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六
片桐光希估計水月美香這位眼高於頂的大小姐,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搬桌子。
並且也絕對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和別人開口,請求借用一張桌兩張椅子。
片桐光希和水月美香坐下後,前者撥拉了下自己的頭髮,讓那一頭本來就有些亂糟糟的頭髮稍微看得過去一些,可是卻擺出一副吊兒郎當、渾身上下一根骨頭都沒有的模樣攤在椅背上,雙腳踢掉腳上穿著的球鞋,雙腳盤在一起,就用這種姿勢坐在了椅子上。
「玉山明日香,女,二十一歲。我有3個博士學位,智商189,過目不忘。每分鐘可閱讀兩萬字。」片桐光希、不是玉山明日香用平淡卻飛速的語氣說了這樣一段話,她的大拇指抵在唇邊,漫不經心卻理所當然的總結道,「我是天才。」
而水月美香只是在聽完這一段話後,維持著自己挺直脊背的姿態,用自己那從小培養出來的千金大小姐的氣場,從容不迫的自我介紹:「水色夕。警視廳刑事部——參事官。」
她剛剛說完這句話,忽然轉過頭,看向右側的某一方向。
而玉山明日香則咬著自己的大拇指,頭也不抬一下。可是她的目光卻看著水色夕所看的方向。
「哦呀,又有屍體被發現了?」玉山明日香嘴角一揚,薄涼的笑了起來,「真是有趣。」
片桐光希她所扮演的角色——玉山明日香,正是一個性格上有極大缺陷到自己的部門將她當做麻煩踢出去的天才。
一個性格上有極大缺陷的天才是什麼樣子?
會讓自己的部門將這個天才丟出去,那麼一定不是作風上的問題。
一定是人際交往上的問題。天才要是有了正常社會人該有的常識,並且按照這種常識去完整的運用了,那麼怎麼可能會被一個群體所排斥?
將正常人絕對無法理解的偏僻冷門的知識視為理所當然的「常識」。
並且將這種「常識」當做正常的話語說出去。
——這是片桐光希所理解的天才。
她和高巳就是這樣的天才。
從懂事起,她和高巳就非常清楚這一點。
水色夕做了一個將檔資料打開的動作。
「犯罪者是年齡三十到四十五的男性,受過良好的教育,從他能夠輕易將受害者騙到自己容易下手的地方來看,一定也同樣擁有極其獨特的個人魅力。並且根據屍檢報告,犯罪者擁有非常專業的化學知識,可能是從事化學專業的技術人員、並且在該領域內擁有極其豐富的經驗……」
「silver nitrate。」
片桐光希所扮演的玉山明日香輕聲說了一個專業名詞。
「硝酸銀。」
她將那個英文的專業名詞轉為了日語的說法。
隨後,大拇指依舊抵在下嘴唇邊的玉山明日香將自己說出「硝酸銀」這個單詞的理由解釋了一遍。
「大學化學教授也能弄到這個。而且沒人會把懷疑。」
然後她的目光落在了水色夕空無一人的右側,仿佛那裡坐著另外一個同僚。
玉山明日香不耐煩的抓了抓自己垂在身前的長頭髮。
「啊啊啊,我當然知道硝酸銀不是兇手用的東西,只是想提醒一……」片桐疾風仿佛是在對另外一個不存在現實,但是存在於她所扮演的玉山明日香以及水月美香扮演的水色夕所組建的討論案件的會談上。
「我`們`的水色警視,」片桐光希將這一句話說盡是滿載的惡意,「做犯罪肖像的時候,別忘記了其他可能的職業喲。」
「玉山,下次在別人話說完前,請不要隨便插嘴。」
水色夕從容淡定的指出了這一件最基本的禮貌事情。
「抱歉啊水色警視,」玉山明日香舉起手,漫不經心地道了個歉,「我和你好像對於語言組織的排序有最基本的、理解上的差距呢。」
「這是合格的社會人應該有的技能。」
水色夕這話一出,兩秒鐘後,玉山明日香懶洋洋地開了口。
「竹野先生,這不是值得你好笑的事情。」
這僅僅是片桐光希和水月美香兩人創造奇跡的開始。
片桐光希和水月美香,兩個人組建了一個讓人所信服的案件分析。
她們兩人在這個十分鐘表演時間內,不單單整理出了一個案件分析,並且將她們兩人所挑選的人設的其他最關鍵的部分補充完整。
玉山明日香是一個將偏門的知識當做常識,並且將這一種情況所組成的常識隨口說出來、踩人痛腳的天才。並且對其他人、或者說只對水色夕這個不斷將她本身缺陷說出來的人,抱有一種無法讓人忽視的惡意感。
而水色夕則在一位真正的天之驕女。
才能出眾,容姿秀麗,自然是從骨子就透著一股子驕傲氣的人。
她是天才,當然與普通人不一樣。可是她卻對玉山明日香這種性格強烈缺陷的天才中的天才非常的不滿。
——從各種意義上。
這是當然的。
這是片桐疾風沒說明在設定當中,卻和伊達大尊兩人都一致認為,這是能夠進入劇組參演的演員必須想得到的設定。
當然,這樣的劇情出現了,後面自然會是性格迥異的特別調查科的諸君在各種案子中互相磨合,最終大家合作、同心協力一起去破案的設定。
這種常規設定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請得動的伊達大尊這一位影視界的泰斗出山?
