沒有與蘭陵王合房的事居然外傳。大家得到的消息眾說紛紜。有些說是一場政治婚姻,沒有感情基礎,而蘭陵王和王妃又太驕傲,不願意遷就,所以做了掛名夫妻。相信這一觀點的老闆姓紛紛產生了愧疚,這兩人都是為了兩國的和平而犧牲自己啊,要是王爺和王妃能相愛就好了。完全忘了曾經被他們誇上天的天女。另一邊,還有人說是周國派來的郡主本就是不潔的女子,可憐蘭陵王為國呆了綠帽子,委屈自己。

  總之,當穆夜知道消息洩露的時候,曾生氣很長一段時間。但是,後來也消停了,畢竟在怎麼生氣,那麼多張嘴是管不住的。

  然後,說說其他熟人聽到此消息後的反應。

  楊雪舞:四爺果然愛的是我,只是可憐了穆夜。對不起了,是你自己闖入我們二人的,以後我一定讓著你,不和你計較。

  馮小憐:王爺,你為了楊雪舞居然到了這個程度麼!楊雪舞【扭曲的表情】,完全沒有去想據說悲劇的穆夜。

  安德王:不是吧四哥,我看四嫂還不錯,你就真的不要,守著楊雪舞一個人麼?【據說某人幾天前還叫楊雪舞四嫂叫的親】蘭陵王府下人:新來的王妃居然不受寵,真是可憐。

  ......


第45章

  秋過便是冬日,周國的冬季異常的冷。

  阿史那坐在屋子裡,望著窗外白皚皚地雪堆在地上,如同一層雪白的被子蓋著。樹枝被雪壓得垂著光禿禿地枝幹,想起前幾日宇文邕看自己的表情,不禁有些疑惑。

  據說他已經有半年不去後宮了,據說他很忙。就算是太忙,他似乎也有那麼些時間過來。阿史那明明完美地演繹著修羅般的那個自己,那是宇文邕最不可能愛上的類型,為何近日總有意無意地曖昧?當初,自己沒解釋自己人格融合,就是因為無法從心理甚至生理上接受他,就讓誤會繼續吧,正好推掉作為皇后那方面的義務。

  「娘娘,明陽郡主來了。」阿離亞真心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在惆悵些什麼。

  「讓她進來吧。」

  「是。」

  命人安排了軟座,穆夜的身子已經有7個月了,自然應該注意一些。

  「參見皇后娘娘。」穆夜挺著肚子,有些艱難地下跪。

  「免了,讓一個大著肚子的孕婦給本宮下跪,要讓皇上知道了還不數落我。」阿史那有些玩笑,不過說的也是實話。穆夜軍事上的才能,足夠引得宇文邕的寵信。據說,軍隊編制的方案已經開始實施了,據說過不了多久就有一場軍演。軍隊的事,阿史那不是很懂,不過她樂得穆夜受重用,畢竟這周國,她也是難得說的上話的人。

  「多謝娘娘。」穆夜大方地接受,非常習慣地坐到皇后為她預留的位子。半年的相處,她早就熟悉這位皇后娘娘的秉性,有時候就是喜歡小彆扭,明明好心卻非得說的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樣子。難怪皇上那麼喜歡。他們二人的事,自己也有聽說,作為女人自然是為皇后不平。雖然皇帝現在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但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他,你的老婆至始至終就是同一個人,什麼人格分裂之類的,全是糊弄你的。

  「快7個月了吧。」阿史那盯著穆夜的肚子,有些感懷。要是當初她的孩子沒有流掉,這個時候已經出生了。

  「嗯。」穆夜摸著肚子,說道:「有時候,我總產生錯覺一般,就好像他一直陪在我的身邊,陪著我們的孩子,從來就沒有離開。」

  「呃。」

  阿史那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她該告訴她說蘭陵王真的沒有死麼?上輩子,他就沒死。本以為這輩子歷史變了這麼多,當真是死透了,沒想到齊國的那個皇后還是捨不得他死。要不是小竹夜間偶爾撞見,所有人還都被蒙在古裡呢。

  「不要想太多了。」

  阿史那規勸到,既然那個男人不想讓你知道,你就暫且不要知道好了。安安心心地先把孩子生下來。

  「呵呵呵,你抓不到我。」

  門外傳來少女的嬉笑聲,不用猜一定是貞兒和慧兒了。阿史那和穆夜相望,無奈地一笑,披上袍子往外邊走去。

  「小心。」阿史那看著貞兒那雪球扔慧兒,卻不小心人往後到,好在阿史那身手好,及時跑過去扶住。

  等人站穩後,她才有些溫怒地指責到:「你啊,這個大個人了,還會胡鬧。要是摔到自己,或者不小心撞到你夜姐姐,該如何是好。」

  「對不起,貞兒知道錯了。」

  孩子知道認錯,她也不打算多說了。「進屋吧,外邊冷。」

  正當大夥要轉身進屋的時候,太監尖銳地聲音傳入:「皇上駕到。」

  宇文邕似乎心情很好,顯然他邁著大步子,臉上帶著笑容,朝這方走來。

  「參見皇上。」

  「都起來吧。」宇文邕扶起阿史那,忽然意識到她的手沒有帶手套,頓時有些埋怨,怎麼就不知道照顧好自己呢,。這麼冷的天,要是凍傷了手該如何是好。於是,他摘下自己的手套,用他有些粗糙卻非常溫暖的大手搓了搓,呼了口暖氣,知道玉手變暖,才滿意地將自己的手套給她帶上。「天冷,莫要凍著。」

  阿史那抽離宇文邕的手,不去看他的眼神。「多謝皇上。」

  「走吧,都進屋吧。朕正好有個好消息要宣佈。」

  「是。」

  不由拒絕,在宇文邕發現,阿史那還是原來那個阿史那的時候。開始是惱火,因為覺得自己被欺騙了。然後是心痛,因為阿史那竟然選擇這種方式來逃避自己。最後是心疼,舞兒,朕現在不求你能愛上我,只要你能接受我的愛,一直留在我的身邊。

  看到她,原本強硬地氣勢柔化了幾分。

  進了屋子,炭火烘烤的屋子異常的暖和,不同於外面世界的冷清。

  「皇上,不知今日是什麼好事?」穆夜感覺出帝后二人之間微妙的感覺,但是好歹孩子在,你們能不能不要鬧小孩子脾氣啊。皇上,你再怎麼深情地看著皇后,卻不知道去解開她的心結,都是沒有用的。乾脆轉移注意力吧。

  「說起這事,剛剛工部來報,火藥實驗結果已經出來。經過改良,效果當真是更甚從前。」

  「恭喜皇上。」阿史那和穆夜紛紛下跪。

  宇文邕皺著眉頭,他是皇帝,但是這不表示他喜歡別人動不動地就向他下跪,尤其是一個是自己愛的女人,一個是他認可的人。穆夜的身份,他將她視為能臣,視為知交,按著二人現在的身份,算是兄妹。明明都是最親近的人,卻總是選擇用這種方法提醒他,宇文邕,你是皇帝,是孤家寡人。

  「都起來。朕說過,你們見朕可以不跪。怎麼又忘了,要是下次還是如此,可當人要罰了。」

  此時,貞兒有些費解地問道:「小馬兒,火藥是什麼東西啊?就像那個煙花一樣麼?」

  宇文邕寵溺地抱起貞兒,說道:「不是,火藥啊,是比煙花危險好多好多的東西。所以,貞兒絕對不能靠近,知道麼?」

  「嗯。」

  ——————

  「啊,啊。」

  「用力,郡主,用力。」

  「啊。」

  有過三月,穆夜正常產期生子,太醫,產婦都配備完全,穆夜的身體一向健康,阿史那並不怎麼擔憂。或者說,她已經沒有時間擔憂了。

  抱歉,沒法履行承諾了,說要你生產的時候要去的。阿史那看著拿著刀,將鳳儀殿團團圍住的人。這個皇宮的局勢,阿史那不得而知,但是,既然能殺到她鳳儀殿,便是可想而知的。

  「讓李娥姿來見本宮。」

  阿史那甩下一句話,便轉頭回宮。既然那些人只是圍住鳳儀殿,便是暫時沒打算將自己怎麼樣。真是,有些低估她和她身後的勢力了。居然能快速的控制整個後宮,而且提前實施計畫。怕是本宮再她宮裡安排的棋子,被發現了,反倒被講了一軍。

  等在鳳儀殿內,阿史那靜觀局勢的變化。宇文邕,不可能沒有得知李娥姿和楊堅聯手叛變的消息,難道也是同自己一樣,錯估了時間?

