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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滑頭鬼)羽衣狐之孫》作者:琉璃微涼【完結+番外】

《(滑頭鬼)羽衣狐之孫》作者:琉璃微涼【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71345個瀏覽者
文案:

安倍晴明的女兒,羽衣狐的孫女——安倍紗季,
她是安倍家真正的執政者,也是奴良家的宿敵,
她是想要斬殺安倍晴明,必須打敗的人。
對於安倍紗季此人,奴良滑瓢對自家孫子意味深長一笑,表示說:這個BOSS,你除了打倒她,還可以讓她愛上你。

一句話文案:安倍紗季的反派BOSS生涯。

【友情提示】:
ヾ不管是看的TV還是漫畫都不耽誤觀賞本文,謝絕非常較真的考據。
ゝ女主角是真·反派而且還是BOSS,所以喜歡看女主角為正義使者的拯救他人或世界的人,不建議觀看本文,本文女主角剛好相反。
ゞ本文偶爾會出現黑暗向or黑化向。

內容標簽:少女漫 情有獨鍾 靈異神怪 相愛相殺
搜索關鍵字:主角:安倍紗季 ┃ 配角: ┃ 其它: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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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京

第一章

  與父親一起進行百鬼夜行是安倍紗季最開心的事情,和父親乘坐著妖車飛在夜空中,她趴在父親的腿上,看著車窗外的夜空,漫天的星光在閃耀,仿佛觸手可及,但是當她真的伸出手卻什麼也抓不到。

  屹立於人類與妖怪的頂端,掌控著京都的光芒與黑暗,便是她的父親——安倍晴明。

  擁有著這樣的父親,一般的孩子都會崇拜或者很憧憬自己的父親,大概會想要成為父親那樣的存在。

  但是安倍紗季卻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她尊敬父親的強大,但是卻從未想要成為父親那樣的人,她喜歡父親,但是她的喜歡不會因為父親的強大,變得格外有分量,對於父親還有母親,以及大她五歲的哥哥——安倍吉平,她同樣的喜歡,喜歡的份量也是同等的。

  ******

  「紗季,你又光腳亂跑了。」平靜而低沉的男聲帶著一絲無奈,安倍紗季抬起頭,看到站在簷廊裡黑髮的男子,他棕黃的眸子沉靜如水,眼中蘊含凜然氣魄,他硬朗冷峻的面龐沒有任何表情,身上穿著白色合身的陰陽師狩衣,手裡拎著一雙女式的木屐。

  安倍紗季彎起眉眼一笑,開口說:「哥哥,你回來了。」

  安倍吉平看著坐在楓樹上的妹妹,少女穿著白底繡著紅蓮的和服,她及腰的墨黑長髮無所束縛的散在身後,白皙的面龐上細美而精緻的五官,微微彎起的淡粉薄唇,透澈的純黑眸子彎成了半月狀,靈動而美麗的少女猶如筆墨細心勾勒出來的一般。

  「女孩子不要爬樹,而且還光腳到處亂跑。」安倍吉平微微皺眉,抓住妹妹的腳踝想要為她穿上木屐。

  「不穿也沒有關係,都已經這麼晚了。」安倍紗季晃著小腳丫,躲避著哥哥手中的木屐。

  「你都已經十七歲了,分家的瑞子十七歲的時候,孩子已經快要一歲了,你這樣……」安倍吉平絮絮叨叨的樣子與冷峻而沉穩的外表完全不符,安倍紗季抿唇一笑,直接跳下了高高的樹枝。

  安倍吉平一驚,連忙伸手接住了妹妹,然後將她放在平地上,皺眉說:「紗季,你有沒有聽見……」

  「哥哥,我已經十七歲好多年了。」聽到安倍紗季的話,安倍吉平一怔,冷硬的面部線條終於有了情緒的波動,似乎是無力又像是悲傷,他沉聲說,「恩,我總是忘記,你比我更早得到了咒術,擁有了不老之身。」

  「哥……」安倍紗季剛剛開口,女子痛苦的哀嚎聲打斷了她,安倍紗季瞳孔微微一縮,這聲音是從她房間傳出來的,是她朋友——心結的聲音,她飛快的轉身向房間跑去。

  安倍吉平目光一沉,立刻緊跟上妹妹的身影,兩個人一走入安倍紗季的院子都愣住了,一個穿著紅白相間巫女服,長得極美的女子,她臉色蒼白,在風中搖曳的墨黑長發放佛能夠與夜色相溶,正站在她的院子中心,她腳下是巨大法陣,她指尖閃著純淨的白色光點,一個面目秀美,年齡大約十五歲左右的少女正在她指尖慢慢消失。

  「你在幹什麼,快住手!」安倍紗季立刻沖向那個女子,平日如同手鏈一般被她戴在手腕上的陰陽玉,瞬間分離而開,黑色與白色的光點圍繞在她身邊,然後襲向穿著巫女服裝的美麗女子去。

  女子身邊突然出現六面菱形的鏡子,鏡子準確無比的擋住了安倍紗季擊向她的陰陽玉,然後她深邃而空洞的黑眸看向安倍紗季。

  與女子四目相對的瞬間,安倍紗季瞳孔微微一縮,心底莫名覺得有一絲惶恐,但是她立刻就回過神來,向女子身前的少女伸出手,她指尖泛著幽暗的黑色光點,但還未觸及到少女,少女微微轉頭對她一笑,低喃,「最後我都沒有回憶任何事,紗季,對不起……」

  「心結!!!」安倍紗季想要抓住少女,但是她卻碎成無數螢光,消失在了空氣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看著自己的指尖,安倍紗季目光冰冷看向眼前的女子,被擋住的陰陽玉發出強烈的光芒,隱隱有撞碎鏡面的趨勢。

  「雖然不知道你是何人又是如何闖入安倍家的,但是等進入牢內,請務必的交代出來。」安倍吉平眼中泛起怒氣,冷峻面龐透著懾人的氣魄,圍繞他身邊的強大力量讓空氣開始震盪起來。

  女子雙眸猶如幽暗的深潭,面前表情的輕聲說:「以吾之身為契,以吾血為引,式神召喚——雄呂血。」

  空中突然出現了巨大的八頭大蛇,大蛇發出‘嘶嘶嘶’的吼聲向安倍吉平襲去,「哥……」安倍紗季慌張的轉身想要幫助安倍吉平,但是她的手臂卻被人抓住了,明明隔著和服的袖子,但是對方手心冰涼刺骨的溫度仿佛緊緊貼著她的肌膚。

  「我竟然如此犯下的罪孽,」那女子用空洞而悲傷的目光看著她,安倍紗季想要掙脫,但是卻發現自己無法行動,那女子蒼白而極美的容顏慢慢的靠近她,低聲說,「願以吾身永封這份罪孽。」

  啊,這個女人在說什麼,她完全聽不懂,安倍紗季微微動了動嘴角,感覺有什麼滴落在她的眉心,她抬起頭發現那個女人的眼中湧出了無數的血淚。

  「生與死的間隙,便是輪回,每一個人都有命數,會破壞命數的你,是不被允許的存在。」那女人的聲音是那麼的冰冷,但是卻又非常的溫柔,安倍紗季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請不要這樣對我的孩子!」激動而慌張的女聲,讓安倍紗季與抓著她的女人一起回過頭,安倍紗季呼吸一緊,「母親大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羽江大人,您雖然是這個孩子的親生母親,但是她是由妾身親手撫養長大的,就猶如妾身的親生女兒一般,為她起名字,教會她走路,每天哄她入睡的都是妾身,沒有撫養過她一天的你,怎麼可以傷害她!」

  安倍紗季呆住了,母親在說什麼,她不是她的親生孩子?

  四周突然喧囂起來,空中的八頭大蛇突然消失了蹤影,安倍紗季聽到熟悉而冷淡的男聲,是她的父親安倍晴明:「當年你將自己的靈魂留在這裡,原來是封印我們的孩子嗎?」

  「晴明大人早就知道吧,我不會為了您使用輪回之力破壞這世界的任何命數,所以才讓我誕生下這個孩子。」那女子抓住安倍紗季的手慢慢的收緊,疼的安倍紗季皺起眉頭,但是她沒有掙扎的力氣,她垂眸看向腳下的法陣,猜測可能是它限制了自己的行動。

  「冷靜一些,紗季是我與你的孩子,並不是……」安倍晴明話還有說完,那女子笑著打斷她,低聲說,「世間生命皆為獨一無二的存在,守護生命的我,竟然留下這樣的‘罪’。」

  「你的存在是我的罪。」那女子突然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安倍紗季心臟一緊,來不及開口,她身下的法陣發出強烈的光芒,她聽到有人喊著她的名字,失去意識前,安倍紗季覺得落入了一個安心又溫暖的懷抱。

  ******

  安倍紗季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背對著她站在視窗的安倍晴明,安倍紗季張了張嘴,聲音略帶沙啞的開口:「父親大人……」

  「紗季,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帶你參加百鬼夜行,你所看到的世界嗎?」男人渾厚而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安倍紗季微微一怔,輕聲說,「記得。」

  「那是什麼樣子的世界?」

  「乾淨而美麗,非常寧靜的世界。」

  「但是當我見到母親屍體的那一刻,我發現了這個世界是如此的腐朽。」聽著父親冰冷的聲音,安倍紗季手指微微縮緊,她記得父親見到那個白狐屍體時,那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的臉龐。

  「這個世界還能更加美好,但是現在的我是無法將它創造出來的,我需要更加完美的降臨於世。但是我的轉生術並不完美,原本想要讓母親再一次將我生出來,但是她被弱小而貪婪的人類殺掉了。」安倍晴明的聲音很平靜,這份平靜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但是我的母親——羽衣狐是轉世的妖怪,所以她通過輪回再一次復活,」安倍晴明轉過身體,燭光下他剛毅而冷峻的輪廓平靜無波,目光讓人不寒而慄,他低聲說,「等我死後,我將墜入地獄,能夠連接安倍家與地獄的那份黑暗,總是有人要來背負呢,紗季,一切都讓吉平背負,他會不會覺得太過於辛苦呢?」

  安倍紗季呼吸一窒,剛剛準備開口,安倍晴明對她低聲說:「對於羽江的事情,我一直瞞著你很抱歉,我以為她生下你的時候就死了,不知道她的靈魂在你身邊,一直想要封印你。」

  羽江?安倍紗季腦海浮現出那穿著巫女服裝,面容絕美,說著自己是她的‘罪’的女子,垂眸問:「那個人是我的親生母親?」

  「恩,她是你的親生母親,你現在去看一看緣姬吧,她用自己的身體幫你擋下了一半的封印,身體已經很虛弱了。」說完,安倍晴明便離開了房間。

  緣姬正是撫養她長大,也是她哥哥安倍吉平的親生母親,安倍紗季連忙起身想要去母親的房間,但是掀開身上被褥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有些不對。

  她連忙伸手拿過矮桌上的銅鏡,鏡子中印出她的稚氣容顏,小巧的臉蛋,精細的眉眼,抿起的薄唇,鏡子中她的臉是那麼的熟悉而陌生。

  她十七歲的時候通過父親的咒術得到不老之身,她的外貌永遠定格在了十七歲,但是現在鏡子中的她卻是十三四歲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安倍紗季撫著自己稚氣的容顏低喃。

  ‘你去看一看緣姬吧,她用自己身體幫你擋下了一半的封印’父親的話在安倍紗季耳邊回蕩,安倍紗季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推開屋門瘋一般的跑向母親的房間。

  遠遠就看到哥哥安倍吉平筆直的站在母親的房間門口,四周有許多人在哭,她身後傳來腳步聲,她轉頭看到父親正用遺憾的目光看著她,低聲說:「沒能見上最後一面啊。」

  父親的話猶如刀一般刺入她的胸口,安倍紗季推開母親房間的門,她的母親面容蒼白躺在那裡,平日總是露出爽朗又陽光的笑容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有很多侍女在她身邊哭。

  「你們在哭什麼啊?讓開,我必須要留住母親……」安倍紗季想要用那個力量,她能夠讓代表死亡的黑暗在指尖聚集,然後阻止讓母親的靈魂進入輪回,讓她留在這個世界。

  但是平日總是能夠輕易出現的能力,這次卻久久的沒有反應,安倍紗季雙手緊緊攥住,原來如此。

  當初是因為了留住病死的朋友——心結,她的能力在十五歲覺醒了。

  那個女人想要封印她的能力,但是因為母親擋住了一半的封印,她只承受了一半的封印。

  現在因為封印,她身體裡的能力進入了沉睡狀態,所以身體自然也退回到了她十三四歲,能力沒有覺醒的時候。

  但是沒有關係,就算身體的能力沉睡了,她也知道怎麼能讓它醒過來,安倍紗季輕輕閉上眼睛,指尖剛剛泛起幽暗的黑光,她的手一把被人拽住,安倍紗季目光冰冷的轉頭,對上哥哥視線的時候,她眼眶一紅,大吼:「哥,你在幹什麼啊,我不留下母親的靈魂,她馬上就進入輪回了。」

  「你不想讓母親進入輪回嗎……?」安倍吉平聲音微啞的問,儘量不讓自己的悲傷通過嗓音流露出來。

  「我……」安倍紗季微微張口,安倍吉平撫上妹妹的頭,低聲說,「母親只是普通人,但是依然選擇用身體的方式保護你,紗季,讓母親這樣離開,她是為了保護自己重要之人而死。」

  「為什麼哥哥會這麼冷靜啊,我不是母親的孩子……」

  【紗季,你這麼說,我要敲你的頭了。】安倍紗季轉身看到母親熟悉的笑顏,眼淚瞬間就模糊了她的視線,是母親的靈魂,她必須要留下母親,但是哥哥卻限制她的行動,不讓她使用力量。

  「您到底在做什麼啊,為什麼會保護我而變成這樣,我……」

  【因為你是我的女兒,你與吉平身體裡都有一半是晴明大人的血,雖然紗季體內另一半的血與我毫無關係,但是我是你母親,哪怕毫無血緣關係,這個事實也不會改變。】

  「母親的靈魂在那裡嗎?」安倍吉平看向妹妹所看的方向,他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十分鄭重的彎下腰,低聲說,「母親請您放心離去,以後我會繼續保護紗季的。」

  安倍紗季看到母親露出安心的笑容,然後用悲傷的目光看了父親一眼,輕聲說:「晴明大人,無論是我與你的孩子還是你與羽江巫女的孩子,都成長的非常優秀呢,請您好好珍惜他們。」

  ******

  看著伏在兒子胸口嗷嗷大哭的女兒,安倍晴明微微轉身離開房間,看向被烏雲遮住黯淡無光的夜空,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他很感謝緣姬,因為她擋下一部分的詛咒,那孩子的能力雖然進入沉睡狀態,但還夠使用的。

  對於他來說,只要紗季能夠使用那個能力就好,安倍家與地獄相連的黑暗,沒有任何人比她更適合去承擔。

  「父親大人……」聽到女孩清悅而略帶沙啞的聲音,安倍晴明微微轉身看向她的女兒,女兒低著頭讓人不看到她的神色,安倍晴明淡淡的掃過她的身後,低聲問,「吉平呢?」

  「哥哥在母親的身邊,我是來回答父親大人剛剛的提問。」

  「哦?」安倍晴明聲音微挑,似乎在等著女兒下面的話。

  「哥哥心中的那份仁慈,我不認為能夠完美的擔任下我安倍一族與地獄相連的黑暗,」安倍紗季抬起頭直視父親,她雙眸清澈無波,但卻比夜空更加的漆黑幽深,仿佛細心雕琢的美麗臉龐,表情恬靜冷漠,沒有一絲情緒的浮動,低聲說,「請允許我來擔負起那份黑暗。」

  「恩,真是可靠的孩子,紗季。」安倍晴明聲音難得透著一絲柔和,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腦袋,「要和吉平守著這裡,等我歸來啊。」

  「是,父親大人。」安倍紗季應聲說。

  安倍紗季覺得自己心裡有一個秤,這個秤會把她的感情均勻分好,但是母親守護了並不是親生孩子的她而死,哥哥為此並沒有責怪她,甚至對母親的靈魂發誓會保護她的時候,那秤瞬間就傾斜了。

  原本應該給母親的感情,全部都到了她的哥哥那端,哥哥比她大五歲,一定從小就知道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吧,但是他與母親卻一直都守護著她。

  安倍家與地獄相連的黑暗,父親歸來的路,大概要用無數的鮮血鑄就而成,讓面冷心慈的哥哥做這個事情,稍微有些太辛苦了。

  沒有關係,只有她在,會讓哥哥感到為難的事情,她會全部處理好。


第二章

  安倍晴明去世的時候,安倍紗季在父親準備的地下祭壇裡進行了喚醒羽衣狐的儀式,她用‘死’的力量讓羽衣狐的靈魂提前進行了轉生,並用代表‘生’的在她的體內重塑了父親的身體。

  安倍晴明靈魂墜入地獄的瞬間,羽衣狐睜開眼了眼睛,進入了安倍紗季為她準備好的身體,她輕輕撫著自己的肚子,露出溫柔而慈愛的目光說:「晴明在這裡對嗎?」

  「恩,您要聚齊到足夠的力量,父親才能再次降臨於世。」安倍紗季輕聲回答。

  羽衣狐抬眸看向安倍紗季冷靜而淡漠的臉龐,然後輕輕的撫著自己身後的兩條尾巴說:「妾身的每次轉世都多出一條尾巴,增一條尾巴力量就會更加的強大,九尾是最終的形態,也是力量巔峰之時。」

  「恩,我知道。」安倍紗季看向祭壇四周的燭火,因為她的體內也有羽衣狐四分之一的血統,所以她很清楚這份血統的力量,沉默了片刻後,安倍紗季語氣不緊不慢的說:「父親去世後,百鬼只剩下一部分,這部分的力量父親讓我會交給您使用,因為安倍家是陰陽師世家無法直接的幫助您,但是我會暗處給予你幫助。」

  「原來是這樣,不愧是晴明的孩子,妾身的子孫,真是讓人覺得安心。」羽衣狐撫唇笑著說,臉上一片柔色,但是眼中卻死寂無波。

  「您離開了這裡,百鬼自然會去找您,那麼祝您順利。」安倍紗季說完對羽衣狐微微鞠躬,然後轉身走出了地下祭壇。

  因為安倍紗季現在的身體處於封印狀態,‘輪回’的力量因此進入沉睡狀態,因為強行使用的輪回力量遠遠超過她現在身體能夠承受的負荷,所以她的身體會自動進入休眠的狀態來消化著負荷。

  身體進入了休眠狀態,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身形不穩的走到一顆大樹下,靠著樹幹坐了下來。

  安倍紗季覺得眼皮越來越重了,身體也漸漸不聽使喚了,但是她依然努力的保持著清醒,希望能夠等到哥哥來接她的時候在睡。

  安倍紗季靠著樹幹,努力的抬起頭,發現夕陽紅得妖異,將她頭頂的天空渲染得鮮紅,仿佛是在昭示著她接下來走的路就是這樣佈滿鮮紅。

  片刻後,安倍紗季終於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後閉上了眼睛。

  ******

  安倍吉平找到妹妹的時候,心臟驟然一緊,身穿著紅白相間的巫女服的少女坐在樹下,背部依靠著樹幹,她臉色蒼白,唇邊帶著安心的弧度,仿佛就會這樣沉沉睡去,永不醒來。

  他快步跑到妹妹的身邊,將手搭上妹妹的手腕,感受到她的脈搏,安倍吉平高懸的心才慢慢放下,看著女孩手腕上由黑白珠子組成的手鏈,他眸子微微一黯。

  這白色與黑色的珠子,名為陰陽玉,是妹妹出生的時候父親贈予她,只要用靈力對珠子進行操控,無論是妖怪還是人類的身體與心臟,這陰陽玉都能夠輕易的穿透,後來安倍紗季用靈力將陰陽玉弄成了手鏈的形狀,戴在她的手腕上。

  安倍吉平用自己的外衣包裹住妹妹的身體,然後將她抱了起來,他發現身體變回十三四歲左右的妹妹比他想像中還要瘦小,這樣一個纖弱的女孩卻擁有著逆轉世界一切生物死與生的‘輪回’力量。

  當初妹妹的力量剛剛覺醒的時候,他並沒有留意過她的能力,一直到妹妹的親生母親想要封印妹妹的能力,母親為了保護妹妹而去世後,他對妹妹的能力進行調查。

  巫女羽江,曾一度被稱為‘京都最強的巫女’,她的能力是神的恩惠——‘輪回’,在生與死的間隙便是輪回,所謂的‘輪回’能夠控制兩種力量:一種是代表‘死亡’的黑色光芒能夠阻止人的靈魂進入輪回,失去關於生前的一切記憶,然後變為幽靈一樣的妖怪,這份力量是對於死去之人的操縱;另一種是代表‘新生’的白色光芒,是對於活人的靈魂操縱以及生命的重塑,只要找到母體,這份力量便可以為一個靈魂製造出新的身體。

  羽衣狐肚子裡的‘鵺’,便是紗季用‘新生’的力量為父親塑造的身體。

  母親曾對他說過,‘吉平,無論別人怎麼看待你的妹妹,你要真心對她好,保護她,承擔起哥哥的責任。’

  他牢記著母親的話,現在也理解了母親的話,妹妹會存在,是因為父親知道巫女羽江絕對不會為了他去使用自己的‘輪回’力量去破壞世間生物的生死輪回。

  無論父親是否真心愛著巫女羽江,妹妹會存在,是因為父親需要她的力量。

  安倍吉平抱著妹妹的手臂微微縮緊,無論父親給予妹妹什麼使命,當父親重新降臨于世的時候就代表妹妹的使命結束了。

  他要妹妹儘快從這使命中解放出來,為此他會拼命的戰鬥,不會停下自己的步伐。

  ******

  安倍紗季從沉睡中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五十年,強行使用了沉睡的‘輪回’力量,身體的負荷遠遠超過出了她的預料,但是下一次使用力量前,她會更準確去調整身體將要承受的負荷。

  「紗季?」房間門被推開,陽光隨著男人的一起進入屋子,安倍紗季眯了一下眼睛,看到哥哥熟悉的面孔,微微一笑,「哥哥,早安,我似乎睡了很久呢。」

  安倍吉平走到妹妹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沉聲說:「……醒來就好。」

  「抱歉,讓哥哥擔心了,因為我第一次使用沉睡狀態的力量,所以有些掌控不好。」安倍紗季看向自己的手心,然後抬頭對安倍吉平彎起眸子一笑,「雖然已經過很多年,但是看到沒有任何變化的哥哥,我覺得很安心。」

  「……恩。」安倍吉平低低應聲,對於擁有不老之身的他們來說,時間永遠不會在自己的身體上留下任何痕跡。

  時隔了五十年再一次醒來的安倍紗季對安倍家的現狀進行調查了,因為安倍吉平繼承家主之位五十年了,但是卻沒有決定出下一任繼承人,安倍紗季便對哥哥說,她想要親自挑選與培養下一任安倍家主的事情。

  安倍吉平沒有任何猶豫就同意了,他相信自己的妹妹,下一任繼承人交給妹妹,她一定會培養出優秀的繼承人。

  事實上安倍紗季會親自挑選下一代家主,是因為她現在的力量還不夠,所以必須要培養自己的‘棋子’。

  如果她要在安倍家的暗處掌控整個安倍家,那麼就需要有能夠代替她行動又絕對不會背叛她的‘棋子’。

  ******

  對於安倍雄呂血來說,與安倍紗季的相遇是她一生的轉捩點,她身為安倍分家家主的小女兒,無論有多麼優秀的能力,能夠成為繼承人只有她的哥哥,父親強大的式神也將由哥哥繼承。

  但是她依然想要成為最強的式神召喚師,想要與最強的式神簽訂契約,她曾無數次對神明大人這樣祈禱著。

  某一天,安倍本家的家主——吉平大人來到她的家,那面容冷峻的男人高高坐在主座上,她第一次見到父親對於別人伏地敬禮,以一種尊敬又卑微的姿態。

  她原本想要偷瞄一下本家的家主大人,但是卻被二代家族身邊的女孩吸引了目光,那是一個看起來沒比她大幾歲的女孩,她黑色長髮的及腰,頭部兩側的髮絲用一黑一白的兩種顏色的發帶束起一束頭髮垂在身前,察覺到她的目光,女孩對她微微一笑,原本沒有表情的精緻容顏綻放出的光彩直達她的心間,她慌忙的垂下頭。

  「你叫什麼名字?」清脆好聽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她微微抬頭看向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邊的女孩。

  對方看起來明明只是一個沒有比她大多少的女孩,但是女孩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睨視一切的感覺,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小聲回答:「安倍清子。」

  「年齡?」女孩的手撫上她臉頰,冰涼的感覺讓清子忍不住緊緊閉上眼睛。

  「十歲。」

  「真是一個好孩子,」女孩用一種成熟的口吻輕聲說完,俯身靠近她的耳邊低聲說,「清子,要來到我的身邊嗎?」

  清子睜大眼睛看向女孩,看著她驚奇的視線,女孩揚起嘴角,伸手撫著清子的臉頰說:「我叫安倍紗季,清子,我很中意你召喚式神的才能,我再問你一遍,你要來到我的身邊嗎?」

  那一刻清子覺得自己似乎受到一種難以抗拒的蠱惑,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後女孩露出滿意的笑容。

  ******

  安倍紗季對自己的親生母親調查後,她找到母親遺留下來與最強式神八頭大蛇——雄呂血簽訂契約的方法,但是她無法去簽訂契約,並不是因為靈力不夠,而是因為她的身體受到封印的狀態下使用‘輪回’的能力,身體要承受負荷已經很大了,她沒有多於的體力去支撐與雄呂血的契約。

  經過安倍紗季的精挑細選,她選中的便是安倍分家的安倍清子,擁有絕佳召喚式神天賦的女孩。

  清子跟在安倍紗季的身後來到一個廢棄的神社,清子在知道安倍紗季是晴明大人的女兒的時候就明白了,眼前這個女孩雖然看起沒有比自己大幾歲,但是實際的年齡已經不知道是她的十幾倍了。

  「清子,這神社裡有最強的式神——雄呂血,你想要召喚出最強式神並與它簽訂契約嗎?」聽到安倍紗季的話,清子瞪大眼睛,眼中有著無法遮掩的期待光芒,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想!」

  「很好,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就為了能夠驅使它而努力吧。」安倍紗季淡笑說。

  「但是,紗季大人……」清子似乎想要說什麼,安倍紗季抬手打斷她,微笑說,「作為擁有它的代價,清子,你要成為我的‘式神’。」

  「……」清子怔住了,她成為紗季大人的式神?

  「式神與主人是相連的,清子,」安倍紗季純黑的眸子明亮無瑕,仿佛深淵般讓人看不到情緒,低聲說,「雄呂血本應該是我的式神,我將它給予你,你得到它的那一刻,你們便會成為一體的存在,你會成為我的‘式神’,我的雄呂血。」

  「我是雄呂血?」

  「不,現在還不是,要看你想不想要這個名字。」安倍紗季微笑回答。

  ******

  1185年安倍吉平正式從二代家主之位隱退,同年七月,安倍雄呂血繼承了三代家主之位。

  「紗季大人,繼承儀式要開始。」聽到嫵媚而輕柔的女生,安倍紗季拿開擋住視線的書籍,歪頭看向眼前長髮如絲的妖媚女子,她身穿純白和服,眉眼間透著蠱惑人心的妖媚。

  「啊,我在安倍家沒有任何實權,所以不用出席的。」安倍紗季語氣淡淡的回答,純黑的眸子閃過一絲淡淡的柔光,輕聲說,「這些年你一直很努力,稍微誇獎你一下吧,清子。」

  在二十歲那年獲得不老之身的安倍清子,現在外表看起來比紗季更加的成熟,在得到最強式神的時候,她選擇了將忠誠與力量都獻給紗季。

  她微微垂眸子,低聲說:「紗季大人,我的名字已經不叫清子了,能夠得到你誇獎,我雄呂血覺得很榮幸。」

  安倍紗季微微眯起眸子,一切都如同她的計畫一般,當清子與雄呂血交換血液的簽訂時候,雄呂血對於巫女羽江後代的‘忠誠’會通過血液輸給清子。

  安倍紗季伸手撫著雄呂血的髮絲語氣漫不經心的問:「雄呂血,我的身邊只有黑暗,這樣也要陪在我的身邊嗎?」

  安倍雄呂血微微仰頭,她突然想起多年前初見到安倍紗季的時候,自己也是這樣仰視著她,無論過了多少年,她覺得自己都會以這樣仰望的姿態去看這個人,她漆黑而深邃的眸子認真且純粹的注視著自己,仿佛在訴說著需要她。

  「當年,能夠被你選中是我的榮幸,紗季大人。」安倍雄呂血彎下腰,猶如宣誓一般認真的說,「我願陪在你的身邊去任何地方。」


第三章

  安倍雄呂血成為家主之後,代替安倍吉平在亂世中征討妖怪,而安倍吉平接受妹妹的意見,進行了靈魂轉世,每次轉世他體內的羽衣狐血統便會更加的強大,妖化的時候就會多出一條尾巴。

  安倍雄呂血在位第一百三八年的時候,將一個五歲的小男孩帶到了安倍紗季的面前,男子面容稚氣可愛,有著一雙清澈而靈動的眼睛,年紀尚幼卻有著超乎尋常的靈力。

  「紗季大人,這孩子加以培養,一定能夠成為一位強大的陰陽師。」安倍雄呂血用平靜而恭敬的語氣說,「我希望他繼承下一任家族的位置,成為您的力量。」

  安倍紗季的目光在小男孩的身上遊移了一下,察覺到她的視線,小男孩彎起眸子對他一笑,可愛而圓潤的臉龐露出純粹乾淨的笑容,看起來格外的討喜。

  她一直覺得培養出三代家主,那麼雄呂血之後的安倍家主,她可以通過雄呂血與哥哥運用自如,這男孩的到來雖然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如果能讓他成為自己的力量,必會是一個強大的助力。

  「呐,你叫什麼名字?」小男孩突然開口問安倍紗季,眸子明亮如星辰,彎著嘴角開心的笑著。

  「有行……」安倍雄呂血似乎想要訓斥小男孩的無禮,但是安倍紗季伸手意示雄呂血不要開口。

  安倍雄呂血看到安倍紗季的手勢,微微暼眉,安靜的站在一旁沒有再開口。

  「我叫安倍紗季,」安倍紗季彎腰靠近小男孩的臉頰,輕聲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安倍有行,你就是紗季麼,雄呂血大人說我要為你使用自己的力量。」男孩笑眯眯的回答。

  「恩,我很中意你的力量,所以可以成為我的力量麼,有行。」安倍紗季語氣平靜而淡漠,對上安倍有行透澈而乾淨的眸子,她難得露出一絲溫和的微笑。

  「……」安倍有行歪了歪頭,似乎在認真的思考,安倍紗季也並不催促他,只是微笑的看著他,等著他給自己答案。

  小男孩突然伸出自己的小手,捧住安倍紗季的臉頰,眼睛笑彎彎的說:「恩,好啊,因為我很喜歡紗季。」

  「那可真是榮幸啊。」安倍紗季握住安倍有行的小手,抬頭對雄呂血說,「有行就留在我的身邊,等他能力足夠了,就讓他繼任下一任家主。」

  安倍雄呂血點了點頭,隨即語氣淡漠地說:「關於羽衣狐大人轉世的問題……」

  「稍微推遲一下吧,讓她的本體再休息一段時間,」安倍沙季雙眸越發的陰沉起來,身後出現四條雪白的狐尾,她輕輕撫著自己的尾巴說,「每次對她進行轉世儀式的召喚,我的靈魂也會產生共鳴,經歷一次轉世。」

  羽衣狐已經進行了三次的轉世,在這妖怪橫行的亂世中,她的力量顯然還不夠,所以才會被妖怪甚至其他的陰陽師一次又一次的殺死。

  年幼的安倍有行聽不懂紗季與雄呂血的對話,他用好奇的目光看著紗季身後的尾巴,然後仰頭看向紗季的臉,他覺得自己能夠感受到紗季似乎在困擾,他伸手牽住安倍紗季的手說:「紗季,遇到麻煩了嗎,你看起很困擾。」

  「啊,被你察覺到了。」紗季彎腰摸了摸安倍有行的腦袋,安倍有行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伸手扯下安倍紗季頭部右側束著鬢角髮絲的黑色發帶,綁在自己的手腕,笑嘻嘻地說,「用這個發帶做約定,以後我會成為紗季的力量,為你解決那些困擾的問題。」

  「有行,那個發帶是……」安倍雄呂血不悅的皺起眉頭,安倍紗季對她輕輕搖頭表示沒有關係。

  安倍有行雙眼亮晶晶的摸著自己手腕上的發帶說,「這個發帶對於紗季很重要嗎,雄呂血大人似乎很生氣呢。」

  「恩,很重要,這一黑一白的發帶是撫養我長大的母親留給我。」安倍紗季撫著自己頭部左側那個束著鬢角髮絲的白色發帶,然後指著自己右側沒有任何束縛的髮絲說,「我現在將其中一個送給你,你要好好珍惜它,然後代替它成為我重要的存在。」

  安倍有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點頭說:「恩,我明白了,就這樣約定好了哦!」

  ******

  安倍吉平成功進行靈魂輪回後,他走出房間便看到妹妹與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男孩站在他的房間門口。

  聽到門被拉開的聲音,安倍紗季微微轉身,便看到百年未見的哥哥,她抿唇一笑:「哥哥,旅途辛苦了。」

  安倍吉平微微一怔,冷峻而硬朗的面容難得露出一絲柔和,他明白妹妹將他所經歷的靈魂轉生比喻成一段漫長的旅途,他低聲應道:「恩,讓你久等了,紗季。」

  「我倒是沒有關係,哥哥沒有從‘旅途’中歸來,我不會對羽衣狐大人進行召喚,因為不能我們兩個人一起沉睡,」安倍紗季微微一笑,然後伸手指了一下自己身邊的安倍有行說,「給哥哥介紹一下,這是我安倍家的四代家主——安倍有行。」

  「初次見面,吉平大人。」安倍有行彎起眸子,白皙而圓潤的臉頰露出明亮而純粹的笑容,十分可愛討喜。

  安倍吉平表情沉穩,用壓迫感十足的目光打量起來安倍有行,少年看起來約莫十五歲左右,一雙透亮而清澈的眸子,仿佛天生般的微彎著,眼角含著一絲笑意。

  這個面帶笑意看起來有些調皮的少年,瞳孔深處有著笑意也無法遮掩的冰冷與薄涼。

  「恩,辛苦你了。」安倍吉平淡聲說,既然能夠獲得妹妹的認可成為家主,他自然不會質疑這個少年的力量,而且他的外表只有十五歲,說明十五歲的時候他就獲得了不老之身。

  「三天后,我會進行喚醒羽衣狐大人的儀式,」安倍紗季走過去扯住安倍吉平的衣袖,歪頭看著他說,「五代家主就麻煩哥哥挑選了,有行已經在位七十多年了,差不多也該讓他休息一下了。」

  安倍吉平沉默了一下,點頭說:「恩,我儘快挑選出下代家主,父親讓你三天后進行儀式嗎?」

  「父親說儘快舉行,但是我想要陪在哥哥身邊幾天,因為很久沒有和哥哥在一起了。」安倍紗季漫不經心攏了一下耳邊的髮絲,彎起唇角說,「最近新開了好幾家糖果店,哥哥陪我去買糖果吧。」

  看著笑盈盈的妹妹,安倍吉平點頭說:「好的,我去換身衣服,我們就出門。」

  看著哥哥再一次走進屋內,安倍紗季微微垂眸,然後轉身向大廳走去,安倍有行一副悠哉模樣的跟在安倍紗季的身後,一臉無聊的打了一個哈氣。

  安倍紗季微微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安倍有行,他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天才,她與雄呂血並沒有什麼可以教他的,他憑著自己的力量不僅十五歲就獲得了不老之身,而且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便能夠自由的操控只有父親使用過的——七芒星陣,他的天賦與能力甚至比哥哥更加的接近父親。

  「有行,五代家主的事情就交給哥哥,你和雄呂血都不要插手。」安倍紗季的聲音很輕,恍若煙霧一般讓人感受不到她任何的情緒。

  「這樣沒有問題嘛,吉平大人選出的人也許會和紗季的意見不合哦。」安倍有行笑眯眯的說。

  安倍紗季轉身輕輕敲了一下安倍有行的腦袋,用不容置疑的聲音淡聲說:「哥哥才是安倍真正的執權者,不要忘記這一點,有行。」

  「嗯嗯嗯,我知道了。」安倍有行表情一本正經的點頭,偏偏卻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態度。

  安倍紗季無奈的微微皺眉,然後繼續向前走去,跟在她身後的安倍有行伸出了一個懶腰,嘴角泛起一絲淺淺的笑容。

  他歪頭看了一眼院子中盛開的櫻花樹,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然後大步跑到安倍紗季的身邊,伸出雙手抓住她的手臂說:「紗季,櫻花開了,我們辦一個賞花會吧。」

  安倍紗季淡淡的瞥了安倍有行一眼,他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她,好像在討要禮物的小孩子讓人不忍拒絕。

  只是安倍紗季並沒有理他,她淡定的收回視線,然後無視他繼續向前走。

  「紗季哇!」安倍有行鼓起包子臉,乾脆撲過去抱住安倍紗季,癟嘴說,「不要無視我麼,紗季過幾天將要進入睡眠狀態,雄呂血大人說過,紗季一睡就是好幾十年,我會覺得很寂寞的!」

  安倍紗季一臉平靜的聽著安倍有行嘟嘟噥噥的抱怨著,她微微轉頭看向庭院中的櫻花樹,說起來從安倍有行五歲來到她的身邊,她一直都沒有用過‘輪回’的力量,這一次如果不出意外,睡眠的時間應該不會像以前那麼長。

  「紗季……紗季的哇,你有在聽我說話嘛!!!」安倍有行用手在安倍紗季面前晃了晃,安倍紗季微微挑眉,拍掉他的手說,「賞花會要和哥哥申請……」

  「我覺得只要紗季同意就沒有問題哦,」安倍有行轉身看向櫻花樹的方向,然後他伸手右手操控著靈力將半空中被風吹落的櫻花瓣都聚集在他的指尖盤旋著,低聲說,「紗季可是……」

  「有行!」安倍紗季清脆的聲音透著一絲淩厲的打斷安倍有行的話,語氣很平淡,卻讓人感覺不容置喙的壓迫感,「安倍家的王是哥哥。」

  「恩,我知道,剛剛紗季已經說過了,」安倍有行歪頭笑嘻嘻的回答,指尖凝聚的櫻花瓣瞬間飛散而開,無數的花瓣在兩人之間散落而開,還有數片櫻花瓣劃過他的烏帽落在她烏黑的髮絲上。

  安倍紗季剛剛抬手想要拂落髮絲上的花瓣,一隻白皙而好看的手快一步為她取下了頭頂的花瓣,安倍紗季微微側頭剛好看到他手腕的黑色發帶,自從她交給他以後,他一直用靈力的護著,還是她最初交給他的模樣。

  安倍有行笑眯眯的向前跑去,調皮的將剛剛從安倍紗季頭頂取下的花瓣放在自己的腦袋上,他揚起嘴角,用淡定無波卻晶亮無瑕的眸子注視著紗季,「不管安倍家的王是誰……」

  「紗季,」少年獨有的清亮而磁性的聲音,沒有一絲平日的嬉笑與漫不經心,虔誠而認真說,「你是我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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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安倍紗季一進入睡眠,她的庭院會被靈力包圍,讓院子保持著與時間隔絕的狀態,在這院子沉睡的人將不會受到時間的干擾,沒有饑餓,疲憊也能夠得到消除。

  當安倍杏奈成為安倍家五代家主的時候,安倍紗季還在沉睡,杏奈對她只是略有耳聞,只知道她是吉平大人的妹妹,晴明大人的女兒,沒有繼任過安倍家家主的位置,甚至在安倍家也沒有擔任任何職務。

  但是當她與前代家主們一起迎接蘇醒的安倍紗季時,當緊閉的院門被穿著淡青色和服的少女推開的刹那,她身邊的有行大人與雄呂血大人都不約而同的彎下腰,流露她從未見過的恭敬而欣喜的模樣。

  甚至連一向嚴肅而冷峻的吉平大人,眼中也浮現出她從未見過的喜悅,那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安倍紗季在安倍家的地位是超乎她想像的存在。

  ******

  翻閱著手裡的文獻資料,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清亮而明快的聲音:「杏小奈,真是一個勤奮的孩子。」

  安倍杏奈翻書的手微微一抖,有些驚異看著站在她書桌邊的安倍有行,她經常沒有察覺到他進入書房,她用力將書合上,板起臉說:「有行大人,請不要隨便竄改別人的名字。」

  「紗季讓你去書閣哦。」安倍有行笑眯眯的回答。

  安倍杏奈微微垂眸,將手中的文獻放在一旁回答:「我知道了,現在就過去。」

  「杏小奈明明在冷著臉的吉平大人都不會緊張,總是一副眉梢帶笑的模樣,但是一說到見紗季,眉頭都要擰在一起了哦。」安倍有行明明是用著打趣的語氣,但是安倍杏奈卻覺得如同利箭般紮人,讓她有一種無法控制的心慌感。

  「沒什麼……當初吉平大人會選中的我成為五代家主,我會用自己全部力量來回應吉平大人的信任。」安倍杏奈攥緊手,表情平靜的看向安倍有行,「有行大人,覺得我說的對嗎?」

  十九歲時獲得不老之身的安倍杏奈個頭要比安倍有行稍微高一些,有行微微抬頭對上她的眸子,彎起眉眼說:「是呢。」

  安倍杏奈目光一黯,對安倍有行微微鞠躬說:「剛剛我有些失禮了,有行大人,我現在去見紗季大人。」

  「恩。」聽到安倍有行應聲,杏奈不敢看他的臉,快步走出了書房。

  將書房門關上的瞬間,安倍杏奈覺得自己額頭沁出了薄汗,她剛剛的舉動可以說是對安倍有行的試探,試探他到底忠心於誰。

  但是,答案其實她很早就清楚了,雖然安倍雄呂血和安倍有行經常陪在吉平大人的身邊,與他一起征討妖怪,但是他們正在效忠的人是培養了他們的安倍紗季。

  安倍杏奈緊握住自己還在發抖的手,她的能力是將自己的靈力灌輸於自己種植的植物裡,當她種的植物被製成藥物後,她的靈力將伴隨藥物治療一切病痛與傷口,她是一名醫師,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戰鬥能力。

