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圈落中牛羊隨風倒王帳內首領疑禍凶
所有部族都已經趕到青鯉湖,那牧哲大會已然正式開始,無論是摔跤、騎馬還是射箭,這些比賽都引來了北蠻國部族之中的無數高手。他們所有人都在為了自己,為了自己所在的部族拼盡全力,爭得榮譽,只為了來年部族能夠獲得一片更好的水草之地,讓牛羊繁衍生長,以養育他們歸屬的部族。
所有人都精神振奮地看著場中的比賽,只有薛進鐵青著一張臉坐在那裡也不去看比賽,只是氣得全副內臟都在疼痛,就連腦袋都嗡嗡作響。
自從昨天,他的那個摔跤高手的族人被阿伯那江的那名大漢手下給殺死,他就開始萬事不順。本來對大會充滿信心的他,從那牧哲大會一開始就連連受挫。
他手下的靖人後裔們實力超群,無論摔跤、騎馬還是射箭都有不錯的水準,可是每次他派遣旗下的勇士參加比賽,都會碰巧遇到比他們強的對手,恰到好處地將其壓制下來,逼得他們難以繼續晉級。
說是巧合,好,若只是一次兩次他也就真的當是巧合了,可哪有派出二十幾個勇士都恰恰碰到二十幾個比他們強的對手這種巧合的?薛進就算沒學過數學也明白不可能有這種概率的,如果有就只能是一種情況。
他被故意算計了!
這是他能想出來的唯一的結果。薛進留意了一下剛剛那二十幾個強他族人一頭的傢伙,發現他們分屬不同的部族,可是相同的是他們都歸屬於北蠻族的部族。這些部族的首領未必交好,甚至還有結仇的,有誰能有這麼大的勢力能讓這麼多有仇的部族同時派遣族人打壓薛進?
薛進用眼睛的餘光望了一下王帳的方向……不必多說,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那位他曾經甘願效忠的北蠻大汗!
憑藉薛進手下的靖人勇士,就算獲得不了每一項的第一人,最起碼也應該能闖進最後的八人角逐,一般來說只要獲得這樣的成績,部族就能在明年春天得到一塊不錯的草場繁衍生息,可是偏偏這麼悲慘,他旗下的每個勇士都會在參賽的第一場或者第二場就被人給踢下來,成績算起來簡直慘不忍睹,說是巧合,誰能相信?
北蠻大汗的意思如今已經表露無遺了,這位北蠻國的最高首領不知怎的學會了靖人的粉飾太平,他不想明晃晃真刀真槍地將薛進給弄死,可是靖人們分到的草場一年比一年差,因此飼養的牛羊也一年比一年少,如此下去薛進的部族還能繼續支撐多久?
怕是過不了兩三年,部族之中的族人就要因為牲畜的減少而餓死了,他看似沒有強迫,實際上卻是要逼得薛進一無所有才肯甘休啊……
薛進握緊了拳頭,心中狠狠咒駡著自己那不靠譜的先祖。這就是他們給子孫後代找到的主子,選擇依附的強者?這北蠻大汗把他們薛家人當成了什麼?利用完就可以隨便亂扔的玩偶嗎?
薛進這邊氣得不輕,阿伯那江卻坐在一邊笑的得意。
哼,他阿伯那江可是最為純正的北蠻族人,那個薛進又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南方來的廢物雜種而已,憑什麼這麼多年都依仗著定靈王的身份壓自己一頭?憑什麼自己血統高貴卻只是個當戶,薛進卻生來就是大汗親封的定靈王?
就因為身份問題,出使靖國的時候自己還要做他薛進的副手?憑什麼當初自己好不容易帶回了與靖國的茶葉貿易,這個靖人後裔的薛進卻能依靠著正使的身份要到更大功績的鹽?就因為他有靖人的血統,所以更受靖國的重視嗎?
阿伯那江不懷好意地笑了,現在就好了,大汗再也不願意相信那群南來的傢伙了,薛進的部族正在被他們這些北蠻族人吞噬,其他的那些靖人後裔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們要讓這些當初拋棄故國選擇舔他們鞋底的狗,見識見識誰才是這片大草原真正的主人!
阿伯那江正在那裡愉快地喝著馬奶酒想像著薛進未來的悲慘生活呢,誰知突然有一個他族中的部下向他的方向跑了過來,走到近前連禮都來不及行就湊到他耳邊小聲地稟報著什麼,阿伯那江一聽他說的話,狠狠地摔了手中的金杯。
他一把揪住了那名部下的前襟,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那名部下為難地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到阿伯那江的舉動,這才壓低聲音說道:“首領,不好了,您去看看吧,在這裡我也說不清楚。”
阿伯那江也明白,那牧哲大會的比賽現場不是發火的地方,這裡外人太多,不適合談重要的事情,連忙跟著那個部下離開了比賽的場地,上馬離開了這裡。
北蠻寶馬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就趕到了被阿伯那江的部落圍在正中的一個羊圈,急忙忙下馬去看的阿伯那江已經驚呆了,原本應該在羊圈裡面撒歡吃草,咩咩叫嚷的綿羊現在竟然全部倒在了地上!蠅蟲在羊圈中飛舞著,似乎在欣喜著多出了這麼多糧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伯那江狠狠地一馬鞭抽到了一直等在那裡負責看羊的族人身上,“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是怎麼看著羊群的?!”
這個羊圈之中雖然不是他部族中的全部牲畜,可是也足足有幾千隻羊啊,現在這些羊竟然全部倒在了地上,看上去竟然全部死了,這個看羊的族人到底在搞什麼,為什麼沒有提前發現情況?!
那名看羊的族人已經嚇得跪在了地上了,他磕磕巴巴地說著話,指著那些死去的羊說道:“首領,應該是羊瘟!今早我發現的時候這些羊就不好了,還沒等找人來給治治就變成這樣了。”
“羊瘟?”在大草原上長大的北蠻族人自幼就和牲畜打交道,哪怕是貴族都不例外,當然知道什麼是羊瘟。
羊瘟是一些十分可怕的疾病,哪怕只有一隻羊得了病也會使得它周圍所有的羊跟著患病的。可是羊瘟的種類雖多,患病也總需要一個過程吧,再怎麼厲害的羊瘟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就讓羊圈裡的幾千隻羊都患了病且死掉啊,怎麼也得有個循序漸進的擴散過程吧,怎麼可能發病得那麼快?他幾十歲的人了也沒聽說過這麼厲害的羊瘟啊!
那個看羊的族人也知道這羊瘟來的太過奇怪,從沒聽說過一天就能死幾千隻羊的羊瘟啊。他如果一口咬死是羊瘟,那麼首領很有可能會頂他一個疏於防範,沒有及時發現病患的罪名。會覺得幾天前就有徵兆,是因為他沒有重視才發展成這樣的。現在整個羊圈的羊都死了,憤怒的首領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匆忙之間他就算想要編故事都編不出一個可能的理由來。
還沒等那個族人編出個合適的理由,又一個族人拍馬趕到,跳下馬就跪在地下向阿伯那江請罪,說出來的話讓阿伯那江的頭狠狠嗡了一下。“首領大人,不好了,部族羊圈裡的羊群一日之間都病倒了!”