自然是因為那精妙絕倫的劇本。
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在半個月就能完成的劇本。可偏偏片桐疾風就是做到了。
她用半個月的時間,寫出了一份打動了伊達大尊,並且讓這位導演親自出山的劇本。
後來的幾組人的表演,片桐光希沒有看下去。
她接到了高巳的電話,然後和等在門外的經紀人大塚小姐打了個招呼後,就急急忙忙的跳上了計程車。
片桐疾風當然知道為什麼自家妹妹那麼著急的要先離開。她在稍早一些的時候已經接到了自己請來的律師給自己發過來的簡訊。
簡訊上只有律師發給自己的一份非常公式化的通知。
關於片桐光希和片桐高巳兩人的撫養權爭奪的案子,在下周日早上八點,於法院開庭審理。
可片桐疾風卻非常認真的看完了接下去的九組表現後,再和伊達導演兩個人窩在會議室裡認真嚴肅的討論了三個小時,才敲下了方案。
出了會議室的大門時,片桐疾風就聽著身旁的伊達導演對著自己的助理說:「通知敦賀蓮,明天上午八點半來試鏡。」
助理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安排起伊達導演的日程表來。
片桐疾風婉言謝絕了和伊達導演及為他幹活的一群工作人員、眾人一起出去吃頓工作晚餐的邀請。
高巳和光希可是做好了晚飯,就等她回家吃飯去了呢。
☆、。。
片桐疾風作別了伊達導演和他手底下的工作人員後,就徑直朝著地鐵站走去。
在片桐疾風眼裡,伊達導演一點都不像是水原誠一這一類戴著假惺惺笑容面具的社會人。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所以,片桐疾風在不知不覺間刷高了伊達導演的好感度後,後者也同樣在不知不覺間刷高了片桐疾風的好感度。
無藥可救的中二病完全忘了這世界上有這樣一句俗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由此延伸出來,我們也不得不相信、伊達導演果然是不愧為能在西方的演藝圈裡愣是從一群隱性的種族歧視的主流媒體裡——幾十年如一日的維持住自己那無懈可擊的完美名聲。
連這種中二病的好感度都能夠刷得上去,讓片桐疾風客觀點來評價的話就是——伊達導演不當導演,當日本的外交大臣也能夠做出一番事業來。
當我們的中二病上了地鐵、找個空位坐下,眯起眼睛,雙手抱在胸前打瞌睡。
到了下站的網站前一站,仿佛身體內有一個生物鐘一樣,片桐疾風就從原本半睡半醒的狀態被身體內的生物鐘給喚醒了。
順著人流邁開步子,從來在地鐵站裡沒有方向感的片桐疾風也能安全的從檢票口出站。
一出了地鐵月臺,片桐疾風就去揚招點伸手攔了輛計程車。
沒辦法,自己住的那個高檔社區附近連月臺都沒有。
能買得起那個社區房子的有錢佬,誰家裡沒有備幾輛車?
可片桐疾風……她是那種只喜歡兩腳安安穩穩的踩在地面上的罕見生物。
別說駕駛汽車這種四個輪子的交通工具,就連兩個輪子的自行車——片桐疾風也沒騎過一次。
但是用片桐光希和片桐高巳的話來說,那就是:疾風姊兩腳走在地上都能做出許多讓人只能感歎奇妙的事情出來,倘若讓她駕駛自行車包括自行車以上的交通工具,那還得了?