  為什麼擁有強大戰鬥力的有行大人與雄呂血大人真正效忠的對象不是吉平大人呢。

  無論如何,她的忠誠將會全部獻給吉平大人。

  ******

  聽到門口傳來響聲,安倍紗季擺弄著盤子裡的什錦糖,淡聲開口說:「進來吧。」

  推門而入是一個銀色長髮,面容清麗,看起來十分恬靜而端莊的少女,她進入房內的瞬間,一股淡淡清香蔓延而開,只是清香中夾雜幾分藥物的氣息。

  「紗季大人。」少女低聲開口,清悅的聲音猶如靜謐的溪水,緩緩流過人心間,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安倍紗季未開口,只是抬眸看向安倍杏奈,這個少女是哥哥挑選五代家主,她對於哥哥的忠誠心絲毫不吝嗇于雄呂血對自己的忠誠。

  只是真的很可惜……

  「太陽馬上要沉落了呢。」安倍紗季望著窗外突然開口說。

  安倍杏奈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不明白紗季為什麼突然這樣說,她不像有行大人與雄呂血大人那樣常年陪伴這個位大人身邊,她與安倍紗季單獨交談的次數,幾十年來都屈指可數。

  因為安倍紗季醒來以後,除了與安倍吉平一起出門去糖果店,她通常都在書閣裡,安倍紗季最喜歡的兩樣東西,一個是書,另一個就是甜甜的糖果。

  「紗季大人,我不懂您的意思。」安倍杏奈十分誠實的開口說,安倍紗季看了她一眼,從盤子中拿起一個糖果放入口中,然後將盤子邊上的信封微微推了一下,淡聲說:「哥哥留給你的信。」

  安倍杏奈拿過桌子上的信,信封並未打開過,信封上的字跡還有沒有消散的靈力都顯示著,這信確實是出自安倍吉平之手。

  房間很靜,只有安倍杏奈拆信封的聲音還有紙張摩擦的聲音,安倍紗季用手托著下巴,歪頭看著庭院盛開著純黑的花朵,她微微眯起眼睛,說起來她都不知道有行在她的庭院裡種下的是什麼花朵。

  「為什麼會這樣,這樣不是很奇怪嗎?」聽到安倍杏奈的低喃,安倍紗季將視線從純黑的花朵移到她的身上,語氣淡漠地問:「什麼很奇怪,將安倍家改名為禦門院,以後在暗處行動的事情嗎?」

  「吉平大人同意這樣的事情麼?!如果這樣做了,簡直是像我們安倍家以後只能在暗處活動一樣啊!」安倍杏奈聲音有著難掩的激動,但是安倍紗季依然一臉平靜的擺弄著盤子裡的什錦糖。

  看到毫無反應的安倍紗季,杏奈緊握了一下手中的信,轉身想要去找吉平,但是她的手還沒有觸碰到門,就聽到安倍紗季清冷的聲音:「你要去找哥哥嗎?你沒有想過為什麼會收到哥哥的信嗎?」

  「……我不像有行大人那樣瞭解紗季大人的心裡想法,紗季大人有話可以直說嗎?」安倍杏奈有冷硬的語氣開口說。

  「你還真是討厭我呢。」安倍紗季不再擺弄盤子裡的糖果,而是托腮注視著安倍杏奈。

  「……算不上討厭。」杏奈低聲回答,間接承認了她對於安倍紗季沒有什麼好感。

  聽到杏奈的話,安倍紗季微微揚起嘴角,對她招了招手說:「過來吧,想要說的話對我說就好,哥哥已經出發去九州了。」

  「去九州了,但是吉平大人並沒對我說……」

  「哥哥的行程無需向任何人一一彙報。」安倍紗季用漫不經心的語氣打斷杏奈,杏奈微微咬唇,她緊緊握住手中的信,仿佛下定什麼決心,她直視著安倍紗季的眼睛說:「紗季大人難道覺得這樣真的好嗎,這樣下去,安倍家不過是名存實亡而已了吧。」

  「名存實亡?」安倍紗季輕輕歪頭,意味深長的看向安倍杏奈露出一抹笑容,「不錯的形容。」

  「我反對安倍家繼續以這樣奇怪的形式繼續下去,如果紗季大人真的為吉平大人著想,那麼就應該察覺到他的真實想法,去傷害人類,清除妖怪,真的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嗎?」

  安倍紗季看著杏奈微紅的眼眶,眼中露出一絲惋惜,低聲說:「杏奈,雖然你討厭我,但是我很欣賞你,無論是身為醫師的能力還是對於哥哥的忠誠,但是很可惜,你無法繼續在安倍家呆下去了。」

  安倍杏奈瞳孔微微一縮,身體下意識的露出防備的姿態,開口說:「你想要將我從吉平大人身邊清除掉嗎?」

  「當然不是,如果可以,我很希望對哥哥如此忠誠的你留在他的身邊。」安倍紗季從椅子上起身,然後慢慢地走向安倍杏奈說,「你所提議的半妖之裡,人類與妖怪共同生活的樂園,確實很好的完成哥哥潛意識裡想要維護人類和妖怪的羈絆想法,但是呢,你知道哥哥為什麼同意你創立半妖之裡,卻不給你任何幫助嗎?」

  安倍杏奈緊繃著身體的慢慢垂下頭,然後咬唇搖了搖頭,安倍紗季看著緊張的攥住和服衣擺的杏奈,淡聲說:「因為在父親去世的時候,他選擇了守著安倍家,而不是人類與妖怪共存的世界。」

  「哥哥是很有責任感的人,這是因為這份責任感束縛了他,身為安倍晴明的兒子,他還未看清自己想要走的路,就選擇了父親為他指的路。」

  安倍杏奈呼吸一滯,她愣愣的抬頭看向安倍紗季,對上紗季那雙純黑而寧靜眸子,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笨,她一直以為這個人想要搶走屬於吉平大人的位置,其實,她是在分擔吉平大人身上的責任而已。

  安倍紗季抓住杏奈的手,將她拽到窗邊,指著天邊沉落的太陽,語氣平靜地說:「杏奈,安倍家已經隨著這個太陽墜入黑暗了……」

  「安倍家改名為禦門院以後,」安倍紗季輕輕撫過杏奈身上純白的和服,低聲說,「禦門院家主將會身著黑裝作為代表。」

  「紗季大人,我無法認同晴明大人的意願,我一直都不贊同清淨的世界想法以及讓晴明大人再一次降生於世的事情。」

  安倍杏奈看著庭院內純黑的曼陀羅,伴隨著夜□臨,這純黑的花朵會更加的詭異而妖媚,她記得它的花語是:不可預知的黑暗。

  「正是因為你在否決父親,所以你無法繼續呆在這裡了,杏奈,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放棄不老之身,像普通人一樣死去;二是離開安倍家,專心的創建出半妖之裡,等父親遺願完成以後,讓哥哥去那裡居住,在此之前,那裡將是你的牢籠,我會讓雄呂血將你封在那裡。」

  「有行大人說過,紗季大人很狡猾,善用人心,果然是這樣呢。」安倍杏奈眼中露出悲傷的目光,低笑,「因為我喜歡吉平大人啊,所以只要條件裡帶上吉平大人,我都無法拒絕,明明最開始,您就只給我了一個選擇。」

  「恩,我不是說過了,我很喜歡你對哥哥忠誠,而且黑暗中容不下一絲的白,」安倍紗季用食指輕輕挑起杏奈銀色的髮絲,眸子猶如暗夜般深邃,低聲說,「哥哥那裡該怎麼說,你明白的吧。」

  「我知道。」安倍杏奈低聲回答。

  「那麼,明天宣佈改名禦門院的事情也麻煩你了。」

  安倍杏奈點頭,深深對安倍紗季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開安倍紗季的房間。

  安倍杏奈剛剛走出安倍紗季的房門,就看到了準備敲門的安倍有行,看到杏奈的時候,他彎起嘴角笑著說:「喲,杏小奈和紗季聊完了。」

  「恩,」安倍杏奈輕輕點頭,微笑說,「我先回房了,有行大人。」

  看著安倍杏奈的身影消失不見,安倍有行唇邊揚起一抹笑意,純黑的眸子一片冰涼,低笑說:「杏小奈大概要很久之後才明白吧,自己不過是因為礙事,所以被處理了而已。」

  收回視線,安倍有行扶了一下頭頂的烏帽,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推開安倍紗季房間的門說:「紗季,我來了,你讓我調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哦,咦,你手上拿的是鏡子?」

  「恩,是我親生母親曾經用的武器,到時候交給雄呂血讓她把杏奈封在半妖之裡。」安倍紗季淡聲回答,然後放下手中菱形的鏡子,開口問,「調查的結果如何?」

  「嗯,有一個分家在收集關於你的資訊,收集以後要做什麼就不知道了。」安倍有行笑嘻嘻的攤手回答。

  「那我就親自去問問好了。」安倍紗季話音剛剛一落,安倍有行就對她眨了眨眼睛說:「親自去也沒有用哦,因為全部都死光了的哇。」

  安倍紗季安一怔,微微皺眉問:「都死光了,整個安倍分家的人?」

  「恩,因為那個分家的人口並不多,算是所有分家裡人口最單薄的,」安倍有行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拍了一下手說,「對了,也不是全部都死光了,還有一個活著,就是犯下這個罪行的人,紗季要見見那個女孩嘛,能力比較罕見哦。」

  「……什麼能力?」安倍紗季若有所思的問。

  安倍有行歪頭一笑,開口說:「用術操控人偶,死人以及活人的傀儡師。」

  安倍紗季用手指撥弄著盤子的糖果,似乎在沉思什麼,安倍有行依然笑眯眯的,但是輕快的聲音卻有著沁透人心的涼意:「我覺得她可以利用哦,我們需要一個人在安倍家變成禦門院家後,在禦門院替你行動,畢竟改變以後,白裝的安倍除了吉平大人,有些難以插手黑裝禦門院的事情。」

  「恩,那就留下她。」安倍紗季點頭說。

  安倍有行抓了抓髮絲,撅嘴說:「但是她已經被抓起來了,要留下她必須處理掉現在本家裡知道情況的陰陽師呢。」

  「幾個人?」安倍紗季語氣平靜的問。

  安倍有行笑而不語的豎起三根手指頭,安倍紗季歪了歪頭,低聲問:「你覺得這個三個陰陽師和那個女孩哪個更有價值。」

  「女孩。」安倍有行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就當事故處理吧。」聽到安倍紗季的話,安倍有行對她眨了眨眼睛,微笑問:「事故?」

  「三名陰陽師了保護被妖怪襲擊的分家而死,最終被妖怪襲擊的分家倖存的只有一個年齡尚幼的女孩。」安倍紗季純黑的眸子猶如黑曜石般美麗而無暇,有著令人背脊發涼的冷漠,「沒有想到哥哥剛剛離開本家,就發生這樣的事情,真是一場不幸的‘事故’呢。」

  「確實很不幸呢。」安倍有行彎起嘴角,僅僅是她的一句話,三個人的生命就進入了結束的倒計時,「但是,紗季不是說過,‘世間生命皆為獨一無二的存在’,這樣沒有問題嘛,殺死三個無辜的人。」

  「恩,正是因為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只能利用一次,所以我會很認真的利用。」她的目光是那麼的平靜,表情十分的淡然,看不到任何的瘋狂與殘忍,但是說出的話語開始那麼的殘酷。

  「恩,既然回報完畢了,我先回去了。。」安倍有行伸了一個懶腰,在他轉身的瞬間,他聽到安倍紗季突然開口說:「剛剛我給了杏奈兩個選擇,但是她說因為喜歡哥哥,所以她只有一個選擇,稍微有些不懂呢。」

  「不懂?」安倍有行微微歪頭看向紗季。

  「我也很喜歡哥哥,但是當初父親讓我選擇的時候,我並沒有覺得因為選擇裡帶了哥哥,所以只有一種選擇。」

  「那是因為紗季和杏奈的喜歡不一樣啊。」安倍有行指尖輕輕碰了一下手腕上的黑色發帶,眉眼彎彎回答,「紗季的喜歡是兄妹之間,但是杏奈卻不一樣,是戀愛喲。」

  安倍紗季微微一怔,淡聲說:「戀愛,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感情呢?」

  「那也是沒有辦法呢,杏奈被吉平大人選中以後,一直陪在吉平大人身邊,僅僅看著他一個人,因為一直陪伴在身邊,眼中只有一個人的,最後是感情是忠誠還是愛情都會模糊。」

  「是這樣麼,但是戀愛似乎是沒有什麼用處的感情。」安倍紗季面無表情的開口說出了她最終得出的結論。

  「恩,對於紗季來說,確實是一種沒有什麼用的感情呢。」安倍有行露出燦爛的笑容,瞥了一眼自己手腕的方向,低笑著推門走出了紗季的房間,房門關上的瞬間,他唇角微微挑起,低聲說:「你一生都不瞭解也沒有關係喲,紗季。」


第五章

  入目的只有深深的黑暗,耳朵能聽到只有扣著自己手腳的鎖鏈聲,能嗅到的只有纏繞在自己身邊無法消散的血腥味。

  她也許馬上就要死亡了,她不覺得害怕,但是卻很遺憾,因為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

  無際黑暗的地牢,陰冷而絕望,光線無法到達這裡,就算點燃的燭光也會很快燃燒殆盡,然後陷入一片黑暗。

  她沒有想在這片黑暗中找到陽光,但是如果能夠抓到什麼,哪怕不是希望,而是延伸至地獄的鎖鏈,她也覺得是一件非常令人高興的事情。

  因為,孤身一人,真的非常可怕。

  「心結心結……」

  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是在一片黑暗中紗季殿下給予她的名字。

  禦門院心結心結慢慢的睜開眼睛,發現安倍有行在托腮歪頭看著她。

  少年的面龐圓潤而白皙,圓滾上翹的眼睛猶如貓兒一般,他笑眯眯地她問:「做了什麼好夢嗎,小心結。」

  禦門院心結心結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低柔的聲音略帶慵懶的回答:「夢到小時候被關入的地牢。」

  安倍有行眨了眨眼睛,可愛而秀氣的面容上露出一絲詫異:「誒,是這樣麼,你剛剛睡覺的時候露出了笑容,我以為是什麼好夢呢。」

  「當然是一個好夢,因為我進入那個地牢,所以紗季殿下才會來迎接我。」禦門院心結心結彎起眉眼,露出滿足而溫柔的笑容。

  「紗季會去見你,是因為我對她推薦了你喲,我說你是非常有價值的傀儡師。」安倍有行拍著胸膛,一副‘快來感謝我’的模樣。

  「原來是這樣啊,有行大人的眼光意外的好呢。」禦門院心結心結眼中浮現出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

  安倍有行半眯著笑眼,彎起嘴角說:「小心結這是完全在自誇的哇,不過當初紗季給你起名字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一個難對付的孩子。」

  禦門院心結心結沒有開口,只是面帶微笑的抱著手裡的人偶,輕輕垂下眸子,年幼時候她被父母常年囚禁地下室,因為她不僅能夠操縱人偶,活人與死人都能夠操縱,所以被父母視為危險的存在。

  因為常年被關在陰暗的地下室,每天忍受著父母的厭惡與他人恐懼的視線,她最終選擇毀滅了那個家。

  弑親的罪很重,她很快就被三名本家陰陽師壓入地牢,她沒有反抗,因為無論身處哪裡,她的四周都只有黑暗,只是孤身一人。

  但是,她在地牢裡卻等來了一個身穿著純白和服的女孩,她身穿繡著大朵墨蓮的純白和服,少女沒有任何感情的美麗面容,在微黃的燭光中顯得有些模糊,少女對她說:‘我叫安倍紗季,你似乎沒有名字吧,需要我給你取一個名字嗎?’

  安倍紗季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女孩不是光,但是確實是她的浮木,只要在自己在她的身邊,那麼就算繼續身處於一片黑暗中,她大概也會很滿足,因為有人願意讓自己陪伴在她的身邊。

  安倍紗季最初給她起的名字叫‘心結’,據說是她曾經朋友的名字,因為她的朋友很早就過世了,沒能長久的陪在她的身邊,她希望自己繼承這個名字,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但是自己給出的回答是:「我不能叫心結,因為真正的心結已經死了,但是我會繼承她的名字,我要叫心結心結,是她的繼承者,我不會像她那樣脆弱,我一樣陪在你的身邊。」

  安倍有行也曾打趣過說,二代叫心結心結,三代豈不是要叫心結心結心結,已經不算是名字了吧。

  對於有行的打趣,她只是笑了笑,因為對於她來說,根本不會讓這個名字出現三代的繼承人,她會一直守在那位大人的身邊。

  ******

  「小心結,妖車停下了,我們到家了。」安倍有行輕快的聲音打斷禦門院心結心結的思緒。

  禦門院心結心結撩起妖車的簾子,看到安倍有行伸了一個懶腰,歪頭笑著對她說:「這一次出門的時間好長呢,我去向吉平大人回報這一次清理任務的狀況,你去找紗季吧。」

  禦門院心結心結整理了一下純黑的和服衣擺,對安倍有行微微鞠躬說:「那麼,有勞你了,有行大人。」

  安倍有行握著變回咒符的妖車,看著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背影消失不見後,他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然後伸了一個懶腰,語氣懶洋洋地說:「真好啊,我也好想先去見紗季的哇,但是,忍忍吧,誰叫我是前輩呢。」

  禦門院心結心結在要走到安倍紗季院子的時候,遇見了她的繼承者,即將繼承禦門院七代家主之位的禦門院天海,他手裡捧著一把銀白的油雨傘,看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的時候,他恭敬的彎下腰說:「心結心結大人,請把這個交給紗季大人。」

  「傘?」禦門院心結心結接過他手中的油雨傘,聽到禦門院天海介紹說:「這傘上我定下固有結界,只要略施靈力,這把傘本身就變成結界。」

  禦門院心結心結微微挑眉,撐開油雨傘,發現銀白的油雨傘上畫著大片的墨蓮,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禦門院天海連忙解釋說:「這傘是吉平大人挑選的。」

  「原來是這樣。」禦門院心結心結點了點頭,自從安倍改名為禦門院以後,安倍姓氏的身穿白裝,禦門院姓氏身穿黑裝,所以稱為‘黑裝禦門院,白裝安倍姓’。

  然而,能夠身著黑與白兩種顏色的,只有如今安倍家的執政者——安倍吉平還有如今已經很少在禦門院家露面的安倍紗季。

  禦門院心結心結拿著油雨傘來到房間門口,她輕輕敲了敲安倍紗季的房間門,片刻後,房間的門被打開,出現一個穿著深灰和服,盤著髮髻的小姑娘,她對禦門院心結心結微微一笑,開口說:「心結心結大人,雄呂血大人與紗季大人現在在地下祭壇。」

  禦門院心結心結認出這個小姑娘是安倍雄呂血的式神之一後,她微微頷首回答:「我知道了。」然後轉身向地下祭壇的方向走去。

  ******

  禦門院心結心結一進入祭壇就發現了安倍紗季的身影,少女身穿純白色的和服,和服的衣擺繡著大片的墨蓮,她黑髮及腰,頭部左側的髮絲用一根白色的發帶束起了一束頭髮垂在身前,常年不見陽光的肌膚,透著病態的蒼白,在幽暗的地下祭壇的燭光中看起來竟然有幾分透明。

  「清理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嗎?」開口的是站在安倍紗季身邊,為她提著燈籠的安倍雄呂血,暗黃的燭光為她妖冶而嫵媚的臉龐覆了一次淡淡的光暈,妖異而魅惑。

  「恩,已經完成了。」禦門院心結心結語氣恭敬的回答,捧著雨傘走近安倍紗季的身邊,這才發現地上躺著一個身穿著華麗而高雅的和服的女人,她微微一怔,但並沒有多問,而是將手中的傘捧到安倍紗季面前,並向她重複了剛剛禦門院天海所說的話。

  「哦?禦門院天海,你的繼承者嗎?」安倍紗季接過油雨傘,微微輸入靈力,油雨傘的傘下立刻形成了結界,隱去了安倍紗季的身影。

  「不錯的道具,似乎有些用處。」安倍雄呂血看著身影在結界內的安倍紗季,開口說出了自己對這把油雨傘的評價。

  油雨傘內的靈力消耗光以後,安倍紗季的身影從結界中顯現出來,她轉了轉手中的油雨傘,淡聲說:「恩,這個天海是哥哥挑選的人呢?」

  「是呢,十分精通結界術,只是才能很差,到現在還沒有獲得不老之身。」禦門院心結心結回答。

  安倍紗季收起油雨傘,然後用手中的油雨傘指著地上的女人,她對禦門院心結心結招手說:「過來看看這個人,心結。」

  禦門院心結心結聽話的走了過去,看到那個女人的臉的時候,她眼中露出一絲訝異:「這個女人是豐臣秀賴的母親——澱殿。」

  「恩,這是根據父親的命令,我親自為羽衣狐大人挑選的下一個身體。」安倍紗季伸手撫著暈迷中女人的臉頰,低聲說,「她用了這副身體,就可以成為能夠操縱人類的妖怪之主。」

  「……紗季殿下又要進入沉睡狀態了嗎?」禦門院心結心結微微皺眉,雖然羽衣狐是初代家主的母親,但是每次喚醒她,紗季都進入沉睡,所以她並不喜歡羽衣狐。

  「這一次不會進入沉睡,因為這一次是她自然的轉生復活,不是我用力量強制的喚醒的,」安倍紗季垂眸看向她為羽衣狐準備的身體,淡聲說,「至於這個身體的原本靈魂,我會抽出放在你的人偶裡,只要靈魂不進入輪回,靈魂與身體同在這個世界上,就不算破壞輪回的秩序。」

  只要她沒有破壞這個秩序,就算運用力量,也不會進入長時間的睡眠。

  「紗季殿下不會進入沉睡狀態,那真是太好了。」禦門院心結心結眸子泛起欣喜的光芒,因為一旦紗季進入睡眠,她就會覺得好孤單。

  「等羽衣狐大人進入這個身體後,那麼這一次她的轉生將會成為父親復活的最佳機會。」安倍紗季微微眯起眸子,看著轉生台前慢慢聚集的黑點,明明羽衣狐馬上就要蘇醒過來,她輕聲說,「我安倍家雖然無法給予身為妖怪的羽衣狐大人太多幫助,但是依然要找人監視著她的舉動才行。」

  「監視的任務可以交給天海,他在京都是有名的僧人,在消除妖怪方面非常得人心。」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話,安倍紗季微微頷首,低聲,「那禦門院天海那裡就交給你了,告訴他要嚴密監控大阪城的動靜,大阪城的事情直接彙報給我,不要讓哥哥費不必要的心。」

  「是。」禦門院心結心結恭敬的應聲。

  安倍紗季的指尖凝聚出幽深而黑暗的光芒,這黑暗的光芒將暈迷中女子原本的靈魂從身體扯了出來,然後塞入禦門院心結心結手中的人偶裡,人偶立刻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自己慢慢的活動了起來。

  「心結,控制天海和監視羽衣狐大人以及豐臣秀賴的母親——澱殿的靈魂就交給你保管。」安倍紗季說完從和服拿出了一個袋子糖果,然後放心禦門院心結心結的手心中,「這個糖果是給心結的獎勵,辛苦了。」

  「紗季殿下交代的事情,我絕對會完美的完成,不會出現一絲失誤的,所以獎勵的糖果,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謝謝殿下。」禦門院心結心結彎起嘴角露出不夾雜任何虛假的開心笑容。

  對禦門院心結心結微微一笑,安倍紗季轉頭看向雄呂血,開口吩咐說:「雄呂血,我現在要去找哥哥,迎接羽衣狐大人的蘇醒就交給你了。等她醒來,你送她應該去的地方就好,百鬼已經在大阪城裡等她了。」

  「請您放心,我一定安全將她送到大阪城。」安倍雄呂血恭敬的彎下腰。

  安倍紗季瞥了一眼羽衣狐逐漸聚集的靈魂,轉身拿著油雨傘離開了地下祭壇,祭壇門打開的瞬間,她看到安倍吉平和安倍有行就站在門前,她微微一怔,低笑:「正好我剛剛準備去找哥哥,哥哥竟然自己就出現了。」

  安倍吉平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淡聲問:「羽衣狐大人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恩,這個事情哥哥不用擔心。」安倍紗季唇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然後將視線移到安倍有行身上,「有行,你去幫助雄呂血迎接蘇醒的羽衣狐大人,。」

  「恩,那麼我先告退了,吉平大人。」安倍有行對安倍吉平鞠了一個躬,然後向地下祭壇走去。

  看著安倍有行的身影消失不見,安倍紗季撐起油雨傘,歪頭對自己哥哥一笑:「哥哥,陪我稍微散一步。」

  ******

  「很久沒有和哥哥一起在這麼漂亮的天空下散步了呢。」安倍紗季仰頭看著湛藍而清澈的天空,半眯起眼睛,低笑說,「哥哥總是為了妖怪的事情四處奔波,而我都是在書庫裡看書。」

  看著肌膚蒼白透著病態的妹妹,安倍吉平微微皺眉說:「不要總是躲在書庫裡,偶爾也要到處走動一下。」

  「可以哦,有機會哥哥帶我一起出任務吧,但是作為交換,路上要給我買很多糖果哦。」安倍紗季彎起嘴角一笑,純黑的雙眸透著期待的光芒。

  安倍吉平剛毅而冰冷的輪廓在看到妹妹的笑容瞬間柔和了許多,從衣服裡拿出一個五彩交織的小袋子,低聲說:「這個是最近很受歡迎的五彩糖,剛剛過來的路上我順便買的。」

  「啊,是糖果,不愧是我的哥哥大人,剛剛我的糖果袋給心結了,原本想著今天沒有糖果吃了,哥哥就給我送來了。」安倍紗季笑眯眯的撲過去抱住自己哥哥,然後毫不客氣的將糖果袋放入自己的和服裡。

  「這是你第二次為羽衣狐大人準備身體吧。」聽到安倍吉平的話,安倍紗季點了點頭,拿出一顆糖果放入口中說,「是呢,是父親的靈魂對我下令說,這是很好的機會,讓我親自為羽衣狐大人挑選合適的身體。」

  只要能夠利用好那個身體,那麼羽衣狐收集力量就會更加的方便,只有收集到足夠的力量,那麼父親就能夠再一次降臨於世。

  「……」安倍吉平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哥哥,放心,如果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一定向你求助的。」安倍紗季含著糖果,雙眼彎彎,低笑說,「到時候哥哥一定要幫我。」

  「這是當然的。」安倍吉平一臉認真而嚴肅的回答。

  看到哥哥這副認真的樣子,安倍紗季純黑而幽深的眸子裡泛起淡淡的笑意,然後目光平靜而冷漠的看向祭壇的方向。

  一切都在她的計畫中,只要按照她的計畫來,那麼這一次父親就可以成功的降生了。

  希望那位羽衣狐大人能夠聰明一些,否則她會覺得很困擾的。


第六章

  安倍紗季托腮看著眼前的人偶用手笨拙的編織著手鏈,她漫不經心地問:「澱殿,你想要把這個手鏈送給誰?」

  人偶編織手鏈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抬頭看向紗季搖了搖頭,紗季微笑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聽到敲門聲響起,然後傳來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聲音:「紗季殿下,雄呂血大人的式神帶來了吉平大人的來信。」

  「你繼續編織手鏈吧,我出去一下。」安倍紗季低頭對桌上的人偶輕聲說。

  人偶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低頭笨拙的編織手鏈,安倍紗季看了它一眼,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禦門院心結心結雙手遞上手中的信,紗季伸手接過信,然後關上房門說:「心結,我們去庭院。」

  「是。」禦門院心結心結應聲,在房門關上的瞬間,她看到那個在紗季書桌上低頭編織手鏈的人偶,她轉身追上離開的紗季,開口問,「紗季殿下,她的靈魂狀態穩定嗎?」

  安倍紗季一邊拆著信封一邊漫不經心地的回答:「很穩定,因為她沒有任何記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沒有記憶?」禦門院心結心結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安倍紗季坐在庭院的石椅上,語氣不緊不慢地說:「恩,因為是我強制讓她的靈魂脫離身體,她從身體中帶不走任何東西,人類存蓄記憶的是腦部而不是靈魂。」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會老實的呆在人偶裡。」禦門院心結心結理解的點了點頭。

  「人類總是會這樣的話,‘就算我的大腦忘記了,但是我的靈魂也會記得。’這是不可能的,」安倍紗季垂眸一邊看著信一邊語氣冷漠地說,「人類的靈魂是無法存儲記憶的,如果人死後沒有立刻進入輪回,那麼只有兩種下場:一種是靠著強烈負面情緒,例如對人類的惡意,對世間的憎惡淪為妖怪;另一種是沒有惡意,但是卻對世間有強烈留戀的幽靈,通常會成為地縛靈,活動的範圍被限制,結局都是被陰陽師消除。」

  「但是如果是遇見紗季殿下,就有第三種可能哦,紗季殿下能夠用‘輪回’的力量直接把幽靈變成妖吧。」禦門院心結心結笑容甜美的說。

  「恩,但是作為代價,那個幽靈會失去生前的記憶,而且我無法給予它任何能力。」安倍紗季微微垂眸,將手中的信遞給禦門院心結心結說,「我已經讀完了,處理掉吧。」

  禦門院心結心結雖然沒有看信的內容,但是隱隱猜測到信裡說的事情,她開口問:「是羽衣狐大人的事情傳到吉平大人那裡了嗎?」

  「恩,能夠操控人類的妖怪之主的身份讓她有些忘形了呢。」安倍紗季純黑的眸子泛起一絲不悅,四周的空氣也覺得壓抑了幾分。

  她特意將哥哥調離了京都,並且還讓雄呂血陪在哥哥的身旁,過濾一些消息不能讓哥哥知道的消息,但是羽衣狐竟然將消息‘鬧’到了哥哥的耳朵裡。

  「雖然我和天海已經進行過消息的處理了,但是京都有一群以吞噬活人心肝為信仰的妖怪已經傳開了。」禦門院心結心結微微皺眉,冰冷的雙眼仿佛能將空氣凝結,「因為羽衣狐大人縱容手下四處收集有靈力人類的肝臟,花開院家很早就盯上她了,以防花開院家找到‘澱殿’是妖怪的證據,我和天海就費了許多功夫。」

  「我很早就發現這位羽衣狐大人似乎不太喜歡動腦思考了,」安倍紗季攏了攏鬢角的頭髮,她深邃陰霾的黑眸讓人不寒而慄,低聲說,「因為這個理由,就算她對父親言聽計從,十分好利用,但是我和她也有些合不來呢。」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吉平大人很快就會知道京都食人心肝的妖怪們是這位羽衣狐大人的百鬼了。」禦門院心結心結抱著手臂人偶的縮緊,聲音微微低沉的問,「要不要清理一些她手下的妖怪,讓她收斂一些。」

  「這個不需要我們動手,估計花開院家就會動手,」安倍紗季整理了一下和服的衣擺,語氣淡漠地說,「你和有行陪我去一趟大阪城。」

  「是,那麼我現在就去通知有行大人。」禦門院心結心結彎腰恭敬的回答。

  ******

  羽衣狐沒有想到那個人會來大阪城,晴明的女兒——安倍紗季,她一直不喜歡與安倍紗季相處,因為與那個女孩相處,她總有一種受制於人的感受。

  「好久不見,羽衣狐大人,您蘇醒的時候,我有事情未能去迎接,於是特意過來致歉。」眉眼如畫的少女面龐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風拂過她純白和服的衣擺,衣擺上的墨蓮在月光顯得妖異而鬼魅,她純黑的眸子沒有任何鄙夷與倨傲,但是卻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睨視之態。

  她身邊站著兩個人,一個身穿白色道服的,面容秀氣而可愛的男孩,還有一個身穿純黑和服,容姿端麗的少女,羽衣狐雖然叫不上名字,但是也知道這是兩位曾經擔任過安倍家主之位的人。

  看到兩個人沒有任何反映,安倍紗季淡淡的開口說:「有行、心結,怎麼不向羽衣狐大人問好。」

  羽衣狐心中冷笑,她可是完全沒有感受到這個人是來致歉的,如果真的來致歉,那麼不會在她蘇醒這麼久才過來,而且還帶了兩個能力極強的安倍家主。

  雖然心裡不滿,但是羽衣狐依然面上帶笑:「不用和妾身這樣拘謹,妾身也很想紗季呢,快過來讓妾身看看你。」

  安倍紗季並沒有動,她目光掃過羽衣狐身後披著人皮的百鬼們,微笑說:「我的妖車有天海的結界,如果讓離開了,普通人會看到我的身影,被您的侍衛發現解釋起來有些麻煩。」

  「是這樣啊,」羽衣狐垂眸,眼中閃過一絲冷光,然後掩唇微笑說,「紗季不用顧慮那麼多,不如留下來和妾身一起吃晚飯吧。」

  「晚飯?人類的肝臟嗎。」安倍紗季淡淡開口問。

  羽衣狐目光一沉,輕笑說:「怎麼會,紗季真會開玩笑,妾身也不喜歡人類的肝臟。」聲音一頓,她慈愛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這都是為了鵺能快點降生於世。」

  「是嘛,那麼真是辛苦你了,明明不喜歡吃人類的肝臟,還拼命的收集人類的肝臟,甚至每天都以人類肝臟為食物。」安倍紗季語氣平淡,讓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但是羽衣狐卻聽出了諷刺之意。

  羽衣狐目光淩厲的看向身後的百鬼,安倍紗季能夠清楚的知道她每天的情況,一定是在她的身邊埋下監視她的人了,可惡。

  看著羽衣狐變色的臉,禦門院心結心結頓時覺得心情大好,她為了不讓花開院家抓住羽衣狐的把柄,每天都四處奔走,總覺得看到羽衣狐這副窘態,讓她心頭堆積的鬱結少了許多。

  「羽衣狐大人請理解一下,京都食人心肝妖怪的事情已經傳達到吉平大人那裡,吉平大人下令讓紗季大人清理妖怪。」安倍有行笑眯眯的開口說,話裡真假半摻,吉平只是下令徹查這事,並沒有說動手清理,「您要知道安倍家雖然隱於暗處,但是身為京都的陰陽師,有害於京都的妖怪還是必須動手清理。」

  羽衣狐微微皺眉,她可是安倍家初代家主的生母,這話的意思似乎是只要斷定她有害,安倍家還準備動手清理她嗎?!

  「羽衣狐大人,您和安倍家的關係哪怕世人都知道,但是依然不能公佈於世的擺在明面上。」安倍紗季語氣淡漠,漆黑的眸子平靜無波的注視著羽衣狐,「請您理解。」

  「當然理解。」羽衣狐臉色笑著,心底卻一片冰冷,因為她是代表惡的妖怪,而安倍家不僅在政治的舞臺上深受掌權者的信任,還被世人視為清除邪惡妖怪的正義存在,所以絕對不會在明面到上幫助身為妖怪之主的她。

  「您理解真是太好了,如果哥哥下令安倍家動手清理食人肝臟的妖怪,那麼那時候我也不得不動手,哥哥現在可是安倍家的執政者,我也不能反抗他。」

  聽到安倍紗季這樣說,羽衣狐掩住唇角泛起一絲譏諷的笑容,安倍家真正的執政者是誰,她心裡還是清楚的。

  羽衣狐對紗季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地說:「吉平真是一個認真的孩子呢,放心,妾身不會讓紗季為難呢。」

  「那麼就麻煩您,最近正常的吃飯吧。」安倍紗季動了動嘴角,對羽衣狐露出了一個象徵似的笑容,然後轉身準備進入妖車。

  看到安倍紗季轉身,羽衣狐眸子微微一轉,看了一下自己右側的‘人’,下一秒偽裝成人類的妖怪掙破人皮,揮著手中巨大的刀刃襲向安倍紗季。

  一抹笑容在羽衣狐的唇邊轉瞬即逝,然後她故作驚訝的睜大眼睛,但是那妖怪的武器還沒有接近紗季,一個突然出現的七芒星陣就削掉那妖怪的腦袋。

  羽衣狐瞳孔微縮,看到在妖怪濺出血液中露出可愛而無害的微笑的安倍有行,少年的雙眸乾淨而明亮,但卻有駭人的冷漠與殺意。

  羽衣狐剛剛想開口說什麼,那個被削掉頭的妖怪卻突然站了起來,羽衣狐身後的百鬼們大駭,還未作出反應,幾個妖怪就被那無頭的妖怪用刀刃斬下了腦袋。

  羽衣狐眸光一沉,用尾巴將那個沒有頭的妖怪釘在牆壁上,然後神色晦暗不明的看向禦門院心結心結。

  禦門院心結心結對羽衣狐微微一笑,然後動了動手中透明的絲線,柔聲說:「真是冒犯羽衣狐大人了,怕其他妖怪也這樣襲擊過來,所以我下意識的就操控它來保護紗季殿下了。」

  羽衣狐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隨即看了一眼被她釘在牆上的無頭妖怪,它被安倍有行削下的頭部就在她的腳下,羽衣狐眸子暗了暗,然後抬頭對禦門院心結心結笑了笑說:「沒有關係,是這傢伙不知死活就想要襲擊紗季。」

  「沒有關係,只是羽衣狐大人應該更加嚴厲的管教屬下才好。」安倍紗季漫不經心地瞥一眼羽衣狐,隨即轉身進入了妖車,語氣淡淡的說,「心結,絞碎它。」

  「收到。」禦門院心結心結露出甜美而嗜血的笑容,手中的絲線瞬間收緊,控制著那無頭妖怪的絲線瞬間勒入它的身體,禦門院心結心結收回絲線的瞬間,除了被羽衣狐釘在牆上的部分,他身體其他的部分都變成了碎塊。

  「那麼羽衣狐大人請務必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妖車傳來安倍紗季冷清的聲音,然後妖車啟程奔向夜空。

  安倍紗季離開以後,一隻個頭矮小,眼睛像青蛙一樣的妖怪走到羽衣狐身邊,感受到羽衣狐周身泛著令人窒息的殺氣,他戰戰慄栗的問:「羽……羽衣狐大人,瓔姬、長髮姬她們還要抓來大阪城嗎?」

  羽衣狐一腳踩在那個被砍下頭的妖怪的腦袋上,咬牙切齒地說:「抓。」

  哼,她身為妖怪之主怎麼可能會聽從一個小丫頭的擺佈,在她現在所用的身體到壽命之前,她要為她的晴明收集更多的力量。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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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禦門院天海神色匆忙找到安倍紗季的時候,她正在房間裡與裝著澱殿靈魂的人偶玩著翻繩。

  看到禦門院天海匆忙的模樣,守在安倍紗季身邊的禦門院心結心結皺了皺好看的彎眉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心結心結大人,我派去監視大阪城的人剛剛來向我彙報說,現在的大阪城妖氣彌漫。」禦門院天海聲音十分小心翼翼,一邊對禦門院心結心結匯報著情況,一邊偷瞄著安倍紗季的反應。

  「真是麻煩。」安倍紗季面無表情的開口說,手指微微縮緊,手上的翻繩被她的靈力摧毀殆盡,紗季微微歪頭看向禦門院天海說,「她又做了什麼?」

  禦門院天海額頭微微冒出冷汗,自然知道安倍紗季口中的‘她’是指羽衣狐,雖然他面見安倍紗季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每當站在安倍紗季的面前,他總是會有一種被人扼住喉嚨,一種受制於人,心驚膽顫的感覺。

  「似乎是有一群妖怪闖入大阪城,具體情況就不得而知了。」禦門院天海語氣恭敬而小心翼翼的回答。

  安倍紗季一言不發的站起身,仰頭看了一眼被烏雲遮蔽的夜空,她微微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陰陽玉,在夜空下黑玉泛起幽暗的黑霧,她微微皺眉,代表死亡的黑玉出現這個反映,可是不祥預兆。

  「天海,你去加固一下我妖車的結界。」安倍紗季語氣平靜的下令,禦門院天海立刻恭敬應下,然後轉身離開紗季的院子。

  安倍紗季抱起裝著澱殿的人偶,低聲說:「心結,我們去一趟大阪城。」

  禦門院心結心結眸子微微一閃,將手中黑色的和衣為安倍紗季披上說:「需要叫有行大人一起同行嗎?」

  「不用了,他已經睡下了,你陪我就好。」安倍紗季伸手撫了一下和服的衣擺,望向幽暗的夜幕,語氣淡淡的說,「她還真是一刻都不能安分呢。」

  禦門院心結心結扭眉,在她來看這個羽衣狐似乎只會給她家殿下添麻煩,夜已深,天氣這樣的涼,她實在不想安倍紗季浪費休息的時間去大阪城。

  無論心裡有多少想法,禦門院心結心結也不會說出來,更不會違反安倍紗季說的話,她在紗季面前仿佛是人偶,忠誠不變,任由她操控的人偶。

  「是。」禦門院心結心結認真而恭敬的應聲。

  ******

  安倍紗季坐在妖車裡,歪頭看著窗外的夜空,她發現越是接近大阪城,遮蔽天空的烏雲越是濃厚。

  「紗季大人,前方有花開院家布的結界。」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聲音,安倍紗季眸光微微一閃,雖然花開院家想要討伐羽衣狐,但是一直抓不到‘澱殿’就是妖怪的證據,所以不能出手,為什麼此時花開院家的人會出現在這裡。

  安倍紗季走出妖車,看著不遠處十分寧靜的大阪城,她知道現在大阪城看起來會這樣寧靜都是因為花開院家結界製造的假像。

  她伸出手臂,手腕的陰陽玉立刻分散而開環繞在她的身邊,她身邊的空氣隨著旋轉的陰陽玉變得扭曲,下一秒響起了東西碎裂的聲音,她的眼前出現了被妖氣圍繞,充滿詭異氣息的大阪城。

  陰陽玉變回手鏈的模樣回到了她的手腕上,然後她就聽到了羽衣狐撕心裂肺的哀嚎聲:「我不會饒過你,絕對不會饒過你的!我詛咒你!詛咒你滑頭鬼,毀滅我的夙願之罪,我絕對要讓你付出代價……」

  「紗季殿下,你看……」禦門院心結心結聲音裡難得出現一絲慌亂,順著她所指的方向,安倍紗季看到‘澱殿’的身體從剛剛的房頂墜落而下,安倍紗季眸子微微一暗,抬頭看向羽衣狐墜落的上方。

  屋頂上站著兩個男人,一個是她耳聞卻從未見過的,花開院十三代目,還有一個是看起十分狼狽的男人,那男人的面容俊美妖冶,銀與黑相間的長髮隨著微風輕輕晃動著,安倍紗季微微眯起眼睛,猜測這個男人就是羽衣狐剛剛口中的滑頭鬼。

  安倍紗季突然感覺有視線看向她這裡,她微微挑眉,發現花開院十三代目正注視著她的方向,因為有禦門院天海的結界,安倍紗季並不擔心他會發現自己,但是能夠察覺到自己的存在,安倍紗季注視著花開院十三代目,心想:真是一個棘手的人物。