  一炷香時間過去,終於,外邊有了動靜。

  帶著阿離亞走出去,阿史那看到宇文邕孤身一人,在縱目睽睽下,走了進來。而他的身後,有兩張熟悉的臉——楊堅,還有李娥姿。

  「皇上,臣妾已經滿足您的願望,帶您來看我們的皇后娘娘了,您是不是該按照約定,寫下這禪位的詔書?」李娥姿,明明說的那般動容,流水般動聽的聲音,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溫度。

  「贇兒本就是太子,待朕百年後,位子本就是他的。為何你要等不及,提前動手?讓他背上弑父篡位的名頭?」

  「皇上,你真是唬弄臣妾。皇上年輕,若日後皇后娘娘有了皇子,那裡還有我們母子的容身之地。」

  說的,好像自己才是迫不得已的。阿史那諷刺到,「既然都敢做這到這個地步了,難道還不敢承認麼?陳月娥?」

  「你,皇后娘娘在說些什麼,臣妾不明白。」閃著淚光,李娥姿拿出帕子擦著眼淚。倒是對面的楊堅,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的計畫是扶持太子上位,然後......怎麼皇后娘娘說莫名其妙的話。陳月娥是誰?敏感的感覺到有什麼事被蒙在鼓裡,楊堅看著年輕的皇帝和皇后,有些騎虎難下。不過,都到這個份上了,自己根本回不了頭。他要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必須選擇冒險。曾經有人給他算過命,說是帝王之相,富貴險中求!

  宇文邕看了一眼阿史那,不管她是如何得到消息的,但是,既然說開了,那就敞開說話吧。

  「陳國公主,陳霸之女,果然好手段。居然能在朕身邊潛伏這麼多年,毫不暴露。」宇文邕也是懷疑,沒想到神舉派人去了趟陳國,得到的竟是這個消息,真是想的夠長遠的。看著陳國國力較之周齊最弱,然陳霸死前拍了各路暗子潛入周齊,防止周齊局勢穩定,以達到制衡。說不定,當初齊國皇帝高緯決定賜死蘭陵王的時候,那些人沒少出力。

  「哈哈哈,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本宮就沒什麼好隱瞞了,沒錯,本宮就是陳國公主,陳月娥。只要皇上退位,這坐擁周國的便是我陳國的血脈了。」

  「果真如此麼?」阿史那毫不害怕當前的局勢,她的鳳儀殿,怎麼說都佈滿了暗哨,安全脫身是沒有問題的。

  「皇后娘娘,不要指望大軍能來救駕了。他們,不是被宇文神舉帶著去軍演了麼?趕不回來的。」陳月娥笑著,她以為阿史那想的援軍,卻沒想到,接下來的話出乎自己的意料,甚至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你的目的,可不是這個吧。」朱唇微微開啟,許久,吐露出一個名字:「宇文贇。」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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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聽說天女發明了叫做義肢的東西,解決了那些傷殘的士兵生存問題。聽說天女和蘭陵王鬧翻了,因為鄭兒的關係。聽說天女裝病,把王爺惹火了。

  穆夜一邊學著古文認字,一邊聽那些婢女給自己講述聽說的故事。挺好,不用自己動手,高長恭賀楊雪舞的隔膜在不斷擴大中。

  「王爺,這個時間,你怎麼過來了?」穆夜放下手中的筆,看著一臉怒氣地高長恭,心裡很是滿意。

  「好不是雪舞,居然連和皇姥姥一同裝病騙我。」雪舞對他有救命之恩,還為自己付出了那麼多。對她,自己心裡有愧疚。可是,也不能如此過分,利用他對她的愧疚無理取鬧。他就像個傻瓜一樣被玩弄。

  「......」

  「你怎麼不說話?」

  「我本來就不喜歡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行為,我不想給出任何評價。」穆夜這個人就只這個性格,就算不說話,也不願意說假話。她也知道,如果自己趁機安慰高長恭,久而久之就能取代楊雪舞在這個男人心中的位子,但是她不屑於趁機而入。她要等,都說柴米油鹽的日子能使人真正看清對方,楊雪舞是善良,但她的善良,她原本那個人就存在著缺點。只要相處久了,便會發現。

  漁翁得利,她等高長恭心裡對楊雪舞的愧疚一點一點磨光,然後適時的讓他看清鄭兒的面目變好。而這個過程,她要做的便是讓他對那個瑪麗楊的愧疚不要再積攢下來。

  「小夜,你好像一直都不喜歡雪舞?」記得在周國皇宮的時候,也是這般。明明兩個人並不認識。

  穆夜淡然地笑道,「搶了原本屬於我的男人,還一臉我是聖母的樣子,你是我你會喜歡?」

  語氣有些粗魯,但是高長恭聽了很開心。因為,穆夜剛剛說「搶了他的男人」,所以她是喜歡自己的。心裡甜滋滋的,就像偷吃了蜂蜜一般。將之前遇到的各種煩心事全部拋至腦後,「在練字麼?我教你。」

  有師傅教當然好,但是能不能不要手把手啊。你這分明是吃自己豆腐好麼!高長恭,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蹭我頭髮,不就是玩曖昧麼,看誰更拿手。穆夜身子微微往後傾,更加靠近身後的人,身上香粉的淡淡香味,傳入高長恭的大腦,思緒一片混沌。

  穆夜得逞地一笑而過,知道感覺多身後的人低沉急促地呼吸聲,呃,表情頓時僵硬,寫字的手停在半空,不會玩過了,走火了吧。

  「不練了。」穆夜放下手中的筆,從高長恭懷裡溜出來。「鄭兒不是前些天受了傷麼,我去看看她。」

  假意淡定萬分,實際上內心澎湃,還好躲得快。

  自那日過後,日子又恢復了平靜。直到那麼一天,皇上下旨讓蘭陵王去剿匪。而鄭兒,按照原定的劇情,自告奮勇替代那個王員外的女兒。隨同高長恭一起出任務。

  穆夜有些擔心,因為記憶裡好像太子會暗中使壞。果然,隔日,安德王來到府說是太子硬是求皇上替代他去做了剿匪的後援。怕是故意拖延,讓四哥陷入危險之境。

  楊雪舞一聽,在眾人未察覺的前提下離開王府,追趕高長恭。等穆夜請示皇太后回府的時候,管家一回報,她便愣住了。楊雪舞,你到底是去幫忙還是去添亂的?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就可以對付馬賊的麼?

  「四嫂,這該如何是好?」安德王擔憂萬分。

  知道他是擔心高長恭,穆夜軟下心,「莫急,我已經將此事告知皇太后了。她允許我隨同太子殿下一同前去。」是,有她在,太子還好意思故意找這個那個理由拖延麼?就算他想拖,她也會想辦法加快軍隊的進度。

  於是,高緯一臉不願意卻強裝願意的在大軍出發前,來蘭陵王府接穆夜一同前去。

  「有勞太子殿下了。」穆夜笑得燦爛。

  「四嫂那裡的話。」高緯好不容易憋出幾個字。然後再穆夜裝出來的及其渴望期待的眼神中,下令拔營出發。

  有了穆夜的隨同,高緯就不好明著減慢進軍的速度。只好和祖庭另行商議,如何在戰場中不幫上忙,或者如何在戰場上搶功。

  很順利,兩隊人馬會合。只是,該發生的劇情發生的差不多了。鄭兒使計被戳穿,楊雪舞不忍誤解負氣離開。但是馬賊除了頭頭全被抓獲,太子高緯很滿意地拎著人去他父皇面前領功。追捕落網之魚與尋找楊雪舞的任務,就留給了高長恭。這一次,穆夜選擇留了下來,畢竟沒了鄭兒,她要更加小心,以防楊雪舞和高長恭碰撞出感情來。

  「小夜,謝謝你。五弟修書告訴我了,如果不是你主動提出隨同太子一同,怕是。」

  高長恭騎著馬,對著坐在自己前面的穆夜說道。

  「不用,我還不行這麼做寡婦。」

  「......」

  「去楊雪舞的家鄉吧,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叫白山村吧。」穆夜很期待,楊雪舞看到自己和高長恭一起出現的表情。

  「?」

  不過,高長恭倒是不解,穆夜只好開口解釋:「楊雪舞在齊國沒有親人,離開蘭陵王府,她能去的只有原來的家不是麼。」

  「還是你想的全,駕!」

  駕著馬,蘭陵王一行人朝白山村前去。

  劇情帝果然還是劇情帝,不是說馬賊頭頭逃了麼?不是說楊雪舞負氣離開,但是沒聽韓曉東來報說是夫人被抓什麼的啊。馬賊大哥,你到底是怎麼逃著逃著逃到白山村的。還有宇文邕,周國皇帝,你是怎麼想到來白山村的啊!其實,穆夜,你真心冤枉宇文邕了好麼。只是人家在練兵的時候,正好遇到楊雪舞,所以出於以前的救命之恩,送她回家鄉而已啊,不是跟蹤啊。

  「四——」

  楊雪舞本來還心裡高興,四爺果然放不下她。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的身邊還有那個穆夜啊!