像阿伯那江這樣比較大的部族,光是人口就有快到兩萬人,手下的奴隸還沒有計算呢,這些年來因為草場豐美,養的牛羊足足有幾十萬頭。因為怕不好管理和放牧,所以一處羊圈或牛圈最多只會放上幾千隻牲畜而已。
阿伯那江本以為只有一個羊圈出了事,損失雖然大還可以勉強接受,誰知竟然還有其他的羊圈也出現了羊瘟。這兩個羊圈加起來可是有上萬隻羊啊,夠他們部族吃多長時間的啊?!
那個剛來的族人一抬頭就看到了這邊圈起來的羊圈,看到那些倒在地上的羊,那族人簡直驚呆了,連聲說道:“對,我那裡羊圈的綿羊也是這個樣子死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這句話開啟了什麼要命的魔咒,不停有人騎馬趕到阿伯那江身邊報告不好的消息。不是羊圈中的羊全部病倒了,就是牛圈中的牛全都死光了,短短不過半個時辰而已,阿伯那江的部落竟然已經倒下了十幾萬頭牛羊,這還不算生病但是還勉強沒死的呢!他這一天足足損失了一半以上的牲畜!
若說一個圈中的牛羊患有瘟病可以怪看管的族人們管理不力,疏於防範,可是一多半的牛羊都同時出了事,就算說是巧合也沒人信啊。羊瘟和牛瘟雖然會迅速傳播給旁邊的牛羊,可也沒有這麼蹊蹺的會讓所有牛羊都跟著染病死亡的例子啊,阿伯那江皺了皺眉,暗暗想道,難道有人故意給他的牛羊下毒?
想到就問,他用鞭子指了指跪在地上請罪的族人們,“你們有沒有人看到這兩天有可疑之人接近部族的牛羊圈落?!”
最開始挨了一鞭子的看羊族人咽了口唾沫,他知道如果不想出個合適的理由來,光憑他看死了這麼多羊就是拿命贖罪都不夠,搞不好他的家人都要跟著被殺,所以他絞盡腦汁地開始回憶有誰曾經接近過羊群,“對……對了,首領大人,昨天是有人曾經接近過羊圈,是……是那些靖人!”
“靖人?”靖人叛將的後裔嗎?阿伯那江皺了皺眉,問道:“是不是定靈王薛進或他的族人?”
那族人隱隱約約記得薛進也在人群裡,連忙說道:“正是。不過不只是他,還有別的靖人首領在,他們足足好幾個人從羊圈這裡經過,還在這裡看了半天的羊,對著圈裡的羊指指點點地有說說笑笑,停留了很久才走。因為他們身份高貴,屬下也不敢去管,只能任由他們站在那裡。”
這時候其他看管圈落的族人也反映過來了,也不管到底是不是薛進這些人害死了部族的牲畜,只要有這麼個好用的替罪羊就行了,讓薛進頂罪總比首領把他們都砍了的好吧。
因此所有人都異口同聲,也不管昨天有沒有看到過薛進一行,就一句話,薛進曾經帶著靖人後裔的首領們路過了他們看守的牛羊圈落,並停留了很久且形跡可疑!
若是只有一個人兩個人這麼說了,阿伯那江或許還會有些遲疑,但是現在所有的族人都這麼說,就算是假的也要變成真的了。
阿伯那江仔細回憶昨天的場景,那時在帳篷裡,薛進他確實因為受到北蠻族首領們的排擠,因此和許多靖人後裔的首領一起離開,出門散心去了。整個下午都沒人看到過他們,直到晚上大汗的晚宴開始,他們才匆匆趕回王帳。
阿伯那江以己度人,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曾經在大汗面前讓他下不來台,使他失去了大汗的信任,所以他就帶著其他受排擠的靖人給自己的牛羊牲畜下毒,打算坑害自己的部族?
如果薛進和他無仇無怨他估計還想不到這種可能,可是薛進這些靖人後裔就是因為他的讒言才被大汗冷落打壓的,雙方之間可以稱得上仇深似海了,薛進絕對有理由這麼做!
這時候的阿伯那江已經因為憤怒陷入了誤區,他也不想想薛進身為部族首領為什麼會親自下藥?就算這麼問他,他估計也會認為薛進是想親手報仇而已。他已經陷入了疑鄰盜斧的模式,說什麼也沒用,他就一個堅定的信念,就是薛進害死了他族中的牲畜!
不行,這許多的牛羊就是他們部族的命根子,沒道理就這麼讓薛進他們給害了!沒有了牛羊他的部族如何熬得過這一冬,豈不是要活活餓死?
阿伯那江一怒之下就騎著馬向王帳的方向趕去,他要到大汗那裡再告薛進一狀,他要讓薛進和那些南邊來的雜種賠他的牛羊!他要讓那些劣等人知道北蠻族人的厲害!
阿伯那江狠狠鞭打著馬匹,一路急沖趕到了王帳,卻發現帳篷裡面竟然還有別的人不去看那牧哲大會的比賽而是來找大汗議事。
阿伯那江還是懂得規矩的,老實地退到門簾一側聽著裡面的動靜,只聽裡面的一個北蠻族的首領正在那裡大聲哭訴:“大汗,您一定要替屬下做主啊。那可不是個小數目,足足十幾萬頭牛羊啊,不過一兩天的時間就都患病死了,就算是牛瘟羊瘟,又哪裡有那麼厲害,一下子就要命的病啊!”
裡面的北蠻大汗不知說了什麼,讓那位首領退到一邊站著去了,立刻有侍衛從帳中出來招呼阿伯那江進王帳參見大汗。阿伯那江跟著侍衛進了王帳,隨便一瞟左右就嚇了一跳,整個王帳裡面足足站著十幾個北蠻部族的首領,他們一個個都苦著一張臉,臉色難看得要命。
阿伯那江雖然驚訝,可是此時也顧不得別的什麼了,給大汗行了一禮就稟報起自己部族牛羊離奇死亡的情況,著重闡述的一點就是他的族人曾經看到了薛進帶著靖人後裔的首領們路過了他的牛羊圈落,還做了種種可疑的舉動。
這時候也有一些在旁邊站著的部族首領站了出來跟著說道,他們也聽族人稟報昨日曾見過薛進他們路過牛羊圈落,最後所有人竟然眾口一詞,都說是薛進和那些靖人後裔對他們的牛羊下了毒手!
阿伯那江打量了一下王帳之中的眾位首領們,所有的人都是最正宗不過的北蠻族血統,都是大汗這幾年籠絡的心腹,就連左右賢王都包括在內。他們這些人的部族都佔據著古納河畔最好的水草之地,現在這些部族之中少的損失了十幾萬隻牛羊,多的全族的牛羊都沒能活下來,所有的人當然激憤難當,急著要找到罪魁禍首!
阿伯那江其實並不清楚真實的情況,這些人真的和他一樣堅定地懷疑薛進嗎?根本就不是那樣!
出了大損失的時候應該怎麼辦?
如果心中已經有了罪魁禍首,當然是要找他算帳,可若是還沒有明確的物件呢?難道就這麼自認倒楣了嗎?當然不是。在這些人的心中就是編也得編出來一個替罪羊,要不然他們的損失從哪裡要回來,難道只得自己硬抗嗎?