  下一秒安倍紗季手中裝著澱殿的人偶劇烈的扭動起來,然後裡面澱殿的靈魂脫離而出,回到了已經死亡的身體。

  已經死去的澱殿突然動了,吸引了滑頭鬼和花開院十三代的注意力,安倍紗季轉身進入妖車,沉聲說:「心結,我們回去吧。」

  「但是羽衣狐大人的本體還在大阪城裡,如果被花開院家找到……」禦門院心結心結微微咬唇,心中怒火翻滾,她怎麼沒有想到羽衣狐會這樣輕易被打敗,而且臨死時候那掙扎的哀嚎還有充滿不甘與怨恨的詛咒,簡直是只有弱者才有的姿態,她緊緊攥住手中的玩偶,「紗季殿下的計畫全部都被她破壞了。」

  「澱殿的壽命未到,她會提前死亡是因為我的能力破壞了她的生命軌跡,」安倍紗季按住發痛的頭部,純黑的雙瞳平靜而冷漠,「羽衣狐的本體被花開院家找到也沒有辦法,因為我們現在無法進行回收。」

  「澱殿的死亡破壞了輪回的秩序,對紗季殿下的身體產生影響了嗎?」禦門院心結心結目光一寒,細細的絲線將手中的人偶撕扯成碎片,雖然知道羽衣狐已經不在澱殿的身體裡,但是她還是用充滿殺機的冰冷視線看了一眼那個身體,然後轉頭對安倍紗季說,「紗季殿下,我們現在就返回安倍家讓您好好的休息。」

  「恩。」安倍紗季微微頷首,將曾經裝著澱殿靈魂的玩偶,隨手扔向妖車的窗外。

  妖車調頭駛向安倍家的時候,安倍紗季感到頭部的疼痛更加的劇痛,她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比月光還要蒼白的臉頰,因為破壞澱殿的壽命,身體裡壓制她能力的詛咒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安倍紗季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大阪城,深黑的眸子泛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光,她的計畫竟然因為羽衣狐的肆意妄行就這樣失敗了,那位羽衣狐大人,真是比想像中的要蠢啊。

  ******

  花開院秀元仰頭看著朝陽從厚厚的烏雲中射出光線,烏雲慢慢的散去,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右側的天際。

  「喂喂,秀元,這傢伙剛剛確實動了,而且還說話了吧。」奴良滑瓢摸著下巴看向躺在地上已經死去的澱殿,也就是羽衣狐使用的身體。

  「確實,也許是羽衣狐脫離了她的身體,她真正的靈魂回來了吧。」花開院秀元漫不經心地的回答。

  「羽衣狐那傢伙會讓身體主人的靈魂與她待在一起?」顯然奴良滑瓢覺得這個說法沒有說服力,他抬頭發現花開院秀元還在望著天空,挑眉問,「你一直仰頭看什麼呢?」

  「剛剛你殺死羽衣狐的時候,我確實感覺到結界有異樣……但是又找不到問題所在。」花開院秀元黝黑的眸子微微一沉,他感覺到有人闖入了結界,但是卻找不闖入者是誰。

  奴良滑瓢微微皺眉,環視了四周並沒有發現異樣,聳肩說:「你的錯覺吧,不過,她剛剛在喊著什麼,我只聽到了‘安’和‘季’兩個字呢。」

  花開院秀元雙眸沉靜如水,清俊的容顏上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語氣打趣的說:「也許是害死她的罪魁禍首呢。」

  「嗯?罪魁禍首不是搶了她身體的羽衣狐嗎?」奴良滑瓢饒有興致摸了摸下巴。

  花開院秀元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天際,然後轉頭笑眯眯對奴良滑瓢說:「不過,沒有想到小奴良真的能夠打敗羽衣狐,而且這一次還成功抓住了她的本體。」

  「本體?」奴良滑瓢指了指澱殿的身體。

  花開院秀元輕輕搖頭,指向正殿的方向:「她的本體應該藏在這裡,只要封印了她的本體,她的力量就會大減,大概消滅起來就如同普通妖怪一樣簡單。」

  奴良滑瓢微微眯起眸子說:「但是她是轉生的妖怪,力量會慢慢的恢復,然後一定會來奪取她的本體。」

  「那麼不是我操心的問題了,」花開院秀元短短的眉毛調皮的動了動,勾起唇角說,「後代的事情就讓後代去操心吧。」

  ******

  安倍紗季煩躁的將手中的書扔到一邊,然後聽到門口傳來安倍雄呂血的聲音:「紗季大人,打擾一下。」

  「進來。」安倍紗季轉頭看到安倍雄呂血還有安倍有行、禦門院心結心結三人走了進來,她微微側頭說,「難得你們三人會一起過來。」

  安倍有行懶洋洋的打來一個哈氣,歪頭笑眯眯說:「聽說羽衣狐大人被來自江戶的一群妖怪打敗了,啊,是叫奴良組吧。」

  「……恩。」安倍紗季應聲,安倍有行唇邊露出一抹略顯調皮的笑容,眼中卻一片冰冷,「紗季的計畫被破壞了呢,這樣初代家主復活的日期又要延後呢。」

  「羽衣狐的本體呢?」安倍紗季精緻的容顏沒有任何表情,神色極為平靜,但是眸子卻猶如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將憤怒與不悅凍結在她的瞳孔深處。

  「花開院家的十三代目找到並且帶走了。」安倍雄呂血低聲回答,看到安倍紗季陰沉的臉色,她猶豫了一下,繼續補充說:「為了鎮壓京都的妖氣,還有封印羽衣狐的力量,花開院十三代目設下八個封印,分別為二條城,相國寺,鹿苑寺,西芳寺,清水寺,龍安寺,桂離宮,伏見稻荷大社,名為螺旋封印。」

  「好厲害的封印,這個封印的力量至少持續三百年以上呢。」安倍有行眼中閃過一絲興致,圓潤而白皙的臉龐露出一絲純粹而乾淨的笑容,「但是給我一些時間,我就能夠找到破壞掉的辦法喲。」

  「不愧是安倍家的天才呢,有行大人。」禦門院心結心結露出一抹笑容,她很想知道花開院家的天才十三代目還有他們安倍家的天才安倍有行,到底誰的能力更勝一籌呢。

  安倍紗季語氣冰冷的說:「她沒有聽從我的話,惹下這樣的麻煩,在父親沒有下令前,我不會為她善後,在我沒有任何命令前,你們先聽從哥哥的命令活動吧。」

  「是。」三個人同時應聲,他們聽從于紗季的命令,沒有她的命令,他們根本不會關注羽衣狐的任何事情。

  安倍有行偷瞄了一眼安倍紗季冰冷的側臉,微微撅起說:「羽衣狐大人真是徹底的把紗季惹惱了呢。」

  禦門院心結心結冷笑,低聲說:「蠢。」

  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話,安倍有行低笑,小聲說:「畢竟是晴明大人的母親,心結還是尊重一點好,就算只限於口頭上。」

  「我打心底尊重的只有紗季殿下。」禦門院心結心結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有行大人也是吧。」

  安倍有行唇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將食指抵住唇邊,神色略帶調皮地說:「我呢,打心底喜歡只有紗季哦。」

  禦門院心結心結眸子微微一閃,猶如小孩子一般爭辯說:「我比有行大人更加的喜歡紗季殿下。」

  安倍雄呂血伸手敲了一下兩個人的腦袋,輕聲說:「安靜,別打擾紗季大人看書。」

  「是。」兩個人連忙聽話的點了點頭。

  燭光照亮的書房內,安倍紗季垂頭看著書,三人靜靜的在一旁陪伴著她,紗季用餘光看著站著筆直的三人,唇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恬靜而美麗,恍如幻影。


第八章

  安倍杏奈看到安倍紗季的時候微微一怔,她沒有想過安倍紗季會來半妖之裡,她放下手中挖土的鏟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微笑說:「這真是稀客。」

  「因為最近很清閒,所以我和紗季來看看你喲。」安倍有行打量一下安倍杏奈,彎腰撿起被她丟在地上的鏟子,然後對著地上的草藥揮了揮鏟子說,「杏小奈在挖草藥啊。」

  「……嗯。」安倍杏奈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然後直愣愣的看向安倍紗季,表情有些局促。

  安倍紗季環視了一圈,看到圍繞在安倍杏奈的房屋四周的那幾面菱形的鏡子,眸子微微一閃,那鏡子是她讓雄呂血對安倍杏奈使用的,以防她離開妖怪之裡,她用清冷而平緩的聲音問:「在這裡過的可好。」

  「恩,這裡的居民多數是人與妖結合的存在,居民們的性格都很好,」安倍杏奈望向居民住的地方,微微一笑說,「這裡沒有戰爭,殺戮,甚至居民之間也沒有紛爭,人與妖可以在這裡共存,是一個寧靜而祥和的地方。」

  安倍紗季輕輕歪頭,聽到遠處傳來小孩的歡聲笑語,就如同安倍杏奈說的,這裡很祥和,遠離了一切的紛爭,她輕聲開口說:「真是不錯的地方,很適合哥哥隱退以後居住呢。」

  「……那紗季大人呢?」安倍杏奈忍不住開口問,「紗季大人以後不準備和吉平大人一起住在這裡嗎?」

  「咦,杏小奈要邀請紗季嗎?」安倍有行略帶驚訝的眨了眨眼睛,「杏小奈不是不喜歡和紗季相處嗎?」

  安倍杏奈嘴角微微抽搐,她確實對安倍紗季沒有好感,不擅長與她相處,但是被安倍有行大人直接說出來,果然覺得很窘迫。

  「奴良鯉伴,這個人你應該見過吧。」安倍紗季漫不經心的開口問。

  安倍杏奈臉色微微一變,果然紗季大人不會平白無故的來看她的半妖之裡,安倍杏奈垂眸回答:「恩,我認識,他經常來這裡做客,但是紗季大人……」

  安倍紗季目光平靜的看著有些焦急的安倍杏奈,淡聲說:「別擔心,雖然他確實多次斬殺了轉生的羽衣狐,但是我不是來這裡找他麻煩的。」

  聽到紗季的話,安倍杏奈安心的舒了一口氣,抿唇說:「紗季大人,半妖之裡永遠是中立的存在。」所以,無論是奴良組還是安倍家她都不幫助任何一方。

  「杏小奈,我們不是來針對奴良鯉伴,只是他對於晴明大人的誕生確實造成阻礙,」安倍有行笑眯眯的用鏟子挖著土,一臉無害的說,「剷除他是早晚的事情,到時候希望你真的保持中立。」

  「……這是當然的。」安倍杏奈垂眸回答。

  安倍有行放下鏟子拍了拍手說:「那麼我們該回去了,紗季,不然讓心結心結知道私自和你單獨出來,大概會非常的不高興喲。」

  「紗季大人,那個……」安倍杏奈欲言又止的抓住安倍紗季的手臂,安倍紗季歪頭看著她問:「有什麼事情嗎?」

  「我半妖之裡有非常有名氣的占卜師,你要來占卜一下嗎?」

  「占卜?」安倍紗季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沉默片刻,淡聲說:「無所謂。」

  安倍杏奈領著安倍紗季去見了占卜師,安倍有行看著紗季走進占卜師的屋子,轉頭看向安倍杏奈問:「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呢,杏小奈。」

  「他真的是一名很優秀的占卜師,只是從不曾為他人占卜命運,但是他住進半妖之裡時候,曾承諾會幫我為一個人占卜想。」安倍杏奈輕輕撫了自己銀白的髮絲,淡紫的眸子泛起薄薄的霧氣,「那個時候我想到就是紗季大人。」

  「……」安倍有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占卜師的房間,然後無所謂的淡淡一笑,他覺得無論多麼厲害的占卜師都無法占卜出紗季的命運。

  片刻後,紗季與一名身穿淺灰和服的男子一起走了出來,安倍杏奈還沒有開口,安倍紗季輕輕勾唇一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說:「杏奈,作為消遣還是很有趣。」

  聽到安倍紗季的話,淺灰和服男子表情無奈的扶額,安倍紗季轉頭對安倍有行說:「回去了。」

  「恩,再見了,杏小奈。」安倍有行視線漫不經心的劃過那名占卜師,然後對安倍杏奈擺了擺手,轉身追上安倍紗季的步伐。

  看著安倍紗季乘著妖車離開,安倍杏奈轉頭對身邊的男子微微一笑說:「按照約定,你要把占卜結果告訴我。」

  「杏奈讓我占卜的人,真是一個不得了的傢伙。」男子苦笑的抓了抓髮絲,然後表情嚴肅的說,「我不能非常準確的預測到她的命運,因為,那個人的命運似乎不在生閉環之中。」

  「阿城果然很厲害,紗季大人的能力是‘輪回’,屬於生與死的間隙。」安倍杏奈微微垂眸,低聲問,「然後你占卜的結果是什麼?」

  「那個女孩距離王座只有一步之遙,她擁有登上王座的力量。」

  「王座?」安倍杏奈胸口一緊,連忙問,「是指安倍家掌權者的位置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女孩她離最尊貴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男子眸子微微一暗,語氣略帶低沉說,「她願意登上王座固然是好,如果沒有,那麼她將死于王座之下。」

  「……騙人。」安倍杏奈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才不相信王座上的吉平大人會殺了自己的妹妹,他明明比任何人都疼愛她。

  「我只負責說出占卜的結果,而且我說過的,我無法準確的預測她的命運,這個預測只是其中一種結果而已,」男子神色平靜的說,「而且那女孩既然是那麼尊貴的存在,自然會有守護的力量。」

  安倍杏奈微微咬唇,歎氣說:「對不起,阿城,我只是希望一切都能夠得到最好的結果。」

  ******

  「呐,剛剛那個占卜師對紗季說了什麼?」安倍有行一臉好奇的問。

  「我會死。」安倍紗季神色平靜,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話。

  「哦,這是含糊的占卜啊,畢竟所有人都會死嘛。」安倍有行興致缺缺的晃了晃腦袋,但是黝黑的眸子卻泛起異樣的色彩,低聲說,「不過紗季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一定是我還有雄呂血大人以及小心結都死了,能夠一下子殺了我們三個人,那麼紗季一定不會是他的對手,那時候紗季就認命吧。」

  「恩。」安倍紗季微微應聲,她對於占卜的事情完全沒有興趣,她有興趣的是糖果,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語氣不緊不慢地說:「江戶有一家很好吃的糖果店,有行,我們去買。」

  「瞭解,但是江戶可是奴良組的地盤哦。」安倍有行笑嘻嘻的回答。

  「就算我站在奴良組的門前,他們也不會認識我。」安倍紗季把玩揉捏著自己白皙而纖細的手指,語氣淡漠地說,「沒有父親的命令前,我不會對奴良組動手,因為我根本指使不了羽衣狐大人。」

  安倍有行彎起眸子,笑容透著一絲狡黠:「啊啊,紗季還在記恨羽衣狐違抗你的事情啊。」

  安倍紗季似有似無的哼了一聲,漫不經心地的看向車窗外,一個人影從她眼前一閃而過,她瞳孔微微一縮,連忙開口說:「有行,停車。」

  安倍有行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停下車的瞬間,安倍紗季立刻走了下去,安倍有行看到她走到一個穿著素色和服的女子面前。

  「你……」安倍紗季微微張開口,聽到她的聲音,那站在圍牆下的女子抬起頭露出清秀好看的臉龐,她純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喜,小心翼翼地問:「你看得到我?」

  仔細端詳著她的臉,安倍紗季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剛剛在妖車上看到這女子的瞬間,她以為見到她的母親,那個用生命對她下封印的親生母親。

  雖然有幾分相似,但是她的生母面容要更加的美麗而冷漠,不會像這女子有著溫柔而恬靜的氣息。

  「你是幽靈,已經去世很久了吧,在這樣下去要成為地縛靈了。」安倍紗季語氣平靜的說,「快點進入輪回吧。」

  「果然能看見我呢,」女子露出滿足的笑容,指著圍牆說,「圍牆裡就是我家哦,我是武家之女,是半個月前去世的。」

  「我沒有興趣。」安倍紗季說完轉身就準備走,女子點了點頭說,「恩,我知道,但是我很久沒有和人交談過了,所以覺得很開心。」

  安倍紗季微微皺眉,女子露出靦腆的笑容:「對了,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大概進入不了輪回,因為生前想做的事情很多,但是身體不好,所以很早就死掉了。」

  「哪怕成為地縛靈也沒有關係,我想要看更多的風景。」女子露出幸福的笑容看著街上來來回回的行人。

  安倍紗季移開視線,幾百年都過去了,實際上她已經記不清生母的臉了,只是她覺得這個女子和生母面容有相似的感覺。

  「我可以讓你成為妖怪,但是你會失去變成妖怪前的一切記憶。」安倍紗季話一出口,就有些懊悔,自己一定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想要幫助一個陌生人。

  「我會忘記我的名字,還有父母嗎?」女子有些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圍牆,似乎想要透過圍牆看到家裡的父母。

  「嗯。」安倍紗季淡淡的應聲。

  女子沉思了片刻,雙手微微握拳,低聲說:「我想要繼續活下去,這樣的人生太短暫了,總覺得什麼都還沒有開始,。」

  「是麼,希望你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安倍紗季目光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冒出了黑色的光芒,然後慢慢的靠近女子。

  看著安倍紗季指尖的光芒,女子露出一抹恬靜而嬌美的笑容:「謝謝你,我是絕對不會忘記你的。」

  將光芒注入女子的體內,看著她漸漸有了實體,安倍紗季撐開油雨傘,用結界遮住她的身影,低聲說:「傻瓜,我都說了,你會失去變成妖怪之前的一切記憶,怎麼可能會記得我。」

  安倍有行跑過來,看到使用力量的安倍紗季略顯蒼白而疲倦的臉頰,不滿的撅嘴說:「紗季,你在做什麼啊?」

  「不知道,單純的心血來潮吧。」安倍紗季垂眸回答,然後轉頭看向安倍有行,「不能將她丟在這裡,之前妖車有路過一個荒廢的小屋子,我們將她放到那裡吧。」

  ******

  山吹乙女看著手中黑色繡著白蓮的糖袋,將幾顆金平糖放入了進去,然後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

  她最初醒來的時候,沒有任何記憶,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也更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在那間小屋子裡,身邊只放著一個裝滿金平糖的糖袋,明明沒有任何記憶,但是她卻覺得這糖袋對她來是很珍貴的存在。

  她一直都留在那個醒來的小屋裡,然後那間小屋裡教附近的孩子念書,似乎在等待一個人來見她。

  最終等來的是她現在的夫君——奴良鯉伴,鯉伴還為沒有名字的她起了‘山吹乙女’這個名字。

  山吹乙女將一顆金平糖放入口中,突然想起昨天夢裡的女子,偶爾會做同一個夢,夢裡會出現一個身穿繡著墨蓮的白色和服的女孩。

  山吹乙女展開畫紙,然後一筆一筆,極為認真的將夢中的女孩畫了出來。

  「乙女在畫什麼?」奴良鯉伴突然從後抱住山吹乙女,山吹乙女微微一驚,隨即露出溫柔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一個總是會出現在我夢裡的女孩。」

  「嗯?」奴良鯉伴略帶興致的拿起山吹乙女的畫,黑白的水墨畫裡是一個身穿繡著大片蓮花的和服的女孩,女孩墨黑的長髮及臀,頭部的左側被一根發帶豎起一束髮絲,精緻而漂亮的五官沒有任何表情,純黑的眸子透著一絲孤傲與冷漠,總得來說是一位眉眼如畫,氣質冷漠的女孩。

  「總是出現在乙女的夢裡,莫非是未來我和乙女的女兒嗎?」奴良鯉伴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山吹乙女臉頰微紅,垂頭說,「鯉伴大人不要開玩笑。」

  「我可是認真的哦,我和乙女生出來的女兒一定就是這麼漂亮,只是有些太過嚴肅了,」奴良鯉伴看著畫中女孩面無表情的臉,笑容透著些許溫柔說,「等她出生以後,身為父親的我可不允許她總是板著臉,要每天都幸福笑著才好。」

  聽到奴良鯉伴的話,山吹乙女看著畫中的女孩,然後輕輕撫過自己的腹部,如果她真是自己與鯉伴大人的孩子,那麼對於自己來說,這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真的很想見到她啊。


第九章

  安倍紗季沒有想到還會再見到那名女子,她用‘輪回’的能力曾將兩個靈魂變為妖怪,一個是她的朋友心結,另一個就是她在江戶遇到的一個相貌和她生母有幾分相似的女人。

  「紗季大人,你意下如何?」聽到略帶討好的聲音,安倍紗季轉頭看向鏖[áo]地藏,這個身材矮小,貌似老頭的妖怪是她父親在地獄中收入百鬼的新妖怪,雖然平日與羽衣狐的百鬼一起行動,但是卻直接聽令于她的父親。

  羽衣狐的百鬼裡,除了那些被她的畏所吸引而加入的妖怪,安倍晴明給她的妖怪,基本都是等待著晴明復活才跟在她的身邊,根本不是真正的效忠於她,當然羽衣狐不知道這一點,而知道的人也不會告訴她。

  「你剛剛說什麼?」安倍紗季語氣淡漠的開口問,剛剛她發愣了,根本沒有聽鏖地藏說話。

  「這個女人叫山吹乙女,是奴良組二代目的妻子,是晴明大人親自為羽衣狐大人挑選的身體。」

  「……」安倍紗季垂眸看向山吹乙女,她現在所在的是地獄一層,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無際的黑暗,她會在這裡見到山吹乙女,那麼就代表身為妖怪的她已經死了。

  「父親想要我做什麼?」聽到安倍紗季的話,鏖地藏笑容更加討好的說:「我聽說了您輪回的能力,簡直是接近神靈大人的力量……」

  安倍紗季漆黑的眸子猶如陰暗而灰霾的夜空,她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鏖地藏,鏖地藏背脊一涼,連忙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女孩的身上會有這樣的威懾力,讓他打心底的感到顫慄。

  「希望您能夠為她重塑身體。」聽到鏖地藏的話,安倍紗季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山吹乙女,鏖地藏繼續補充說,「重塑的身體最好是她原本的模樣。」

  「原本的模樣?你的意思是沒有母體直接重塑身體嗎?」安倍紗季皺眉,這樣簡直是沒有任何根源的,單純讓她用力量創造出人類的身體。

  「如果有母體的話,樣貌會改變吧,那樣不利接近於奴良鯉伴。」鏖地藏搓了搓手,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笑容說,「請您務必試試,在沒有母體的情況下,為她重塑身體。」

  「我知道了,但是也許要花上百年以上的時間。」

  安倍紗季的話讓鏖地藏一愣,他有些驚愕的問:「需要那麼久嗎?」

  安倍紗季眼中泛起一絲諷刺,神色晦暗不明說:「……你真當我是可以憑空創造出人類身體的神嗎?」

  鏖地藏額頭滲出一絲冷汗,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能夠平息安倍紗季的怒火,只是乾笑的說:「那麼我和晴明大人等待您的好消息,您為她創造出身體的時候,就是奴良鯉伴的死期了。」

  安倍紗季伸出手,手腕的陰陽玉瞬間分裂而開,黑玉圍繞在她的身旁,白玉圍繞在山吹乙女身邊,然後將她的靈魂變成光點送往安倍紗季的身邊。

  安倍紗季將山吹乙女的靈魂捧在掌心,低聲說:「她殺死奴良鯉伴以後,羽衣狐大人會進入這個身體吧,父親有交代山吹乙女原本的靈魂怎麼處理嗎?」

  鏖地藏語氣討好的說:「沒有,這種事情紗季大人自己決定就好了。」

  「是嗎,那麼山吹乙女的靈魂我就帶走了。」安倍紗季語氣淡漠的說完,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哼,」鏖地藏抹了一下額頭的冷汗,不過是一個小丫頭,他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得畏懼,看著安倍紗季消失的地方,鏖地藏冷笑,「所謂的女兒不過也是晴明大人手上的道具而已。」

  ******

  一直在地下祭壇等待安倍紗季回歸的禦門院心結心結,焦躁不安的扯著手中的人偶:「紗季殿下獨自一人去地獄,真的沒有問題嗎?」

  「別擔心。」安倍雄呂血話音一落,祭壇的正中間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安倍紗季從黑色的漩渦中慢慢的走了出來。

  「歡迎回來,紗季殿下。」禦門院心結心結心裡的焦躁不安消失了,露出甜美的笑容迎了上去,看到紗季手中的光點,微微一怔問,「紗季殿下,你手中捧著的是什麼?」

  「這是父親給我的新任務。」安倍紗季將光點放入祭壇的中心,山吹乙女的靈魂顯露了出來,安倍雄呂血皺眉問,「這個女人是?」

  「奴良鯉伴的妻子,父親讓我為她塑造身體。」安倍紗季語氣平靜的回答。

  「那不是需要母體嗎?」禦門院心結心結彎下腰,語氣嚴肅的說,「請讓我來擔任母體,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讓紗季大人來做。」

  「無需母體,父親想要和靈魂一模一樣的身體。」聽到安倍紗季的話,安倍雄呂血瞳孔微微一縮,語氣有些焦急地問,「那就是用力量製造人類的身體,但這是違反常理的,您身上還有生母的詛咒……」

  「父親是讓鏖地藏轉達給我,他並沒有露面。」安倍紗季垂眸看向山吹乙女,輕聲說,「他沒親自對我說而是找人傳達,代表著我不能拒絕這任務,他也不想聽任何藉口。」

  禦門院心結心結和安倍雄呂血都沉默的垂下頭,然後同時恭敬的彎下腰,開口說:「我會陪伴(守護)在您的身邊。」

  聽到兩個人的話,安倍紗季唇角露出一抹笑容,輕聲說:「兩個人很有默契呢。」

  禦門院心結心結微微一笑:「雖然沒有雄呂血大人陪伴在紗季殿下的時間久,但是我的忠誠一點也不輸給雄呂血大人哦。」

  「紗季大人,重塑身體的事情請慢慢來,不要勉強自己的身體。」安倍雄呂血眼中泛起難掩的擔憂。

  「恩。」安倍紗季應聲,然後安撫的拍了拍安倍雄呂血的肩膀。

  ******

  安倍吉平在庭院的草地上看到睡得正香的妹妹時,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他脫下外衣披在妹妹的身上,剛剛想要將她抱入屋子,突然看到手邊的那本有關於人體的書,他的眸子瞬間黯淡了下來。

  「哥。」衣擺突然被人抓住,安倍吉平看到安倍紗季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沉聲問,「我以為你睡著了。」

  「沒有,只是太陽曬的很舒服,於是就發懶了。」安倍紗季看到自己身上蓋著哥哥的外衣,眸光柔和了下來,輕聲問,「最近哥哥總是在四處奔走,很久沒有回家了呢。」

  「不是我很久沒有回家,只是我回家的時候,你都在地下祭壇。」安倍吉平坐在安倍紗季的身邊,語氣平淡的問,「今天怎麼有空離開祭壇,在這裡悠閒的看書。」

  「恩,因為已經完成了哦,哥哥正好能夠和我一起見證,她睜眼的時刻。」安倍紗季托著下巴,似笑非笑的問,「真是用了非常多的時光呢,聽有行說外面的世界徹底變了模樣。」說完,她從和服裡拿出了一個棒棒糖,剝開糖紙後,直接將棒棒糖塞入自家哥哥的嘴裡,笑著說:「任務辛苦了,歡迎回家,哥哥大人。」

  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擴散而開,安倍吉平冷峻的臉龐,難得柔和了許多,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腦袋,低聲說:「恩,我回來了。」

  ******

  安倍紗季看著眼前的女孩慢慢的睜開眼睛,她目光呆滯的看著自己,安倍有行湊過來,明亮的對女孩說:「你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誰,我是誰?」女孩木訥的開口說,安倍紗季伸手拂過她冰冷的臉頰,低聲說,「你是山吹乙女與奴良鯉伴無法出生的孩子。」

  「……」女孩眼睛慢慢的轉動了一下,安倍紗季轉頭看向安倍有行說,「將她送到鏖地藏那裡。」

  「誒,我討厭那傢伙,感覺他好噁心,讓我去送的話,我也許會出手削掉他的腦袋哦。」安倍有行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安倍紗季淡淡的看了一眼,微微挑眉,「你說什麼?」

  安倍有行鼓起臉頰,撅嘴說:「我說,馬上就將她送過去。」

  ******

  安倍紗季撐著油雨傘站在山吹花花圃前,看著花圃中的三個人,一個是她親手復活的山吹乙女,還有一個是奴良鯉伴,另一個是奴良鯉伴的兒子,和她一樣擁有四分之一妖怪血統的奴良陸生。

  奴良鯉伴的戒心比她相中的要差,竟然就那麼接受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孩,安倍紗季看著不遠處笑容陰冷的鏖地藏,她微微眯起眼睛,今天就是奴良鯉伴的死期呢。

  真是無聊,安倍紗季轉著手中的油雨傘,數次斬殺了羽衣狐,讓安倍家一直無法繼續行動的奴良鯉伴,竟然會以這種方式敗北。

  看到山吹乙女舉起魔王的小槌刺入奴良鯉伴的身體裡,安倍紗季唇角露出一絲略帶嘲諷的笑容,不過想來也是呢,不用這樣的方法,在安倍家不出手的情況下,羽衣狐大概永遠無法打敗奴良鯉伴。

  看著奴良鯉伴被殺死,鏖地藏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牽著山吹乙女離開,只留下在奴良鯉伴身邊大哭的奴良陸生。

  安倍紗季感覺到油雨傘的靈力消耗光了,已經無法維持結界了,她後退幾步,剛剛準備離開,就聽到了一個焦急的喊聲。

  ******

  奴良鯉伴的靈魂在脫離身體的瞬間,第一眼就看到不遠的女孩,然後他整個人都呆住了,那個女孩的臉,他是絕對不會忘記的,那是山吹乙女還沒有離開他的時候,曾經畫過的一個女孩。

  「你等一下,你等等我!!」奴良鯉伴焦急的向女孩的方向奔去,沒有實體的他,輕輕飄飄的一下就飛到女孩的面前。

  女孩步伐一頓,微微轉過身,奴良鯉伴頓時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微微伸手想要觸碰她,但是卻被她避開了,少女的容顏就如同山吹乙女畫中的那般美麗,只是眉宇間的神色要更加的冷漠而高傲。

  「你是我和乙女沒有出生的女兒嗎?」奴良鯉伴聲音微微顫抖,「你是來接我的嗎?」

  「你和山吹乙女沒有孩子。」女孩用清冷而平靜的聲音回答。

  奴良鯉伴想要去摸安倍紗季的腦袋,但是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他目光一暗,隨即眼中泛起一絲期待問:「你可以叫我一聲父親嗎?」

  那副畫是山吹乙女百年前畫下的,如今已經過了幾百年,他卻見到自己和山吹乙女一直期待出生的女孩,比起巧合,他更願意相信這是命運。

  這個女孩就是他和乙女的孩子,命運滿足了他一生的遺憾。

  ******

  安倍紗季看著奴良鯉伴,覺得他簡直太莫名其妙了,他竟然讓自己叫他‘父親’?

  「對不起,你並不是我的父親。」安倍紗季淡聲開口,突然感受一股視線,她微微抬頭與在山吹花圃中的奴良陸生對上了視線。

  男孩褐色的眸子乾淨而明亮,他的雙眼比夜空中的星辰還美麗,眼中氤氳的淚水仿佛淡淡的霧氣,雙手緊握著去世父親的手 ,注視著安倍紗季問:「你是誰?」

  微風卷起山吹花瓣,撲鼻的清香讓安倍紗季頓時感覺有些慌亂,她作為安倍家的幕後操縱者,一直在暗處小心隱藏著自己的身影,不過既然已經被看到,那麼就沒有辦法了。

  安倍紗季目光劃過奴良鯉伴,定格在奴良陸生身上,唇邊露出一抹笑容:「我是你的敵人哦,奴良陸生。」說完,她重新向傘裡注入了靈力,然後撐起油雨傘,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結界內,轉身向來迎接她的安倍雄呂血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任小劇場:

  奴良陸生:「你是誰?」

  安倍紗季微微一笑:「我是你的敵人哦。」

  奴良鯉伴:「兒子,別聽她亂說,這是你未來的媳婦。」

  奴良陸生瞪大眼睛,露出靦腆的笑容。

  安倍紗季:「……」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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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都東京

第一章

  安倍紗季翻著手中關於奴良陸生近期狀況的資料,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聲音甜美說:「紗季殿下,奴良鯉伴死後,我覺得可以不用在奴良組繼續花費心思了,他們已經不是我們的對手。」

  「羽衣狐的力量在逐漸恢復,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去打破螺旋封印取回本體。」安倍紗季手指微微縮緊,手中的資料被她的靈力摧毀殆盡,「這一次我絕對要父親順利復活。」

  「據說身為人類的奴良陸生一直拒絕成為三代目,」禦門院心結心結勾起唇角,「而且身為人類的他與繼承巫女血統的紗季殿下不同,人類狀態下就普通人類而已。」

  「奴良鯉伴死後,奴良組總大將與妖怪之主的位置又回到了奴良滑瓢的身上,」安倍紗季微微仰頭看著窗外閃爍的星光,低聲說,「但是他已經老了,妖怪之主的位置早晚會交給別人。」

  「紗季殿下覺得奴良陸生會繼承嗎?」禦門院心結心結輕笑,顯然她不覺得奴良陸生有這樣的能力。

  「當年,奴良滑瓢斬殺羽衣狐大人,按照當時兩個人實力來看,他應該是辦不到的,但是他確實打敗了羽衣狐。」安倍紗季靜靜地轉身看向禦門院心結心結,語氣平緩而冷清的說,「而且身為半妖的奴良鯉伴也斬殺過許多實力在他之上的妖怪,心結,你認為這是為什麼?」

  「……我不知道。」禦門院心結心結垂下眸子,眼中泛起一層陰霾。

  「我覺得是因為正義的一方總會勝利。」安倍紗季唇邊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怎麼會,紗季殿下簡直像是在說自己是反派一樣,」禦門院心結心結緊緊握住手中的布偶熊,語氣急切說,「明明紗季殿下所做的一切……」

  「我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正義,所以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從來都沒有關心過,」安倍紗季攏了攏耳邊的髮絲,低聲說,「我會身在這裡,不過是在遵守和父親的約定而已。」

  原本叼著棒棒打電玩的安倍有行,漫不經心地的抬頭看向安倍紗季的方向,彎起眉眼說:「正義和邪惡都無所謂,我只是聽從自己選擇的王的命令而已。」

  「有行大人的話,非常正確,紗季殿下只需高高在上的命令我們在好。」禦門院心結心結小心翼翼的將紗季白皙而纖細的手捧在掌心,低聲,「您的手上不會沾染一絲血腥,一切殺戮都由我們來替您執行。」

  「小心結總是無時無刻都表達自己對紗季的忠誠,」安倍有行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氣,笑眯眯說,「很希望得到紗季的誇獎呢。」

  「……有行大人不想要紗季殿下的誇獎嗎?」禦門院心結心結挑眉問。

  「誇獎什麼的無所謂,又不是小孩子了。」安倍有行話音剛剛一落,突然感覺到頭頂傳來溫柔的力度,他臉頰微微一紅,撅嘴說,「都說了,我不是小孩子。」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卻沒有揮開安倍紗季的手。

  禦門院心結心結鼓起臉頰說:「啊,有行大人好狡猾,我也要紗季殿下摸頭。」

  安倍紗季微笑的對她招了招手,禦門院心結心結開心的跑到紗季的身邊,安倍有行輕輕咳嗽一聲,將口中的棒棒糖咬碎說:「根據紗季的命令,那只派去潛伏在奴良組的妖怪,我已經清理掉它了,紗季要求清理掉它,是不需要它繼續提供奴良組的消息,準備親自行動了嗎?」

  「恩,它帶來的消息已經對我沒有用處,為了讓父親順利誕生,我要親自去見見奴良陸生。」

  聽說安倍紗季的話,安倍有行眸子微微一閃:「你要用原紗季的身份,進入奴良陸生所在的學校嗎?」

  「恩,沒錯,準備了這麼久,已經開始行動了。」安倍紗季微微眯起眸子,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讓羽衣狐再失敗,她將所有的棋子都布好了。

  「按照約定好的,因為我們安倍歷代家主的長相有可能已經在歷史上留下了記錄,所以無法陪你入學,但是你必須帶上裝著我們其中一人靈魂的玩偶。」安倍有行嘴角彎彎對安倍紗季眨了眨眼睛。

  「恩,但是帶著記憶附在玩偶裡,可是非常的消耗靈力。」安倍紗季淡淡的開口說。

  「紗季殿下,你的安全永遠是第一位哦。」禦門院心結心結笑容甜美的回答。

  安倍紗季無奈扶額,雖然她很少妖化,但是她也繼承四分之一妖怪血統的存在,不過,她淡淡一笑:「你們想這樣做就這樣做吧,只要你們覺得安心就好。」

  ******

  奴良陸生剛剛將果汁插上吸管,清十字清繼一臉興奮的拍著他肩膀說:「奴良,聽說了嗎,我們班上那個神秘的學生終於出現了。」

  「神秘的學生?」花開院柚羅咬著麵包疑惑的看向清十字清繼。

  「我們班級裡一直有一個空座,據說那是一個一直請病假休息的學生的位置。」奴良陸生聲音溫和的對花開院柚羅說。

  鳥居夏實嚼著飯團,聲音含糊的說:「啊,據說是叫原紗季吧,昨天去校長室報導了,馬上就要來上學了。」

  家長加奈補充說:「嗯,我也有聽說啊,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就徹底傳開了呢。」

  奴良陸生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問:「誒,為什麼,不過是一個晚來上課的學生吧。」

  「喂,奴良,你是真的沒有聽說?」卷沙織驚訝的瞪大眼睛,一旁的島二郎摟住奴良陸生的肩膀說,「據說是一個美女哦,長得非常漂亮。」

  「沒錯,因為長得好看,所以一下子就傳開了。」卷沙織咬著手中的飯團,一臉憂鬱的說,「美人就是好啊,唉。」

  「嘿嘿,你們想要第一時間見到這位原紗季嗎?」清十字清繼一開口,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得意的抬起頭,「據說她下午第一節課的時間來報導哦。」

  「誒,那不是馬上了嗎?」島二郎連忙起身向校門的位置望去,然後對清十字清繼豎起大拇指說,「不愧是學生會會長,總是能掌握第一手情報。」

  奴良陸生嘴角微微抽搐,他對這個神秘的學生一點也不好奇,所以真的不想在這裡翹課等著。

  察覺到奴良陸生想要回班級上課,清十字清繼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奴良,身為男人怎麼能夠錯過第一時間目睹美女的機會,」然後他轉身對女生們擺了擺手,「女生們就回去上課吧。」

  「不回去,我們幹嘛要回去啊,」卷沙織不滿的瞪了一眼清十字清繼,也向校門口的方向看去,「我們也要看這位‘非常非常’ 漂亮的神秘學生。」

  ******

  安倍紗季看著車窗外不斷閃過的風景,隨時代的變遷,現在的日本已經完全變成了模樣,她的出行工具也從妖車變成了轎車。

  「其實,哥哥不用特意來東京的。」安倍紗季看向副駕駛的自家哥哥,安倍吉平對她擺了擺手,「因為要分開一段時間,所以想來送送你,我有空會常來東京。」

  「我知道,現在時代已經不一樣,我會經常給哥哥打電話的,」安倍紗季微微一笑,「所以哥哥要趕緊習慣用手機呢。」

  安倍吉平難得露出一絲為難,他實在用不慣那些高科技的產品,他掙扎了一下,語氣認真的說:「恩,我儘量,不過,你不要以為不在家了,天天就可以用糖果代替三餐。難道你想要長蟲牙嗎?」

  「吃了這麼多年,我也沒有長蟲牙。」安倍紗季小聲辯解。

  「非要長了蟲牙才有記性麼,你要注意營養均衡啊,你現在開始上學,每天都運動了,記得多曬曬太陽,你看看你這個皮膚,簡直比病入膏肓的人還要蒼白。」

  「哥,我是來……」安倍紗季剛剛想要反駁,安倍吉平轉頭盯住她,皺眉說:「怎麼了,對我說的話有意見?難道我不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但是收集資訊和你參加運動並不衝突。」

  安倍紗季歎氣啊,她家哥哥在別人面前一副嚴肅冷峻的模樣,但是一旦到她這裡就成了這副模樣。

  「紗季,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在聽我說話啊。」安倍吉平厲聲說,安倍紗季剛剛想要回答,感覺車停下了,她連忙打開車門對司機說:「那麼麻煩你放學過來接我。」

  安倍紗季抓住裝著禦門院心結心結靈魂的玩偶,對自己哥哥微微一笑:「已經到學校了,哥哥今天不回京都吧,就在東京的住所等我吧。」

  看著自己妹妹急急忙忙的下車了,安倍吉平輕輕歎了一口氣,轉頭對司機說:「家妹上學與放學的接送就麻煩你了。」

  為了保險起見,安倍吉平特意雇傭了普通人類作為司機,並沒有用式神。

  「好的。」司機笑著應聲。

  「吉平大人在紗季殿下的面前總是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他是真的很疼愛紗季殿下呢。」

  聽說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話,安倍紗季看向手中的人偶,點了點頭說:「是呢。」

  「我現在是靈體的狀態,所以我的聲音只有能看到靈魂的紗季殿下能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用布偶熊的手臂抱住紗季,「別擔心,我會一直陪在您的身邊。」

  安倍紗季微微點頭,步伐突然一頓,抬頭看向學校天臺的方向。

  ******

  「這個是原紗季?」鳥居夏實呆呆的看著從校門口慢慢走進來的少女,語氣有些結巴的說,「……真是漂亮啊。」

  卷沙織深呼吸說:「這傢伙是人類嗎,該不會是能夠行走的人偶之類的吧。」

  少女突然停下步伐,抬頭看向天臺,她眉眼仿佛是被人精心描繪出來的,細緻精妙到了極點,烏黑的長髮隨著微風輕輕搖曳著,肌膚透著病態的蒼白,就像卷沙織所說的,少女美麗的不似人類,好像人偶店裡漂亮的人偶。

  「在看向我們這裡啊。」清十字清繼緊張的手都在抖,「怎麼辦啊,她是不是在看我啊。」

  奴良陸生手指微微縮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她是在看自己,明明距離很遠,但是他卻覺得自己能夠看到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猶如夜空般深邃而澄淨,但是裡面看不到任何感情的波動,就猶如深不見底,能夠吸入萬物的黑洞。

  很熟悉的感覺,他一定在哪裡見過她,但是他記憶中,今天確實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

  「陸生!」感覺到有人拍自己,奴良陸生連忙回神,轉頭看向家長加奈,聽到她哼聲說,「陸生剛才明明還一副沒有興趣的樣子,見到本人的時候卻看呆了呢。」

  奴良陸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開口說:「確實看呆了。」

  家長加奈一怔,撇嘴說:「什麼啊,陸生難道一見鍾情了嗎?」

  「那到不至於……」奴良陸生話還沒有說完,花開院柚羅一把扯住他說,「走了,那女生回班級了,我要觀察一下,那傢伙到底是不是妖怪?」

  「妖怪?」奴良陸生驚訝的眨了眨眼睛,花開院柚羅步伐一頓,臉頰微紅,用軟軟的京都腔說:「因為,我第一次見到那麼好看的人類。」


第二章

  安倍紗季慢慢的向老師告訴的座位走去,路過奴良陸生座位的時候,她步伐微微一頓,歪頭看向他,格外寂靜的班級響起她清冷而平靜的聲音:「你見過我嗎?」

  「誒……」奴良陸生微微睜開眼睛,他確實有曾經見過她的感覺,但是,奴良陸生用有些不確定的語氣說:「我們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

  安倍紗季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沒有說話,繼續向座位走去,擦肩而過的瞬間,奴良陸生聞到甜甜的氣息,像是糖果的味道。

  奴良陸生一怔,剛剛她對自己笑了?奴良陸生感覺自己臉頰有些發燙,然後他聽到班級的男生竊竊私語的聲音:「剛剛她和奴良說話了。」

  「他們原本認識嗎?」

  「感覺像女方在搭訕啊。」

  「啊,不會吧,那奴良簡直是超級好運啊。」

  原同學向自己搭訕?奴良陸生下意識的看向紗季的方向,發現她也正看向自己,奴良陸生心跳頓時快了幾拍,如同做壞事被抓到的孩子,慌忙的轉過頭。

  安倍紗季曾經收到的一份資料,上面說因為親眼目睹父親被殺,奴良陸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失去了父親被殺時候的記憶,如果是那樣的,安倍紗季覺得他應該不記得自己曾在父親被殺的現場見過自己。

  剛剛她試探了一下奴良陸生,對方果然不記得自己,安倍紗季微微垂下眸子,奴良陸生失去那段記憶真是在好不過了。

  「紗季殿下,那個女孩一直在盯著你哦。」聽到心結的聲音,安倍紗季抬頭對上花開院柚羅的眸子,然後對她微微一笑,花開院柚羅立刻就把頭轉開了。

  「不要戲弄人家小女孩,紗季殿下。」禦門院心結心結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安倍紗季斜目看向她,在紙上寫下:【我沒有在戲弄她,微笑在社交中是很重要的,而且那個女孩是花開院家的後裔。】

  「但是人家小女孩臉都紅了哦。」禦門院心結心結的靈魂飄出小熊,圍繞在安倍紗季的身邊,甜美一笑,「紗季殿下只要對我們微笑就好了。」

  安倍紗季看了一眼禦門院心結心結,自然知道她口中的‘我們’是指她與有行還有雄呂血,安倍紗季眸子泛起一絲笑意,繼續在紙上寫下:【心結,在撒嬌嗎?】

  「只是紗季殿下對別人微笑,我嫉妒而已。」禦門院心結心結回答完,靈魂又鑽入了布偶熊裡。

  ******

  下課鈴聲一打響,安倍紗季在班級同學圍過來之前,就抱住她的布偶熊向班級門口走去,禦門院心結心結看見班級裡那些想要和紗季說話的同學,他們只能呆愣著看著她離開班級,低笑說:「殿下,你這樣一走,想和你說話的班級同學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我沒有留下回答他們問題的義務。」安倍紗季淡淡的開口說,身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她看著眼前頭髮微卷的男生,男生擺著一個自認為帥氣的姿勢,開口說:「原同學你好,我叫清十字清繼,是學生會會長,有什麼需要我説明的嗎?」

  「哇,清十字那傢伙真的跑去搭訕了。」卷沙織在後面唏噓的說,「膽子倒是不小啊?」

  家長加奈抿起唇角,小聲說:「總覺得原同學很難相處的樣子。」

  「我覺得很親切的,剛剛她對我微笑了呢。」花開院柚羅一臉認真的說,「而且她身上沒有妖氣,我可以確定她是人類。」

  聽到花開院柚羅的話,奴良陸生嘴角微微一抽,怎麼看都是人類吧,不能因為人家長得好看就覺得是妖怪啊,不過,原來她對柚羅也露出笑容了呢。

  看來她一開始對自己搭話可能只是認錯人了吧,並不是特殊的對待自己,這樣想著奴良陸生覺得被提緊的心慢慢地放下了,但是心裡卻湧起了另一種感覺,像是失望……

  被自己有失望的念頭嚇了一跳,奴良陸生敲了一下腦袋,真是的,他在期待什麼,陸生微微回神,就看到花開院柚羅大步向清十字清繼走去。

  「清十字君,你這樣不是給別人解決麻煩,而是增添麻煩吧。」花開院柚羅拽住攔住紗季去路的清十字清繼。

  「你也是京都人啊。」聽到紗季略帶京都腔的聲音,花開院柚羅驚訝的瞪大眼睛,神色露出一絲驚喜:「你是京都人嗎?但是剛剛自我介紹的時候,你沒有京都的口音啊。」

  「恩,因為偶爾會離開京都去別的地方,所以會很多地方的口音。」安倍紗季看著眼前的花開院柚羅,指尖輕輕拂過布偶熊的臉頰,自從花開院十三代目去世後,花開院家因為羽衣狐的詛咒逐漸走向衰落,她便沒有再注意過花開院家。

  既然花開院家的人會出現在滑頭鬼之孫的身邊,果然是又準備合作一起對付羽衣狐了嗎?