為了無辜的普通大眾的生命著想,片桐疾風從來都是依靠各種公共交通工具——地鐵、公交,或者搭別人的便車。
現在沒人給片桐疾風搭便車,那麼她只好自己乘地鐵到距離自己家最近的地鐵月臺,然後攔出租到社區門口,再走上十五分鐘到自己的住所。
這種艱苦的步行路程對於片桐疾風而言,在天氣適宜的時候可以稱之為鍛煉身體或者飯後消食,可如果換上超級炎熱
的大夏天或者現在這種寒風凜冽的冬季,片桐疾風就覺得這十五分鐘的步行路程真是前世作孽才換來的。
幸好在片桐光希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光希和高巳就已經打開門來迎接她了。
在大學城附近的那些給學生住的便宜又狹窄的房子裡住了一年的時光後,片桐疾風都快忘記了以前自己過得是什麼日子。
現在能夠重新拾起那些美好的時光,片桐疾風覺得那苦逼的十五分鐘步行路程還在她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
高巳拿著手上的考試卷子遞給片桐疾風,順便向著因為看到自己的滿分成績而翹起嘴角微笑的姐姐提出一個新意見:「我們要不要去雇個司機?」
片桐疾風頭也不抬的回答:「還不如讓水原先生給我雇個私人助理。」
片桐光希這時候也將自己的滿分試卷遞給了片桐疾風:「那我們能有個私人助理嗎?」
片桐疾風拿起自己擱在翻頁劇本中間的水筆,在兩張試卷的左上角提筆揮毫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片桐疾風。
「等水原先生上班了我就去和他討論這個問題。」
沒錯,在這種片桐疾風和伊達大尊強強聯手拍攝TKW電視臺的台慶劇時,水原誠一正在巴厘島度假——和他的新女友一起。
第二天一大清早,片桐疾風就頂著一雙黑眼圈起床了。
開`玩`笑。
片桐疾風她本來以為自己不會想「明天敦賀蓮要來面試角色」。可是誰能想到她一晚上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在想這件事情。
就如同片桐光希知道片桐疾風在《特別調查科~夏日回歸線~》這部劇裡的一個角色是專門為她寫的一樣,片桐疾風也很想很想告訴敦賀蓮,這劇裡有一個角色是為他量身訂做的。
現在的敦賀蓮不知道愛情是怎麼回事。
沒關係,片桐疾風她又不是只會寫這樣一個角色。
片桐疾風在完成了自己的願望「讓敦賀蓮出演自己劇本裡的角色」後,又有了新的、更加貪婪的願望。
——我的每一部劇本,都希望有敦賀蓮出演。
現在這個願望正在有條不紊的實現。可是片桐疾風卻忘記在這個願望裡的敦賀蓮名字前面——加上「知道怎麼去愛誰」這個定義了。
所以她現在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假裝這個定義不存在。<
br> 可事實上,任何事情你假裝不想想起來的時候,這個事情就會如影隨形。
在廚房準備早飯的片桐光希,一看到和遊魂一樣坐在餐桌邊椅子上的片桐疾風,當即就是嚇了一跳。
「片桐姊,你怎麼了?」
看到光希擔憂的神情,片桐疾風刷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堅定不移的說:「我先去洗把臉。」
沖進洗手間,反鎖起門後,片桐疾風狠狠地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臉。
隨後,她就對著鏡子裡自己那張還滴著水的臉蛋,再次堅定了自己有些動搖的思維。
心裡默念三遍:片桐疾風,你可是要擔負起那兩個活著還不如去死的父母應該做的一切事情。
然後片桐疾風挺胸抬頭,拉開了洗手間的大門——
結果片桐疾風超級驚訝的發現,高巳這個從來就不進廚房半步的小鬼居然在幫光希將放著早餐食物的盤子從廚房端出來。
「啊——」
「姐姐你那是什麼死蠢的表情啊……」
片桐高巳手上端著裝有煎荷包蛋的白色碟子走出廚房間,將盤子隨便擱在了餐桌上後,又轉過身、進了廚房,端著裝有三杯熱牛奶的託盤走出了廚房門。
被親弟弟這樣說……就算是親弟弟也絕不原諒!