這裡確實有一半左右的首領們曾經聽過手下的彙報,說見過薛進他們靠近了牛羊圈落,可是更多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族中的牛羊因為什麼病倒的。
既然不知道原因,又不想自己來扛損失,當然就只能找個大家都認可的替罪羊來賠償了。既然大家都說是薛進和靖人後裔鬧出來的事,那麼就當是他們的錯好了,只要大汗相信了就好,總好過自己硬抗!
大汗沒有多說什麼,他一手拿著鑲嵌寶石的金杯,一手敲擊著黃金鑄造的座椅的把手,等待著派出去調查的族人回報情況。
不多時,他派出去的幾名北蠻族人進入了王帳,他們都是大汗領導的部族的族人,世世代代輔佐著大汗的這一支,是他最為信賴之人,他們說的話當然也就最可靠。
幾人齊推其中的一人來回報,那人先向帳篷內眾位首領行禮之後,這才說道:“大汗,屬下已經派人檢查了青鯉湖邊所有部族的牛羊圈落,確實出現了諸位首領大人們所說的牛瘟羊瘟。”
“據我們所見的情況,絕大多數北蠻族部族的牛羊都患上了這樣的疾病,損失十分慘重,少的損失了一半左右的牛羊,多的則牛羊牲畜全部暴斃……”
大汗這幾年最重視什麼人?身為大汗的心腹他們還會不知道嗎?大汗不放心外人,他現在只重視北蠻族人!因此這幾年來無論那牧哲大會上這些北蠻部族表現的怎麼樣,下一年能夠佔據最肥美草場的也一定都是北蠻族的部族,享有牛羊最多的還是北蠻族的部族,只因為大汗信任同民族的他們!
“那麼異族部落牲畜的情況呢?”大汗此時已經放下了手中的金杯,神情陰沉地問道。
那人連忙回答:“其他的異族雖然零零散散也有一些患病的牛羊,卻都沒有出現這麼厲害的群體牛羊瘟疫。其中……”那人頓了頓,這才說道:“那些靖人後裔組成的部族所飼養的牛羊一點問題都沒有,雖然比較瘦弱,卻幾乎沒有患上牛羊的疫病。”
這怎麼可能?!
北蠻族部族的牛羊都出現了這種奇特的瘟疫,其他依附於北蠻族的遊牧民族之中也出現了一些牛羊疫病,只有靖人叛將的後裔所飼養的牛羊一點問題都沒有,這牲畜疫病難道還會挑選牛羊所屬主人的血統嗎?哪有這樣的道理?一聽就知道不可能!
如果說之前還有人不確定是不是這些靖人後裔搗的鬼,現在倒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堅信就是他們這些靖人做的手腳了。要不然為什麼其他的人都損失慘重,就他們靖人的部族毫髮無傷?
在青鯉湖大家的牛羊吃的都是一樣的水草,喝的也都是一樣的湖水,不可能有的病了有的沒事,如果沒事一定是他們做了手腳!
在北蠻族人眼中這些靖人這些年來備受排擠,被驅逐到又小又不好的草場上去,牛羊因此餓死不少,外族的族人也逃走投奔別的部族了,因此他們對於其他的部族一定恨得咬牙切齒。所以無論怎麼想都一定是這些靖人一怒之下給所有部族的牛羊下了毒,想讓他們這些人也跟著損失慘重!
至於他們這些北蠻族的部族為什麼會比其他異族的部族損失要多,絕對是因為那些靖人後裔嫉恨他們更受大汗的重視,因而能夠分到更好的水草,所以比起其他異族更恨他們,絕對是這樣!
哼,因為自己得不到,也就不想讓別人能夠得到,因為自己分到的水草不好,所以乾脆就讓他們這些北蠻族的部族有了水草也換不回死去的牛羊!這些狠毒的小人!
雖然沒有人明著說出來,可是在座的所有首領心中都清楚,那牧哲大會的結果絕對是北蠻族的部族獲得最終勝利,就算他們比賽上沒勝,那些最肥美的水草也還是會被大汗留給他們這些同種族的部落的,靖人後裔的部族就算表現再好也沒用。
前幾年不就是這個樣子?那個薛進的部落就算取得了好成績又怎麼樣,還不是被趕到窮山僻壤的地方去放牧了?這就是他們靖人後裔膽敢和靖國勾結的下場!
沒想到他們這些北蠻族人養的狗竟然還不知反省,竟然還敢對尊貴的主人們下毒手,簡直不可原諒!這些被大汗慣壞了的北蠻族人根本不將其他的民族放在眼裡,在他們心中北蠻國只有北蠻族人才是上等人,其他的人都只是兩腳走路的牲畜!
“大汗,請下令吧,我們絕對不能放過那些該死的靖人!一定要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王帳之中所有的北蠻首領都跪在了地上,他們的眼中好像都燃燒著火焰一般,其中滿滿的都是復仇的光芒!
☆、第八十九章 先下手火牛沖營帳連叛臣薛進獻投名
薛進這個時候正在自己的帳篷中賣力地砸東西,那牧哲大會比賽的第一日已經悄然過去,他派上去了族中的三十幾名勇士,卻個個都被北蠻部族派上去的人攔住,一個都沒能晉升到下一回合,如此下去自己的部族就是不跌到最後一名也差不了多少了,這麼一來,明年他薛進的部族還能分到草場嗎?難道讓他們養的牛羊去啃沙子?!
華麗的帳篷之中不止薛進一個人,北蠻國其他的靖人後裔部族的首領們也都聚集在此處。今天的比賽他們的情況比起薛進也沒好到哪裡去,成績慘不忍睹,怕是來年也都不好過。因此眾人才都來尋找最有辦法的薛進,看看能不能商討出一條出路來。
其中一個叫做張百的部族首領咬著牙說道:“如此忍讓下去也不是辦法……哼哼,在座的都是朋友,有的話我張百也就明說了,我等如今名義上還是這北蠻國的王爺,可是那些自以為是的混帳誰把我們當成了王爺對待了?就是一條狗都比我們活的自在!”
張百的臉色很難看,“我剛剛離開部族來這裡聚會,路上竟然碰到了幾個北蠻族人,就是大汗的部下,他們這些傢伙一路跟蹤我,還以為我沒看到!他們北蠻人根本就不信任我們,又是監視又是跟蹤,就差上刀子宰了我等了!”
聽到他的話,其他人紛紛附和,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
確實,這幾年所有人的日子都過得不好。比說他們靖人了,就是其他的異族也都受到北蠻族排斥。這還能忍,可是監視和跟蹤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了北蠻國貢獻血汗,奉獻忠誠,難道連最起碼的尊重和信任都沒辦法得到嗎?!北蠻國的這種做法簡直就是在恥笑他們,將他們都當成傻子!
他們這些靖人後裔的先祖都是靖國的武將,在城下之盟後背井離鄉地投奔了北蠻國,放棄了在靖國那邊的高官厚祿,將自己的忠誠全部丟到腦後,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讓他們的子孫後代能夠得到更好的生活和發展。他們認為北蠻國十分強盛,是良木所以可以棲鳳鳥,他們覺得只有這樣的君主才能配得上他們的效忠,誰知北蠻用得著的時候萬般親熱,將他們封為王爵,用不著的時候就立刻扔到一邊,毫不在乎。
現在已經不止一個人打算背棄北蠻國,回歸祖國大靖了。可是出來的時候不容易,回去的時候只有更艱難。他們若是單純的北蠻人,直接離國投奔靖國也就是了,靖國皇帝對北蠻的叛臣好著呢,自然有公侯之位等著他們,很容易就能享受一世榮華富貴。可是誰讓他們是曾經背叛過靖國的叛臣後裔呢?靖國能那麼大度收容他們這些叛徒?