第47章

  「你胡說,幹贇兒什麼事!」陳月娥躲開阿史那的眼神,反駁到。

  看到對面的女子這般反應,她才徹底確認了一件事。宇文贇縱使貪戀女色,但是年紀擺在那裡,怎麼會繼位不到2年便去世了呢?上一世,朝廷動盪,她沒有過多的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現在來想,陳月娥的目的可不是扶持兒子上位,自己作享皇太后的寶座。不經,上輩子,她也沒對光鮮的稱號表現的有多麼熱衷。

  「太子的身子,不知還能撐上幾年?」

  阿史那的話一出,包括宇文邕在內的所有人都用驚訝的,難以置信地目光看著陳月娥。

  阿史那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你的目的,不是大周國的皇位,而是希望周齊兩國能夠自亂,亂到陳國可以作享魚與熊掌吧。當真是愛你的國家,連自己的兒子也可以賠上。」

  「皇后說的可是真的。」宇文邕看著陳月娥的眼神,短時尖銳地如同一把刀子,想要將其碎屍萬段。他可以忍受兒子對皇權的爭奪,畢竟這就是皇家,但是他絕不允許自己,自己的子嗣被一個間諜,被一個女人如此玩弄。

  啪啪啪,陳月娥嫵媚地笑著,「不愧是皇后娘娘,不錯,是誰繼位本宮從來都不在乎,皇上也好,贇兒也好,就算是楊堅,也未嘗不可。我要的只是一個結果——周國亂!」

  楊堅此刻驚恐地看著身邊的女人,他從未想到與自己合作的竟是這樣一個女人,但是,他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

  「上!」

  一聲令下,所有原本在宮週邊著的士兵紛紛進入院子,將宇文邕與阿史那團團圍住。至於那些宮女太監,那個還有勇氣在這種情況下英勇的出來護住?也許阿離亞會,但是她因為穆夜生產提前被派到明陽府去了,根本就不再宮裡,而不會武的她就算在也沒什麼用處。阿史那從手中抽出匕首,那是她母親自殺時候用的,也是她第一次殺人用的武器,一直伴隨著自己從未離開。

  亮出白刀子,宇文邕卻沒打算讓阿史那動手的樣子,他將阿史那護在身後,說道:「你們當真以為朕絲毫沒有準備麼?暗衛!」

  「哈哈哈,皇上不要喊了,你的那些暗衛現在怕是已經被全殲了。」陳月娥笑道:「我也是宮廷的人,怎麼會不知每個皇室都有一批隱藏的暗子,臣妾花了這麼多年,總算是打探出來那些人的身份。就在剛剛,皇上與我們一道來鳳儀殿的路上,將其伏擊。」

  「你!」宇文邕頓時憤怒,暗衛怎麼會那般容易被殲,除非出了叛徒。但是有可能麼?每一代皇室的暗衛都是精挑細選的,絕對忠於皇帝,然而,他下達了命令卻沒有暗衛出現,那說明什麼?

  「王有才。」陳月娥好心地提醒道。那個老太監,明著是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暗地確實從宇文泰時期開始掌管著暗衛,直接接受皇帝的調動。宇文邕,怕是萬萬都沒想到,竟然是他的問題吧。

  「待會朕假意同意寫詔書拖延,放心,神舉很快會帶人救你出去。」宇文邕握著阿史那的手,力量增加的幾分。

  阿史那有些感動,但是,宇文邕沒有暗衛了,不代表她沒有。不過是暴露實力而已,已經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了不是。阿史那邪魅地笑道,「皇上,您似乎忘了,臣妾也是皇族。是突厥原本內定的繼承人,這暗衛,又不是只有中原才有。」

  是,她是個突厥的公主,所以被陳月娥忽略了,被陳國那些謀臣忽略了。以為她只是個有才智卻無勢力的光杆皇后。

  話音剛落,一排約20人,穿著黑衣出現。護住院子中的二人,雖然是杯水車薪,但是護著她和宇文邕離開還是沒有問題的。只要過了今日,大軍回城,一切又都是宇文邕說了算。

  沒等對方反應過來說一句話,兩邊的人便開始廝殺。這不是阿史那經歷的第一次政變了,阿史那早就習慣。只是與往常不同,她自身也加入了戰鬥。華麗的皇后鳳袍外套被丟在地上,她拿著鋒利地匕首,往宮外殺去。宇文邕也及時從敵人的手中奪了兵器,一邊殺敵,一邊算著時間。神舉,怎麼還沒回來。

  「小心。」宇文邕原本和楊堅對峙,只是還注意著阿史那的安危。他萬萬沒想到,原本柔弱地李娥姿竟然是個武林高手,她掏出手裡的刀子,朝阿史那偷襲過去。全力逼退楊堅,宇文邕跑過去伸出手,徒手抓住刀子。遇刺同時,退了一步反攻回來的楊堅很投機地往宇文邕的背後刺了一劍,直接穿過他的身體。

  「皇上!」

  阿史那注意到身後的動靜,當即將對著楊堅將手裡的匕首甩出去,只可惜割了他的脖子,卻不夠深,不能一擊致命。而宇文邕趁機也對著陳月娥一腳,踢飛到幾米外。

  沒有太多的時間,敵人還沒有死去,他們又向著二人攻擊,猶如被逼到斷崖沒有回頭路的野獸。而阿史那的手裡沒有可以抵抗的武器了。暗衛們與那些士兵再廝殺,根本不可能脫身救駕。宇文邕吐了一口血,用身子護住阿史那,就在此時,一道人影出現。他身著黑紅相交的服飾,手持一把劍,很輕鬆地一對二。阿史那看清了他的容貌,異常的美麗,也許不適合長在一張男人的臉上。是誰?

  「蘭陵王。」

  宇文邕捂著肩頭接近心臟的傷口,松了口氣。雖然是蘭陵王高長恭,但是他應該是來救援的。

  「蘭陵王,高長恭?」阿史那扶著宇文邕,他怎麼會進宮。

  宮外,聽到大軍的聲音,不是去邊境軍演了麼?阿史那難以置信地看著宇文邕,看他一臉自信,如同運籌帷幄中一切看著自己計畫的那般實現了。他早就料到今天的變故?

  「蘭陵王,留著這二人的性命。」宇文邕對著高長恭喊道。而對方也似乎聽到了,避開要害位置,只是攻擊,使他們失去戰鬥力。

  「皇上,微臣救駕來遲。宮內其他地方的亂黨已經係數拿下。」宇文神舉按著計畫,帶兵滲透進入皇宮。卻看到被遺棄的暗衛屍體,暗歎不好。急忙發佈總攻命令,向鳳儀殿過來。

  「神舉,沒時間彙報了,趕緊叫太醫。」阿史那看著宇文邕勉強站著,楊堅那一劍,可是直接穿過身子啊。好在偏了,沒到心臟,否者宇文邕可以直接駕崩了。

  「是!」

  太醫很快被招來,幾乎是被士兵抬來的。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容易。此時,鳳儀殿的亂黨,整個皇宮的亂黨都被拿下,包括陳月娥與楊堅。還沒死,真好,不然這次的仇找誰報去,阿史那手下的暗衛可是損失大半啊。

  「如何?」

  殿內,太醫專業的替宇文邕包紮,阿史那沒有任何表情,人到了某些情緒的極致的時候,沒有表情比有表情更加的恐怖。

  「回皇后娘娘,沒有傷到心臟。」

  看著宇文邕忍著痛,一聲不吭地仍由太醫包紮,而眼中的神色,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他是真的生氣了,那個怒火,不知楊堅和陳月娥該如何來熄滅。

  離開殿內,只見高長恭一人站著某個角落。阿史那走了過去,這是她兩輩子,真正見到蘭陵王。之前就聽說蘭陵王俊美,所以每每上戰場都要帶上面具,此言果真不假。

  「蘭陵王?」真的想不出該怎麼稱呼,畢竟他們真的算是陌生人啊。

  「皇后娘娘,齊國的蘭陵王早已經死了。我只是高長恭,一介草民。」

  「這次多謝你及時相救。」阿史那大致知道為什麼高長恭會進宮了,這個理由一定和穆夜拖不了關係。

  「小夜一直受娘娘關照,長恭只是盡自己所能回報。」高長恭看著阿史那,想到,如果鄭兒也和這個皇后一樣,真心輔佐皇上,齊國怎麼會到這個地步。

  「她怎麼樣?」

  「生了,是個男孩。」高長恭想到孩子和穆夜,原本臉部柔美的線條更加的溫柔,帶著初為人父的喜悅。

  ——————

  幾個時辰前他躲在窗外看穆夜生產,聽著一聲聲撕心裂肺地喊叫,自己的心比小夜還要痛。

  下人們進進出出,忙到沒有頭緒。同時,還有昨日剛剛到府上來的女人,據說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穆夜夜裡對著肚子裡的孩子自言自語的時候得知,她說自己害怕,所以求了皇后在自己生產那日過來坐鎮。高長恭隱隱約約覺得,小夜和周國的皇后關係似乎很好。

  「啊,啊。」

  「用力,郡主,用力。」

  「啊。」

  「阿離亞,皇后娘娘怎麼還不來,她說過我生孩子的時候會來坐鎮的。我的寶寶生下來,第一眼要看皇后娘娘,聽說寶寶第一看到漂亮的人,以後也會長的漂亮。」

  穆夜一邊用力,一邊和阿離亞聊天,試圖轉移注意力,不要去考慮身下被分割一般的痛苦。

  「郡主,奴婢也納悶呢,娘娘應該快到了吧。」

  「啊。疼!」穆夜呻吟了一翻,閉著眼,不知在思考些什麼,忽然,她睜開眼睛大喊:「高長恭,我知道你在,你給老娘出來,別躲在門外!」

  所有人都驚呆了,郡主你生孩子生傻了吧,外邊,那裡沒有人啊。當時當一個活人真的出現,而且同意是帶著驚訝地目光的時候,眾人冏到了。不是吧,這美人,不美男是誰?