  「沒有想都能夠遇到同鄉呢。」安倍紗季拉開布偶熊背後的拉鍊,然後從裡面掏出一個糖果放入花開院柚羅的手心,微笑說,「給你糖果,友好的證明。」

  「啊,紗季殿下,你竟然改造了我的布偶熊,在裡面藏了這麼多糖果,讓吉平大人知道絕對會生氣的。」聽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聲音,安倍紗季勾起唇角,對她做了一個保密的手勢,然後轉身將一個糖果丟向奴良陸生的方向。

  奴良陸生下意識的抓住飛向自己的東西,打開手心一看是一顆巧克力糖,奴良陸生微微一怔,發現不遠處的少女正靜靜的看著他,她的目光清澈又幽深,微笑說:「這是給陸生君的糖果。」

  「誒……?」奴良陸生看著手心的巧克力糖,臉頰微微紅了,原同學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也是友好的證明?

  將巧克力糖丟給奴良陸生以後,安倍紗季對花開院柚羅淡淡一笑:「那麼我先去買果汁了,等下見,花開院桑。」

  「那個,叫我‘柚羅’就可以了。」花開院柚羅指了指手心的糖果,有些羞赧一笑,「我們不已經是朋友了嗎?」

  「是呢。」安倍紗季彎起嘴角對花開院柚羅點了點頭,然後轉向販賣機走去,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語氣不解的問,「紗季殿下不是最討厭巧克力了嗎,怎麼準備了巧克力糖果?」

  因為巧克力略帶苦澀,所以安倍紗季拒絕將她加入自己喜歡的糖果列表。

  「恩,特意送給奴良陸生,」安倍紗季純黑的眸子微微一閃,唇邊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對敵的證明。」

  「為了將自己討厭的糖果送給奴良陸生,紗季殿下特意去買的麼?」禦門院心結心結眼前泛起淡淡的笑意,「因為紗季殿下的糖果裡,根本沒有巧克力糖。」

  「有什麼問題嗎?」安倍紗季語氣淡漠的問。

  「沒什麼,只是覺得紗季殿下意外的孩子氣,好可愛。」禦門院心結心結似乎想要撲過去抱住安倍紗季,但是她的靈體穿過了安倍紗季的身體,禦門院心結心結立刻露出惋惜的表情。

  ******

  「為什麼那傢伙偏偏要送給少主糖果啊。」冰麗負氣的鼓起臉頰,一腳踩在青田坊的腳上,「她果然是對少主一見鍾情吧。」

  青田坊連忙和冰麗扯開距離,晃了晃自己被踩的腳說:「我覺得不太可能,因為……」

  「什麼不可能,她被少主的魅力所吸引也是當然的,」冰麗瞪住青田坊,鼓臉問,「你想說她沒有被少主的魅力吸引嗎?」

  「……」青田坊憂鬱的歎氣,雪女這到底是希望那個女生喜歡少主還是不喜歡少主呢,不管是喜不喜歡她都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冰麗看著對著手心裡巧克力發呆的奴良陸生,眸子微微一閃,面帶笑容沖過去說:「啊,是糖果,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啊。」

  「……」發呆的奴良陸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看著冰麗剝開糖紙將巧克力糖放入口中,他驚訝的瞪大眼睛,鳥居夏實輕輕拍了一下奴良陸生小聲說,「奴良,被看到了。」

  「什麼?」奴良陸生不解的看向鳥居夏實,發現紗季正一手拿著果汁一手抱著布偶熊,面無表情的看著冰麗手中的糖紙。

  「那個……原同學……」奴良陸生連忙起身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送給他的糖果確實被別人吃掉了。

  ******

  安倍紗季覺得很惋惜,她送給奴良陸生充滿敵意的糖果竟然被別人吃掉了。

  看到奴良陸生不知所措的模樣,冰麗走到安倍紗季面前,然後目不轉睛的盯著安倍紗季,紗季疑惑的看向她,冰麗微微咬唇:「果然長得很好看。」

  「謝謝,我覺得你也很漂亮。」安倍紗季對冰麗露出微笑。

  近在咫尺的少女,她的漆黑眸子很好看,睫毛濃密,精緻的眉眼帶著讓人心跳加快的笑意,身上的味道有股甜甜的味道,讓人討厭不起來,冰麗臉頰微微一紅,小聲說:「剛剛對不起,不小心吃了你給少……陸生的糖果,你能夠再給陸生一顆嗎?」

  「……」安倍紗季默不作聲的攥緊布偶熊,代表敵意的巧克力糖果她只帶了一顆,而且已經被雪女給吃掉,再給的話就是她最喜歡的糖果。

  「我吃掉那個巧克力糖,你生氣了嗎?」冰麗有些不安的問,安倍紗季輕輕搖頭,她不生氣,只是覺得有些遺憾,那裡包含著她滿滿的敵意和決心,這一次與奴良組再交鋒,她絕對不會失敗。

  「那個……沒有關係的,原同學已經給過我糖果了,雖然沒吃到,但是還是謝謝你,原同學。」奴良陸生對紗季露出溫柔而親切的笑容,與紗季四目相對的瞬間,他慌忙的移開視線。

  安倍紗季看著冰麗露出有些自責的表情,無奈的從布偶熊裡拿出一個糖果,放入她的手裡說:「給你。」

  沒錯,她雖然不會將糖果送給可能成為她最大敵人的奴良陸生,但是她可以送給雪女,她要送給誰,就不關她的事了。

  「你果然是喜歡少主……」冰麗小聲嘟噥,奴良陸生聽到以後臉頰一紅,慌張的看向紗季,顯然安倍紗季也聽到冰麗的話,但是她神色並沒有變化。

  奴良陸生剛剛想要開口說讓她不要誤會,就聽到安倍紗季語氣平靜說,「不喜歡,只是很在意。」

  班級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冰麗瞪大眼睛,隨即露出滿意的笑容,心想,她家少主果然很有魅力啊。

  冰麗轉身將手中的糖果放入奴良陸生的手中,小聲說:「少主,對不起,剛剛搶了你的糖果,這個給你。」

  看到奴良陸生接過糖果,冰麗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轉身向自己的班級走去,與安倍紗季擦肩而過的瞬間,她對安倍紗季低聲說:「以後我們就是情敵了。」

  情敵?安倍紗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布偶熊裡禦門院心結心結笑著說:「殿下被誤會了,都怪你說了那種令人誤會的話。」

  自己什麼時候說了讓人誤會的話,安倍紗季十分不解,剛剛及川冰麗問她是不是喜歡奴良陸生,她如實回答了不喜歡,只是身為敵人,她很在意他今後的舉動,但是不能暴露敵對的身份,自然就像剛剛那樣回答了。

  看著安倍紗季若無其事的回到座位上看書,島二郎摟住奴良陸生的肩膀,小聲說:「原同學果然對奴良你有那個意思啊。」

  「一定是哪裡誤會了吧。」奴良陸生不覺得自己有能吸引她對自己一見鍾情的魅力,他一邊笑著回答島二郎,一邊將糖果放入口中,甜甜的味道瞬間在他口中擴散而開,他微微一怔,這個味道和原同學身上的甜味很像。

  甜甜的味道似乎通過口腔在他整個身體擴散而開,奴良陸生的手忍不住撫上胸口,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原同學,但是卻有似曾的感覺,這個顆糖果,真甜,吃的自己心臟好奇怪。


第三章

  那個少女站在漫天飛舞的花瓣中,微風拂過她和服的衣擺,她撐著一把綻放大片蓮花的油雨傘,她距離自己很遠,奴良陸生努力的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她的臉。

  少女微微轉了一下手中的油雨傘,奴良陸生有預感她要離開了,他想要伸手抓住她,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呐,不要離開,讓我看看你的臉,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在那個少女要消失之前,奴良陸生終於聽到自己的聲音:「你是誰?」

  聽到他的提問,少女微微啟唇似乎在回答,奴良陸生拼命的想要靠近她,因為他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到啊,能不能在靠近我一些呢!

  他想要留住那個身影,但是少女還是慢慢的轉過身準備離開,在少女轉身的瞬間他終於看清了她的臉,五官精緻,眉眼如畫,那雙安靜無波,如同暗夜般深邃的眸子,風揚起她墨黑的長髮,恍若絲線一般纏人住他的心臟。

  奴良陸生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心臟正劇烈的跳動著,他輕輕的呼了一口氣,拿起床頭的眼鏡帶上以後,聽到母親溫柔的聲音:「陸生,上學的時間要到了,起來吃早飯吧。」

  「恩,我已經起來了,媽媽。」一邊回應著母親,奴良陸生一邊起身拉開房間的窗簾,陽光照進房間,他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已經恢復平靜的心臟。

  他偶爾會做同一個夢,在飛舞著漫天花瓣的夢境裡,總是會出現一個他怎麼樣都看不清臉的少女,對於他來說那是一個非常美麗而悲傷的夢,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悲傷。

  今天,他卻看清少女的臉,竟然是前幾天剛剛來班級上課的原紗季同學。

  「為什麼會夢到原同學啊,我真是……」奴良陸生無力的歎氣,一定是原同學回答雪女說什麼在意自己之類的話,原同學口中的‘在意’到底是什麼意思?

  ‘原同學果然對奴良你有那個意思啊。’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島二郎的話,奴良陸生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他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小聲說:「果然還是今天找原同學問明白吧。」

  ******

  安倍紗季揉了揉眼睛,剛剛走出房間,就聽到樓下的廚房傳來巨響,她微微一怔,連忙走下樓梯,看到客廳裡在打電玩的安倍有行。

  發現安倍紗季的身影,原本打電玩的安倍有行歪頭笑眯眯的對安倍紗季說:「喲,紗季,你起來的正好,上學的時間到了,我原本想要打完這局上樓叫你的。」

  「剛剛我聽到很大的聲響,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安倍紗季下意識的看向廚房的方向。

  安倍有行彎起眸子,語氣懶懶的說:「那個是小心結在給紗季做便當哦,今天是我進入布偶熊裡陪你去學校,所以小心結覺得很寂寞,一定要做便當給紗季。」

  「……心結會做飯嗎?」安倍紗季目光遊移的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

  「據說今天是第一次哦!」聽到安倍有行的話,安倍紗季忍不住輕輕扶額,她怎麼沒有考慮過吃飯的問題,與她一起來東京的心結和有行都不會做飯。

  安倍有行放下手中的遊戲手柄,懶洋洋的趴在沙發上,歪頭看著紗季說:「啊,紗季終於注意到做飯的問題了嗎?」

  安倍紗季聽到廚房裡又傳來巨響,她輕輕咳嗽一下,輕聲說:「……是我考慮的不周全。」

  「不過紗季根本不用考慮這些事情了,昨天吉平大人回京都之前就說過吃飯的問題了。」安倍有行拿起沙發上的布偶熊,戳著布偶熊的臉頰說,「等吉平大人回到京都以後,會把會做飯的雄呂血大人派過來。」

  「雄呂血也來東京?」安倍紗季微微皺眉,安倍有行抱住布偶熊,笑容明亮而可愛的看著安倍紗季說,「別擔心,就算雄呂血大人不在,吉平大人身邊還是有很多可以用的人,九代的禦門院水蛭子可是號稱‘禦門院家最強的男人’。」

  「是嗎?」安倍紗季淡淡應聲,自從安倍改名成禦門院後,她親手培養了禦門院六代家主——心結心結,然後在羽衣狐使用澱殿身體的時候,與七代家主——禦門院天海見過數次面後,禦門院接下來的家主都由心結挑選的,然後經過吉平的認可成為家主的。

  安倍有行漫不經心的擺弄著手中的布偶熊,彎著嘴角說:「五代安倍杏奈,七代禦門院天海,八代禦門院泰忠,九代禦門院水蛭子,十代禦門院有弘,十一代禦門院長親,這些人都真心為吉平大人效忠的,所以紗季可以放心吉平大人的安全。」

  「我不是不信任哥哥的實力……」安倍紗季的話還沒有說完,禦門院心結心結帶著甜美的笑容從廚房裡走出來,開口說,「紗季殿下是擔心雄呂血大人不在,吉平大人做出你計畫之外的事情嗎?」

  安倍紗季微微頷首,父親的復活已經失去一次很好的機會,這一次她沒有準備再失敗。

  「別擔心,經過我挑選的,八代泰忠,十代有弘以及十一代長親,都是我可以操控的棋子,我的棋子自然就是紗季殿下的棋子。」禦門院心結心結露出溫柔的笑容,手指輕輕拂過唇角,「只是九代目水蛭子,雖然力量強大,但是是一個有些自大而不聽話的孩子呢。」

  「辛苦了,心結。」安倍紗季伸手摸了摸禦門院心結心結的頭,心結可以說是她的另一個頭腦,有心結在,自己很多事情都可以交給她處理。

  「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紗季殿下不用這樣誇獎我。」禦門院心結心結臉頰難得泛起一絲紅暈。

  安倍紗季若無其事給安倍有行一個眼色,然後淡聲說:「上學時間到了,有行你進入布偶熊,我們該出發了。」

  「……誒,這麼快,紗季殿下還沒有吃我準備的早飯呢。」禦門院心結心結露出失望的表情。

  「帶上便當就好啊。」安倍紗季微微一笑,靈魂進入布偶熊裡的安倍有行,笑眯眯地冒頭說:「從剛剛小心結做飯的架勢來看,要吃了早飯,我們今天絕對會直接陣亡在飯桌上。」

  安倍紗季輕笑,有行這傢伙知道心結聽不到靈魂的聲音才敢這樣吐槽,不然兩個人又要爭辯一番了。

  不過,安倍紗季看了一眼便當盒,不知道這裡的午飯是什麼樣子呢。

  ******

  奴良陸生摸了摸口袋裡的糖果,剛剛上學路過糖果店的時候,發現有昨天原同學送他的糖果,他下意識地就買回來了。

  「早安,原桑。」聽到冰麗這樣說,奴良陸生連忙抬頭看到站在鞋櫃前的紗季,他移開視線小聲說,「早安,原同學。」

  「恩。」安倍紗季漫不經心的應聲,打開鞋櫃的瞬間一堆信封嘩——的落了下來,冰麗驚呼,「哇,這是什麼,好多信!」

  安倍紗季微微皺眉,從鞋櫃裡拿出室內鞋,沒有多看那些信封一眼,冰麗眨了眨眼睛問:「原桑,這些信封,你準備怎麼辦?」

  「好厲害都是情書啊,啊,還有恐嚇信呢。」鳥居夏實一邊撿著信封,一邊抬頭看向安倍紗季,微笑問,「原同學現在是學校裡最有人氣的女生呢。」

  「謝謝,確實不能就這樣丟著。」安倍紗季接過鳥居夏實遞給她的信封,轉身全部都丟進鞋箱前的垃圾桶裡,視線慢慢的掃過圍觀的同學,語氣平靜而冷漠地說,「有什麼事情直接找我說,不要讓我再在我的鞋櫃裡看到垃圾。」

  周圍立刻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鳥居夏實連忙抓住安倍紗季的手,小聲說:「原同學,你這樣很容易樹敵呢。」

  「只有我認可的人,才能成為我的敵人。」說完,她的視線慢慢的劃過奴良陸生。

  奴良陸生微微一怔,說到敵人的時候,剛剛原同學似乎在看他啊,是錯覺嗎?

  「別人送的情書,看都不看就全部都丟掉了,果然原同學有中意的人啊。」卷沙織一邊唏噓的說著一邊用打趣的目光看向奴良陸生。

  「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啊。」奴良陸生連忙低下頭,臉頰浮現不自然的紅暈。

  花開院柚羅神色認真的看向那些小聲議論紗季的學生們,板起臉說:「你們有什麼好議論的,那些情書是送給紗季的,紗季要怎麼處理完全是個人自由吧。」

  家長加奈換著室內鞋,輕聲說:「因為是同鄉的關係,柚羅很關心原同學呢。」

  安倍紗季視線劃過家長加奈,定格在花開院柚羅身上,微微一笑:「柚羅,謝謝你,但是沒有關係,我不在意這些事情。」

  花開院柚羅一愣,彎起嘴角說:「紗季有一種我行我素,很帥氣的感覺呢。」

  「是嗎?」安倍紗季歪頭一笑,然後轉身看向奴良陸生,聲音清冷而平靜的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奴良陸生,你似乎一副有事情要問我的樣子。」

  「誒…確實是……」奴良陸生沒有想到紗季會出現和自己說話,他猶豫了一下,低聲說,「就是那個……」

  「要不要加入我們清十字怪奇偵探團?」 清十字清繼突然出現不僅接下了奴良陸生的話,還摟住奴良陸生的肩膀,對安倍紗季不停的眨著眼睛。

  「等一下,我要說的不是……」奴良陸生無奈的看向清十字清繼,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覺得有人抓住自己的手,他轉頭發現抓住自己的人是家長加奈,他微微一怔,聽到家長加奈說:「陸生,你跟我來。」

  「誒……!」奴良陸生和雪女一同發出驚訝的聲音,陸生是驚訝加奈突然的舉動,雪女自然是因為家長加奈拉住了奴良陸生的手。

  「不許拽著少主偷跑!」雪女連忙追上帶著奴良陸生離開的家長加奈,與安倍紗季擦肩而過的瞬間,遞給她一個‘你放心,我會保護陸生’的目光。

  可惜安倍紗季完全不理解雪女目光的意思,她一頭霧水的站在原地,安倍有行的靈魂從布偶熊冒出來,看著奴良陸生的背影,露出一絲似有似無的笑容:「誒,那就是紗季一直很在意的奴良陸生嗎?」

  「恩。」安倍紗季淡淡應聲,抱緊手中的布偶熊,轉頭對花開院柚羅說:「柚羅,我們回班級吧。」

  「好的。」花開院柚羅走到安倍紗季身邊,與垃圾桶擦肩而過的瞬間,安倍有行用靈力將垃圾桶的信封摧毀殆盡,他目光冰冷,臉上卻帶著可愛的笑容說,「那些東西垃圾都算不上哦。」

  花開院柚羅突然停下步伐,安倍紗季歪頭看向她:「怎麼了。」

  「沒什麼。」花開院柚羅微笑回答,眼睛環視著四周,剛剛一瞬間她感覺到很細微的靈力波動。

  安倍有行的靈魂繞在四處觀察的花開院柚羅的身邊說:「這個女孩是花開院家的後裔吧,很有天賦的孩子啊。」

  捏住布偶熊的臉頰,安倍紗季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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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怎麼了,加奈?」奴良陸生一臉疑惑的看著拽著他一直走的家長加奈,發現加奈根本就不理他,他忍不住轉頭看向紗季所在的方向,發現紗季的身影已經不見後,他垂眸小聲嘟囔說,「我還沒有問原同學呢。」

  大概是聽到奴良陸生的低語,家長加奈停下腳步,微微皺眉看向奴良陸生說:「呐,陸生,你不覺得那個原同學很詭異嗎?」

  「詭異?」奴良陸生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家長加奈認真的點了點頭,「你不覺得她看起來仿佛對什麼都沒有興趣,但是偏偏一副對你感興趣的態度。」

  「……誒!!!」奴良陸生臉頰一瞬間就紅了,加奈也認為原同學對他很特別麼,「但是,糖果她也給了柚羅和雪……冰麗啊。」

  「陸生,你這樣說很奇怪,」家長加奈放開了奴良陸生的手臂,劉海遮住了她的表情,她低聲說,「簡直就像很希望她只給你一個人糖果。」

  「當然不是!」奴良陸生連忙反駁,發現家長加奈正直直的盯著自己,他微微轉開視線說,「只是這些都是我們單方面的猜測,不能就代表原同學的想法啊。」

  家長加奈低頭小聲說:「但是她對你是特殊的,這一點陸生必須承認吧,她不僅只給陸生你一個男生糖果,而且還說什麼‘在意你’這樣的話。」

  聽到家長加奈的話,奴良陸生覺得自己臉頰溫度似乎升高了,半響,他低頭不讓別人看到表情,然後慢慢的點了點頭。

  「家長同學要是向原同學要糖果,我覺得她也會給你哦。」及川冰麗帶著輕快的聲音出現在奴良陸生和家長加奈兩個人中間,笑盈盈的看向家長加奈,「但是家長同學一定不會去要糖果,因為原同學也算是你的‘敵人’吧。」

  「敵人?」家長加奈不解的看向及川冰麗,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說。

  及川冰麗捂嘴偷笑說:「因為一年級那些喜歡家長同學的男生們基本都加入原同學的後援團了。」

  「那種事情都無所謂,我不是針對原同學,只是關心陸生而已。」家長加奈握緊書包,垂頭說,「算了,我回班級了。」

  「加奈……」察覺到家長加奈的情緒有些不對,奴良陸生剛剛想要追上去,雪女擋在奴良陸生前面,鼓起臉頰說,「少主,我說的是真的哦,原紗季真的非常有人氣哦。」

  「恩,我知道哦。」奴良陸生摸頭一笑,從早上那一堆情書他就看出來,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原同學口中的‘在意’是什麼意思。

  ******

  午休時間,安倍紗季看了一眼裝著安倍有行靈魂的布偶熊,拿出飯盒說:「我要打開了。」

  安倍有行的靈魂從布偶熊裡飄出來,表情嚴肅的點頭說:「開吧。」

  「這是?」安倍紗季拿起便當盒裡放的叉子,戳了戳便當盒裡的那一坨紫黑色的東西,漫不經心的在紙上寫下:‘有行,你來嘗嘗心結做的是什麼。’

  安倍有行臉頰一黑,明亮的眸子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笑眯眯地說:「紗季真會開玩笑,我現在是靈體的狀態,吃不了東西哦!」

  「……」安倍紗季默默的合上了便當盒,她還是去買麵包吃吧。

  「紗季,你不吃便當嗎?」花開院柚羅歪頭看向合上便當盒的紗季,安倍紗季淡淡一笑,「恩,我拿錯便當盒了,這裡面沒有飯,我去買麵包吃。」

  聽到安倍紗季的話,班級裡不少的男生立刻拿出自己的便當盒看向安倍紗季,她目光冰冷的環視了一圈,在她的目光下竟然沒有男生敢將便當盒遞給她。

  安倍有行抿唇一笑,輕聲說:「紗季不要嚇唬這些小孩子了,你這種視線,當初連身為妖怪之主的羽衣狐大人也不敢與你對視。」

  卷沙織笑容爽朗的拍著安倍紗季的肩膀說:「正好我也沒有帶便當,我們一起去買麵包吧,原同學。」

  「嗯。」安倍紗季應聲,鳥居夏實連忙合上教科書,開口說:「還有我,我今天也想要吃麵包。」

  看著安倍紗季與鳥居夏實她們離開的身影,花開院柚羅咬著雞蛋捲,小聲說:「呐,你們有沒有感覺到,紗季身上有一種很吸引人的東西。」

  「柚羅是指什麼?」家長加奈心不在焉的問。

  島二郎一臉醒悟的拍著額頭,雙眼發亮的說:「啊,莫非是那種領導者的感覺。」

  「原來是這樣啊。」清十字清繼也露出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發現大家的視線聚集在他身上,他清了清嗓子,笑容神秘兮兮的說:「你們沒有發現嗎,雖然原同學收到很多情書,但是入學以來卻沒有男生當著她面告白。」

  「是這樣呢,為什麼?」花開院柚羅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清十字清繼拿出口袋的小本子,一本正經說:「根據身為學生會長的我的第一手情報,男生們說,因為原同學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太強烈,很多男生一靠近她,就不敢說話了哦。」

  「恩,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原同學雖然是很漂亮,但是給人一種難以靠近的感覺,更準確的說,站在她身邊總有一種自己在仰視她的感覺。」島二郎一臉感慨的說完,臉頰微紅的補充說,「我理想中的女孩果然還是及川同學那樣,可愛又平易近人。」

  「遙不可及……」奴良陸生有些恍惚的看著自己的掌心,突然想起夢中他怎麼都抓不到,最終消失不見的少女,胸口微微一緊,為什麼那麼遙不可及的原同學會對自己特殊看待呢。

  「奴良,如果原同學是真的喜歡你,你要和她交往嗎?」聽到島二郎的話,奴良陸生臉頰一紅,還沒有開口回答,就聽到家長加奈低聲說,「總覺得,如果你和她交往會很辛苦呢,陸生。」

  奴良陸生只是笑了笑,然後低頭吃著便當,語氣含糊說:「所以說,原同學喜歡我這種事情,只是我們一廂情願的猜測而已。」

  ******

  看著一手抱著布偶熊一手拿著麵包的安倍紗季,鳥居夏實微笑問:「這個小熊,原同學總是不離身呢。」

  「恩,」安倍紗季手臂微微縮緊,眸子變得柔和了許多說,「非常重要的存在。」

  看到安倍紗季柔和的眸子,鳥居夏實一怔,隨即露出溫柔的笑容說:「能夠感覺到是對原同學很重要的存在呢。」

  「原本以為你會是很難處呢,」卷沙織摟住紗季的肩膀,笑容明朗的說,「沒有想到你是一個不錯的傢伙啊,紗季。」

  沒有想到卷沙織會直接稱呼她的名字,安倍紗季明顯愣了一下,鳥居夏實輕輕一笑,對安倍紗季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紗季和柚羅成為朋友以後都用名字互相稱呼了,我們之間也算是朋友吧,所以你也用名字稱呼我們吧。」

  「你看,我叫沙織,你叫紗季,不是很有緣的感覺嗎?」卷沙織笑容爽朗的拍了拍紗季的肩膀,咧嘴笑著說,「對了,你那個‘友好的證明’不介意也給我和夏實一個吧。」

  「恩。」安倍紗季從布偶熊掏出糖果放入兩個人的手心,安倍有行從布偶熊裡飄出來,眼中泛起一絲笑意,「原來這個布偶熊還有這樣的隱藏設定啊,不過,自從那個叫心結死後,紗季便沒有交過其他的朋友了吧。」

  「恩,很久沒有交朋友了。」安倍紗季低喃,卷沙織和鳥居夏實聽到以後,相視一笑,一左一右的挽住安倍紗季的手臂說,「以後請多多指教,紗季。」

  「請多多指教。」安倍紗季微微一笑,安倍有行飄在安倍紗季的身邊,輕笑說:「今天幸好是我跟著紗季,要是小心結看到你和別人這麼親密,會嫉妒的雙眼冒火哦!」

  聽到安倍有行的話,安倍紗季輕輕勾起嘴角,然後發現及川冰麗正趴在她的班級門口,手中使勁絞著手絹:「真是太狡猾了……嗚……怎麼可以離的那麼近。」

  「及川……」安倍紗季剛剛開口,及川冰麗刀子一般的鋒利眼神就甩了過去,發現是安倍紗季以後,她委屈的撅嘴說:「是你啊。」

  「怎麼了?」安倍紗季淡聲問,然後向及川冰麗剛剛注視的方向看去,發現奴良陸生和家長似乎在討論什麼,兩個人距離很近,看起來非常的親密。

  「她真是太狡猾了,說什麼給少主講題,然後和少主貼的那麼近,」及川冰麗抱腿蹲在地上,鼓起包子臉說,「那個題我不會,不然我絕對要去給少主講,真是的……」

  「你是想要分開他們嗎?」

  及川冰麗猶豫了一下,用霧濛濛又可憐巴巴的眼睛看向安倍紗季,小聲說:「但是少主確實不會那道題,我必須要為少主著想才行……」

  看到及川冰麗像小寵物一樣惹人憐愛的模樣,還有將奴良陸生的意願放在自己之前的忠誠,安倍紗季平靜無波的眸子泛起一絲溫柔的波動,輕輕撫上她的腦袋說:「我的身邊也有三個像你一樣的好孩子呢。」

  「……誒。」及川冰麗感覺頭頂傳來溫柔的力度,她微微抬頭對上安倍紗季的眼睛,平時總是帶著公式化笑容的少女,這一次的笑容是不同的,笑容裡帶著滲透人心的溫暖,那雙注視著她的黑眸,幽深而純粹,讓冰麗感受到一種被珍視的感覺。

  及川冰麗臉頰瞬間紅透了,原本想要揮開紗季的手最終還是沒有抬起來了,只是把臉深深埋入手臂中,語氣悶悶地說:「不要把別人當小孩子對待啊。」

  「好熟悉的臺詞,似乎不久前剛剛聽過。」說完她看了一眼飄在她身邊的安倍有行,但是安倍有行一臉無知的對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和我無關’的表情,安倍紗季輕輕一笑,在及川冰麗耳邊輕聲說:「好孩子,我來實現你的願望。」

  及川冰麗連忙抬起頭,看到安倍紗季推開班級的門向奴良陸生與家長加奈走去。

  ******

  走到奴良陸生的座位前,安倍紗季直接奪過奴良陸生手中的筆,一手轉著筆,另一隻手支著桌子,俯身靠近奴良陸生,語氣平靜而冷淡的說:「奴良陸生,你什麼題不會,我來給你講。」

  手中的筆被奪走,奴良陸生下意識的仰起頭,剛好對上安倍紗季近在咫尺的臉,他看著眼前被放大數倍的精緻臉龐,他的心臟隨著她長長睫毛的擺動,加速的跳動了起來。

  腦袋中一片空白,他失去語言的能力,無法回答她的問題,他他感覺到甜美的糖果氣息將自己包圍住了,甜膩而誘惑,支配著他的一切感官,讓他腦袋中慢慢浮現出一個想法……

  ——糟糕,他無處可逃了。


第五章

  奴良陸生看著被夕陽渡成淡紅色的天空,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結果一直到放學他都沒有再和原同學說上一句話,而且原同學說要給他講題的時候,他竟然就那麼呆住,一直到她轉身離開,他才恢復了反應。

  「少主,你從剛剛就一直在歎氣。」聽到青田坊的話,雪女撅了撅嘴,哼聲說:「在想原紗季吧。」

  「……」奴良陸生默默的垂下頭,沒有說話,雪女看到奴良陸生這副模樣,停下腳步低聲問:「少主,你是不是喜歡……她啊。」

  「誒誒誒誒……」奴良陸生驚呼,臉頰瞬間就紅了,連忙擺手說,「那個……我沒有那個意思……」

  看著奴良陸生通紅的臉頰,雪女鼓起臉頰,氣憤的抬起腳似乎想要踩陸生,但是對上陸生的眼睛,她轉身一腳踩在青田坊的腳上,大喊:「少主,你這個大騙子。」

  「雪女!!」看著雪女轉身丟下他就跑了,他連忙想要追上去,青田坊一手抓住奴良陸生一手捂住被踩的腳,在疼痛中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少主,雪女跑的是奴良組的方向,所以別擔心。」

  奴良陸生安心的呼了一口氣,青田坊欲哭無淚的捧著腳,為什麼每次遭殃的都是他的腳,青田坊看向奴良陸生,猶豫了一下說:「少主,你果然還是很在意那個叫原同學吧。」

  奴良陸生緊緊握住書包帶,低頭看向自己空無一物的手心,微微縮緊手指仿佛想要抓到什麼樣子,低聲說:「我不知道。」

  看到神情有些迷茫又無措的奴良陸生,青田坊安撫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裡感慨著:這就是初次陷入戀愛的迷茫少年啊,少主也到這個年齡了啊。

  ******

  安倍紗季打開屋門,就看到安倍雄呂血和禦門院心結心結站在玄關,看到她的身影以後,兩人動作一致的彎下,語氣恭敬的說:「歡迎回來,紗季大人(殿下)。」

  安倍紗季將手中的布偶熊丟到沙發上,微笑說:「雄呂血,好久不見啊。」

  「不要將我隨便丟到沙發上的哇!」安倍有行鼓起臉頰抱怨著,靈魂浮出布偶熊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心結心結將吉平大人那邊都安排好,所以我就過來,」安倍雄呂血輕輕揚起唇角,笑容嫵媚而妖冶的說,「能夠過來陪伴在您身邊真是太好了。」

  聞著屋內的飯菜香氣,安倍紗季輕輕一笑說:「這話應該我說才對,有雄呂血在身邊我覺得很安心。」

  「紗季殿下,下午我一直在和雄呂血大人學習廚藝,」禦門院心結心結看了一眼安倍紗季的便當盒,臉頰浮現一絲不自然的紅暈,「早上的焦糖蛋糕真是……」

  「焦糖蛋糕?」安倍有行訝異的聲音打斷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話,目光促狹的看著禦門院心結心結說,「那個也算是蛋糕嗎?」

  禦門院心結心結癟嘴,不滿地說:「那麼下一次的甜點就交給有行大人了!!」

  「好啊!」安倍有行彎起眸子,笑得如同一隻狡黠的狐狸,語氣懶洋洋的說:「等我把甜點做的非常好吃,喜歡甜食的紗季一定走到哪裡都會帶著我的。」

  「一直一直陪伴紗季殿下身邊,絕對不會離開的是我!」禦門院心結心結像一個戒備寶物被搶走的小孩子,她拍著胸口說,「我做的甜點絕對要比有行大人做的好吃一百倍。」

  聽到兩個人孩子氣的爭吵,安倍紗季眼中泛起一絲笑意,隨即嚴肅的看向兩個人說:「有行說的不錯呢,那麼以後誰做的甜點做的好吃,我就將誰‘一直’帶在身邊吧。」

  「咦,真的假的?」安倍有行眼睛瞬間就亮了,他原本只是想要逗逗心結心結,沒有想到紗季會認同他的話。

  「當然是假的,」安倍雄呂血微微挑眉,語氣認真的說,「紗季大人請正常的吃一日三餐,不要每天只想著糖果和甜食。」

  「我知道,只是逗逗有行和心結。」安倍紗季微微一笑回答,隨即向餐桌走去,開口說,「好了,我們開飯吧。」

  「紗季,不要隨便開玩笑,我都當真了哦!」安倍有行撅了撅嘴,禦門院心結心結無所謂的笑了笑,看著坐在餐桌主座位的紗季,她笑容甜美說,「不過是學甜點而已,為了留在紗季殿下身邊,我什麼都會做。」

  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話,安倍有行唇角揚起優美的弧度,伸了一懶腰說:「吃飯,吃飯,吃完飯就打去遊戲了。」

  ******

  因為安倍雄呂血來了東京,陪伴在紗季身邊,第二天上學時,安倍紗季帶上營養豐富的便當還有裝著安倍雄呂血靈魂的布偶熊。

  臨出門前,抱著大袋薯片看電視的安倍有行,歪頭看向安倍紗季說:「紗季,你們班級那個叫什麼長什麼奈的小姑娘,我昨天在她身上感受到惡意的妖氣,大概是被什麼妖怪盯上了哦。」

  安倍紗季沉思片刻,開口問:「家長加奈?」

  「對哦,就是這個名字,反正就是你給奴良陸生講題的時候,他身邊的那個小丫頭。」聽到安倍有行的話,安倍紗季點了點頭,她還真的沒有怎麼注意過家長加奈,「我知道了,我出門了。」

  等安倍紗季到了班級,安倍雄呂血的靈魂就從布偶熊裡飄了出來,指著家長加奈說:「這個就是有行說的小姑娘吧。」

  安倍紗季微微頷首,雙眼在家長加奈的身上打量一下,她並沒有感受任何妖氣。

  「紗季大人看不到她身邊纏著黑色的東西嗎?」聽到安倍雄呂血這樣問,紗季搖了搖頭,安倍雄呂血考慮一下,開口說,「是因為我是靈體狀態的原因嗎?」

  「有可能。」安倍紗季點頭,然後從書包裡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紗季大人準備放著她不管嗎?」

  安倍紗季在紙上寫下:【就算我不管,奴良陸生也會救她的。】

  「我明白了。」安倍雄呂血勾起唇角對紗季笑了笑,然後回到布偶熊裡。

  「早上好,紗季。」聽到軟軟的京都腔,安倍紗季抬頭看向花開院柚羅,抬手取下她腦袋上的葉子,微笑說:「早上好,柚羅。」

  看著紗季手中的葉子,花開院柚羅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絲,小聲說:「早晨起來晚了,所以就跑來了。」

  「對了,紗季上次給我的糖果,我做了手工餅乾當回禮。」說完,花開院柚羅將一袋包裝精緻的小餅乾放在安倍紗季的桌子上。

  「謝謝,柚羅,我最喜歡甜甜的東西了。」安倍紗季微微一笑,感覺到視線,她抬頭看到家長加奈慌張的轉過頭。

  ******

  傍晚放學的時候,安倍紗季與鳥居夏實留下來做值日,安倍紗季在花盆裡的花朵澆水的時候,聽到擦著黑板的鳥居夏實說:「說起來,剛剛在天臺聽清十字說才知道,今天是加奈的生日哦。」

  「生日?」安倍紗季微微一愣,鳥居夏實轉頭對她輕輕一笑,點頭說:「清十字還送了什麼詛咒人偶,雖然想要幫加奈慶祝生日,但是她身體不舒服的樣子,她先回家了。」

  「獨自一人嗎?」聽到紗季這樣問,鳥居夏實眨了眨眼睛,不解的問:「是呢,怎麼了嗎?」

  安倍紗季搖了搖頭,淡聲說:「不,沒什麼,我去倒垃圾了。」

  「垃圾剛剛奴良拿去倒了。」聽到鳥居夏實的話,安倍紗季拎起書包說,「那麼我先回去了。」

  「明天見。」鳥居夏實笑著對安倍紗季揮了揮手,安倍紗季擺了一下手,打開班級的門,看到家長加奈從她眼前跑過,她身上纏著淡紫色的霧氣,安倍雄呂血的靈魂浮現了出來,淡聲說:「雖然紗季大人能夠看到她,但是她看不到紗季大人的,這孩子在那個追趕的妖怪設下的結界內。」

  安倍紗季看著家長加奈慌張的跑入男廁所,她環視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發現奴良陸生的身影,然後她輕輕伸出手,她手指觸碰的地方立刻漾起波紋一樣的東西,然後她慢慢的走入結界內。