這個叛臣後裔的身份真是要命,簡直讓他們進無可進,卻退無可退,就算抓心撓肝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北蠻國因為他們的身世而不信任他們,覺得他們有靖人的血統,心向靖國。而靖國又因為他們的血統不肯收留他們,只因曾經叛變,再難讓人信任。可是若不趁著手中還握著一部分力量離開北蠻國,等到再過幾年,他們被大汗折騰的身無長物的時候,就算想要投奔別人,或者奪取勢力,怕是也無能為力了。
可是去哪裡呢?
薛進眯了眯眼,難道要去投奔西域諸國?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瞬間就被他自己給否決了。
西域是一盤散沙,根本就不是強大的北蠻國的對手,或許有的西域國家不願意臣服于北蠻國,可是也絕對沒有願意主動招惹北蠻國的國家。
他們一個國家才不過握有幾萬軍隊而已,而且一戰即潰,戰力太弱,因此他們恨不能諂媚地對待“北蠻上國”呢,又怎麼可能會收留北蠻的叛臣?萬一北蠻人因為叛臣在他們這裡而對他們下手,豈不是很冤枉……
若是他們不投靠而是去搶奪西域的地盤,那麼一旦他們與西域國家陷入戰爭,北蠻國就會立刻沖過來與西域兩面夾擊,滅了他們。
西域根本走不通,他們也不可能沖出西域的包圍前往極西之地,完全沒有退路之下,薛進咬了咬牙,說道:“或許我們有辦法能夠回歸靖國。”
周圍的叛臣後裔都將驚訝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回去?怎麼回?他們的祖先可是靖國的叛臣,靖國君臣恨他們恨得要死,比恨北蠻人更甚,怎麼可能會收留他們這些人呢?
薛進說道:“當初北蠻大汗將我等驅逐到一些水草不好的地方,自以為得計,哼,卻不知道在這些地方卻讓我偶然知道了一個消息……月氏這個民族你們知道嗎?”
他們當然知道,月氏人在北蠻國太有名了。
月氏當年的國土足足有北蠻國一半大小,近幾十年才被北蠻族消滅的,正是因為消滅了月氏人,獲得了他們的土地和草場,北蠻族的勢力才會大增,甚至能夠擊敗靖國的。
戰敗的月氏人如今已經成為了北蠻國內最有名的強盜,四處劫掠部族的牛羊和金銀。可他們滑溜的很,偏偏無人能夠抓到他們,因此十分令人頭痛。
這幾年月氏人的掠奪越來越倡狂,更是不知從何處得到了異常精良的武器裝備,不但一些小的部落,就連一些大部族都遭到了他們的襲擊,一年前甚至全滅了一個人口上萬的部族,另北蠻國不少部族聞風喪膽。
“月氏人為什麼變得強大,因為投奔了靖國!”薛進的一句話讓在座之人一片譁然,月氏竟然投奔了靖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沒有人知道?難怪月氏人的武器變得越來越精良,難怪他們偷襲作戰越來越膽大,毫無顧忌,根源竟然在這裡。可是這又和他們這些叛臣後裔有什麼關係呢?
“你是說月氏人是因為成為了北蠻族的敵人,才受到了靖國的支持。靖國人之所以聯絡了月氏人,就是為了支持他們與北蠻族為敵?”能混到一個部族首領位置的人絕對不蠢,不過片刻,就有一個首領疑惑地說道。
“就是這樣。”薛進接著說道:“雖然我不知道靖國的具體想法,但他們應該是忌諱北蠻國的,他們畏懼北蠻人,因此不願意自己迎戰北蠻人,而是支援月氏,讓他們動手。所以我覺得只要與北蠻為敵的人,他們都願意接納的……我們就可以成為這樣的人!”
薛進心中有些不屑,他本以為靖人擁有了那麼強大的武器和裝備會選擇與北蠻國正面一戰呢,結果好幾年過去了,靖人一點出手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偷偷摸摸去支持月氏人偷襲一些部落。只有這點氣魄,也別怪他瞧不起。
隨著薛進的話語,所有叛臣後裔的呼吸頻率都變化了起來。確實,身為背叛者的後裔,如果自己猛然提出在北蠻國混不下去,想要回歸靖國,顯然不會被靖國收容的,還會瞧不起他們,可是如果他們轉變一下方式呢?如果他們變成月氏那樣的北蠻族敵人呢?
一方面,身為北蠻族的敵人,他們可以適當的劫掠北蠻族的資源,又可以得到靖國方面的支援。另一方面,他們沒有進入靖國國內,依舊生活在熟悉的北蠻國的領土上,也不用擔心靖國的皇帝對他們的清算。怎麼算也不吃虧,這實在是個很好的主意。
看到自己拋出去的觀點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認同,薛進點了點頭,笑道:“靖國有個很出名的詞彙叫做‘投名狀’,想要離開北蠻,投效靖國,就必須在靖國面前展現出我等與北蠻國勢不兩立的情勢來,這樣才能獲得靖國的信任,得到他們的支持。”
“我曾經聯絡過月氏的人,也認識靖國那邊販賣茶葉和鹽的官商,甚至認識一些靖國的官員和他們國家的皇帝,只要我們表現出與北蠻的仇恨,贏得他們的信任,我有信心能夠讓靖國徹底接納我們,待遇上至少不會比月氏人差。”
事到如今,這些靖人後裔已經退無可退,所有人都選擇相信和他們同樣處境的薛進,而薛進也確實厲害,竟然能夠在短時間內提出了這麼多有用的方略。因此,此時所有的叛臣後裔都選擇團結在薛進的周圍,共推薛進為他們的首領,為他們爭出一條活路來!
“至於這個投名狀嘛……”薛進很滿意自己的地位,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讓他有些飄飄然了。他露出了一個血腥的微笑,“就選擇……”
夜,總是無聲無息的,沒有了夏季的蟲鳴,只有日漸蕭瑟的秋風。天邊明亮的月亮被雲彩所遮蓋,只有點點的星光照耀著寬廣的草原,如此安逸,如此平靜。
阿伯那江皺著眉頭坐在自己的大帳之中,陷入了沉思。今日,所有的北蠻族首領都前往王帳,求大汗為他們主持公道,嚴懲靖人後裔,補足他們的損失。可是大汗卻只是讓他們稍安勿躁,先行回去,沒有立刻動手。
按照大汗的說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薛進他們這些靖人後裔的部族因為他的打壓逐漸變小,可是他們的手下還是有不少忠心于他們靖國血統族人的。如果貿然對他們出手,只會引起一場國內的戰爭,如果沒辦法一下子將他們殺死,就會像月氏人一樣留下心腹大患。因此倒不如使個計謀,先將他們這些做主的人抓起來,再收拾他們的部族。
大汗定下來的策略是這樣的,明日一早,大汗就會命人召集國內所有的部族首領前往大帳議事,說是要討論冬季是否出兵掠奪西域諸國的事情。
當然,這只是個藉口。借著這個藉口他們就能將薛進等人騙入王帳中,然後大汗便以擲杯為號,到時所有的北蠻族首領以及帳中埋伏的護衛一起下手,將薛進等人一起殺死在王帳之中。這樣失去了首領的靖人部族們就會妥協、投降,被其他的部族瓜分乾淨,不留後患。
計策倒是一條很好的計策,可是阿伯那江還是覺得有些放心不下來,心中總是惴惴的。
他也清楚,這些擔憂不過就是源自於一些無妄的猜測罷了,依照薛進他們這些靖人現有的力量,就算想要在青鯉湖胡來也沒什麼法子。他們手中就那麼點兒人,不過三四萬人的軍隊,還不足他們北蠻人的一半呢,能使出什麼法子來?就算不先把他們的首領弄死,依照他們部族的勢力也翻不出大浪來。應該沒事吧……
想到這裡,阿伯那江也就不再多思了,灌下一壺烈酒,他招來了一個部族從西域小國搶來的胡姬按到了毛毯之上……
就在阿伯那江胡天胡地結束,進入了夢鄉的時候,大帳外面突然響起了人們的驚呼喊叫之聲。最開始阿伯那江還沒當一回事,烈酒的酒勁讓他分不清現實和夢境,還當是夢裡面的事。可是這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外面的光亮也越來越強,亮如白晝,更有人站在他的帳外不停地喊道:“首領,首領,不好了,出大事了!”