  「小夜,你怎麼會——」知道他沒死,而且就在門外的?

  「沒時間多說了,你聽我說,宮裡可能出事了。你去趟鳳儀殿,確保皇后娘娘安全。」

  穆夜不是傻子,這麼多個月的相處,她腦子鏽了才會發現不了,有個人一直在暗處照顧保護著自己。至於宮裡的事,主要是聯繫到宇文邕臨時改變軍演內容的地點,加上皇后失約,不免有些懷疑。

  「快去,其他的事,之後找你算帳。」

  「賬」字說的很帶力,有力到肚子裡的孩子一下子很順的就出來了。暈,那之前那麼辛苦算什麼啊!

  「恭喜郡主,是個男孩。」產婦高興地報喜。

  穆夜隻身下一個一年,果然,和他爹一樣是來折磨她的。等她醒過來一定要打她屁股,不知道他媽媽我最怕疼麼!


第48章

  鳳儀殿地院子裡,宇文邕在太醫的包紮完後,精神尚可的樣子。他命人準備了一張椅子,坐在中央,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一臉的霸氣,不應該是說一臉不屑地看著地下的兩個人。

  「是否很是好奇,去軍演的士兵為何會出現在皇宮?」

  宇文邕開口,他看著陳月娥,當真是不怕死的。也是,沒有此等魄力,怎敢在自己身邊潛伏這麼多年。

  「想知道,皇上願意告訴臣妾麼?」

  忽然,陳月娥恢復了那種白蓮花式的語氣,就像平日裡對著宇文邕時候的樣子,輸給這個男人,她不怨恨。她是陳國的公主,更是被父皇培育出來的間諜,殺手。本該沒有感情的她,因為遇到這個男人變得不再像是自己,失去了理智。但是,她的肩上有自己的使命,因為陳月娥註定不能為自己活著,她沒得選擇。也許,死亡可以選擇,所以,能死在愛的人手裡,也不枉此生。

  宇文邕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但是,很快便恢復正常,冰冷地說道:「其實,很簡單,朕只是在得到某個消息的時候,順手將軍演的地點換了一下而已。當然,這件事,只有三個人知道。朕,負責編排軍演的明陽,以及作為此次軍演的元帥的神舉。」

  「哈哈哈,原來臣妾的一舉一動,從一開始就沒能逃出皇上的火眼。只是我一直自作聰明。」陳月娥有些苦笑不得,假意將城內所有的兵力放到外邊去,誘惑她暴露勢力傾力一擊,她輸的很徹底。這一次,怕是陳國十幾年來滲透進來的勢力,全部要被連根拔起了。

  「不過,王有才的背叛倒是朕真的失算了。朕萬萬沒有想到你會想到解決朕的暗衛,若不是皇后手裡的暗子,怕是這一局,真是你贏了也不一定。」宇文邕看了一眼阿史那,心有餘悸的說道。

  「皇上,臣妾有個疑問,您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臣妾的?」

  陳月娥怎麼都想不透,宇文邕到底是何事開始關注她的舉動的, 而她竟然沒有一絲察覺。

  沉默了很久,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才慢慢開口,說道:「皇后流產的那件事之後,朕查出是你使的計謀,卻意外發現你身後似乎盤踞著錯綜複雜的勢力。」宇文家的男人,睚眥必報,何況是喪子之仇。

  倒是阿史那,看著對話的二人,開口說道:「皇上,可否將陳月娥交由臣妾處置。」

  「允了。」

  幾乎沒有一絲地猶豫,這就是宇文邕,他可以對一個人深情到給她全世界,也可以對一個人絕情到不屑一顧。

  陳月娥有些絕望地暗了神色,眼神空洞的好似一個活死人。她可以死在任何人的手裡,唯獨不能是阿史那舞。一個明明和她有著相似的背景,卻有著不同的人生的女人。同時公主,她被當作棄子培育長大送到了周國,而她卻被如此護著。不公,又有何用,皇上的眼裡,只有那個女人,無論善惡。

  阿史那滿意地一笑,然後將視線放到楊堅身上。一直以來,後世的記憶自己從未放鬆對這個野心勃勃的男人的警戒。想著那一年,她失去了孝敬她的孫子,失去了如同知交的神舉,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佛堂與佛爺相伴。而楊堅,意氣風發地受到萬民敬仰,歌功頌德,被尊為文帝,百姓早就忘了,他是一個強盜,是個逆賊,明明不為天道所容,奈何成者為王敗者寇,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而她,只能青燈古佛,憤恨地看著楊堅歪曲事實,篡改歷史。

  楊堅被阿史那看的發毛,一直就覺得皇后似乎第一次見到自己就對自己有著排斥甚至仇恨。他默默承受著,到了這個地步,自己無話可說。

  「皇上,楊堅該如何——」神舉站在宇文邕身後,問道。

  「株連九族。」

  「是。」

  事情塵埃落定,周國朝廷迎來史上最大的洗盤。數十位朝中重臣被糾錯處決,李妃意圖謀反,賜死。太子受牽連,被廢。一時朝中人心惶惶,宇文邕自選的諡號是武,為政本就強硬,此次態度如何堅決,很多在官場上混成精的都猜到發生了何事,自然更加本分的低頭幹好自己手頭的活,不去惹怒年輕的帝王。

  另一方面,周國大軍在尉遲迥和宇文神舉的操練中,越發強大。在諸國未察覺的半年裡,一躍到了諸國無法匹敵的強度。軍中人心鼎沸,只待他們帝王一聲令下,大火征戰沙場,建功立業,一統天下!

  穆夜和高長恭留信離開了,他們本就不是周國的人,尤其是對高長恭來說,他認可宇文邕是可以為天下百姓帶來和平的人,是一個賢明的君王。但是,要他看著自己曾經守護十幾年的國家被他國攻佔,也是不可能的。他本意便是和所愛之人過著尋常人家的日子,所以與穆夜相認後,便一道隱姓埋名,找了出民風淳樸地村子定居下來。

  西元576年(北周建德五年),北周武帝宇文邕決定北連突厥,南和陳朝,並乘陳攻佔北齊淮南地之機,發起攻滅北齊的戰爭。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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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白山村,兩男兩女對視著。楊雪舞看著高長恭身邊的女人,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她怎麼都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卻又殘酷的告訴她,四爺移情別戀了。

  「四爺。」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眼淚還是忍不住掉落出來。為什麼,為什麼穆夜要出現。為什麼你不能只愛我一個人。奶奶告訴她,蘭陵王的身邊註定只有一個女人,是鄭妃。但是結果,站在你身邊的人,不是鄭兒,也不是我,而是那個叫穆夜的女人。為什麼!

  「雪舞。」高長恭有些內疚地看著她:「鄭兒的事,確實是我誤會你了。本王向你道歉。」

  馬賊被宇文邕的手下抓捕,他們看蘭陵王來了,便順手將捆著的人往蘭陵王的那處一扔,然後就駐紮到院子外邊去了。

  至於宇文邕,他打量著穆夜,這三個人的氣氛他算是看明白了。只是好奇,穆夜,他們周國的明陽郡主倒是有能耐,居然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內,抓住蘭陵王的心。

  楊雪舞聽到高長恭這麼說,哭的更加厲害。嘶吼著,「你不明白,你一點都不知道,我真正在意的是——」話說道一般,她頓住了。在四爺和穆夜身後的馬賊不知怎麼掙脫了捆縛的繩子,向穆夜靠近。她應該提醒她,可是為什麼話卡在喉嚨裡就是出不來呢。楊雪舞難以置信,什麼時候她變得這麼可怕,居然想著,只要穆夜出事,只要沒有穆夜。不,楊雪舞,你不能見死不救!