  「紗季大人準備救她嗎?」安倍雄呂血出聲詢問。

  「雄呂血還記得自己的生日嗎?」安倍紗季漫不經心的問。

  安倍雄呂血搖頭,然後唇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是我記得和紗季大人相遇那天。」

  安倍紗季的手輕輕推開男廁所的門,低聲說:「既然奴良陸生沒有察覺到她被妖怪纏上了,那麼我救下她,算是送她的生日禮物吧。」

  ******

  家長加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猶如被凍住一般,冰冷又止不住的發抖,偏偏渾身又動彈不得,手臂突然被巨力拉扯讓她的身體漸漸沒入鏡子中,死亡冷意瞬間向她撲來。

  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妖怪,而且偏偏就讓她遇到了,好害怕,她會死嗎,誰來救救她……

  仿佛回應她的呼喚一般,男廁所的門被打開了,她一愣,看到安倍紗季正面無表情的站在廁所門口,她身體四周環繞著黑色與白色的珠子。

  「原同學……」家長加奈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突然覺得腦後被什麼擊中,失去意識向後倒去。

  安倍紗季快步走過去接住家長加奈的身體,雖然知道她沒有意識,但是紗季還是用手輕輕覆蓋上她的眼睛說:「我控制白玉擊中你後腦的時候,已經注意過力道,稍微休息一下吧。」說著,她輕而易舉的將家長加奈的手臂從鏡子裡拽了出來。

  家長加奈的手臂脫離鏡子,那妖怪從鏡子中探出腦袋,怒吼:「你這傢伙竟……」

  「閉嘴,好吵。」安倍紗季輕輕揮了一下手,圍繞在身邊的其中一顆黑玉襲向鏡妖,速度快的甚至讓它來不及防備,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它發出哀嚎聲,安倍紗季微微縮手指,那黑玉泛起純黑的光芒,慢慢將鏡妖吸了進去。

  「這樣的小妖怪連您的一顆黑玉都防禦不住呢。」安倍雄呂血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妖怪哀嚎著消失在黑玉中,它附身的鏡子碎成了碎片,掉落在安倍紗季的腳邊,碎片中映出少女冷漠的臉龐。

  房間瞬間彌漫起一股強烈的妖氣,安倍雄呂血收斂起笑容,露出戒備的神色,安倍紗季神色淡漠的轉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男子,他銀與黑相間的長髮,身穿著深藍的和衣與黑色和服,他赤色瞳孔中流轉著柔和的光芒,原本俊秀的容顏,在他唇角揚起時顯得十分妖冶,他還沒有開口,安倍紗季表情平靜的將一顆糖果放入家長加奈的口袋,然後將家長加奈推到男子的懷裡說:「你來的真晚,奴良陸生。」

  夜陸生一愣,抱著失去意識的家長加奈,看向環繞在紗季身邊的陰陽玉,隨即勾起唇角,眉眼間泛起一絲惑人的妖魅,低笑:「哦,紗季,原來是陰陽師啊。」

  「我不記得,我允許你叫我的名字。」安倍紗季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夜陸生,微微伸手,陰陽玉瞬間變成手鏈的模樣環繞在她的手腕上。

  「我明明是妖怪,紗季是陰陽師,卻不準備對我出手嗎?」夜陸生想要抓住安倍紗季的手臂,但是她手中的熊布偶周圍泛起了一層淡淡的光暈,隔絕了夜陸生的觸碰,安倍紗季冷漠的瞥了他一眼,語氣平靜的說:「還不到我和你動手的時候,奴良陸生。」

  「我有很多話想和紗季說,所以不能就這樣讓你離開。」夜陸生將妖力凝聚在手,捏碎了隔絕他與她細微的結界,設下結界的安倍雄呂血目光一寒,將結界的碎片變為利刃劃傷了夜陸生的手。

  但是手上的疼痛並沒有讓夜陸生收回手,他還是緊緊的抓住了安倍紗季的手臂,然後看著自己手中的傷口,笑著說:「啊,受傷了呢。」

  看著夜陸生的血液滴落在安倍紗季校服的袖子上,安倍雄呂血的臉色更加難看,但是她現在沒有實體,靈力更是因為靈體的狀態受到了限制。

  安倍紗季摸了摸布偶熊的腦袋,然後看安倍雄呂血意示她不要採取舉動了,在保持著記憶的靈體附在布偶熊上已經很耗費靈力,在靈體狀態下過度耗費靈力,很危險。

  明白了紗季的意思,安倍雄呂血不甘的咬了咬唇,回到了布偶熊裡。

  看到安倍雄呂血的靈體回到布偶熊裡,安倍紗季純黑的眸子對上夜陸生赤色的眸子,冷聲說:「放手,你弄髒了我的衣服。」

  「衣服我會負責洗乾淨的。」夜陸生勾了勾唇邊,不羈的笑容中帶著一絲柔和說,「所以,我們去約會吧,紗季。」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任小劇場:

  夜陸生:我們去約會吧,紗季。

  安倍紗季:厚顏無恥。

  奴良滑瓢對自家孫子豎起大拇指:陸生做的好,厚顏無恥才能娶到媳婦。

  夜陸生:恩,我已經做好十分厚顏無恥的準備。

  安倍紗季:……


第六章

  「為什麼紗季大人要跟著他走,就算現在和他動手也沒有關係吧。」安倍雄呂血的靈魂纏繞在安倍紗季的身邊,仰頭望著天空中散發著清冷光輝的月亮,低聲說,「夜晚也是您能夠妖化的時間,他完全不是您的對手。」

  「沒關係,本來就是要收集他的資訊,而且在羽衣狐行動前,不能對奴良組暴露我的身份,」安倍紗季只是靜靜看著夜陸生將家長加奈放到她的家門口,然後按下門鈴後向自己走來,她眸子覆上了淡淡的陰霾,沉聲說,「父親的復活比原本預計的要遲了好幾百年,已經不能再推遲下去了。」

  安倍雄呂血剛剛準備開口,夜陸生低柔而磁性的聲音快一步響起:「在和你的布偶熊說話麼,紗季。」

  安倍紗季沒有回答,只是用漆黑的眸子看著夜陸生,目光透著刺骨的冰冷,夜陸生一怔,隨即笑了笑說:「紗季原來是陰陽師啊,怪不得會和柚羅那麼投緣。」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廢話嗎?」安倍紗季面無表情的問,夜陸生歪了歪頭,輕笑:「紗季對現在的我,可是比對身為人類的我冷淡多了。」

  「你是我的敵人,奴良陸生。」安倍紗季語氣平靜而淡然,仿佛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實。

  「恩,陰陽師和妖怪確實是敵人呢。」夜陸生微微伸手,在要碰到安倍紗季髮絲的時候,紗季用手擋住他的手,手腕上的陰陽玉閃著妖異而冰冷的光芒,夜陸生勾了勾唇角,慢慢地收回手說:「算了,我的手還在流血,不要弄髒你的頭髮。」

  安倍紗季目光深邃的看著夜陸生,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妖化的奴良陸生,比想像中的要無聊,安倍紗季收回視線,決定不繼續和他浪費時間,她還是回家吃飯吧。

  「紗季不是說沒有準備和我動手,但是我的手確實被你劃傷了,多少要負點責啊。」夜陸生磁性而低柔的聲音在空氣中泛開,透著一絲說不出的誘惑。

  安倍紗季理都沒有理他,夜陸生眸子閃過一絲笑意,悠哉的跟在安倍紗季身後,語氣悠悠的說:「紗季說在意我,擾得白天的我心緒不寧,現在看來你會那麼說,因為知道我是妖怪,那不就說明,你在意的是身為妖怪的我吧。」

  「自作多情。」聽到安倍紗季這樣說,夜陸生唇邊泛起一絲微笑,快步走到安倍紗季的身前擋住她的去路,眸光微微流轉,笑容透著一絲妖嬈的說:「‘你是怎麼發現我身份’這種問題就交給白天的我去問,我現在想問的是,我剛剛的提議你考慮怎麼樣了。」

  「什麼?」安倍紗季皺眉,夜陸生笑著晃了晃自己受傷的手,「負責的事情啊。」

  「負責?」安倍紗季微微勾起唇角,她純黑的眸子泛起殺意,手腕上的陰陽玉瞬間分散而開,在她身邊環繞一圈後,襲向奴良陸生,她語氣平靜而淡然的說,「你要繼續這樣囉嗦,我卸下你的整條手臂,你信不信?」

  夜陸生勾起唇角,並沒有拔刀,只是躲過襲來的陰陽玉,然後極快的躍到安倍紗季的身邊,聲音曖昧而低柔說:「卸下一條手臂,可不是包紮一下就算負責了,要負責一生呢。」

  安倍紗季目光一沉,在後退一步與夜陸生扯開距離的時候,一隻手扯下她左側髮絲的白色發帶,她瞳孔微微一縮,聽到夜陸生略帶笑意的說:「既然紗季身上沒有繃帶,我就先用這個代替繃帶吧。」

  「奴良陸生。」安倍紗季的怒火瞬間被點燃,眼中泛起讓人毛骨悚然的殺意,陰陽玉因為開始慢慢的凝聚強大的靈力而泛起淡淡的霧氣。

  夜陸生連忙跳上來接他的飛行妖怪,然後抽出彌彌切丸擋住襲向他的陰陽玉,看著陰陽玉與刀身碰撞出的花火,他勾了勾唇,低笑:「這可真是滿滿的殺意呢,看來這個發帶對紗季很重要呢。」

  「明天見哦,紗季。」看著坐在飛行妖怪上對她揮手的夜陸生,安倍紗季收回已經無法夠到他的陰陽玉,月光下她黑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妖異的色彩,安倍雄呂血的靈魂浮現出來,語氣不確定問:「紗季大人要妖化追上去嗎?」

  沉默了許久,安倍紗季慢慢的平靜下來,摸了摸自己左側空無一物的髮絲,養母留給她的一黑一白髮帶,一直被她視為重要之物,她一直用靈力小心翼翼的保存著,哪怕是已經送給安倍有行的黑色發帶,有行他在戴在手腕上的時候也從不忘記用靈力保護著。

  「算了,」安倍紗季手指微微縮緊,她不能讓自己的計畫出現一絲的瑕疵,「明天我會向白天的奴良陸生要。」

  「妖怪的他與人類的他,簡直是兩個模樣呢。」安倍雄呂血微微皺眉,不僅外貌,甚至性格也完全不一樣了。

  「人類與妖怪本來就不同,但是人與妖的混血,無論是什麼狀態本質是不會變的,」安倍紗季冷漠的看著夜陸生消失的天際,淡聲說,「只是妖怪的欲望與執念比人類更深,負面情緒會更加的明顯,所以妖怪才更加比人類喜歡殺戮與掠奪呢。」

  安倍雄呂血微微垂眸,她一時不知安倍紗季是在說奴良陸生,還是與奴良陸生同樣有著四分之一妖怪血統的自己。

  「我會一直陪在您的身邊。」聽安倍雄呂血的話,安倍紗季一怔,抱緊布偶熊,眼中泛起柔和的光芒,「恩,我們回家吧,別讓有行和心結久等了。」

  ******

  「少主,你受傷了!!」雪女看著夜陸生受傷的手,慌張的想要去拿醫藥箱,剛剛準備轉身,她盯著夜陸生沒有受傷的手裡握著的東西,是女生的發帶而且超級的眼熟。

  「這個是原紗季的發帶吧。」聽到青田坊的話,雪女微微睜大眼睛,湊近一看,驚呼說:「這好像真的是原紗季的發帶,少主,你用這副模樣去找她了嗎?」

  原本喝茶的奴良滑瓢略帶興致看向自家孫子手上的發帶,挑眉問:「你小子這手上的傷,該不會是去調戲人家女生,然後被人家給打的吧。」

  夜陸生額頭青筋一跳,哼聲說:「老頭子,你就不會用好點的詞……」

  雪女捧起奴良陸生受傷的手,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騙人的吧,原紗季是怎麼傷到少主的啊。」

  夜陸生將唇輕輕貼上那白色的發帶,嗅到淡淡的糖果香甜的氣息,他眼中泛起一絲笑意:「紗季,可是陰陽師呢。」

  「陰陽師?!」雪女驚呼,微微咬唇問,「那她喜歡少主你……」

  夜陸生輕輕聳肩,低笑說:「從紗季今天的反應來看,大概是誤會吧。」

  「怎麼了,雪女,你看起來很失落的樣子?」夜陸生笑著問,雪女連忙回神搖了搖頭,轉身說:「我去拿醫藥箱,給少主好好包紮一下。」

  ******

  「呐,紗季,你的發帶呢?」安倍紗季一進家門,就看到安倍有行明亮而透澈的雙眼正盯著自己左側空空的髮絲,她伸手輕輕拂過髮絲,淡聲說,「被奴良陸生拿走了。」

  安倍有行眸子微微一閃,唇邊露出一抹天真可愛的笑容,並沒有開口問發帶是怎麼被拿走的,撅嘴說:「他拿走紗季那麼重要的發帶,要給他一下懲罰才行呢。」

  「明天就能夠要回來。」安倍紗季話音一落,安倍有行語氣極快的反駁:「不行,這樣可不行哦,紗季,壞孩子必須要懲罰一下才行。」

  「隨便拿走紗季殿下的發帶,確實有些放肆呢,」禦門院心結心結露出甜美的笑容,眼底卻一片冰冷,「我贊成有行大人的話,要懲罰一下才好。」

  安倍紗季還未開口,感覺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了,她聽到安倍有行語氣輕快的問:「紗季,你受傷了嗎?」

  「不,這是奴良陸生的血。」安倍紗季淡聲回答,安倍有行慢慢放開紗季的手臂,輕輕握住自己戴在手腕上的黑色發帶,勾起唇角說:「他還弄髒了你的衣服呢。」

  「先換衣服吧,紗季殿下。」禦門院心結心結挽著安倍紗季的手腕,輕輕一笑,「別擔心,家裡有備用的校服,所以這套校服換來就可以丟掉了。」

  安倍紗季淡淡一聲,看了一眼校服上的血跡,聽安倍有行笑盈盈問:「紗季,懲罰他可以嗎?」

  安倍紗季歪了歪頭,漫不經心的回答:「隨便你。」

  聽安倍紗季的話,安倍有行露出滿足的笑容,輕輕撫著手腕上的黑色發帶,神色晦暗不明的垂下眸子。

  ******

  奴良陸生猛然驚醒,連忙起身拿開枕頭,看著枕頭底下的白色發帶,他胸口一緊,無力的扶額歎氣,他昨晚到底做了什麼啊。

  他仔細檢查了一下白色發帶,發現上面沒有沾上自己的血液,安心的舒了一口氣,看著自己纏著繃帶的手,他輕輕垂下眸子,原來原同學口中的在意,是因為身為陰陽師的她知道自己是妖怪啊。

  不管怎麼樣,今天他必須找原同學好好談談,奴良陸生鼓起勇氣握了握手中的發帶,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妖怪的自己,很親密的對人家叫著‘紗季’,他臉頰瞬間紅透了,將頭深深埋入枕頭裡,歎氣說:「我到底做了什麼啊,原同學一定會相當的生氣吧。」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奴良陸生吃完早飯,在雪女和青田坊的陪伴下去了學校,一路上雪女看起來一副悶悶不樂。

  青田坊忍不住開口問雪女:「你怎麼了?」

  「她竟然不喜歡少主。」雪女悶悶不樂的嘟噥了一句,青田坊眨了眨眼睛,低笑:「那不是更好,你就沒有情敵了。」

  「不好,這樣下去不是成少主單相思了嗎?」雪女瞪住面帶笑容的青田坊,青田坊連忙收起笑容,順便還收了一下自己的腳說:「雖然少主看起來在意那個女生,但是也沒有說喜歡她啊。」

  「我一直陪伴在少主的身邊,」雪女聲音微微一頓,看著奴良陸生的背影小聲說,「所以我很清楚少主在注視著什麼。」

  奴良陸生握住口袋裡的白色發帶,腦袋中不斷幻想見到紗季的時候,他要怎麼開口的場景,但是在鞋櫃前見到安倍紗季的時候,另一個人卻搶先了他一步跑到紗季的面前,正是被安倍紗季救下的家長加奈。

  家長加奈站在安倍紗季的身前,看起來有幾分緊張地說:「原同學,我們可以談談嗎?」

  看到安倍紗季輕輕點頭,奴良陸生輕輕歎氣,為什麼他總是會錯過和原同學交談的機會呢。

  「奴良,今天放學決定去你家開探討會!」聽到清十字清繼的話,奴良陸生微微歎氣,有氣無力的說:「又是關於妖怪的探討會嗎?」

  「當然不是了,是關於運動會,對了,卷和鳥居說她們會邀請原紗季一起去哦。」清十字清繼對奴良陸生擠了擠眼睛,「怎麼樣,順便讓你家人也見見你未來的女朋友。」

  原本還興致缺缺的奴良陸生,驟然瞪大眼睛,緊握住口袋裡的白色發帶,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動的頻率逐漸的變快了。

  ——誒誒誒誒,他沒有聽錯吧,今天原同學會去他家?!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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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昨天我被妖怪追趕的時候,」家長加奈打開手心,手心裡放著一塊蘋果味的硬果,「是原同學救的我吧。」

  「嗯,不過就算我不去救你……」安倍紗季話沒有說完,家長加奈直接把一個小方盒塞給安倍紗季,小聲說:「昨天我看到原同學身邊繞著像珠子一樣的東西,原同學和柚羅一樣都是陰陽師吧。」

  「……算是吧。」安倍紗季看了看手中的小盒子,「這是什麼?」

  「是奶油布丁,給原同學的謝禮。」家長加奈微微鞠躬,猶豫了一下問,「我可以叫你紗季嗎?」

  禦門院心結心結的靈魂一下子從布偶熊裡冒出,一臉氣憤的盯著家長加奈說:「不要這麼親密叫紗季殿下的名字!」

  安倍紗季安撫的拍了拍布偶熊的腦袋,對家長加奈微笑說:「隨你。」

  「……」禦門院心結心結委屈的癟嘴,她不要紗季殿下上學了,紗季殿下上學的話不僅會對別人微笑,而且還會被別人親密的稱呼名字。

  家長加奈把謝禮送給安倍紗季以後,兩個人便回到班級了,安倍紗季剛剛走到座位,就發現了桌堂裡的白色發帶,旁邊還有一張字跡清秀好看的字條,上面寫著:對不起。

  安倍紗季拿起白色發帶,看向奴良陸生的方向,他背對著她,雖然看不清神色,但是從他握著筆,微微有些顫抖的手能夠看出他的緊張與不安。

  「紗季,你今天怎麼把發帶取下來了。」聽到花開院柚羅這樣問紗季,奴良陸生心臟加速跳動了起來,忍不住豎起耳朵聽紗季是怎麼回答的。

  「沒什麼,準備重新綁一下。」說著,安倍紗季將發帶綁在左側的髮絲上,卷沙織一臉好奇的問:「紗季右側的髮絲為什麼不綁發帶呢?」

  「右側的發帶送人了。」安倍紗季輕聲回答,聽到她的話,奴良陸生忍不住輕輕回頭看了她一眼。

  「送給誰了?」奴良陸生連忙捂住嘴巴,發現不是自己而是卷沙織出聲問的以後,他安心的舒了一口氣,安倍紗季微微垂眸,鳥居夏實察覺到她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連忙開口說:「比起這個,馬上要開運動會了,紗季今天和我們一起開探討會吧。」

  「探討會?」安倍紗季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鳥居夏實點了點,笑著說:「比如大家都準備報什麼專案之類的。」

  「順便補充一下,地點是奴良的家哦!」清十字清繼對安倍紗季擠了擠眼睛,「原同學還沒有去過奴良家吧!」

  當然沒有去過,說起來,根本就不可能去過,身為安倍家的人,她怎麼可能會隨便去奴良組。

  「喂,奴良,你倒是說一句話啊。」清十字清繼拍了拍奴良陸生的肩膀,奴良陸生連忙起身,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與安倍紗季視線相對的時候,他慌忙轉開視線,輕聲說:「那個,原同學……我們可以談談嗎?」

  「談談?」安倍紗季若有所思的看了奴良陸生一眼,視線在他包著紗布的手停留了一下,微微勾起唇角,「好啊。」

  聽到兩個人的對話,清十字清繼雙眼被八卦之火點燃,似乎想要追出去偷聽,但是卻被花開院柚羅給阻止了,柚羅微微皺眉:「既然是他們兩個人單獨出去,代表就不想別人知道吧。」

  「柚羅說的沒有錯啊,雖然很想知道他們要說什麼,」卷沙織瞥了一眼清十字清繼,「但是你沒感覺到剛剛奴良的表情很嚴肅麼,想知道的話還是等他們兩個人回來以後再問吧。」

  ******

  安倍紗季跟在奴良陸生身後,與他保持著恰到好處的三步距離,悠閒的將一顆糖果丟入口中,然後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聲音:「後面那兩個鬼鬼祟祟的人,真是太明顯了。」

  安倍紗季微微側目,看到跟在她與奴良陸生身後的雪女和青田坊,兩個人身影閃閃躲躲的,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

  安倍紗季收回視線,拍了拍布偶熊的腦袋,意示禦門院心結心結不要管他們。

  「昨天被原同學認出的時候,真是嚇了一跳呢。」奴良陸生突然停下步伐,對安倍紗季溫和的笑了笑,指著販賣機說:「原同學想要喝什麼,算是賠償昨天的失禮。」

  「你想要談什麼?」安倍紗季並沒有回答奴良陸生的問題,揚起唇角問,「我是怎麼知道那個妖怪就是你的嗎?」

  「……請讓我先為昨天的事情道歉,」奴良陸生看著安倍紗季的白色發帶,深深鞠躬說,「昨天明明察覺到發帶對於原同學很重要,但還是私自的拿走了。」

  「會懲罰你哦。」感覺額頭被輕輕觸碰,奴良陸生抬頭發現安倍紗季正用食指點著他的額頭,他感覺到自己又被糖果的氣息包圍住了,慌忙的退後幾步,奴良陸生低頭遮住微紅的臉頰,咬唇說,「請不要戲弄我。」

  「不是戲弄你,真的要懲罰你。」安倍紗季收回手,拿出硬幣放入販賣機,按下柳丁還有苦咖啡,將苦咖啡塞入奴良陸生說,「存在的事實無論怎麼隱藏,總有被人發現的一天,從我們敵對的立場來看,我沒有理由告訴你,我是怎麼知道你有妖怪血統的。」

  「敵對的立場?!」奴良陸生微微瞪大眼睛,雖然說陰陽師與妖怪確實對立的,但是也不用直接說他們之間就是敵對的啊。

  安倍紗季淡淡瞥了奴良陸生一眼,她最喜歡甜甜的東西,與甜對立就是苦的東西,想到這裡她滿意的點了點頭,苦咖啡果然很適合奴良陸生,因為都是她的敵人。

  發現安倍紗季要離開,奴良陸生連忙開口問:「今天去我家開的討論會,原同學會去嗎?」

  去奴良組嗎?安倍紗季微微眯起眸子,少年的眸子乾淨而透澈,一如多年前她初見他的時候,明亮而好看,他秀氣的臉龐帶著溫和的笑容,目光認真的對她解釋著:「我家有很多妖怪,但是大家都是很好的妖怪,呃,其實我的意思是……」

  「怕我對你家裡的妖怪動手嗎?」安倍紗季打斷奴良陸生的話,看到奴良陸生輕輕點頭,她神色淡漠的說,「我不是說過,還不到我和你動手的時候,奴良陸生。」說完,她就轉身離開。

  奴良陸生一直注視著安倍紗季的背影消失不見後,他慢慢地打開了那罐苦咖啡,苦澀的味道在他的嘴裡擴散而開,他輕輕垂下眸子,低喃:「好苦。」

  他從兜裡掏出糖果,這是偶然路過糖果店時,發現了她曾送他的糖果,所以他買下來的。

  將糖果放入口中,甜甜的味道很快覆蓋了咖啡的苦澀,奴良陸生微微仰頭看向窗外的天空,還是甜甜的味道比較好。

  ******

  看著冰麗拎著書包沖進院子,掃院子的首無微微一怔,微笑說:「難得你今天沒有和少主一起回來啊。」

  冰麗變回妖怪的模樣,抱著書包說:「因為那個人要和少主一起回奴良組,所以我就先跑回來了。」

  奴良若菜手上抱著剛剛曬完的被子,笑容溫柔的問:「那個人?今天有誰要來做客嗎?」

  「夫人,我來幫你。」雪女跑過去接過奴良若菜手中的被子,鼓起臉頰,有些賭氣說:「一個暗戀少主還不承認的傢伙!」

  奴良若菜眨了眨眼睛,眼中泛起盈盈的笑意:「冰麗莫非是指那個綁著白色發帶,抱著玩偶熊,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誒?」雪女一怔,發現奴良若菜正笑盈盈的看著前方,原來奴良陸生和清十字清繼一行人已經走進院子裡了,而安倍紗季就在奴良陸生身後的不遠處,正歪頭與花開院柚羅說著話。

  「我回來了。」奴良陸生環視了一下院子,發現妖怪們都隱藏起來了,他安心的舒了一口氣,幸好他提前給家裡打電話讓大家都藏起來,畢竟這一次家裡來了兩個陰陽師呢。

  「歡迎回來,陸生的朋友們又來做客了,」奴良若菜笑容溫柔的看向安倍紗季,彎起眸子,「這一次有新面孔呢。」

  「初次見面,我叫原紗季,打擾了。」安倍紗季禮貌的對奴良若菜微微鞠躬。

  「紗季嘛,」奴良若菜臉上笑意更深,「歡迎你常過來做客啊,說起來,你是什麼時候和我家陸生交往的呢。」

  「媽媽,你在說什麼啊?!」奴良陸生瞪大眼睛,連忙拽住母親的手臂,回頭尷尬的對其他人笑了笑說:「大家先去上次的客廳吧。」

  「紗季和奴良交往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花開院柚羅一臉不可置信的問,家長加奈也盯著紗季似乎等待她的回答。

  「不知道。」安倍紗季話音一落,聽見禦門院心結心結慌張的聲音:「殿下,小心上面。」

  安倍紗季抬頭,一盆清水從天而降將她整個人都淋透了,她看到坐在屋頂上手裡拿著盆子的冰麗,冰麗微微睜大眼睛,一臉歉意的說:「抱歉,我不知道你在下面,原紗季。」

  原紗季這三個字她念的明顯咬牙切齒,安倍紗季正考慮著自己何時得罪過雪女的時候,雪女明顯是早有準備的樣子,將一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然後抓住安倍紗季,對花開院柚羅等人微微一笑說:「你們先去客廳吧,我帶她去換衣服。」

  安倍紗季就這樣被雪女帶去了她的房間,雪女翻出自己的和服遞給安倍紗季說:「你先換上吧。」

  安倍紗季接過和服,雪女背對著她,聽著她換衣服的聲音,小聲說:「對不起哦,除了這個方法,我想不到怎麼把你單獨從那些人裡叫出來。」

  「有什麼要說的嗎?」安倍紗季淡淡的問,雪女擺弄著安倍紗季的布偶熊,剛剛準備開口回答紗季的話,卻發現安倍紗季一直抱著的布偶熊沒有濕,她微微一怔,呆呆的問:「為什麼這個布偶熊沒有濕。」

  「因為我用靈力護著它了。」安倍紗季語氣平靜的回答,「你知道的,我是陰陽師。」

  雪女手中微微縮緊,低聲問:「那麼為什麼不把自己也護住呢?」

  當時清十字清繼他們就在她的身邊,運用靈力的話,一定會被追問,安倍紗季淡聲回答:「解釋起來太麻煩了。」

  感覺突然有東西向自己飛來,安倍紗季下意識的伸手接住,接住以後發現正是自己的布偶熊,而把它丟過來的雪女,正一臉表情複雜的看著她,表情像是憤怒更像是難過。

  「怎麼……」安倍紗季剛剛開口,雪女大聲打斷她,聲音有些激動的說:「你就是這副樣子,什麼都不解釋,所以我和少主才會誤會,你這樣太可氣,簡直是欺騙我和少主的感情啊。」

  安倍紗季微微睜大眼睛,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雪女推開房間的門跑了出去,安倍紗季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欺騙感情什麼的,她又不是負心漢啊。

  不過,話說回來,她有做過什麼欺騙感情的事情嗎?

  「啊,殿下該不會把人家小姑娘惹哭了嗎?」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略帶笑意的聲音,安倍紗季微微皺眉,輕聲問:「心結,我做了什麼會惹她哭的事情了嗎?」

  禦門院心結心結微微鼓起臉頰,一臉幽怨的說:「我怎麼會知道,因為殿下又不是每天都把我帶在身邊!」

  看著禦門院心結心結消失在布偶熊裡,安倍紗季眨了眨眼睛,啊,她似乎把心結也惹生氣了。

  安倍紗季微微垂眸,沉思片刻,果然覺得自己不理解她們為什麼會生氣啊,她整理了一下和服的衣擺,決定去找跑掉的雪女。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任小劇場:

  雪女:我會生氣,你要從根本原因想想哦。

  安倍紗季:我已經知道原因了。

  雪女:你說是什麼原因?

  安倍紗季:是我知識不夠,我一直在看關於分析人類感情的書,但是沒有看過關於分析妖怪感情的書。

  禦門院心結心結:紗季殿下,英明神武!(*^__^*)

  雪女:……你絕對是故意的吧,你這個壞蛋,/(tot)/~~


第八章

  奴良陸生輕輕歎了一口氣,雪女真是的,對母親說什麼原同學是暗戀他的人,母親竟然直接在腦海中過濾成他和原同學在交往,弄得他解釋了好久,唉,大家都在客廳等他,他必須快些去客廳了。

  快步走向客廳的奴良陸生,步伐突然停住了,樹枝幾乎垂地的櫻花樹下,站著一位身穿白色和服的少女,少女背對著他,仰頭看著樹上靜靜綻放的櫻花,似夢似幻的櫻樹將她的身影襯得迷離而虛幻,同給人一種無法觸碰,遙不可及的感覺。

  「這和櫻花如此相襯的身影,讓我想起瓔姬呢。」帶著懷念的蒼老聲音打破這個沉靜的氣氛,奴良陸生連忙走入庭院,仰頭看到坐在屋頂上的奴良滑瓢,嘴角微微一抽,「爺爺,你怎麼爬到屋頂上去了。」

  奴良滑瓢指了一下手中的茶杯,悠閒自得的說:「在屋頂上欣賞夕陽,然後那個小姑娘突然就出現了,嚇了我一跳,」奴良滑瓢微微眯起眸子看向被夕陽染紅的天空,「潔白的和服,烏黑的長髮,又與櫻花如此相襯,一瞬間我以為是瓔姬因為想我,而回來看我了呢,哈哈。」

  「爺爺,你快從屋頂下來啦。」奴良陸生無奈的歎氣,奴良滑瓢點了點頭,一下子躍到正仰頭看著他的安倍紗季面前,清楚看到安倍紗季的臉一瞬間,他微微一怔,這個小姑娘給他一種很久以前他曾見過的感覺。

  「原同學,這是我的爺爺,啊,你身上的和服是雪女的吧,」奴良陸生聲音一頓,微微睜大眼睛,「你的頭髮怎麼濕了,這樣吹風會感冒的。」

  「我在找冰麗,她似乎有事要和我說,但是又很生氣的跑掉了。」安倍紗季摸了摸自己濕漉漉的頭髮,語氣漫不經心地說,「路過這裡的時候,因為這顆櫻樹開的很漂亮,所以就停下來看它了。」

  奴良滑瓢突然湊近安倍紗季,笑眯眯的問:「小姑娘,我們在哪裡見過嗎?」

  「你這是在幹什麼啊爺爺,突然這樣靠近原同學,會嚇到她的。」奴良陸生一臉無奈將爺爺拽到了自己的身邊。

  聽到奴良滑瓢的話,安倍紗季微微一怔,幾百年前在大阪城,奴良滑瓢將羽衣狐斬殺的時候,她雖然在場,但是他並沒有看到自己,那之後她雖然一直關注著江戶的奴良組,但是很少親自前往江戶,更別提和奴良組的人見過面這種事情。

  「我不曾見過你。」安倍紗季微笑回答,奴良滑瓢點了點頭,笑著摸著下巴說:「也是呢,像你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我要是見過應該不會忘記呢。」

  「好了,爺爺讓原同學先進屋吧,」奴良陸生剛剛想要去握安倍紗季的手臂,但是要觸碰到的瞬間,他似乎想起什麼,收回手說,「進屋吧,原同學。」

  「但是,我在找冰麗。」安倍紗季有些猶豫的回答。

  奴良陸生秀氣而乾淨的臉龐浮現出溫和的笑容說:「我去找雪女,找到會帶她去見你。」

  「恩,那我在冰麗的房間等她。」說完,安倍紗季禮貌向奴良滑瓢微微鞠躬,轉身向雪女的房間走去。

  看著安倍紗季離開的身影,奴良陸生輕輕舒了一口氣,然後肩膀被奴良滑瓢一把摟住,聽到自家爺爺略帶調侃的聲音:「陸生,你手上的傷就是這個小姑娘弄的吧。」

  「恩,原同學是一位陰陽師……」奴良陸生話還沒有說完,奴良滑瓢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說:「果然是相中人家小姑娘,然後去調戲人家,被人家打的啊。」

  奴良陸生惱羞成怒看向自己爺爺,想想自己那天所作所為,突然底氣有點不足的說:「你在說什麼啊,我才沒有調戲原同學。」

  察覺到自家孫子的底氣不足,奴良滑瓢露出戲謔的笑容,點頭說:「我理解,不愧是我的孫子,與我當年的眼光不相上下啊,但是像這種仿佛畫一樣漂亮的女人,追起來必須……」聲音突然頓住了,奴良滑瓢腦子似乎閃過什麼東西,沉思了片刻,他微微睜大眼睛,對了,是畫……

  「總之追漂亮的小姑娘,受一次二次傷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每天都堅持不懈的陪伴在她的身邊,」奴良滑瓢拍了拍自己孫子的肩膀,想當年他追瓔姬,也被瓔姬用妖刀砍傷過,但是依然日日夜夜陪伴在她的身旁,最後雖然沒有丟了性命,但也是付出肝臟才把瓔姬娶到手的啊,一想到自己當年的追妻史,他頗為感慨的說,「想要追到手,至少要抱著付出性命的覺悟啊,對了,我突然想起有事情要做了,先走了。」

  奴良陸生嘴角微微抽搐的看著自己爺爺的身影消失不見,他覺得自家爺爺剛剛說了那麼多,其實總結成一句話:追老婆要死纏爛打。

  奴良陸生歎氣,考慮一下雪女會去地方,轉身向廚房走去,他果然在廚房裡看到雪女的身影,她手裡拿著菜刀,發洩一般剁著菜,殺氣十足。

  一旁的毛倡妓小聲問奴良陸生說:「少主,你惹雪女生氣了?」

  奴良陸生無奈的笑了笑,語氣有些不確定說:「應該不是我吧。」不過,說起來,今天放學的時候,雪女沒有等他,一人就先回來了。

  「咳咳,雪女,那個……」奴良陸生話還沒有說完,雪女握著菜刀,充滿殺氣的轉頭看向他,奴良陸生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動了動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說:「那個……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雪女微微抿起唇角,神情猶如一個固執的小孩子說:「我是不會道歉的哦!」

  「……哈?」奴良陸生一頭霧水,因為他現在根本不知道雪女在說什麼。

  「我真的覺得如果是那傢伙的話,我會輸也就是理所當然的。」雪女微微垂眸,伸手摸向曾被紗季撫摸過的腦袋,那傢伙既漂亮又沉穩,似乎能夠做到很多自己辦不到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少主很在意那傢伙。

  明明她都打算去找原紗季了,讓她去對少主告白,雖然不是就這樣將少主拱手讓給她,但是她和少主兩情相悅的話,在一起也是沒有辦法的嘛,而且就算兩個人在一起,她也會一直忠誠的陪伴在少主的身邊。

  她甚至還幻想了,她將來會變得非常能幹,然後照顧那傢伙與少主的孩子,但是……根本是她想的太多了。

  原紗季竟然是陰陽師,而且根本不喜歡少主,會說在意少主,是因為少主是妖怪,簡直就是欺騙她的感情一樣啊。

  她為什麼最開始不說自己是陰陽師,怎麼可能讓人懷抱著希望,然後又打碎別人的希望呢。

  菜刀從雪女的手中滑落,菜刀落地發出的響聲嚇了奴良陸生和毛倡妓一跳,然後奴良陸生看到雪女蹲下|身體,抱著腿說:「她真是一個壞蛋。」

  「雖然不知道,你和原同學發生什麼事情,但是原同學在你的房間等你呢,兩個人說清楚比較好吧。」聽到奴良陸生溫和的聲音,雪女微微抬頭,對上他明亮而溫暖的眸子,輕輕抿起唇角說:「少主是笨蛋!」

  「……啊?」奴良陸生驚訝的眨了眨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罵成笨蛋。

  「笨蛋和壞蛋真是絕配。」雪女撅嘴小聲嘀咕,然後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和服,低聲說,「少主要坦誠的面對自己的心意才行。」說完,她一溜煙的跑出廚房。

  奴良陸生撫額看向毛倡妓,笑容無奈說:「雖然完全不知道雪女在說什麼,但是她的心情似乎變好了。」

  毛倡妓微微一笑,想起雪女對她說的那些抱怨的話,然後看向菜板被雪女剁的稀巴爛的菜,輕笑說:「她大概是因為一切和自己想像的不同,在彆扭而已。」

  ******

  禦門院心結心結纏繞在安倍紗季身邊,微笑說:「因為被羽衣狐吃掉肝臟的原因吧,不過是過了幾百年,滑頭鬼就這樣蒼老了。」

  安倍紗季微微頷首,沒有說話,禦門院心結心結歪頭問:「殿下,你難道在在意剛剛滑頭鬼說曾見過你的事情嗎?」

  安倍紗季輕輕搖頭,然後將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果然聽到許多小妖怪竊竊私語的聲音,她輕輕閉上眼睛,能夠感受到妖怪們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

  房門唰——的被拉開,安倍紗季睜開眼睛,看到雪女正站在門口看著她,她觀察了雪女的表情,語氣平靜的開口說:「你看起來已經不生氣了,我剛剛一直在考慮你生氣的原因。」

  「……」雪女微微低下頭沒有說話,安倍紗季繼續開口說:「但我還是沒有想到你為什麼生氣,所以決定親自問你。」

  「我才不告訴,你這個大壞蛋,你給我記住,我一定會比你先得到少主的吻,不想被我搶先,你快點努力吧。」雪女癟了癟嘴,抓住安倍紗季的手臂說,「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可以回客廳了。」

  「哦。」安倍紗季點頭,垂眸想,難道是因為她很少接觸妖怪的原因,她完全不明白雪女想要表達什麼。

  禦門院心結心結看著雪女撇了撇嘴,哼,她家殿下憑什麼要去爭取你家少主的吻,紗季殿下可是她的,她才不會讓給任何人,奴良組果然是必須要打倒的最大敵人。

  ******

  奴良滑瓢翻著奴良鯉伴的遺物,當年鯉伴去世以後,大部分的遺物都是由若菜整理的,只有一部分遺物是他整理的,並與他妻子瓔姬的遺物放在一起。

  奴良滑瓢小心翼翼的翻找著,如果可以他不想觸碰關於已逝之人的東西,人老了,總是容易陷入回憶,回憶會帶來洶湧而至,讓人無法抵擋的思念。

  「啊,找到了。」奴良滑瓢看著手中的畫卷,微微眯起眼睛,然後慢慢的打開了畫卷,眸光微微一沉,他若有所思的揚起唇角,果然剛剛那個叫原紗季的女孩,與畫卷中的少女長得一模一樣。

  如果他沒有記錯,畫卷上的女孩是山吹乙女畫下的,是她想像中自己與鯉伴的女兒,因為山吹乙女離開以後,鯉伴很長一段時間一直把這畫掛在房間裡,所以他才對這幅畫印象很深刻。

  但是現實是殘酷的,山吹乙女與鯉伴並沒有孩子,所以畫卷上的女孩不可能存在于世。

  如果她存在於世,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確實存在,而山吹乙女曾見過她,如果是這樣,山吹乙女見到她應該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奴良滑瓢慢慢的合上畫卷,他剛剛沒有在女孩身上感受到妖怪的氣息,但如果是人類又不可能活上百年,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完全的想不通,不禁低笑:「真是有趣。」

  奴良滑瓢摸了摸下巴,說起來那個女孩似乎知道陸生的身份,是故意接近陸生的麼,考慮片刻,奴良滑瓢將畫卷又放了回去,決定暫時不給孫子看了。

  不管這個女孩是什麼身份,有什麼目的,顯然都是他家孫子應該解決的問題,他歲數大了,就不操心後輩的感情問題了。

  至於那幅畫,奴良滑瓢認為,自會有陸生與它相見的正確時機。


第九章

  安倍有行笑眯眯的打量著眼前臉上圍著咒符,只露出猩紅雙眼的女子,這女子正是他借出去已久的式神——夜雀,他彎起眉眼,對她揮了揮手說:「喲,好久不見啊,夜雀!」

  夜雀單膝跪地,以恭敬的姿態低下頭,低聲說:「能夠得到您的召喚,無比榮幸,我的主人。」

  「我實在不喜歡和鏖地藏來往,但是紗季又把和他聯繫的任務交給我了,」安倍彎起眉眼,晃了晃食指說,「沒有辦法,所以我當初就把你借給他了,這樣我既不用看到他,又能和他聯繫。」

  「為您分憂是我的職責,主人。」夜雀微微抬頭,仰視著坐在圍欄的少年,月光為他圓潤而清秀的臉龐覆上一層清冷的光芒,他唇角好似天生般微彎著,含著莫名的笑意,如同貓一般圓滾上翹的黑眸卻一片冷寂。

  這個僅限於臉上有著可愛而親切笑容的少年,正是她的主人——安倍有行。

  「鏖地藏說他將你和『魔王的小槌』都借給四國,」安倍有行從潔白的狩衣的袖子裡掏出一個棒棒糖,撕掉糖紙將棒棒糖放入口中,他眉眼帶笑的看向夜雀,「四國就是那個狸貓的樂園吧。」

  夜雀點了點頭,語氣恭敬的回答:「是的,三百年前,四國的狸貓們數量要多於人類,所以狸貓想要奪取人們的城池,是您動手清理了它們。」

  「啊,對了,紗季想讓我試試『魔王的小槌』的力量,她將試驗品選定了準備襲擊人類的四國,」安倍有行含著棒棒糖,對夜雀笑了笑,「為了不把『安倍家曾使用過魔王的小槌』的消息洩露出去,紗季可是命令我把所有參加戰役的狸貓都殺掉呢。」

  少年黝黑的眸子比暗夜更加冰冷而深邃,臉上的笑意也讓人打心底發寒,他聲音裡帶任何感情,毫無波動的出聲說:「為什麼沒有任何力量的四國,還有力量在妖怪的舞臺上行動呢,難道是我沒有清理乾淨麼,如果是這樣,我會被紗季責備的哦。」