阿伯那江推開了身邊的胡姬,隨便給自己套了件衣服就拉開大帳門口的氈簾走了出去。
剛一邁出大門阿伯那江就見到外面一片混亂,周圍帳篷中的族人都衣衫不整地從他的眼前沖過,不遠處的幾座帳篷更是燃起了沖天大火,甚至還傳來了牛馬嘶鳴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阿伯那江的部下看到他走出了帳篷,連忙沖了過來,大聲說道:“首領,不好了,出大事了,部族中的牛羊和馬群都受驚了!”
牛羊和馬群受驚,這種事在其他的國家中也許根本就不是個事,可是在那牧哲大會舉行中的北蠻國絕對是要命的大事!
在那牧哲大會的時候,全北蠻國的人都會聚集在一起,整個部族遷徙於此,將所有的牲畜都聚集在帳篷的包圍中,防止被狼群等野獸咬傷,那會有多少牛羊馬匹被放在一起?
身為遊牧國家的北蠻國本來牛羊數量就多,馬匹更是人手幾匹,就連奴隸都有馬匹可騎,這麼多的牲畜都在駐紮地正中受驚,要爆發多大的事情?!
阿伯那江眉頭緊緊地皺起,“牲畜怎麼會受驚的?到底有多少牲畜受驚?”
要知道牲畜一般是不會受驚的,不遇到天敵,類似狼群或者金雕之類的猛獸,牲畜一般都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圈落裡,怎麼會突然就受驚了呢?這麼多帳篷圍在牛羊圈落的週邊,有猛獸穿過不可能不驚醒族人的,難道那些畜生還懂得兵法了?
那名部下連忙回答道:“首領,這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周圍好幾個部族的牲畜都受驚了,它們四散奔逃,身上還著著大火,這才點燃了帳篷……”
“著火?!”那個部下不明白著火焰代表著什麼,阿伯那江這個首領又怎麼會不懂得著火的含義?
所有的牲畜天生都是畏懼火焰的,這種畏懼比對待天敵更加厲害,甚至連食肉的猛獸都不敢靠近火焰。雖然由人飼養訓練的牲畜要於火的接受度好一些,可是那是在它們看到火的情況下。如果牲畜自身的皮毛或者尾巴著火了,它們才不管那個,絕對會驚狂起來,四處衝擊的!
就是因為牲畜畏懼火焰,因此所有的牲畜圈落都被安排在遠離火焰的地方,好好的怎麼會著火?阿伯那江非常確定,絕對是有人故意放火,驚擾了這些牲畜。可是誰會去這麼做呢?又有什麼好處呢?
還沒等他想明白,一隻驚慌失措兩眼發紅的牛就猛地沖了過來,直接就沖進了阿伯那江的帳篷裡面,將華麗的帳篷給沖塌了,牛尾巴上燃燒的火焰更是將已經倒塌的帳篷點燃起來,瞬間燒起大火。
如果不是站在帳篷邊的阿伯那江身手敏捷,躲閃及時,沒被那只牛撞到,就這一下他就得受重傷。可是他的那名族人就沒有他那麼走運了,直接就被另一隻沖過來的牛頂個正著,背脊被牛角紮了個對穿,不過數息之間就停止了呼吸。
在這種牲畜四散奔逃的地方根本就沒辦法騎馬,因為他們的馬匹也被放在牛羊圈落的附近,此時早就受了驚嚇,全都跟著牛羊在營地裡四處奔跑呢,完全不聽主人們的使喚了。而留在原地等待騷亂停止更是不行,絕對會被受驚發狂的牲畜活活踩死的。
阿伯那江沒辦法,只能帶領著族人們向沒有火光的地方奔跑,試圖躲開這些發瘋的牲畜。可是那些發狂的畜生根本不理睬主人們的召喚,肆意地用毛皮上的火焰點燃著四周一切能夠點燃的物品,將毛氈和帳篷全部毀掉,一點不剩。
這場景為什麼這麼熟悉呢,似乎在哪裡曾經聽到過的樣子……阿伯那江一邊駕著兩隻短腿拼命地跑,一邊想到。直到沖出了部族的駐紮地他才忽然想到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場景了。
是在大靖!當初那個名叫林鈞的官員和他聊天的時候曾經提到過一個故事,中原的戰國時期有個叫做田單的將軍曾經發明了一種戰術,似乎就叫做火牛陣……
等等,中原?!中原人……靖人後裔!
他就知道這事情不對路,這種中原人才能想出來的陰損法子絕對不是北蠻人會做的,絕對是那些靖國後裔想出來的法子!他只猜測他們會偷偷毒死牲畜來報復北蠻族人,沒想到他們竟然敢偷偷潛入營帳這裡驚擾牲畜,擾亂青鯉湖邊所有的部族。這是背叛,這絕對是背叛北蠻國!
這群該死的叛徒不但曾經背叛了祖國靖國,現在更是背叛了培養他們的北蠻國!他就說嘛,這群叛徒根本不可信任,他們到了哪裡都沒有忠誠可言!
站在青鯉湖邊高高的山坡之上,薛進和其他的叛將後裔觀看著湖邊各處北蠻族部落營地的混亂。是的,剛剛放火的就是他們這些人。
他們這些靖人部族手中掌握的兵馬實在是太少了,正面作戰的話根本不足以對北蠻族形成什麼有效威脅,甚至如果他們就此脫逃的話,也根本躲不過北蠻族人的銜尾追擊。搞不好最後他們的部族會被北蠻人全數消滅。
因此薛進這個頭領就想出了這個模仿火牛陣的法子。先在前半夜讓所有的族人帶領著族中的牲畜躲入深山。然後派遣一些擅長躲藏的族人在深夜潛伏北蠻族各部族的大營,將他們營地正中圈落裡的牲畜的尾巴和皮毛點著。
只要點著三分之一的牛羊馬匹,受驚而四處奔逃的畜生就會讓圈落裡面其他的牲畜全部驚慌失措起來。之後只要趁亂打開圈落的柵欄門,讓驚亂的牲畜沖出來,就可以起到中心開花的作用!