片桐疾風端起一杯牛奶就一口喝幹。
「氣死我了。臭小鬼。」
吃完瑣碎的早飯後,片桐疾風左手挽著片桐光希,右手挽著片桐高巳,等著高巳鎖上房門後,以一副左擁右抱的暴發戶有錢佬的模樣大搖大擺的走在了前往社區門口的路上。
嘖,在這種高檔社區裡靠腳走路的,一定只有片桐家的人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
然後三人到達門口後,社區超級貼心的門衛已經將一輛計程車叫好了。
坐上計程車,前往最接近的地鐵月臺。
檢票入站後,片桐疾風放開了光希和高巳的手,她向左,而後面兩者向右,登上了不同的電車,前往不同的目的地。
光希和高巳去上學,而片桐疾風則去伊達大尊今日的面試地點。
——昨晚由伊達大尊的助理發到片桐疾風手機上的郵件通知,已經清楚的寫明瞭今天的面試地點。
「我勒個去……」
倒了好幾次電車,然後又拿著路上找到當地
的警局問到的簡易地圖顛來倒去研究了半小時後,片桐疾風終於放棄了「憑藉自己找到那個面試地點」的想法。
「真是愚蠢的想法。」
片桐疾風為自己之前的想法做出了這一評價後,決定將「過去那愚蠢的自己」這一黑歷史掃進歷史的垃圾桶當中。
可現在她所在的地點……
片桐疾風左右觀望了一下,左邊是一望無盡的田野,右邊則零散坐落著一看就只能覺得用途不明的建築物。
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又無藥可救的中二病,也沒有考慮過「踏進那種用途不明的建築物裡面去」的想法。
「其實不過是九十年代的金融泡沫之後破產的公司所留下的爛尾樓,結果卻被來路不明的人拿來當做用途不明的建築物了吧。」
片桐疾風做出這個評價後,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了電話。
等等,為什麼電話不通?
依靠著現代科技,從而才能如魚得水的以中二病的思考模式活在現代社會的片桐疾風,從來沒有考慮過電話不通這種狀況。
「我現在是在日本吧!剛才還有電車和警察局吧!喂難道一下子我穿越了嗎?!」
片桐疾風都快為這操蛋的狀況給跪下了。
「啊啊啊啊就算穿越也不可能吧……那種一看就是九十年代被虛假繁榮迷花了眼的傻逼投資商在破產後留下的爛尾建築物……怎麼可能也和我一起穿越了嘛。」
但是在一秒鐘內就接受了自己所想的這個設定後,再仔細想想這個狀況,片桐疾風立刻就覺得超級帶感了。
「這也很有趣嘛。」
「日本也不存在有不覆蓋在通訊範圍內的地區了吧。就算是這種見鬼的窮鄉僻壤的鬼地方……也還是——」
片桐疾風越想越覺得自己接受了的那個設定還真是超棒。
結果她一轉頭,看到了一輛超`高`級`的轎車停在了身後。
「片桐老師?」
駕駛座上探出來的頭上長著熟人的臉。
居然是社幸一這個赤手碰什麼電器超過十秒以上,這樣電器就會報銷的奇妙生物啊。
「喲~社先生。」
片桐疾風舉起手,朝著從駕駛座旁的窗口探出頭來的社幸一打了個招呼。
「你也穿越了啊。」
社幸一:……呵呵。
☆、。。
在依靠著現代科技而活的片桐疾風眼中,伊達大尊導演挑選的這個面試地點確實是窮鄉僻壤的鬼地方。
——聯手機信號都沒有的地方,當然是窮鄉僻壤的鬼地方。
片桐疾風雖然覺得社幸一告訴自己:「片桐老師這裡可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日本。才不是穿越後的什麼其他的奇妙的地方。」這一點讓自己掃興透了,但是在仔細轉念一想,這其實也是件好事情。
現在可不是片桐疾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身負養育自己兩位弟妹的責任,就算是無藥可救的中二病也要拋棄自己昔日「毀滅世界」的夢想,轉而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完成「創建一個讓自己的弟妹光希和高巳過得更好的世界」的願望當中。