  想著,身體先于大腦,向穆夜撲過去。

  忽然的突變,穆夜,高長恭,甚至宇文邕都被突然撲上去的楊雪舞驚呆了。

  等看清狀況的時候,短短的幾秒時間,似乎被刻意放慢了一般。「楊雪舞撲向穆夜,意圖拉開她。馬賊拿著刀子意圖挾持高長恭帶來的女人。穆夜看著楊雪舞向自己撲過來,不禁往後推了一步,然後撞到了靠近的馬賊。馬賊大怒,舉起了刀子,往穆夜身上捅。高長恭看著穆夜有危險,伸出手將其護在懷裡,馬賊手裡的刀子著實捅在了他的腰部。楊雪舞見狀大驚,馬賊欲挾持據說是蘭陵王側妃的楊雪舞作為人質。宇文邕出手,提前拉回楊雪舞,並對著馬賊一腳!」

  結果是,馬賊倒在地上,被救駕進來的周國士兵再次拿下。穆夜捂著高長恭地的傷口,那可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啊。有些慌亂,「大夫!阿長,你怎麼樣。你看別死了。」

  血不停地往外流,手上感受著血的熱度,穆夜幾乎要哭出來。她從未經歷過這種事,「阿長,阿長,你別嚇我。」

  高長恭看著為自己哭泣的穆夜,反而笑了,「別擔心,沒有傷到要害。」

  「可是血一直在流耶。就算沒傷到要害,失血過多也是會死的好不好!皇上,你帶太醫了沒啊?」

  穆夜想宇文邕求助,不是一般皇帝微服出巡,都是會做好充足的準備的麼,出門在外,一定會帶醫生吧。

  宇文邕搖搖頭,他是來練兵的好麼,帶什麼太醫啊。

  「那,楊雪舞,楊雪舞,你不是會醫術麼。快給阿長止血啊!」

  聖母不愧是聖母,看著四爺受傷,那裡還顧得了這麼多。當即進屋拿針包和藥材。

  「王爺,怎麼樣?」看著剛剛包紮好的繃帶上很快染了血跡,穆夜心有餘悸地問道。

  「沒事了。」楊雪舞沒有感情地說到。

  倒是高長恭看著穆夜又喊自己王爺了,心情被打回原形。「小夜,我剛剛明明聽到你有喊我阿長的。」說話的語氣,似乎有些撒嬌,耍無賴的感覺。

  穆夜被如此賣萌的高長恭萌到了,紅著臉,否認道:「你,你聽錯了。」

  「哪有,你喊了那麼多聲,總不能每次都聽錯了吧。」他拉住要逃的穆夜,往懷裡一拉。穆夜整個人坐在他的身上。原本要掙扎,但是剛剛移動,就聽到身下的男人哼了一下,怕是碰到他的傷口了。穆夜知道乖乖地待在他懷裡,不再掙扎。「你明明喊了。」帶著肯定地語氣,高長恭一心看著穆夜。

  「好啦好啦,是喊了。但是,那是口誤。」

  楊雪舞看著二人的互動,眼淚啪啪啪地又掉了下來。這樣的四爺,在穆夜面前的四爺,自己從未見過。四爺對她很好,但是一直都彬彬有禮,溫柔呵護。卻不是這邊,二人看著打鬧,卻毫無距離。

  實在是忍不住了,楊雪舞一轉身,往門外跑去。

  「我出去一下。」

  「嗯。」去吧,不說清楚,就別指望本妃原諒你了。穆夜用眼神看著高長恭。

  看著如此威脅的小夜,高長恭忽然對著她的臉龐一個偷吻,還是正大光明的偷吻。「等我。」在穆夜炸毛之前,穿好外套,離開屋子。

  一直糾纏下去,對雪舞的傷害更大,不如說清楚。高長恭知道自己的心裡到底是誰,所以他不願委屈穆夜,也不願再傷害雪舞。

  穆夜看著離開的高長恭,意味深長地一笑。

  「你不擔心麼?」

  不知何時,宇文邕站在門外問道。

  穆夜自信地笑著,說到:「自然不會。他的心在我這裡。倒是皇上,您沒關係麼?」

  「朕?」

  穆夜點點頭,看宇文邕的表現,他並不似電視劇中寫的那般,愛上楊雪舞。相反,她記得當初在周國皇宮的時候,宇文邕看著皇后娘娘的眼神,就同阿長看著她的時候一模一樣。只是,他們二人終歸不一樣,對待愛情的方法也是不同。阿長若是喜歡,會說出了,而宇文邕若是愛,會放在心底。

  「皇后娘娘似乎一直對楊雪舞很排斥。」那是女人的直覺也說不定,因為她覺得皇上會愛上楊雪舞也說不定。

  宇文邕沉默,好像是這樣。他一直苦於沒法討好阿史那,刺激她。不如將雪舞帶回去,要是阿史那能吃醋,那就說明她愛朕。呵呵。

  要是穆夜知道宇文邕是這麼想的,絕對會感歎孺子不可教也!兩個高智商低情商的帝后談戀愛,真累啊。


第50章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阿史那有些宇文邕的心思,那日宮亂,她不得已暴露了自己的暗勢力。她想過如何應對宇文邕的質問,然而,這麼多日過去,他卻什麼都沒提起。就好似沒有發生過,又或者是不在乎的樣子。

  此時,她正被宇文邕拉著,站在周國十萬將士面前。

  周國,養精蓄銳,終於到了一展宏圖的時候了。阿史那拿著氣勢磅破的士兵,整齊地一個個矩陣,嘹亮地喊著,萬歲,頓時覺得有世間無人能與之匹敵的感覺。先是齊國,再是陳國,最後是突厥麼?阿史那看著宇文邕,一襲緊身勁裝,身姿矯健面無表情,他五官端正棱角分明,黑髮高高紮起,劍眉斜飛入鬢,像是唯我獨尊的王者,他本就是天生的王。但是,這個時候將她帶過來,到底是有何用意呢?

  「皇后覺得,我們周國的大軍如何?」宇文邕問道。

  「自然是所向披靡。」

  「是,當然要所向披靡。朕要用他們,一舉攻下齊國,統一天下。」宇文邕非常滿意地拉著阿史那的手,說道:「朕要與你一同執掌天下。」沒錯,不是要你母儀天下,而是一同君臨天下。阿史那,曾經的我們因為太多的事,有過太多的誤會。但是朕現在非常的明白,你是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唯一一個有資格站在朕身邊,與朕一同享受至高無上的皇權的人。我們會擁有自己的孩子,而我們的孩子,會是這個土地上未來的王。周國也好,突厥也好,未來都是一個統一的國家。

  「是。」

  阿史那明媚地回應著笑道。她不明白宇文邕為何會這樣說,但這是他的承諾,君無戲言。如果你反悔,便要為此付出代價。

  「出發!」

  宇文邕的一聲令下,全軍出發。這一次,不但是皇上御駕親征,更有尊貴的皇后娘娘隨同,所有的將士都跟打了雞血一般,停都停不下來。相反,齊國因為奸臣妖後當道,昏君無能,不務政事,導致人心渙散,不堪一擊。百姓民不聊生,眼巴巴地盼著有誰能來推翻暴君,過上和平的小日子。一聽周國的大軍壓境,不禁沒有反抗恐慌,反倒開始歡騰,希望他們能早日攻破都城,剷除暴君。

  要百姓愛國,需要你君王賢能。比起苦不堪言的日子,與國破家亡又有什麼不同?

  齊國,尚有斛律老將軍在,周軍要輕易攻破也是不易,雙方僵持已有數月之久。奈何,興許是上天也覺得齊國的氣數已盡了,高緯竟然親自處決了斛律光,自此,齊國再無能統帥三軍抵抗周軍的帥才。齊國兵敗如山倒,不過半月,周國的大軍便到了鄴城——齊國的王都。

  「娘娘,紅萼她自盡了。」阿離亞有些感傷,紅萼原是大汗送給娘娘的暗衛中唯一的一名女子,為了完成娘娘的任務一直潛伏在齊國的皇宮。直到取得高緯的信任,被派去伺候齊國皇后馮小憐,挑撥馮小憐出去了阻礙。可以說,她才是這次周齊大戰最大的功臣,但是,為什麼要自殺呢?