這麼多的牲畜每一隻都好像多出來的靖族兵士一樣,只要它們四處奔逃,四處破壞,那麼北蠻族的軍民都會因此陷入混亂。而馬匹一旦被火焰驚到,他們這些騎兵就連騎馬逃跑都做不到了,失去了馬匹,北蠻族那強大的騎兵立刻就會變成一群軟手軟腳的廢物。
令營帳中心的牲畜受驚只是第一步而已,而讓受驚的牲畜衝撞四周的營帳,使得整個北蠻族的營帳駐地大亂也只是第二步。計畫中的第三步就是趁亂對北蠻族加以襲擊!
薛進猛地一揮手,隱藏在他身後的族人們統統上馬跟在了他的身後。
“勇士們!族人們!他們北蠻族人唾棄我們,鄙視我們,無視我們對北蠻國的貢獻,竟然要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哼,這世上哪有那樣的好事?!現在我們就要反抗他們的殘暴統治,要將昏庸無能的北蠻族徹底擊垮,帶著勝利回歸我們的祖國!”
無論他帶領的族人們是怎麼想的,見到青鯉湖畔混亂不堪的營帳和燃著大火的駐地也就只能跟著上薛進的賊船了。
就算他們還心向北蠻又怎麼樣?薛進他們這些領頭的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一旦被北蠻國的大汗捉到,絕對會是整個部族全部斬殺,一個不留的。連坐可不是只有靖人在幹的事,北蠻人做的只有更厲害,更殘酷,如果他們不想死,那麼就只能跟著薛進他們一條道走到黑,並且祈禱能夠獲勝了。
“我等願追隨定靈王,消滅北蠻族,回歸大靖朝!”所有族人抽出腰間彎刀,整齊地喊道。
“好!”野心勃勃的薛進抿起嘴唇,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族人們,跟著我,殺死北蠻大汗,將其首級獻給大靖!”
“斬首立功,斬首立功!”所有的叛臣後裔們大聲地呼喝著,跟著薛進的身影沖向了山坡下燃著大火的北蠻族駐地之中。他們的手中握著鋒利的馬刀,狠狠地砍向了那些驚慌失措的北蠻人。鮮豔的血花立刻在青鯉湖畔盛開!
☆、第九十章 青鯉湖北蠻起內亂中軍帳大軍已出征
江源坐在雁門關附近的中軍大帳之中,手中拿著月氏人馴養的金雕送來的信件。越往下讀,他的心情就變得越好,讀到最後的時候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
皇帝陛下司徒晟也坐在帳中的主位上,他也不在意江源的君前失儀,這份金雕送來的信件他自己也是剛剛讀完,一樣是喜笑顏開,大失君威……這也沒辦法,實在是因為信中的內容太令人開懷了,根本無法抑制。
北蠻國發生內亂。這難道不是一個值得他們興奮不已的好消息嗎?!
當初江源提議的策略中就有一個和孫利極為相像的主意。在北蠻國那牧哲大會部族聚集前夕,沿著古納河在河水之中下藥!
在一些研究藥物的人員精挑細選之後,他選取了一種中原西南地區特有的,只對食草類動物有效,會使其體質逐漸衰弱,容易患病的藥物下在沿途的水源之中。又挑選了與患有瘟疫的牲畜同居一欄,極大可能已經感染了瘟疫的牛羊丟棄在河岸兩邊作為誘餌。
北蠻國的牧民不可能放過這些看起來沒有生病的牛羊,自然會將這些散落在河邊的無主牲畜收入自己的圈舍之中,並且自以為占了便宜。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這些染有瘟疫的牲畜一旦病發,就會讓整個圈落之中所有飲用了含有特殊藥物成分的古納河水因而變得體質虛弱的牲畜一起發病。
本來瘟疫絕不可能那麼厲害的,哪有一病立刻全病,且一死立刻全死的疫病啊。可是誰讓那些牛羊的體質都因為藥物的作用而變弱了呢?虛弱不堪又因為那牧哲大會需要長途跋涉,體力不足的牲畜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抵抗力,根本抵擋不了瘟疫的折磨,因此才會出現在短時間內牲畜大量死亡的情況。
江源本來想著,那牧哲大會過後,時間就會進入十月。在北蠻國的十月天氣就會驟然轉寒,甚至有可能會下雪,牧民便需要依賴牛羊等牲畜過冬。一旦大量牛羊死亡,就會使得北蠻國的糧草不足,令其戰力變得衰頹,鬥志也會降低。
可是他卻算不到,因為古納河兩岸水草豐美,這等上好的草場都被北蠻大汗任性地分發給了北蠻族的部族,其他的民族根本什麼都就撈不到,這麼一來,會大量損失牲畜的就只有北蠻族而已。
這還不算什麼,就連更熟悉北蠻國,對北蠻情況瞭若指掌的月氏人都沒想到,牲畜的大規模死亡居然會引得北蠻族與靖人後裔之間矛盾加劇,竟然引發了一場北蠻國內部的戰爭。兩族之間相互視為仇敵,竟然掐成了一團,讓北蠻族的損失進一步增加。
薛進這把火放得好啊。因為所有的北蠻人都習慣在那牧哲大會期間將牛羊牲畜圍在中央,牛羊一受驚就立刻將周圍的帳篷沖得一塌糊塗,致使大量還陷入睡夢之中,來不及反應的北蠻族人稀裡糊塗地死於牲畜的踐踏。
就算反應快,逃出了帳篷,不少北蠻族人也沒能躲過牲畜們造成的熊熊大火。被燒死的有,被煙熏死的也有,這一部分人還沒來得及迎接薛進部下的戰刀,就十分倒楣的死於混亂的營地之中……
等到薛進領著靖人後裔們沖入營帳的時候,這些平日裡驕橫無比,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北蠻之人已經失去了抵抗之力,沒有馬匹,來不及去拿兵器,甚至已經受了傷……被他殺得節節敗退,死傷慘重。
更加幸運的是他帶領的軍隊竟然趁亂殺死了數名北蠻族的首領,更讓北蠻國大汗也身負重傷,差點沒把他殺死於亂軍之中。
經此一戰,北蠻族傷亡了近十萬可戰之兵,戰損打到了北蠻族戰兵的四成。損失的其餘族人和奴隸更是不計其數。這還只是北蠻族的傷亡損失,裡面還沒算上被薛進帶走的數萬叛變之人呢。這些都算起來的話,原本擁有四十五萬軍隊的北蠻國只剩下了三十萬戰兵,損失打到了全軍數量三分之一!