結果社幸一等了一下,發現片桐疾風完全沒有挪步的跡象後,終於開口發問了。
「片桐老師,你要不要上車?現在這裡到伊達先生指名的面試地點還滿遠的。」
「不怕被人說開後門啊……或者說是編劇拉好關係嗎?」
片桐疾風將手機放回口袋裡,又從另外的一個口袋裡摸出了NDS遊戲機。——撥拉了一下開機鍵等著開機的同時,順便等著聽聽看社幸一會說什麼樣的話來回答自己剛才所提出的問題。
「不會喲。」
社幸一這樣回答,並且這樣說道。
「換做是別人,我也並不是很清楚會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如果是片桐老師的話,那麼沒人會懷疑這一點。」
畢竟,片桐疾風可是連伊達大尊這個在西方社會的影視界裡、也能混得如魚得水的人所認同的人呢。
就算是無藥可救的中二病,也是有被這樣一位站在頂峰的導演所認同的品德。
絕不會開因為對某人有好感就給對方開後門,或者是被錢、權、色等等誘惑給引誘。
事實上,就連伊達大尊都沒有察覺到,片桐疾風所開得後門,從一開始就存在了。
所謂「舉賢不避親仇」什麼的……
一點都沒有可行性。
自然,大公無私到一點都不開後門什麼的,完全沒法將這個套用在片桐疾風的身上去。
聽到了社幸一的這個答案後,片桐疾風一半是得意一半是略微遺憾。
啊……
啊啊!
啊啊啊啊——
就連你都無
法理解我呢。
感慨完了後,片桐疾風撇了撇嘴,覺得社先生和自己果然是一點默契都沒有。
她拿著從背包裡摸出來的遊戲機,站在原地,開始第十二遍玩起了《騎著銀龍的少女》。
第三個真相結局她越看越喜歡!
與之相對的,前面兩個結局虛假的happy ending讓片桐疾風覺得還真是有些慘不忍睹。
「片桐老師,片桐老師。」
社幸一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之前的提議。
「不要上車嗎?」
片桐疾風再次聽到這個問題,終於陷入了絕望的境地了。
「我說啊。」
她「啪」得一下合上手上的遊戲機,然後將手上畫著簡易地圖的紙揉成一團後,準確的砸到了社幸一的頭上。
「社先生你也太失敗了!一定會找不到女朋友的!你這種電器破壞的大魔王怎麼可能找得到女朋友!絕對一輩子找不到女朋友!」
「等等——」
社幸一突然間笑得和敦賀蓮一樣了。
「片桐老師,你怎麼了?」
片桐疾風眨了下眼睛,終於認命的開了口。
「我走不動了。」
因為走不動了所以之前才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想求援。
結果想求援的結果卻是發現自己陷入了「信號全無」的可怕境地。
便在這時,社幸一載著自家的大牌明星敦賀蓮的高級轎車出現了。
但是社幸一完全沒想到片桐疾風這中二病居然也有這麼矯情的一天。
走不動走不動走不動走不動……
別開玩笑了啊,一共才幾步路你居然也走不動?
片桐老師你的設定是「無藥可救的中二病」,並非是「幾步路都走不動的矯情」這一屬性啊!
但就算片桐疾風這樣說了,社幸一也只能苦笑一下,坐回駕駛座上。然後發動汽車,極其緩慢的行駛到了片桐疾風的身側。
「這種窮鄉僻壤的鬼地方唯一的優點就是路夠寬敞吧。」
拉開車門,坐進了車子的後排後,片桐疾風看也不看身邊靠著椅背閉目養神休眠狀態的敦賀蓮一眼,徑直翻開遊戲機,繼續將遊戲進行了下去。
「片桐老師,你這個評價略顯刻薄了。」
「反正這種窮鄉僻壤的鬼地方會有修這麼好得公路,果然是政績
工程吧。」
片桐疾風繼續發揮自己那並非「略顯」的刻薄評價。