  背脊泛起陣陣的涼意,夜雀覺得自己渾身汗毛倒豎起來,她手指微微縮緊,將對少年的恐懼努力的壓抑在心底,不想讓自己的聲音出現顫抖,低聲說:「隱神刑部狸第八十八位老婆的第八個兒子——隱神刑部玉章,出生便繼承了隱神刑部狸的力量,因為他力量過於強大,並且十分的有野心,所以想要超過父親,收集更多的【畏】,居於百鬼之上。」

  「原來是後出生的小鬼啊,我就覺得自己當時應該清理乾淨了。」安倍有行展顏一笑,原本緊張的空氣瞬間就鬆動了,夜雀松了一口氣,默默的想:怎麼可能清理的不乾淨,您當初可是差點把四國滅了,讓四國整整安靜三百年。

  「嘛,原本想利用鏖地藏,不過想想那傢伙除了陰險,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了,」安倍有行晃了晃手中的油雨傘,勾起唇角說,「既然四國的隱神刑部玉章這麼有野心,就讓他出動吧,讓他去找奴良陸生。」

  「奴良陸生?」夜雀聲音帶著一絲疑惑,語氣遲疑的問,「是奴良組的下一代首領嗎?」

  安倍有行笑了笑,半眯起眸子說:「沒錯,讓四國的妖怪去找他吧,隱神刑部玉章想要居於百鬼之上,那麼去打敗下一任妖怪之主——奴良陸生,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知道了,那麼我會將這個消息帶給玉章。」聲音微微一頓,夜雀沉聲說,「一旦我告訴玉章『打敗奴良陸生就能夠成為下一任居於百鬼之上的妖怪之主』,他很快就會有行動的。」

  「是嘛,我很期待隱神刑部玉章會有什麼表現。」安倍有行跳下圍欄,伸手拍了拍夜雀的腦袋,「四國那邊就交給你了,夜雀。」

  「是。」夜雀應聲,安倍有行伸了一個懶腰,嘟囔說:「差不多該回去了,紗季可不會等我吃飯呢。」

  夜雀頭也不抬,依然半跪在地,聽著安倍有行離開的腳步聲,他腳步突然停住了,她聽到安倍有行輕快而愉悅的聲音:「呐,夜雀,你覺得隱神刑部玉章與奴良陸生誰會贏?」

  夜雀微微一怔,剛剛準備開口回答,安倍有行微微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說:「嘛,不過誰死都跟我沒有關係。」說完,他撐開了那把印著墨蓮的白色油雨傘,身影一下子消失在夜色中。

  ******

  安倍紗季穿上奴良若菜為她烘乾的校服,對奴良若菜微微鞠躬說:「十分的感謝。」

  「不用客氣,是雪女給你添麻煩了。」奴良若菜溫柔的笑了笑,輕聲說:「雪女已經告訴我了,我家的陸生以後就麻煩你多多關照了,如果有空,要常來我家做客哦。」

  「哦?」安倍紗季歪了歪頭,她完全不知道奴良若菜從雪女到底聽說了什麼,只能敷衍的應了一聲。

  奴良若菜離開後,安倍紗季抱著布偶熊向客廳走去,禦門院心結心結從布偶熊冒出來,輕聲說:「奴良陸生的母親從雪女那聽說了什麼啊,殿下?」

  安倍紗季遲疑了一下,淡聲說:「應該是把我誤會成奴良陸生的朋友,所以讓我多多關照他。」

  「是這樣啊。」禦門院心結心結點頭,她從不會對安倍紗季產生懷疑,對於她來說,安倍紗季說的話,只有對,沒有錯。

  安倍紗季推開客廳的門,發現所有人都在,包括奴良陸生和已經變回人類模樣的雪女,花開院柚羅快步走到紗季的身邊,摸了摸她的校服,點頭說:「衣服已經幹了呢。」

  「恩。」安倍紗季對花開院柚羅點了點頭,然後坐在鳥居夏實身邊,聽到卷沙織問:「我們在討論運動會在報什麼項目,剛剛柚羅決定了三千米賽跑,我和夏實是接力賽跑,加奈是跳遠,男生們只有奴良決定下來了,他要參加借物比賽。」

  安倍紗季接過比賽項目的單子,看了一眼單子後,她剛剛準備開口拒絕參加比賽,就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略帶笑意的聲音:「紗季殿下還是參加一項比較好吧,如果讓吉平大人知道你拒絕參加關於『運動』的活動,他一定會嘮叨上好久吧。」

  「一千米賽跑,我參加這個。」安倍紗季抬頭對卷沙織說,卷沙織點頭,拿過安倍紗季手中的單子,在一千米賽跑後寫上了『原紗季』這個名字,然後拍了拍手:「好了,決定完畢,我們可以回家了。」

  「誒誒誒,只有你們女生決定完了吧,我和島還在考慮啊。」清十字清繼想要去搶紙單,卷沙織連忙將紙單放入書包內,白了清十字清繼一眼說,「你們根本就沒有考慮,一直在玩撲克,誰管你們啊。」

  家長加奈拎起書包,轉頭對鳥居夏實說:「走吧,確實該回家了呢。」

  「夜晚是妖怪的時間,確實應該早些回家呢。」花開院柚羅看向安倍紗季,微笑說,「一起回去吧,紗季。」

  「恩。」安倍紗季對花開院柚羅微微點頭,身體卻突然被人按住,她轉頭看到冰麗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冰麗嘴角扯出一個笑容說:「原同學你忘記了,我們兩個家離的比較近,你應該和我一起走啊。」

  「……」安倍紗季微怔,雪女就應該就住在奴良組,怎麼可能會和她順路呢。

  「原來是這樣啊,那麼我們先走了,紗季和及川同學一起回家吧。」卷沙織挽著花開院柚羅的手臂向院子的門口走去。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以後,安倍紗季看向雪女,輕聲問:「還有什麼話要單獨和我說嗎?」

  「是我讓雪女留下你的,」身後響起低柔而惑人的男聲,安倍紗季眸子一沉,轉身看到夜陸生正依靠在視窗,他微微轉眸,赤色的眸子裡閃過妖冶的流光,聲音誘人的說,「是我想要和你單獨相處,紗季。」

  「你還是真是不長記性的呢。」安倍紗季手腕上的陰陽玉蠢蠢欲動,冰麗變回妖怪的狀態擋在夜陸生的身前,撅嘴說:「少主可是擔心你,想要送你回家,為什麼這副防備的態度,我們又沒有和你戰鬥的打算。」

  「不需要。」安倍紗季起身,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奴良陸生,「我不認為會遇見能夠傷害到我妖怪。」說完,安倍紗季轉身準備離開。

  夜陸生勾起唇角,躍到安倍紗季的身後,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然後用刀擋住襲向他的陰陽玉,低聲在她耳邊說:「紗季既然把我當敵人,那麼就不要背對於我。」

  「奴良陸生,現在的你是殺不死我的。」安倍紗季擰住夜陸生的手腕,夜陸生輕輕一笑,看著自己手腕上白皙而纖細的手指,趁著安倍紗季來不及反應,他抬起手腕放到自己的唇邊,吻上了她的手指,低笑,「這麼纖弱的手,卻意外的有力氣呢。」

  嘴唇柔軟的觸感輕輕覆上她的手指,安倍紗季瞳孔微微一縮,甩開夜陸生的手臂,黑玉泛起黑色光芒襲擊向夜陸生,黑玉蘊含著極大的靈力,雖然夜陸生閃開了黑玉,但是臉頰還是被黑玉劃出了血。

  「少主!!」雪女驚呼,安倍紗季收回黑玉,看著夜陸生對雪女搖了搖頭,然後抬眸對微微一笑,「稍微靠近你一些,就會被你傷到呢。」

  安倍紗季神色晦暗,她現在身在奴良組,顯然情況不利於她,攥緊被夜陸生吻過的手,沉聲說:「我說不會現在和你動手,不代表我現在不會殺了你,奴良陸生。」

  「好吧,我為剛才的事情道歉。」雖然嘴上說著道歉,但是夜陸生帶著笑意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歉意,他指著自己臉上的傷口,語氣戲謔的說:「說一下,我送你回家,不是擔心你遇到妖怪,而是擔心那些會遇上你的妖怪。」

  「你這麼討厭妖怪嗎?」雪女神色閃過一絲失落,安倍紗季沉默了片刻,淡聲說:「我要回去了,不要跟著我。」

  「紗季,你到底是討厭妖怪還是我呢?」聽到夜陸生的聲音,安倍紗季的步伐一頓,但是最終還是沒有任何回應的向大門走去,夜陸生淡笑著,「如果你討厭的是我,而不是妖怪的存在,那麼,你可要好好想想了。」

  安倍紗季微微轉頭看向夜陸生,發現她看向自己,夜陸生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純粹的笑容,看起來開心極了,他輕輕歪頭,聲音蘊含著蠱惑人心的溫柔:「如果是那樣,證明我對你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吧,紗季。」

  安倍紗季怔住了,漆黑的雙眸對上他赤色雙眸,她發現這個人的眼睛無論是白天明亮的褐色還是夜晚妖魅的赤色,總是那麼乾淨而溫暖。

  「有什麼特殊的,他就是敵人,絕對是敵人!」禦門院心結心結焦躁而憤怒的聲音讓安倍紗季微微回神,看到禦門院心結心結正用布偶熊的手臂牢牢的抱著她,「紗季殿下是我的,誰也不搶走。」

  察覺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的不安,安倍紗季牢牢的抱緊布偶熊,繼續向門口走去,路過櫻花樹的時候,發現奴良滑瓢正站在櫻花樹下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她,對上安倍紗季的視線,他慈祥的對她笑了笑。

  看到站在客廳門口目送安倍紗季的夜陸生,奴良滑瓢對自家孫子勾了勾手指:「是不是又被人家給揍了,你怎麼這麼笨,我當年追瓔姬的時候,也沒有像你這麼糗。」

  夜陸生額頭青筋跳了跳,撇嘴說:「總結起來,你當年還不是死纏爛打,再說,我是故意不避開的,看到我受傷了,她的態度會稍微好點。」

  雪女用和服袖子掩唇,語氣幽幽的說:「少主,你剛剛避開了,但還是被人家傷到了。」

  「噗……」聽到奴良滑瓢的笑聲,夜陸生微窘,斜目看向雪女的,低聲問:「雪女,你到底幫誰?」

  雪女歎氣說:「但是原紗季現在很討厭少主你啊,這樣下去少主你根本連希望都沒有。」

  夜陸生微微挑眉,揚起唇角,笑容透著勾人的妖冶:「你這是不相信自家少主的魅力?」

  看到夜陸生的笑容,雪女臉頰微微一紅,隨即扭開臉說:「少主倒是去迷住原紗季啊。」

  夜陸生:「……」他剛剛臉都要笑抽筋了,但是沒有效果啊。

  「咳咳……」奴良滑瓢清了清嗓子,夜陸生嘴角微微一抽,極不情願的開口說:「我就勉強聽聽你追祖母的時候,那套死纏爛打的方法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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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紗季剛剛回家麼,今天回來的好晚呢。」聽到輕快好聽的男聲,安倍紗季原本按門鈴的手微微一頓,轉頭看到身穿陰陽服的安倍有行正站在她的身後,他的手裡還撐著自己的油雨傘。

  安倍紗季按下門鈴,然後伸手為安倍有行扶好他頭上歪歪的烏帽,淡聲說:「嗯,進屋說吧。」

  房門被打開,安倍雄呂血輕輕歎氣:「你們終於回來了,菜都要涼了,都回來這麼晚,卻沒有人提前告訴我一聲。」

  「雄呂血最近嘮叨起來,越來越像哥哥了呢,」安倍紗季唇邊浮起一絲笑意,走入玄關換好拖鞋後,伸手摸了摸安倍雄呂血的臉頰,「別擔心,我們是相連的。」

  「是。」安倍雄呂血輕輕撫上自己的胸口,她身上有著八頭大蛇式神雄呂血的血液,而式神雄呂血與安倍紗季身上的女巫血液是相連,所以如果紗季遇見危險,她首先能夠感應到,想到這裡,雄呂血微微一笑,輕聲說:「紗季大人去換衣服,然後就可以開飯了。」

  安倍紗季微微頷首,將布偶熊放在禦門院心結心結身體的旁邊,然後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靈魂已經回到身體的禦門院心結心結,用食指戳了戳布偶熊的臉頰,撅嘴說:「真是羡慕雄呂血大人啊,我也好想擁有和紗季殿下相連的血液啊。」

  「對了,回來的路上,我給紗季買了糖果哦!」安倍有行從狩衣的袖口裡掏出一袋包裝精緻的糖果,歪頭漫不經心地問,「紗季和小心結這麼晚回來,去哪裡了呢?」

  禦門院心結心結懶懶的躺在沙發上,從茶几上拿起了一個紅蘋果,咬著蘋果說:「去了奴良組哦。」

  「奴良組?」安倍雄呂血一怔,輕輕眯起嫵媚的眸子說,「明明奴良鯉伴當初就是死在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孩手裡,奴良家的人戒心卻還是那麼差。」

  「大概是因為他們奴良組沒有任何需要掩藏的秘密,所以根本就不怕人調查。」禦門院心結心結嚼著蘋果,似乎想起什麼,皺眉說,「對了,那個奴良陸生似乎喜歡紗季呢。」

  「哦。」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話,安倍有行敷衍的應了一聲,安倍雄呂血乾脆就沒有什麼反映,禦門院心結心結微微抿唇,不滿地說:「有行大人和雄呂血大人反應好冷淡。」

  「因為我已經派出四國的妖怪去找奴良陸生玩了,如果他能活下了,我會稍微重視一下他喜歡紗季的問題,」安倍有行彎了彎嘴角,用食指輕輕拂過糖袋子,低聲說,「我最喜歡紗季,所以紗季的決定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切。」

  將碗筷擺好的安倍雄呂血抬頭看向安倍紗季房間的方向,歪頭對禦門院心結心結說:「他喜歡不喜歡紗季大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絕對不會離開紗季大人的身邊,也不會讓任何人奪走她,難道不是這樣麼,心結心結。」

  「沒錯,正是這樣。」禦門院心結心結眼中的陰鬱一掃而空,露出甜美的微笑,看到正準備走向樓梯的安倍紗季,她丟下手中的布偶熊,快步跑上樓梯,然後撲過去抱住安倍紗季。

  安倍紗季接住撲過來的禦門院心結心結,輕輕撫著她的卷髮,淡聲說:「這樣突然撲過來多危險,怎麼了,你又和有行拌嘴了?」

  「不是的,」禦門院心結心結手臂微微縮緊,眼中流轉著柔和光芒,低聲:「我啊,最喜歡紗季殿下,想要永遠和殿下在一起。」

  「在撒嬌麼,心結。」安倍紗季唇邊泛起一絲微笑,拍了拍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腦袋,「下樓吃飯吧。」

  「對了,冰箱的果汁沒有了,等下,小心結記得去買哦!」聽到安倍有行的話,禦門院心結心結不滿的說,「為什麼又是我跑腿啊?」

  「當然是因為這裡你輩分最小啊。」安倍有行笑嘻嘻的回答,禦門院心結心結環視了屋內,讓紗季殿下去買東西是絕對不行的,雄呂血大人是三代家主,有行雖然總和她拌嘴,但是有行是四代家主,而她是六代家主,結果每次跑腿的人,毫無疑問的就是她。

  「如果再來一個輩分比我小的就好了,這樣就有人代替我跑腿了。」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小聲的嘟囔,安倍紗季唇邊露出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低聲說:「等下,我陪你一起去。」

  安倍有行笑眯眯的改口說:「誒,紗季也要去嗎,那還是我去買吧!」

  「哼,有行大人絕對是在嫉妒我剛剛抱紗季殿下了吧,」禦門院心結心結撇嘴,哼聲說,「果汁什麼的,明明回來路上自己也能夠買。」

  「好了,不要吵了,等下我陪紗季大人去。」安倍雄呂血語氣淡淡的開口,然後用食指敲了敲桌子,「現在都趕緊的吃飯。」

  安倍有行&禦門院心結心結:……雄呂血大人絕對是一個腹黑。

  ******

  天際漸漸的變亮了,在夜陸生與人類的自己交換意識的時候,他聽到人類的自己輕聲開口說:「我們可以聊一下嗎?」

  夜陸生微微挑眉,打了一個哈氣問:「哦,聊什麼?」

  白天的陸生用手指輕輕撫上自己臉頰的傷口,低聲說:「不要再做會讓原同學為難的事情了。」

  坐在櫻花樹上的夜陸生,眼中泛起一絲興致,勾唇說:「原來是要談紗季的事情啊。」

  白天的陸生微微皺眉,語氣認真的說:「沒有原同學的同意,你這樣擅自稱呼她的名字,她當然會生氣。」

  「難道你想要我稱呼她為原同學?」夜陸生唇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笑容,握住飄落的櫻花瓣,語氣淡然的說:「喂,身為人類的我,你要更加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想法才好。」

  白天的陸生微微一怔,盯著夜陸生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夜陸生躍下櫻花樹,站在白天的自己面前,語氣不緊不慢的說:「你和我是一體的,所以我們的想法與感受是相同的,因為奴良陸生開始以為紗季喜歡自己,所以才會對她格外的在意。」

  「但是,誤會已經解開了,」白天的陸生微微垂眸,「原同學並不喜歡奴良陸生,不管是身為白天的我還是身為妖怪的我。」

  「恩,誤會解開了,」夜陸生仰勾起唇角,語氣平靜而認真的說,「但是,奴良陸生的視線卻無法移開了,無論是身為妖怪或是人類的奴良陸生,對紗季的在意都沒有隨著誤會消失而不見。」

  白天的陸生微微抿起唇角,感覺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微微轉眸,夜晚的自己走到他的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呐,我會比你更加坦誠的面對自己內心的渴望,所以我當初會毫無顧忌的對牛鬼說出,會成為奴良組三代首領的將會是我,我會接任父親居於百鬼之上。」

  「內心的渴望?」白天的陸生低喃,抬頭發現夜晚的自己已經不見了身影,然後他聽到夜晚的自己最後留下的聲音,「恩,直視自己的渴望之物,才能去追求。」

  奴良陸生睜開眼睛,按下枕邊不停在響的鬧鈴,起身打開窗簾,晨光透過玻璃灑在他的身上,奴良陸生舒了一口氣,雖然已經找夜晚的自己聊過了,但是夜晚的自己最終都沒有說,以後不會對原同學做出失禮的事情。

  「陸生,起來了嗎?」聽到母親的聲音,奴良陸生伸手拿過眼鏡戴上後,開口說:「恩,我已經起來了。」

  ******

  早晨與雪女和青田坊一起上學,然後會在鞋櫃前遇到原同學與她打招呼,那之後就不會再有和原同學說話的機會,就算能夠在一起,她也幾乎不會與他說話,想到這裡,奴良陸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每天都是這樣呢。

  「陸生,你的臉頰怎麼了?」聽到家長加奈略帶擔憂的聲音,奴良陸生抬頭對上她帶著關心的目光,笑了笑說:「不小心劃到的。」

  「啊,紗季的便當是自己的做嗎?」

  安倍紗季對卷沙織搖了搖頭,拿起筷子說:「是家裡人。」

  「原同學,我們一起吃便當吧。」奴良陸生話一出口,整個班級都安靜了下來,他臉頰微微漲紅,窘迫的低下頭,糟糕了,他只是想要改善一下自己和原同學的關係,沒有想到會弄的這麼尷尬。

  「難得陸生主動邀請你的吃便當,」卷沙織對安倍紗季擠了擠眼睛,誤以為紗季對陸生有好感的卷沙織,覺得這是幫助紗季追求奴良陸生的好機會,於是她推了推紗季說,「你們兩個人去天臺吧,這個時間應該沒有人呢。」

  安倍有行的靈魂從布偶熊裡飄出來,漫不經心地的看了一眼奴良陸生說:「難得他會邀請你一起吃便當,是有什麼話要單獨對紗季說吧。」

  安倍紗季沒有回應安倍有行,目光掃過奴良陸生的臉頰上的傷口,拿起便當盒對奴良陸生說:「走吧。」

  「誒?」奴良陸生愣愣的看向安倍紗季,下意識的問:「去哪裡?」

  「天臺。」安倍紗季淡聲回答。

  ******

  奴良陸生沒有想到紗季竟然真的會答應他的邀請,兩個人到天臺以後,他無奈的看了一眼悄悄跟在他們身後的一行人,輕輕歎氣,以清十字清繼為首,包括雪女在內,大約八個人,這麼多人跟在他的身後,不想發現都很難啊。

  「有什麼要說的嗎?」聽到安倍紗季清冷而淡漠的聲音,奴良陸生微微一怔,目光在安倍紗季曾被自己吻過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最終只是搖頭說:「沒有什麼特別要說的事情,只是想要邀請你一起吃午飯。」

  安倍紗季的視線在奴良陸生身上掃視了一圈,便一言不發的吃起便當,奴良陸生忍不住在心裡歎氣,怎麼辦啊,氣氛好尷尬,他應該說些什麼啊!?

  奴良陸生偷瞄了紗季幾眼,發現她的視線似乎一直停留在天空上,奴良陸生猶豫了一下,小聲開口問:「原同學喜歡天空嗎?」

  一片安靜,就在奴良陸生以為紗季不會回答的時候,聽到她聲音不緊不慢的說:「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只是覺得夜晚的星星也許會特別的亮。」

  「星星?」奴良陸生也仰頭看向天空,唇邊泛起柔和的笑意說,「原來你是喜歡星星啊。」

  「喜歡?」安倍紗季微微歪頭,語氣淡漠的說,「我只是曾經有興趣過。」

  奴良陸生有些疑惑的看向安倍紗季,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在考慮著自己要不要繼續問下去,會不會被她認為很纏人時,安倍紗季起身拍了拍校服裙子上的灰塵,淡聲說:「小時候我經常會伸手抓星星,因為它看起來觸手可及,但是實際上呢……」聲音一頓,紗季微微眯起眸子看向天空,眼前似乎又浮現出與父親百鬼夜行所看到的夜空,「我與它的距離是遙不可及的。」

  安倍紗季的話仿佛細細的針刺入了奴良陸生的心尖,微疼,奴良陸生抿起唇角,低聲問:「那麼現在原同學已經不想要星星了嗎?」

  「就算我現在抓到它,它也不過是冰冷的隕石。」安倍紗季聲音平靜無波的回答,然後合上便當盒說,「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聽到安倍紗季的話,奴良陸生連忙起身,她黑色的長髮被風揚起,輕輕拂過他的肩膀,奴良陸生瞳孔微微一縮,他又聞到了令他沉迷的甜甜氣息,他下意識的伸手抓住她的髮絲。

  頭髮被扯住,安倍紗季停下步伐看向奴良陸生,語氣冷漠的問:「你在做什麼,奴良陸生。」

  奴良陸生瞬間回過神,連忙鬆開手,低頭道歉說:「對不起,我……」

  安倍紗季瞥了奴良陸生一眼,並沒有等到他把話說完,她就轉身推開天臺的門走了出去,安倍紗季看著蹲在天臺門口的及川冰麗等人,淡聲問:「你們喜歡聚在一起,然後蹲在這裡吃飯嗎?」

  奴良陸生仿佛失去力氣一般,靠在天臺的圍牆慢慢的坐了下來,他沒有任何心思去聽天臺門口,安倍紗季與雪女等人的對話。

  奴良陸生只覺得自己的腦中反復播放著夜晚的自己對他曾經說過的話……

  ——『喂,身為人類的我,你要更加誠實面對自己的想法才好』。

  —— 『直視自己的渴望之物,才能去追求』。

  良久,奴良陸生輕輕閉上眼睛,把臉埋入雙掌間,她髮絲的觸感還殘留在他的指尖上,剛剛在抓住她髮絲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只浮現出了一個想法……

  也許這便是夜晚的自己所說的,內心的渴望……

  那是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我想要得到她】。


第十一章

  「陸生,放學了,我們一起回家吧。」聽到及川冰麗的聲音,奴良陸生抬頭看向班級門口,對站在班級門口的及川冰麗與青田坊點了點頭,然後微微側目看向安倍紗季座位的方向。

  「陸生如果在找紗季的話,她剛剛已經走了。」家長加奈微微一笑,拎著書包走到奴良陸生的面前,歪頭說,「很久沒有一起回家了,今天我們一起回家吧,陸生。」

  聽到家長加奈與奴良陸生的對話,及川冰麗額頭青筋微微一跳,那傢伙是故意無視她要和少主一起回家的話嗎?

  「抱歉呢,今天陸生已經約好和我一起回家了哦,」及川冰麗走去一手抓住奴良陸生的手臂,一手拎起他的書包,笑眯眯對奴良陸生說:「我們回家吧。」

  「我記得及川同學的家應該是和紗季家一個方向吧,」家長加奈抓住奴良陸生的另一隻手臂,緊緊盯著及川冰麗的臉,沉聲說,「那麼怎麼不和紗季一起走,而是和陸生一起走呢?」

  「原紗季每天都有車來接,你不知道嗎?」雪女毫不示弱的對上家長加奈的眼睛,如果可以她也想要天天和原紗季一起走,那樣就代表原紗季和少主培養感情的時間增多了。

  家族加奈微微挑眉,語氣涼涼的說:「誒,是這樣啊,但是及川同學的家原來是和陸生家同一個方向啊?」

  「是啊,你不知道啊?」及川冰麗勾起唇角,眼中充滿挑釁,「虧家長同學你還是陸生的青梅竹馬。」

  家長加奈臉色一沉,及川冰麗帶著挑釁的笑容看著她,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奴良陸生慌張的眨了眨眼睛,乾笑說:「……我們可以一起回家啊。」

  兩個人同時一起看向奴良陸生,奴良陸生背脊一涼,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然後尷尬的笑了笑:「那個,你們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

  及川冰麗與家長加奈不約而同的『哼』了一聲,然後將頭扭看向與對方相反的方向,一同往校門口走去。

  奴良陸生跟在兩個人身後,無奈的撓了撓頭,輕輕歎了一口氣,青田坊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生,今天竟然會去邀請紗季單獨吃午飯呢,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聽到家長加奈的話,及川冰麗眸子微微一轉,唇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原來如此,她知道為什麼今天家長加奈會要和少主一起走了。

  「家長同學的問題真是無聊,」及川冰麗微微攤手,歪頭笑著說,「當然是因為陸生喜歡她啊。」

  「……」家長加奈額頭青筋跳了跳,斜目看向及川冰麗,低笑說,「那樣某人不就失戀了嗎?」

  及川冰麗嘴角微微一抽,這女人的嘴還真是厲害,她輕輕呼了一口氣,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著家長加奈說:「是啊,某些人確實要失戀的,但是沒有辦法啊,喜歡某些人的男生們都加入原紗季後援團了,說明原紗季更加的有魅力,她和陸生才更加的般配啊。」

  「……………………」家長加奈臉頰一黑,額頭上爆出了一個『十』字,點頭說,「啊,是呢,確實比某人和陸生站在一起更加的般配呢。」

  看著家長加奈與及川冰麗兩個人修羅場般的氣氛,青田坊笑了笑,拍著肩膀說:「少主你還真是『罪孽深重』啊。」

  奴良陸生扶額,他已經覺得很無力了,所以青田坊你就別打趣他了。

  ******

  安倍紗季站在安倍雄呂血的式神•飛鳥上,雄呂血半蹲在鳥頭上控制式神,安倍有行與禦門院心結心結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邊,白色油雨傘漂浮在式神的上方,安倍有行將大量的靈力輸入油雨傘內,所以整個式神都被油雨傘籠罩在結界內。

  「啊,奴良陸生出來了。」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聲音,原本看書的安倍紗季向校門口的方向看去,及川冰麗與家長加奈走在前方,奴良陸生與青田坊走在兩個人的身後。

  「四國的妖怪真的會今天來找奴良陸生嗎?」禦門院心結心結歪頭看向安倍有行,安倍有行抱著紗季的書包,彎起嘴角說,「夜雀是這樣向我彙報的哦。」

  「夜雀彙報的沒有錯,隱神刑部玉章已經來了。」安倍紗季淡淡的說,禦門院心結心結看到一個突然出現的男生扶住了差點摔倒的奴良陸生,男生不知道在奴良陸生耳邊說了,奴良陸生戒備的看向他。

  安倍有行歪了歪頭,笑眯眯地說:「那就是四國妖怪們未來的首領——隱神刑部玉章。」

  安倍紗季靜靜地注視著與隱神刑部玉章對話的奴良陸生,與平日不同,少年明亮的眸子一旦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就仿佛覆蓋了一層薄冰,冰涼而銳利。

  隱神刑部玉章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的身邊突然多出七名妖怪,安倍紗季微微歪頭,淡聲說:「四國的七人同行嗎?」

  「是的,據說這七人同行是四國境內最為人所畏懼的妖怪集團,」安倍有行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微扯出一抹弧度,「自從七人同行歸順于隱神刑部玉章後,便成為四國妖怪的幹部。」

  「誒,那就是四國最厲害的妖怪了嗎?」禦門院心結心結興致缺缺的擺弄著自己手中的玩偶,撇嘴說,「最厲害的妖怪只有那種程度麼,真是無趣。」

  安倍有行聳肩,淡笑說:「反正是出門買晚飯用的食材,順便來看看嘛。」

  「有行,近期你與雄呂血回一趟京都。」聽到安倍紗季的話,安倍有行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不解的問,「回京都?」

  「嗯,把花開院十三代目設下的螺旋封印的破解方法給我。」

  安倍雄呂血眸子微微一閃,低聲問:「羽衣狐大人那邊準備開始行動了嗎?」

  安倍紗季將手中的書放入書包,搖頭說:「不,她在等我去見她,只有我見她了,她才會行動。」

  禦門院心結心結挑眉:「破壞過一次紗季殿下的計畫,那位羽衣狐大人倒聽話多了呢。」

  「大概是父親對她說了什麼吧,總之,把一切都準備好再讓她行動。」安倍紗季看向安倍有行,她蒼白的臉在夕陽的襯托下,美麗而剔透,語氣平靜卻有著不容置疑的魄力,「要一次就成功破壞螺旋封印,有行,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破壞的方法我早就找到了,但是寫著方法的圖紙,我不記得是放在我的房間還是紗季的房間了,所以我一個人回京都去取就好。」安倍有行揚起笑臉,秀氣而可愛的臉龐在夕陽下,顯得瓷白而瑩潤,雙眸猶如泛著冷光的黑玉,低聲說,「只要是紗季給我的任務,我絕對不會失敗。」

  安倍紗季跳下式神,她一出結界便看不到了安倍雄呂血等人的身影,但是她知道他們就在她的右上方,於是微微抬頭說:「我去買食材,你們在結界裡的式神上跟著我就好了。」

  「我還要吃水果沙拉,所以紗季記得買沙拉。」安倍有行將腦袋探出結界,在外來看就是一個人頭漂浮在空中,看起來十分驚悚。

  安倍紗季伸手在安倍有行額頭上彈了一下,輕聲說:「我知道了,把腦袋收回結界內吧。」

  ******

  安倍紗季買完晚飯用的食材,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把食材交給了結界內的安倍有行等人以後,便進入了一家書店挑選了幾本書。

  她抱著買好的書剛剛踏出店門,原來吵鬧的街道瞬間安靜了下來,四周的人都不見了,安倍紗季微微眯起眸子,唇邊露出一絲饒有興致的笑容,她這是踏入不知道誰設下的結界了。

  「啊,有人類進入結界,」沙啞而低沉的聲音響起,安倍紗季發現四周開始浮現出黑影,有十幾隻妖怪正慢慢的靠近她,並竊竊私語的說著,「是有靈力的人類,一定很好吃啊。」

  「要獻給幹部們才行。」另一隻妖怪開口說。

  「沒有關係,幹部們說無論是奴良組的妖怪還是東京的人類,都可以隨便的襲擊。」聲音沙啞的妖怪帶著刺耳笑聲回答。

  「哦,你們原來是四國的妖怪啊。」安倍紗季聲音淡漠的說,那十幾個妖怪的身影顯得了出來,是十幾隻長相像是猿猴一樣的妖怪,月下它們的獠牙泛著充滿寒意的光芒,眼睛有著嗜血的猩紅色。

  「知道我們是四國的妖怪,不是普通的人類呢。」妖怪們漸漸的逼近安倍紗季,安倍紗季剛剛準備使用陰陽玉,一個七芒星陣就削掉距離她最近那個妖怪的手臂,妖怪發出痛苦的哀嚎聲,然後聽到清亮的男聲說:「是呢,沒有選到普通人類,而是選中紗季,你們可真是不走運呢。」

  「怎麼會……」被削掉手臂的妖怪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它看到安倍紗季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三個人影,並且四周出現了許多帶著氧氣罩的布偶熊包圍住了它們。

  禦門院心結心結笑容甜美的說,「反正你們的下場都是死,不如發揮一些作用,讓你們的血肉成為我玩偶的一部分吧。」

  猿猴妖怪們湊成一團,似乎準備做最後的抵抗,結界上方突然出現了圓洞,一個人影從圓洞進入結界內,看清那個身影,妖怪們雙眼立刻燃起希望的光亮,激動的大吼:「夜雀大人,是夜雀大人來幫助我們了。」

  ******

  看到被布偶熊包圍的猿猴妖怪們,夜雀微微皺眉看向它們身前的幾個人,對上安倍有行笑盈盈的眸子的時候,她身子微微一顫,降落在地的時候直接跪在安倍有行的身前,低聲說:「主人。」

  「這可不太好哦,夜雀,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做出這樣的舉動,」安倍有行搖了搖食指,笑容像是一個在做惡作劇的小孩子,「這個時候應該裝裝敵人嘛。」

  裝敵人?夜雀將頭埋的更低了,她可沒有這個勇氣和他裝敵人,見到他就下跪都已經是下意識的反映了。

  「哦,你是有行的式神•夜雀嗎?」少女的清冷的聲音好似醞釀了很久的紅酒,散發著說不出的誘惑,夜雀微微抬頭,仰視著走到她面前的少女。

  在街上絢爛的燈光下,少女如畫的眉眼美麗到不真實,朦朧似幻,少女的身邊站著三位安倍家主,她烏黑的髮絲上綁著的白色發帶顯然與她的主人手腕上的是一對,這個少女的身份不言而喻。

  夜雀連忙低頭,不敢去再去看少女的臉龐,低聲說:「……紗季大人,初次見面,我是有行大人的式神——夜雀。」

  「在這樣的場合見面,真是遺憾,」夜雀感覺少女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她微微斜目,看到少女漂亮的手指,她手上的肌膚白得有些透明,夜雀甚至有些不敢呼吸,聽到少女說,「你看,你的手下正驚訝的看著你。」

  夜雀回頭,果然看見猿猴妖怪們都用驚訝而困惑的目光注視著,似乎不明白她為何要跪在敵人的面前。

  「為了你能夠繼續潛伏四國,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處理它們。」聽到安倍紗季毫無感情的聲音,夜雀剛剛準備開口回答,安倍紗季收回撫著她臉頰的手,淡聲說,「準確的說,我應該怎麼殺死它們呢。」

  少女的身上沒有任何殺意,但是夜雀卻覺得恐懼感猶如蟲子一般,正通過少女的視線與話語慢慢的爬上她的全身。

  「最好不要留下屍體呢,這樣夜雀你就可以說是被奴良組清理了,」安倍紗季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些妖怪,在她的目光下,那些妖怪因為恐懼,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今天隱神刑部玉章剛剛見過奴良陸生,他手下的妖怪當晚就被『奴良組』清理了,奴良組有這般戰意,想必他會很開心吧。」

  「紗季殿下,比起讓有行大人用七芒星陣消滅掉它們,」禦門院心結心結露出一絲甜美而殘忍的笑容,撒嬌的拉住安倍紗季的裙角,「讓我的玩偶吃掉它們吧。」

  「嗯,吃吧。」安倍紗季話音一落,禦門院心結心結拿出一個裝著藥物的罐子,她將藥物灌入手中的布偶熊裡,笑容開心的說,「開始吃吧,孩子們,要吃的乾乾淨淨,骨頭都不許剩哦。」

  圍著猿猴妖怪們的布偶熊嘴上的氧氣罩脫落而下,露出比犬牙還有鋒利的牙齒,瞬間撲向猿猴妖怪們。

  妖怪們痛苦的哀嚎聲,皮肉被撕扯的聲音,以及骨頭被咬碎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殘忍的讓人毛骨悚然,安倍紗季雙眸平靜無波,仿佛會有這種殘忍的場景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一般,淡聲說:「每次讓心結動手都太吵了。」

  禦門院心結心結撅嘴,歉意地看向安倍紗季說:「抱歉呢,殿下,早知道先用絲線割碎它們在喂給我的玩偶了。」

  「不要繼續跪在這裡了,當心血液濺到你身上,夜雀。」安倍紗季拍了拍夜雀的腦袋,夜雀連忙點頭,展翅飛到半空中,聽到安倍紗季繼續說,「以防被隱神刑部玉章聞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你在外面多遊蕩一會再回去,你們四國的妖怪似乎有一隻犬妖,狗的鼻子總是特別的靈敏。」

  「晚些回去的話,正好被問起來,你可以說去尋找手下的行蹤了呢。」安倍有行笑眯眯的補充,微微抬頭看向半空的夜雀,笑容可愛的說,「紗季的計畫是完美的,只要乖乖聽她的,就不會有任何紕漏哦。」

  「是。」夜雀應聲,如果她真的是四國妖怪,那麼她現在可能也是那布偶熊肚子裡的食物了。

  ******

  奴良組

  夜陸生仰頭看著夜晚的星空,無數繁星點綴在深黑的夜幕上,閃著淡淡光芒的星辰,它的美麗毫不遜色於高空中的月亮。

  「少主,你在看星星呀!」聽到雪女略帶笑意的聲音,夜陸生低頭看向櫻花樹下的雪女,雪女用和服袖子掩唇偷笑說:「還是在看著星空想著某個人啊。」

  「哦,這個某個人是指誰,你和加奈鬥嘴時候所指的那位嗎?」夜陸生打趣問。

  少主又拿她打趣,雪女鼓起臉頰,夜陸生輕輕一笑,歪頭問:「要上來一起看麼,也許是因為她說過星星會很亮,總覺得今天星星格外的漂亮。」

  「不了,我相信不久以後,她會坐在少主的身邊陪您一起看夜空,」雪女對櫻花樹上的夜陸生輕輕眨了眨眼睛,笑容可愛的說,「我可是對少主的魅力十分的自信。」

  看到夜陸生眸子泛起柔和的光芒,低笑:「看來我必須要回報你的信任才行呢。」

  雪女用身體依靠著櫻花樹的樹幹,然後也仰頭看向星空,彎唇一笑,她覺得那個人現在也許正與少主看著同一片星空呢,她最敬愛的人就在這櫻花樹之上,而她會在這櫻花樹之下一直守護著他。

  ******

  安倍紗季微微仰頭看向天空,大概受到妖氣的影響,她頭頂上的夜空,陰霾而昏暗,看不到一顆星星,她微微垂眸,然後轉頭看向夜雀說:「那麼有機會再見了,夜雀。」

  夜雀深深的鞠躬,聽到結界破碎的聲音後,她抬起頭,發現安倍有行三人的身影早已不見,只有安倍紗季的身影慢慢地融入來來往往的行人裡。

  看著身影慢慢與夜色相溶的安倍紗季,夜雀清楚的知道,雖然看起來像是少女獨自走在黑暗中,但守護她的人就如同影子一般,有時候雖然看不到,但是卻一直如影隨形跟在她的身後。



羽衣狐之孫

  四國的妖怪不僅襲擊了奴良組的本家,而且還在鎮上四處的襲擊人類,奴良陸生為了保證自己朋友的安全,他決定邀請清十字偵探團來自己家裡合宿。

  雪女贊同點頭說:「這個辦法不錯,把原紗季也邀請來吧。」

  奴良陸生推了一下眼鏡,扯了扯嘴角說:「……我盡力吧。」

  學校的午餐時間,奴良陸生向清十字偵探團的各位提出了邀請,最終只有花開院柚羅沒有答應合宿,她說有事情要調查,要單獨行動才行。

  「那原同學要來嗎?」奴良陸生轉頭看向安倍紗季,安倍紗季微微歪頭,看著花開院柚羅因為遭到妖怪襲擊而受傷,所以綁著繃帶的手臂,淡聲說,「我和柚羅一起行動。」

  「絕對不行!」花開院柚羅起身,搖頭說,「這鎮上發生了危害人類的大事件,而且也許不是人類做的。」

  「不要逞強啊,柚羅。」安倍紗季對她微微一笑,指著她手臂說,「你已經受傷了,有一個人在旁邊照顧你比較好吧。」

  「柚羅,我覺得原同學和你一起行動比較好,」奴良陸生對花開院柚羅溫和的笑了笑,「兩個人在一起能夠互相照顧。」

  「我知道了,那紗季你絕對不要離開我身邊。」花開院柚羅神色認真的看向安倍紗季,「放心,我都會保護你的。」

  安倍紗季微微一怔,揚起唇角說:「嗯,柚羅很可靠呢,那就拜託你保護我了。」

  聽到安倍紗季的話,花開院柚羅神色認真的拍了拍胸膛,露出一副『沒有問題,交給我的模樣』。

  一旁的奴良陸生無奈地笑了笑,立場完全反過來了呢,他勸柚羅和原同學一起行動,是希望遇到什麼狀況,原同學能夠保護柚羅。

  ******

  傍晚放學的時候,清十字偵探團一行人與奴良陸生一起回了奴良組,而安倍紗季則陪著花開院柚羅在街道上調查。

  「抱歉呢,紗季,讓你陪著我。」花開院柚羅側頭看向走在她身邊的安倍紗季,然後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用溫軟的京都腔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有紗季在,我會覺得很安心。」

  安倍紗季對花開院柚羅輕輕一笑:「你的手臂行動不方便,我去買晚餐,你在這裡等我。」

  「恩,真是麻煩你了。」花開院柚羅歉意的看向安倍紗季。

  「沒關係,是我自己要和你一起行動的。」安倍紗季輕輕地拍了拍花開院柚羅的腦袋,微笑問,「漢堡和奶茶可以嗎?」

  「恩,我不挑食的。」花開院柚羅點了點頭,安倍紗季將幾塊糖果放入她的手中,輕聲說:「要乖乖等我。」

  花開院柚羅乖巧的點頭,看著安倍紗季推門進入店內,她低頭看向手中的糖果,她家只有一個總是以騙她取樂的哥哥,所以每當看到紗季,她總是想著,自己要是有一個姐姐的話,希望她就像紗季那樣的溫柔,這樣被哥哥欺負以後,她就可以找姐姐撒嬌了。