這些損失的人員幾乎沒有其他遊牧民族的人,絕大多數近乎全部都是北蠻族的族人,如此一來,北蠻族的戰力和異族的戰力懸殊就沒有那麼大了,雙方近乎持平。
最令江源高興的是,本來就被古納河的下藥之水弄得病死了無數牲畜,經此一役,北蠻族餘下的牲畜更是死亡無數。那些僥倖活下來的北蠻族的族人就算沒有失去生命也失去了名下的所有牲畜,立刻就從富裕變得連生存都困難了,這讓北蠻族在國內的實力降到了最低谷。
失去了牲畜甚至是帳篷和毛氈,他們要怎麼在北蠻國寒冷的冬天生存下來呢?江源很感興趣……
薛進在偷襲了北蠻族營地之後,見好就收,沒有拼死趕盡殺絕,而是為了保留部族的實力,在確定北蠻族失去了追擊他們的能力之時立刻率眾離開了青鯉湖,躲進了深山之中。
他擺明瞭想學月氏那樣在深山中藏匿起來,再找機會抽冷子襲擊北蠻其他的部族。他計畫的很周詳,提前帶走了部族中的牲畜物資,雖然北蠻族人對薛進恨得牙根都癢癢,可是在找薛進報復之前,他們需要先考慮的是怎麼過冬才行。
而在千難萬險苟延殘喘著度過了冬天之後,他們估計早就找不到薛進的影子了。說不定還會被薛進繼續偷襲。
北蠻族各部族的首領或者繼承人勉強收攏了旗下的族人,那牧哲大會也因為這場叛亂徹底開不下去了,青鯉湖畔再也沒有了歡笑,不悲傷痛哭就不錯了,這正是大靖最想看到的情景。
“本來以為在古納河裡下藥只能讓北蠻國的冬天過得更加艱難一些呢,誰知只這一下而已,他們就不只是艱難而已了,而是變得連能不能度過這個冬天都不知道。”江源笑了笑,“北蠻國的勢力如今已經受到重創,而最令人欣喜的就是只有北蠻族受創,其他的異族卻安然無恙……”
司徒晟點了點頭,他明白江源沒說出來的話。北蠻國雖然以北蠻族的名字為名,卻不是只有北蠻一個民族的。北蠻族人過去所控制的兵馬也不過二十五萬而已,加上依附他們的其他遊牧民族和靖人的叛軍等等總共有四十五萬左右的兵馬。
現在薛進叛逃,北蠻族又失去了十萬左右的可戰之兵,剩下的也不過只有十四五萬人馬而已。而其他的遊牧民族同樣控制著十二三萬的人馬,雖然異族的人口要比起北蠻少,奴隸也比不上北蠻族控制的多,可是兩者之間的戰力卻相差無幾,如此一來北蠻族還能在國內一手遮天嗎?這些異族又憑什麼再聽北蠻族的指揮?
想來也是不願意了吧。
而且北蠻族此時失去了幾乎全部的牲畜、口糧和帳篷、毛氈,而其他的異族卻近乎毫髮無傷,在這種情況下,北蠻族反而因為物資缺失處於了弱勢的位置,他們再想要作威作福,估計就要迎來異族們的反抗了吧。
江源接著說道:“如果不是薛進的這鈔火牛陣’,臣還不知道北蠻國內部的矛盾竟然如此之深。如今得到月氏人的信件,這才知曉北蠻大汗之前所做的愚蠢行徑。”
“不信任那些叛將的後裔也就算了,他更是自負傲慢,從不將其他的異族放在眼裡。那些肥美的水草就只有北蠻族人才能享用,戰爭所獲的好處財寶也只有北蠻族人占大頭,甚至有的時候異族犧牲很多人卻得不到應有的報酬。此時對北蠻族不滿的絕對不只薛進他們這些靖人後裔,臣覺得就連其他的外族恐怕也對他們有意見了。”
江源的潛臺詞十分明確,學好三年,學壞三天,這些居住在北蠻國的遊牧民族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北蠻族文化的影響。
他們雖然面上不顯,可是內心深處只屈服於強者,不遠受制於弱者,十分桀驁不馴。他們之所以願意臣服於北蠻族,是因為北蠻族的實力強勝,能夠帶領他們獲得更多的利益。可是現在北蠻族變得虛弱無比,他們與北蠻族之間又矛盾重重,還能不能一條心,一同渡過難關可就難說了。江源覺得他們說不定還會對北蠻族來個背後下手!
好吧……不是說不定,是很可能。
江源說道:“陛下,如今北蠻族中已經沒有任何資源和口糧了,以他們手中殘餘的那點物資來看,就算想要出兵劫掠西域諸國的物資過冬也不現實。從地圖上來看,青鯉湖距離西域的路途也不是很近,這段路程難道北蠻族都要餓著凍著嗎?他們的糧食根本就不足以支撐長時間的行軍。”
江源的話語一針見血。北蠻族是沒有辦法一路忍著凍餓去劫掠西域諸國的,硬撐著出兵只會讓他們在到達西域之前就餓死在路上了。但是他們不打西域又不成,否則留在原地一樣要餓死。那麼本身沒有糧食的北蠻族,又要靠什麼撐過這一段前往西域的路途呢?
答案很簡單,北蠻族物資的來源只能有一個——和他們同樣聚集在青鯉湖周圍的異族部落!
在他們剩餘的糧食吃完之前,只有從異族手中獲得糧食物資才能讓他們繼續支撐下去。至於這些異族肯不肯給……這些絕對不是自大的北蠻族願意考慮的。估計在他們心裡想的是想給也得給,不想給還是要給吧!
哼,想也知道,那些異族是絕對不想給交給北蠻族過冬的物資的,而他們本身又和北蠻族矛盾重重,最終會引發的結果只能是內鬥一個。
“他們現在還沒有打起來,不過想來也快了。”司徒晟指了指江源手中的信件,“月氏的情報寫得很詳盡,他們已經查到了確切的資訊,北蠻族人的剩餘的口糧最多只夠支撐一個月的時間了,而現在距離薛進叛亂已經過去半個月,再不發動襲擊他們就要活不下去了。”
江源點了點頭,嚴肅地說道:“陛下,到了大靖該出兵的時候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是千古至理。既然北蠻族和其他的遊牧民族註定要開戰,那麼靖軍沒道理不去占個便宜。
他們現在所駐紮的位置距離青鯉湖的距離不過數日而已,如果要面對的是全盛的北蠻國,江源還未必敢輕易出手,不過一個失去不少戰力,還鬧內訌的北蠻國,他又絕對的信心能夠狠狠咬下一塊肉來。
“我們還需要聯絡月氏人,而且要借助月氏人的力量聯絡叛亂的薛進,確定他的位置,不能讓他成為新的禍患。以我們能夠調動的兵力來看,想要在青鯉湖那裡留下所有的北蠻國人是不可能的,不過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留下最多的敵人!”江源雙眼閃著光輝,意氣風發地說道。
司徒晟很贊成江源的看法,這樣難得的機會一旦錯過再想找到就困難了,機會稍縱即逝,絕對不容錯過。他立刻命人集合軍中的所有將領,于大帳之中討論出兵事宜。
“出……出兵?!”賈璉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不抖的。
他們這群勳貴出身的紈絝子弟跟著皇帝陛下前往北疆已經一個多月了,可是需要他們負責的事情也不過就是混吃等死而已,這倒是正和他們的心意。依照勳貴子弟的水準來說,不用上戰場,就是從京城一路趕到北疆的這段行程就差點要了他們的命。
急行軍總不能舒服地坐馬車吧,他們這些勳貴子弟可以選擇的出行方式就只有騎馬一個。
光是騎馬倒是沒什麼,這群紈絝子弟倒是個個都會騎馬。畢竟在京城的時候還要時常冒充個文武雙全什麼的……可他們最多也不過就是騎馬春遊啊,或者上山打個獵,玩一玩之類的,哪裡經歷過騎馬長途行軍的苦楚啊……
騎在馬上不過一天,賈璉的大腿內側嬌嫩的皮膚就被磨破了,稍微一動就疼痛難忍,甚至因為粘到了褲子上,揭開的時候疼得他差點沒打滾。
也不獨是他,其他的紈絝子弟包括他老爹在內誰都沒好到哪裡去,全都是半斤八兩,一個個都躺倒在營帳裡哭天搶地呢。要不是兵部的軍令壓在了腦袋上,延誤行軍形同臨陣脫逃,要被依照軍法殺頭,這群膏粱子弟早就不幹了,絕對會賴在營帳裡不上馬的。
咳咳,賈璉和賈赦完全是被親兵架上馬的,更是被親兵們用繩子綁在了馬背上,否則他們真的未必能夠忍得住皮膚磨破的痛苦……
皮膚磨破到養好,再到下一次磨破,這種痛苦循環往復停不下來。不過疼著疼著賈璉也就勉強忍住了,可是他有些忍不了的是行軍時的食物也那麼糟糕!