  「知道了。」

  阿史那放下手中的書,看著因為空氣流動,不斷晃動的燭光,不由的歎息。紅萼不過是她頂替齊國宮女的名字,暗衛沒有名字。苦了她了,在兩為其難地情況下還是選擇完成本宮的任務。

  阿離亞看著皇后娘娘,她似乎並不意外的樣子。娘娘的心思,自己是越來越難懂了。

  「替本宮準備馬屁,本宮要進宮一躺。」

  「進宮?」

  「齊國皇宮。」

  起身,她披著烏黑的秀髮,看著窗外的月光,歎了一口氣。楊雪舞,是瞭解的時候了。

  「是。」

  若是從前,阿離亞一定會阻止,但是現在的皇后娘娘,她根本不敢忤逆她的話。什麼時候,自己一直伺候著的主子變了呢?是那次流產,又或者是更久之前麼。

  阿史那帶著暗衛,離開周國的軍營,騎著馬趕往齊國,順利潛入齊國的皇宮。她不會知道,身後,還有另一隊人存在。

  齊國的宮殿皇宮,本不亞于周國。只是,即將亡國,大家逃的逃死的死,早就破敗。宮裡竟沒多少人。

  阿史那在探子的帶領下,往楊妃的宮殿走去。楊雪舞,本宮怎麼會讓你死的不明不白呢?你要做好承受本宮兩輩子的仇恨。

  楊雪舞寢宮,傢俱擺設極少,剛好夠用而已。半舊帳幔簾籠桌布椅搭全是最簡單的式樣,繡著些淡淡的花紋,素雅得有些冷清。此時,那個女人正坐在梳粧檯前,一語不發。她看到鏡子出現了其他人的身影,是阿史那皇后。

  「你,怎麼會在這裡?」

  阿史那不語,只是看著明顯蒼老不少的楊雪舞,心中竟沒有一絲的爽快。她是報了仇了,但自己有撈得了什麼,還不是兩敗俱傷?

  「來看看你,順便說說話。」

  楊雪舞看著陌生,甚至有些讓她感到發悚。但是阿史那並沒有停止說話,她可不管一個將死之人的想法。

  「本宮討厭你,這輩子是這樣,上輩子也是這樣。」

  「皇后娘娘,我聽不到你的話。」上輩子,楊雪舞不解,自己在去周國之前根本就不認識阿史那皇后。

  顯然,阿史那不是來與楊雪舞爭辯的,也不是來為她解惑的。今夜,她只是到這個自己恨了兩輩子的女人面前,陳述事實。

  「上輩子,是你勝了,這輩子,你沒贏,本宮卻也沒有贏。」阿史那坐在阿大搬過來的椅子上,繼續說道:「知道嗎,其實你本該與蘭陵王高長恭相愛的,而且為他生了一個兒子。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明明在擁有高長恭的愛的同時,卻讓宇文邕迷戀上你,讓他為了你將我軟禁在鳳儀殿,讓他為了你自願服毒,短短2年就和你一樣去了陰曹地府。而本宮卻不得不留下來,應對內憂外患!」

  阿史那的話,震驚地不單單是楊雪舞,更是在外邊偷聽的宇文邕。她繼續說著,好似講的並不是她的故事一般。

  「所以本宮帶著對你的恨,又重活了一世。為了向你復仇。」

  「你成功了,你成功拆散了我和四爺,成功擁有了阿怪的愛情。你什麼都有了,又來做什麼,想我炫耀,還是來看我的笑話?」楊雪舞幾近癲狂地問道,要不是阿二和阿三合力拉住她,怕是早就到了阿史那的面前。

  「愛情?宇文邕的愛情,我阿史那舞消瘦不起。」阿史那苦笑道,「楊雪舞,你可有嘗試被枕邊人戒備,被他下藥的經歷?你可知那日我流產,全是因為那個男人選擇救你而不是我?你可知道,他娶我全是因為我的身份能給他帶來利益?」

  「那是因為你做了太多壞事!是因果報應。」

  「因果報應,哈哈哈,你以為你就善良了?楊雪舞,誰沒善良過,誰沒殘忍過?你不想想,你自己害死過多少人?你的手上就沒有人命?上輩子,本宮派人殺你未遂就撈得個殺人兇手的罪名,可是你呢?你用火藥炸死了我大周多少的將士?因為你和高長恭的愛情,祭奠了多少人的姓名。你的愛情真是貴啊,貴的連大周國的皇帝都喪了性命。你知不知道,因為你,蘭陵王高長恭才不得不死。因為你自詡民心天意,蘭陵王擁有了你就等於擁有了所謂的民心天意!」

  「不,不是的。我早就不是四爺的妻子了,他不是我害死的。」楊雪舞不愧是楊雪舞,永遠關注的和阿史那不是一個重點。

  「對啊,因為你不是高長恭的妻子了。所以他才沒有死,他和穆夜活的好好的,還生了一個兒子。」阿史那可不會好意告訴楊雪舞,上輩子,蘭陵王夜沒有死。

  「他沒有死?他居然和穆夜在一起,卻不來找我。哈哈哈哈。」

  楊雪舞坐在地上,哭花了臉,痛苦地哭著笑著。

  阿史那發洩完,便帶著暗衛離開了。

  看著人離開,宇文邕的手早就被自己緊握著抓出了血跡,他抿著嘴,悲痛地看著阿史那的背影,對著身邊的宇文神舉,問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神舉頓愕,皇上為什麼會這麼問他?「是。」

  「原來如此。」他不知是明白了什麼,不在多說一個字。

  那一夜,阿史那無眠,宇文邕無眠。楊雪舞到是睡了,卻做了一個夢。她夢到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與四爺相遇相知相愛,那個世界沒有穆夜,那個世界的周國皇后阿史那如同她自己所說的那般,處處與自己作對,然後被宇文邕軟禁。也許,那就是阿史那說的前世,自己本該擁有的那一世。只是,她不是夢中的楊雪舞,只是一個誰都看不到的旁觀者。所以,她看到了自己原本看不到的東西。諸如齊國先皇對蘭陵王和太子高緯的平衡,看到鄭兒被扔到得瘟疫的屍體中,被人j□j,看到高緯對四爺矛盾的表情,看到阿怪為自己一次次的付出,最後毒發,看到阿史那皇后日復一日地在鳳儀殿哭泣,一夜白頭......

  楊雪舞,原來一切本就是你的錯,因為你,多少人活在悲劇中,因為你的自以為是,多少人失去了性命。楊雪舞,你怎麼就不知道睜開眼睛,看一看身邊其他的人真正的想法呢!

  一行眼淚,流過臉龐。

  馮小憐命人送來了一尺白綾,她從宮女手中接過白綾,對著宮女說道:「替本妃傳一句話給皇后娘娘,就說對不起。」

  「是。」

  「你下去吧。」

  那一日,齊國滅亡,周國統一北方。那一日,楊雪舞一條白綾結束了一生。


第51章

  鄭兒

  周國的大軍終於還是攻入齊國的皇宮,她知道自己終於要解脫了。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難以自拔,鄭兒看著自己纖細白玉的雙手,這雙手染了多少鮮血,卻還是沒能得到她真正想要的。為什麼,自己的夢想明明就很簡單,一個溫暖的屬於自己的家,難道連這樣的希望都只能是奢望麼?

  「皇后娘娘。」門外,蘭兒輕聲地叫喚到。她是紅萼死後,自己唯一的親信。不過,說起來,她鄭兒重未真真正正地相信過任何人不是嗎。

  「進來吧。」

  收回手,鄭兒重新端正身體,坐在軟榻上。

  「是。」

  「如何?白綾可曾送過去給楊妃了?」

  「是。」蘭兒恭敬地應了一聲。

  「她,可曾有說什麼?」

  「楊娘娘讓奴婢轉告皇后娘娘一句話,說是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哈哈哈哈,鄭兒癲狂的笑道,似乎有些著魔。「對不起,楊雪舞,一句對不起就足夠了麼?本宮的一生都被你毀了,你居然輕描淡寫一句對不起。」忽然覺,她似乎覺得自己短暫的一生竟是那般不值得。

  鄭兒瘋狂的又哭又笑,讓跪在下面的蘭兒有些害怕,這樣的皇后娘娘,比起當初心狠手辣,殺人都不眨眼間的皇后娘娘要恐怖上千倍。

  「小憐,小憐。」

  門外邊,高緯的聲音越來越近。沒多久,他變出現在鄭兒的面前。

  「皇上,發生什麼事了?」

  「小憐,周國的皇帝帶兵殺進來了。你和朕一同離開,我們去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過平民百姓的日子可好?」高緯,就算知道眼前的鄭兒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與自己一同長大青梅竹馬的鄭兒了,但是,愛已到骨髓,難以忘卻。無論她是怎麼樣的人,高緯決不會放棄。

  「皇上。」鄭兒撫摸著高緯的臉,如果,自己未曾遇到過蘭陵王,如果自己一開始愛上的事高緯,自己也許會很幸福的吧。一行熱淚忍不禁滴到高緯的手上。「好。」

  「真的,那朕即可命人去準備。很快回來。」

  「恩。」

  看著高緯高興地轉身離開,鄭兒從腰間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毒藥,毫無留戀的喝光。腹中穿腸破肚的絞痛,口腔瞬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啊,娘娘!」

  蘭兒驚異地大叫一聲,起身去扶她。同時,還未走遠的高緯聽到了蘭兒的聲音,扭頭回來。卻只看到鄭兒倒在地上,不停地吐著黑血。

  「小憐,小憐你怎麼了。」高緯驚慌失措地坐在地上,抱著鄭兒,哭著喊道。他當然清楚,她服毒了。為什麼,明明答應過朕一同離開的。「滾!」對著蘭兒喊道,高緯不管不顧地緊緊抱著鄭兒。心愛的人都要死了,他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皇上,鄭兒多想回到過去。我還是曾經那個天真無邪地自己。」