  「不行,敵人隨時可能出現,我必須要打起精神戒備周圍才行。」花開院柚羅拍了拍臉頰,將一塊糖果放入口中,突然覺得一股強大的妖氣向她襲來,她身體一僵,抬頭在人群裡看到一個身穿和服,披散著長髮,笑容詭異的女人。

  花開院柚羅下意識地看一眼速食店內,微微抿起唇角,必須要在紗季出來前,把這個妖怪打敗,不然,那個女妖怪也許會傷害紗季,想到這裡花開院柚羅握緊手中剩餘的糖果,轉身跑了起來。

  ******

  「為什麼紗季大人要陪這個小丫頭調查?」聽到安倍雄呂血的聲音,安倍紗季看了一眼熊布偶,微微眯起眸子,「陪著柚羅調查,總比去奴良組合宿比較好,而且我也想看看四國在採取什麼樣子的行動。」

  「也好,今天有行回去了京都,家裡是心結心結做飯,紗季大人就在外面吃吧。」聽到安倍雄呂血的話,安倍紗季一愣,拎起買好的漢堡與奶茶,淡笑說,「能將料理做的外形好看,味道還是那麼難吃,這也算的上是心結的一種本領吧。」

  「心結心結聽到這話,一定又會鬧脾氣的。」

  安倍紗季笑了笑,拎著漢堡與奶茶走出店門以後,發現花開院柚羅的身影已經不見了,只有空氣中彌漫的淡淡妖氣。

  「都說讓她乖乖等我了,」安倍紗季漫面無表情的用手指輕輕觸碰著熱乎乎的奶茶,低喃:「在奶茶涼之前找到她吧。」

  ******

  花開院柚羅將跟在自己身後的女妖怪引到一個無人的公園,她皺眉看向她身後的女妖怪,正是四國七人同行之一的針女。

  因為手臂耽誤了行動,她手中的式神符還沒有來及使用,就被針女用髮絲戳成了碎片,然後她的身體被針女用髮絲卷住了,高高的抬到半空中。

  「死吧,陰陽師!」針女露出猙獰而愉快的笑容,下一秒有東西穿過她的髮絲,她髮絲仿佛被割斷一般散落而開。

  花開院柚羅從空中掉落而下,她輕輕閉上眼睛,準備迎接身體掉落在地的疼痛時,卻意外的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聽到清冷而沉靜的女聲說:「柚羅,你意外的沉呢。」

  「……紗季?」花開院柚羅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這才發現安倍紗季身邊環繞著許多黑色與白色的珠子,她愣愣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將花開院柚羅放在地上,安倍紗季將手中的漢堡和奶茶放入她的手中,微笑說:「和預計一樣,在奶茶涼之前找到你了,吃吧,補充一下|體力。」

  「紗季你身邊的東西?」聽到花開院柚羅的話,安倍紗季動了動食指,一顆白玉飛到花開院柚羅面前,安倍紗季揚起唇角,「這個是我的陰陽玉,忘記告訴柚羅了,我姑且也算是一名陰陽師吧。」

  「……誒,紗季是陰陽師。」花開院柚羅驚呼,針女緊握雙手,氣憤的大吼:「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陰陽師,可惡,竟然出來打擾我的好事,死吧,你們全部都去死吧。」

  「我在說話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斷我。」安倍紗季轉身看向針女,她漆黑的眸子冰冷滲人,針女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發現自己在氣勢上輸給了安倍紗季,她惱羞成怒的控制著利刃一般的髮絲襲向安倍紗季。

  安倍紗季微微歪頭,她身邊的陰陽玉飛速的旋轉起來,猶如靈力在陰陽玉周身形成了薄刃,將靠近紗季的髮絲割的粉碎,針女看著自己被割碎的髮絲,驚恐的瞪大眼睛,怎麼會呢,她的髮絲比鋼鐵都要堅硬。

  「……好厲害。」花開院柚羅雙眸亮晶晶的看向安倍紗季,「紗季原來是這麼厲害的陰陽師。」

  安倍紗季轉身拿出手帕為花開院柚羅擦掉臉上的灰塵,語氣漫不經心的說:「不是告訴你在原地等我。」

  「抱歉,我擔心那個妖怪會傷害到紗季,」花開院柚羅捧著手中熱乎乎的奶茶,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眼眶微紅說,「給你添麻煩了。」

  「看來受了很大的委屈呢。」安倍紗季轉身看向想要逃跑的針女,控制著陰陽玉將她圍住,微笑對花開院柚羅說,「作為你拼命保護我的感謝,我來替你出氣吧。」

  花開院柚羅揉了揉眼眶,仰頭看著站在她身前的安倍紗季,紗季果然很厲害,強大又溫柔,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從容不迫,花開院柚羅咬著紗季給她買的漢堡,暗暗下定決心,她決定以後紗季就她的目標,她想要成為紗季那麼厲害的人。

  安倍紗季慢慢地走近控制著髮絲與她的陰陽玉戰鬥的針女,她每走近一步,針女就向後退一步,針女發瘋一般的攻擊著,但是無論她怎麼攻擊,陰陽玉都會速度極快割斷她的頭髮。

  「你想怎麼死,是被我白玉穿透心臟化為灰塵,還是被我的黑玉吞噬殆盡呢?」聽到安倍紗季漫不經心的問話,針女恐懼的瞪大眼睛,她看著眼前雙眸平靜無波,臉上明明不帶任何嗜血與殺意,但是口中卻說著殘忍話語的安倍紗季,針女歇斯底里的大喊著:「不要過來了,不要繼續靠近我啊……」

  「呵……」突然響起低笑的男聲,安倍紗季步伐一頓,轉身看到夜陸生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的圍欄上,他唇邊帶著似笑非笑的笑容看著針女,眸光微微流轉說,「果然遇到紗季的妖怪會很倒楣。」

  安倍紗季微微皺眉,夜陸生身形一晃,身影就到了針女的身後,他用彌彌切丸貼住針女的脖子,對安倍紗季妖冶一笑:「饒她一命,我需要她幫我給玉章傳話。」

  花開院柚羅戒備的看向夜陸生,語氣認真的對安倍紗季說:「紗季,不可以信他,誰知道這個妖怪突然出現有什麼目的!」

  安倍紗季淡淡瞥一眼針女,然後數顆白玉穿透了針女的心臟,針女甚至連哀嚎的時間都沒有,身體瞬間就化為灰燼,安倍紗季語氣平淡說:「需要傳話,你去抓別的四國妖怪,這個女妖怪的死是我答應給柚羅的謝禮。」

  沒有想到安倍紗季會向他解釋殺死針女的理由,夜陸生赤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淺光,唇邊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將手中的彌彌切丸收回刀鞘。

  花開院柚羅緊緊地盯住夜陸生,手中握緊除妖的咒符,語氣冷硬的問:「針女已經死了,你還不離開,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嗎?」他輕輕歪頭,銀與黑相間長髮隨微風輕輕晃動著,俊秀的容顏在路燈暗黃的燈下透著幾分說不出的妖異,他帶著柔和光芒的赤色眸子鎖定在安倍紗季身上,磁性的聲音透著撩撥人心的蠱惑,「只有紗季的地方,我出現自然就只有一個目的……」

  安倍紗季面無表情的看向夜陸生,夜陸生一瞬間來到她與柚羅的身後,花開院柚羅一驚,夜陸生已經抬手打在她的後脖頸上,失去意識前,花開院柚羅聽到夜陸生繾綣的聲音:「目的就是……想要和紗季在一起。」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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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衣狐之孫

  安倍紗季伸手接住失去意識的花開院柚羅,神色冷漠的看向夜陸生,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目光顯然是在質問夜陸生為什麼要這麼做。

  夜陸生指了指因為與針女戰鬥而顯得狼狽不堪的花開院柚羅,輕聲說:「柚羅現在身體狀態需要休息。」

  安倍紗季目光輕輕掃過柚羅身體上的傷口,淡聲問:「你知道柚羅家在哪裡嗎?」

  夜陸生搖了搖頭,安倍紗季微微皺眉,她不能將花開院柚羅帶回家,因為不久之後,她會讓羽衣狐去破壞花開院家的封印,那時候她會與花開院柚羅站在敵對的立場,任何可能洩露安倍家資訊的行為,她都不會採取。

  「將她帶去你家休息吧。」安倍紗季輕輕的將花開院柚羅推向夜陸生,夜陸生微微一怔,接住花開院柚羅的身體,勾起唇角說,「可以哦,但是紗季不親自將她送到奴良組麼?」

  安倍紗季面無表情的看著夜陸生,夜陸生微微伸出手,在要觸碰到紗季臉頰的時候,動作一頓,慢慢收回了手,他輕輕一笑:「我剛剛不是說了,我來的目的是找紗季,如果紗季陪著我的話,當然我不介意把柚羅接到奴良組休息。」

  看著夜陸生將想要觸碰她的手收了回去,安倍紗季唇邊露出一抹頗為諷刺的笑容:「看來你長教訓了呢。」

  「只是不想被你討厭而已,」夜陸生眸光泛起溫柔的氤氳,低笑,「雖然可能已經被你討厭了。」說完,他喚來了出行用的飛行妖怪,將花開院柚羅放在飛行妖怪的背上後,自己也跳上飛行妖怪的背上,然後低頭看向安倍紗季。

  「紗季大人,他是不會丟下花開院家的小丫頭,所以你不必親自送她去奴良組。」聽到安倍雄呂血的話,安倍紗季沉默不語,看著安倍紗季遲遲沒有反應,夜陸生向她伸手說,「怎麼了,上來啊,紗季。」

  安倍紗季微微仰頭,看著飛行妖怪背上的夜陸生,他妖異的赤色雙眸溫柔如月,唇邊弧度優美,眼中有著難以掩飾的期待。

  期待?安倍紗季輕輕皺眉,他在期待什麼,她完全不理解,她伸手慢慢的靠近他的手,就在她要觸碰到夜陸生的手時,聽到安倍雄呂血略帶焦急的聲音:「紗季大人?!」

  安倍雄呂血的呼喚聲讓安倍紗季一愣,夜陸生察覺到安倍紗季動作的停止,似乎有收回手的打算,他速度極快的握住安倍紗季的手,低笑:「抓住你了,紗季。」

  安倍紗季下意識的想要抽回手,但是他握得很緊,讓她感覺自己的手都有些發疼,安倍紗季目光冷漠看向夜陸生,剛剛準備說讓他放手,他用力將她拽向自己的胸口。

  安倍紗季的額頭撞在夜陸生的胸口上,她感覺一直手臂輕輕的環住了自己,他溫柔的聲音裡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在她耳邊低聲說:「你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我怎麼可能放你走。」

  安倍紗季眸子微微一閃,但是她還來不及出手控制陰陽玉,他已經放開了她,然後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花開院柚羅的身旁,飛行妖怪動身飛向夜空。

  遠離了城市的喧囂,耳邊只有夜風吹過的聲音,夜風冰冷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入身體,安倍紗季輕輕呼了一口氣,抱緊手中的布偶熊,下一個瞬間吹在她身上的風變小了,她微微抬頭,看到夜陸生不知道何時站在她的身邊,為她擋住了風。

  夜陸生脫下|身上的和衣為昏睡中花開院柚羅蓋上,然後坐在安倍紗季的身邊,揚起唇角說:「我只有一件外衣,所以紗季要是冷了,就來我的懷裡取暖吧。」

  安倍紗季用比夜風還寒冷的目光看了一眼夜陸生,夜陸生摸了摸鼻子,果然讓紗季主動來他懷裡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調整了一下姿勢,儘量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冰涼的夜風。

  安倍紗季抱著布偶熊仰頭看向夜晚的天空,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在天空飛行過了,隨著時光的變遷,如今世界污染變得更加嚴重,等父親醒來了以後可能會非常的生氣。

  「今天沒有星星呢,真可惜。」聽到夜陸生這樣說,安倍紗季轉頭看向他,他正仰頭看著天空,月亮清冷的光輝在他俊雅的臉龐覆上一層朦朧的光暈,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竟然有幾分不真實。

  「有星星,只是被雲朵給蓋住了。」安倍紗季淡聲回答,大概沒有想到紗季竟然會回答自己的話,夜陸生微微一怔,目光溫柔的看向安倍紗季,彎起唇角說:「紗季,如果我在漫天都是繁星的日子舉行百鬼夜行,你會來參加嗎?」

  安倍紗季胸口微微一緊,百鬼夜行,她小時候最喜歡便是參加父親的百鬼夜行,如今時間已經過了近千年,一切變得物是人非,但是被她定位成最大敵人的人,卻用溫柔如月的目光看著她,然後笑著邀請她參加百鬼夜行。

  「怎麼可能會參加啊,笨蛋。」安倍紗季低聲回答,沒有往日的冰冷,聲音仿佛煙霧一般飄渺。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的側臉,聽到她的回答,他心臟微微一跳,唇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輕輕撫額,真是太糟糕了,哪怕她對他態度依然很冷淡,但是只要在她的身邊,他就會覺得心動無比。

  「為什麼紗季會讓我這麼心動呢,」夜陸生托腮看向安倍紗季,他目光炙熱的盯著她,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安倍紗季微微皺眉,歪頭與夜陸生四目行對,然後伸手將他的視線轉向天空,語氣淡漠的說:「有什麼好看的。」

  「當然是紗季比任何景色都好看。」夜陸眨了眨眼睛,用他伸手握住自己臉頰上安倍紗季的手,笑得像個孩子,一個得到驚喜的孩子,「只要我一直呆在紗季的身邊,就算你不讓我觸碰你,總有一天你也回來主動來觸碰我的。」

  安倍紗季目光一沉,面無表情的狠狠捏了一下他的臉頰,語氣平靜說:「得寸進尺。」

  「好疼!紗季下手還真狠。」夜陸生揉著臉頰,輕輕歎氣,似乎想到什麼,他勾唇說:「我可不是得寸進尺,而是得寸進丈,所以紗季可是要小心啊。」

  「你臉皮還真是厚。」安倍紗季冷聲說,夜陸生表情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對安倍紗季彎起唇角,「是剛剛捏出來的嗎?我以為紗季早就知道了。」

  安倍紗季:「……」

  看到安倍紗季轉過頭不搭理他,夜陸生輕輕一笑,看著夜空中散發著清冷光輝的月亮,語氣慵懶的說:「雖然沒有星星,但是月色不錯呢,真是期待與紗季一起參加百鬼夜行。」

  安倍紗季斜眸看向夜陸生,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夜陸生轉頭對她一笑,妖冶的笑容裡透著一絲說不出的溫暖,帶著乾淨而張揚的氣息。

  安倍紗季微微移開視線,垂下眸子,神色晦暗的問:「奴良陸生,你為什麼想要當上妖怪之主?」

  顯然沒有想到紗季會這樣問,夜陸生微微一怔,沉默了許久以後,眯起眸子說:「我身上既有人類的血統又有妖怪的血統,可以說是人類與妖怪共存的證明,所以想要創造出人類與妖怪能夠共存的世界。」

  「因為血統嗎?」安倍紗季淡聲問,夜陸生輕輕舒了一口氣,輕笑:「差不多吧,但是呢,我喜歡妖怪,也喜歡人類,所以希望兩者能夠共存。」

  少年溫柔的磁性的聲音伴著夜風劃過她的耳邊,他的唇邊笑容猶如暗夜中綻放的花朵,妖冶而惑人,偏偏是那麼乾淨而溫暖,安倍紗季心臟微微一動,抱著布偶熊的手臂慢慢的縮緊了。

  似乎察覺到安倍紗季的情緒有些不對,安倍雄呂聲音透著一絲不安的輕輕呼喚她:「紗季大人。」

  安倍紗季輕輕拍了拍布偶熊的腦袋,讓安倍雄呂血不要擔心,她仰頭看向漆黑的夜空。

  在人與妖夾縫生存的人便是半妖,她與奴良陸生身上同樣有著四分之一的妖怪血統,但是她不像他一樣有著自己的目標,活了近千年,她一直為了父親復活而努力著。

  如果,父親沒有想過復活,那麼她和哥哥會什麼模樣,她面冷心慈的哥哥,哪怕被父親遺命給束縛住了,但是卻還是努力保護著京都的人們,也不會濫殺一隻妖怪,哥哥心底是不是也想要建造一個人類與妖怪共存的世界呢。

  安倍紗季靜靜的看著漆黑的夜空,呐,父親,你到底想要建造一個什麼樣子的世界呢。

  「為什麼不說話?」聽到夜陸生的聲音,安倍紗季回神看向他,語氣平靜而淡漠的說:「要當上妖怪之主,你的實力還不夠。」

  「……紗季說話真是一點都不留情面呢。」夜陸生無奈一笑,聲音中添了一抹讓人難以忽視的認真,半眯起眸子說,「但是總有一天我會肩負起一切的。」

  「一切?」安倍紗季不解的看向夜陸生,夜陸生笑了笑,那笑容在月光裡顯得十分妖嬈,赤色的雙眸裡有著驚人的堅持,低聲說:「恩,跟在我身後的百鬼以及紗季你的未來,我都會肩負起來。」

  安倍紗季微微睜大眼睛,心裡泛起一絲怪異感,她與他完全走在不同的路上,所以,她語氣冷漠的開口說:「我的未來不需要你肩負,我自己選擇路,我會走到最後。」

  「紗季還真是倔強呢,」夜陸生無奈笑了笑,溫柔的笑容裡透著一絲縱容的說,「那我就在終點等你吧,在紗季選擇的路的終點,然後無論你準備去哪裡,我都會陪伴著你。」

  安倍紗季面無表情的看向夜陸生,語氣淡淡的說:「奴良組到了。」

  「紗季真是煞風景的高手呢。」夜陸生撫額,心裡嘀咕著,老頭子告訴他不要怕肉麻,要誠心誠意將自己的心意時常講給對方聽,到底有沒有效果啊,他怎麼看紗季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飛行妖怪一停下,安倍紗季就從它的背上跳了下來,抬頭看著夜陸生說:「柚羅就麻煩你照顧你了。」

  夜陸生點頭,然後伸出手,安倍紗季疑惑的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伸手。

  「既然拜託我照顧柚羅,總要給我一些獎勵吧。」夜陸生笑眯眯的說,雖然他很想她親自己一口,但是如果說出來,估計獎勵不但要不到,而且還會被紗季動手打一頓。

  這傢伙要求的還真多,安倍紗季十分不情願的從布偶熊裡掏出幾塊糖果,丟入夜陸生的手中,夜陸生眉眼帶笑的說:「不如我送你回家吧,紗季。」

  「不需要。」安倍紗季語氣冷冷的說完,沒有多看夜陸生一眼,轉身就離開了。

  看著安倍紗季的背影,夜陸生眼中閃過一絲妖異的色彩,緊緊的握住手中的糖果,他目光仿佛一隻撲火的飛蛾,有著不顧一切的渴望,然後然後他輕輕勾起唇角,如果他能得到她……

  —— 如果他能得到她,願白首不分離。


羽衣狐之孫

  安倍有行推開安倍家的大門,便看到坐在屋頂上的九代家主——禦門院水蛭子,他笑容燦爛的對禦門院水蛭子揮了揮說:「好久不見了,水蛭子。」

  「有行,你怎麼回來了,吉平大人發出『集合令』了嗎?」禦門院水蛭子皺著眉頭問,本來面無表情的臉顯得更加嚴肅了。

  安倍家歷代家主平時都是自由活動,一旦有重大的任務或者事情,安倍吉平會出發『集合令』,收到它以後,歷代家主無論在做什麼都必須要立刻返回安倍本家。

  「不是,是回來幫紗季取東西。」安倍有行笑眯眯的回答。

  紗季……聽到這個名字,禦門院水蛭子神色變得有些晦暗不明,吉平大人的妹妹,也就是初代家主的親生女兒——安倍紗季,只是他從未見過她。

  禦門院水蛭子從房頂上跳了下來,穩穩的落在安倍有行的面前,揚眉問:「取什麼?」

  「破壞螺旋封印辦法的詳細圖紙。」安倍有行回答。

  果然是這樣,禦門院水蛭子手指微微縮緊,關於初代家主復活的事情,吉平大人遲遲沒有沒有採取任何行動,是因為安倍紗季那邊沒有給予任何指示。

  在初代家主安倍晴明復活前,二代家主安倍吉平毋庸置疑是安倍家地位最高的掌權者,但是實際操作安倍家的人卻是,在安倍家沒有任何實權的安倍紗季。

  安倍有行拍了一下禦門院水蛭子的肩膀,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說:「那麼我去紗季房裡,等下見哦。」

  「恩。」禦門院水蛭子應聲,安倍紗季的院子坐落在安倍本家的東邊一隅,院子周圍有多層結界,據說裡面的時光都是靜止的,這些都是禦門院水蛭子聽禦門院天海說的。

  禦門院姓氏的家主,只有兩個人見過安倍紗季,一個是禦門院心結心結,她是安倍紗季親自挑選和培養的家主,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另一個是禦門院天海,在羽衣狐被封印之前,他曾輔助過安倍紗季監視控制大阪城的羽衣狐。

  從八代家主禦門院泰忠開始,之後繼位的家主們就沒有見過安倍紗季,據說她常年在外旅行,就算回到本家也會待在她院子的書庫裡看書。

  而能隨意進入安倍紗季院子的僅有四人,安倍吉平以及她親自的挑選三代家主安倍雄呂血、安倍有行以及禦門院心結心結。

  安倍有行遲遲不回來,禦門院水蛭子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他嘖了一聲,然後起身向安倍紗季院子走去。

  距離安倍紗季院子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看到安倍吉平與安倍有行一起從院子裡走了出來,安倍有行正笑眯眯的對安倍吉平說著什麼,安倍吉平冷峻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柔和。

  安倍有行發現禦門院水蛭子的身影,眉眼彎起,語氣明快的說:「啊,水蛭子,來找我的嗎?」

  禦門院水蛭子點了一下頭,然後恭敬的向安倍吉平彎下腰說:「吉平大人。」

  「嗯。」安倍吉平微微頷首,安倍有行扯了扯肩膀的背包帶,笑眯眯的說:「那麼我回東京了,也許還能趕上和紗季一起吃晚飯,雄呂血大人做飯可是很好吃的。」

  「不要讓她總是吃糖果。」安倍吉平語氣淡漠,但是卻能夠聽出其中毫不遮掩的關心。

  「當然,雄呂血大人可是每天監督的很嚴呢。」安倍有行微微一笑,為紗季隱瞞了她改造布偶熊,在裡面裝滿了糖果的事情。

  安倍吉平點頭,神色透著一份讚賞說:「雄呂血做的很好,不枉我臨走前那麼吩咐她。」

  「那麼吉平大人不要忘記來東京看紗季的運動會,」安倍有行笑嘻嘻地說,「紗季特意報了千米賽跑呢。」

  安倍吉平沉默一下,微微皺眉說:「告訴她不要勉強。」

  安倍有行眼中泛起一絲笑意,雖然吉平大人總是嘮叨著讓紗季常常運動,但是紗季真的總是運動的話,他又會擔心她的身體太過於疲勞。

  吉平大人對妹妹的寵愛是沒有底線的,如果紗季想要讓地球倒轉,只要吉平大人有這個能力,他都會照著辦的。

  「那麼我先回去了,等過一段時間,紗季回了京都,我們再見吧,水蛭子。」安倍有行笑容爽朗的對禦門院水蛭子擺了擺手,然後向大門走去。

  「安倍家暫時沒有什麼任務,你自由行動就好,水蛭子。」聽到安倍吉平威嚴而沉穩的聲音,禦門院水蛭子微微鞠躬,然後攥緊手指看向安倍有行離開的大門。

  他一點都不瞭解安倍紗季,只是聽禦門院天海說起過,她是一個十分有魄力的人,她給人的壓迫感,那是連吉平大人身上都沒有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不敢抬頭與她對視。

  既然吉平大人說讓他自由的行動,他要跟在有行大人後面去東京見安倍紗季,然後親自見證一下她的實力。

  如果她的實力遠在吉平大人之上,那麼他不會有任何不滿,如果她只是仗著吉平大人對她的縱容,而操縱安倍家,那麼,他要殺死她。

  安倍家真正的執政者,必須要強大到無人能敵。

  ******

  花開院柚羅用書擋住臉,斜目偷偷看著安倍紗季,感受到有視線在看自己,花開院柚羅微微轉眸,對上奴良陸生略帶尷尬的笑容。

  花開院柚羅輕輕歎氣,拿出一個紙條,在紙上寫下:『奴良君,你放心,我是不會告訴紗季,你那種變態的行為!』

  看到花開院柚羅的紙條,奴良陸生無力的歎氣,徹底被誤會了呢。

  事實上距離那天花開院柚羅被針女襲擊已經過了好幾天,那天花開院柚羅在他家醒來,他對花開院柚羅說是紗季將她送到他家的。

  事情發生在隔天花開院柚羅來他家道謝的時候,起因是雪女認為,既然她家少主喜歡紗季,那麼紗季理所當然是她家少主的,別人一律不許覬覦。

  於是她潛入了紗季的後援團,不知道用什麼辦法真的讓後援團解散了,雪女拿回來一堆東西,紗季的照片,紗季的自製海報,甚至還有用紗季照片做出的等身抱枕,以上這些東西被雪女稱為戰利品。

  雪女將紗季版等身抱枕放在了他的床上,紗季的海報貼在了牆上,照片放在他的書桌上,甚至還有幾張照片被放在相框裡擺在他的枕頭旁。

  雪女裝飾完他的房間,還沒有來得及關門,就讓路過奴良陸生房間的花開院柚羅看的一清二楚。

  至於柚羅說這是『變態的行為』,因為海報與照片上的紗季,很明顯是偷拍來的。

  經過奴良陸生的調查,發現破壞後援團一事,奴良組很多妖怪都參與,像是雪女、青田坊、黑田坊、首無、毛娼妓……甚至連身體相當虛弱的鴆都參加了。

  當奴良陸生問起鴆怎麼會也跟著胡鬧,鴆相當認真的回答:「陸生,我認為幫助你追老婆是關於奴良組下一代的大事,雪女向我提起的時候,我覺得應該認真的對待。」

  真是身心疲憊啊,尤其是最近四國的襲擊頻繁,放學鈴一響,奴良陸生似乎用盡力氣一般趴在桌子上,聽到花開院柚羅溫軟的京都腔裡透著一絲失望說:「那麼,今天紗季不能陪我練習了嗎?」

  自從花開院柚羅知道安倍紗季是陰陽師以後,就請安倍紗季在放學後指導她靈力控制,她對咒符操縱總是會出現失誤,所以想要像紗季操控陰陽玉一樣準確的操控咒符。

  「抱歉,明天再陪你吧。」安倍紗季拎起書包,今天是有行回來的日子,她必須早些回去看看關於破壞螺旋封印的圖紙。

  「沒關係,紗季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嘛,所以有空的時候陪我就好。」聽到花開院柚羅的話,安倍紗季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花開院柚羅笑容有些羞赧的說:「那麼,明天見,紗季。」

  看著安倍紗季馬上要離開,奴良陸生連忙起身,聲音極小的說:「明天見,原同學。」

  奴良陸生原本他這樣小的聲音,她一定沒有聽到,但是安倍紗季卻停下步伐,神色淡漠的看向他一眼說:「明天見。」

  看著安倍紗季的身影消失在班級門口,奴良陸生感受到自己的心臟飛快的跳動了起來,糟糕,他現在覺得好高興,他第一次覺得到『明天見』這三個字原來可以讓人如此充滿期待。

  ******

  跟在安倍有行身後的禦門院水蛭子,突然覺得四周有一點異樣,他目光一沉,四周沒有任何聲音,也看不到一個人影,這是進入結界內才有的狀況。

  「已經到家了哦,水蛭子就不要繼續跟在後面了,要進來喝茶嗎?」聽到安倍有行笑盈盈的聲音,禦門院水蛭子微微咬唇,安倍有行的實力要強他不止三倍,被發現也是理所當然的。

  「……」禦門院水蛭子從樹上跳下,然後看到房門被打開,安倍雄呂血手裡拿著做飯的鏟子,微微皺眉說,「誰在家門口施放了結界。」

  「是我!」安倍有行猶如一個調皮的孩子,高高舉起了手臂,指向禦門院水蛭子的方向說,「因為水蛭子偷偷的跟過來了。」

  「水蛭子?!」安倍雄呂血揚眉看向禦門院水蛭子,禦門院水蛭子身體一僵,他十分尊敬安倍雄呂血,這位安倍家最強的式神師。

  「為什麼會來這裡,水蛭子。」安倍雄呂血的聲音平淡,但是卻人讓背脊一涼。

  「我……」禦門院水蛭子咬唇,正考慮要怎麼開口時候,結界突然出現了一絲異樣,他轉頭看著一個面無表情的黑髮少女出現在結界內,橘紅的夕陽籠罩在她的身上,她如畫般好看的眉眼顯得冷漠而妖詭,竟然一時讓人不清她究竟是人還是妖。

  ******

  「咦,這是水蛭子?」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略帶驚訝的聲音,安倍紗季微眯起一下眸子,看著眼前滿頭紮著細細的辮子,五官俊朗的男孩,他眉眼間帶著一股張揚與狂妄,眉頭皺著,看起來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

  安倍紗季看到他身上標誌性的禦門院黑裝,還來不及問禦門院心結心結他是幾代的家主,就聽到少年獨有清亮的聲音透著一絲狂妄與怒氣說:「安倍紗季,你到底有沒有能力擔任安倍家的王,讓我來測試一下吧!!!」

  安倍紗季一怔,看到少年身前出現一個五行陣,他四周出現巨大的火球,然後向她襲擊來。

  陰陽玉立刻圍繞在安倍紗季的身邊,形成一層透明而堅硬的保護膜為她抵住襲擊而來的火球,火球觸碰到陰陽玉的保護膜沒有消失,反而更加的巨大。

  「你以為這一層薄薄的防護罩,就能防住我的火焰嗎?!」禦門院水蛭子露出一絲倨傲的微笑,雙手握拳低吼,「火焰,吞噬她!」

  火焰瞬間就將防護罩全部包裹住,下一秒防護罩碎裂的聲音響起,禦門院水蛭子露出勝利的笑容,砸嘴想,太弱了。

  原本燃燒正旺的火焰瞬間消失了,安倍紗季毫髮無損的站在原地,她四周的陰陽玉正在吞噬他的火焰,禦門院水蛭子瞳孔微微一縮,眼中閃過一絲戒備,眉宇冷銳的殺氣顯而易見。

  他嘖了一聲,掌心出現一個精小的五行陣,揚起狂妄而囂張的笑容說:「這才是剛剛開始!」

  從地下突然鑽出二條泥土凝結而成的巨龍,它們怒吼著襲擊向安倍紗季,安倍紗季身形靈敏而迅速的閃躲著,禦門院水蛭子大笑:「你準備就這麼一直閃閃躲躲嗎?」

  「水蛭子那傢伙,竟然這麼放肆。」靈魂已經回到身體的禦門院心結心結,眼中的殺意十分駭人,剛剛準備去幫助紗季,安倍有行攔住她,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勾唇說:「天黑了。」

  禦門院心結心結一怔,突然覺得結界內泛起巨大的妖氣,甚至讓結界隱隱欲碎,整個空間都晃動起來,原本襲擊的安倍紗季的土龍已經變為灰塵。

  禦門院水蛭子跪倒在地,目光驚恐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她銀白的髮絲隨著妖力輕輕搖曳著,帶著殺意的淡金色瞳孔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殘忍,她唇邊的笑容妖冶而美麗,她身後的九條尾巴猶如利刃一般襲向禦門院水蛭子。

  「那麼強大而美麗的【畏】啊。」禦門院心結心結神色恍惚的看著妖化的安倍紗季,臉頰泛起一絲紅暈,「哪怕是身為人類的我,也會被紗季殿下的【畏】深深的吸引。」

  「紗季大人妖化的姿態,已經幾百年沒有見過了呢。」安倍雄呂血唇邊露出一絲微笑。

  安倍有行笑盈盈的注視著安倍紗季,微笑說,「雖然紗季不喜歡自己妖化的樣子,但是我可是無論什麼樣子的紗季都喜歡。」

  「可惡,你果然很弱,吉平大人不用妖化就可以打敗我,」禦門院水蛭子高高躍起,用自己身體展開五行陣,他如此冒犯了這位大人,無論怎麼樣都不可能活著了,既然這樣他就要拼盡全力,禦門院水蛭子咬牙大喊,「這是我的最強咒術——五蘊皆球!」

  「最強的咒術嗎?」安倍紗季手指輕輕拂過自己銀白的髮絲,因為妖怪的血統被巫女的血統壓制著,除了外表與能運用妖怪的力量,她的性格不會像陸生那樣發生改變,所以她不喜歡妖化,太過於無趣。

  看到禦門院水蛭子舉起靈力凝聚的巨大黑球,安倍紗季微微勾起唇角,用食指指向他,所有陰陽玉都凝住在她的指尖,形成了白色小球。

  禦門院水蛭子狠狠將手中巨大黑球丟向安倍紗季,安倍紗季漫不經心地的用指尖的白色小球對了上去,刺耳碰撞聲響起,禦門院水蛭子瞪大眼睛,他看到自己巨大的黑球被安倍紗季指尖的小球慢慢地吞噬掉了。

  禦門院水蛭子突然聽到頭頂傳來巨大吼聲,他抬頭看到空中八頭大蛇式神雄呂血正用猩紅的眼睛盯著他,好像馬上一口就要咬上來,他身體微微一顫,從空中摔落在地。

  「你到此為止了呢。」聽到安倍紗季淡漠的聲音,禦門院水蛭子憤怒的看向她,他確實已經沒有退路了,他頭頂是安倍雄呂血的八頭大蛇式神,身體四周圍著安倍有行的七芒星陣,七芒星陣外是禦門院心結心結的傀儡布偶熊。

  禦門院水蛭子不甘心的用手狠狠捶地,咬牙說:「我確實敗給你了,但是你不是安倍家最強的存在……」

  「恩,這是當然的,我在最強的妖化狀態也完全不是雄呂血和有行的對手,勉強能與心結打平手,」安倍紗季輕輕挑眉,一條尾巴抵在禦門院水蛭子的脖頸,「但是我妖化狀態只能到天亮,所以嚴格的來說,我也打不過心結。」

  「……」禦門院水蛭子瞳孔微微一縮,看到她唇邊露出一抹妖詭的笑容,她用冰冷而纖細的手指捏住他的臉頰,低聲說:「但是小蟲子,你弄錯了一件事,被稱為王的人不是自身的能力強大無敵,而她能夠使用能力強大的人。」

  看到不知道何時站在安倍紗季身後的三位家主,禦門院水蛭子的下唇被牙齒咬出了血,他紅著眼眶揮開紗季的說:「這點我當然知道,但是承認的話……」那麼就代表承認了,他見不到安倍紗季是因為自己太弱了,不足在她手下行動。

  他是「黑裝禦門院最強的男人」,卻不是最強的人,因為禦門院還有一個禦門院心結心結,她才是禦門院最強的人,所以安倍家真正的王——安倍紗季,才會看都不看他一眼。

  「啊,哭了呢,小蟲子!」聽到安倍紗季似笑非笑的聲音,禦門院水蛭子抱著腿,扭開頭說:「我才沒有哭,我不叫小蟲子,是禦門院水蛭子,我輸了,要殺要剮隨便你。」

  看著禦門院水蛭子視死如歸的表情,安倍紗季微微挑眉:「我當然不會殺你,你可是我安倍家重要的戰鬥力,鬧了這麼久,該吃飯了呢。」

  「紗季大人,飯早就準備好了。」安倍雄呂血微笑回答。

  安倍有行笑著將結界解除,安倍紗季恢復了人類的模樣向屋內走去,禦門院心結心結鼓起臉頰,追上問去:「紗季殿下這是留下水蛭子的意思嗎?」

  安倍紗季唇邊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淡聲說:「家裡一直都只有有行一個男生,小蟲子似乎一直和有行關係不錯,他可以陪陪有行,而且你一直不是想要一個輩分比你低的人來代替你跑腿嗎?」

  禦門院心結心結眼睛瞬間亮了,抱住安倍紗季撒嬌說:「紗季殿下果然最好了。」

  「紗季決定留下你了,真是太好了,今天我們通宵打電玩吧。」聽到安倍有行的話,禦門院水蛭子的嘴角微微一抽,他實在看不出有行年長了他幾百歲。

  看著安倍紗季的背影,禦門院水蛭子雙手緊緊握拳,以他的實力真的可以留在安倍家真正首領的身邊嗎?


羽衣狐之孫

  奴良陸生最近十分的疲倦,四國妖怪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他家爺爺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他在桌子上趴了一會,似乎想起了什麼,他輕輕地轉頭看向安倍紗季的方向,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總感覺很久沒有和原同學說話了。

  原本在看書的安倍紗季突然抬眸,對上奴良陸生透著期待的視線,然後她看到奴良陸生臉頰微紅,連忙轉頭看向黑板。

  「他又在偷看紗季殿下了,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禦門院心結心結的靈魂飄到奴良陸生的桌前,看著少年臉頰還沒有褪去的紅暈,「真是讓人不爽。」

  下課一響,奴良陸生正考慮要怎麼向安倍紗季搭話,安倍紗季就已經站在他的桌前,淡聲開口:「奴良陸生,你有什麼想說的?」

  「誒……」奴良陸生微微睜大眼,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實際他就是想要和她說話而已,奴良陸生攥緊手指,對安倍紗季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我只是想要和原同學說話而已。」

  「說什麼?」安倍紗季繼續追問,奴良陸生無奈的撓了撓頭,笑著說:「什麼都好,只要能夠和原同學說話,我就覺得很高興。」

  安倍紗季靜靜的注視著他,這個人是她無法理解的存在,她接近他這麼久,唯一收集的資訊就是,她無法理解他。

  看到安倍紗季轉身要離開,奴良陸生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發現安倍紗季回頭看向他,他下意識的想要鬆開她的手腕,但是最終還是克制住了,用緊張到發抖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

  「奴良陸生,我無法理解你,所以你想要說什麼直接就說出來吧。」安倍紗季面無表情的開口說。

  明明沒有事情要與她說,但是她一離開的話,他又會露出一副有事情要說的樣子。

  「原同學每次都一副有重要事情才能找你說話的態度,」奴良陸生用溫暖而清澈的褐色眸子回視著她,嘴角帶著靦腆而坦誠的笑容,「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是說一切無關緊要的事情,甚至是無話可說。」

  「……我不懂。」安倍紗季扯掉奴良陸生握著自己手腕的手,淡聲說,「因為我不會在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奴良陸生眸子微微一黯,不懂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只是他單方面在喜歡原同學而已,奴良陸生握緊雙手,然後對安倍紗季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那麼我們談論一個有意義的話題吧。」

  安倍紗季神色淡漠的歪頭,漫不經心地問:「什麼?」

  「最近糖果店裡出現了一種新的糖果哦,」奴良陸生露出純善的笑容,「這個話題,原同學有興趣嗎?」

  遲疑了半秒,安倍紗季轉身回到奴良陸生的桌前,抿唇問:「我怎麼不知道有新的糖果。」

  「原同學對東京還不是很熟悉吧,」奴良陸生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微笑說,「所以不清楚也理所當然的。」

  安倍紗季微微皺眉,她確實好久沒有去過糖果店了,一直都是有行給自己買糖果回來,等放學後讓有行去糖果店看看吧。

  「東京有很多的糖果店,原同學並不知道是哪一家吧。」奴良陸生彎起嘴角,「要放學一起去嗎?」

  「放學沒有時間。」今天是夜雀來回報四國情況的日子,她必須在場才行。

  奴良陸生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然後看到安倍紗季將布偶熊裡的糖果都倒到自己的桌子上,神色認真的說:「換你新的糖果。」

  「不需要交換的,」奴良陸生聲音一頓,對安倍紗季露出一個純淨無害的笑容,「只要等我把糖果買回來,原同學和我一起吃就好了。」

  「收下。」安倍紗季將桌子上的糖果推向奴良陸生,她不會白白收下來自敵人的糖果。

  「恩,會收下。」奴良陸生唇邊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只要是她給的,無論是冷漠還是敵意,甚至是傷害,他都全部會收下的,然後轉換成甜甜的『糖果』送給她。

  ******

  禦門院水蛭子留在安倍紗季的身邊已經好幾天,先不是說原本就與他交好的安倍有行,他眼中在安倍本家威嚴而強大安倍雄呂血與冷漠又無情的禦門院心結心結的形象也完全被顛覆了。

  這三位家主的日常完全是圍繞著安倍紗季展開的,安倍有行與禦門院心結心結為了獲得安倍紗季的誇獎,幾乎每天都會鬥嘴,但是最終完勝的必定會是雄呂血大人。

  安倍家歷代家主的性命是漫長的,漫長的時光中,身為人類的感情很容易被消磨殆盡,甚至對時間與生命都失去認知,他們的眼中只有強與弱,強者為生,弱者為死。

  禦門院水蛭子發現,在安倍紗季的身邊三位家主與在本家不一樣,因為在安倍紗季身邊的他們更加的像一個人類。

  漫長的生命讓安倍歷代家主經常忘記自己還是人類,因為他們的壽命甚至比妖怪還要漫長。

  對於禦門院水蛭子來說,漫長的生命是無聊的,因為安倍吉平沒有任何命令的話,他甚至不知道要做什麼。

  但是他在安倍紗季的身邊感受不到無聊,每天都過的很快,他能夠感受到三位家主每天都過的很開心。

  在安倍紗季上學的日子會有一位家主的靈魂進入布偶熊陪安倍紗季上學,剩餘在家的人,安倍有行會在家打電玩,或者陪著安倍雄呂血去超市參加限時搶購,安倍雄呂血一般的都是忙著收拾家務,然後十分用心的準備晚飯,禦門院心結心結就是堅持不懈的做甜點,但是無論怎麼做甜點提高的只有對味覺的殺傷力。

  自從禦門院水蛭子加入以後,所有人又多了一項樂趣,大家都喜歡欺負『小蟲子』。

  說一下,這個小蟲子是安倍紗季對他的稱呼,不知道何時大家都在這麼叫了,雖然他抗議,但是根本就不見效,他輩分又小,實力又是最差的,唯一的選擇只有忍了。

  ******

  夜雀從視窗進入安倍紗季的書房,她是來送關於四國近況的回報資料,每次總是空無一人的書房,這次卻有一個頭上紮滿滿細細辮子的男孩正用吸塵器打掃著,夜雀一愣,這個男孩似乎在哪裡見過。

  禦門院水蛭子用吸塵器指著夜雀,他眉眼間有顯而易見的冷銳殺氣,他冷哼:「竟然敢闖進這裡,膽子倒是不小。」

  夜雀背脊一涼,雖然她回憶不起在哪裡見過他,但是顯然她和他動起手來,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夜雀連忙收起翅膀,想要表明身份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打開,安倍紗季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男孩,語氣淡漠的說:「你要是把夜雀殺死了,我會把你做成式神,送往四國的,小蟲子。」