就算賈璉他們吃的是自己準備的乾糧,沒有吃戶部準備給北伐兵將的那些更加殘次的食物,可是全天下的乾糧其實還不都是那回事?哪裡有特別好吃的?
硬的能當盾牌用的鍋盔,比起石頭也差不多堅硬的石頭餅,早就幹得發裂的饅頭……這些吃食若是剛出鍋就吃,味道還是不錯的,可是要是放了半個月再去嚼,簡直能把人活活噎死。
這群勳貴們哪裡遭過這種罪過啊,肉乾就嫌棄太鹹太粗,乾糧就嫌棄太硬太幹,茶粉就更別提了,賈璉發誓自己就沒喝過這麼難喝的茶!這種連茶末子都不如的東西真的是人能喝的東西,還不會是他不知道的某種□□吧?!
被褥沒人會替他晾曬,搭好的帳篷裡面常有蚊蠅叮咬,閑下來沒有小廝和丫鬟的陪伴,想看個話本聽個戲曲都沒有,軍中還不許飲酒作樂,就連想要方便都沒有好用的恭桶!
這樣淒慘的日子這些勳貴們哪裡見識過?他們這些人在家中的時候一個個都是大爺脾氣,稍有不順心就能鬧得全家人都頭痛,可偏偏此次出征,全天下最大的那位爺也在軍營之中呢,他們就算想抱怨都不敢。怎麼,皇帝陛下都能忍,你們不行?你們難道比皇帝陛下還要尊貴不成?
不過就算行軍的日子這麼不好過,也沒有一個人希望這段路程短一點的。因為只要沒到北疆就不用他們跟著出兵作戰,可是到了北疆就不一定了。他們那兩把刷子自己都很清楚,出征作戰和去送死簡直沒有任何區別,如果不是臨陣脫逃要被砍頭,甚至殃及全家,他們早跑了,怎麼會留在這裡送死呢……
終於到得北疆,勳貴們收到一個好消息,因為北蠻國正要舉行那牧哲大會,所有的部族都要聚集到青鯉湖,所以北疆這裡連個騎馬的牧民都看不到,更遑論北蠻國的軍士了。
不要說他們這裡了,就算是張垣城那邊又怎麼樣?那個專門負責兩國交易的城池之中都看不到一個北蠻國的商人了,其他的地方哪還有北蠻人呢?
賈璉興奮的不得了,以為他們只要繼續蹲守在雁門關這裡混吃等死就足夠了呢。畢竟沒有了北蠻人,這仗就打不起來,他們也就能繼續在帳篷裡面耗時間了。他心中默默祈禱,最好這仗幾年時間都打不起來,為了保命他絕對能忍受難吃的乾糧和淒慘的環境,只希望到時候皇帝陛下能歇了北伐的心思,不要再讓他上戰場了……
他想的倒是好,誰知道不是不戰,而是時候未到。現在出兵的時候到了,皇帝陛下一個命令他們就得深入北蠻之地去作戰!
……還不如就在北疆開戰呢……北疆這裡還有城池雄關防禦,到了大草原上他們就算想跑也未必跑得了啊。就他們騎馬的水準,能夠躲得過北蠻人的追擊嗎?
就算是大不敬,賈璉也忍不住在心裡咒駡司徒晟這位皇帝陛下。閑著沒事出什麼關啊?大靖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關過了,你怎麼能不遵從祖制呢?!哦,需要出關的不是你,你當然放心了,可是你都不管管手下兵丁的死活嗎?
軍帳之中其他需要出戰的兵將一個比一個興奮,恨不能載歌載舞一番。
自從十年前的三藩之戰以來,司徒晟如同江源提議的一樣逐步改變著軍人的晉升方式以及殺敵立功的獎勵。十年的努力之下,大靖的軍人變得好戰,善戰,從不畏戰。
因為他們知道,戰爭不光是為了國家,也是為了他們自己光輝的未來。顏如玉,黃金屋,千鐘粟……這些文人們通過讀書獲得的東西,他們一樣能夠通過戰功來實現。與那些畏死的勳貴們完全不一樣,他們願意為了光輝的未來拼死征戰。
在這樣熱烈的氣氛中,賈赦、賈璉他們這些紈絝之人顯得格格不入,偏偏皇帝陛下還特別點名讓他們也要參與此次的作戰,逼得他們根本就沒有退路。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江源帶領著軍隊開拔,走出雁門關。
司徒晟作為三軍主帥,不能夠輕易移動,需要留在雁門關那裡協調整場大戰全部軍隊的指揮問題,而江源這個副帥就沒有那麼多要求了,他可以被派遣到任何一個需要他的地方,青鯉湖當然也不例外。
青鯉湖那裡聚集著數以百萬計的北蠻*民,軍士也有幾十萬人,這樣一場曠世罕有的戰爭,哪怕他們靖軍站在漁人的位置上也未必能佔便宜,必須要小心再小心才行。除了江源,司徒晟不相信其他的人能夠獲得最大的戰果。
江源騎著高頭大馬,帶領著京畿大營的士兵們迅速前行,時不時地還回頭望一望勳貴們的方向,看一看他們有沒有離隊。
而騎馬走在一旁的張大海簡直鄙視死這群連馬都騎不好的紈絝子弟了,。沒本事,怕死,又吃不了苦……這些傢伙比起剛入伍的新兵都不如,張大海不屑的眼神都要實體化砸在他們的身上了。
“連鎧甲都穿不好……唉!”張大海搖了搖頭,歎氣歎得震天響。
江源好笑地勾起了嘴角,裝作沒聽懂他的弦外之音。這個張大海,學點什麼不好,這些年過去還學會在他面前繞著彎子說話了。可這話說的還是太直白了些,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就算想要猜不到也難。
張大海在江源面前完全沉不下性子,對這位帶領他戰勝敵人的冠英侯他只有欽佩的份兒。看到江源不理他,他也不敢再繞彎子了,趕緊把話說明白,“大人,末將就是不明白,為什麼非要帶上這群廢物上戰場呢?他們這群人別說是跟著殺敵了,能不被敵人一刀殺了就不錯了,有什麼用處呢?估計見到敵人跑得比兔子都快,與其讓他們臨陣退縮,還不如根本不帶他們呢。”
江源笑了笑,“不要這麼說嘛,大海。所有人都是有用處的,只不過用處不一樣而已,總有用得到他們的地方的……”
怎麼會沒有用途呢?用得著他們的地方可是有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