  「鄭兒。」高緯窩著她帶著黑血的手,流著眼淚,演示痛苦。

  「可是,我回不去了。時光如何能倒流呢?」

  她笑靨如花般詭異妖豔,最終閉上了雙眼,結束了一生。

  「鄭兒,鄭兒......」

  高緯絕望地掏出藥瓶子,這是鄭兒一直給自己服的東西,他一直都知道是有毒的,卻從不說破。只要是鄭兒要他吃的,他變吃下去。所有的藥丸倒入口中。

  北齊武平七年(西元575年),北周武帝率軍攻北齊,統一北方。北齊皇帝高緯死。

  》》》

  紅萼她本是孤兒,被突厥王帶走培訓成了沒有名字,沒有身份,甚至沒有自我的暗衛。她一生唯一的任務就是聽從主子的命令,完成任務。

  皇后主子讓她潛入齊國,她便殺了原本要進宮的宮女,以她的身份頂替進了宮。然後趁機接近當時的太子——高緯,並取得她的信任。

  暗衛,是不能有感情的,尤其不能對敵人動情。可是,為什麼自己不能把控自己的心呢?越瞭解他,越覺得心疼,想要保護他。太子將她視為心腹,他會對她說自己開心的事,說他其實不是討厭蘭陵王,而是羡慕他,羡慕他能得到父皇的專注,而他卻怎麼也做不好。他又向自己說起一個女子,他喜歡的女子。說她是多麼的善良美麗,是他一輩子的期盼,比其她皇位根本就微不足道。

  紅萼多麼希望自己就是被他愛著的那個女人,但是那永遠都只是奢望,因為,自己一開始就背叛了他,沒有任何選擇。

  太子殿下,既然您希望得到那個名叫鄭兒的女人,紅萼一定為您辦到。

  知道後來,當鄭兒真的回到殿下的身邊,她卻發現,其實殿下一直都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寧願活在鄭兒的謊言中都不願醒來,她又該如何?

  皇后主子的意思,就是希望齊國越亂越好,希望鄭兒姑娘能成為禍國的妖姬。她辦到了。

  「紅萼,你知道麼。朕一直在等,等她回過頭看我的那一刻。」那一日,周國大軍到了城下,他穿著睡衣對我說道。

  「皇上,皇后娘娘一直在您身邊。」

  「可是,她的心從未屬於我。」

  高緯哭了,抱著紅萼大哭,他一直都知道鄭兒與他只是利用,但是他卻心甘情願被利用。紅萼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男人,又或者告訴他,除了現在的皇后娘娘,還有她也愛著他。可是,她的愛,沒能當面說出來。

  高緯吃了曼陀羅,已經昏睡。紅萼看著睡夢中,如同孩子一般安詳的男人,伸出手指比劃著他的五官:「皇上,太子殿下,高緯。你可曾知道,除了鄭兒,還有個女子也愛著你。」

  在他的額頭輕輕地落下一個吻,她回到第一次見到高緯的地方,將宮內的資訊通過信鴿放到城外,而自己則掏出匕首,結束了性命。殿下,可曾會想起,你的生命中有個女子,其實,我不叫紅萼,因為我沒有名字。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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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齊國滅亡後,周國經過三年的修生養息,然後出兵一舉攻下了陳國。天下,終於實現了真正地大一統。

  阿史那一直都知道,當年如果不是宇文邕為了楊雪舞早逝,以他的才能和志向,勢必是要統一天下的。只是,這樣一來突厥可就危險了。雖然父汗已經在2年前去世了,突厥的王室,唯一算的上親人的只有當今突厥的王后,阿史那巴圖,那個同她父異母的妹妹。只是,想到自己的家鄉和北周避免不了會有一場惡戰,阿史那的心情還是有些鬱結於胸。

  宇文邕自然是知道阿史那的擔憂,所以才遲遲不做出攻打突厥的決定。畢竟,她懷孕了,再一次有了他們二人的孩子。

  他知道,阿史那之所以願意懷孕,不是原諒他,只是單純地希望有個屬於她自己的孩子罷了。縱使如此,宇文邕仍是滿懷期待這個孩子。

  「娘娘,您就再吃兩口吧。」阿離亞擔憂地看著自家主子,吐出來的比吃進去的要多,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

  「本宮真的吃不下。」

  她也想吃,也知道只有吃下去才對自己對寶寶好。但是無論什麼東西,放到嘴裡就噁心,胃泛酸,如何下嚥。這個孩子,還沒出生就讓本宮吃盡了苦頭。當初穆夜懷孕的時候,不是吃的香睡的爽麼?怎麼就不見孕吐?

  「皇上駕到——」

  阿史那在宮女的攙扶下,頂著6個月大的肚子,去門外迎接。

  「臣妾參見皇上。」

  還未行禮,便被宇文邕抱住,一個公主抱。阿史那有些抵觸,但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原先還會在意她不情願而不勉強的宇文邕,現在根本就不看她的意思。

  「莫要亂動。要是朕不小心沒抱穩該如何是好。」

  阿史那一聽,頓時溫順地呆在他懷裡,仍由宇文邕將其抱緊內殿。

  「如今你打著肚子,行動不便。不要見了朕就下跪。你說我一天來你這裡好幾趟,你跪的也不嫌累。」宇文邕一邊說一邊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到軟榻上。

  「知道你還來......」阿史那低聲嘀咕道。

  她以為宇文邕沒有聽到,殊不知,那個裝作淡定自若的男人,他的心此刻被插入幾把尖刀,止不住地疼。

  「朕聽說,你最近孕吐得厲害。所以讓人從全國找來一些開胃的小吃,聽說民間很多孕婦都是愛吃。不如試著常常。」而身後讀懂皇帝意思的太監,立刻讓那些拿著託盤的宮女將食物一一呈上來。

  「臣妾多謝皇上。」

  阿史那隨意挑了幾盤,拿起筷子往嘴裡放了幾塊。些許真的有用,不自覺地多吃了幾口。宇文邕見阿史那終於願意吃東西了,這才安下心來。

  「都下去吧。」

  「是。」

  阿史那看殿內只剩她和宇文邕二人,猜到他定是有話要單獨說。因而屏息,等他開口。

  「舞兒,突厥來文書了。」宇文邕一邊說,一邊看著阿史那的神色。知道她聽到突厥二字的時候頓時變得神經緊張起來,頓了一下。伸出手,捂住對方的手,然後繼續說道:「不要擔心。朕不會派兵攻打突厥。那格大汗是派人來議和的,表示願意臣服于大周。朕決定封他為王,世襲突厥,替我大周鎮守邊關。」

  「阿史那多謝皇上。」懷孕的女人,本就情緒多變。知道突厥不用面對金戈鐵馬,不會被鐵騎蹂躪,也知道這是宇文邕做出的最大讓步。故而感到萬分,眼眶有些濕潤。

  「恩啊。」

  將阿史那抱在懷裡,宇文邕異常的滿足。舞兒,朕的上輩子,這輩子,做了太多錯事。我願意用餘下的生命補償你,一點一點消除你心中的仇恨。謝謝你,願意留在我身邊,繼續做朕的妻子。

  》》》

  十四年後

  周朝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因為當今皇帝是千古少有的明君,戰爭後的老百姓,經歷十幾年的太平日子,終於過上了富庶的生活。而長安,成為國內乃至國際上最大的都市。

  只是,這個千古一帝,終究熬不過時間。

  「嗚嗚嗚。」

  皇帝的寢殿外,一排的皇子皇孫,後宮妃嬪按著身份高低排排跪著,小聲的抽泣。而排首的便是當今太子,年僅14歲宇文宏。

  宇文宏乃皇上嫡子,當今皇后的親生兒子。當初,皇上不顧眾臣反對,立10歲的宇文宏偉太子,已經引得一匹老臣不滿。現在,皇上即將駕崩,太子卻年幼,前朝的老臣就怕自己當初擔憂地事會發生。生怕皇后會專權,控制幼帝,以至於皇權旁落。與其如此,不如將其他早已成年的皇子扶上皇位。

  都是宇文家族的人,怎麼會不遐想那個位子呢?