  安倍有行從安倍紗季的身後露出臉,笑眯眯的說:「夜雀是我的式神,所以不要動手哦,小蟲子。」

  「我叫水蛭子,水蛭子不是蟲子……」禦門院水蛭子抗議的話還沒有說完,安倍紗季漫不經心的說,「我知道,水蛭子代表日本神話中的財神,但是這我叫你小蟲子有什麼聯繫嗎?」

  這人也太不講道理,明明是因為水蛭子聽起像蟲子的名字,她才那麼稱呼自己的,禦門院水蛭子臉頰漲紅的看向安倍紗季,最終放棄般的咂嘴說:「……沒有任何問題,首領。」

  「那麼就去給我泡杯奶茶上來,多放糖。」安倍紗季語氣漠然的吩咐,「然後等雄呂血做完晚飯以後,你把甜點做了,今天就吃蘋果派吧。」

  「誒誒,我還想要小蟲子陪我打遊戲呢。」安倍有行露出惋惜的笑容,禦門院心結心結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瞥了一眼禦門院水蛭子,撅嘴說:「給紗季殿下泡完茶去超市一趟吧,雄呂血大人說家裡的糖用完了。」

  禦門院水蛭子額頭上的青筋微微一跳,臉頰漲紅大吼:「不要什麼事情都交給我啊!」

  「哈?這裡你的輩分最小,跑腿不是理所當然的,」禦門院心結心結挑眉,勾唇一笑說,「不然就用實力來決定,誰最弱誰去跑腿。」

  簡直就是欺負人,禦門院水蛭子微微咬唇,放棄般的大吼:「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先給紗季首領泡茶,然後出去買糖,回來以後收拾廚房,之後給紗季首領做甜點,最後陪有行打電玩!」

  「收拾廚房?」安倍有行眨了眨眼睛,禦門院水蛭子撇嘴,「嗯,我上樓收拾書房的時候,雄呂血大人吩咐的,晚餐過後記得收拾廚房。」

  「嘖。」禦門院心結心結用力的扯住手中的布偶熊,不滿的瞪了一眼禦門院水蛭子,他又被紗季殿下點名去做甜點了,明明他和她都是按照書上教的步驟去做,為什麼他做出來就那麼好吃,她做出來的味道就怪怪的。

  安倍紗季環視了一圈被禦門院水蛭子打掃的非常乾淨的書房,唇邊露出一抹淡笑,雖然小蟲子總是會露出一副不甘願的表情,但是每件事情都會認真的完成。

  「明天的便當你幫我準備吧,」安倍紗季斜目看向禦門院水蛭子,語氣透著一絲讚賞,「無論是做菜還是甜點,你的手藝都很好,房間也打掃的很乾淨,做的不錯,小蟲子。」

  禦門院水蛭子耳根泛起一絲紅暈,拎起吸塵器對安倍紗季大喊:「囉嗦!!」

  他身為黑裝禦門院最強的男人,被誇獎家務活做的好,完全不覺得開心,可惡,他可是很認真的覺得一點也不開心,所以誇獎他也沒有用。

  將吸塵器放好,禦門院水蛭子下意識地看書房的方向,不知道紗季首領還喜歡吃什麼甜點,他在家的時候多學幾個甜點的做法,他可不是喜歡做甜點,也不是想要獲得誇獎,是想要證明他這方面很有天賦。

  嘖,身為男人在做家務方面有天賦,他真是非常的不高興,啊,對了,今天洗的衣服還沒有收呢。

  ******

  夜雀默默的看著將一杯奶茶放在紗季書桌上的禦門院水蛭子,她終於知道這個男孩是誰了,是黑裝禦門院最強的男人——禦門院水蛭子。

  黑裝禦門院最強的男人在這個家裡只能端茶送水加跑腿,夜雀覺得自己現在沒有任何感想可以抒發。

  「四國真是完全不行呢,被奴良組壓制住了呢。」安倍紗季皺眉泛著手中的資料,語氣冷漠的說,「隱神刑部玉章還在等什麼?」

  「還在為『魔王的小槌』收集力量,但是奴良組的妖怪都是團體行動,所以每次斬殺不了幾個……」

  「那就斬殺自己的百鬼,」安倍紗季語氣平淡無波,卻有著懾人的氣魄,「反正『魔王的小槌』只有斬殺妖怪就能聚集力量,你在旁邊提點一下隱神刑部玉章。」

  夜雀心臟一緊,低頭應聲說:「是。」

  「近期羽衣狐會來東京與我會面,在這之前必須確定奴良陸生的實力才行。」安倍紗季用纖細的手握住杯子的把手,抿一口杯子溫熱的奶茶,微笑說,「就麻煩有行和心結去幫助一下四國吧。」

  「要去打架嗎?」禦門院水蛭子瞬間來了興致,安倍紗季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他說,「小蟲子,你那招以自身為陣而使用的咒術——五蘊皆球,最好少用。」

  「……」禦門院水蛭子疑惑的看向安倍紗季,安倍紗季語氣不緊不慢地說:「如果上次我不是用黑玉吞噬了你的力量,而是反彈回去,那麼你的身體會因為承擔而摧毀掉。」

  「哦。」禦門院水蛭子滿不在乎的應聲,那可是他最強的招數,通常不會失敗的。

  「讓心結操縱四國的妖怪去襲擊奴良組的人,」安倍紗翻著季手中關於奴良組的報告,勾唇說,「就鎖定這個叫猩影的吧,正好他父親的死與四國有關,只有四國的妖怪出現在他面前,他大概不會無視,心結,記得不要弄死他,還需要他回去告訴奴良陸生,四國都對他做了什麼。」

  「恩,我明白了。」禦門院心結心結露出甜美的笑容,安倍有行湊到紗季身邊,撅嘴問:「那我要做什麼?」

  「你去清理四國的妖怪,要那種實力差不多,但是死掉又不會讓四國實力大減的妖怪,」安倍紗季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唇邊的笑容透著一絲殘忍,淡聲說,「讓隱神刑部玉章產生這樣的想法,『這些妖怪與其被奴良組殺掉,不如成為魔王的小槌的力量。』」

  「知道了,我會把握好分寸的。」安倍有行應聲,圓潤臉頰露出可愛而迷人的笑容,沒有一絲殺意卻更加讓人心底發涼。

  「都明白了就可以各自行動了,」安倍紗季聲音一頓,對夜雀露出一抹惋惜的目光,「可惜你要立刻返回隱神刑部玉章那裡,都不能多留你一會呢。」

  夜雀深深的彎下腰,低聲說:「為主人盡忠是理所當然的。」一個黑裝禦門院最強的男人都在當跑腿的家庭,她實在沒有勇氣悠閒的多留一會。

  「對了,無論四國與奴良組勝負如何,你都繼續呆在四國待命吧。」安倍紗季起身拍了拍夜雀的肩膀,微笑說:「真是辛苦你了,夜雀。」

  「……是。」夜雀應聲,然後起身飛出視窗,飛到天空中的時候,她忍不住轉頭看向安倍紗季書房的窗口。

  血色的夕陽輕柔的瀉在少女的身上,勾勒出了她有些單薄的身影,那個處於血紅夕陽中的少女身影朦朧似幻,仿佛在等夜色|降臨。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任小劇場

  安倍紗季:小蟲子,做甜點。

  安倍雄呂血:小蟲子,去擦地。

  禦門院心結心結:小蟲子,去買菜。

  安倍有行:小蟲子,陪我打電玩。

  禦門院水蛭子:…………可惡可惡可惡,不要叫我小蟲子。

  安倍紗季:水蛭子?!

  禦門院水蛭子:所以說我不叫水蛭子,叫禦門院小蟲子。

  安倍紗季&安倍雄呂血:……

  安倍有行&禦門院心結心結:噗!

  禦門院水蛭子臉頰漲紅,拿起拖把默默地去拖地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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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衣狐之孫

  奴良陸生原本準備在午休的時候將新口味的糖果送給安倍紗季,但是一下課紗季的身影就不見了,他失望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糖袋子,每次他總是慢了一步呢。

  「陸生,這裡這裡。」聽到熟悉而細小的聲音,奴良陸生抬頭看向班級門口,及川冰麗正笑眯眯的向他招手,奴良陸生將糖袋子放到桌堂裡,剛剛準備走向及川冰麗,她卻快一步的沖了過來說:「你不是要把這些糖果送給她,怎麼可以放在這裡啊。」

  「……誒?」奴良陸生眨了眨眼睛,看向安倍紗季座位的方向,低聲說:「但是原同學已經不在班級,柚羅她們都說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及川冰麗瞥了一眼花開院柚羅,花開院柚羅絕對知道紗季去哪裡了,只是不告訴她家少主,她可是知道的,自從花開院柚羅看到自己放在少主房間裡的『戰利品』以後,就特別的提防少主。

  及川冰麗唇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如果花開院柚羅以為這樣就能夠破壞少主和原紗季相處的機會,那簡直是大錯特錯的,因為身為少主的隨從,立志要成為少主『左膀右臂』的她,目標可是要為少主鋪平追到原紗季的道路,這點阻礙她不會放在眼裡。

  「少主,你跟我來,我知道原紗季在哪裡。」及川冰麗壓低聲音說完,一把抓住奴良陸生,然後打開班級的門走了出去。

  「雪女,你剛剛看到原同學了嗎?」聽到奴良陸生的詢問,及川冰麗晃了晃手,捂住偷笑說:「怎麼可能,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巧合,當然是我在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誒誒誒誒?!」看到奴良陸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及川冰麗鼓起臉頰,不滿地說:「少主你這是什麼眼神啊,我可是在幫你哦,只有盯住她的一舉一動,才能夠製造你和她相處的機會啊。」

  奴良陸生微微一窘,語氣透著一絲無奈的說:「看來我努力不夠,竟然讓你這麼費心。」

  「才沒有費心呢,我可是少主忠誠的部下,」及川冰麗將手握拳,做出了一個加油的姿勢說,「幫助少主也是理所當然的,而且我……」

  「嗯?」發現及川冰麗的聲音突然頓住了,奴良陸生疑惑的看向她,及川冰麗臉頰一紅,推了推奴良陸生說:「沒什麼了,她就在圖書館裡,少主趕快去找她吧。」

  「嗯,謝謝你了,雪女。」奴良陸生唇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宛如輕輕拂過人心的春風,柔和而溫暖。

  「不客氣,都說了我幫助少主是理所當然的……」雪女看著奴良陸生進入圖書館後,微微垂眸,唇邊綻放出一個寧靜而美麗的笑容,恍若靜靜盛開的白蓮,「而且我最喜歡少主了,所以幫助少主獲得幸福,真是的理所當然的啊。」

  ******

  奴良陸生很輕鬆的就找到安倍紗季,因為她的容貌出眾,所以在視線聚集的地方,一定能夠找到她的身上。

  少女獨自坐在視窗旁的座位上,她的四周都沒有人,就仿佛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圈子,圈外的人都不敢靠近圈內的她。

  淡金色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在她的身影,她烏黑的長髮被陽光籠罩了一層不真實的光暈,被陽光籠罩的少女,身姿纖弱,卻恍如神祗。

  奴良陸生握緊手中的糖袋子,慢慢地走向安倍紗季,他感覺到很多視線慢慢的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他想,大概自己是第一個敢靠近她的人吧。

  奴良陸生輕輕拉開椅子坐在她的面前,正在她專心致志垂頭看著手中的書,他正考慮要怎麼開口才好,就聽到她清冷而平緩的聲音:「給我送糖果來了嗎,奴良陸生。」

  「抱歉,打擾到你看書了嗎?」奴良陸生歉意的笑了笑,將手中的糖袋子放到安倍紗季面前,「這是新口味的糖果。」

  安倍紗季合上手中的書,然後將書放在桌子上,拿起了糖袋子,奴良陸生看了一眼書名,低聲說:「啊,這本書,我也看過呢。」

  「……」安倍紗季抬眸看向他,奴良陸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但是這本書我沒有看完呢。」

  安倍紗季拿出一個顆糖果,透明包裝紙裡的暗紅色糖果在陽光下閃著漂亮的色彩,她漫不經心地問:「哦,為什麼沒有看完,你覺得這本書很無趣嗎?」

  「不能說無趣吧,我會放棄它,」奴良陸生將視線慢慢地移動到樹上,然後對安倍紗季溫和笑了笑,「因為我猜它是以悲劇收尾。」

  「哦?」安倍紗季用食指輕撫過書皮,淡聲問,「因為是悲劇,所以就不看它,你還真是一個理想化的人呢。」

  「理想化?」奴良陸生微微歪頭,神色透著一絲不解。

  「希望所有的故事都以圓滿結尾,不就是等於希望一切的理想化麼。」安倍紗季神色淡漠的說。

  「現實中不是所有的理想都可以實現,殘缺多於圓滿,所以人會喜歡看故事,」奴良陸生聲音停頓一下,用清澈而明亮的眸子注視著安倍紗季,輕聲說,「殘缺的結局在現實中很多,所以人才會喜歡在書中尋找圓滿結局。」

  「是嗎?既然如此,那麼我覺得無論是悲劇還是圓滿的結局都沒有差別,」安倍紗季漆黑的雙眸如同一潭深秋的湖水,冰涼而平靜,語氣淡漠的說,「反正是虛構出來的故事。」

  「原同學說話總是很絕對呢,我並沒有說過故事就是虛構的,」奴良陸生微微一笑,指著安倍紗季手邊的書說,「書中的故事多數是建立在現實世界之上,現實與幻想各占一半。」

  安倍紗季眸子微微一轉,看著笑容明亮而溫和的奴良陸生,低聲問:「你想建造的人類與妖怪共存的世界,某種意義也算是現實世界中的理想世界吧。」

  奴良陸生輕輕一笑,回答說:「不是理想的世界,我就是人類與妖怪共存的證明。」

  安倍紗季眸子一暗,但是立刻就恢復平靜無波的模樣,語氣冷漠的說:「大部分的人類還是畏懼,厭惡著妖怪,如果你能成為神,大概才能真正的打造出共存的世界。」

  奴良陸生微微一怔,輕輕眨了眨眼睛,輕笑說:「人類怎麼可能會成為神呢,我從未想過改變這個世界,只是想要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然後好好的守護對於自己重要的人。」

  人類不可能成為神嗎?但是,她的父親會捨棄掉人類的身體,就是想要更加的接近神,甚至以神的身份來改變世界。

  「這個世界沒有強弱之分,那麼就不會再有悲劇了,」安倍紗季微微眯起眸子,攏了攏耳邊的髮絲,淡聲說,「許多的悲劇都是誕生在這份不對等的差異。」

  「原同學是這麼想的嗎?」奴良陸生眼中泛起一絲訝異,然後輕輕搖頭說,「我不贊同你的想法呢。」

  他不贊同她的想法這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他們的想法是相同的,就不會站在不同的立場上,那麼也不會成敵人了。

  「我之前就說過,我無法理解你,」安倍紗季靜靜的注視著奴良陸生,清冷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感情的說,「所以把你的想法說給我聽,奴良陸生。」

  奴良陸生點了點頭,怪不得爺爺會對他說要將自己的想法常常講給對方聽才行,看來只有把心意說出來,才能傳達給對方。

  奴良陸生輕輕呼了一口氣,嗅到了糖果甜甜的香氣,他臉頰泛起一絲不自然的紅暈,終於意識到他與安倍紗季的距離很近。

  「奴良陸生?」安倍紗季有些不耐煩的微微皺眉,奴良陸生雙手微微攥緊,這個時候他在胡思亂想什麼,明明原同學還等著他回答呢。

  「我覺得無論多麼強大的人,都沒有權利去否決弱者,」奴良陸生直視著安倍紗季漆黑的雙眸,語氣認真而坦誠的說,「無論多麼弱小的存在都有自己想要守護之物,而且為了想守護的事物,更會拼上全力與性命。」

  他的眸子明亮而真誠,如同陽光般和煦又溫暖,安倍紗季微微移開視線,聽到少年用清亮而柔和的聲音問:「原同學沒有見過麼,力量弱小的人為守護了自己重要的事物而拼上性命。」

  安倍紗季瞳孔微縮,輕輕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的心似乎在顫抖,他的話觸動了她很久之前的記憶,關於撫養她長大的母親——緣姬的記憶。

  她現在的名字『原紗季』,就是取自母親名字的同音字,緣姬與她親生母親——巫女羽江不同,她只是普通的人類,但是在親生母親要封印她的時候,她卻用自己的身體為自己承擔一半的詛咒,結果就這樣為了救她而去世了。

  她能夠身在這裡,就是身為普通人的養母救下的,所以奴良陸生的話,她沒有辦法辯駁。

  「真是有趣的言論,我沒有辦法反駁。」安倍紗季的雙眸清亮淡靜,嘴角漾起一絲饒有興趣的笑意。

  她精緻而冷漠的臉龐被唇角的笑意添了一絲柔和,恍若寒冬的第一縷溫暖的春風,吸引他進入無盡的沉淪。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露出這樣的笑容,奴良陸生甚至有幾分不真切的感覺,只是仿佛要爆炸般狂跳的心臟提醒著他,這不是幻覺而是現實。

  在安倍家,安倍紗季的想法是絕對正確,所有人都會默默的服從,不會有人敢對她說,我不贊同的你想法,更別說對她提出辯駁。

  「這是什麼口味的糖果?」

  「誒,」沒有想到安倍紗季會突然轉變話題,奴良陸生一愣,呆呆地回答:「草莓楊梅芭樂味道的。」

  「真是奇怪的味道,我確實沒有吃過。」安倍紗季勾起唇角,將幾個塊糖果放在書上,然後推到了奴良陸生面前,「這幾塊糖果給你吃,算是你讓我心情愉快的獎勵,至於這本書,你可以繼續往下看,因為不是悲劇,下次看書還是看到最後吧,因為結局如何只有最後才知道。」

  奴良陸生連忙點了點頭,看著安倍紗季離開的背影,摸著依然在不停狂跳的心臟。

  她果然是在對他笑啊,真是太好了,雖然不知道他做了什麼讓她對自己露出了笑容,但是他還想要再看到她的笑容,只要能夠看到她的笑容,他可以每天都去糖果店找新口味的糖果,努力的去看她所有喜歡的書。

  他想,只要她對他微笑,他什麼都願意做。

  奴良陸生拿起一顆她留下的糖果放入口中,這是他與雪女找了好幾家糖果店才找到的新口味糖果,他微微揚起唇角,原同學雖然說味道很奇怪,但是他卻覺得甜美。

  口袋中的手機震動起來,奴良陸生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到是家裡來的電話,原本以為是媽媽讓他放學去超市買東西,但是電話那頭卻傳出首無略微沙啞的低沉聲音:「少主,猩影因為父親的事情,獨自去找四國的妖怪,受到了重傷。」


羽衣狐之孫

  禦門院水蛭子一邊咬著巧克力,一邊翻著教蛋糕製作的書,突然感覺背脊一涼,他抬頭看到禦門院心結心結手裡握著抹奶油的刀,正目光幽幽的看著他。

  禦門院水蛭子咋舌,語氣不情不願的問:「……有什麼事情嗎?」

  禦門院心結心結臉上瞬間露出甜美可愛的笑容,禦門院水蛭子頓時頭皮一麻,他覺得禦門院心結心結露出甜美的笑容比冷笑更加嚇人。

  「我的蛋糕已經做好了,你來試吃。」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話,禦門院水蛭子瞪大眼睛,驚呼:「哈?我試吃,為什麼是我?!」

  「因為有行大人在睡覺啊。」禦門院心結心結挑眉回答。

  禦門院水蛭子連忙轉頭看向沙發的方向,剛剛還在興致衝衝打格鬥遊戲的安倍有行,此時在抱著南瓜抱枕睡的正香,禦門院水蛭子嘴角微微一抽,有行這傢伙絕對是裝的啊,剛剛還在纏著他一起打遊戲呢。

  禦門院心結心結將裝著蛋糕的盤子放在禦門院水蛭子的面前,笑容親切的說:「吃,我做得水果奶油蛋糕。」

  禦門院水蛭子的身體微微一僵,雖然眼前的蛋糕看起來非常不錯,但是很明顯在散發著幽幽的黑氣啊,吃掉絕對會死人啊,可惡,他沒有死在戰場上,卻要在這裡付出性命了嗎?

  玄關突然傳來響聲,原本在睡覺的安倍有行立刻彈起了起來,指著大門對禦門院水蛭子說:「是紗季回來了,小蟲子,你還不快去迎接紗季。」

  禦門院水蛭子一愣,立刻就明白安倍有行的意思,連忙推開眼前泛著黑氣的蛋糕,對安倍有行送去一個『十分感激』的眼神,完全忘記在要面對那個蛋糕的時候,安倍有行是怎麼裝睡拋棄他的了。

  禦門院心結心結臉色一沉,將整個蛋糕都丟入垃圾桶,看到走進屋子的安倍紗季,唇邊露出甜甜的笑容說,「紗季殿下,你回來了,我已經準備好晚飯了。」

  安倍紗季的視線立刻看向安倍有行與禦門院水蛭子,那視線很明顯在質問,你們怎麼會讓心結做晚飯。

  「沒有辦法啊,小心結下午獨霸了廚房,還命令傀儡熊在看守著。」安倍有行攤手回答,然後指了一下廚房門口,安倍紗季順著他的方向一看,果然廚房門口站著兩隻帶著氧氣罩的布偶熊。

  「……紗季殿下是嫌棄我做的飯嗎?」禦門院心結心結語氣幽幽的問,一副只要紗季回答了嫌棄,她會立刻哭出來的樣子。

  「怎麼會。」安倍紗季微笑回答,安倍有行和禦門院水蛭子立刻都崇拜的看向她,她這是準備吃禦門院心結心結做得晚飯啊,安倍紗季瞥一眼他們兩個人,摸著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腦袋說:「但是我們今天要出去吃,所以心結其實不用做飯也可以的。」

  「為什麼要出去吃?」禦門院心結心結不解的問,安倍紗季微笑回答:「剛剛和我雄呂血回來的路上遇見夜雀了,她說今晚四國與奴良組要正式的對決了。」

  靈魂從布偶熊回到了身體的安倍雄呂血感受到安倍紗季目光,立刻配合說:「沒錯,心結心結,紗季大人準備去觀戰,然後大家一起在外面吃吧。」

  「那種無聊的戰鬥有什麼好看的。」禦門院心結心結小聲的嘟囔。

  安倍紗季依然面帶微笑,其實她原本沒有準備去,因為戰鬥結果不管是明天通過奴良陸生或者夜雀都可以輕易知道,但是沒有想到今天是禦門院心結心結做飯。

  「心結,我不希望你再進入廚房了。」聽到安倍紗季的話,禦門院心結心結仿佛受到巨大打擊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看向安倍紗季,咬唇問:「果然是嫌棄我做得東西難吃吧,紗季殿下。」

  「我是不希望你那麼辛苦,做飯種東西交給小蟲子和有行就好,」安倍紗季語氣透著一絲柔和,輕聲說,「你只需要一心一意的陪伴在我身邊就好了,明白嗎?」

  「真的嗎,紗季殿下真的是怕我辛苦嗎?」禦門院心結心結語氣有些不敢確定的問。

  「當然,你在質疑我的話麼,心結。」

  「沒有,」禦門院心結心結臉上立刻綻放出嬌美的笑容,「我知道了,都聽紗季大人的。」

  安倍有行與禦門院水蛭子對安倍紗季豎起大拇指,雙眼熠熠發光,不愧是安倍家唯一能夠制止禦門院心結心結的人啊,這樣以後他們的性命有保障了。

  ******

  安倍紗季走在前面,安倍雄呂血等人在油雨傘的結界裡跟在安倍紗季的後面,禦門院心結心結與安倍有行在爭論著要吃什麼。

  太陽消失在地平線的瞬間,安倍紗季感覺到整個鎮子都彌漫起妖氣,她手腕的黑玉泛起黑色的霧氣,然後她聽到安倍有行輕快的聲音:「隱神刑部玉章鬧得比我想像中要大呢。」

  安倍紗季沒有說話,只是散步般悠閒的在街道走著,突然感覺有人抓住她的手,她目光一沉,轉頭看到花開柚羅正微笑看著她,花開院柚羅的呼吸顯然有些亂,大概是因為看到她所以就跑了過來。

  花開院柚羅整理了一下呼吸,語氣嚴肅而認真的說:「紗季,鎮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四處都彌漫著妖氣,我循著最濃厚的那股妖氣找到這裡的。」

  安倍紗季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花開院柚羅拽著她跑了起來,結界內的禦門院水蛭子咂嘴,語氣不悅地說:「這個小丫頭是怎麼回事,突然拽著紗季首領就跑起來。」

  「那個是花開院家的陰陽師哦,」安倍有行向油雨傘裡注入更多的靈力,笑眯眯的說,「總之我們安靜的跟在紗季後面就好了。」

  安倍紗季被花開院柚羅帶到夜陸生與玉章戰鬥的地方,剛好看到玉章用『魔王的小槌』斬殺自己的百鬼那一幕,安倍紗季唇邊泛起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來有行的任務完成的相當不錯呢。

  「那個妖怪很危險,必須要消滅它才行。」花開院柚羅鬆開安倍紗季的手,拿出式神符沖向了隱神刑部玉章。

  「柚羅……」安倍紗季愣住了,輕輕歎了一口氣,既然知道對方很危險,還這樣不思考的往上沖。

  花開院柚羅召喚出的式神很快就被隱神刑部玉章用『魔王的小槌』斬成了碎片,然後她的身體被『魔王的小槌』蔓延出的黑藤緊緊的纏住了。

  看到隱神刑部玉章對花開院柚羅舉起『魔王的小槌』,夜陸生握緊彌彌切丸速度的沖了過去,但是數顆白玉更快一步的出現在花開院柚羅的身邊為她斬斷黑藤。

  夜陸生赤色的眸子微微一亮,轉頭看向花開柚羅身後,果然看到黑玉圍繞在身邊的安倍紗季,隱神刑部玉章的目標也鎖定在安倍紗季的身上,只是夜陸生快步走到安倍紗季的身前擋住他的視線。

  「你來了呢,紗季。」夜陸生唇邊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安倍紗季看著略顯狼狽的他,語氣淡漠的說:「出門吃飯。」

  「你的心上人嗎,奴良陸生!」隱神刑部玉章低笑,瞬間移動到安倍紗季的身後,舉著『魔王的小槌』砍了下去,夜陸生神色一寒,赤色的眸子泛起一絲顯而易見的殺氣,他一手將紗季緊緊抱住,一手拿著彌彌切丸擋住隱神刑部玉章的攻擊,語氣冰冷而低沉的說:「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傷害她。」

  結界內原本想要出手的禦門院水蛭子愣住,安倍有行揚起天真的笑臉,漆黑的眸子卻冰冷無比,輕聲說:「對了,小蟲子還不知道吧,奴良組的下一任總大將喜歡我們安倍家的王呢。」

  「……哈?」禦門院水蛭子瞪大眼睛,斜目看向奴良陸生,不屑的撇了撇嘴。

  「紗季!!!」花開院柚羅將安倍紗季從夜陸生的懷裡拽了出來,目光戒備的凝視著夜陸生,安倍紗季輕輕歎氣,收回陰陽玉,抓住花開院柚羅的手臂說:「走了。」

  「誒,但是……」花開院柚羅看到犬神向人行橋上的家長加奈沖去,她想要掙脫安倍紗季的手去救家長加奈,但是安倍紗季緊緊的拽住她說,「放心吧,有人會救她的。」

  「那可是妖怪啊,妖怪怎麼可能會救人類呢?」花開院柚羅眼中流露著對於妖怪強烈的不信任。

  安倍紗季語氣極為平靜,面無表情的問:「這不是我們的戰鬥,救下她的不該是我們,你不相信我嗎,柚羅。」

  「我不是不相信紗季,」花開院柚羅連忙解釋,對上安倍紗季冷漠的視線,她就如同被家長斥責的孩子,小聲說,「我當然相信紗季啊,紗季你不要生氣。」說完她擔憂的看了一眼家長加奈的方向。

  「柚羅,人類還是只相信自己的好。」安倍紗季放開了她的手腕,拍了拍花開院柚羅的腦袋,獨自向前走去,花開院柚羅一怔,看著自己被紗季放開的手,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家長加奈的方向,轉身跑上去握住安倍紗季的手,低聲說:「我相信紗季,如果紗季說加奈會平安無事,那麼她絕對會平安無事。」

  安倍紗季靜靜注視著花開院柚羅,望向被妖氣覆蓋的深邃夜空,伸手揉了揉花開院柚羅的髮絲,輕聲說:「柚羅,真是一個好孩子呢。」

  受到誇獎花開院柚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用溫軟的京都腔小聲說:「算上這次,我被紗季救兩次了呢,要是被哥哥知道一定會嘲笑我沒用呢。」

  「柚羅也有一個哥哥啊。」聽到安倍紗季這樣說,花開院柚羅眨了眨眼睛說:「紗季也有哥哥嗎?紗季的哥哥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呢,我哥哥特別的愛騙人,我總是會被他騙呢。」

  「嚴肅又認真,可以說是誠實的老好人,只要是家人的囑託,哪怕是不符合他風格的事情也會去做。」安倍紗季唇邊泛起一絲淡淡的笑容,花開院柚羅也跟著笑起來說,「第一次聽紗季介紹家人。」

  「總會有機會將我的家人介紹給你認識。」聽到安倍紗季這樣說,花開院柚羅露出開心的笑容,沒有察覺到安倍紗季晦暗不明的目光。

  「對了,柚羅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晚飯,順便將你們花開院家的事講給我聽。」安倍紗季微微眯起眸子,唇邊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京都有名的陰陽師世家,而且設下螺旋封印鎮壓著京都妖氣,對了聽說那個螺旋封印是為了封印大妖怪——羽衣狐才設下的。」

  「啊,紗季對我們花開院家有興趣嗎?那麼紗季要不要加入花開院家呢,紗季這麼厲害的陰陽師,家主會很高興你加入花開院家的。」花開院柚羅用晶亮無暇的眸子看著安倍紗季,雙眼熠熠發光,那是充滿信任的目光,笑著說,「既然紗季對花開院家有興趣,我可以詳細的介紹給紗季聽哦。」

  安倍紗季為花開院柚羅整理一下微亂的髮絲,垂眸擋住眼中的冰冷,微微揚起唇角,輕聲說:「那真是麻煩你了,柚羅,我想聽聽有關於螺旋封印的事情。」

  花開院柚羅露出直率而純粹的笑容,點頭說:「恩,好啊。」


羽衣狐之孫

  安倍有行托腮看著擺在桌子上的『魔王的小槌』,鋒利無比的刀身從正中間整齊的斷開了,這是隱神刑部玉章敗給奴良陸生的證據。

  房門發出響聲,安倍有行抬起頭,看到安倍紗季推門走了進來,他揚起唇角:「紗季,晨練結束?」

  「嗯。」安倍紗季淡淡應聲,走到書桌前看了一眼斷掉的『魔王的小槌』,開口問,「夜雀送來的?」

  「是呢,據說今天隱神刑部玉章就返回四國了,所以她就把被隱神刑部玉章丟掉的『魔王的小槌』給我送來了。」安倍有行唇角含笑,眨著眼睛問,「『魔王的小槌』要怎麼處理?」

  「交給羽衣狐,讓鏖地藏復原。」安倍紗季神色淡漠的說。

  安倍有行點了點頭,微微撅起嘴,語氣有些不情願的說:「紗季該不會又讓我去送吧。」

  「不,我親自交給她。」安倍紗季說完,走到安倍有行的身邊,打開他右手邊的抽屜,拿出一個檔袋,「花開院家的情況我已經打聽好了,可以開始行動了。」

  安倍有行貓一般圓滾上翹的眼瞳閃過一絲詭譎,唇邊笑容明朗而可愛的問:「紗季真的準備讓羽衣狐來東京嗎?」

  「我已經通知她了,大概今晚就會到。」聽到安倍紗季的話,安倍有行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這樣沒有問題嗎,被奴良組察覺到就不好了。」

  「不會被察覺到,奴良組沒有在東京設置任何的結界,」安倍紗季聲音微微一頓,勾起唇角,「我為羽衣狐重塑的身體是完美的,只要她不使用妖力,就和普通人一樣。」

  「紗季都已經安排了好啊。」安倍有行鼓了起臉頰,他完全都沒有聽紗季提起過。

  「你要跟著一起來嗎?」安倍紗季輕笑問,安倍有行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隨即想什麼,語氣徵詢的問:「羽衣狐獨自一人來東京嗎?」

  安倍紗季淡淡一笑,漆黑的眸子冷漠駭人:「怎麼可能,她對我防心很重,當然會帶上自己的部下。」

  「反正就是兩個人陪你去,兩個人留下看家唄。」安倍有行懶懶的趴在桌子,語氣不甘願的說,「算了,就留下我和小蟲子看家吧。」

  安倍紗季低笑說:「心結我會帶在身邊的,不然難保她不會去廚房。」

  「紗季的做法一向明智!」安倍有行漆黑的眸子猶如浸水的黑曜石般美麗,笑容純淨而可愛的說,「我會和小蟲子準備很多好吃,所以紗季記得回家吃飯啊。」

  「恩,我知道。」安倍紗季微笑的捏了捏安倍有行的臉頰,安倍有行輕輕握住安倍紗季的手,像撒嬌的貓咪一樣蹭了蹭,突然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不悅的大喊:「啊,有行大人太卑鄙了,趁著我不在和紗季殿下撒嬌。」

  「誒,被抓到了!」安倍有行對禦門院心結心結做了一個鬼臉,然後伸出手臂抱住安倍紗季,笑眯眯地說,「小心結自己每天都對紗季撒嬌,別人對紗季撒嬌的話,你就露出副嫉妒到要殺人的表情,女人太小心眼可不好哦!」

  禦門院心結心結臉色一沉,一時竟然找不到反駁安倍有行的話,乾脆也撲過去緊緊抱住紗季,聲音委屈的說:「反正我不會像有行大人那樣掩飾自己嫉妒的情緒。」

  看著像無尾熊一樣緊抱自己的兩個人,安倍紗季撫額,這兩個人歲數加起來都上千了,天天還像小孩子一樣抖嘴,她抬手在兩人的額頭一人彈了一下,淡聲說:「你們兩個很沉,鬆手。」

  「是。」兩人異口同聲的應聲,然後聽到房間門口傳來禦門院水蛭子的聲音,「首領,上學時間到了,雄呂血大人的靈魂已經進入布偶熊了,便當我也準備好了。」

  安倍紗季抬頭看到身上圍著粉色小豬圍裙的禦門院水蛭子正手捧便當看著自己,安倍紗季唇邊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說:「換圍裙了呢,小蟲子。」

  「……囉嗦,你在嘲笑我麼,又、又不是我想穿的,」禦門院水蛭子臉頰漲紅,仿佛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般,「雄呂血大人說做飯要帶圍裙,家裡又只有這一個圍裙,我不穿了。」說完,他動手解開圍裙。

  「沒有嘲笑你,」安倍紗季微微一笑,「只是覺得很有意思,一定要形容的話,很可愛吧。」

  「哈?你你……你別亂形容啊,可愛什麼的,我可是黑裝禦門院最強的男人。」禦門院水蛭子平日總是面無表情的俊朗臉龐紅得像煮熟的大蝦。

  安倍紗季拎起椅子上的書包,走過去拿過他手裡的便當,拍著他的肩膀說:「辛苦你了,小蟲子。」

  禦門院水蛭子扭開臉,十分不屑的哼一聲:「家務活什麼的對我來說就是小事一樁,用不上辛苦這個詞。」

  「好孩子。」安倍紗季微笑的摸了摸他的頭,禦門院水蛭子臉頰更紅了,緊緊皺起眉頭,模樣十分暴躁的踢了踢腳,小聲嘟噥說:「我可不什麼小孩子啊,都說了是禦門院最強的男人了。」說完就轉身跑回來廚房。

  回到廚房以後,他默默把原本解開的小豬圍裙又系上了,可惡,他一點也不想帶著圍裙,只是因為家裡沒有其他圍裙,沒有辦法而已。

  ******

  鳥居夏實將一瓶礦泉水遞給剛剛跑完的安倍紗季,笑著說:「狀態很不錯呢,紗季,明天運動會的一千米比賽也許能得第一名呢。」

  安倍紗季擰開礦泉水,語氣平靜的回答:「名次無所謂,只是想要參與有關於運動的活動而已。」

  「鳥居同學,可以過來幫我一下忙嗎?」及川冰麗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鳥居夏實的身後,鳥居夏實微微一愣,指著自己問,「需要我幫忙嗎?」

  及川冰麗眨了眨眼睛,握住鳥居夏實的手說:「是啊,我們班級的人手不夠,可以來幫忙嗎?」

  因為為了準備明天的運動會,各個班級都停了課,為了運動會在做各種各樣的準備,班級裡參加賽跑的運動員要訓練,所以人手不足是正常的事情,鳥居夏實毫不懷疑地點頭說:「好啊。」

  及川冰麗微微揚起唇角,然後聽到花開院柚羅軟軟的京都腔:「啊,紗季,你在這裡……」

  「花開院同學來的正好,我們班級真的十分缺人手!」

  「哈??」花開院柚羅一頭霧水的直接就被及川冰麗拽走了,只留下安倍紗季一個人在操場上。

  「不愧是雪女啊,製造了完美的時機,」青田坊十分敬佩的看了一眼帶走鳥居夏實與花開院柚羅的雪女,拍了一下奴良陸生的肩膀說,「輪到你出場了,少主。」

  奴良陸生無奈一笑,看了一眼手中的礦泉水,他原本想要送給原同學的,可惜被鳥居同學搶先了,結果雪女就直接沖出去幫他製造機會了。

  奴良陸生看著雪女的背影,他真的必須要感謝雪女才行呢,他將手中的礦泉水瓶丟給青田坊,然後向安倍紗季跑去。

  「原同學。」聽到溫和而好聽的男聲,安倍紗季微微轉頭,看到奴良陸生正面帶微笑的看著她,安倍紗季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漠的問:「有事嗎?」

  奴良陸生笑容溫柔的開口說:「已經是午休的時間了,一起去吃便當吧。」

  「哦。」安倍紗季點了點頭,跟在奴良陸生的身後向班級走去,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誰也沒有開口,一直到安倍紗季看到空無一人的教室,才出聲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沉寂,「沒有人?」

  「柚羅與雪女她們忙完就過來了。」聽到奴良陸生連忙解釋,目光遊移,心虛的不敢看安倍紗季。

  安倍紗季無所謂的點了點頭,走回座位拿出便當,然後看向還站在班級門口的奴良陸生說,「怎麼了,不是說吃便當嗎?」

  奴良陸生點了點頭,走到座位拿出便當,然後走到紗季的座位前,鼓起勇氣問:「我可以坐在你旁邊嗎?」

  「隨便你。」安倍紗季淡聲回答,看著奴良陸生打開便當盒,微微一怔,隨即唇邊露出一抹笑容說,「這是雪女做的嗎?」

  看著便當盒還結著冰的菜與飯團,奴良陸生無力扶額,如果他知道是雪女準備便當的話,一定會先拿微波爐熱一下再帶來。

  「給你吃。」安倍紗季將自己的便當推給奴良陸生,奴良陸生連忙搖頭,臉頰微紅說,「我不能吃你的便當啊,我去買麵包就好了。」

  「我有糖果就夠了。」說完安倍紗季拿出桌堂裡的布偶熊,安倍雄呂血的靈魂飄了出來,歎氣說,「紗季大人,你又趁機用糖果代替午飯。」

  「但是……」奴良陸生似乎還想要說什麼,安倍紗季微微皺眉,語氣冷漠的說:「按照我說的做就好。」

  奴良陸生猶豫了一下,看到安倍紗季拿出許多的糖果,他微微歎氣,原同學這是為了吃糖果才把便當推給他的吧。

  「謝謝,那麼我開動了。」奴良陸生拿起筷子,打開便當,便當裡的菜色十分豐富,色澤鮮豔,散發著陣陣香氣,看起來十分的誘人,奴良陸生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是原同學自己做的嗎?」

  「……」安倍紗季默不作聲的看了一眼奴良陸生,看著她白皙而纖細的漂亮手指,奴良陸生推了一下眼鏡,將一個章魚腸放入口中,語氣含糊的說:「呃……我就是隨口問問。」

  「啊,真好吃,這個便當是原同學的媽媽做的嗎?」聽到奴良陸生的話,安倍紗季一邊不緊不慢的剝著糖紙,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不是,我的母親早就去世了。」

  奴良陸生微微一怔,抿起唇角,低聲說:「對不起……」說起來,他只知道原同學的家庭壞境很好,對她的家庭狀況一點也不清楚。

  「這對你來說,可能不是什麼愉快的話題。」安倍紗季若有所思的看了奴良陸生一眼,奴良陸生一怔,不解的看向安倍紗季,她的家庭狀況對於他來說不是愉快的話題,這是什麼意思?

  顯然安倍紗季沒有準備為奴良陸生解答這疑惑,她轉移話題說:「你會做飯嗎,奴良陸生?」

  「誒……」奴良陸生一怔,夾菜的手微微一抖,搖頭說,「不會。」

  安倍紗季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她只是隨便問一句來轉移話題而已,她將糖果放入口中,聽到奴良陸生小聲喃呢:「確實兩個人都不會做飯有些不方便,我會努力學習的。」

  安倍紗季歪頭看向奴良陸生,他在莫名其妙的說什麼呢,似乎感受到安倍紗季的視線,奴良陸生臉頰微微一紅,小聲說:「以後原同學不想做或者辦不到事情,我會替你完成的。」

  安倍紗季面無表情的看著奴良陸生溫柔而靦腆的笑容,神色一片冷漠,目光深邃的輕聲說:「是嗎,那麼讓我看看吧,我辦不到,你卻能夠辦到的事情。」

  隱隱察覺到兩個人的心思是不同的,但是奴良陸生還是露出了真誠而開心的說: 「嗯,我會努力的。」

  ******

  「狂骨,你覺得夕陽為什麼是紅色的呢?」女人聲音柔和而沉穩,坐在露天的咖啡廳裡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她的身邊漸漸浮現出一個長髮微微捲曲的小女孩,女孩搖了搖頭,「唔,我不知道,感覺是很深奧的問題呢。」

  「一點也不深奧哦,狂骨。」女人唇邊露出一抹淡笑,將她恬靜而秀美的五官渲染十分柔和,偏偏那雙漆黑的眸子卻猶如寒冰般窒人,「夕陽是世界墜入黑暗的前兆。」

  被稱作狂骨的女孩眨了眨眼睛,聽到女人低柔的聲音裡透著一絲殘忍與冷冰,但是她的臉上卻帶著溫柔可親的笑容。

  「在世界墜入黑暗之前,那麼必將會被鮮血覆蓋,這血紅的夕陽與即將到來的黑暗多麼相稱。」女子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半眯起眸子,語氣慵懶的說,「走吧,狂骨,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狂骨好奇的問。

  「近千年來一直握著黑暗之人。」女人這樣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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