「這種地方修這樣的公路,就和北海道那冷得只有狗熊在奔跑的高速公路一樣,都是為了地方政府的黑心官員撈錢才弄出來的政績工程吧?」
「片桐老師,不要說的這麼刻薄啊。」
握著方向盤的社幸一這才想到——片桐疾風此人,不僅僅是個無藥可救的中二病,還是一個超級憤世嫉俗的傢伙。
社幸一:我怎麼就忘了這一點呢。
片桐疾風繼續自己的刻薄評價。
「說起來還真是可悲啊。現代社會除了弄出來『政績工程』這種專有名詞來抱怨一下這種勞民傷財的建築工程,也做不到什麼真正意義上的抗議吧?」
片桐疾風劈裡啪啦的說著腦子裡完全沒有多思考半秒鐘的話。
如果片桐光希或者是片桐高巳……隨便哪一個人在的話,就會很輕易的發現,這是片桐疾風在害羞的表現。
敦賀蓮就坐在她的身邊,雖然是在睡眠待機的狀態。
但這就足夠讓片桐疾風害羞到手足無措的只能靠不停的說話來消減心中的緊張感了。
其實伊達大尊挑演員的風格實在是坑爹。
比方說他拿出一本莎士比亞非常有名的四大悲劇的《哈姆雷特》。然後指著封面讓敦賀蓮自由發揮三分鐘。
「時代已經脫節,啊,這是何等令人詛咒的因果啊……」
敦賀蓮天生就是站在鏡頭前,閃閃發亮的聚光體。
將來在日本會成為片桐疾風上一輩子只能在心裡吐槽「普度眾生的蓮神」的男人,如今就已經將自己那一旦誰敢詆毀就等著被抨擊到死的完美形象的雛形——展露出來了。
美男子。
嗯。
絕世美男子。
嗯。
不會愛人的絕世美男子。
……糟了。
——這個設定好帶感。
片桐疾風突然發現這樣設定的敦賀先生——也`很`有`趣的樣子。
下一秒,片桐疾風就立即將這剛剛有點冒頭傾向的「有趣感」給扼殺在了搖籃裡。
『——真這樣覺得的話那就真完了。』
『也太對不起自己當初那懷抱了十幾年的愛意了。』
『對了。』
『當初的自己,到底喜歡了敦賀先生多少年?』
片桐疾風將自己的雙手的十指交疊,手背托著下巴,眼睛盯著前面舉手投足之間——都仿佛在閃`閃`發`亮的敦賀蓮。
『……忘記這個時間了,也不知道是好事情還是壞事情啊。』
心裡感慨完,片桐疾風便改變了自己那開EVA的少年碇真嗣的老爹獨門姿勢,從邊上那堆著的一疊書山中間抽出來一本書。
她在看到封面的瞬間,就突然展露出了一種奇妙的表情。
「啊,居然是這本書啊。」
片桐疾風感慨完,便將手上的這本書向前遞了過去。
「敦賀先生,需要先看一下書上的內容嗎?」
「不必了。」
敦賀蓮看到片桐疾風手上那本書的封面,第一瞬間就表示了否定。
「這本書的內容我都記下來了。」
「欸……」
片桐疾風的心裡小人在歡呼雀躍放鞭炮,表面上卻要繼續維持自己那冷豔高貴實則誰看都覺得是中二病的形象。
「……這還真是意外啊。」
隨時等待伊達導演下達指令的在場工作人員:我勒個去——片桐老師你想讓敦賀先生這種時候做怎麼樣的回答?他笑得背後的太陽花都開了啊好麼!我們都看到敦賀蓮先生背景的那太陽花了啊好麼!
「這個故事……記憶猶新。」
敦賀蓮微微垂下了眼瞼。
確實如此。
這本書,是敦賀蓮從結城萊菜……這位片桐疾風的超級腦殘粉手上得到的——「傳教」品。
《騎著銀龍的少女》小說版,比遊戲的第三結局還有坑爹的裡設定`黑結局。
也是讓敦賀蓮異常罕見的一個晚上都沒睡好的惡意作品。
「真是恐怖的記憶能力啊。」
片桐疾風將手上的那本書收了回去,然後說了自己的考題。
「那麼,來對臺詞,進行表演吧。」
片桐疾風隨意的翻開一頁,然後看著上面的內容,略顯震驚。
不過,很快她就將自己臉上震驚的表情收了回去,開始念起了臺詞。
「潔麗雅,身為人類的你,是不會理解我們兩個種族之間恩怨的由來。」
那是被稱為「颶風之怒」的銀龍的
臺詞。
喂!那一幕不是——
就算是社幸一這種只粗略看過一遍《騎著銀龍的少女》小說版的人(書也是從結城萊菜手上收到的傳教品),也知道這超級經典的一幕。
這尼瑪的是女主角和兩位男主在神殿中面對那「真正的真相」時的對白啊!