  1個月前開始,阿史那便察覺到了這件事,手中也已經掌握了那些結党大臣的齷齪事的證據,所以根本就不懼。

  「皇后娘娘,皇上請您進去。」

  阿史那看了一眼一旁站立的宇文神舉,知道他會護著自己的兒子,所以起身跟著進去了。

  宇文邕,已經不復當年地意氣風發。他的雙鬢帶著銀白色,可是阿史那的臉上卻少有歲月的痕跡。也許,女人確實是比男人不易衰老吧。

  伺候的人都下去了,宇文邕看著妻子的臉,開口問道:「舞兒,你可還恨我?」

  這些年,有些事他心知肚明,但是從沒有真正開口問過。現在,自己壽命將至,這個困惑他半輩子的問題,終是問出口了。

  「恨。」阿史那留著眼淚說道,這個男人,她愛了兩輩子,恨了兩輩子。早就成為她一生的執念。「有愛才有恨,恨一直在。」愛也一直在。最後一句話,她沒有說出口,但是宇文邕聽懂了。他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北周武帝歿。

  「皇后娘娘,你可出來了。皇上走前,可有說什麼?」馮妃一改昔日的膽小怕事,居然開口就直接問道。

  「皇上什麼都沒說。」阿史那瞟了一眼,皇權果然是吸引人。一直以為馮妃是個安分的,心也大了。是啊,有兒子的後宮妃嬪,有誰的心不大呢?

  宇文憲,即是大塚宰,有是宇文邕的皇弟,此時算的上是最有發言權的人了。他也知道,每一次的新帝登基都會引起一場風雨。只是,皇上死前單獨叫了自己和神舉,囑託後事,他為人臣為人弟,定當遵從。但是皇后娘娘的那句什麼都沒說,令他欽佩。當時就她與皇上二人,說些什麼還不是她自己決定。太子是她的孩子,然而皇后卻沒有利用這次機會,如此光明磊落,此等氣魄,難怪皇上會做出如此的決定。

  他看了一眼宇文神舉,徵求他的意見之後,開口說道:「皇上此前,留有一份遺詔,交予微臣。」

  一聽有遺詔,再次的便安安靜靜地跪在地上等待宣旨。

  宇文憲掃視了一眼眾人,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念叨:「......著太子宇文憲繼承大統。然太子年幼,皇后阿史那舞,輔佐新帝,垂簾聽政,宇文憲,宇文神舉為攝政大臣......」

  詔書說的很明白,明白的讓人覺得不像是真實。皇上,居然會明晃晃地允許女人垂簾聽政!

  有些自以為是的大臣,以及其他皇子的擁護勢力,開始商議。是不是集體拒絕上朝,誓死要將那個突厥女人從周超地大殿上拉下去。阿史那正思考怎麼應對明日的朝堂,宏兒第一次上朝本是要接受百官朝拜的,可是探子來報,那些人居然不顧大局,公然挑釁,連新帝登基大殿都不參加了。想著,手中的拳頭握得更緊。

  「暗1見過主子。」

  「你是何人?」忽然出現,而她的暗衛卻沒有發現,這說明什麼?

  「暗1是先皇的暗衛。聽從先皇遺詔,即日起,聽從娘娘地指揮。先皇死前,讓暗1將這封信交給娘娘。」

  阿史那半信半疑地打開,看到是宇文邕的字跡信了幾分。看完全篇之後,感歎萬分。宇文邕,不愧是當皇帝這麼多年,連死後會發生什麼都預料得到。只是,他將皇家最隱蔽的勢力交給她真的不怕自己篡位麼?不是交給神舉或者宇文憲,宇文家族其他的人更好麼?也對,只有交給她對宏兒來說再是最好的。

  「本宮知道了。在新皇成年親政之前,你們暫時就聽從本宮的吩咐。現在,去完成先皇給你的最後一道密旨吧。」

  「是。」

  聽說新帝宇文宏登基的前一個晚上,所有朝中三品以上大員的家中均受到一封書信。聽說新帝登基的那一日,前些日子鬧得越是厲害的大臣,山呼「皇上萬歲,太后千歲」的聲音最是洪亮。聽說......


第53章

  【宇文神舉】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朝堂之上,宇文神舉看著此時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宇文宏,年輕的臉與先皇有五分的相似,他漸漸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了。

  「啟稟皇上,微臣有事啟奏。」略微回憶了幾秒,神舉便拿著已經準備很久的奏摺,站了出來。

  「王叔請講。」宇文宏想來敬重宇文神舉,畢竟他不但是他的臣子,也是他宇文宏的老師。自從父皇死後,所有教導他成為合格帝王的任務都是由身舉代勞的。而母后離宮的時候,也交代過自己,要善待那些一路扶持他的老臣。

  「微臣年事已高,懇求皇上准許微臣告老還鄉。」

  宇文神舉的話,頓時引得朝堂上的議論。一些年輕的大臣,心中滿是佩服;那些肱骨之臣,則是開始思考攝政王的用意。宇文神舉,算得上是朝中的頂樑柱啊,他一走,估計朝堂又要不平靜了。

  「王叔,你尚不到五十,正值壯年,怎麼能說是年事已高呢?而且,這朝堂之上,還要仰仗你。」

  「皇上已經親政,已經能獨當一面,處理朝政。微臣希望皇上給臣放過永久的假期。微臣去意已決,妄皇上成全。」

  宇文宏見神舉如此堅決,也就不想留了。說起來,朝堂之上,沒有神舉王叔在,他才能大展手腳,實現自己的宏圖霸業。「那好吧,朕准了。」

  「多謝皇上。」

  神舉頓時覺得一身輕鬆,沒有重擔在身上,忽然想去很多地方走一走。去大周朝的各個角落,去看看他心裡記掛了一輩子的那個女人。

  不帶任何家丁侍衛,神舉騎著馬離開長安。他要去的第一站,便是天寶寺,太后娘娘所在的佛寺。

  遠遠地,便看到阿史那太后的身影。她虔誠地跪在金佛面前禮佛,口中輕聲念著經。不同於上一世,此刻她看著格外的安寧。

  「娘娘,皇上那裡來信,說是攝政王請奏罷官還鄉,皇上准了。」阿離亞平靜地向主子述說著朝裡的事。自皇上娶親親政之後,娘娘便再也不插手朝政。只是皇上對太后娘娘,多少還有些依戀,朝中大事定會同太后商議。這一次,卻只是派人傳個口信,和以往不同。

  「恩。隨他去吧。皇上,總有那麼一天要單獨面對那些事的。這宇文家族的江山,交給宇文家的子孫自己去操心,哀家老了,不像再管那些事了。」阿史那睜開眼,看著佛祖,並沒有表現的太過激動。

  「是,那這信怎麼回?」

  「不用回了。宏兒只是來告知哀家這件事了,不是來問哀家的意見的。」

  「是。」

  她一切都好,神舉便也安心了。在附近的農家找處安生,時而想到山腳的另一頭,有她,便也心滿意足了。

  【阿史那舞】

  惠兒貞兒都嫁人了,宏兒也一天天長大了。她的後半生,沒有宇文邕的影子,似乎少了些什麼。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多活了一世,卻和上一世沒什麼差別。

  當初的自己,想著報仇,想著得到宇文邕的愛。她都得到了,卻一點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般。

  宏兒大婚的第二日,她便離開了朝堂不再垂簾聽政。又一年,皇后懷孕了。看著小夫妻喜悅地神色,她甚至有些羡慕。

  那一年,她將手中的兵權,人脈,暗衛全部交給了巨集兒,離開困了自己大半輩子的皇宮。如果還有下輩子,不做帝王燕,願做平凡家。

  皇上,要是你我只是尋常人家的夫妻該多好,哪怕平平淡淡地過個幾十年。

  【宇文邕】

  感覺身體全部的力量在漸漸消失,他躺在床上,看著阿史那一步步靠近。

  「舞兒,你可還恨我?」

  他還是說出了口,卻有怕聽到的是自己最不願意聽到的那個答案。

  「恨。有愛才有恨,恨一直在。」

  他多想抬起手,才幹她臉上的淚水。她說她恨朕,是因為愛一直在,舞兒,要是朕能和你一樣,能重活一世該多好?

  ***

  王有才覺得,今日的皇上似乎同往常不太一樣,難得是因為要娶皇后的緣故?

  「王有才?」宇文邕穿著正裝龍袍,這是他大婚時候穿的服裝。他一生唯一一次穿了紅顏色的衣服。

  「奴才在。」王有才伸出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只覺得被皇上盯著,背部發涼啊。

  「你可會背叛朕?」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王有才嚇到,直接趴在地上,大呼不敢。

  「好了,起來吧。和親的隊伍,可到了?」

  「會皇上,已經到城門口了。」

  「走吧,朕親自去迎接。」宇文邕起身,走出禦書房。

  王有才緊緊地跟著宇文邕,一邊擦汗,一邊嘀咕。今日,皇上果然很奇怪啊。一會懷疑我會背叛他,一會決定出宮親自迎接新來的突厥公主,未來的皇后娘娘。這朝中的大臣,得知行程改變,不知道要多少混亂了。咳。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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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黑洗白,但還是很好看啊,不會洗的很突兀。
雖然一開始是政治聯姻,但阿史那畢竟放了感情進去,正如她所說「恨。有愛才有恨」就是因為放了感情,才會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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